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病
作者：Zzz左右
文案
just crazy for you
他，曾经是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天皇巨星，现在沦落成为靠拍三级片度日的三线艺人。
他，曾经是台下一双热切的眸，现在是支撑那个人前进的一双手。
他于他，是热病。
主角：邱予泽，苏文
第 １ 章
（（本文首发於百度BL小说吧。霐溤葭是我“穿上就会红”的马甲。 (*^__^*) ）
邱予泽最红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这么说或许有些无情。但是娱乐圈这种地方，本来就是这样的。纵然有再优秀的资本，也经不住新出道的鲜嫩美少年的挑战。
Fans是很奇怪的生物，饭着的时候，举着横幅激动的哭成一团，嚷嚷着予泽我会爱你到永远。然而一转身，就又爱上别人了。连歌迷俱乐部的会服都来不及变旧，人心就旧了。
邱予泽出道11年，曾经也是大红大紫过的。在19、20的年纪里，穿着肥肥的裤子，留着拖把头，唱着字正腔圆的hip-hop。也曾经是有少女饭为他要死要活过的。
可是现在已经是快30的年纪。当然有很多不一样了。
我跟着Rita走过长长的走廊，期间有不少艺人来回穿梭着。不少年轻的男孩子低头恭顺的叫Rita一声姐。我认出那是最近炙手可热的新人组合，心里不免的也有些热血起来。
喜欢男人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吧。以这种天下大同的趋势，我虽然不是什么过分英俊有型的男人，但是要是站在市中心大喊一声我是G，照样有成片的小女生围过来对着我YY。要是手里搂上一个梨花带雨的美少年，搞不好还会被编出无比心酸曲折动人的故事在各大BBS上流传。
“喏，他在那边。”Rita姐一句话把我从YY唤回现实。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即将要过30岁生日，他也仍然是肌肉紧实身形挺拔的帅气男人。五官仍然俊朗，气质也仍然超脱。宽肩窄臀，四肢修长。乌黑的眼，英挺的眉。
一切一切仍然和11年前一模一样。
只不过现下，他正穿着还不如我手掌大的T-back，按照那摄影师的要求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我咽了口口水，猛男秀么？
摄影师喊停的时候，他立刻低下头去拿起毛巾把下半身围了起来。摄影师不满的，“反正马上也还要拍的，那么矫情干什么？”
他微微抬了抬眉毛，抱歉的笑了笑。
对面就是另一个棚，几个衣着亮丽的年轻艺人走了出来，对着他吃吃的笑了笑，还指指点点。
论资历，他们叫邱予泽，或许应该是前前前前辈。然而这圈子就是这么残酷，你不红，只好任人小丑般的调笑。
“他以前的助理嫌薪水太低，辞职不干了。小文呐，你就先应付一阵子，过一段时间他约满走人了，我就把你调到UP那边，那个组合正当红……”Rita喋喋不休的劝说着。
我掐灭手里的烟头，“没关系。”
再过半年邱予泽和公司的合同就满了。没人愿意把钱花在一个过气的男明星身上。趁他还在约内，出几本半裸写真，好歹也能再捞一把。
我笑了笑。看镜头前那个人微微拧起的眉毛，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心酸。
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下来，走出棚，听Rita姐交代一些事项。严格来说我进这圈子不过半年，还没真的跟过哪个艺人。跟着邱予泽，通告少又不用看脸色，已经算是额外的照顾了。
再进棚的时候，摄影已经告一段落，工作人员都坐在一边吃饭。我四下看了看，才发现邱予泽换了T恤牛仔裤从更衣室走出来。走到放盒饭的架子前面，只剩下打翻了的一盒菜和被人吃了一半的饭。他低着头看了看，伸出手来，又放下去。
我在一边看着他。他下了决心一般捧起饭盒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跨了一大步走到他面前，“你好。”
他倒是被我吓了一跳，手里仅剩的半碗饭都差点打翻了。我装作没看见一般把视线固定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我是你的新助理，我叫苏文。”
