我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受到了秦家人的礼待,然而爱占便宜是人之天性,我管其他参赛者对我是多么的咬牙切齿,总之,有后门走,这是好事。
坐在贵宾席上,我不像个选手,反倒像个评委。我现在虽会了些功夫,可我前两次出手就惨遇滑铁卢,为防苏意和楚清焕所言只是纯粹为了安慰我,我一定要好好观看比赛,琢磨下手时机。
然而等又一个帅哥被自己挥剑割伤,又一个少侠被自己的暗器打中,再等那个什么踏雪公子轻功失败从旗杆上摔下来,我在瞠目结舌的同时,预感到了不久之后自己辉煌的胜利。
想我以前看韩寒同志的《长安乱》,在看到两位一代大侠爬梯子上房顶时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没想到今日亲眼所见,竟一时没能笑得出。
既然勿需担心,我干脆地开始合眼假寐,等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我揉了揉惺忪睡眼,也是时候该本大爷上场了。
飞身跳到擂台上,我朝着一旁精瘦干练的秦老爷子抱了个拳,又斜眼儿瞄了瞄我的秦大美人,然后才对面前男子抱拳,道:“雷公子请。”
“苏公子请。”
经过这半个小时,滥竽已经被海选淘汰,剩下的倒是有那么几十把刷子。不过,这个雷延霆还不是我对手。
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般,敏捷地闪开对方一记重拳,见雷延霆甩出可能是符合他名字的“风雷弹”之类的玩意儿,我飞起一脚踢飞之,果见那玩意儿噼噼啪啪爆出一团蘑菇云,随即雷大侠便被抬了下去。
接连打走数十个情敌,我环视四下,一字字傲然道:“还有谁?”
等了半晌没见人来,便见秦老爷子拍着手走上前来,一把扶住我的肩贺喜道:“苏三公子英雄出少年,与我家拂纱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这话说得我心里舒坦,正要回礼,却只听方才那报名处的小丫头道:“老爷,还有位苏公子说要打擂。”
哪个不长眼的找死?!我猛然回头,只见人影拂过,一袭素白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这人我虽不认识,可他的声音我却再熟悉不过。
“在下苏白龙,请三公子指教。”
我不该绕道走什么芳州!我更不该色心大发贪图人家女儿美色!我错了,让我走吧!
然而秦老爷子却按着我笑道:“老夫看这位苏公子身手也甚是了得啊,不如二位先比划比划吧。”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就算知道自己输定了,可我能说不吗?!
该死的白龙,你是狗皮膏吗?你有GPS吗?!
无奈是无奈,可我还是不能不壮烈一战。
我笑得惨烈,白龙却是依然小楼东风:“苏三公子请。”
我也懒得和他招呼,拔了一把长剑就杀了上去。但愿他踩到香蕉皮,放我一条生路。
然据我所知,苍天是瞎子,就算开眼也没用。
白龙轻笑着一手拂开我的剑招,飞身凑到我耳边,黏糊道:“弟弟,为何要走?”
我咧嘴一笑,猛地横剑一摆:“不是给我们苏家传宗接代来了么!”
白龙这死人跳开一步,又轻功到我身边,居然假借招式伸手环大爷的腰!
“人家要你入赘。”
“我把儿子给他!”
“爹娘要气死的。”
“我偏不让他们知道!”
我怒意上来,剑招不知不觉间又快了不少,竟成功地逼得白龙双手齐出挡我此招。
“你真是不孝。”
放屁!
“你才不孝!”
“为什么?”
“你性取向不正常,居然喜欢男人,岂止是不孝!”
谁知白龙居然为我这句话迟疑了一下。我虽武功不如他,可也算是高手了,高手过招,胜负可是一念之间。挥剑断了他一节发,我不知为何心中一紧,一掌乱拍过去,他竟被我打得连退了三步。
我也不是故意要断他那好看的头发,实在是他那一迟疑时间太长,破绽太大,我也还没强悍到收放自如。武侠片不是演了吗,就是高手强收内力也是要受伤的啊。
我有些歉意地看着他,却见他忽然抬头,又用那双星子般的眼看着我,道:“喜欢男人是不正常的吗?”
嗬!这白龙不会是只小白兔吧?!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一旁秦老头却走上来站在我身边,道:“苏公子竟有龙阳之好,如此无耻之徒,怕是不适合我女儿了。既如此,也不用再比了。”说着扳过我的肩,对着下头的看客道,“秦某谢过各位捧场,如今佳婿已定,还请各位赏脸喝我秦府一杯喜酒!后日巳时,请各位务必赏光!”
底下的人欢喜地离去,我也被秦老爷子揽着肩往回走,我举步又回首,看一眼呆呆站在擂台那头的白龙,忽然心生了些说不出的感觉。甩了甩头,我不愿再想。
等神棍替我和秦拂纱算了八字,道了几句“富贵荣华,儿孙满堂”之类的屁话后,秦老爷子给我安排了厢房,放我这两天回去养精蓄锐。
躺在床上,我眼里脑中竟全是白龙那充满迷惑不解却若漾着一泓水波的眼。看那小子的样子不像是小白兔啊!但他那神情却又分明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上歧途。他是皇帝身边的人,应该见识过酒池肉林、纸醉金迷的皇家性生活(……)吧?想我一大好青年,虽然被迫被灌输了许多不良思想,可我还是生来就知道一公一母才是自然界天理啊!
