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玛颇为赞许的微微颔首:“你这个态度非常正确。”
穆世不甚在意的答应了一声。不想噶玛又接着说道:“你这样懂事,让我很喜欢。不过以后在我面前,最好是有话直说,不要隐瞒;因为……”
他扭头对着穆世做了个手势,似乎是觉着语言的力度不足以表达内心思想:“我这边是绝没有问题的,所以你尽可以坦然一些。”
穆世做了个吃惊的表情:“我并没有向你隐瞒过什么啊!”
噶玛笑了:“怪不得有人说你是……”他把“伪君子”三个字咽了下去:“你果然是喜欢……”他又咽下了“装模作样”这个词。
穆世直盯着噶玛的眼睛:“你……到底要说什么?”
噶玛也没说出来什么,只是觉得穆世有些矜持太过了。
抵达郭布林城后,佩雷斯跑出来迎接。见到穆世后,他第一句话便是:“哈哟,你黑了!”
穆世的确是被晒黑了。
及至三人进入楼内落座了,佩雷斯重新审视穆世:“哈哟,你胖了!”
穆世经过了漫长的养伤,也的确是胖了。
佩雷斯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而后得意洋洋的转向噶玛:“几个月不见,他怎么变得又黑又胖?”
噶玛心不在焉的叱道:“不要胡说。”
佩雷斯又面对穆世道:“瞧你这模样,好像个夏尔巴土财主,而且也见老了嘛,我都想喊你一声大哥!”
穆世先前一直没说话,只双手捧着个茶杯,默默的喝热奶茶。听到这里,他终于不可忍耐的从杯口上方抬眼望向对方:“没完了?”
佩雷斯怨他勾引噶玛,所以继续笑道:“怎么?说你难看就生气了?你真是像女人一样,又臭美又小心眼儿!”
穆世生平最恨人说他老;因为性向的缘故,也最怕被比作女人;佩雷斯这回毫无预兆的双管齐下,登时就把他气的变了脸色。将杯子顿在茶几上,他霍然起身,扭头便要走。噶玛见状,赶忙上前拉了他一把,然后又走到佩雷斯身旁,扬手就在他那后脖颈上抽了一大巴掌:“你这是在说什么?给我上楼去!”
佩雷斯惫懒的站起来,走到楼梯中段时忽然回头对穆世又喊道:“你不要缠着噶玛嘛!你又不能和男人结婚,还要讲什么门当户对吗?就算是想要门当户对,你也可以去找楚泽绍啊!他不是很喜欢你么?”
话说到这里,噶玛已经冲上来,揪住衣领将他向上拖去。他虽然不怕打,但是也希望尽量不要挨揍,所以很识相的闭了嘴,随着噶玛的力道踉跄而走。
噶玛将佩雷斯连打带骂的推搡进了顶楼一间卧室之内,而后下楼安慰穆世。
穆世气的红头涨脸,结结巴巴的告诉噶玛:“这这是在侮辱我!我缠、缠着你?这是从哪里说起的话!好、好了,我马上走,以后我们两、两家的人都不要见面,免、免得连累我要挨骂!”
噶玛自知佩雷斯说话伤人,只得放下身段,好言好语的替弟弟赔礼。两人正在缠杂不清时,那佩雷斯忽然又从楼上跑下来,发暗器似的抛出话来:“噶玛,你不要糊涂。他又不是一般人,你们现在要好倒也罢了,以后一旦分手,那还怎么再见面呢?”说完他又把矛头对准穆世:“你看我们兄弟两个相差也不多,我来陪你,你放了噶玛吧!”
穆世本是来做客的,然而进门之后接二连三的受到打击——他早就觉得佩雷斯对自己仿佛是有些意见,如今这意见终于明晰化了!
他总觉着佩雷斯这人痴头痴脑的,不屑于与其认真吵架,气急之下就对着噶玛一点头道:“好了,我没的可说,告辞了!”
再说那噶玛,本是满怀高兴的把穆世带了来,预备一起过上两天悠闲日子,哪知甫一进门就有弟弟怪话不止,把个情形恶化到这般地步,便也不快起来。见穆世一味的要走,他在烦躁之下大喝一声:“不许走!”
穆世一愣。
此时噶玛已然走到佩雷斯面前,抬手给了他一个大嘴巴:“我让你说话了?”
