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倾城----梅落楚衣

作者:  录入:04-04

“呼——”长叹一口气,终于包好了。好辛苦啊——
“烟烟,好了。”不见动静,“烟烟?”
抬头看去,烟烟早就脸色惨白的晕了过去。唇被牙齿紧紧摇着,有着点点的血迹。心疼的抱着他,带他回家。
屋外天色已晚,城市被点点的灯光点亮。和远方天空的星星相接相伴。确永不相连。

叶落飘零秋已尽

天气有些阴沉,外面的枝干已经干枯像个佝偻的老人。树上仅剩着几片干枯却还没有落下的叶子。从云层里透出一点点的阳光,点点洒在窗帘半开的室内。
室内很暗,从开着的窗帘透进来的光,依稀看见窗边的一张床,床上凌乱却没有人。床下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浅蓝色的木制地板上趴着个人,微长的黑发垂在身边的地板上,米白色的丝质睡衣柔软而贴身。昏暗中仿佛一叶孤帆飘荡在静谧的碧波上。宁静的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要不是刚刚的呻吟声都不会发现屋里居然会有人。
地上的人终于缓缓的动了一下,发出很细微的响声。抬起了被长发遮住的脸,眉淡而纤长,本该明亮的眼眸略微涣散,脸色也苍白的吓人,却依旧遮挡不了暖暖的气息。
努力的坐起来,活动活动受伤的关节。他今天又没有去上课,因为前段时间摔倒所受的伤复发被逸和小影强迫留在了家中。
本来是要起来的,没想到才要下床就晕了过去。最近晕倒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啊……
幸好醒来的早,他们还没有回来。不然又会让他们担心了——
起身拉开窗帘,打开少许窗户。房间完全由蓝色调组成,从地板到天花板都是由深深浅浅的蓝色组成,除了偶尔点缀的米白色布饰再没有别的色彩。床边的书桌上放着一本打开的相册,边缘已经有些磨损。里面贴着很多的照片,却都是一样的内容,一个小男孩和一个阳光的帅气男子。其中一张没有贴牢掉出来一点,男子的目光温柔的看向相片的另一边,眼眸中有浓浓的包容和爱恋。那边却是空的,仔细看的话都可以发现,每张相片上都少了一个人,因为每张相片都有被剪过的痕迹。即使没有痕迹男子和孩子的目光也是骗不了人的。
阳光虽然不强却依旧眯了眼睛,下意识的抬手去挡,好亮——
干净而空旷,是唯一的感觉。
卧室门外传来低低的呜咽声,细细的像极了婴儿的低泣。泊烟才开门,一团浅白色的小球就撞进了他的怀里,看见的只有一条毛茸茸的小尾巴在不安分的摇摆。
“小不点,乖乖哦……”泊烟轻笑着,从怀里提出了那个小东西。一只毛茸茸的胖胖的小狗,小小的圆形的耳朵乖巧的贴在圆圆的小脑袋上,漆黑的大眼睛睁的圆溜溜的,无辜的看着拉着它的泊烟, 湿润的小鼻子微微皱皱,打了个小喷嚏。晃动着小身子又想要靠过去。
泊烟拎着它含笑说,“不可以哦,小不点该吃饭了呢。”
小狗低声叫着,不满意的呜咽。
看着它泊烟笑的无奈,“那,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哦。”说着把它抱在怀里,小狗开心的蹭着他的衣服。
这只小狗就是上次鸿影去救的那只,因为没有人认领就暂时留在了南宫家。令人惊奇的是它的粘人程度,自从回来的路上泊烟抱过它以后,它就一直赖在泊烟怀里不出来。差点没气得子逸那家伙把它给扔出去。
悦耳的铃声响了起来,那是一段钢琴独奏。凄婉却清越……
有电话来——
泊烟把小不点放到它的小窝旁,然后去客厅接电话。来电显示的号码是——南宫家的主屋。
空气越来闷,云层叠叠相交,遮挡掉了最后一缕阳光。屋内墙壁上鹅黄色的感应壁灯慢慢的亮了起来,映的一室昏黄。他盯着电话看了很久才接起电话,轻声道:“喂……”
南宫家主屋。
西厅。
一位绝美的妇人慢慢的放下电话,右手无名指上有一枚曲回心形的戒指,灯光折射过去还能看见,尾部刻着几个细小的字母,已经有些模糊。
她轻轻的靠坐在旁边的镂空座椅上,椅子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本相册。她看向相册时眉宇间有着化不开的忧郁和沧桑,更多的是挡不住的疼痛。
“小姐——”有人叫她,很慈祥,很温柔。
她没有抬头,轻声道:“我已经打电话回去告诉他了,玥你就不要再回去了。”
“可是小姐——”玥有些急了。
“你回去也没有用了,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小姐,你真的不懂吗?不懂他的痛吗?你明明知道,可是为什么还要如此,小姐啊你会后悔的。就算你不在乎,这么多年他都是我带大的,明明知道还离开我的心很痛啊——”玥说完以后就静静的转身离开。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息一声。纤细的手指划过相册,留下淡淡的影子,一闪而逝。
窗外西北风吹过,枝干上的叶子无助的晃动着,晃动着,在风中慢慢的一圈一圈的飘荡着,枯黄干瘪的树叶是阴暗的天空中的唯一色彩。一阵狂风猛的吹过,树叶在风中碎成了千片万片,再也找不到曾经存在的痕迹。一叶知秋,叶落飘零。

