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安----玄惜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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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顾惜朝皱了皱眉。他现在对自己的功夫实在是懊恼的很。
“那二人轻功极好,救完人就借着大雨脱了身。”戚少商抹了抹鼻子上的雨水。
“我猜,他们也是冲着老将军来的。”息红泪在一旁皱眉,担忧地说。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顾惜朝在一旁接道,陷入沉思。
息红泪见顾惜朝同意自己的看法,不觉得抬头向他看去。见他一身是水,眉心紧拧嘴唇发紫,显然是守不住雨夜之中的寒冷。现在的顾惜朝还是果决多谋还是会满手血腥,还会心狠手辣。不过这次染的却是辽军的血,这不是每个大宋子民都想要做的吗?她突然觉得以前那段恨变得渺茫,有些有气无力。如果这就是以后的顾惜朝,那段仇放下又如何?如果以后的顾惜朝都是这样,那段恨变得没有意义又如何?息红泪突然觉得今晚的雨格外的讨喜。
赫连春水在中军大帐又加派了人手守卫。自己前去审问抓住的一百余人,走过去时早见刘相明的两个心腹咬舌自尽了。问及其他人不是吓的变了脸色就是大喊饶命,只得将他们看押起来容后再审。顾惜朝沉着脸把楚扬和陈笑飞带回自己帐中,亲眼看着楚扬帮陈笑飞包扎好伤口才放人回去休息。

14、回京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雨过天青微微的有些风,比起昨天还算是好天气。穆鸠平从昨天起就心中不悦,走到哪儿都是些不友善的目光斜着扫过来,看的他十分不自在。想他穆鸠平在连云寨也是说一不二的当家人,何时受过此等闷气?是以提着长矛枪在大营外转来转去。戚少商自是明白。顾惜朝昏睡两天好不容易醒过来却被穆鸠平阴差阳错的给烫伤了。这几日戚少商也看得出顾惜朝在兵将中的地位,大家无不对他尊敬钦慕的犹如仙人一般。穆鸠平将他烫伤,虽说不是有意,可也因此闯了大祸,所以那些兵将看他才像是眼里生了刺一样别扭不顺眼。
军中事务自是由赫连父子和顾惜朝去处理,他二人牵了马,信马由缰走出大营。远处的天气却是灰蒙蒙一片混沌不堪,隐隐的有几座山脉起伏,却也和天地混为一处,乌沉沉的静默着。戚少商看准了方位,心想着此时的连云寨也在一片灰雾迷蒙之处吧,此时的毁诺城藏身于迷雾之外自由一番云雾飘渺吧,此时的霹雳堂借着这种天气更利于防守吧。思及此处一片感慨,不知道那些死去的人看到这时的顾惜朝会是如何感想,是仍要杀了他报仇吗?想到这儿,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穆鸠平。
见他也是一脸神思的样子,便问道:“老八,你在想什么?”
“想红袍姐。”穆鸠平跳下马来,对这连云寨的方向说道:“在想红袍姐会不会怪我三次都杀不了顾惜朝。”
戚少商也跟着跳下马,皱眉道:“老八!”
“我知道大当家要说什么。你放心,我老八是直肠子却不傻。我也知道顾惜朝现在做的是好事。他能替咱们多杀辽贼,红袍姐知道了也会高兴的。”穆鸠平长长出了口气。
“老八你想通了?”戚少商心下开怀,这笔血债终于不是穆鸠平所执着的了。
“不是!我说过他杀人是杀人,救人是救人。他以前杀的是宋人现在杀的是辽人,一事归一事。我老八不会分不清。”
戚少商心中气结,差点被一口气压在心肺喘不上来。只气的强自镇定,指着穆鸠平摇头:“老八啊老八,你……”
“大当家我知道你生气,但是我还是会这么想会这么说。不过他现在杀的是辽人救的是宋人,所以他这条命先记下,等到以后再算账不迟。”穆鸠平的这番话似是想了很久,此时说出来全然没了平时的莽撞和冲动,却是一脸的正气平和。
“好,先记下。”戚少商才算长长舒了口气,起码从现在开始穆鸠平不会再随时随地的找顾惜朝麻烦了。一时不由得心下气苦,怎么自己身边全是些不讲理的人啊!
