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时子舜已经决定去加拿大结婚,届时只会邀请邱镜平他们和自己家人,当然表哥杰伊也一定会出席。
但在他安排结婚事宜之前,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向时子舜坦白一切的事。
包括毕维斯已经和他和好了,还有他的头痛其实──
想到这有点心烦意乱,虽然明白时子舜是真的爱他,但依照对方的个性,他还是有点抓不准对方如果知道全盘後的反应会是如何。
就像安其罗说的,毕维斯对於他和时子舜的感情功不可没。
无论如何,他都该让毕维斯出现在婚礼上,这样他们才是一家人。
他明白这道理,可是又对会打破目前平和的景像感到不安。
毕维斯说的没错,一遇上跟时子舜有关的事,他就变成了一个傻子。
一年前他带著时子舜来到麦尔,却没料到和他关系降至谷底的毕维斯会出现在他面前。
对方那时看著时子舜的眼神和隐於其下的企图令他愤怒,之後时子舜和对方开始好了起来,其实他也猜的到那二人私底下达成了协议,因为时子舜那时根本就排斥爱情,又怎可能会对毕维斯有意思。
那一夜乘著醉意在时子舜面前大胆的脱衣挑逗,其实也是早就预料到对方根本不可能会和他发生什麽。
他和时子舜都是男人,是男人的都受不了撩拨,但时子舜毕竟不是一般男人,他专情却不滥情,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心里的那个伤而推开他。
他达到了他要的目的,看著时子舜一早的狼狈逃离,他知道对方已经在乎他了,他们的关系只是再需要点时间前进。
但时子舜和毕维斯被人绑架的事,却彻底打乱了他的所有。
看著歹徒送来时子舜受伤躺在床被人轻薄的影片时,他恨不得把相关的人都碎尸万段再扔入地狱。
直到他让杰尔米去查那枚戒指的来源,才赫然发现其中的端倪。
那戒指无论宝石的镶工及大小都不是普通人负担的起的,所以要查持有对象并不是很难的事。
他们很快便查到了在珠宝界相当有名气的珠宝商乔治.亚当斯,就曾经亲自设计一枚样式相同的戒指送给独生子约克.亚当斯当作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约克.亚当斯年纪轻轻便展露和父亲一样对於珠宝的独特设计才华和鉴赏眼光,所以在业界也相当有名。
这样的一个人会做出绑架的事来,要不是吃饱撑著就是另有隐情。
依毕维斯行事那麽小心的人,又怎可能那麽简单就让人架走。
想到了这起绑架事件的种种不合理之处,又加上对方明目张胆的直接点名要他一个人前往後,他便心里有底了。
毕维斯再怎麽恨他,说到底也只会让他受点皮肉之苦,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凡古迪斯家族的人,再怎麽仇视对方也不会真要了对方性命。
这是他对毕维斯的唯一信心,而且他也必须亲自带时子舜回来。
於是他交待了杰尔米,如果第二天都还没见到他和时子舜,就必须立刻联络亚当斯企业和安其罗,然後就从容的赴约了。
他果然和一群人动了拳脚,也不知道这些打黑市的拳击手到底收受了毕维斯和约克多少好处,当身体的伤不断增加时,他也暗自决心一定要让毕维斯也吃吃同样的苦头。
但受伤的好处就是他发现了时子舜眼中对他的不舍和依恋,那是一种陷於感情里的人才会出现的眼神。
时子舜终於真正的把他放入心底,还主动吻了他。
天晓得那一刻,他有多麽的开心,也稍为对毕维斯的事释怀了些。
虽然时子舜不愿承认和约克达成什麽协议,但他明白时子舜拿自己当筹码交换他的安全,这也说明时子舜对他动心的证据。
有谁能牺牲自己的身体和所有,只为了另一个不相关的人呢──
当毕维斯拿枪指著他的头时,他才漠然的把他知道的和对方说清楚,他可以预料毕维斯种种被人揭穿的反应,但他绝对没猜到的是对方竟然把枪扔掉然後哈哈大笑。
我们和好吧──
就这五个字,从设计他和时子舜进入这场局里的对方口中说出,实在是说不出的诡异。
但毕维斯根本没给他思考的时间,只是很认真的跟他说,要他相信他。
他从来没有见过毕维斯那样郑重的脸,於是,他听从心底的声音,没有异议的接受了对方的安排。
立刻有人上前帮他化妆涂上血液,还在他的浓密头发里藏了几个不会被发现的精巧血包......
