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男妃(生子)----老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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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常理说,此举是真真不智。可是若要他再选一次,只怕还是要服下逆伦怀上孩子,否则,隔着千山万水,他可就与曜日峦霁一点联系一丝牵绊都没有了。情谊至此,怎舍得就一刀两断!

第十八回 痴帝王腊八忆旧 傻男妃中秋怀人

说话就到了腊月,按照曜日国的风俗初八那天是要吃八宝粥的。孤鸿榭嫌那东西制作起来麻烦、配料中又有忌讳吃的粮食便没有准备,况且腹中的胎儿早就待得超过了十月却迟迟不肯降生着实让他心绪烦乱,这腊八便只当是没过一样。
这样的节日齐敬将军府自然是不会错过的,齐敬和一些家臣吃厌了白米自然也想换换口味图个新鲜,平日里又想不起在主食上下功夫,这腊八节正是个好时机。
偏生孤鸿清涟生平最恨这腊八粥,又正赶上这几日孕吐得厉害,真是闻着那粥的香气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有个丫鬟不知她不喜欢,午饭时端到她房里一碗,她瞧见那粥的卖相便“哇哇”地呕吐起来,险些将胆汁也一并吐尽。
齐敬知她身子虚弱,便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时不时地哄她开心。
“真真你是个奇人异类,这举国上下不论王侯卿贵还是平民百姓,有不喜鱼肉荤腥的,有忌讳茴香韭菜的,哪里有你这样见了腊八粥要呕吐的。”说着还宠溺地掐掐她的鼻子。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最见不得这东西。”齐敬本就把她捧在手心里,现在她腹中有了孩子,二人的关系更是和睦至极。
“那早前你家中这腊八节还过得过不得了?”齐敬出口便觉语失,孤鸿榭走后将近一年都无消息,本来孤鸿清涟已经不怎么去想这事了,今天经他这么一说,只怕又要触及了心中的伤痛哭上一会子。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榭本是不忌口的,单单最不喜欢吃红芸豆,说那东西皮肉分离,吃进嘴里就觉得不受用。案自幼就不喜粥食只吃干粮,所以每年的腊八节我们都不吃这个的。”谁料她竟没有哭闹,反而给齐敬说起儿时的趣事来。
“你们姐弟倒真是前世带来的缘分了,连吃食口味都这样合得来。”
“哪里就有你说得那样好的缘分,我们姐弟缘浅福薄,我早已是认了命了。”
“你瞧你,又说这些话了不是,好端端地又要生事。”齐敬怕她乱想伤了身子,赶忙假意恼怒好教她别再说下去。
“榭这几日正该是临盆的日子,偏那孩子性子倔得很,一走一年连封信都不曾寄来,教我这当姐姐的如何放心得下……我才是初有征兆时便有一屋子大夫丫鬟伺候着,生怕有一点闪失,可怜我那弟弟,只怕是一个人躲在哪处深山老林里挨饿受冻,倘或有个不注意,别说腹中的孩儿,就是他自己都……都……”说到此处时,孤鸿清涟已是泣不成声。
齐敬只管在一旁劝慰,她也全然听不进去,只道使自己这做姐姐的未能照顾好他,害他遭此劫难。便又从当初答应送他进宫说起,自己是如何如何地失策,如何如何地大意,只可惜后悔莫及,若是时光逆转她是断不会送羊入虎口的。
“那曜日峦霁对他那样绝情狠心,他还是一心想着他。死活跟我要那颗……那颗大逆不道的东西,我是中了邪了着了魔了才会答应了他,竟真的眼看着他要找罪来受……我……我……”说到这里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呛白了颜色。
“榭那样做自有他的道理,你也别太伤心了,兴许他在外面过得甚好,只等把孩子生下来带着回来见你呢!两家的孩儿若是一男一女,就让他们做了夫妇,到时候又是亲上加亲,岂不大好。”
孤鸿清涟虽然知道他是信口胡诌,倒也舒缓了些心情,想着孤鸿榭到底也不是等闲之辈,也未必就如自己想得那般惨淡,往后她多烧香拜佛给他祈福才是。
快到晚饭时听闻宫里来了人,齐敬便扶了孤鸿清涟起来一同到外堂去迎接。见了宫里来的大内侍才知是儛妃娘娘和皇上体恤各在京的官员,每户赐御粥一坛聊表心意。
齐敬夫妇自然是叩拜谢恩,又听那内侍宣读圣旨,道甚么国运昌隆、国泰民安、礼乐兴盛云云,孤鸿清涟心道:果然天下的男子除了他夫君外都是好似寒铁凉冰的,她的宝贝弟弟生死未卜在外怀着孩子受苦,他倒在这里当他的明主贤君。怎料那内侍最后又说了几句纪念花颜男妃之类的话,可惜她那时分了神没有听清又不好追问,只等那内侍走后询问齐敬。
“方才那内侍说榭什么了?”