但如果他知道还喜欢上男人……难不成……我猛然坐起,惊骇喃喃:“白龙你原来是强生弯啊!”
“什么叫强生弯?”
“天生的,强生的。”
“哦……还是不懂。”
我一顿,登时吓得冷汗直冒:“你怎么进来的?!”
白龙指了指明明紧闭着的窗户,表情灵异(13:这是苏染主观臆造。)地开口道:“翻窗啊。”
第六题:黑社会?
武功高的人是大爷,我知道再问会显得自己白痴,于是干脆往床里挪了挪,腾出个位置来。
“坐,我有事要问你。”
白龙依言坐下,却翻身躺倒在我床上:“问什么?”
我看着这个毫不自觉的人沉默了半晌,最终选择放弃——反正等会就赶他走,现在就省省口水和力气。
“是你让狗皇帝下旨把我关在佑城?”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点了点头。
奶奶的……
“你不只是给他训练杀手的么?他就那么听你话?!”
白龙第三次摆出严肃的神情,考虑了很久,开口道:“他是我哥哥。”
啥?!我惊得口不能言。
“承殷可说有一明一暗两个皇帝,他明着执政,我暗中替他清扫障碍。”
这、这、这……我不知该如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只能拖起被子去捂白龙的嘴。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怕被灭口。”
白龙厉声:“我看谁敢!”
谢谢你的庇护,可我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你为什么不喜欢女人?女人多好啊,都这样~”我说着抬手比了个葫芦状。
白龙想了想,道:“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女人。”
“啊?为什么?”
“到现在我只喜欢过你,无处比较。”
综合白龙的表现和言辞,我现在觉得他说不定本质上真是只单纯的小白兔。
我突然看了看白龙的脸,他现在撤了易容,露出了他那张洛神般的俊容,虽然是男子无疑,可是未免也太过柔和。
一个想法在脑海中酝酿,我不要命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太监?”
我只来得及看到白龙一顿,随后便天旋地转,被他扑倒压在了下头。要知道大爷我就是打架也从没被人扑到过!
“王八蛋,滚下去!”早知道就不该好心给他个座儿!我拼命挣扎,却不知不觉犯了大忌。
白龙压住我的手垂首就吻了下来,我继续挣扎拼命乱咬,就算嘴里有了血腥味儿都止不住我反抗的决心。然而当我感觉到某人的兄弟站起来了的时候,我乖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不是太监了!滚下去!”
白龙抬起头挑眉看我,大概是见我摆出了不惜玉石俱焚的表情,他这才不情不愿地翻身躺到一边。
“父皇和皇兄的男宠都不少。”
妈的,等有机会见到承德大爷我绝对要让他抄《三字经》一百遍!
“你怎么就看上我了?!”
白龙想了想,忽然抿唇,双眼漏电道:“你叫我哥哥的样子很可爱,很有趣。”
我一脚踹过去,恶声道:“狗屎糊了眼!”
白龙被我踹得闷哼一声,不赞同道:“你打不过我,最好不要勾引我。”
“大爷我……”我要反驳,却突然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到了被他握住的我那节玉藕般的小腿——白皙,纤细,匀称。简直不是女人,胜似女人。我默。
“可我喜欢女人,我要娶老婆生孩子。”我闷声道。
“我知道,看得出来。”
“那你还……”
“可我觉得你不讨厌我。”
白龙像是使了摄魂术般束缚了我的眼,我被他的话怔住,情不自禁地就和他四目相交。
他的目光滑落到我的唇上,眼神愈发深黯恋眷,那披着一席青丝的头颅也慢慢地靠了过来,然而四唇终究没有交叠,因为我的手已经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该走了。”
我的声音很凉,意料之中的凉。
白龙一顿,抬头看了我许久终于后撤开头转身下床:“是该走了。”
我沉默着拉过被子将自己卷起来,将头嵌进枕头里闭上了眼。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我听到白龙踏出去的声音,同时听到了他那清茶般素雅的声音:“小心秦家。”
看来,他并不是为我而来。
太好了……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开始酝酿睡意。
翌日等我睡醒起来,我终于彻底地、正式地见着了秦拂纱。大厅里秦老爷子乐呵地高坐上位,身旁站着我那花容月貌的媳妇儿。
“拂纱见过公子。”
虽然有点别扭,但我还是笑得一脸灿烂:“不敢不敢,秦小姐真是……天人啊。”
秦拂纱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我心顿时飘飘然。
秦老爷子喜不自胜地拉着我上座,说了老半天话之后忽然道:“金钱、权势,此二者万祸之源。不知贤婿如何看?”
这个问题,现代早讨论过了。
“祸不在钱权,不过是人心。金钱能陷民于水火,同样能救民于苦难。权势亦然。所以在下以为只要不祸害百姓,爱钱爱权本是人道。”
秦老爷子双眼一亮,真情流露地拍掌表扬:“好!有见地!果然是难得的人才!”
