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沓沓之沈珠破玉----秦时明月

作者:  录入:12-25

  "爹爹,您请节哀。"玉念枫担心的扶起父亲,盖起妹妹的脸吩咐盖棺。
  费清音道:"等等。"
  他半跪在棺柩前,抓起婉婉的手,她的手白皙秀气,指尖圆润,这双手自他们订婚後为他画过许多画,给他写过许多信,费清音吻吻她指尖,取下她手上的玉镯,喃喃道:"我送给她的,她要去另一个世界,此镯从此不再跟著束缚她。"
  他摸摸婉婉的脸,手指从她发间滑过,小心而珍重,仿佛指下已经逝去的如花生命依然是活的。
  大家再怎麽不舍还是不得不让这个过早凋零的姑娘入土为安,费清音默默无闻的送葬,又默默无闻的回光华府。玉念枫把他们安排到松涛榭後铁明诺对沈默的让人不习惯的费清音道:"想哭就哭吧。"
  "婉婉从来不流泪,我就更不能流泪了,她知道会笑话的。"他坐在床边笑的有些凄然,抓住床柱的手脸指尖都泛白。胸口好疼,疼的几乎让他想蜷缩起来。
  铁明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捧住他脸:"这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我不离家她就不会回来,也就不会死。"他的表情是无法言喻的悲伤,看得铁明诺有些心惊,只听他顿了顿又道,"怎麽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呢?"
  婉婉怎麽会一个人在清冷的夜晚跑去人迹罕至的漱玉池?一个会武功的女孩子怎麽会那麽不小心失足掉进水里?玉家人对此事调查过吗?调查出什麽结果?
  "今晚先好好休息吧,你太累了,有些事不是立即就有答案的。"铁明诺把他拦腰抱起平放在床上,坐在他床边拿手覆在他眼睛上,片刻後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这两天一夜不眠不休加上心焦悲伤疑惑,这个孩子已经很累了。铁明诺在他身边和衣躺下,轻抚他如白瓷般细致光滑的脸蛋,拥著他入眠。
  半夜费清音嘀嘀咕咕说起梦话,铁明诺伸手一摸,他身上烫的吓人,分明是发烧了,这不是说梦话,是烧的说胡话。
  铁明诺赶紧点灯叫来隔壁屋里的下人去请大夫,并嘱咐不要惊动他家老爷少爷,玉家有专门的大夫,不消片刻便匆匆赶来了,给费清音扎了几针,又拿软巾放冷水盆里泡了会拧干贴在他头上。
  见和小姐一样顽皮可爱的费小公子烧成这样心中叹息,交代铁明诺几句,自己亲自去煎药了。
  "婉婉,对不起,对不起。"费清音抓住贴在他脸上的手,握的紧紧的,长而密的睫毛上分泌出晶莹的液体,渐渐凝聚起来滑过他脸颊,落在枕间,完全隐没。清醒时不肯哭泣,只有在梦中才能流泪,这个以往无忧无虑的孩子也终於偿到了痛苦的滋味。原本以为他年级小,不懂情爱,对婉婉不过是喜欢继而认定,眼下看来他已经懂了,只是他还没开始珍惜就已经失去。
  "宝宝,你没做错什麽,不怪你。"铁明诺用指腹扶去他脸上的泪痕,轻轻在他眼睑上吻了下。
  费清音好像听到了他的话,难受的哼了几声,皱皱眉头,渐渐没了声音。
  不知道大夫的药灵验还是费公子年轻康复能力好,第二天除了有些体虚乏力外他一点事都没有,玉念枫来看他时如果不是碰上铁明诺在劝他喝药还真不相信他昨晚发烧了。他情绪看起来好了不少,漆黑清亮的大眼中一片清明,问玉念枫:"玉伯伯好些了吗?"
  玉念枫无奈道:"父亲沈痛之下走火入魔,筋脉受损,内伤颇重,就算精心调理,恐怕这身武功也只能剩下两三成。"
  他少年时闯荡江湖,做过两年的赏金猎人,为官府抓过不少穷凶极恶的匪徒,铁明诺对他颇为赏识,对他笑道:"在下有位朋友精通医术,或许能为玉伯伯尽绵薄之力。不如我这就修书请他前来?"
