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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考虑去剃光头,六根清静一下……
夜深,是谁在唱歌 第八章 三
阿实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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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实要阿国去准备一些绳子,越坚固越好。
他们在工厂旁的另一幢公寓顶楼等著,看阿国喘著将东西交出来,林实把绳子绕在肩胸前缠了好几圈,不粗的绳子看起来像是人家家里用的晒衣绳,缠在身上有些好笑,但是此刻谁也笑不出来。
准备就绪後,林实看了看隔壁约有一个半成人身高宽的距离,脚也有些软。
「老大,这样不行的,你会掉下去的。」阿国还是不看好他,又对这一路跃下便会摔成肉饼的自杀举动深感不赞同。
「我一定要救福气。」怎麽也不能容许那个善良的孩子因为自己而无辜死於火场,林实站在水泥屋顶的边缘咬了咬牙,下意识闭上眼。
「老板!」
「你想死吗?」身旁传来了一阵和两人不同的低沉声线,也毫无紧张感般地近。
张开眼,林实果然看见身旁那张漂亮的脸,忍不住抽搐著嘴角。
「你怎麽又来了?」以为自己经摆脱了他,更为男人冷血的性情感到失望,偏偏此时却又见到他。这、这是要干嘛?
「当然是遵守约定。」一副林实记忆力不好的责怪表情,对方不屑地拧著眉,学著他的动作看向对面公寓。
「又是……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宁愿死也不要你救!」对他执著的想法感到无力,林实忍著不要叹息,大声吼了回去。
「我已经听见了,你不用重覆。」又是一副平静模样,看得林实差点吐血。
「和我约定的人是段未眠,所以就算你自己想死,我也不会让你死。」他把林实拉回後方,一边拆他身上的绳子,又见那细白的绳条,皱著眉似乎不太甘愿地缠了数圈背在左肩上。
「喂……」不懂对方的举动,林实一时之间只能随著他动弹。
「因为我是个遵守承诺的人。」说完,也不等林实有什麽反应。众人便呆然地望著样貌漂亮的男人越过他们助跑了几步,然後纵身一跃,跳到了对面的火海里头。
等到回神时,林实只来得及朝著对面喊道:「我不懂你的意思啦!」
但人影己经淹没在高热浓烟之中了。
***
找人并不困难,当钟原用著湿布掩住口鼻走进九楼的房子时,立刻在不大的空间里搜寻起来。而他很确定,那不聪明的少年肯定在这一层。如果往下才是自找死路,还不用火烧过来,浓烟便会在他意图下楼时窜上,甚至不用几分钟就足以让人丧命。
所以钟原并没有考虑往楼下搜寻,应该说如果他在九楼找不到人,他就会立刻放弃救援。这才是最安全的作法。当然,如果来救援的人是林实的话,肯定是找不到人也要同归於尽才对。
然後钟原就在阳台那里发现了福气。
也许大火加热的关系,铁窗变得滚烫,福气大约曾醒过,爬下铁窗後缩在阳台一角,又晕了过去。等到钟原接近时,手指凑近,还能感觉到微弱气息。
也不知道是福气的运气太好还是什麽,大火并没有一口气延烧到九楼,缓慢的火势只在八楼循环,大火使得对外的窗口玻璃全碎了开来,多少舒缓了对内的闷烧,才不至於整栋大楼全被浓烟给包围。
推了他几下,也不见福气清醒过来,钟原也放弃让他清醒的打算。可能是在火场里太久,福气也太虚弱,就算要他醒来自己走,也只怕一下子又会晕厥过去。
没法好使,钟原只好把他背到背上。又怕他会滑落,用绳子绑好後才继续走。
钟原没有打算再回去顶楼,一人半的宽度以一个人跳已经很勉强,他不认为自己可以背著人跳过去。他决定找别的出口。
来到主卧房,不幸的是虽然那里有落地窗,却是直接面对街道,临近隔壁公寓的窗口又太远,跳不过去。
然後他又到了书房和属於福气的房间,两边离後方的公寓较近,但窗口也都正好加了铁栏杆,以防止宵小。
似乎是无路可逃了。
钟原抿紧唇,凌利的目光四处搜索,还没放弃。
然後,他背著福气来到发现福气的小阳台,透过铁窗观察,总算露出一点笑意。
***
大火中,九楼的公寓最後发生了气爆。似乎是火势蔓延到九楼的厨房才导致那场巨大爆炸。
亲眼目睹那种爆炸,林实简直要疯了,不顾一切要闯进去,但被高舜和阿国他们架著,怎麽也接近不了。
他们并没有在对面大楼一直等著,当钟原跳入火场一段时间後,众人也知道他应该不会再从这个地方过来,而且火势一直没有消退,连站在顶楼的他们也觉得炎热扑鼻,只好先劝一直等著的林实下楼,大伙们在楼下等他们出来。
