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孽缘(穿越)----纪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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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流袖吓唬道:“你再敢哼哼哈哈地不让我睡好,我就继续欺负你,你今晚就别想睡了!”
狠话撂下,温诗仙果然不再出声了。
这一夜,温流袖一边睡觉一边哄着温诗仙,自然是一夜没睡好,翻来覆去地发了一身虚汗,做了一宿的恶梦。
第二天一早,温流袖感到自己身下湿凉一片,伸手一摸,褥子上湿了大片。揭开被子才知道,原是温诗仙那家伙尿床了。
温流袖这下可气坏了,眼睛圆鼓鼓瞪着温诗仙,那人却睡得香喷喷的,时不时咂么嘴,一副万分享受的表情。
温流袖大喝一声:“春儿,赶快进来收拾一下!”
温诗仙吓得哆嗦一下,眼皮撑起来随即又合上,像什么事没发生一般继续睡觉。温流袖拽着他的衣服将他托起来,温诗仙睁来惺忪睡眼,委屈道:“困……睡觉。”
温流袖喝道:“你还想睡觉!我问你,你怎么会尿床?是不是那里有病?”
“啊……”温诗仙捂住嘴,唯唯诺诺道:“我憋、憋不住了。”说罢低下头,满脸臊得通红。
他不甚懂事,也不知羞耻,只是这件事引起温流袖的愤怒,他便知道他干了一件坏事。
“怎么会憋不住?没看见地上有夜壶?”
温诗仙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问道:“公子说这东西不能流出太多,流太多伤身子。”
“啊……”想到前日夜里在他射精之时确实告诫此话,却害得他不敢撒尿。
温流袖原本还一脸怒气准备道貌岸然地教训一番,现在却啼笑皆非:“以后如果是透明的水就可以随便流,如果是白色的或者黏着的水,就不可以随便流。知道吗?”
“知道。”温诗仙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随即觉得不对劲,追问道:“可是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是透明的水,什么时候是白色的?”
温流袖已经开始抓头了:“呃,这个……你以后会慢慢知道的。”
温诗仙来到尚书府之后,温流袖有个貌美如仙的弟弟这一事很快便传出朝堂。一时间闲言碎语满天飞。
这一天温流袖早晨朝拜的时候,太子就站在他前面,袖子向他摆了摆递给他一张字条。书道:退朝之后来我府上。
皇帝说完“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之后众人便稀疏散去。
太子和温流袖两人一前一后,倒像是有愁似的不愿亲近。终于到了太子府邸,温流袖再也避不开了,便恭恭敬敬作揖道:“不知太子唤来卑职有何大事商议?”
太子莞尔一笑:“哈,没有大事就不能请尚书大人到我府上一聚吗?难不成尚书大人公事缠身,连与我喝杯淡茶的时间都挤不出?”太子左一句大人右一句大人,言语间极具讥讽。
温流袖俯首道:“卑职不敢。”
太子有些怒意:“你是怎么答话的?我又没问你敢不敢!”
温流袖一愣,知道自己是心不在焉,答非所问。太子继而一脸神秘笑意:“听说尚书大人的弟弟近日来到府上,其人美貌绝伦,脱俗如仙,我倒想亲眼一睹仙容呢。”
“太子阅人无数,舍弟蒲柳之姿,恐怕碍了太子的眼,扫了太子的兴致。”
“哈哈哈……弟弟,这已经是你第几个弟弟了?恐怕你自己都记不清了吧?”
温流袖不说话,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记不清我告诉你,这已经是第三十六个了!”说罢,在温流袖小腹部位轻轻一拍:“尚书大人可要保重身体啊。”
温流袖苦笑道:“太子对卑职还真是关怀备至,卑职感激涕零。若是太子今日让卑职来此只是表示关怀,那么卑职心领。卑职有正事要办,就此告辞。”
太子讥诮道:“尚书大人是急着回去‘照顾’弟弟吗?”
“舍弟资质愚钝,确实需要好好开化,卑职会尽力教诲,将其培养成一个国之栋梁,为朝廷效力。”
“哼!少给我打官腔了,谁不知道你的恶劣事迹?”