他愣了愣，而后笑了。眼角有几条浅纹，看起来居然很有亲和力，他伸出手来，“你好。”
我被这友好倒弄的有些不自在，犹豫了一会儿，“呃……初次见面，你下午没通告的话，我请你吃个饭吧？”
他看了看手里的饭盒，有些自嘲的笑笑，然后看向我，“哪里，应该我请你才对。”
我低下头去，盯着他那双有些发黄的李宁，“也好。”
不昂贵却干净舒适的小餐厅，我对面的男人吃相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那种落魄中的优雅让我不禁有些茫然。
周围几个妈妈级的女人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交头接耳，再然后看着我们笑。眼神却是今天唯一看到的的善意的目光。邱予泽转过头去，对着她们笑了笑。
不管怎么样，他的笑容还是有足够的杀伤力把大妈电的七荤八素。大妈们兀自激动成一团。邱予泽转回头来，继续安静的吃饭。
我喝了口咖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也仍然足够完美。无论如何都是好男人的典范。
可惜现如今大家都只爱性别模糊的花样美少年。说白了就是那些个G片里的0号。最好再配上个美少年1号，用暧昧王道做包装，保准那些被粉红气泡冲昏大脑的少女饭和大妈饭拼命往外掏钱。
邱予泽这样的，极不娇媚也不柔弱，又有了一把年纪。会再红起来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了。
我懂，公司懂，他自己也明白的很。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再攒一点钱，以后退出演艺圈，做点小生意小投资。也许还能安稳的过下半生。
沉默的空气里，满是压抑的味道。邱予泽抬起头来，仍然只是笑，“你怎么不吃？”
我莫名的有些烦躁，摆摆手，“我好像不怎么饿了。明天有试镜吧。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即使我刻意用了这种口气，邱予泽也并不恼，“啊，还行吧。”
我又无话可说，低下头来看杯子里的咖啡。醇厚的让人有些沉迷。
只是，特价的摩卡罢了。
2ND
我坐在办公室外面的沙发上，捧着一次性塑料杯。坐在我旁边的几个经济和助理都是正当红的艺人的跟班。都不屑和我对视般的自顾自对话着。
晓得这个圈子的势利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是觉得有些堵。站起身来，做了几下扩胸运动，就看见邱予泽走了出来。
我抬手看了看手表，五分钟。
不必问结果了。
邱予泽看着我，笑笑，“他说我太僵硬了。”
僵硬个P。邱予泽还红的时候，是个经常在偶像剧里露脸的主。就算谈不上演技有多老练，也绝对不是那些初出茅庐的小P孩可以比的。
当然，就算我不说，邱予泽也明白。他没钱去通那些个人际关系，连潜规则都潜不起来。人家无非是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连编谎都懒得编圆。
“别想太多了。”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下午还有个演唱会。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说是演唱会，无非是走穴罢了。和那些同样是三流的艺人做个拼盘，期间夹杂着一到两个二线明星。酬劳不高，但却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出现在公众眼中的途径。
邱予泽垂着视线，有些不安，“可是……衣服……”
我愣了愣，“衣服？”
随即明白过来，原来公司已经不拨给他置装费和造型师了。我揉了揉太阳穴，“呃……那你跟我去朋友那里吧，他是做服装这行的。应该可以帮到你。”
他居然有些拘谨的，“那麻烦你了。”
“没关系啦，这不是我的分内事吗？”我勾起唇角。但其实，这男人现今的缩手缩脚居然让我有些……说不出来的气愤。
“真是多亏你了。”我靠在收银台前面，对着前男友笑出一口白牙。