“没说什么,只说皇上思念男妃,要改了这粥的配方来纪念他,往后曜日国的腊八粥全按这新方子做。”
孤鸿清涟觉得方才的怨气微微纾解,走过去打开了那粥坛子的盖子往里瞧了瞧,才刚止住的泪竟又险些落下,原来曜日峦霁让全国的腊八粥都去了红芸豆。
这日孤鸿榭一起来便觉得身子与往日不同,似比平时更重些,想要起身时也比往常困难许多。数数日子已是腊月十五,再不生就是要晚上一个多月了。
早饭过后便置办下一个炭盆,火极小却能坚持个三两天,上面架着一大桶热水,一时也不至烧干,可留用。准备好这些后便累得一直歪在床上不愿动弹,到下午时肚子就疼起来。服用了逆伦的男子虽然也能怀孕,但是男子的身形到底跟女子不同,只能怀孕不能生产。好在孤鸿榭早前就知道这些,剪刀针线也提前预备下了,只等口径处剧痛了便知道得要动手给自己开膛取出孩子。
只是此时说来轻松做来却是非常人能为之,怀孕的时候身体本就十分笨重,再加上临产前的剧痛,只怕会昏迷过去,哪里还能多分出一份心思来给自己开刀。就算是精气神足够,真拿着一把剪刀朝自己的肚子下手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下得去的。
可孤鸿榭毕竟不是常人,既然有胆量怀着孩子离开爱人便早已有了肚子面对这一番痛苦磨难的觉悟,你道他此时心里怨恨曜日峦霁?那可就错了,孤鸿榭痛得面如土色,汗浸衣衾的时候只比往常更思念起曜日峦霁来。
心里甚至觉得倘若曜日峦霁此时找到自己便再不于他作难,往后好生过日子。想想又觉得自己甚是没出息,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盼着他来救自己。
下身已经开始抽搐,肚子里的小家伙也憋闷得厉害似是急着要出来,孤鸿榭手里拿着剪刀哆哆嗦嗦下不去手,却又担心自己的孩子当真闷死在腹中。终于还是狠下了心朝着肚皮上划了一刀,这一刀力道很难把握。切不开自然是不行,开始一旦用力过猛便会伤及腹中的胎儿,所幸孤鸿榭是个练武之人,这个分寸还是有的。
可是那样长长的一个伤口处在身上流血自不用说,但是疼痛就可以要了人命。孤鸿榭扔下剪刀,双手抓住了身下的床单,已经痛得连把手伸进腹中抱出孩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汩汩的鲜血从上口中涌出,染红了半张床,孤鸿榭脸上分不出是汗水还是泪水也跟着哗哗地往下流,枕头也已经是湿透了,乌黑的长发一绺一绺的,面无血色,教人心疼。
待疼得有些麻木了,他才自己将手伸进了已经破开的肚子中,仿佛摸到一个婴孩儿的后背,便把两只手都伸进去将那孩子捧了出来放在身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才要拿起针线将伤口缝合,竟觉得腹中还有异动,再将手伸进去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
他更是不敢怠慢,仔细地循着那身体的部位,抓住孩子的双腿将他拉了出来,同样放在身子里侧。此时孤鸿榭已经痛得没有感觉,手上、身上都是一片血红。
一针一线将伤口缝合后,他又抱起孩子一一咬断了脐带,侍奉着孩子们将口中的污物都吐了出来才算是稍稍放心。又担心他们着凉,只好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用所剩无几的温水给他们简单清洗了一番,而后用棉被包裹好,摆在火盆旁的椅子上。
起先没有想到会是两个小冤家便只准备了一把椅子,这会子已是再没有力气去搬另外一把了,只好委屈了两个小家伙挤在一处,倒也暖和些。
忙完这一切已是晚上了,顾不得片片的血迹,孤鸿榭累得倒在床上一动不动。想着自己痛极时竟思念起曜日峦霁便一阵苦笑,怎么越活越倒行在这时候记挂起他来了,他又岂会想到我事事都是这样的不如意。累得不去想那些这般如此如此这般,他只知道唯一可以欣慰的是两个孩儿都健康无恙,而且是一男一女龙凤胎。
因又想到原来想得名字也不能用了,既是龙凤胎,名字也该是成双配对的才好。抬眼望着窗外,正是一轮皎洁的明月引人遐想无限,不觉又思念起了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或许此生再不会与他相见了吧,往后便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一个叫月华一个叫千里,既雅致又有其深意,果然不错。孤鸿榭自觉满意,脸上便有了一丝笑意,想着这两个名字的寓意,竟又垂泪了。是夜,便如此亦笑亦泪地睡了过去。