佩雷斯被他打的一晃,低头沉默了。
噶玛绕到他背后,对着他的腿弯就是一脚,把他踹的跪在了地上。
“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我让你闭嘴,你是聋的吗?”
质问完这一句,噶玛对佩雷斯开始了拳打脚踢。佩雷斯抱着头蜷在地上,大部分时间里是一声不吭,偶尔疼极了,才发出短促的呻吟。
穆世旁观片刻,看不下去了。
他打算上前去劝劝架——兄弟两个都是快奔四十的人了,哥哥这么往死里打弟弟,实在是不大好。哪知他刚一抬腿,噶玛就猛然回头指了他:“不许动!站住!”
穆世不怕噶玛,所以能够继续上前:“够了,噶玛,别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噶玛一脚踩在佩雷斯的后背上,佩雷斯就从喉咙里低低的“呃”了一声。
穆世到了这时,那怒气也没了,只是觉得哭笑不得,想要及早脱身。不咸不淡的又敷衍着劝解了几句,他打算撤退:“噶玛,不要打了,有话好说。我先走了,改天再见,好不好?”
噶玛气喘吁吁的停了动作。满面威严的转向穆世,他沉着声音说道:“老二胡说八道,我已经惩罚了他;你也乖一点,不要再闹着走了!”
穆世见他气色不善,立刻觉得自己是惹火烧身了:“不过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回家也方便得很……”
噶玛皱着眉头,把一只手插进了裤兜里:“卢比!来时我还夸你懂事来着,怎么现在就不听话了呢?”
穆世后退一步,又后退了一步,心里不禁打起鼓来:“他怎么这样对我说话?莫非兄弟两个一起发疯了?”
番外——苦乐参半
翌日清晨,噶玛命令佩雷斯坐上汽车,滚回锡金。
佩雷斯没话好说,只得偃旗息鼓的彻底退却。而穆世别别扭扭的在此地休息了一夜,越想越是生气,就决定强行离开,哪怕得罪噶玛也在所不惜了。
然而,噶玛并没有给他这个得罪的机会——在佩雷斯消失之后,他就忽然换了一副面孔,变成了好好先生的样子。
“不许走……”他又威严又亲昵的说道:“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嗯?”
穆世听他语气中并无威胁成分,便也缓和了声气:“我只是在这里住不惯……”
噶玛在他面前高高大大的站住了,微笑着伸手在他鬓角处蹭了一下:“要习惯,因为我在这里。”
穆世倒是不在乎被他摸上两把,只是依旧疑惑:“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噶玛一耸肩膀,无可奈何的笑了:“卢比,好啦,不要这样,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也是很喜欢你的吗?”
穆世含笑望着噶玛——望了好一会儿,才摇头答道:“不好意思,我真没看出来。”
噶玛在他脸上捏了一下:“狡猾!”
穆世茫然的笑着,先是回想起了那个暴雨夜,随即就觉着自己是恍然大悟了:“噶玛,你还记着那件事?不必如此,我们可以把它当成一次……一次游戏。至于负责之类的话,那就更没有必要再提了。”
噶玛皱起了眉头笑道:“你经常和别人玩这种游戏吗?”
穆世也皱起了眉头:“你觉得我像是滥交的人?或者你也相信楚泽绍的那些鬼话?”
这两个人说到这里,相视无言,一起都是苦笑着。
后来,还是噶玛继续开了口:“卢比,上次楚主席被你赶走时,曾经说过一些话,偏偏又让我听了个正着——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对我有感情,也知道你想来郭布林城和我一起生活,这很好,你没有必要否认。”
他抬手搂住了穆世的肩膀,带着他向前走了两步,又低下头,像个老大哥同弟弟谈心一样说道:“卢比,你放心,我会一直善待你的;而且这种关系,公不公开也都随你。你想去锡金,我会安排好一切;不想去,我不勉强你——总之在我这里,你会得到最大的爱护和自由。”
穆世到了这个时候,就只能在大惊之余,思索着进行回答了:“呃……噶玛,其实……我现在也不是那么喜欢你了,你还是……不要管我为好。”
噶玛将搂在他肩膀上的手臂缓缓下滑,忽然揽住他的腰往怀里一带,而后上前几步把他挤在了墙角处:“我可没有兴趣再听你的傻话了,我的卢比。”然后他用手指按住穆世的嘴唇:“闭嘴,让我们快乐的度过这个冬天吧!”