时子舜当时发现他倒卧血泊时的呆若木鸡表情,是毕维斯身上的针孔摄影机拍下的,他至少重看了数百次。
他那时被抱在时子舜怀里时,无法张开眼睛看到对方,但却可以从对方发抖的身体和小心翼翼摸著他脸颊的动作感觉对方的绝望。
时子舜已经爱上他,却因为不相信而不愿去爱他,所以他只能配合毕维斯,用这样激烈的方式去把时子舜内心的东西逼出来。
他承认这样的方式十分恶劣,因为那样做让时子舜伤心。
在医院假装昏迷的那二个月,当时子舜总是默默的牵著他的手望著他时,他无时无刻都想起身去把那个脆弱的人抱进怀里安慰一番。
但这场戏已经演了,就该把他演完,他要的不是时子舜对他的同情心和愧疚,而是真真正正的爱上他,想和他在一起。
凭著这样的信念,他眼睁睁的看著时子舜离开他的身边回到台湾。
然後每天听著杰尔米派的人回报时子舜的所有。
他又更瘦了──
他没日没夜的工作,总是没充足休息──
报纸又登了他和某某女星的绯闻──
他把时霄集团的版图又扩大了──
他平时不是在工作的地方就是回家,而回家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这些点点滴滴关於时子舜的一切,他全部都知道,他就像活在时子舜身边一样关心著他的每件事,但对方却毫不知情。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令人发疯的,他有几次都按耐不住的想立刻飞到时子舜面前,把那日渐憔悴的人好好怜爱一番,但最後都还是忍下来了。
直到时子舜隔年生日前夕,他才飞到台湾去找到秦少骐和邱镜平,要对方帮忙安排那一场会面。
时子舜说过会亲自告诉他一个答案,如果那时他还想见他的话。
他怎会不想见这个人,他无时无刻都在想,但他需要一个最水到渠成的时机去到时子舜面前。
於是十个月後,他们再度重逢。
他向他告白,而他回应了他。
现在,他们在一起,而他们也即将要结婚了。
他发现,之前为了得到时子舜的爱而义无反顾的去做下这一切事情的时候,没想到最後最难的竟然是坦白......
真正的爱情可以包容所有,但这可以拿来当藉口吗──
感觉著怀里的人真实的温度,费比恩下定了决心。
天雷地火番外之计中计(4)
热闹的市集上,贩卖著各式各样的手工艺品还有五颜六色的香料,满脸笑容的商贩和询价的客人交谈声响此起彼落。
尼斯柯挽著心爱的妻子卡丝琳一摊又一摊的逛著,麦尔城堡里虽然什麽都不缺,但卡丝琳时不时的就会想来这里走走,她喜欢这种混入人群之中的生活感。
安其罗和刚好回家的茉莉一左一右的陪在二老身边,费比恩则和时子舜走在後头,再来是秦少骐和邱镜平。
至於杰尔米则是一个人走在了最後头,他的神情看起来很轻松,偶尔还会拿起摊子上感兴趣的物品询问,但如果你细看的话,会发现其实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前头凡古迪斯家的成员和二位客人身上。
在这家人的四周围都有他们随行的安全人员在保护著,而他必须机动的视情况调派人手行动戒护。
这也是为何尼斯柯放心的让杰尔米跟在费比恩身旁保护他的原因,那就是杰尔米一直都忠心耿耿且行事机灵,而且和费比恩个性也合拍。
逛到一半,时子舜抬眼看了下费比恩的黑眼圈,「昨晚失眠了吗,在烦什麽?」
费比恩楞了下才换上笑容,他牵起了时子舜的手:「没事,只是在想我们的婚礼要怎麽弄,还有,要是你突然反悔不和我结婚了那怎麽办──」
市集上的人很多,费比恩原就生的令人注目,又加上时子舜俊秀的东方脸孔,二个人亲腻的手拉著手的模样,让很多目光投射了过来。
时子舜没意料到费比恩烦心的原来是这种小事,而且又说出那麽引人恻目的话。
在众目魁魁之下,他有点热气浮上脸颊的缩回手,低声道:「要是你再这麽明目张胆下去,我确实就要考虑到底要不要和你结婚了。」