“太子教训及是,卑职会尽我所能,趋利避害,直到太子满意为止。”
“你……”太子怒目而视。这个可恶的温流袖,竟然不卑不亢做到滴水不漏,让他找茬的机会都没有。
“下官告退。”温流袖恭恭敬敬第俯首辞退,太子冷笑道:“尚书大人的弟弟,如果被大人你玩腻了,还请分给我一杯羹,我也尝尝有幸被尚书大人压在身下的人是如何销魂入骨啊,哈哈哈……”
太子自顾自地嘲讽,温流袖早就离开十丈开外,脚步从容不迫,丝毫不为那些污言秽语所动容。
临近门口无意间听到守门的侍卫竟然再讨论这些事。
只见那人一脸痴醉深情:“唉,若是能见上温尚书美艳的弟弟一眼,就算折寿也愿意。”
“你瞎说什么呢,你见过人家吗?”
“怎么没见过!呃……没见过本人也见过画像!靖远侯府上请了十几个画师,整日不眠不休地为他作画,画出来的美人眼带狐媚貌若桃花,比狐狸精还迷人呢。据说靖远侯十分生气,说是画师愚钝,画不出真人姿容的十分之一。怪不得尚书大人从来为提及自己的弟弟,原来是这样的一个美人,简直是想让人看一眼便粉身碎骨也要扑上去。温尚书一定是藏着掖着关起门来自己享用了吧。”
另外一个人听罢饶有兴致地凑上来道:“你粉身碎骨也未必扑得上去,前方壮士前赴后继,你去连个衣角也够不着。”
这些人整日闲来无事闷得发慌,只能嚼舌根过过嘴瘾,却不幸被温流袖听到,只见他不嗔不怒,面带微笑,却笑得人骨头发寒:“我把他送给你,你给我来个粉身碎骨看看?”
侍卫吓得脸色煞白,双腿直哆嗦,自己狠狠掌自己的嘴,边掌嘴边求饶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大人饶命!”
温流袖仍然笑得不动声色:“谁说你该死了?”
他不笑便罢,一笑便知,其他人笑不出来了。那侍卫吓得面无血色:“小人……不该死……小人……”
“哈哈……”温流袖猖狂一笑:“你可知造谣生事,恶语中伤朝廷官员是要棍杖六十,连降二品?”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你知道个屁!一个六品都尉,还怎么降!”
不看那人已经变得猪肝色的脸,温流袖长袖一拂,愤愤然转身离去。

第 7 章

温流袖一路上心里不痛快,却说不出为什么不痛快。原本那多嘴的侍卫是夸赞温诗仙相貌之美的,可从那三人口里说出却变作龌龊不堪,怎么听怎么觉着下流。
走近府宅一看,更让他心里郁结。李靖远正和温诗仙打成一片,两个人抢夺一个抖嗡的竹筒,在草地上滚成一团好不热闹。温流袖无原由的却异常反感,故意扯着嗓子大声咳嗽两声,道:“恭迎小侯爷。”
李靖远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得一脸神采飞扬。眼睛看的是温流袖,表情却还沉浸在方才嬉闹的欢愉之中。
温诗仙见温流袖回来了,立即窜上去想抱他,不料被他狠狠推开,身子甩出两丈远,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地。
李靖远立即躬身想将他扶起,温流袖冰冷的声音响起:“小侯爷还是莫要理他,自己跌倒了便自己爬起来,这样都需要人扶,以后如何立足于这乱世?”
李靖远只得甩了甩袖子,低头叹气。走到温流袖身边低声说道:“温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风风火火地来到大堂内,各怀心事,却带着相同的怨气。
温流袖积郁难发,只得对侍女发火:“如意,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小侯爷上茶!这么不懂事,长眼何用!”
如意看了看温流袖又看了看李靖远,一脸委屈地退下去了。
李靖远打量着门口侍卫,对温流袖说道:“今日所说之事,我希望只有你我二人知道。”
温流袖明白他的意思,走到门口将侍卫喝退,大门轰然关闭。
温流袖沉郁的声音响起:“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我们不必客套,开门见山吧。”
“我喜欢小仙,将他带回去。”李靖远直言不讳。
温流袖先是一愣,转而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看着李靖远,一字一顿道:“不行,我也、喜欢得紧。”
李靖远心中一痛,眉心紧拧:“你既认作他做弟弟,便要把持有度,有些事不要做得太过。”
“我自家的狗,喜欢关了门打,干你何事?”