祁哲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发，“我们至于那么见外吗？只是邱予泽栽成这样，真是让人看了心酸。”
我随手翻着桌上的时尚杂志，“没办法，过气了就是这样啊。”
“他被雪藏的莫名其妙，出来之后就被打进十八层地狱。所有代言和片约一夜之间都不见了。”祁哲点了点我的额头，“八成是卷进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高层之争。”
争什么。无非是要捧新人的话，当然要把他签下来然后雪藏打压。新人不踩着他的脑袋，又怎么可能上的去。
我百无聊赖的翻着时尚杂志，和祁哲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其实我们之间没什么感情问题，只是他家人催着他结婚，最后还是不得不分手。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倒是出人意料的和睦。
正嘻嘻哈哈着，就看见邱予泽从试衣间里面出来。
靠。不这么帅会死吗？我撇撇嘴。其实倒不能过分苛求他，他是天生的衣架子，穿着土布都还是一样的标新立异，何况穿着祁哲店里的名牌。
纯白的休闲款西装，里面衬着黑色衬衫，纽扣开了三个，两块形状美好的胸肌大大方方的露着。下面是有些宽松的牛仔裤，混搭的帅气又挺拔。
我伸出手去拨了拨他的头发，“还是去一下造型室比较好。”
染过的头发长得很快，根部都已经露出黑色来。原先打的层次也已经看不出来。
他却摇摇头，“不用了，现场那边也有公用的造型师啊……”
我有些恼，“那些人哪顾得过来，做的一定不好。”而且又势利，不知道又要扔什么话给他听。他老人家是快得道成仙了，我还不想挨人白眼呢。
生拉硬拽的把他拖进公司的造型室，找到相熟的小雅。小雅利落的帮他洗了头发围上毛巾，开始做起头发来。一边止不住的赞美着，“您的发质真好。”
他弯起眼睛来，“是吗？谢谢你。”
小雅红了红脸，“很少看见您来呢。是因为我们这边的手艺不合您的心意吗？”
他蠕动了一下嘴唇，还没开口。就听见旁边位置上阴阳怪气的声音，“哟，这不是邱予泽前辈吗？”
我扭头看，是我半年后搞不好会接手的UP的成员之一。真是瓷娃娃一般的男孩子。钩子似的睫毛扑扇着，怎么看都是无害的娃娃腔。
“前辈，有空再来帮我们排舞啊。我们的后续曲马上要开始打榜了呢。反正您最近也没什么通告不是吗？”
邱予泽微微闭着眼睛，没有吭声。
“前辈前段时间的写真集我欣赏了，真是相当的火辣。不知道下一本是不是干脆脱光算了呢？”
那样看起来纤弱无害的男孩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清了清嗓子，悠悠的道，“那也比不上您前段时间的那些照片呐。实在是火辣的很。”
他们成员四人被狗仔队拍到的一起在PUB嗑药乱搞的照片，被公司花了好大的价钱才收购下来。外面一点风声都没有，也是公司花了大代价的。可惜我以前是做财务的，当然比谁都清楚。
他咬了咬牙，白的几乎透明的脸颊上清晰的显现出那个动作来。他愤愤的抬起眼皮，瞟了我一眼，“这里没有狗说话的份。”
我握紧拳头，这谁家的野孩子，一点家教都没有就放出来。
这时候听到邱予泽沉稳的声音，“适可而止一点罢。迁怒别人，未免太幼稚了。被老板看到的话，会失望的。”
少年“腾”的涨红了脸，却不再开口。我猜想必定是他和老板之间有什么猫腻。难怪UP会红的发紫，也难怪公司会花大价钱去帮他们摆平狗仔队。
邱予泽又闭上眼睛，不再吭声。
等到少年愤愤的瞪了我们几眼离开，我站在他身后，半开玩笑的揉着他的肩膀，“为了我得罪人，真是不好意思哇。”
邱予泽睁开眼睛，从镜子里看着我，浅浅的笑，“也不是光为了你。”
好不容易有的一些亲昵又消失殆尽。
等到弄完头发，邱予泽站起身，让我眼前晃了一晃。变了一个人似的英俊男人，散发出万丈光芒一般的站在那里。不光是我，连经过的大大小小红红黑黑的艺人都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他沉寂的太久，以至于大家居然忘却了他俊美的样子。
3RD
我在场下发着灯牌和海报，交代大大小小的路人们要喊的口号和出场的时间。然后一人给了30块定金，剩下的20演出结束后再给。
前几年，公司光是赚会费就狠狠的赚了一笔。每年交上几千块会费只为了能见他几眼的FANS。在我看来心态着实很诡异，但是……
“这个灯光不行。”