满目山河空念远

冬日的早上,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的荒凉。
城东的倦梅山,挺拔、清秀,以冬天里盛开无边无际的梅花而盛名。因为要保持原貌,路上只是多加了几个缆车,山路还是比较崎岖。
“啊——好累啊!我再也不要走了。”山路上传来女孩娇嗔抱怨的叫声。崎岖的山路上,有三个人停在那。女孩不顾形象的一手叉腰,一手扶着山壁,白嫩的双颊因天冷和劳累而微微泛红。虽是在大冬天额头依旧微微有汗,美丽的眼睛明亮而有神,嫩红的双唇微撅起。
“影子,你叫什么叫啊。来都来了,再坚持一下就到了。”微抬起头,说话的是个短发的少年。修长的剑眉飞扬入髻,狭长的丹凤眼妩媚多情,冰蓝色的耳钉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完美□的鼻子,即使不耐烦依旧带笑的唇。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任性。”温和如玉的声音,带着歉意。男孩低着头,微长的黑发散落下来垂在脸侧。米白色的棉衣,并不显的臃肿,反而因修长略瘦的身架而像是月色下的白昙花,我见犹怜。
鸿影愣了一下马上解释道:“这个不关你的事啦,是我自己无聊随便说说的。你就当没听见哦,是吧,子逸。”说着看向一边的子逸。
被点到的子逸一头雾水,嘿!她无聊自己怎么会知道啊。真是的——却依旧接话道:“是啊,她自己无聊,烟烟啊,你就当她是抽筋了。”
鸿影眼神一瞟,死家伙居然说她抽筋。要不是有求与他早就跟他打起来了。
泊烟抬头笑的温柔,却不说话。他当然知道他们是在安慰他,现在来倦梅山本就是不正常。才入冬的时节,他知道梅花是不会开放的,只是想起前几天接的那个电话,他不死心而已。他不死心啊——
一路打打闹闹,来到山顶已经是黄昏日落了。山顶上很平也很宽阔,有几栋木制的楼房在见惯了水泥的都市长大的孩子,见到了甚是觉得稀奇。其他只要看得见的地方就都是梅树,大大小小,高矮各不相同。枝干瘦骨嶙峋以一种其他花都不会有的蜿蜒姿态生长着。树上没有花,甚至连一个花骨朵都找不到。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虽说早就料到了却依旧有些的失望。
满目的空旷,山顶的寒风吹来,只有枝干偶尔会发出飒飒的轻响。钻心的剧痛毫无预警的袭来,冷汗一滴滴的沏出皮肤,手也控制不住的颤抖。
子逸和鸿影互看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自从上来以后泊烟就没再说过话,他们看的出他眼中的失望。才想要开口安慰他,泊烟就扑到了子逸的怀中。
“烟烟?你——”子逸惊讶的看着怀里的人儿,泊烟把头埋在子逸的怀里,伸手环着他的腰,轻声道:“逸,我冷……”不要问我怎么了,逸,我很痛,我很痛……
子逸也感觉到了,泊烟挨着他的地方,有一种奇怪的寒气慢慢的传过来。“那好,我们马上去找个地方休息。”