但怎麽可能会出来呢?火势最猛烈的地方就在楼下,依比较有经验的消防员说,起火点似乎是在二、三楼附近,初步研判大概是电线走火。
然後,林实就眼睁睁在巨大声响中看著所有玻璃碎裂,那些掉落的碎片惹得附近围观的人一下子慌张往後挤去,怕被碎片给伤了。只有林实疯了一样要冲上前,不过立刻被挡住了。
眼看这个情形,众人也不敢再安慰林实福气他们能平安获救。想到最後越过他们而跳到公寓顶楼的男人,心里也有一些遗憾。
虽然对方言行怪异地让人无法苟同,但怎麽说都是好好的一个自信俊美的年轻男人,分明有大好人生却为那诡异坚持而命丧火场,的确是让人感到感慨。
林实跪倒在地上,连流泪了也不知道,他目光死死地盯著那片火海,心中突然恨了起来。他想,这场意外肯定不是像消防员说得那般简单,这是个阴谋,而幕後凶手就是段未眠的父亲。原本垂在膝上的手掌握紧,他起身,一旁高舜和阿国见他神色不对,急忙拉住他。
高舜看他在火光下扭曲的怒容就知道林实一定想要做什麽不好的事,便急忙劝道:「老板,你冷静一点啊!」
阿国也跟著开口,说:「是啊,看你一副想杀人的样子,千万不要做傻事啊老板。」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他们算帐。」彷佛连眼底都有了火花,林实推拉不开两人,心底的火也发泄不出,让他就快崩溃。
「别这样……」
「有人出来了!」不知是哪个人突然喊了,群聚的众人不住张望,果然又有好几个人惊呼出声,似乎是见著了神迹一般。
林实也跟著回头去看,一开始还被浓烟给刺激地不住眯眼,但是很快就顾及不了,直盯著那隐约的黑影看,深怕那只是自己的幻觉。
大火在仍是在夜空摇曳,彷佛某种神秘仪式般,厚重浓烟不断自著火的公寓里窜出,夹带著物品烧融掉落的声响。站在那座公寓前,消防员握著水管不住朝里头喷射水柱,尽力消减火势,高温与冰冷相遇所撞出的炎炎热气缓缓上升,海市蜃楼似地漂浮著肉眼便能见著的幻影。在这之中,那抹黑影就像是众人的幻觉,由远而近地悠哉踱来,似乎就是那太过悠閒的姿态,让想要上前扶持的消防员各个愣在原地,呆望身影行进而忘了动作。
火影在眼底反射,也包含了那抹身影,林实就像是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的烈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麽反应,直到身旁兴奋推挤和赞叹,才让他回神过来,僵直的嘴角抽搐了一会,总算有了动作。
而人影已经走近,不等林实喜悦之情溢於言表,对方沾了些尘土的脸冷冷淡淡,把背在身後的少年解开,交还了林实。
「我已经实现了承诺,请你别再让自己陷入危险。」就像是军官告诫一样的语气,他拧著眉,对於自身少有的狼狈感到略为不愉快。
「谢谢你、谢谢你。」怀抱失而复得的少年,林实高兴极了,就算见他仍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淡漠,还是感激不已。
被那情景吸引,几个在旁偷看的路人忍不住朝著他们鼓掌起来,嘴里也不住的夸赞,眼底崇拜。
见状,高舜和阿国也加入了鼓掌的行列,却见男人立刻重重蹙眉,也不知道是感觉不自在抑或不习惯这种场面。
「对了,我记得你叫钟原是吧?」林实先是怜惜的抹掉怀里晕厥的少年脸上尘土,而後对著转身要走的男人背影喊道。似乎是不太甘愿,热烈掌声中对方脚步顿了会,才停下。
「还有什麽事吗?」头也没回,语气平淡的钟原有些不耐。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注视他的背影,林实眼里有了决心。
这样一听,钟原倒是回过头来,冷眼瞧了对方一向表露温和的眼中那抹坚定。
「凭什麽?」虽然明知道自己应该理也不理大步离去,但是鲜少有好奇心的钟原却迟疑了一阵,反问道。
「我知道这是为难你了,但是我要去找段未眠和他父亲,做一个了断。」抿紧唇,林实毕竟血液里仍是流有混黑道的老爸的血,都被逼到这种地步了,也不可能再做缩头乌龟。正直严峻的脸上所流露的也是和以往不同的神色,坚毅冷厉地让人背脊不住发麻。
「但我不能带著福气,而能保护他的人就只有你了,所以可以请你帮忙吗?钟原,就当我求你了。」即使对方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分,但林实直觉他就是有这份能力,如果福气可以在钟原身边,应该会安全才对。
