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异闻录之诡楼 下——牧野洋洋

作者:牧野洋洋  录入:08-12

 第十六章:隐谋

 1、黄小蛋 黄小蛋躺在病床上看报告,副经理大汗淋漓地站在旁边。 仿佛老僧入定,黄小蛋拿着报告一动不动,副经理开始走神的时候,黄小蛋忽然冒出一句:“狗子呢?” “总经理出差了。”副经理及时回过神,抹了把汗,黄总裁即使老态龙钟,散发的气场还是一如年轻时骇人。 白手起家,由最初的贷款买地,在借钱还钱中摸打滚爬了十几年,最终建立的房地产带来巨额利润,其中的艰辛与风霜,不是一般人能坚持得下来。 黄小蛋却成功了。 非凡的眼光,非凡的气度,非凡的隐忍使他总于攀上房地产的顶峰。 在同行人眼中,黄小蛋缔造了一个神话。 他成为了不可超越的楷模。 只有黄小蛋明白,自己是个罪人。 要是当初勇敢上前阻止俊俊和毛哥,或者是告诉大人,哪怕只言片语也好,那未来的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 可惜一切都晚了。 其他城市的产业资金几乎都用去填补S市的空缺。 镇压报道,甚至不惜打通警局的关系。 拆东墙补西墙,这一切的付出几乎耗尽了几个城市的收入。 把关键地段掌控在手,总比落入他人之手要强! 他想赎罪,然而再大的手也无法遮天,城市统一规划,那片土地最终被规整成住宅区。 黄小蛋叹了声,揉揉酸痛的眼,真是老了,不仅字看不清,还总犯困,这病怏怏的身子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他不能倒下,他觉得有一种契机已经到来,这辈子见证了罪恶的开端,也会见证罪恶的落幕,欧阳晖和凌霄的到来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预感。 “狗子去哪出差?” 天知道黄二狗去了哪!副经理不敢直接回答,只好小心翼翼地绕开问题:“总裁有急事吗?我这就联络他。”说着要掏手机。 黄小蛋抬手:“不必。” 副经理收了手机,愣愣地站一边待命。 黄小蛋拿着报告看了一会,实在老眼昏花,递过去:“你来念。” 厚厚的报告记录着好几个城市地产开销及收入,副经理才念没多久,黄小蛋打断他:“挑重点。” 副经理一目十行非常敬业地挑了重点,时间,城市,收支情况,预算…… 在黄二狗的经营下,S市的地产以低廉的价格深受上班族喜爱,不管是人口流动还是收入,全都稳稳占据了第一位。 这小子,果然继承了老爹的生意头脑。 不过,这到底是不是好现象呢? 副经理絮絮叨叨念完,眼巴巴望着老总等待指示。 报告里有一堆事情等待处理,然而黄二狗却在工作正忙的时候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要不是副经理来问事,黄小蛋这位父亲还蒙在鼓里。 黄小蛋沉思片刻,利索地落实了几处紧急事务后,吩咐:“叫狗子的秘书过来。” 张秘书是个精明干练的女人,面对大老板微笑自如,彬彬有礼。 黄小蛋揉揉太阳穴:“他去哪出差?” 平常是秘书订票,多多少少能掌握一点动静,而这个眼线的说法却出乎意料:“不清楚,黄经理没有交代。” 黄小蛋疑惑地望向张秘书。 张秘书淡定道:“黄经理是自己买票的。” 有一种预感飘上心头,黄小蛋捞过笔记本电脑,登录了儿子的邮箱。 邮箱是企业邮箱,平时由父子俩共同管理,儿子审核过的,父亲也查阅过。 邮箱里规规矩矩,全是来自各地的房产汇报,除了几封财务报告是未读状态,其他的已读邮件黄小蛋几乎都看过。 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儿子到底去哪了? 黄小蛋关了邮箱,拨通儿子的电话。 电话接通,却传来陌生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不在服务区?全球漫游的号码居然不在服务区?! 难不成儿子跑到深山野岭去了? 黄小蛋又登录邮箱,一页一页查找。 收件夹翻完,一无所获,这位父亲又开始查看“已发送”,已发送区空白一片,他们都没有设置发信自动留底。 最后,黄小蛋点开了垃圾回收站。 这回收站半个月自动清理一次,短短几天,一眼看去,全是过滤的广告邮件,黄小蛋固执地一页一页翻,翻了十几页后,终于有个封邮件鹤立鸡群般落入眼里。 他点开,邮件只有短短几个字:鸣鸿刀已找到。 2、卢梦梦 卢梦梦实在太累了,晚睡早起,夜里还提心吊胆。 自习室安安静静,大家都在认真做题复习,考上公务员是他们唯一的动力,只要考上了,工作稳定待遇优厚,这辈子几乎就不用愁了。 卢梦梦强打起精神看了一会书,眼皮越来越沈,导师过来拍拍她:“同学,要是不舒服,回去休息休息,状态不好事倍功半啊。” 确实事倍功半,几乎没看进一个字。 卢梦梦只好早退,一路昏昏沉沉,打开防盗门进了小楼,楼道里的垃圾味更浓,还似乎夹杂了蛋白质的腐烂味,浑浊的空气让卢梦梦一阵难受,越接近楼梯,臭气越浓,想必是楼梯夹角的垃圾没清理,或者是死了小老鼠,卢梦梦捏着鼻子快步冲上楼梯。 就在她上楼的同一时间,防盗门打开,黄二狗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他没有上楼,却是向着臭气最浓的夹角处走去…… 楼梯拐角有窗,微风带走不少臭气,卢梦梦终于喘了喘,快步往楼上走。 