鸿影和子逸扶着泊烟走进了其中一栋木制的房子。
门上有浅浅而细小的木纹,走进的时候有一股淡淡的檀香的味道传来。推开门木制的风铃传来清脆的碰撞声。
“欢迎光临——”还没有进去就听到一个温和的女声热情的招呼。
室内没有什么扎眼的装饰,每个木制的圆桌都放着一种长青的小植物,嫩嫩的绿色上面还有新鲜的水珠,晶莹剔透在灯光下闪着小小的光芒。椅子是明代的样式,雕刻着细细的梅花形状的纹理。坐下去很舒服,完全的和身体的曲线契合。门的右边是吧台,半椭圆的弧线无限柔和。一个妇人从后面走出来,少了几分城市人的喧哗,娇媚,多了几分朴实和干净,有梅花的气息。
“外面很冷吧!先喝一杯茶吧,这是小店特制的“浅梅”是采摘早晨最高枝头,最早盛开的花瓣制作的。其他地方是没有的哦。”她调皮的轻笑,声音很温暖,像母亲的感觉。
“谢谢。”子逸不由的笑弯了眉,暖暖的家的感觉。
茶具小小的摆在桌上,浅浅的米色,上面有微微凹进的梅树印花。虽是很小却是精致的,如果仔细的话还可以清楚得看到花瓣中细小的蕊心。茶倒进杯子里,竟似微微的碧色。袅袅白雾在杯中升腾,夹杂着清甜而冷冽的梅香。
子逸和鸿影都开始细细轻尝,泊烟垂首长发散在颊边,让人看不见他的容颜。泊烟眉心紧锁,双手紧紧的顶着心口,手指不住的颤抖。好痛……洁白的贝齿在已经极度苍白的唇上,留下了深深的咬痕。血慢慢的渗了出来,滑下一道浅浅的红,不是很多却很艳,闪烁着妖精般的诱惑。
“烟烟?”发现他久久没有反应,子逸担心的叫到。
“恩——”他抬起头,偷偷的擦掉唇上的血迹。用劲的闭了下眼睛,强忍下刺骨的疼痛,浅浅的对着他们笑,轻声说“抱歉。”伸手去拿杯子,才刚刚离开桌子,杯中的水就洒了出来,落在握杯的手上,细白清瘦的手指立刻被烫红了一片。
“啊!”泊烟低叫一声,笑的腼腆。“不好意思哦,我有些冷。”
子逸这才想起了泊烟刚刚的体温,自己居然会忘记,真是——
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痛的呲牙咧嘴。呀——掐太狠了,好痛。
“逸——?”泊烟奇怪的看着脸部微微扭曲的子逸。
眨眨眼子逸笑的可爱,抬手拿起杯中放到烟烟唇边,“刚刚都是逸不好既然忘记了烟烟很冷,来逸喂烟烟喝茶。”
老板娘看着他们笑了起来:“你们感情真是好啊!我都很羡慕了呢。”
鸿影抿了一口茶,淡声道:“他们从小感情就很好的。是最最青梅竹马的青梅竹马。”
泊烟没有喝茶,听了鸿影的话笑了起来。“小影,为什么我听你说话,觉得你——”还没说完就向前栽了出去。子逸反应很快随手丢掉杯子接住他,却在接住的时候吓了一跳,烟烟的体温好像已经没有了,好冰。刺骨的寒冷,怎么会这么冷——
鸿影跳了起来,又晕倒了。这已经是今年她看见的第二次了,虽然烟烟身体不好以前也会昏倒,但半年来也太过与平泛了。这样真的是他告诉他们的轻微贫血吗?她明明有看见他每天都在吃补血的东西,为什么没有帮助反而好像更严重了。她记得牧纱曾经说过,烟烟吃补品是没用的,难道他不是贫血?那么烟烟到底在瞒着他们什么事。

