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愁(上部 上)----∽柳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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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大哥,你觉得怎么样了?”马汉问道,“不如我们去请公孙先生来给你诊脉吧。”
白玉堂一拍脑门,急道:“对对!快去请公孙先生来。”
展昭此时略觉缓过来了,虽然周身仍然疼痛,但已不似刚才那般肆虐难耐。微微欠起身来说道:“不必了。展昭将死之人,不必再给先生和大人徒添烦恼。况且大人现在需要先生在身边。”
“展大哥……”王朝和马汉虽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听得他如此说,两人不禁心酸。“不行,我们还是去叫公孙先生快点来。”说着,两人不由分说转身走出牢门。
白玉堂心中此时有数不清的不解,只想一吐为快,向展昭一股脑问个明白。但见他身体如此虚弱,又不好急着逼问于他,只忍着性子,将毛巾在温水中浸湿,替他擦拭额头和脖颈中的汗水。
展昭见他把毛巾在水中浸一浸,拧也不拧就向自己额头上擦来,淋淋沥沥,直弄得两人身上都是水迹。不禁心中好笑:想来这位白五爷可真真没做过伺候人的功夫。微笑说道:“白兄,不必劳烦了,展昭已经好多了。”
白玉堂两眼直直看着地面,握着毛巾的手在隐隐颤抖,并不理会展昭的阻拦,仍然将毛巾浸了温水,继续向他脖颈上、囚衣敞开的胸口上擦拭。
“凶手到底是什么人?”他近乎是颤声问道。
展昭听闻白玉堂声音有异,料想:他一派江湖儿女心胸,定是在为自己不平吧。于是抬起锁于铁镣中的手臂挡住白玉堂正给自己擦拭的手,一手撑地微微坐起身来,便想要出言安慰他几句。
谁知白玉堂手腕一翻就将展昭的手按回原处,速度之快,用力之猛,让展昭吃了一惊:“白兄,你怎么了?”白玉堂只赌气道:“别挡着!”说着双手用力在他胸前的囚衣只向两边一扯,将展昭整个胸膛□出来,继续浸透毛巾,颤抖着手向胸膛上擦去。“凶手到底是什么人?”
“白兄……”
白玉堂打断展昭的话,“豁”的起身转到展昭面前,两只愤怒的手像虎钳一般扳住他无力的两肩,几乎是吼叫道:“凶手到底是什么人!你说!!”
“你受着这份罪是在袒护谁?你又是替谁驱毒走火入魔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凶手吗?是同一个人?嗯?!”白玉堂见展昭不答,更加气愤难当,双手几乎嵌进他的筋骨中。
“凶手是谁你告诉我,你告诉我!白爷爷我去把他抓来,给他身上戳四五百个透明的窟窿,我看他如何来害你!你告诉我!告诉我!”
“白兄你……”展昭毒发过后虚弱之下,竟挣不开白玉堂双手的钳制。
白玉堂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仍然对着他吼叫道:“你不敢告诉皇上,不敢告诉包大人,为什么你连我也瞒着?你信不过别人莫非你信不过白玉堂?为什么如此多事你一件都不告诉我?昨晚你我二人对酒当歌快意人生,今天你自己跑来这里坐牢,展昭你什么意思!?你把我白玉堂看成是什么了?”
“白兄你冷静些!且听展某一言!”
“我不听,你少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我,那些话你留着跟包老黑和那昏君说去!我只要听你说凶手是谁!”
“白兄!展昭并非信不过你,从始至终瞒着你是因为展昭最不想连累的人是你!”
白玉堂闻听此言,不禁一怔。
“白兄,公门朝堂之事,往往无公理对错可言。一步走错,步步皆错,展昭已经不能抽身。而白兄你是一身了然无牵挂之人,展昭之所以瞒你到底,是不想让你卷入这无尽是非中,不想你有一天和展昭一样要背亲人、弃挚友,以全忠义。展昭此言,白兄可否明白?”