本以为此生会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可惜孤鸿榭百密一疏,竟没料到这逆伦乃是剧毒之物。一来谓其能使男子受孕;二来谓其有剧毒能取人性命,故得此名。孤鸿榭在雁客郡时也学过一些艺术,只是不够专精。月华和千里稍稍长大后他们便搬到了一个名叫石垣镇的地方,孤鸿榭的时间也便闲暇了下来,万幸及时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给自己配了几味药服用,算是把毒素暂且压制住了。不过这也都是后话。
曜日峦霁虽未像孤鸿榭一样经受这么多苦痛,但到底心中盛着思念,自那人走后没有一日受用。尤其是逢年过节时,看着宫里吹吹打打一派节日气象便觉得月与灯虽依旧,却不见去年人,不觉便泪湿春衫袖。想要小酌几杯也是酒未到,先成泪。
这样的日子本该是度日如年,可曜日峦霁终日忙于国事也未觉得,只觉得转瞬之间就已五年,五年来旧病也未曾复发过,人倒显得尤其精神起来,只是两鬓可怜青,只为相思老。孤鸿榭有一双儿女陪伴倒也觉得日子有滋有味,五年的时间下来竟也没觉得过了那么许久。只是每年孩子们生辰时就会忍不住地想那首词,“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转眼又是中秋,曜日峦霁邀月对饮内心孤苦,自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却不比孤鸿榭慎重剧毒拖儿带女更加辛苦。万幸曜日月华和曜日千里虽尚不满五岁却也已经十分懂事,曜日月华乖巧体贴颇具才情,曜日千里处事果敢很有担当。儿时两个孩子也曾问自己的母亲是谁,为何从不来看他们,孤鸿榭也毫不避讳只道他们乃是自己亲生。
曜日千里又问那另一位父亲是谁,孤鸿榭可真答不上来了,只说他们的父亲是个大人物,曜日月华像他长大后自会才华横溢,曜日千里随他成人后必将统领群雄。
本想让两个孩子对自己的父亲多些尊敬,怎料那曜日千里竟朝地上啐了一口,道:“爹爹为他生儿育女历尽艰辛,他倒乐得清闲从不来看我们一眼,这样的父亲就算是大英雄又如何,不要也罢!”
曜日月华倒是另有见解,“你我尚未成人,怎明了爹爹们的事,又怎好对父亲胡乱品评?依我看,他一定不是等闲之辈,不然如爹爹一样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才貌双全之人怎么会被他勾了魂魄去?叫我们跟着他的姓氏呢?”
“妳这是吃里爬外,爹爹养育我们多么辛苦,你却为个没见过面的外人讲话!”说也奇怪,曜日千里的脾气秉性与成年后的曜日峦霁极为相似,模样却是雌雄难辨,多像孤鸿榭一些,最奇的是眼角的那颗泪痣,不偏不正就长在了和他爹爹一样的位置,细长的眼睛透出来的魅人之韵又恰与孤鸿榭神和。
“你才是鲁莽大意,就只顾自己心里畅快,焉知爹爹的心事,当心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又惹爹爹伤心!安知为人子女的要以孝为先?”曜日月华开口闭口仁义礼智信,颇像孤鸿榭当年。只是那模样与曜日峦霁就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大的眼睛翘翘的嘴唇,若是去了脸蛋上的婴儿肥,便是个正宗的女版曜日峦霁。
孤鸿榭看着这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亦不好插嘴,只得由着他们去。本来觉得或许两个孩子此生都不能再见到他们的另一位父亲了,可是自从逆伦的毒性表现得越来越明显后他也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两个孩子尚未成人,自己怎么忍心就这样撒手而去,唯有将他们送到另一个亲生父亲手里才是最妥帖的。也好满足自己那小小的私心,在有生之年再见那人一面,自己已是风中的残烛,不知那人是否还一如当年,飞扬跋扈,英气逼人。
他若是知道自己竟还有这样一双儿女定会十分欢喜吧,到时候一家人团团圆圆共享天伦之乐,他教女儿吟诗作画,他陪儿子舞刀弄枪,到了晚上就一起赏月赏花,吃点心喝茶水,只怕连云中仙人都要羡慕他们。只可惜……就算曜日峦霁找到了他,二人不计前嫌往后贴心度日,想要这样过日子怕是也不能够的,谁叫他孤鸿榭生来薄命,寿数将尽呢?