在现代谦虚已经不一定能使人进步了,于是我连连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秦老爷子闻言大笑,而秦美人也捂着嘴娇羞地看着我,我忽然感叹自己上辈子学术上没什么成就,但在做人方面却着实有着不一般的造诣!
“想必贤婿听说过我秦府劫富济贫之事。”
“是,在下对此敬仰万分。”
“好!今夜正好有一队豪绅托运之物从芳州过,贤婿便随老夫一齐,为民做件好事冲喜!”
我一愣——明天大爷我新婚,老丈人却号召我今夜打劫?!
看一眼秦美人,我心一狠,豪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去!”
是夜,我们一行人黑衣蒙面轻装轻息,急速杀往山道,埋伏在了一片蚊虫的乐园之中。我一边挠痒一边后悔,暗暗祈祷明日喜堂上可不要出现个被叮得满头包的新郎。
我正在凌空夹蚊子,身旁那人忽然递了一个瓶子过来:“擦上这个。”
“白……”我惊骇。
“小声些。”白龙伸手捂住我的嘴,露在黑布外面的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我,“他们截的是泓川贺寿贡品。”
我汗!虽然想到可能不是劫豪绅,可我也没想到居然是劫贡品!
“皇上派你来的?”
“恩……秦家乃前朝余孽,一直在寻找先皇留下的藏宝图,图谋不轨。”
我方向没有猜错,但是深度却大大不够——我以为他们是黑社会,没想到居然是天地会!
“那你带了多少人?”
“两百。”
“那就好。对了,记得放过我媳妇儿。”
“都在城里。”
我一怔,转头黑线地看着白龙。
“谁让你抢我的彩头,坏了我的计划。”
也是,要不是揭发他为小白兔,他怎么会在擂台上输给我……
正要说话,白龙忽然竖指唇前,示意我安静。
抬头看去,果然一队人马正缓缓朝这里行进而来,马车上货物不少,运送的保镖更是多得离谱。
“怎么这么多人?”
“还有泓川使者……等会儿你不要出去。”
我忽然转头看向白龙,只见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队人马,全身散发着与我对阵时所没有过的冰冷杀气。
我俯下身,低声道:“怎么不带人来?”
“……你不是想做秦家的女婿吗?”
我沉默着不再说话,直到秦老爷子一声令下,大家一齐冲了出去。
我自然不会听白龙的话安坐后方,可我一出去白龙就一直在我身边打转。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大爷不要你保护!”
“可万一……”
我沉着脸看向白龙,冷声道:“姓白的,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把我当、女、人!”
提剑而上,我十二万分郁卒,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竟全然没有第一次杀人的惧怕,反倒是满满的怒气得以发泄的快意。
眼见一个秦家下人持刀往泓川使者中的一人攻去,那男人白白嫩嫩,长得倒是帅气,只可惜一看就是经不住砍的娃。我提了提蒙面的黑布,抄着家伙就猛扑上去。
大爷的字典里只有我保护别人,还没别人保护我一说!
飞刀利落地削出根萝卜,我拉着那小白脸急速后退:“跟着我,自己当心!”
那人怔了怔,看了我几眼然后听话地跟在了我身后。
秦家和泓川两方伤亡持平,战斗进入白热化,白龙打得起劲但居然连一点儿擦伤都没有。他飞身到我身边,看了看我挂彩的那道口子,沉声道:“你先走。”
我瞪他一眼,提刀又要冲上去。
白龙一手拉住我,急声道:“你去通知我的人马!”
“哼,用不着!”我白眼一翻,冷笑道,“你当大爷好忽悠哪?那二百人马虽然没直接带过来,难道还能放在城里当摆设?你敢说你不是只下令他们迟些过来?你敢说他们现在不是已经在来的路上?”
见白龙沉默,我更加郁闷,敢情你真当我傻子?
身后那人忽然插嘴笑道:“这位少侠是关心你,公子何故拒人于千里……啊!”
“干你屁事!”不等他说完,我已经一脚揣了过去——我最恨别人提起《千里之外》!当年我明明一新生代亚洲小天王,那群王八蛋硬说我是费玉清!从此谁提这四字我跟谁翻脸!
那人被我一踹,眼中兀地闪过一道阴狠,可别忘了大爷我是谁!我堂堂一代《SD》熏陶出来的新新人才能不会以眼杀人?!
“看个屁!”
我低头狠狠地斜四十五度角俯瞪了那人一眼,可这招樱木花道没用成功,我似乎也失败了。那人眼中的狠厉变成惊艳,连白龙都伸手过来掰我的头。
“不许再这么看人!”
大爷爱看不看,你管不着!
懒得再理这两个眼神有问题的人,我看了看天色算了算时间,抱臂道:“差不多了。”
只见秦家众人开始三三两两地捂着肚子倒下,直接导致场上形势突然变得一边倒。等白龙的二百后援赶来,全场已经基本硝烟散尽,尘埃落定了。
“你什么时候下的毒?”白龙惊讶地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