字字句句打在白玉堂心上,不知个中是什么滋味,白玉堂心中有些迷惘了。“不管怎么说,你是不肯把真相告诉我,是不是?”他慢慢松开展昭。
“白兄,但凡此事还有任何更好的解决办法,展昭绝不会这样轻言求死。展昭视白兄你为知己,更是羡慕你一身洒脱,不想临死还将你拖入这坛浑水中。如此决定,希望白兄你谅解。”
白玉堂“忽”的站起身来,提起画影宝剑转身就走。
“白兄!”展昭又唤一声,双手扶住铁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身上镣铐一阵叮咚作响。
白玉堂停住脚步,并不回头。
“今日一别,展昭恐怕再无与白兄相见之日。望白兄切莫意气用事,展昭得你一知己,今生已无遗憾。”身后展昭略带促喘的声音传来,一字一句都让白玉堂如剜心割肺。一时间,白玉堂眼前已是一片雾蒙,心道:“没时间跟你在这婆婆妈妈了,白爷爷就是赔上性命,也决不会让你就此枉死,一切明日公堂上见分晓。”正想间,闻听脚步声由远而近,原来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已急急赶来,王朝马汉紧随其后。
“展护卫,你身体感觉如何了?”包拯见展昭勉力倚扶栏杆而立,不禁急切的问道。
不等展昭回答,白玉堂道:“他身中剧毒,毒在全身气脉之中。”看着四人讶异的目光,白玉堂一分耽搁的心情也没有,只是说:“大人和公孙先生来的正好,请代为照顾他,白玉堂这就告辞。”说罢便头也不回离开了牢房。
大不了明日我拼着一死,把你从公堂上劫出来。再不然,白爷爷干脆出来认罪,成全你这迂腐不堪的御猫。
是谁?值得你这样舍命保护?
白玉堂银牙紧咬,已对这个凶手恨入骨髓。

<番外篇>一片冰心在玉壶 (上)

<番外篇> 一片冰心在玉壶
——追忆昭蝶恋 上部
北宋仁宗年间,朝堂之中奸臣当道。多有奸佞之徒纠党营舍、官官相护、晋媚谗言、迷惑君主,以庞家一派势力为首,为祸忠良。幸而朝中仍有天波府杨家、开封府包拯等一脉贤臣,秉承忠君护国之道,抵外寇、保黎民、惩奸臣、清君侧,大宋国力才得以维之繁盛。
这日,包拯包青天刚刚以钦差身份出巡扬州归来,开封府一行人马缓缓自东城门而入。一马当先的是一身着绛红官服的青年人,面容英俊、气宇轩昂,右手里持着一把宝剑——这宝剑裹于红黄相间的锦囊中,剑鞘上纹刻着一条欲破壁飞出的天龙,正是皇上御赐于钦差的尚方宝剑——左手挽住缰绳,稳稳端坐于一匹赤兔宝马之上。此人便是当今皇上钦点册封的“御猫”展昭,位居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任职开封府。
随其后而行的,自然是开封府著名的四大护法——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分别穿着大红、金黑两色官服,分列两侧,紧随展护卫身后。再向后看去,中间一乘青顶二品官轿,里面坐的自是开封府尹包青天。官轿旁随行一位先生,羽扇纶巾、面目清明,乍看去犹如诸葛孔明再世,正是公孙策。官轿之后,则是开封府各官员差人,高举官衔和“肃静”木牌,列队有序而行。一行队伍虽不算浩浩荡荡,但凛凛一股威风肃穆之意,所经之处,街上行人无不知礼退让。
队伍行至城中,却闻不远处赫然响起一阵战鼓之声。展昭耳聪目明,首先听到,不禁诧异:“汴梁城中,何以会传来战鼓声音。”细辩鼓声方向,竟是似由天波府传来。此时便听得身后官轿中包大人的声音传来:“展护卫。”
展昭听闻,高举手中尚方宝剑,示意队伍停下。便即调转马头,行至轿边,一揖道:“大人有何吩咐?”
此时包拯已从官轿中走出,朗声问道:“展护卫,可曾听闻战鼓之声?”
“属下听到,鼓声似是由天波府传来,是杨家军下令集结之声。”展昭答道。
包拯问道:“这鼓声可有何特殊之处?”