男人微微有些激动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抬头望着台上。拜托，又不是专场演唱会，需要彩排的那么仔细么？其他艺人不都是窝在后台吗？
“现在改灯光怎么可能，凑合着吧。”舞台导演有些不满的哼哼着。
“这种东西怎么能凑合？！”邱予泽的音量提高到全场可以听得很清楚，一刹那所有的人都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这会影响整个演出的效果！”
舞台导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蛮横弄的也很窝火，“你以为你是谁？！你一个人就要我们调整全场的灯光？比你大牌的多了去了，凭什么听你的？！”
邱予泽异常的执着，“这是有关舞台效果，而不是听不听我的，就算只是拼盘演唱会，观众也是抱着‘想要欣赏到好的表演’这样的目的而来不是吗？！”
我见两个人有些拉扯起来，立刻冲上台去把邱予泽拉到身后，边忙不迭的给导演道歉，“不好意思，他没有恶意的。您忙您的吧。”
导演从鼻腔发出“哼”的一声，然后就转身离开。
邱予泽也黑着脸就回到了后台。很好，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我跟上邱予泽，“你也别想太多……反正就表演一场……”
“你也觉得无所谓吗？”邱予泽回过头来看着我，“对于艺人来说，不就只有这些东西而已吗？”
他的眼神很坚决，我原以为他早就被现实消磨光的戾气，突然锋利无比的显现出来。
我愣了愣，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
硬着头皮去和导演和灯光交涉，我点头哈腰到觉得肢体都快麻木了，导演才好不容易点头。还一脸我欠了他多大人情的债主面孔。我心里也把这王八蛋的全家女性成员都问候了一遍。脸上却僵硬地堆满了微笑。
为什么没人告诉邱予泽，艺人呼风唤雨万千宠爱在一身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艺人，哪个不是要看人家的脸色做事。
到了后台把结果告诉邱予泽，他点点头。皱的紧紧的眉毛放松了不少。
我这才如释重负般的，呼出一口长气。
我站在台下。看那些个艺人轮流上台来。满嘴黏腻的台湾腔，其实却是正宗的东北哥们儿。又或是拿身体做本钱，频频对着摄像机卖力的走光。还有几个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到底是男是女的歌手，连声音都雌雄莫辩。
艺人的生命其实很短暂。从我们的包装来讲，除非有大背景大后台，不然公司愿意花在你身上的，不过就是最美好的那几年。
还没进这行的时候，看过蔡康永写的文章。说是喜欢一个歌手，一定要去看一场他的演唱会。进了圈子，才了解的彻底。
你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再也不会出现在舞台上。
我抽了根烟，以前祁哲总是让我戒。他本身不近烟酒，也不想抽二手烟。但是我却怎么也戒不了，可能我是没什么毅力的人罢。
等到邱予泽上台，先是一首舞曲。按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是不能苛求拥有专职伴舞之类的人了。一个人的舞台显得很大，也很空旷。
我见过很多人跳舞，事实上在我大学的时候，也是玩了几年的。但是邱予泽，是我见过的，最“用力”的舞者。
或许他并不是最优秀的舞者。但是看他的表演，却能带出那种内心最原始的热情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努力的做到最完美奔放。那是一种最□裸的宣泄，只有亲眼看到才能体会到的感情。
明明台下为他而来的人并不多，他却还是愿意做到最好。我不知道这应该称为什么，是可笑的敬业吗？
舞曲过后是一支抒情的曲子。全场的灯光都暗下来。只有一束浅浅的暖色光从舞台一侧打到他身上。影子很长，很孤单。
他轻轻的哼着。是很柔软的调子。他的嗓音其实不太适合唱抒情曲。但是感情却是真挚的。悲伤。
很多年前的晚上，我听过他的歌。
那时候我有很严重的失眠症，总是在考虑一些事情。有的没的。听着那样的旋律，竟然慢慢就进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