三楼,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有个半透明的人悄悄跟上了她,卢梦梦昏昏沉沉没有发现。 四楼,楼道里有碎了一地的键盘,卢梦梦昏昏沉沉瞄了眼,没有细想。 五楼,阳光充足,凌霄那一户的门开着,卢梦梦昏昏沉沉依旧没有细想。 正要踏上楼梯,似乎有人在拽她,卢梦梦一惊,霎时清醒不少,回头看去,根本空无一人。 凌霄那一户突然起了穿堂风,门一下子关,一下子又被吹开。 莫名的动静让卢梦梦警惕起来,小楼里的人搬得七七八八,就算是白天,出事了没准还找不着人。 只能靠自己。 所以她不想多管闲事,能不惹就不惹,改天找地方搬就是了。 她想尽快回到房间,那里有他们布置的避邪结界。 一声响动从开开合合的门内传来,像有东西落地。 “姐。”一声轻唤,把卢梦梦吓得弹了起来。 “姐,是我。”表弟的声音似乎来自四面八方。 表弟……表弟?! 卢梦梦掐掐自己,疼,不是梦。 “你在哪?!”她急切地朝周围喊,“你出来呀!” “姐,我的气太弱……”表弟幽幽道,“姐,快去拿书……”声音越来越小。 “书?什么书?” “……”表弟又说了几句,卢梦梦屏息凝神,却还是一个字都没听清。 “我没听清,什么书?你在哪?” “……”仿佛能量耗尽,声音渐渐小得听不见。 穿堂风停了,门户大开,无声的暗示,卢梦梦小心地往里看。 小单间里阳光灿烂,布置简简单单,角落里放着一堆姜和红枣,还有一缸甜酒……扫视了一圈,发现了地上的一本书。 “是这本吗?”卢梦梦过去捡起,问空气。 空气里没了表弟的声音。 她翻翻书,欧洲风格鉴赏,中英文对照,封面镶金镀银,翻到封底,果然价格不菲,八千块的原装进口书…… 专业不对口,要这书干啥? 卢梦梦云里雾里,把书放回桌子上。 手刚离开书,书却开始无风自翻。 明显的暗示。 卢梦梦赶紧捞起书,书静止下来,停在了第一页。 红彤彤的字迹,龙飞凤舞,鬼画符般的签名。 这是什么? 她不懂。 但她相信亲人。 于是她拿起书,飞快地逃了上楼…… 3、虞清 病房里传来争执声。 总裁秘书董小姐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什么事,顾不上礼节,赶紧开门:“黄总!” 黄小蛋被副经理和张秘书拦着,张秘书见她愣在门边,急道:“小董,还不快过来帮忙!” 啊?帮忙? 小董愣着,还没反应过来。 跟在后面的虞清上前一步:“发生什么事?” “快订票!”黄小蛋目眦欲裂,额上青筋直冒,“去S市!马上出发!给我叫司机过来!” 梁濂和虞清对视一眼,这回看样子来对了。 小董慌慌张张答应着,她从来没见过黄总如此激动,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张秘书见她真的拿电话要订票,急道:“小董!放下电话!” 黄小蛋喘着粗气:“你们滚!”喊完,一口气喘不上来,脸色铁青地捂着心脏。 “快!叫护士!”副经理也急了,不知黄大老板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弹起来吵着起要去S市,激动得拦也拦不住。 老迈的身体怎么能如此折腾? 陆陆续续有护士进来,利索地量血压戴氧气罩,副经理和张秘书紧紧按着黄总,生怕他又突然生龙活虎地弹起来要走。 几名医生也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把所有人赶出病房,啪嗒一下关了门。 小董面对房门,拿着手机不知所措。 虞清拍拍她:“大老板的状况恐怕无法外出,把电话收了,先把事情弄明白。” 张秘书惊魂未定,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问副经理:“你又说啥刺激到黄总了?” 副经理白了她一眼:“你不是在旁边嘛!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啥了?” 梁濂问:“那他无端端为什么激动?” 张秘书瞄了瞄俩个陌生男人,高高大大,即使穿着便装,标准的衣架骨骼撑起布料,一眼看去煞是英姿勃发。 形象是一回事,身份是另一回事。 张秘书扭过头不搭理他们。 副经理也警惕地一言不发。 小董只好说话了:“他们是警察,虞先生,梁先生,之前与黄总有过联系,今天来拜访。” 有联系什么的都是狗屁,连面都没见过,当警官证一掏,小董老老实实地带着他们过来见黄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梁濂又开始创造机会,他再次把货真价实的警官证掏出一展,虞清也掏出证件一展,张秘书和副经理眼钩钩地盯着证件,彻底相信了。 相信是一回事,解决又是另一回事,听完解释后,俩刑警沉默了。 当时黄小蛋同志正在看笔记本电脑,鼠标点着点着忽然一蹦而起,挣扎着要下床,直嚷嚷订票去S市。 至于他当时看的是什么页面,张秘书和副经理完全不知道…… 只好亲自问问小蛋同志了。 梁濂和虞清坐在病房外等着。 医师过来赶人:“病人需要休息,请回。” 虞清问:“黄总睡了吗?” 医生摇头:“今天病人不宜打扰。” 梁濂再次掏出警官证一展:“能帮忙传个话吗?” 医生愣了一下,还没说话,就听梁濂故意大声道:“我们是S市来的,有点事情想与黄总聊聊。” 医生果然摇头:“请改天再来。” 俩刑警厚脸皮就是坐着不动,没一会,小护士打开门:“S市的朋友请进。” 房地产BOSS身上插满了管子,皮包骨的模样与照片里相差甚大。 老人朝护士道:“你们出去。” 护士不敢走。 医生进来想劝阻,黄小蛋指指大门:“你们都出去!” 