展昭道:“回大人,鼓声威武,却是杀气很重。”
包拯点头道:“本府也是如此想。这鼓声为何如此急促绵密,莫非杨家真的出了事情?”略一捻须,下令道:“展护卫,本府令,转道天波府。”
“是!”展昭回首,正欲向后面队伍高声传令。
“且慢!”包拯又一转念,向展昭说道:“展护卫,这战鼓之声不同寻常,不知杨家军因何事在城中击鼓集结,还是你当先速速前往,一探究竟。若是当真杨家出了事,务必设法先行阻拦,待本府赶到再行商议。”
“属下遵命。”展昭得令,不敢耽搁。双腿一夹,喝道:“驾!”□赤兔宝马长声嘶鸣,便即绝尘而去。
却说此事前因缘何?正是庞杨两家三代结怨,杨家六郎杨延昭于讨辽一战被庞家大公子庞龙陷害,身陷敌军重重圈套。而庞龙身为三军统帅,却坐视不理,不予出兵救援,指示杨延昭一行孤军奋战力尽而亡。由于杨延昭率领的先行部队吸引了辽军主力,庞龙带领宋国大军获取了这一战最后的全胜。
此事前因后果,明眼人都看得出,庞龙是借口军令蓄意将杨延昭置于死地。但他率军获胜,成功围剿辽寇,皇上不明个中缘由,只认为杨六郎如以往各将士战死沙场,并不知是被人加害,仍对庞龙封赏嘉奖,以致杨家上下有苦难言,有冤难申。
杨家小儿杨文广,系杨宗保与穆桂英之子,年方十七。小子年轻,沉不住气,只想早一日为爷爷杨延昭血洗冤仇,手刃庞龙。于是在一日庞龙率军于汴梁城中游行庆功之时,对其突袭行刺。不料武功不济,未能伤到庞龙,幸得一神秘年轻人相救,才得脱身重围。可杨文广用于行刺的短剑却遗留在现场,被庞家人认出,将杨文广告发。庞太师得理不饶人,告杨文广目无王法,天子脚下行刺护国大将军,且时候逃匿妄图避罪,罪加一等。频频向圣上进言,要讲杨文广午门处斩,已正天威。皇上听信谗言,不仅将杨文广判处死刑,更将其父杨宗保以“教子不善,窝藏要犯,目无君主”之罪株连斩首。
今日天波府杨家击鼓集结杨家军,正是对如此昏庸之皇帝忍无可忍,准备倾力而出,以杨家一己之力抗圣旨、劫法场,保住杨家最后一条血脉。
佘太君虽已年近八十,仍然老当益壮,全副战甲披挂上阵。令穆桂英击响战鼓,集结杨家儿郎。
“我杨家儿郎,历代忠良,可以战死沙场,可以为大宋黎民抛头颅、洒热血!我们杨家历代尽忠报国,如今男丁单薄,只剩下宗保、文广父子一条血脉,怎可命丧于奸臣之手!”太君龙头拐杖向当地一擎,掷地有声,振奋军心。“桂英接令!这就出兵,赶赴法场,救我宗保文广脱困!”说着一杆令旗再手,向穆桂英所站方向隔空掷去。穆桂英心急如焚,听太君如此说已是迫不及待,高喊道:“桂英得令!”便伸手去接令旗。
便是在此一刻,门外展昭已策马赶到。闻听院内太君喝令三军之词,眼见令旗飞出,自己距离佘太君所站位置还相隔甚远,显已不及阻拦,不禁心内大急。军令如山,若穆桂英手一接到令旗,恐怕再如何也是无法拦住她出兵救人了。
展昭当下不及思索,只一掌推出,震破窗格飞身而入,顺手抄起一块窗格碎片向穆桂英手腕掷去。这一掷中蕴含了五分内力,碎片破空之声“呲呲”作响。穆桂英武功高强,反应也是极为机敏,手掌一翻,格开了这一击。就借此一瞬间耽搁,展昭身形已到,抢在穆桂英身前,一手便将令旗抄住。穆桂英救子心切,提气纵跃空中,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破空一掌,直向展昭胸前拍来。展昭一手握着令旗,单手接下了穆桂英这一掌。他虽劫下令旗,只为阻止她们一时冲动出兵酿成大祸,心中对杨家却是十分尊敬的,是以只用左掌单手接招,并不用令旗格挡,以示敬意。
说话间,两人已在空中来往了三五招。佘太君在一旁看的明白,虽不知展昭因何来劫令旗,但见此情形桂英在一时三刻内恐难与他斗个分晓。可令旗是杨家军威所在,现在让展昭一招夺在了手中,若再让他们如此缠斗下去,杨家军岂不声威扫地。想到此,老人家大喝一声,拍案而起,龙头拐杖直取展昭。展昭万万没想到这个年近八旬的老太君会突然出手,而且来势如此虎虎生威。眼看穆桂英一掌又到,龙头拐杖也已砸到了胸前。这电光火石一瞬,展昭心下想的明白:“龙头拐杖是先皇所赐,上至王侯将相均可打得,自己怎能出招格挡于她?况且自己抢夺令旗,理亏在先,若出招格挡,致使老太君身体有所损伤,展昭罪莫大焉。”想到此,并不闪避,只出掌格开穆桂英的攻势,硬生生挨下了这一杖。
这龙头拐杖通体均以纯金炼造,沉重无比,若运十分内力使用,一杖即可将人毙命当场。佘太君看得清楚来人是展昭,且她确已年纪老迈,内力不再如年轻时那般精纯,是以这当胸一杖才没有将展昭砸成重伤。展昭眼看拐杖砸来,已运内力护体,但拐杖来势之沉重还是出乎他意料,一击之下,展昭抵挡不住,由半空跌落下来,心里不禁暗暗赞叹佘老太君神功犹在,想来年轻之时定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勇。
佘太君见他不闪不避,硬挨了自己这一杖,也悔出手过重。不过展昭此举显是表示对杨家的敬重,让佘太君心下稍稍宽慰。
然而令旗仍在他手中。
展昭被这一杖打落在地,略向后跌冲了两步,继而稳住身形。不等太君开口,将令旗双手捧起,向佘太君拜道:“在下展昭,见过太君。展昭斗胆,请太君收回军令。”
穆桂英按捺不住,一步抢上前喝道:“展护卫,我丈夫儿子身陷法场,我等出兵营救,你为何拦阻于我?”