  "如此,多谢铁兄了。"玉念枫拱手为礼,语气诚恳欣喜。

  华音沓沓4-玉池凶地

  费清音喝完药去了玉婉莹的莲苑,莲苑在光华府的最东边,和漱玉池隔的最远。玉婉莹的丫鬟阿雪正在打扫房间,见了费清音眼圈一红,哽咽道:"公子,是我不好,我如果跟小姐一起出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是意外,你无需自责。你说说当晚的情况。"费清音摸摸她头顶,亲切温和的像哥哥对妹妹一样。
  阿雪擦干眼泪回忆道:"那晚小姐回来时已经是戌时三刻了,她说怕吵著大家,是翻墙进来的。我们聊了好一会,她说饿了去厨房找吃的,我要去,她不让,说要吓一吓那些值夜的护院家丁,叫我先睡,我醒的时候天已经朦朦亮了,去小姐房里发现她被褥都没动过,怕是出了什麽事,叫大家一起找,没想到,没想到小姐失足掉进漱玉池了。那里,那里一直都不祥的啊,小姐怎麽会那麽晚跑那里去?"
  "不祥?怎麽个不祥?"费清音奇道,他与婉婉定亲三年,来过光华府几次,却不知漱玉池不祥之说。
  阿雪犹豫了一下,脸色有些泛白,咬了咬下唇,见费清音一双黑玛瑙样的大眼盯著自己,还是决定说出来:"五年前三夫人过门不到半个月就溺死在漱玉池里,後来有个道士来府里算过,说漱玉池是凶地,三爷丧妻悲恸,本来想把漱玉池填平,但是老爷不允许,说漱玉池早在光华府没建之前便有了,光华府创始人便是看中这漱玉池才在此处建府的,填不得。但从此漱玉池就成了禁地,府里没人再提起这事,一般人都不敢去。"
  费清音点点头,心下更是疑惑,又问道:"三夫人是什麽时候在漱玉池失足的?"
  "是夏天午後,那时候大家都在午睡,可能三夫人是经过漱玉池时去池边小憩,等大家发现时已经是傍晚,三夫人已经气绝多时。"阿雪双手交握,有些不安,看著费清音,欲言又止。
  "怎麽了,你说没关系,小姐当你是妹妹,我也当你是妹妹看。"费清音抓住她手腕,笑的很温和,驱散她内心的恐慌。
  阿雪才十四岁,从小跟著小姐长大,小姐喜欢的她都喜欢,完全把费清音当自己人看,听他这麽说心中暖洋洋的像被阳光照过。
  她压低声音,似乎有些恐惧地道:"我是偶然听到其他人议论的,她们说漱玉池里有水鬼,专拉美丽年轻的女子,三夫人被拉进去了,小姐也被拉进去。"
  费清音摇头,笃定道:"这世上是没有鬼的,你别听别人胡说八道。"
  "可是,可是刚进府的阿冰有天晚上走错路去漱玉池的时候分明看到有个白影从池边飘过,就好像没有脚一样。"小丫头越说越相信真的有鬼,越发害怕起来,忍不住颤栗了一下。费清音不禁想难道婉婉也听说了,因为好奇心强所以去看看鬼是什麽样的?这倒真像那个大胆顽皮的姑娘会做的事。
  费清音沈思了下,目光落在梳妆台的发钗上,拿起发钗瞧了瞧,又问:"小姐的衣服是谁给换上的?头是谁梳的?这支发钗她去世时戴在头上吗?"
  "仵作来验过後三爷叫奶娘给小姐换的衣服,我给小姐重新梳的头,当时小姐头上戴的是这支,我换成了白玉兰花钗,这支做工精细,但是没白玉钗贵重。"阿雪认真的道,她的小姐,虽然已经死了,但她一点都不怕,只是好伤心好伤心。
  "你们报官了?"费清音惊讶地问,这麽说玉家人也不信婉婉之死是意外。
  阿雪点头道:"是的,老爷当时伤心的吐血了,大叫著是谁害死了他的婉婉,少爷立刻吩咐去报官了。"她现在想起那悲惨的场面还忍不住眼水直掉。
  费清音举袖帮她擦干眼泪,问:"仵作说什麽了?"