噶玛不傻,穆世的反应让他进行了短暂的反思,而后立刻就悟到了自己的错误。
自作多情的感觉实在是让人羞愧,为了避免这种羞愧感成为真实,他不动声色的调整战略,决定要让穆世尽快的爱上自己,以求修正上面那个错误。
他不再提起任何有关长远生活的话题,只把精力放在眼下,企图再来上几次暴雨夜。而穆世见他渐渐恢复了正常言谈,便也松了口气:“噶玛,你这样就好,让我觉得自在多了。”
噶玛眼望窗外,发现此时天色已经擦黑,便起身说道:“我想去你卧室里躺一躺,可以吗?”
穆世登时就心猿意马了,却是垂下眼帘平平淡淡的答道:“当然可以。”
两人共同上楼进房。噶玛走到床边坐下,又弯腰脱了鞋,且用手在身边床上拍了拍,抬头对着穆世笑道:“你也过来吧,站着干什么?”
穆世借故要脱外衣,背对着噶玛站在衣帽架前,偷偷的咽了口唾沫。
轻手轻脚的上床爬到噶玛身旁,他仰面朝天的躺了下去,觉着很轻松舒适,同时又有些暗暗兴奋。
这时噶玛侧过身来,一言不发的盯着穆世的侧影。
穆世觉出了异常,就对着天花板笑道:“你在看什么?”
噶玛伸出手去,轻轻按住了穆世那衬衫领口的扣子。
“卢比,我还没有仔细的看过你。”说着他用手指熟练的一捻,便解开了一粒衣扣。
穆世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我们经常见面,你还没有看清楚吗?”
噶玛以肘撑床,略略欠起身来俯视了他:“别装傻,你知道我不只是想看你的脸……”他低下头亲吻了穆世的嘴唇:“我一直怀念那个抛锚暴雨下冰雹的,被你当作游戏的该死夜晚!”
穆世到了这个时候,虽然依旧的做漠然羞涩状,心情其实是非常窃喜的。
噶玛慢条斯理的,解开了穆世的衬衫前襟。
他是真想要看看穆世的裸体,然而在他把手放到对方的腰带上时,穆世忽然起身主动抱住了他,气息紊乱的低声道:“噶玛,我不需要调情!”
不需要调情,就是想让他直接进入主题了。
穆世的热情让噶玛略感吃惊——不过这也没什么,那夜在车里,也是穆世主动吻了他的嘴。
一跃而起压在穆世身上,噶玛三下五除二的扯下了他的裤子,又手忙脚乱的扒光了自己。在堪称璀璨的电灯光下,两人抱做一团翻滚不止,又一次暂时放弃了“人”的身份,把动物性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了。
掰开穆世的大腿,噶玛一边向内缓缓挺入,一边气喘吁吁的问道:“疼吗?”
穆世紧闭双眼——他不疼,只是有点窒息。许久没有做过这桩事了,噶玛带来的刺激让他有些不能消受。
噶玛怕他不适,所以尽可能的温柔了动作,哪知过了一两分钟后,穆世忽然抬手在他身上打了一下:“你……用点力气!”
噶玛笑起来,可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了数,知道这一本正经的家伙上了床,果然是个不好打发的。
噶玛把穆世按在床上,不顾他的挣扎,由着性子狠干了一通。而穆世一时觉得舒服,一时觉得疼痛,想要换个姿势,噶玛却又不让他自由活动。后来他趴伏在床上,拼命的扭过头来去看噶玛:“不要了……够了……放开我……”
噶玛伸手揪住他的头发,迫使他乖乖转回头去:“趴好,别乱动!”
穆世这时就觉着噶玛的家伙已经捅进自己肚子里去了,火烫坚硬的简直让人吃不消。心慌意乱的呻吟两声,他又虚弱的背过手去抓噶玛:“轻点……”
噶玛不理会他,反是更用力的一挺腰,顶的穆世哼出声来。
如此又过了片刻,穆世捏着拳头一捶床,声音中带出了恼火:“你轻一点!”