明明嘴里说著威胁的话,那表情也是冷冰冰的,但那对黑亮倔强的眼眸里藏著的却是完全相反的答案,时子舜心口不一的可爱模样让费比恩现在就很想深深的吻下去。
「子舜,你真的可爱到让我有点控制不了了,知不知道我现在想做什麽?」费比恩笑得有点贼。
「你-你不要乱来!」看著费比恩颇有企图的脸,时子舜瞬间变了脸色,他知道眼前这家伙从不吝於向别人展示他对他的爱情。
往後退了二步,原本以为费比恩还会缠上来,却没想到对方竟回头对著邱镜平开了口:「镜平,谢谢你爱的人是你身边的那一位。」
所以时子舜才会失恋,才会去到赫斐斯特,他们才会相遇进而相爱。
「啊?」
邱镜平和秦少骐同时疑问的望向对方,不知道费比恩怎麽会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道谢的话。
只有瞬间明白费比恩意思的时子舜,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朝著邱镜平摇摇手说了声没事,才拉著费比恩跟上尼斯柯他们。
至少费比恩没在大街上吻他,这让他松了口气。
费比恩看著对他表现包容和关心的爱人,决定今晚就对他全盘说出事实,无论怎样的惩罚和责难他都愿意承受,但他绝不会放开这个人的手。
逛累的几个人在一家布置得十分平实的小餐馆用餐,预定用完中餐再返回麦尔。
原本杰尔米想把整间餐馆包起来却被卡丝琳阻止,理由是美味的食物人人都可以享用,怎麽可以让餐馆只做他们几个人的生意呢。
所以杰尔米只好让步找了个安全的角落,让一家人能尽兴的用餐。
时子舜用餐到一半时,一直觉得有股奇异的视线在盯著他,但对方明显没有敌意,他也只好若无其事的和其他人继续说笑吃饭。
用餐中途,他借口去了洗手间,门才刚关上,立刻就有人跟了进来,然後不著痕迹的锁上门。
时子舜看著乔装过的毕维斯和约克,平静的道:「你们竟然还敢一起出现在这里,不过正好,我本来就有事想问你们。」
「真是临危不难,这对眼神还是这麽漂亮啊,便宜费比恩那小子了,啧。」约克一派轻松的二手插著裤袋,眼神放肆的将时子舜从头到脚来回打量著。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今天我会让你得到所有你想要知道的,就算是我送你们二个的结婚礼物吧。」
毕维斯笑得一脸狡滑,对著浑身戒备的时子舜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十五分钟後,时子舜回到了餐桌上,浑身笼罩的一层冰霜让费比恩关心拉过对方的手想要询问怎麽了,却被对方明显的避开。
这样拒绝的态度让费比恩不解,刚刚时子舜明明进去洗手间前人还好好的,怎麽出来就变成想杀人的模样。
「子舜,你在气什麽?」
「你觉得呢!」时子舜看著费比恩一脸无辜的表情更加恼火。
「难道你在气刚刚我对镜平说的那句话吗?」那可是他的真心话。
「你昨晚的失眠没错,因为我要反悔了。」没有理会费比恩的提问,时子舜努力控制怒气的下了决定。
「为什麽!」明白时子舜要反悔什麽的费比恩立刻伸出手抓著时子舜的肩膀问道,他们二人这边的情况众人也注意到了,全部望了过来。
费比恩有点不知所措,有个想法却倏地飘过脑海。
不,子舜怎麽可能会知道那些事,除非──
费比恩的眼光飘向安其罗,後者却是一脸莫明其妙的表情。
直到二个悠閒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毕维斯笑笑的搭上费比恩的肩,「亲爱的比比,喜欢我给你的惊喜吗──」
一路上神色阴晴不定的时子舜,避开了费比恩急欲解释的著急样子,他只冷冷抛下一句‘一切等回麦尔再说',就自顾自的闭上眼睛,明显需要一个人静静的模样。