  "没有内伤和外伤,只是腹有积水,是溺水身亡。"阿雪当时也在,小姐是未出阁的闺女,纵使身亡也不能给人看了身体,这都是她按照仵作的说法验出来的。
  "哦?"费清音乌眉微挑,似乎对这个结论有些意外,他把那支发钗收进怀里对阿雪道,"这支发钗是我送她的,所以她一直戴著。"
  阿雪有些尴尬,小声道:"对不起公子,早知道我就不换了。"
  费清音对她善意地一笑,拍拍她道:"你换的对。"
  漱玉池占地面积颇大,一池清波在春日明豔的阳光照耀下好似一面巨大的镜子,反射著银白的光芒。池子四周用石栏围著,只留一处入口,入口大概有十几阶。池子边缘是条鹅卵石铺成的宽阔走道,周围是片竹林,微风过处竹页稀疏作响,带著林中不知名的野花的香气。这样清静优美的场所,竟是玉府的禁地。
  费清音到漱玉池时看见一个人沿著围栏从阶梯走到池边,捧起清水嗅嗅。那人正是铁明诺,他抬起头对自己招招手,示意他下来。
  石阶上干干净净,虽然有些冷,费清音还是一屁股坐下来,看著平静的水面道:"这个池子溺死过两个女人。"
  "难怪有人说这里闹鬼,这里这麽幽静,倒真是鬼居住的好地方。"铁明诺弹弹手指,细小的水珠落到水面泛起圈圈涟漪,打碎了他的倒影,显然他也没闲著,从仆从那里打探了些消息。
  "鬼,我从来不信有鬼,现在却真心期望这世上有鬼。"费清音幽幽地道,视线与铁明诺相撞,他的眼色是千头万绪,让人看不出里面到底是什麽。
  铁明诺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坐,搂住他略嫌单薄的身子,发烧最是伤人,费清音肤色本是玉色的莹白,现在却是憔悴的苍白,室外明晃晃的光线下有半透明的质感,显得脆弱而娇嫩,好像一戳就破,著实让人心疼。
  "仵作验出的结果是溺水身亡。"费清音淡淡道,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我饿了,忘记吃早饭,去厨房吧。"
  路过花园时看见几个孩子正在花丛里除草,眼睫颤了下,垂下眼皮遮住眼中闪过的光华,对铁明诺说了声"等我一下",走过去弯下腰对那几个孩子说了什麽,那些孩子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铁明诺什麽也没问他,不管事情的原委如何,这是费清音的事,他不会喜欢自己插手太多,那个内疚的孩子需要给自己、给婉婉一个明白,他有那个责任,不查清楚弄明白恐怕一辈子不会安心。
  玉家的厨子也算是费清音的记名弟子。这孩子厨艺了得,吃饭很挑,初次来玉家见未来丈人时也不怕玉家人嫌他进厨房不君子,亲自做了菜伺候丈人大舅子味蕾,边做还边叫人家厨子看著,菜是这麽做的。
  王厨子看到小师父驾临厨房,连忙走过来招呼著,费清音端了碟红豆紫米糕,边吃边在厨房里乱转,王厨子给他转的头晕,想想他正是伤心的时候,就没像以往那样朝他抱怨嚷嚷。
  "爱徒,过来说话。"费清音转够了朝王厨子招招手,也不管人家大了他近十岁,教过人家几道菜就大言不惭的以恩师自居。
  "爱徒"见小师父一脸郑重,神秘的跑到他跟前把耳朵送过去打算听悄悄话。
  费清音冲著他耳朵大声道:"再给我拿个梅花包。"
  王厨子捂住耳朵愤怒地朝他砸了个包子过来,费清音一把接住,铁明诺微微一笑。
  "过来,问你件事。"吃完又朝徒弟钩钩手,可惜人家这下死不肯过来了。
  "你进府几年了?"费清音拿根萝卜往空中一抛,拿起菜刀随便一划,萝卜掉下来时分成两节,王厨子赶紧走到他跟前,"我十七岁进府的,有七年了吧。"
  "那是见过三叔过世的妻子了?她那人怎麽样?和三叔感情好不好?"费清音放下菜刀,刀尾刃口陷入砧板两分,立在砧板上。
  "不好说,刚来不到半个月就溺水了,日久才能见人心,我也不好评断,不过大户人家的小姐应该是知书达理的吧。三爷这麽多年没再续弦,应该是想著三夫人的吧。"他顿了顿,压低嗓子,"您老是不是听到什麽闲言闲语了?我可不相信这世上有鬼。"
  费清音清淡的笑笑:"我也不信,你这几天打扫厨房有没有捡到什麽东西?"