黄大老板的牛脾气大家都知道,要是跟他硬抗上,没准会把老人家给气得瞬间高血压。 医生只好招招手,带着护士守在门外。 门关上后,黄小蛋这才望向虞清和梁濂。 两人再次心照不宣地掏出警官证一展,警官证上清晰地印着S市的标签。 黄小蛋伸出爪子般的手,一把拽住离他最近的虞清。 “有件事要拜托你们。”黄小蛋老泪纵横,紧紧抓着虞清不放,“把我儿子带回来!” 4、凌霄 又是这样。 凌霄觉得像在看一场连续剧。 做梦能做到这程度,不去应聘导演真是浪费了。 做导演多好啊,收入扛扛的,车子想买几辆买几辆,别墅想买几栋买几栋,要是凌霄大导演愿意,他甚至会包下一段地铁,上班时间在地铁里带着一群美人左拥右抱独自享受,让其他上班族老老实实在一边羡慕去吧! 挤公交挤地铁的时代过去了! 小爷的时代就要来临啦! 不过,总得出去再说…… 凌霄痛苦地发现,他又控制不住身体了。 盲眼老头正求一户人家赏点食物,今天摆摊没有收入,只能靠好心人施舍。 在凌霄看来,这老头被拒绝了很多次,脸皮磨得铁壁般厚,每一次低声下气,到最后却还能笑容可掬地面对紧闭的大门。 凌霄很好奇事情发展,想看下去,身体却不听话地返身就跑。 跑就算了,更过分的是这熊孩子似乎专门与凌霄对着干! 他觉得很饿,肚子咕咕叫,当盲眼老头递来一块面饼,凌霄想接,而身体非常豪迈地拍开饼,赌气地跑了出去。 我操!这他妈的熊孩子!要是我是你爹的话,肯定把你屁股打开花! 盲眼老头没有打,也没有骂,任由他跑远。 他跑了一路,凌霄就气闷地骂了一路。 妈的,你跑啊!小爷看你能跑去哪?!嘿!停下了?终于跑不动了?活该! 他实在太饿,捂着肚子缩在茅草堆里。 他饿,凌霄也感到饿。 他不动,凌霄也没法动。 凌霄肺都快气炸了,见过别扭的,没见过这么别扭的!饿了就吃嘛!讨来的就是讨来的,有什么不好意思呢?! 真不知他爹娘是怎么教育他的! 咦……爹娘? 凌霄歪头想了会,似乎梦里从来没有出现过。 唔,不错的题材,回去得好好记下,以后没准能弄出个大剧本! 他坐了一会,捡起一根草杆子开始编东西。 凌霄围观了好一会,这熊孩子的手艺不佳,编出的东西又松又散,外形上根本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 凌霄想问一下,就听一声清脆的童音:“你这是在编什么?” 抬头,对上那孩子的视线。 咦,这小子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凌霄愣愣想了片刻,电光火石间,宛如泼了盆冷水。 像,太像了! 凌霄惊讶地盯着另一个自己。 《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穿越而来的我》《复制人》《他和他的那些事儿》…… 年度催泪大作,年度幻想大作,年度震撼大作,年度暧昧大作……咳……… 各种词汇一个接一个蹦进脑子,凌霄巴不得有只笔赶紧把灵感记下。 一块糖果递过来,那个凌霄对这个凌霄说:“我叫阿塔,你呢?” 凌霄刚想说话,就觉得胸前一烫。 “哇!好烫!”凌霄大呼小叫地坐了起来。 掏出挂饰,原来是那枚铜钱护身符在发热。 四周昏暗一片,铜钱发出的光成了唯一光源。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陌生的环境下当然得先视察环境,万一苗头不对也好开溜。 凌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像密室,很大,再大也会有逃生门,他要找的就是这样一处出口。 梦境啥的,出去再研究,逃生要紧! 他果断顺着墙慢慢摸,墙上有雕刻,凌霄无暇欣赏,过了一会他才适应黑暗,密室中央隐隐约约有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凌霄眯着眼看了片刻,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忍不住朝那边挪去。 一根大柱子出现在微光中,有东西盘在上面,凌霄吓了一跳,糙了一声,急退,凝神戒备,等了好久,对方完全没有动静,鼓起勇气走近,才发现原来是雕刻的盘龙。 切,吓唬小爷! 凌霄踹了立柱一脚,继续缓缓前进。 很快,他就后悔了。 地面最先出现了一根凝固的雾气,像是谁伸出来的腿,腿上却又冒出一只手…… 雾气很大,这只是它的一小部分,凌霄把铜钱举高了些,微光下,无数人形雾气揉面团似的凝聚在一起,乱七八糟地冒出各种脑袋手脚或是探出半截身子。 仿佛受到光线刺激,沉睡的脑袋们齐刷刷地睁开了眼望向凌霄…… 第十七章:危机 1、欧阳晖 欧阳晖一直往下走。 按这速度,差不多下了十几层楼却还没到尽头。 没有参照物,时间变得混乱,感觉过了几分钟,几小时,或者是几天。 小鸟在欧阳晖怀里睡了一觉,醒来后探出头:“怎么还在这?” “什么……什么还在这?”欧阳晖苦着脸,过道里的恶臭几乎要把他熏晕了。 小鸟啄了他一口:“看脚下。” 欧阳晖低头看脚下。 脚边有一段碎骨。 不久前欧阳晖亲自踩断的碎骨。 很快,他伤心地发现,原来这段路曾经走过。 走了那么久,原来一直在原地转悠。 用膝盖想想就知道,遇上鬼打墙了! 回头看去,女游魂坐在台阶上,一脸好奇地围观高富帅的独角戏。 小鸟又啄了一口就要爆发的欧阳晖:“不是她,她没有搞小动作,你冷静点行不?” “你能不能别总是亲吻我那个地方……” “靠!”小鸟又狠狠啄了口那个地方。 欧阳晖痛苦地捂着就要穿孔的胸,思索片刻,掏出符纸向四周撒去。 