原本他已经打算晚上就要向时子舜说清楚之前做下的事,又怎麽会知道毕维斯竟然抢在他之前把话说了。
毕维斯绝对是故意要看他的好戏才会来此一手,虽然他没有通知毕维斯他和时子舜要结婚的事是他不对,但这样也太过份了吧。
小心翼翼的陪坐在时子舜身旁不敢开口,费比恩用著凌厉的眼刀想象的将前头的毕维斯和约克凌迟肢解。
回到麦尔,浑身散发著生人勿近警告的时子舜,深深的看了费比恩一眼,便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费比恩咬牙切齿的对毕维斯道:「我不知道你和子舜说了些什麽,但这个惊喜我承受不起!」
「我可没加油添醋,一切都按事实说的,约克可以做见证。」
毕维斯指了指正在对茉莉说笑话的约克,二手摊了摊。
「毕维斯,我这辈子最恨你的时候就是这一刻!」费比恩浑身的怒气不会比时子舜的少,要不是还那麽多人在场,时子舜又在楼上等著他去安抚,他早和对方大打出手了。
「在我和子舜没有下楼前,不要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不再去看毕维斯脸上刺眼笑容,费比恩深呼吸了一口气後便也上了楼。
「毕维斯,你这小子,你确定你不是来拆散他们二个的吧。」安其罗看到原本总是甜蜜的二个人突然变成这种气氛,皱著眉有点不谅解。
「我不是早跟你说过要相信子舜对於费比恩的感情吗,他们二个不会有事的,你还信不过我?」
毕维斯既然有如此大的自信就表示应该真的没事,不过──
安其罗还是有点担心的望著楼梯的方向,看来他们的比比要付出子舜口中的代价了吧。
天雷地火番外之计中计(5)
费比恩进了房间,轻轻的关上房门。
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的时子舜像尊华美的雕像,漂亮的令他想要上前触摸,却又害怕一碰就裂了碎了。
要是时子舜扇他二个耳光或不停的发难责骂,他可能心里还会好过些。但像现在这样沉默的气氛令人窒息,好像什麽幸福的空气都被抽光了。
不发一语的走近散发寒气的人,他蹲了下来,刚想握住那双交叠在大腿上的手,对方便往旁一挪的避开了。
他不死心的伸手,坚定的把对方明显抗拒的手握进手中,「子舜,不要躲我,听我解释这一切。」
「不用了,毕维斯已经全部说给我听了。」时子舜皱著眉,被费比恩紧握著的手一片湿黏,显示对方此刻有多麽的紧张和慌乱。
「那不一样,何况他只知道事情的经过,却不知道我对你的心路历程是什麽。」
「既然同样都是骗人,知不知道你的心情又有什麽差别──」
挣不开费比恩,时子舜深呼吸了一口气後才自嘲的笑了:「我那一天看著你受重伤时的难过心情你能体会吗......你昏迷许久都没醒来时,我真的情愿拿我自己的所有去交换你的清醒你知道吗......而当我决定回台湾等你来见我的那段日子,你知道我快被心底的孤独和自责给逼疯了吗......」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他怎麽会不知道,他分分秒秒时时刻刻都晓得身边的这个人在确定他对他的爱,他们都同时被心中那份渴望却又必须厘清的感情给缠绕著。
「既然这样,为什麽你不早点告诉我,为什麽还要继续佯装头痛,看著我为你担忧很有趣吗──」
看著时子舜受伤的眼神,费比恩死命的摇著头,「不是这样的,子舜,因为我太爱你,才会用这些计谋来让你靠近我。我害怕你知道後一气之下说不定就不会再理我了,人家说,说一个谎就必须再用一百个谎来圆,因为明白你可能的心情,我才更加不敢说,我怕-怕会失去你──」
「那我曾经属於你,你该开心你的手段成功了吧。」时子舜低下了头,微抿的嘴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