慕卷轻霜试梅妆

望月台。
有一人迎风而立,长发披肩在风中飞舞着。额心垂着一枚蓝色星型宝石,手持星状七彩琉璃,身着墨色及地长袍,微微闭着眼睛,似是在举行某种仪式。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住了。
啪——
一声轻响七彩琉璃碎落一地。牧纱呆呆的盯着地上的碎片,无力的苦笑一点一点的爬上了唇角,无力回天,无论怎么努力都无力回天呐——
她在这一年中试遍了所有可以用的法术想要破除那个该死的诅咒,可是不行,无力的闭上眼睛,不行啊,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是以失败告终。
软软的坐在祭台上,全身没有一丝的力气。这次的仪式很费力,看到那只琉璃碎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也快要不行了。如果自己有直接继承的能力的话,也许可以,可是自己只是月家最平凡,最平凡的子孙。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救不了,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那样死去,这叫她情何以堪!
风越来越大,长袍在风中涨的鼓鼓的发出噗-噗-的声音。冬日的晚上虽说不是寒冬却也是很冷的,更何况这样的大风天气,望月台又在高处。而她却没有一点回去的意思,遥遥望着城东,不知倦梅山的梅花开来没,泊烟想要看呐。
前两天泊烟来找过她。那天晚上她沐浴焚香才要准备祭祀却听到管家说有人找,来不及换衣服就出去了,本以为是月家来的人,却没想到是泊烟。
那天泊烟就站在院子中,月光下本就单薄的身体更是异常的单薄,仿佛月光都可以透过来。看见她的那身打扮也没有惊奇的表现。好像她本就该是那般的自然。
泊烟依旧笑的温柔,他说:“果然还是这身衣服最适合纱。”
本来还有点惊慌的她突然镇静下来,“你知道了啊。”
“恩。”他浅笑着点头。“知道好久了呢——”
牧纱不由苦笑,他果然还是知道了啊。是啊,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连这个都发现不了呢,被那个诅咒选中的人啊。
“那你今天来,是为了?”
泊烟摸摸鼻子笑的腼腆,声音却出奇的清亮他说:“我想知道,我还有多久可以活。”
牧纱长袖中的手指紧了紧,她觉得自己快疯了,她听到自己冷静的说:“最后期限十六岁的生日之前,你还有什么没有做的事情就去做吧。”
她觉的天气好冷啊,长这么大从来没觉得冬天居然会这么的冷。身体好像被冻住般僵硬的不能自己。她闭着眼睛静静的等待着他的狂怒,她是他的仇人。这一刻她深深的知道他们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不是争取就可能接近,而是永远都跨越不了的鸿沟。
“谢谢你,纱。”
“?”她睁开眼睛看见他带笑的眼眸,春天般的温暖。
“谢谢你,纱。这些年委屈你了。很抱歉——”他再次对她道谢,然后转身离开。突然他转回来对她笑道:“我忘记告诉你,纱,你今天真的很美。”那样的笑不同与往日的淡泊,是完全的开朗。
她笑着说:“谢谢,我记住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着哭了。
她在等他恨她,他却向她道谢,明明是他的敌人,他却告诉自己说这些年委屈了。为什么,谁来告诉她到底是为什么。
他怎么可以不恨,他明明是那么的年轻,却因为祖辈的恩怨而被诅咒着,他为什么那么的完美,只要他有恨,只要他从智慧到人格上其中一个不那么的完美,她就可以救他,可是为什么不恨,他这些年到底过的是什么生活,可以把一个孩子变成这样。
从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救不了他的,因为他看得见所有的人,他在乎所有的人,却独独看不见自己,看不见啊——
其实从知道他早知道那是诅咒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不会让自己救的,因为救了他就意味着南宫家另外会有一个人继承诅咒,那样的事情于他是绝对不会做的,他曾经告诉过她们这一世他都在努力,努力的守护。守护着那些爱他或不爱他的人。可是他却忘记了问那些人是否愿意被他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
望月台上风很大,毫不留情的从四面八方拍打过来刺骨的寒冷。天空一片阴霾,最后的月光也被遮挡完了,只在遮挡它的云层上留下淡淡的光晕。
城市中只是微微的发冷了,却不知在倦梅山上已经是白雪皑皑,这个冬天的初雪来的要比以往的早。

倦梅寒夜少年心

倦梅山。
夜晚狂风大作,好像有人用皮鞭使劲的拍打着窗门。树枝发出咔嚓的断裂声。屋外一片嘈杂,天空微微有些些晶莹的花瓣飘落,夹杂在狂风中剔透而坚忍。虽然在不停的翻滚着,却并没因为狂风的粗暴而碎裂。反而一直飘飘摇摇的向下落去,直到停在梅林尘埃的间隙中。
室内温暖似夏,房间中子逸和鸿影只着单衣,额头有着细微的汗珠。子逸剑眉紧皱,紧抿着平日里微微带笑的薄唇。一声不吭的坐在床边,紧紧的盯着床上的人儿。好像一不小心他便会消失似的。鸿影在旁边拿着一条热毛巾轻轻的敷在泊烟的额头,尽量不去看他的脸,每一次看到那样的惨白,她的心就会针扎般的刺痛。

推书 20234-04-06 :妖怪的报恩----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