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用这种方法......展昭,你莫非有自残的癖好么?我下不了手杀你,因为我不想他多恨我一分。但我真的很讨厌你--嗯,不如让你试一试‘那东西'的味道吧!玄木给我后还没用过......放心,不是什么十分有害的事物,我说过我不会杀你......"
手臂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心中却明白,那人不会好心给自己用些伤药--否则她绝不会用这种满是幸灾乐祸的语调说话。
但是--她究竟想做什么?
渐渐的清凉感消失,那人浅笑拍了拍手,仿佛完成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业:"御猫一旦失去了内力会如何呢?这药平时无害的,反正我只用了一半。只要你不妄动内力--嗯,我也不确定我此去会不会真的成功,在这儿就姑且做个防范罢,也算是为其他人做个底子......"
声音渐渐远去,铺天盖地的晕眩感终于吞没了他最后一抹神智,随即便是无边的黑暗......
那......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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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茶香四溢,那种淡淡的,带着书卷气的淡雅让黑衣人在推门而入时,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脚步。
"唔?名剑?你来做什么?"
屋内的青衣人将视线从手上的书面移开,抬起头,一双带着微笑的眼与黑衣人对视而上,眼波微微一闪,随即变的淡然。
"琵琶失手了。"黑衣人走过去,顺脚勾过了一张椅子坐下,然后将手中的一封信递给青衣人,唇边含笑,让人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开心?"青衣人大略看了一下信中的内容,唇边的笑意微微敛去了一点,"以琵琶的能耐居然会失手,倒真是难得。不过--玄木?那个笨蛋小子跟着掺和个什么劲儿?!"
黑衣人轻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玄木喜欢琵琶!呵呵,动了不该有的情,结果往往没有多少好处。琵琶这一次若不是太过在乎白玉堂,也不会这么容易失手。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两个人身上,反而忽略了包拯和公孙策--开封府之所以被称之为‘杀手训练营',并不仅仅是因为有展昭二人在的原因。"
"但也总比某个敷衍了事的家伙强!"青衣人将手中的信放在了一旁,双手十指交叉向后一椅,下颌抬了抬,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却再次锁住了对面的身影。
黑衣人却仍是笑:"你明知我不愿参与到这些事中,当时还给我递了白函!不过能和他们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也不算虚度--难不成你想见我像无面、毒手他们那样和那两人斗个你死我活?"
"那就是你的事了!但是--"青衣人的手指随性的捻起那张信纸,在黑衣人的面前晃了晃,"这上面说玄木走之前用了毒,展昭重伤垂危,你不担心么?"
"我还以为你更担心琵琶。"黑衣人的目色转沉,展昭......中了玄木的毒?那白玉堂呢?他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展昭受伤?
青衣人好笑,这人当真不坦率!"公孙策的毒不会是什么恶毒之物,加上有善于用毒的玄木在,琵琶应该没问题。至于展昭--开封府若失了这员大将,刺杀包拯怎么说都能轻松很多罢!嗯,既然是玄木,下一次动手就交给他好了!"
"高逸你--"黑衣人闻言猛地站了起来,但是在对上青衣人似笑非笑的双眸时却是全身一僵,耳听着那人尤带着浅笑的声音:
"我们再怎么说,表面上也还是依附着赵珏那个笨蛋的,既然是他布下的任务,十六刺有什么理由拒绝?更何况--若我没记错的话,小医现在好像正在度假......"
黑衣人的双眼一亮:"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青衣人慵懒的伸手取过桌上的茶壶,替自己和黑衣人一人倒了一杯清茶,动作随性且不失优雅。黑衣人目光深深的看着他,半晌,却没去碰桌上的那杯茶水,直接起身离开了。
待到门被关上,青衣人才敛去了唇边的笑容,目光悠远,似乎已经神驰天外。
"......多久没听他叫我名字了?呵呵......或许这一次,终于有人能够打破十六刺的诅咒......展昭,白玉堂,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我倒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天阶润雨,道直且长。远远的,农夫担柴走过,口中哼着古早流传下的歌谣,对于路上不时来往的行人而言,这样的一幕可以说是早已见怪不怪了。毕竟这里四周都是田地,来往的也多是相熟的住户,见了面,打个招呼,热心的唠几句家常,在吃饭时间或招呼两声,便构成了普通百姓一天的生活闲情。
所以在这样普通的路上出现一道白色的闪电时,理所当然的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说那是一道白色的闪电只为了衬托那一人一骑的迅捷。眼尖的人早已看清,那是一个一身琉璃白的骑士。人和马都是明晃晃的白色,让人在不经意间望见之时总会为之闪下眼--实在太耀眼了,由不得他们不恍神。
马上的骑士却早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前方。赶回开封成了他现在最为心焦的事情。他没有办法再去注意其他的什么,现在无论是精神,心念,还是焦虑,都早已先他一步回到了那个人的身边。
摸摸怀中的锦盒,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的记忆也在不经意间回到了几天前。
站在台前的琵琶女边胧玉,最后真正下杀手的玄木......展昭中了暗算昏倒后,白玉堂看到了他的伤口--那伤原本是展昭亲手所弄出的,先前在他们向着开封府赶路的时候,明明已经开始愈合了,但是这会儿却......
瞳孔倏的一缩,那时他伸手拉开他的衣袖,映入眼帘的景象几乎让他毕生难忘--那个原本愈合了的伤口那一刻却仿佛在被什么腐蚀着,自腐蚀开的伤口处流出的血颜色已然变得黑红,隐隐还有着淡淡的腥味......