  "有啊。"他指指放菜的长桌桌腿,"一本书,叫什麽宝典的,我没兴趣练,拿来垫桌腿了。"
  "没有其他的了?"费清音质疑,眸光微转,不知又想到了什麽。
  "没有了,厨房里要干净整洁,厨房每天都是我自己打扫,就捡过这麽一本破书,您还希望我捡到什麽啊?"王厨子反问。
  "没什麽没什麽,你准备做午饭吧。"费公子挥挥手。

  华音沓沓5-还君明珠

  玉家新丧,当家作主的偏又病著需要人照顾,玉凌风叔侄忙著处理府中事物,照顾老爷子的任务费清音就揽了过来。这位老爷子对女儿亲自挑选的夫婿很是中意,期盼著两人早日长大完婚,给自己添个胖孙子,可惜女儿红颜薄命,突然之间便是天人永隔。他前半生爱妻子爱到骨子里,当年妻子去世若不是有一双小儿女牵绊著,弟弟太小无法独当一面,恐怕已经随妻子而去。後半生疼女儿疼到了心窝里,几乎是百依百顺,也难怪得知爱女溺水身亡时尽极痛吐血,走火入魔,费清音略通歧黄,探过他脉象才知若不是玉凌风其实导回他暴走的真气他恐怕已经一命呜呼了。
  费清音决定替婉婉尽孝,伺候老爷子很周到,他亲爹娘都没被他怎麽细心体贴的伺候过。
  "婉婉今年九月及岌,我本打算明年的这个时候就让你们成亲的,莲苑清雅,面积又大,你们婚後住那里。"老人家喝了药拉住女婿手吐心声,伤痛不已,"可惜婉婉没福分啊。"
  费公子愣住,他还没想到和婉婉成亲,更没想过要倒插门。他一向洒脱不羁,什麽时候都无牵无挂,兄姐们太过优秀,所以他不需承担什麽家族的使命,传宗接代延续香火这种事更是轮不到他这个老麽,婉婉这个未婚妻对他来说是个意外,在他十二岁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成亲。
  那一年他去京城看望大哥,在太白楼吃饭,恰逢两帮人在楼里一言不合欲出手打架,婉婉看不过去先出声讥讽,两人那是只是十二岁的孩子,萍水相逢但默契天成的唱了出双簧,将两帮人教训一顿,赶走恶人後两个孩子相视一笑,算是成了朋友。那是婉婉第一次出远门,只带了两个护卫和一个小丫鬟,住在十里香客栈,费清音见她与自己年纪相仿趣味相投,便经常去找她玩,还把小才女引荐给大哥。
  一日在尚书府的梨花树下,婉婉笑著说:"你长的比女孩子还漂亮,又这麽自恋会惹麻烦,将来一定没姑娘肯嫁给你。"
  他立刻还击道:"你比一般的男孩子还有才华,吵起架来河东狮吼,打起架来像泼妇,将来一定没男人敢娶你。"
  婉婉气结,瞪著他,一会又突然笑起来:"要是没人肯嫁你我嫁你吧。"
  他也很君子很大度地对她一笑:"要是没人肯娶你我娶你吧。"
  刚说完费清吟从树後走出来,取笑二人道:"小小年纪就会私定终生了,二位果然是人才。"
  费家大哥办事效率极高,他很欣赏这个被自己称做"生花笔"的小丫头,当下通知自己父母,又派人去光华府下聘,就这麽把玉家小美人给弟弟定下了。费清音是真心喜欢婉婉,但是两人年幼,相处方式更像朋友,一起闯荡江湖作奸犯科,虽然有时以"娘子"、"相公"互称,却多半是以戏谑的口吻玩闹,倒没想过真有一天会像所有的夫妻一样过日子。
  老爷子见费小公子陷入沈思,以为他是和自己一样想起爱女心中难受,心中感动,抓住他的手道:"音儿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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