李靖远神色一敛,收起了他彬彬有礼的笑容:“我查过大人两年前曾有一次家变,亲人丧尽。恐怕小仙也并非大人的弟弟。”
“不错,他是我在庙宇里捡来的傻瓜,如何,现在是要我还回去吗?”
“尚书大人气魄不凡,魅力非常,原本找来一个漂亮娈童带回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近日我去户部调过卷宗,暗查一月以来的失踪人口,共二十三人,除去老幼病残,并无特征与小仙相似之人,且不知大人是在哪里捡到小仙的?”
温流袖目光幽深地看着李靖远,哑然道:“小侯爷,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李靖远顿了顿,沉声一叹,继续道:“自我第一次听到小仙的名字便觉出怪异,回头一想,便忆起一段陈年旧事。”
“小侯爷的陈年旧事,关我何事!”温流袖隐隐露出不满之色。
“大人可还记得三年前那个小倌?”李靖远语出突兀。
“不记得!我睡过的男人那么多,我如何一一记得?”温流袖已经失了耐性,面带愠色。
“那我便点醒你!那人是万花楼魁首,品行清雅,才貌不俗,单字一个闵。大人看上他便千方百计将其纳入幕中,说辞官之后与他归隐山林,花言巧语将他骗上了床。”
温流袖双肩微微一颤,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变,却故作一脸的风清云淡:“欺骗吗?他喜欢来还不及,这种身份的人被我睡几日也是他的福分。我待他不薄,不是给了他银两让他衣锦还乡,他还要如何?一个妓馆的小倌难道真妄想与我厮守一辈子?做人不能太贪心。”
李靖远有些激动:“他可是一个清倌!他才情风流品貌具佳,略通琴棋书画,尤喜吟诗作对,何其不幸遇到你这个薄幸之人,你始乱终弃,害他抑郁难发之下 患了痨病而不自救,郁郁寡欢。”
“小侯爷那么喜欢,当年为何不把他接回府上疗养,养好了就是你的人了。我不介意别人捡起我不要的东西。”
“你说话未免太难听了吧,已死之人还是还他清明吧。即使我愿意,他却死心眼说什么这辈子非你不可,下辈子也要生死相随。”
“那又如何?死了那么多年,骨头都化成灰了,你说来何用?”
“我相信如此精明的尚书大人不会有小仙这样的弟弟,他的来历你最清楚不过。”说到这里李靖远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大人为何叫他温诗仙?”
温流袖心中一凛,镇静道:“风神庙上的落款之字,信手拈来罢了。”
“呵呵……看来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李靖远发出一阵苦笑:“三年前那小倌生来便是孤儿,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大人一时高兴,便让他随了自己性温。那夜风神庙,他在那里饥寒交迫苦苦等候大人带他走。哪知道大人不过是将他骗去,又派来几个莽汉将他一顿好打,命他次日离开京城。小倌心中恍然觉悟,恐怕大人回心转意无望,留诗过后,便血溅三尺而绝。可怜他死前仍没有一个名字,便落款温诗仙。死的时候喃喃自语着:做人何其凄苦,来世为仙不为人。”
听到这里,温流袖忽然身子一颤,心中像被针扎了一般刺痛一下。他双目微聚,露出噬骨的寒意:“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只不过于心不忍,将他葬于风神庙后面的山丘之上,希望他能地下安息。”
“你说了那么多究竟何意?”
“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
“难不成温诗仙就是那小倌借尸还魂来寻我报仇不成?”
“因果报应循环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被你看上的人都不得善终,只是小仙憨厚可爱,见他受苦我实在于心不忍。”李靖远的语气已经低三下四,近乎请求:“大人今日把小仙给我吧,我会待他好的。”
“为何你总是和我抢?”温流袖欺身上前,这种气势给人一种压迫感。
李靖远退后一步,继续道:“带他走也是为你好,我暗中给你算了一卦,你与他命相犯冲,生死相克,日后还是小心为妙,离他远一些吧。”
“你何时也开始相信这些歪门邪道?说得神神道道,你在威胁我?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不信邪!”