符纸无火自燃,碰到空间,荡漾出一圈波澜,真实的路转眼又被虚假的幻象淹没。 短短的瞬间,欧阳晖已看清,真实的路就在前方墙壁那,于是他直接冲了过去,然后,很潇洒地撞了墙…… 奇怪,难道记错位置了? 欧阳晖举起火红的刀朝墙砍去,墙如泥沼般荡漾出一条路,瞬间又粘合成墙面。 有股强悍的力量扭曲了空间。 连砍几刀,又掏出符纸撒去,空间粘稠着就是打不开。 兜里有东西发热,欧阳晖摸出盲眼老头的铜钱,歪头想了想,伸手一弹,一声脆响,澎湃的力量排山倒海,瞬间把空间打出一个大洞。 仅仅一发就打穿了超级鬼打墙。 趁着洞口还没闭合,欧阳晖闪身进了真实的路。 小鸟疑惑道:“这铜钱是谁给你的?” “我爸。” “你爸是谁?” 欧阳晖不答,小鸟晃晃脑袋:“他叫什么名?多大年纪了?住哪?还活着吗?” 欧阳晖撇撇嘴,捏上小鸟头上那撮毛,聒噪的小鸟终于僵着身子安静下来。 楼梯不长,尽头有一扇紧闭的铁门,门把手上栓了一圈又一圈的大铁链,锈迹斑斑的样子看来也有好几十年历史,欧阳晖手起刀落,铁链应声断裂,门打开后是一间小小的石室。 没有路了。 凌霄去哪了?黑白无常呢? 欧阳晖进到石室四下眺望,高级火把的照耀下,小小的空间一览无遗。 石头地面,石头墙面,墙面上……咦,拉环? 欧阳晖摸摸拉环。 小鸟从欧阳晖怀里探出脑袋:“机关?” 欧阳晖也觉得是机关。 于是,他做了一个很正常的举动。 拽着拉环往下一拉…… 2、凌霄 凌霄曾经有个美好的梦。 梦里他挥金如土英俊帅气,他在前面走撒钱,一堆美女在后面追,争先恐后地挽留他要做他的人,然后他潇洒地转身,把美女粉丝们统统拥入了怀并且一个个轮着发展成现场直播的深入了解…… 美梦永远是短暂的,每次进行得火花四溅的时候偏偏就醒了。 醒了,就得面对现实。 现实永远是那么残酷,残酷得像是另一场梦。 这一次,还是匪夷所思的噩梦。 混乱大面团里开始有人形雾气分裂出来,受到吸引般朝着送上门的冤大头走去。 有了第一个,肯定会有第二个,愣神的刹那,已经有好几十个粉丝热情地向冤大头奔去。 再不开溜就要被包抄了!冤大头狠狠糙了一声,返身就跑。 跑,能跑去哪?逃生门还没摸着边! 冤大头举着唯一的星星之火如无头苍蝇沿着墙乱转,粉丝们拥挤着在后面追。 凌霄跑着跑着,很快发现了一个喜讯,白色粉丝们木木呆呆,不懂多方位包抄,只会集体跟着领队的凌霄沿着墙乱转。 凌霄往东它们往东,凌霄拐弯它们也跟着拐弯。 这就好办啦!贴着墙绕圈得了!小爷偏不信那么大的地方连个出口都没有! 轰轰烈烈的全民大赛跑就此拉开了序幕,凌霄一马当先远超其他群众,距离渐渐拉开,但没多久又渐渐缩短。 凌霄伤心地发现,自己快体力不支了! 人民群众的创意是无限的!只见凌霄一弯腰抄起一块石头就向后丢去。 石头穿越了粉丝的身体落到地上。 操!物理攻击无效?! 频临灭绝的凌霄倒吸口冷气,挣扎着加快速度。 几乎环了半个密室,前方是绝路,希望在拐角,凌霄发现不远处的墙面黑黝黝地凹了进去。 不,那不是凹进去,那他姥姥的是逃生门啊! 有条岔路,凌霄毫不犹豫地拐了进去。 不知前行多久,潜意识的危机让凌霄停下了脚步,前方的黑暗处似乎有人! “呼咳咳……谁?!”凌霄上气不接下气,汹汹的气势顿减大半。 那人隐藏在黑暗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隐约看去,像一把长剑。 “鸣鸿刀呢?”那人沈声问。 凌霄忽然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但在这种前有挡路后有粉丝的紧急情况下凌霄顾不上细想,正要开骂,无意中瞥到白色粉丝们飞快地出现在了拐角处。 来啦!来啦!我操的!! 风中凌乱的凌霄一看就知道身上没带防身武器,更别说鸣鸿刀。 前方黑暗中再无声息,用光照照,那男人不知何时离去。 活生生的一个大男人居然凭空消失了?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凌霄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把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拖下水,多一个战友就是多一份希望!万一挂了黄泉路也还有伴呀! 既然能进来,肯定能出去! 凌霄急哄哄地奔向出口,然而再也没有遇上那男人,通道就一条路,跑着跑着,眼前豁然开朗。 好大的房间! 而且房间中间隐隐约约像是有团白色? 咦,这场景貌似有点眼熟?! 凌霄迈出通道,正巧,那团面粉又分裂出几个人,正张开双臂朝凌霄奔来。 太热情了!真是太他妈热情了! 通道里,更有一大波粉丝正在接近,凌霄欲哭无泪,拖着接近极限的身体继续环城马拉松。 大师……鸣鸿……呜呜你们在哪…… 3、欧阳晖 欧阳晖头疼欲裂,身子像散了架般地疼。 脸上有东西流下来,淌到唇边,舔舔,腥咸的味道。 血? 欧阳晖迷迷糊糊抹了把脸,揩下一手红。 啊!血……啊!好多血…… “喂!你别这时候犯病啊!” 谁?谁在说话? 抬头看去,一把金光四射的巨刀插在岩壁上,缠在刀把的长长穗子卷着欧阳晖把他吊在半空。 身下黑乎乎一片,阴冷的风刮上来,彻底冷醒了欧阳晖。 “你听好,你可以利用我爬上去。” 欧阳晖抬头,虚弱道:“你哪位?” 巨刀大操一声:“你睡醒没有?!” “鸣鸿?” “哼!” “这是……这是你真身?” 那把巨刀不屑地呸了口:“你才知道啊!告诉你,我化成真身,很快就会没了意识彻底沉睡,那时候我就只是一把刀!