展昭躬身道:“杨夫人,在下是奉包大人之命,前来奉劝各位切莫贸然出兵。”
穆桂英不解道:“为何不能出兵?”
展昭道:“杨夫人你若带兵赴法场,定会与御林军在城中起冲突,这会伤及城中无辜百姓。”
穆桂英闻言一愣。
佘太君道:“奸臣庞熊狼子野心,皇上被他蒙骗,要斩杀我杨家最后一线血脉。此时我们若再不出兵,何人还能救我儿孙?”
“本府可以!”包拯洪亮的声音自外传来,原来开封府一行人马快马加鞭,也已赶到。
“太君!请你少安毋躁,本府即刻进宫,说服圣上降旨饶恕杨将军和文广的死罪。若包拯此去无法劝服皇上,包拯愿以项上人头向杨家赔罪。”说罢抱拳道,“请太君将案情大概速速说与本府。”
穆桂英看看天色,急道:“可是午时三刻将近,今日监斩官正是奸臣庞熊,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包拯显是已有打算,立即下令道:“展护卫!你立即前往午门,劫下法场,无论用什么方法,先保住杨家父子性命,拖延时间,待本府进宫面圣后,一切罪责由本府承担!”
“是!”
“王朝马汉,随展护卫前去!”
“是!”身后王朝马汉高声接令。
此时,东华门下处刑台,杨宗保与杨文广父子正并排跪卧,颈背上插着黄色犯由牌。庞太师身着碧绿一品太师服,得意洋洋的坐于监斩官的位置,他的长子庞龙身着护国将军盔甲,立于身侧。
抬头望去,午时三刻已到,三声催命鼓响起。
杨文广望向父亲,轻声叫道:“爹!”
杨宗保看着儿子,故有千般不忍,也是无法,只得安慰道:“文广,不要怕。”
杨文广道:“孩儿不怕,孩儿只是不忿,爹你不是说过,我们杨家儿郎即使死也只可以战死沙场吗?”
时已不容他们父子再说什么,刽子手饮下烈酒,对着明晃晃钢刀一口喷出,继而伸手取下杨宗保颈上的犯由牌。杨宗保不再多言,闭目受死。刽子手钢刀高高举起,午时三刻的阳光映在刀刃上,光芒刺眼。监斩台上的庞太师父子等这一刻已等得牙痒痒,不由得呼吸加速,瞪起眼睛来凝神观看。
就在此生死一线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
“刀下留人!”一声高呼远远传来。
庞太师和庞龙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道红影从东华门下直扑而入,正是那一身血红皮毛的赤兔宝马驮着展昭疾驰而至,一人一马,威风凛凛,映的一团火红耀眼,一时竟无法看的清。刽子手被他气势所压制,持刀的手在空中略一迟疑。
不过这“略一迟疑”已然足够了,只这一迟疑间,赤兔马已由东华门下飞驰至行刑台边,王朝马汉两人被远远的甩于后面。这刽子手已被庞家使了好处买通,见展昭来势不善,想是来劫法场的,慌忙运力直向着杨宗保脖颈砍去。
眼看刽子手手起刀落,杨宗保立时便要血溅于当场。展昭却不下马,双足运力在马镫上一踏,身形便从马背上飞起。刽子手只觉眼前一红,心叫不好,也顾不得杨宗保了,挥起手中刀欲向展昭砍去,却被展昭一脚踢翻在地,钢刀脱手,滚在一旁。

推书 20234-06-19 :血孽·赤(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