“你脸色蜡黄,虚气入肾。印堂发黑,邪气附体,你害的人太多,报应是迟早。”
温流袖可不信什么怪力乱神只说,夜夜颠鸾倒凤翻云覆雨,能不肾亏吗?用他在一边废话!
“你怎么像个长舌妇一般恶毒!嫉妒小仙与我交好喜欢黏我直说罢了!若是真有天理循环因果报应,我早就死了!”
“我好意提醒大人,望大人三思后行,切莫重蹈覆辙悲剧重演。死一个已是罪孽深重,死两个便罪大恶极。”
“够了,别说了!想要小仙带走?没门!小侯爷如此为我着想,我便大度一些与你一起狎玩,知道你尽兴满意为止。若是你喜欢就来我府上看他,你对他做出何事,我权当没看见。”说罢嘴角扬起无耻的笑意。
“哼!你以为我能对他做出什么事!莫把别人想得和你一样下流!”李靖远脸色铁青,一个拳头落在实木柱子上,只听干木屑必必剥剥地直往下掉。
“哦?难不成小侯爷脑方才中幻想着要对小仙做出什么下流事,这会儿就不打自招了?原来小侯爷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内心里全是些男娼女盗之事。”温流袖猖狂地笑起来。
“你……”李靖远被气得口齿打结,双膝不稳,险些就要站不住。他嘴唇发青,双肩微颤道:“靖远言尽于此,大人好自为之!”
大门一推,冲出门外将院中玩耍的温诗仙揽在怀中,怒气冲冲地说:“跟我回家!”温诗仙不假思索,一把推开他,朝温流袖的方向跑去。
李靖远自觉掩面丧尽,长袖一拂,叹气而走。
这时候如意端着茶水缓步走过来,见李靖远不在,便开口问:“小侯爷这么快就走了,还没来得及上茶呢。”
“哐当”一声,温流袖将杯子狠狠摔倒地上,滚热的茶水呼呼冒着热气:“李靖远不需要喝茶!下次他再敢来直接泼到他脸上去!”
温诗仙见他生气,乖顺地拉着他的袖子,问道:“哥哥,哥哥不气,小仙很乖。”忽然一记凌厉的光扫过他的脸,温诗仙吓得缩了缩手。
想到李靖远方才所说的话,温流袖心中阵阵抽痛,怒不得抒,只能发泄到温诗仙身上,他死死扼住温诗仙喉咙,双目圆睁,怒喝:“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你真的是他借尸还魂来要我性命?”
温诗仙被他扼得喘不过气来,咳嗽连连:“咳咳……我、我不是东西,我是……小仙……”憋着小嘴儿,一脸委屈模样,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温流袖心疼了,不忍再吓唬他,松开手一把拥他入怀,温柔地说:“傻瓜,以后不准这样说自己,不准说‘我不是东西’,知道吗?这句话是骂人的意思。”
温诗仙重重点头,懵懂道:“话中的意思可真有意思,我往往琢磨不透。”
想到温诗仙的智商,温流袖有些无奈:“你只是没有读过书,没人教过你罢了,其实你不笨,以后慢慢会明白的。而且,比谁都明白。”

第 8 章

夜晚,温流袖独自坐在凉亭上仰望星月,眼中渐渐浮现氤氲之色。
这是深秋时节,池边牛蛙咕咕作响,呱噪难耐。凉风中扫过脸庞,有如一只冰玉之手拂过。一盏热茶倒出来,片刻之后就没了热气。
温流袖不知独自坐了多久,敞篷之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霜。忽然感到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必回头便知这是他的侍卫元朗。
温流袖轻声说道:“过来陪我坐一会儿吧。”声音却是鲜有的和气温柔。
元朗中规中矩地作揖道:“大人该回房休息了。”
温流袖沉声叹气:“罢了,你不必管我,你先去休息吧。”
元朗立即坐到温流袖的对面,说道:“属下是不可能先去休息的。”
温流袖轻手轻脚为他斟茶,面容里一片祥和。这副模样却也只有夜深人静之时,他的贴身侍卫才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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