「……」钟原没有立刻回答他,事实上钟原是有些呆掉了,看著林实不如自己以往所见地忍让温吞,甚至直言自己将做的事,全让他惊讶的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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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实还是有男子气慨的……
夜深,是谁在唱歌 第九章 一
第九章
「你知道段爷的势力吧?难道你不怕会死吗?」等到耳朵听见时,钟原才发现自己竟然把疑问问出,那种如同八股电视剧里软弱之人才会说的台词。
「当然,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麽久,段善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怎麽可能不知道他的势力,对,我也许会死,但是就算是死,我也绝不让他这麽污辱,他可以看轻我,但是他不能伤害我重视的人。」拧眉,林实低沉的声线带来了压迫,连一旁高舜和阿国也说不出阻挡的话,他们呆望一向温和妥协的老板,不知道是什麽改变了他。
但高舜又很快摇头抹消了那些想法,他想林实应该本来就是这样性情的人,只是被平时的温文所掩盖,才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只没有火气的家宠,一旦逼得林实无法容忍时,终於揭翻一直小心谨慎伪装良好的假象,崭露出原本锋芒而火爆的一面。
似乎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深怕被那双深沉而阴郁的双眼盯上,高舜和阿国两人面面相觑,总算知道自己的老板果然不是个平常人物。
当然,两人的想法并没有传达到钟原脑中,他与林实对视,直视那双会让人不由自主回避的锐利眸光,良久之後才微微扬唇,一向傲慢且不将旁人放入眼底的男人难得欣赏起眼前的家伙,那个让他看走眼而曾经轻视过的林实。
「为什麽你不求我,帮你解决你的问题?」钟原想,也许林实不知道他和段未眠还有段善的关系,难得好心的又说:「我和段未眠从小长大,他又是我爸的乾儿子,如果我要我爸去谈和,你会很安全,而且可以全身而退。」
暗地里,钟原则是几乎愉悦的笑出声来,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认同的亲人之外对外人设想如此多,而钟原甚至不曾感觉不耐或者厌烦,他有些期待由那双坚锐的眼中看见因为自己话语而生出的希冀,就算只是单纯的柔和感谢他应该都可以接受。
然而出乎钟原预料的,对方却摇摇头,连一点动摇都没有,如刀刻一般深邃粗犷的颜面似乎在心态转变後,也变得更为张狂自傲。林实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怀中仍昏迷的少年,看他安然地靠在自己胸膛,全无半丝不安,这让林实周身窒人气压稍微收敛一些。
「我只要福气好好的、很安全就足够了,我自己的问题,我会自己解决。」抬眸,林实微笑道,如此地自信,让人信服他能够克服任何事。
钟原在这一刻对他全然改观,不管林实是不是真有能力能对抗段善,但他的表现的确让人欣赏,比起林实的弟弟林谦,说不定他其实更适合当一个黑道老大。
那种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只要一个眼神就让人心甘情愿主动跟随,钟原也忍不住有些惊奇而更觉有趣起来。
「与其要在这里大放厥词,我等你说到做到。」微微一笑,又说:「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不等林实反应,钟原转头看了看那片浓烟渐散的天空。
他说:「你得帮段未眠取代段爷,当下一任老大。」
这是钟原给他的考验,带著一点恶作剧成份。钟原知道就算不用林实帮忙段未眠也肯定能干他决定要干的事,会提出这个要求只是想让段未眠欠自己一个人情。
林实僵住神情,似乎是极度不愿应下,对於段未眠那如野兽般直率且仰赖本能过活的家伙,他避之为恐不及。
最後他还是不情愿地点头答应了。
见他如此,钟原反而有些後悔,心底说不定还想把林实从段未眠那里抢过来,毕竟能拥有一个强者当伴侣,是多麽叫人跃跃欲试的事情。
然而就算对方再怎麽诱人心痒,也已经是别人的东西,既不屑用下流手段得到林实,他也不想失去段未眠这个兄弟,钟原只得非常遗憾的选择放弃。
这也算是为段未眠制造机会吧?