你小心点用!要是我醒来发现身子蹦了口子看本大爷不砍你丫的!” 欧阳晖愣愣地似乎在消化鸣鸿的那段演讲。 鸣鸿见他还没开窍,气闷道:“还发什么呆?!快抓上我的把呀!一会我就没法缠你了!” 欧阳晖拽着穗子借力,伸手抓上刀把。 手上带着血,滑腻腻,猩红的色调刺了眼,欧阳晖只感到眼前阵阵发黑,晕血的毛病又发作了,鸣鸿气不过,甩着穗子赏了他一巴掌:“要晕上去晕!快爬!” 说得容易,但怎么爬? 当时拉环拉下,本以为会打开一扇门,没料到前方射来无数黑箭,欧阳晖赶紧挥动高级火把格挡,后退一步,却发现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大陷阱,一脚踏空掉了下去,身子撞到岩壁,瞬间没了意识…… 额头可能破了皮,流了好多血,欧阳晖努力无视那些猩红,软着身子,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身子整个趴在刀背上,还好鸣鸿刀是单刃刀,趴在上面还真有点竹竿晾衣服的感觉。 鸣鸿抖抖身子:“喂!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休息一下,就一下……”闭目,积累体力。 已经没法等了,鸣鸿趁着还有一点意识,发力,刀身猛地挣脱岩壁,带着欧阳晖反弹上地面。 落地后,鸣鸿刀打着旋儿滑到角落,欧阳晖刚支起身子,那边的角落有个人弯腰捡起了金光四射的巨刀。 “这把应该是真正的鸣鸿刀了吧?”黄二狗摸摸刀身,唇边扯出一抹诡异的笑。 “黄经理?!”欧阳晖惊讶,更多的是喜悦,喜悦过后却又是担忧。 狗哥怎么在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狗哥也许可以帮上忙,但另一方面,一个普通人,再怎么说也是受保护的对象,这种环境下明明就已经自身难保,更别说分神去保护他。 欧阳晖无比矛盾地望着狗哥。 黄二狗一手握着鸣鸿刀,另一手却握着一把古剑。 欧阳晖忽然想起在图书馆里见过一次,那时候他还指着文字嘲讽干将莫邪应该是两把剑才对。 “这把是莫邪,比干将好用多了。”狗哥好心解释,并且亲自试办,只见他握着莫邪剑一甩,剑身蛇一般急窜向欧阳晖,欧阳晖下意识就地一滚,刚避开,地面就出现深深的坑,烟尘飘散,鞭子般的剑身定格在画面中。 鞭剑?! 莫邪剑居然是鞭剑?! 但欧阳晖没法再观察,他这一滚,又掉进了陷阱中。 陷阱范围太大,几乎霸占了所有地面。 鸣鸿已经没了意识,彻底化成了鸣鸿刀。 他再也没法帮他了。 狗哥收了鞭剑,朝旁边墙壁按去。 一块砖凹陷,陷阱上方轰隆隆响着恢复成地面。 欧阳晖被埋葬在陷阱里,狗哥对此深信不疑,握上拉环要按,墙里隐隐约约传出凌霄的大呼小叫。 一个想法浮现在脑子里,狗哥松开拉环,按下一块砖,一扇隐蔽的门出现,他带着鸣鸿刀静静地走了进去。 黑白无常从暗处现身,白无常正要遁地救欧阳晖,黑无常一把拉住他:“不要多事。” 白无常甩开他,冷冷道:“我干什么要你管?” 黑无常也冷冷道:“鬼差只管鬼,人鬼殊途,就算你救上他又怎样?多添一个累赘吗?里面有个大东西在等着,要是打起来你还能保护他们吗?你应该好好想想该怎么对付它,而不是去救人!” 白无常要走,黑无常又拉住他:“有那盲眼老头帮忙,这人死不了,难道你看不出来?” 白无常想了想,终于点点头。 黑无常认真地盯着白无常:“到了里面,看准了再出手。” “嗯。” “要跟着我,不要胡乱行动。” “嗯。” “明白吗?” “啧。”不耐烦地对上黑无常的眼。 黑无常耐心地等着一句承诺。 “好。”白无常点头。 黑无常神色严峻地望向墙壁。 又是这种频临死亡的预感。 灰暗的荒野,血腥的气息,黑无常至今还记得当时刀子是怎么砍下,他甚至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哭喊怎么求饶。最先是手指,接着是手臂,一寸一寸,漫长的酷刑,巨大的痛楚下他依旧清醒,他甚至记得最后刀子扎进心脏的感觉。 烙印在灵魂中的恐惧,让他对这种危机感应异常敏锐。 越接近墙壁越强烈。 唉,阎王老子的这趟差事可不好办啊。 欧阳晖抓着凸起的岩石吊在半空。 没了高级火把,鸣鸿也不在,无边的黑暗席卷着绝望涌了上来。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孩童时,夜里,他就住在破庙里。 没有灯,没有电器,趴在窗台眺望夜空成了唯一娱乐。 他曾经以为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然而有一天,极度的愤怒下激发了盲目的勇气,他终于逃离西方高寒之地,来到了温暖的南方,孤身拼搏几年,有了点积蓄,在最繁华的市中心住下。 城市的夜晚灯火辉煌,热闹非凡,他喜欢倚在店门的栏杆上,一边吸烟一边眺望绚丽的夜空。 南方的城市一点也不像西方那么荒芜。 他真想把他唯一的朋友带过来看看。 可惜那人已经逝去很多年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妖魔鬼怪都不怕,在其他孩子怕黑爬进母亲怀里的时候,他小小年纪就大胆地住在漆黑的破庙里,高原的星星触手可及,他常常偷偷溜出破庙,在同样漆黑的夜晚与那人坐在大石头上看星星…… 他那时候还没发现,他之所以不怕,因为有个人在守着他。 盲眼老头。 老头总会在破庙里等着他回来,递杯山泉水,或者给他铺好稻草。 