“戚大侠,戚大侠!”武青骑马向着二人寻来。见他二人都在,来到近前抱拳道:“老将军有情。”
“哦?什么事?”戚少商拉马过来。
“神侯府来了消息,请戚大侠回京。”
“好。老八我们回营。”
回到中军大帐才知道是诸葛正我派驿兵带来口信要他回去,至于为什么原因要千里迢迢派驿兵一站一站的传话过来,却也是不甚了了。戚少商心下奇怪,但是也不敢耽误转身出帐要去收拾东西,却被赫连老将军喊住。
“老将军还有何事吩咐?”戚少商对赫连老将军十分敬重,说话上礼数自然也是十分周全。
赫连老将军一脸郑重地说道:“顾将军身体尚未康复,一路上还请戚大侠照看了。”
戚少商听了又惊又喜,问道:“顾,顾将军也要回京?”
赫连老将军点头:“铁手传来消息要他回去一趟,如果顾将军要与你同行,还请戚大侠看在大宋百姓的份上,不要为难了顾将军!”
戚少商有些气馁,自己根本没有想过要杀顾惜朝,更没想过对他动杀机伤他性命,却说来说去谁都不信。现在弄得自己都觉得不报仇天理难容了,暗叹一口气只得向赫连老将军抱拳保证:“老将军放心,我一定会将顾将军平安送回!”
“好。”赫连老将军手捻胡须,重重点头。
出了中军大帐,戚少商恨不得飞到顾惜朝身边,快步来到顾惜朝的大帐,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等我走后就剩你们三十六个人保护大军,回来后要看你们的本事。老将军或是营中任何一个人有差池就唯你们试问。”
“是!”却是楚扬、陈笑飞、武青的声音。
愣了一会儿,又听顾惜朝问:“还不出去?有事?”
“是……公子一个人回京我们实在是放心不下。公子身子不好一路上舟车劳顿,身边没个人照顾怎么行?”楚扬心中不安。
戚少商暗道,身子不好是不假,没人照顾又怎么可能?我不就是最好的人选?
“你们都跟我去,谁来保护大军?”
“不都去,只挑一个,公子自己挑。”陈笑飞嘻嘻笑道。
挑一个?多事!最好一个都不跟!戚少商心中有些发毛。
“哦?你们三个?”
“我们任公子自己挑。第一个是楚扬,第二个是楚扬,第三个……还是楚扬。”陈笑飞咽了口唾沫总算把话说完了。
“翅膀硬了?你们算计起我来了?”顾惜朝哼了一声,似有不悦。
“属下不敢!”三个人果然很怕顾惜朝生气。
帐外的戚少商一脸得意洋洋,以后的路上就只有自己和顾惜朝比肩而行了。想着伸手去掀帐帘向里走,却听到顾惜朝哼了一声,说道:“那,我就上一次当吧。”戚少商正好掀起帐帘走进大帐,听到顾惜朝的话脸黑了黑,只见陈笑飞和楚扬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从二人紧贴的身后拿过来一只小包袱,看样子是早就收拾好的衣物。顾惜朝佯装怒气看着他们,目光却不如他的声音来的严厉。抬头见戚少商傻呆呆地站在门口,脸色马上又沉了下来。
戚少商退不是进不是只得哼哼哈哈的干笑两声。暗自感叹,为何要三人行?

15、 鹦鹉

临行时顾惜朝再三带着陈笑飞和武青巡视军营,边叮嘱他们好好为赫连老将军效力。戚少商也让穆鸠平回去守护山寨。三人才向军中众人辞了行,打马向幽州转向汴梁。
一路上顾惜朝都是沉默不语,一直走在最前面。戚少商虽然偶尔和楚扬说几句话,但是楚扬的一片护主之心全在顾惜朝的身上,说不了两个字就打马追上。戚少商无法只得催马和他二人并肩而行。偷偷看过去,见顾惜朝脸色苍白,缠着纱布的右手紧紧抓着缰绳,顿时心下一软,看他的样子那里经得起在马背上连日颠簸,只不过他要强不说而已。正盘算着找个理由停下谢谢,迎面飞来一只鹦鹉,边飞边叽叽喳喳大叫:“杀人了,老夫。杀人了,老夫……救命!救命!”