想到自己身中剧毒,方才构想的那些美好的画面一时便又碎去了,竟都数不出已是碎成了多少片。
“爹爹何以又伤怀了?可是思乡怀人?”曜日月华见他面容惆怅,猜想爹爹大抵是想念父亲了。
“只是略发感慨罢了,当日你们出生时,月亮也是这半明亮皎洁的。”孤鸿榭方才神游远方,竟没有注意到女儿站在自己身后许久,当爹的还有女儿来担心,略觉得歉意。
“女儿背诗给爹爹听好不好?”曜日月华望着一轮圆月十分讨巧地说。
“好啊,乖女儿要背一首什么呢?”
“就被苏东坡的《水调歌头》吧,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月华!”曜日月华还未背完,曜日千里便从内堂走出来打断了她,“怎么凈背些个哭哭啼啼的冷调子,不能换首高兴的么!”
曜日月华似乎也意识到这首词太过应景了,恐又惹了爹爹伤心难受,一时不知说些个什么好,竟有些无措起来。孤鸿榭却笑笑说:“我女儿果真好才情,爹爹再教妳一首好不好?”曜日月华自然是捣蒜一般地点头。
孤鸿榭又转向曜日千里,问:“千里可要一起学?”
“谁要学这些文人骚客的酸腐东西,我要学武功!爹爹又不肯教我!”曜日千里双腮鼓鼓地别过脸去。
孤鸿榭宠溺地笑笑,“爹爹是当真不会功夫,不然早就都传授给千里了。”孤鸿榭所言非诚,他当年的功夫在雁客郡已算是数一数二,只是诞下孩儿后身子一直虚弱,不敢再动用内力。“来,月华。”说着将曜日月华抱到自己的腿上。
“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珍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才背了上阙,孤鸿榭便停住了,怎的不知不觉又想到了这一句。
曜日月华学着他的样子一句一句吟诵下来,孤鸿榭却无心倾听,只觉得对曜日峦霁的思念又涌上心头,又听得窗外杜宇声声,劝人不如归去。何苦再受着离愁别恨的折磨?只怨自己当时年轻气盛非要离了曜日峦霁才觉得心里痛快,现在看来已不知当年的决定是对是错,只是可怜了两个孩子生来便要受这等缺爹少娘的寂寞。
“爹爹,爹爹。”曜日月华奶奶的声音打断了孤鸿榭的思绪。
“背完了。”曜日月华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期待着孤鸿榭的赞扬,那样子像极了曜日峦霁,恍惚间孤鸿榭竟生出一种幻觉直觉得曜日峦霁就在眼前。
孤鸿榭摸摸曜日月华的头将她放下来,“乖,背得真好!爹爹有些累了,明天再教下半阙好吗?”
“嗯,好,孩儿告退。”说着便扯着曜日千里的袖子要走。
“千里,”孤鸿榭轻唤了一声,两个孩子又站住脚,“当真要习武吗?”
“嗯!”曜日千里回答得十分坚定。
“那就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吧,约莫下个月就会有人来接我们了,到时候自会有人教你。”

第十九回 囍团圆家团梦圆 恐离别生离死别

话说孤鸿榭已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一双儿女送到曜日峦霁身边,又知自己时日无多,因到城里一家门脸装潢得不错的当铺将自己的鲤鱼玉佩当了。以那个人的能力,只要他还在找他,不出一个月便一定能追到石垣村来。此举确实天衣无缝,一来不至让曜日峦霁觉得他出现得太容易,二来又不会将找寻的时间拖得太长。

推书 20234-02-24 :烟十三(穿越时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