老头没什么本事,只会算命,他小时候一直这样认为,直到有一天,老头出手,封印了他的一种能力。 从此他与普通人无异。 他恨了许多年,长大后这种恨渐渐淡薄,回想起来,其实老头是对的。 要是那种能力被发现,吃苦的将会是自己。 老头是为了保护他。 觉悟得太晚了。 等想明白后,就连那个老头也不在了。 欧阳晖的手承受了整个身体的重量,肌肉拉扯,实在太疼,浓稠的黑暗不知潜伏了何种危机,欧阳晖独自一人,终于开始怕了。 没有人能帮他,只能靠自己。 欧阳晖试着寻找落脚点,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蹬了几下还没踩到合适的地方,维持现状已经不容易,爬上去更是不可能。 实在太累了,不如休息一会吧。 手滑落了些,又滑落了些,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只觉得口袋一烫,摸摸,掏出几枚铜钱。 盲眼老头给的,由高级宅急送送货上门的铜钱。 铜钱发出淡淡的光,黑暗里宛如明辉皓月。 爸…… 欧阳晖一咬牙,猛地把铜钱拍向岩壁…… 4、虞清 飞机上,虞清和梁濂拿着一堆图纸研究。 黄小蛋给的,由黄二狗亲自绘制的图纸。 “怎么看都像是一处古墓?”梁濂歪头,“但是没有棺材,也没有风水讲究,奇怪,难道是单纯的地窖?” 虞清笑了:“你看,这里弯弯曲曲的小道,明显是人工挖出来的,还有这,这,几条路能通往地面,我估计可能是监狱吧?” 梁濂凑过去瞄了眼,指着弯弯曲曲的路打趣道:“他们成功越狱了?” “哈。”虞清乐了。 梁濂趁他不注意,飞快了啄了一口。 “梁濂……”虞清的怒气指数上升中。 “队长有何吩咐?”晃着尾巴一脸无辜。 空姐及时赶到,端着咖啡微笑:“请问需要咖啡吗?” 梁濂要了两杯,殷勤地又是加奶又是加糖,讨好地把热腾腾的咖啡恭恭敬敬递到虞清面前。 虞清故意刁难:“我不要奶和糖。” 梁濂把自己那杯换过去,虞清扳着脸喝了口,靠了!不知哪牌子的咖啡!好苦啊! 面子问题,虞清只好满腔苦涩地放下杯子,继续若无其事地研究图纸。 梁濂贴心地把加奶加糖的那杯换过去,假装没看懂虞清通红的脸。 “队长,趁热。” 虞清大发慈悲地喝了口,不错,咖啡果然要加奶加糖才香! “味道不错吧?”梁濂笑道。 “唔。”扳着脸,把见底的杯子放下。 “咖啡果然要加奶加糖才香。”梁濂神秘兮兮道,“我喝过一口,你不介意吧?” 虞清抿抿嘴,懒得搭理牛皮糖。 牛皮糖最近有升级成流氓的潜力,公共场合里总能巧妙地钻空子。 薄毯下,流氓牌牛皮糖偷偷牵上虞清的手。 “队长,黄二狗真的会在里面吗?” “这是黄总的猜测。”虞清道,“父亲的直觉,也许可以相信。” “那你的直觉呢?” 虞清淡淡道:“下飞机我们回局里一趟。” 梁濂轻声耳语:“枪?” 这只牛皮糖不仅有流氓潜力,更有肚子里的蛔虫般敏锐的触觉。 梁濂笑道:“又想把我比作你肚里的那啥?” 虞清无奈地叹了声,一个点头承认了两个问句。 第十八章:混战 田径五十米冠军,三级跳冠军,一百米短跑健将…… 曾经的各种辉煌化作一张张奖状至今妥妥的保管在箱子里。 论瞬间爆发力,无人能及。 论耐力,咳,还是算了吧。 凌霄扶着腰,一步一挪,肺像着了火,每吸一口灼烧着胃。 不服老不行啊! 想当年一千米考试,好歹撑完了全程,当时拉拉队们还欢呼着拥抱剩下半条命的凌霄。 “凌霄!有进步呀!”“恭喜你!名次又上升啦!”“虽然还是倒数,不过没关系,时间比上次缩短了几分钟,进步很大!” 往事历历在目,凌霄多么希望身后追逐的是一群美女拉拉队,要是那样,挂在温柔乡也值了…… 我虐粉丝千百遍,粉丝待我如初恋,雨点般的石头丝毫不减粉丝们的热情,它们开足马力,把奔小康的速度发挥得淋漓尽致,凌霄已经感觉到背后飘来阴冷的气息,近了!近了!他们的喘息已经来到脖子后了! 马上就要迎来热情拥抱的时候,粉丝们出乎意料地调转身子,远离了凌霄朝一个方向奔去。 凌霄扶墙,百思不得其解,很快一声爆破回答了他,那边的地面轰地炸裂,烟尘中,超级玛丽欧阳晖终于挖通了管道来到被困的公主身边…… 粉丝们被强大的力量吸引,飞蛾扑火的结果当然是被残留的力量蒸发了个干净,这位玛丽哥们帅气地抖抖身子,环顾一圈,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唯独凌霄如漆黑中的萤火虫,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无论怎么低调,那发光的护身符,风中凌乱的身姿,湍急的喘息,都深深地出卖了他…… “凌霄!”欧阳晖又惊又喜。 大面团分裂出几个人悄悄向冤大头二号爬去。 “大师!小心后面!”凌霄抓起石头使劲砸去,石头不出所料地穿透了粉丝,殃及池鱼地打在了大面团上。 咦……咦咦?!刚刚好像听到噗的一声……石头能打大面团? 凌霄正苦苦思索间,就见欧阳晖甩手打出符纸,符纸一碰到匍匐在地的粉丝们便无火自燃,很快连成一片火海,火光中,破洞正被魂体填补,眨眼恢复成完整的地面。 对于修补工程来说,大面团功不可没。 “凌霄,那是什么东西?”欧阳晖急急闪到凌霄身边,“看上去像是游魂的集合体?” 大面团很应景地开始变化,扭曲地分裂出一只形状怪异的兽,巨兽落地,仰天怒吼,曾经到嘴边的粮食一而再再而三地逃离,让它感到无比暴躁,如今粮食见面分外眼红,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逃,它张开四肢飞似的朝两个冤大头袭去。 凌霄想实验一下,于是又丢出一块石头,石头果然穿透了巨兽,打在大面团上反弹落地。 