那只鹦鹉身长半尺左右,一身五彩斑斓的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头上顶着柔顺的羽冠,长长的几根尾羽随着身子飞来飞去。戚少商看的戚顾,这里刚进幽州城郊,还不见得有几户人家,怎么突然飞出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来?这只鹦鹉还喊着杀人了救命的话,仔细一听,果然能听到不远处有刀剑相交呼唤打斗之声。
戚少商刚要催马前去看看,那鹦鹉一下子落到他的肩上大叫:““杀人了,老夫。杀人了,救命!救命!”这下把戚少商吓了一跳。还不知如何反应,耳边一声轻轻地口哨声响起,那只鹦鹉听到却不叫了,转了转圆溜溜的小眼睛看向顾惜朝,然后又开始喳喳大叫:“小恩公!小恩公!”边叫边拍着翅膀飞到顾惜朝手上。
顾惜朝摸了摸它身上有些凌乱的羽毛,问:“小老虎还记得我?”
那只被叫做小老虎的鹦鹉轻轻在顾惜朝的右手上啄了两下,只啄到了包着手的纱布,又开始大叫:“杀人了,老夫。杀人了,救命!救命!”
戚少商觉得有趣,原来只知道顾惜朝会驯鹰,可没想到他还会养鹦鹉!眼见着顾惜朝打马向前方跑去,也不再迟疑,双腿一夹马腹和楚扬二人跟过去。
眼前有一座小小的茶寮,茶寮下摆的四五张桌子已经被碰得横七竖八,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桌子下面躲着一个人,浑身早像筛糠一样抖的不成样子。虽只是背对着二人,也看得出那人一身灰白长衫变成了土色,头发花白,一方书生头巾也是歪歪斜斜。看样子倒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儒生。
旁边一个手持宝剑的年轻女子与三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斗在一处。那年轻女子年纪不大,手持利剑也不见得能在功夫上占了便宜。绕是如此,那女子也是紧绷了一张俏脸面对强敌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怎奈对方三人越斗越狠,招招要人性命,那女子渐渐的有些力不从心,一个没有照应到左肩已然中了一剑,心下一惊被踢倒在地上,一柄长剑正递到她的胸口。
戚少商提一口气从马背上跃起,几个起落来到了那女子身前,逆水寒还未抽出剑鞘伸臂一挑,一柄长剑被震得脱手而飞,另两个道士愣了一愣,见来的只是一个人,便趁人之危双剑同时刺向戚少商的双眼。戚少商皱眉,暗骂这出家人如此狠辣。当下也不客气,腰一拧,脚下一滑,逆水寒在半空中脱了剑鞘,剑回削刺向自己的两把宝剑,剑鞘横飞直砸向眼前的两名小道士。只听得一声脆响,逆水寒乃是削金断玉的宝器,一切之下那两把剑哪有不断之理!又听得“哎呀”大叫,逆水寒的剑鞘砸中了其中一个小道士额头。三个小道士眼见不好,扔下眼前二人不管仓皇逃去。
顾惜朝坐在马上看着三个小道士逃跑若有所思。待到戚少商收了剑才慢慢下马。顾惜朝任由楚扬在身后保护着,来到吓得发抖的老儒生面前唤道:“淳于秀才。”
那只鹦鹉也飞在顾惜朝的身边大叫着:“老夫。老夫。老夫。”
老儒生站起身,转过头来眼中满是惊喜。桔皮一样的脸上神情古怪,也不知道是吓得肌肉抽搐还是看到熟人来了太兴奋。下牙齿仍在打颤哆哆嗦嗦地说话时,颌下的胡须也跟着前后抖动:“小……小恩公……”
“姑娘!”回头看戚少商那边,那个年轻的女子早已昏了过去。顾惜朝快步走过去,见那女子眼睛紧闭脸色发紫,不由得一皱眉:“她中了毒。”
“剑上淬了毒?出家之人心肠如此歹毒!”戚少商愤恨难平。双手抱起那女子,说道:“我们进城,找间客栈吧。”
顾惜朝看了看他,才说道:“好吧。”
一行五人来到幽州城内,寻了一间名为盛兴客栈的老店。戚少商抢先订下了三件客房,将受伤的女子抱进其中一间。顾惜朝也不理会周围的人因为看见受伤昏迷的女子而吓得脸色发白或窃窃私语或仓皇而逃,只吩咐了楚扬去药店抓些药材来,便径直走上楼去。
老秀才此时也是浑身是土一脸狼狈,正要上楼去洗个澡,却被店小二叫住。店小二见戚少商抱了个昏迷的姑娘,心下畏惧也不敢上前阻拦。见顾惜朝举止不凡神情俊朗,只看的两眼发呆,待到顾惜朝上了楼就只剩下一个老秀才模样的人。这才敢拦住他说话:“这位客官,我们这里可是老实人家规矩生意。几位客官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如让小人直接带你们去官府,小人这里实在是……”