噶玛嘿嘿笑了几声,又在他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同时也的确放轻了力道。可叹这穆世既然落在了他的手里,逃也逃不得,只得随着他的意思哭一阵笑一阵,神情也渐渐恍惚了起来。
到了午夜时分,噶玛放开了穆世。
“卢比?”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穆世把脸埋在枕头里,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喘息了许久后,他扭过头来,愤愤然的瞪了噶玛,说话的声音却是不高:“你这是在干什么?”
噶玛盘腿坐在他身边,低下头笑而不语。
穆世本拟着能有一夜销魂,哪晓得结果是苦乐参半,还差点被噶玛摁到床褥里去活活闷死。在失望与气恼的双重影响之下,他口不择言的斥道:“出去!滚出去!”
噶玛把目光射向他,随即大声笑了起来。
番外——风雪中的炉火
穆世,禁欲已久,本拟着能在噶玛这里享受一番,哪知期望越高,失望越高。满心怨恨的下床洗了澡,他回来见噶玛还笑模笑样的坐在床上,就哼了一声:“你不回房休息吗?”
噶玛偏着脸向他一笑:“难道我不应该留下吗?”
穆世沉着脸上了床,又拉扯过被子自顾自的盖上,也没说什么,只背对着噶玛躺了。噶玛伸手扳了他的肩膀一下,见他不肯转过身来,便很觉有趣的含笑下床,前去沐浴。
这一夜,他就挤在穆世的身边睡下了,而穆世因为疲倦得很,也没有多加阻拦。及至到了清晨,二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睁开眼睛,噶玛没怎样,穆世却是回了魂一般,骤然就红了脸,又用眼角余光瞟着噶玛的身体——噶玛很白,体毛却是蜷曲乌黑;四肢也很修长,大手大脚的。
以穆世的审美观来衡量,这样的噶玛比粉嫩的少年扎陵要性感许多。
噶玛瞄着穆世,心里也别有一番计较。
昨夜的事情,他是故意的。
他并非没有能力和技巧去取悦穆世,在第一次的那个暴雨夜里,他已经做得很好。只是在摸清了穆世的真实面目之后,他认为自己有必要采用一点手段,把这个道貌岸然的风骚家伙调教修理一番。
他晓得穆世在床上有多么饥渴,可也并未因此而打算将他一次喂饱——总要留点余韵,以待下次再叙的。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就不令人珍惜;噶玛将自己的魅力当成青稞面团切割开来,喂鱼似的不时往穆世嘴里扔一点,让他能够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而不是一有不满便闹着离开。
穆世不知道噶玛的心思,他只是觉得有些委屈。
委屈,又不好把这种事放在台面上细说,只好暗自嘀咕几句作罢。拢着睡袍前襟走去洗漱了,他回房想要更衣,可是当着噶玛的面,又觉着有些羞愧。犹豫了一下,他突发奇想,决定上床再小睡片刻。
这回躺了不过片刻,噶玛凑过来,低下头轻轻亲吻了穆世的耳朵。
穆世痒的一歪头:“干什么?”
噶玛没说话,又把一只手摸进穆世的睡袍中,覆在胸口处缓缓抚摸起来。
穆世先还不说话,后来忽然睁开眼睛,对着前方说道:“噶玛,好了,早上我没有兴趣。”
噶玛轻声笑道:“我不是要做那件事,我只想摸摸你。”
“我有什么好摸的?”
噶玛答道:“你倒是没有什么好摸的,不过因为我爱你,所以自然就会愿意抚摸亲吻你——这和欲望无关,只是亲昵的一种表示。”
穆世略略皱起了眉头:“我们之间,能够存有欲望就足够了,其它的都不需要。至于爱情之类的话,就更不必再提了。”
噶玛把手掌缓缓移到他的肚子上:“你怕爱情?”
穆世想了想:“我又不是年轻小伙子,已经不需要爱情了。”
“那我们这是在干什么?”
穆世扭头看了他一眼:“干什么——睡一觉而已!你以为呢?”
噶玛在他的肚皮上捏了一把,又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如果你是佩雷斯,我非得把你打到爬不起来!你以为我是随便和人上床的吗?”
穆世没说话,静等下文。
噶玛放手坐起来,背对着他说道:“我把你当作 爱人,你却把我当作床伴——卢比,穆先生,这件事情你做的太不对了!”
经过清晨一番交谈,穆世觉着自己是欺骗噶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