欧阳晖紧张地把捣蛋的凌霄拦住身后,祭出符纸打去。 符纸碰到巨兽立刻引爆,一连串爆破声中烟尘弥漫,下一瞬间,巨爪勾着硝烟拍到眼前,危机中凌霄激活了瞬间爆发的潜力,牵着欧阳晖闪身钻进岔路里,狭窄的通道中,两人在前面跑,雾气化成的巨兽堵着通道在后面追。 欧阳晖一甩手,几枚铜钱镖天女散花地打过去,子弹般穿透了雾气,打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孔洞。 毕竟是普通的铜钱,与盲眼老头的威力相差甚远,欧阳晖望了眼所剩无几的原子弹牌铜钱,一捏拳,正想豁出去一砸,被凌霄及时制止。 “大……呼呼师……砸……大……面团……那面团……石头可以打上去……” 欧阳晖忽然懂了,那团凝聚的大东西看起来像雾,但实际上是实体! “大师……这路……是环形……可以……呼咳咳……” “环绕石室半圈?” 凌霄喘得说不出话,为表达对大师的聪慧由衷赞赏,只好竖起大么指。 所有灾祸都是源自大面团,只要处理了大面团,是不是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等两人灰头土脸地跑出通道,欧阳晖正要拼死丢出原子弹,而眼前的一幕让他和凌霄都惊呆了! 女游魂趁着巨兽被引开,不顾粉丝们的阻拦,粘在大面团上疯狂撕扯。 一片片人形的雾气被扒得崩裂飘散,大面团很痛苦,无论怎么努力,修复的速度始终赶不上女超人的翻箱倒柜。 凌霄感到莫名其妙:“她好像在找东西?” 不管她目的如何,有人帮忙自然轻松不少,欧阳晖回头看了眼,还堵在通道里的巨兽感觉到面团危机,也疯了似地加快速度要去保家卫国。 平时雾气又是遁地又是穿墙,怎么火烧眉毛的时候却规规矩矩地拐弯跑通道? 瞄向砖头,果然,通道内壁,一些诡异的咒文就刻在上面。 欧阳晖捏着原子弹,沉吟道:“凌霄,我们得挡着别让它跑出来!” 那巨兽跑出来的话,女游魂肯定不是它的对手! 欧阳晖堵着出口,奋力甩出老头给的铜钱,铜钱摩擦空气产生一道道烈焰般的轨迹,瞬间穿透了巨兽,雾气破碎的边沿开始冒烟燃烧,巨兽咆哮着,拖着残缺的半边身子张口朝欧阳晖咬去。 还剩下三个铜钱,欧阳晖正要奋力一击,忽感全身麻木使不上劲,铜钱叮叮当当掉落在地,戴眼镜的男粉丝不知何时趴在欧阳晖身上,唇边勾起一丝窃笑。 操!关键时刻居然杀出个程咬金! 更郁闷的是,这家伙正是被女朋友剁碎的眼镜男! 被无常收走一部分,剩下的另一部分原来在这! 妈的,早知如此,当时真该无条件帮助地府官员收魂…… 欧阳晖心中焦急,劲风袭来,一抬头正好迎上巨兽的大口。 危机近在咫尺! 来不及了! 叮一声脆响,一枚铜钱裹着火光擦着欧阳晖肩膀破空而过,带去的劲风把眼镜男震得灰飞烟灭,铜钱准确无误地穿透了巨兽的眼眶,激荡出好大的破洞。 真不愧是原子弹牌铜钱,盲眼老头出品,质量果然有保证! 火光四溅,巨兽剩下的半边身子抗不住澎湃的力量,哀嚎着消散开去。 凌霄丢出护身符后,赶紧上前撑着全身麻木的欧阳晖。 被游魂碰触过的身子似乎更冷了。 凌霄慌慌张张地搓搓欧阳晖的手:“大师,暖和点了吗?” 皮肤碰触的地方传来暖暖的温度,欧阳晖红透了脸,挣脱开,拾起掉落的铜钱,放眼望去,凌霄投出的原子弹早就消耗完能量,化作了尘埃消散。 欧阳晖忍不住责备:“你怎么把护身符丢了?!” 铜钱用一个少一个,剩下三个还不知够不够打BOSS呢! 欧阳晖正生闷气,就听凌霄轻声道:“你没事就好。” 抬眼,正好对上凌霄的目光。 黑无常很煞风景地飘出,故意呸了一口,无视受到惊吓的两人,打出招魂蟠缠上所剩无几的大面团。 白无常也飘出,本来面团体积太大,还头疼该怎么分解,女游魂的出现是场意外,她如同一只母狮子,全神贯注于眼前,手刨断了却还浑然不觉,游魂不是实体,只要不是被分尸而亡,断手断脚花点时间修补一下就能恢复,但缺乏技术指导的盲目举动不利魂体回收,于是白无常朝女游魂道:“你在找东西? 女游魂不理他。 “你是在找孩子吗?” 女游魂愣了愣,望向白无常。 “是男孩吗?” 点头。 “三岁左右?” 点头。 黑无常插话:“爱玩弹珠?” 女游魂黯淡的眸子忽然亮起来:“你见过他吗?” 白无常点头:“他已经被我超度了,看时辰,应该投胎再世为人了吧?” 母狮子终于停了下来。 黑无常插话:“他早就上路了。” 投胎,再世为人,孤魂野鬼不敢奢望的幸福。 远在另一个城市,年轻的女人拿着化验单,抚摸腹部缅甸地笑着。 现在还看不出来,等再过一段时间,肚子就应该有形状了。 对于那孩子,新的一段人生就要开始了! 一滴泪水掉落,接着又是一滴,不一会儿女游魂便已满脸是泪,她一边抹泪水一边道:“太谢谢你们了……太谢谢你们了……” 孩子就是她的一切。 没有孩子的地方,再也没什么好留恋。 身形渐渐淡薄,女游魂哭哭啼啼地隐去了身形。 欧阳晖疑惑:“她怎么没有被吸收?” 白无常轻声答:“她是自杀。” 黑无常补充:“她是死在另一个地方。” 并非这片城中村,因此大面团不认她。 小孩被父亲杀害,孤孤单单地徘徊在出租屋里,她寻了过来,生前错过的时间,那么死后补上吧。 既然孩子成了孤魂野鬼,母亲义无反顾地陪到底。 正是这种契机,产生了不可预料的未来。 就连大面团里躲藏的东西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场意外。 大面团消耗了大半,招魂蟠一裹,带走一片魂,黑无常打开玉净瓶,把捕捉到的魂装了进去。 女游魂走了,白无常再也不用顾忌,果断甩出捆仙索,又卷走一片魂。 大面团渐渐稀薄,里面的人形若隐若现。 