盘算著,钟原还主动邀请林实一同暂住,住所被烧毁的当下,做个顺水人情给林实,让他因为感激而少点防备,对自己也比较有利。
另一边,林实挥别了放不下心的高舜和阿国,一直僵著的肩头在重新坐上钟原车子後座後才稍稍放松。怀中还是昏睡的福气给附近一个诊所医生看过,确定只是受到惊吓和疲累而暂时性地陷入昏睡,没有生命危险,林实有些不放心,但还是不敢把人带到医院治疗。现在对他来说,除了少数的人之外,其他人林实都无法信任,非要把人抱在怀里感受那呼吸和心跳才能叫他放心。
对林实来说,福气是比自己还重要的存在,不只是为了弥补林谦给他的伤害。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林实从福气那里得到的也许还更多。从小因为父母感情淡薄,他只有单方面受到母亲教养,并没得到完整的亲情温暖;後来两人离婚,他在国外三年更是感到寂寞。新任继母生下弟弟使他回到国内,看他们疼爱弟弟的模样,林实虽然同样疼宠林谦,却感到有些疏离。而长大後,以为应该是单纯无害的两个弟弟,竟然相继做出欺骗与施暴恶行,这让一向秉持母亲意念相信人性本善的林实,突然对人感到失望与不信任。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才会决定逃离,和福气两人回到熟悉又安全的环境。他以为自己为林谦的恶行而愧对福气,所以才对他好,但到後来才发现,他只是太过懦弱,利用福气来填补自己受了伤的信念。
福气不会因为哪个人对他不好而口出恶言,也不会心存恶意,他是林实母亲口中说所人性本善的最佳范本。他可以轻易原谅伤害自己的人,压抑恐惧也要让对方开心,傻傻地受了伤也不知道要躲,实在是太笨了,笨的让林实放心不下,担忧他是否会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了伤害。林实把福气放在心底很重要的位置,想要小心地守护他,让他安全又信任地依赖自己。
所以,林实决定要亲自解决一切,即使这会迫使他面对过往他曾逃离舍弃的阴影,他也不会再懦弱了。
夜深,是谁在唱歌 第九章 二
在车上时,林实忍不住好奇还是问了,想要得知两人是如何逃出来的,却见钟原兀自轻笑两声,正疑惑时,又听他说:「这都要感谢那些喜欢贪小便宜且爱钻漏洞的住户了。」
林实听了更是迷惑。
「那栋公寓隔壁有些住户把自己原来窗口改建,从外做了突出屋檐,而且违规改建的住户整栋下来数量还不少,小心一点的话就能轻易从上头沿著屋檐跳下来。」
林实无言了,想就算是平常人要这样跳也需要勇气吧?而且邻近的地方又著了火,真不知道钟原是足智多谋还是有勇无谋。
不过他也不敢直接评论钟原,他感觉得出来,这个个性傲慢的男人是不会喜欢他夸贬掺半的评语的。
目的地就在林实再度陷入沉思後到达了,他们来到的地方也就是钟原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