心脏在那时仿佛被什么紧紧地攫住,那种景象,让他几乎就要发疯--那个家伙用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会......
公孙策随后便为展昭把了脉,只是脉象显示出的情况让他也随着皱起了眉--这种毒物公孙策根本就没见过,初步只能断定是两种药性相冲的药物混合起来所导致的。更让他惊异的是,展昭的脉象极为混乱,内息更是虚弱无力,很显然是受了什么重创。
而且,就像玄木临走之前所说,这药药性极为猛烈,展昭恐怕根本挨不过去!那药有着腐蚀内力的作用,没有见血封喉还是因为展昭本身的内力足够深厚,否则现在白玉堂抱在怀里的,只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然而虽然如此,展昭恐怕也挨不过三天。白玉堂在那一刻几乎是面如死灰,他吩咐了别人带封信给仍在陷空岛上的大嫂后,就只是紧紧的握住展昭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就算是后来御医前来问诊,他也半点不曾回避,一言不发的听着御医满脸无奈的重复着"下官无能"......
无奈之下,包拯只得张榜,寻求可以医治展昭之人。但是两天过去了,大大小小的大夫来了很多,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确切地说出展昭身上所中之毒究竟是什么,更别说提出方法来解救。
直到两天后,众人束手无策之时,开封府外忽然来了一个一脸冷漠的女子,点名要见展昭。她没有说其他的话,仅仅是一句"我能救他"就让所有人都将她奉做了上宾。
那女子在衙役的带领下来到了展昭的卧室,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站在床前的。一身书生打扮的公孙策,以及坐在旁边的面黑如炭的包拯。见了她到来,包拯不由得站起了身,和公孙策一起看向她,目光闪动,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目光中却多了几分期冀。
她的目光微微一闪,这般小心--是不想吵醒那个人么?开封府......继而视线落在了床上。
床上此时有两个人,一坐一躺。坐着的那个一身有些皱了的白衣,面若处子,眉宇间却是让人丝毫不能忽视的冷厉。但此时这个人只是微垂了眼睑,默默的望着自己怀中的那个红衣男子,面色苍白,一手抵在那人胸口,显然是在不停的输入内力,另一手则紧紧地与他的一手交握。听见开门声也没有反应,甚至连动都未动一下。
女子几不可见的撇了一下嘴,目光随着那个白衣男子的视线顺下,落在那个红衣男子身上。眉心一跳,随即敛去了一切神色,上前,放下背在肩上的药箱,口中的话也一如其神色一般冰冷:
"手。"
包拯看向她,她却不管三七二十一,见谁都没反应,便直接伸出手去拉展昭露在床外的手。
然而她的手未等碰到他的,一旁原本毫无声息的白玉堂却忽然动了!女子只觉得自己手腕一痛一软,抬起头,正对上两道冰冷的视线。
"你做甚么!"
女子的神色未动,只用眼尾瞄了一眼床边,那里落下一颗白色的小石子,光滑圆润,显然是专门为做暗器而准备的--方才就是这样一颗石子打在自己手腕上的么?白玉堂......果然不简单。
心念转动间,口中却并未迟疑:
"给他治病。"
......
那个女子的身份完全是个谜,她只是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尹香凝,就将所有人--除了白玉堂--赶出了展昭的卧室。留下白玉堂并非因为这人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而是因为此时展昭的性命可以说完全是靠着他的内力续撑着。玄木的毒非同寻常,一旦白玉堂收回内力,展昭很可能立刻当场毙命。
而且,此时的白玉堂,什么人也不相信。
眼见着尹香凝娴熟的打开药箱,先拿出了一块参片让展昭含在嘴里,然后扯过了他的手腕细细听脉,半晌才放下,又从药箱中拿出一卷银针,摊开,示意白玉堂褪去展昭上身的衣衫。做好准备后,毫不犹豫的一针扎下!
电针刺法......白玉堂神色未变,眼中却微微沉下。
这种刺法很常见,但若是方才他没错认,这个女子方才的手法,好像是......
继而仿若闪电,尹香凝的手法丝毫未停,一针接着一针,针针到位,转眼间展昭的胸口便长长短短多出了许多毛刺。白玉堂看着,什么都没说,却是在心中将尹香凝每一针所刺穴道牢牢记住,在心中过一遍,确定不会有所闪失。
忽然就很庆幸当初曾和大嫂学过些医术......
看着展昭手臂上一直在腐烂的伤口,白玉堂心中忽然一阵冰寒。尹香凝却是视而不见,手上银针未停,顺着他的手臂从郄门到孔最,然后手腕一转,又在天府和天权两穴钉上两针,恰恰将那伤口围在中间。
转眼尹香凝行针的速度慢了下来,额际也沁出点点微汗。展昭的面色却愈发红润,在那因为毒伤一直显得苍白的脸上分外喜人。
然而白玉堂却很难松口气,因为这红愈发明显,展昭的表情也渐渐痛苦起来。尹香凝的神色肃穆,连带白玉堂也随着沉默,只觉心中难受异常,恨不得大吼大叫几声,再不顾一切的将那人揽在怀里,只求代他受了那一切苦楚。
尹香凝自然不会知道白玉堂的想法,她只是沉着脸,极其认真的下着每一针,间或手上顿一顿,立刻又毫不犹豫的出针。她的脑海中现在只剩下自己手上的根根银针。那些全都代表了一条极为珍贵的生命。
直到--
"哇"的一声,展昭忽然向前倾身,一口黑的发绿的毒血猛地喷出,整个人也随之软倒!
"昭!"白玉堂大惊,忙上前扶住他,耳中则听见了尹香凝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这下......终于没有性命之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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