话还没说完,就听老秀才把眼珠一瞪,说道:“汝这个小娃娃,信口开河说些什么?吾等也是诗礼传家之人,汝休得胡言!此行路上遇到黑心强盗欲夺吾三辩鹦鹉,幸被侠女所救,若非如此,吾命休矣!吾念汝晚生眼拙,不便与汝计较。吩咐下去烧上一锅热汤,吾要沐浴。”说完理也不理店小二有没有听明白,一甩袖子上了楼。
五彩斑斓的鹦鹉也飞在老秀才身边,喳喳叫着:“沐浴,老夫,吾要沐浴。”
店小二半晌才摸着腮帮子咬牙道:“听了一堆话,酸了一口牙,何苦来的!”转身去厨房准备热水。
淳于信元进到房中,看到那年轻女子昏迷在床上,不由得连连叹气。看到顾惜朝也在,忙问:“小恩公,此女子……”
“你先出去吧,她没事。”顾惜朝坐在桌前,皱眉不语。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淳于信元边说边点头,退出了屋子。
不一会儿楚扬将药材和金针买回来放到屋中。顾惜朝坐在桌前,左手吃力地解着右手上的纱布,想要去洗手。楚扬见了忙要过去帮忙,戚少商早一步地坐在顾惜朝身侧,伸手帮他小心地解开缠绕的纱布。右手背和手腕的伤虽见好却仍未消肿,擦了药和裹了纱布的地方反而显得异常的粉嫩,紧皱着眉心问:“还疼吗?”
顾惜朝抬眼见他有些失神,抽回手自行在面盆里洗干净了几根手指,刚洗完的手被人拉过去,用毛巾把手指和手心部位细细地擦干净。楚扬也很配合地递过伤药和纱布,戚少商仔细地帮他伤药包扎,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弄疼他。
顾惜朝定定地看着他为自己小心谨慎地忙碌,任他包扎好后又放心地轻吁一口气。嘴角一勾,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挂在嘴角,然后才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店小二泡上来的茶都有些温热了,老秀才才洗漱完毕施施然出了房间,那只鹦鹉站在他的左肩上也不吵不闹甚是听话。来到戚少商和楚扬二人的面前躬身施礼道:“秀才复姓淳于名信元,方才之事多谢英雄出手相救,吾感激不尽!不知英雄名讳是哪个?”
戚少商后背一冷,牙不知怎么就倒了半边。见这秀才虽然破烂狼狈,梳洗之后面色却不改,不卑不亢对着自己躬身行礼,倒显出一身正气内心酸腐的诗书礼教之人。遂站起来道:“不敢不敢,在下戚少商。”
淳于信元转着眼珠琢磨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嗳,吾知命运因果,无非迟早来之。戚大侠乃英雄之身义气之人。戚大侠手中三尺清锋也必会斩尽天下不平事。时也?运也?命也?嗳!看来此次小恩公命不久矣!”
戚少商被他一堆之乎者也也弄得胆战心惊,绕来绕去也不知道他说的小恩公是谁,又为何命不久矣。忙问道:“老先生这是何意?”
淳于信元仍是慢条斯理地摇头道:“戚大侠见识过小恩公的手段,血染心魔追杀汝千里。汝虽无事平反,可因汝累死之人血可成河骨堆成山。此仇不共戴天也。汝今日跟随小恩公,又如何会错手此等良机?是以小恩公命不久矣!”说完又叹口气,脸色更为惋惜。
戚少商听了皱起没来,暗暗叫了几声苦啊苦!是不是非要在自己脸上写“戚少商不杀顾惜朝”几个大字,大家见了才会和他另找话题说呢?又暗暗恨道怎么逆水寒一案不但是江湖人知道,连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也知道?是谁那么长舌说得天下皆知?当下也不过多解释,只说道:“老先生过虑了,我不会杀顾惜朝的。”
淳于信元听了,反而像见了怪物一般盯着戚少商,半晌说道:“非也?吾念汝乃侠义之辈,又为何不报恩不为义?莫非‘九现神龙’实乃背信之徒弃义之辈?呜呼,世人所不察也!”说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鹦鹉受了惊吓,扑棱着翅膀飞到桌上叫:“老夫无礼。老夫无礼。”
戚少商心中气闷,一开始害怕我杀,替顾惜朝可惜,现在听到我不想杀了,反而又正气凛然地骂起我来!你到底是想让我杀,还是不想让我杀啊?一时之间跟他缠杂不清,也不去理会,让他一个人生着世人不察的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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