感觉到危机,那人一抬手,一只货真价实的龙爪冲破面团袭向黑白无常。 黑无常下意识地挡在白无常跟前,翻手一抖,招魂蟠缠绕上龙爪,收紧,却被崩裂成四散的破布。 飘散的破布及时环绕在黑白无常四周,形成了防御网。 但只有防御网不够,这家伙,浩瀚的力量无人能挡。 黑无常一把扯过白无常飘进了墙。 凌霄的反应也快,将虚弱的大师扯进怀中,脚一蹬,迅速闪躲开。 龙爪打碎了墙,烟尘中,收回的爪子上残留了一些碎布。 黑无常的黑袍子碎片。 大面团里裹着的人冷笑一声,一条带着倒钩的尾巴伸出,刺进了另一面墙。 黑白无常被庞大的力量压迫,堪堪现身,下一秒身形一闪又潜入墙内。 他们在找机会。 他们本来对付的不是它,而是那堆组合成面团的游魂。 只是没料到,游魂集合体里居然包裹了一个这样的角色。 有如此力量,却甘心藏在面团里。 被魂体裹着,无人感应到他的存在。 那家伙如此低调,难道是为了躲避谁? 趁着那边一个愿打一个愿逃,欧阳晖偷偷观察爪子和尾巴。 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大师,这不是那只巨兽吗?你看那骨刺和钩子,完全一样呢。” 欧阳晖捏着铜钱,点头:“恐怕是真身。” 虚化的雾气曾经差点把他们逼至绝路,甚至与阎王老子打了个不相上下,那真身的力量将恐怖到何等程度啊! 那人无心与黑白无常捉迷藏,撕开大面团破蛹而出,身着古代铠甲的高大男人现身,一只手畸形地化成了巨大龙爪,身后还拖着一条长得不成比例的尾巴,看起来这哥们是异型的忠实粉丝,COS得极具神韵…… 凌霄搀扶着欧阳晖偷偷躲进通道里,通道狭窄,目测这位异化的铠甲兄弟挤不进来。 那哥们根本没把他们俩放在眼里,一声清啸,风尘骤起,砖石崩裂蒸发,雾气中,一只巨大的四肢动物渐渐成形。 如龙,骨刺嶙峋,霞光氤氲。 它转头,一口朝墙面咬去。 轰一声巨响,血液夹杂在烟尘中飘荡,白无常捂着受伤的手臂现身。 黑无常跨前一步,抬手,为白无常格挡挥下来的巨爪。 无法承受的力道下,手臂再次断裂,招魂蟠及时缠上固定起断肢。 捆仙索承载了白无常的怒气,紧紧卷上那生物。它顿了顿,难受地扭动身子,越是挣扎,捆仙索捆得越牢,然而捆得牢,却无法伤它分毫。 坚硬的鳞片,是它与生俱来的铜墙铁壁。 被捆着,它怒了,浑身的怒气蒸腾出高温,传递来的热量让白无常几乎要燃烧起来。 叮一声脆响,一枚夹杂火焰的铜钱打来,它下意识扭身,铜钱擦着鳞片而过,坚硬的鳞片受到冲击崩裂开,露出底下的嫩肉。 它吃痛,哀嚎着转身,偷袭成功的欧阳晖正被凌霄拽着往通道深处跑。 铜钱打伤了它,同时也打断了捆仙索。 黑无常趁机一把捞过白无常,闪躲开划来的尾巴。 被高温灼烧的大面团逐渐崩散,那异型生物放弃了防护壳,决心破釜沈舟一战。 修养了那么多年,是时候活动活动了! 黑白无常只不过区区小鬼魂,早晚能解决,只要把有那种铜钱的家伙干掉就好! 它朝通道里撞去,身躯太大卡在洞口,只见它身形一晃,眨眼间便化身为人,手一翻,提着青光四射的长枪就冲进了通道中。 听到身后紧随而至的脚步声就知道古代坦克来了! 无法回头,只能向前进,欧阳晖与凌霄没命地逃窜,紧张得心脏几乎要蹦出来。 到另一边出口,欧阳晖转身,脚步声欺近,坦克出现! 欧阳晖一甩手,再次投出一枚铜钱。 狭窄的通道中无法躲闪,铠甲男张开结界,面对澎湃的力量,结界只能分担大部分威力,没几秒,结界果然破碎,这男人也是条汉子,怒吼一声,坦然承受浩然一击,胸前的铠甲粉碎,铜钱燃烧着深深嵌进肌肉中,散发的余热把伤口烤得一片焦黑。 他敢承受,是因为他见到欧阳晖手里的铜钱只剩两枚,打出一枚后,欧阳晖瞄了凌霄一眼,刹那间产生了片刻犹豫。 欧阳晖曾经天真地有个想法,也许还有其他方法可以抑制铠甲男。 盲眼老头给的铜钱实在太珍贵,最后一枚他舍不得用。 他想留着给凌霄做护身符。 他不知不觉地把一种忏悔,当成债一般偿还到凌霄身上。 铠甲男速度惊人,举手投枪,青色的长枪如离弦的箭,破空扎向欧阳辉面门。 凌霄情急之下一把抓起铜钱,匆匆忙忙一丢,铜钱正好对上了枪尖,把长枪从中破开,余威不减,破空朝铠甲男袭去。 铠甲男把赌注下在犹豫的欧阳晖身上,显然没料到凌霄的举动,堪堪闪躲,铜钱擦着肩膀而过,轰一声巨响,把身后的石墙炸出个大洞。 铠甲男摸摸肩膀的伤,抬头的时候唇边勾起一丝志在必得的笑。 浩瀚如海的力量已经用尽,没有那种铜钱,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铠甲男步步逼近,欧阳晖拽着凌霄步步后退。 危机一触即发。 白无常现身,护在两人身前,喝道:“快走!” “走?”铠甲男冷笑一声,再翻手,一柄新的长枪直指白无常,“你们觉得能逃得掉吗?” 黑无常现身,偷偷将白无常护在身后,冷冷盯着铠甲男。 异型铠甲男VS高级地府官员。 这已经不是人类能插手的PK了! 欧阳晖一咬牙,扯着凌霄要找逃生门,才迈出几步,却噗通一声双膝着地跪了。 几个白色的人形若隐若现地抱着欧阳晖,甚至伸手探向凌霄。 欧阳晖恼火地掏出符纸直拍游魂面门。 游魂被符纸灼烧,痛苦地惨叫,表情是如此恐惧,然而身子却又违心地紧紧抱着不放,直至燃烧殆尽,残留的怨念依旧徘徊在四周。 大面团残缺不全,但剩余的部分依旧庞大,正持续不断地分裂人形雾气。 一大波粉丝正在接近,再这样下去,就要被围攻了! 欧阳晖心急火燎地翻兜,出门匆忙,连桃木剑和铜钱剑都没带,游魂数量太大,迫不得已,只好把唯一的艺术结晶掏了出来。 报废N张裱纸,耗时N天完成的唯一一张符文。 欧阳晖念咒,符纸无火自燃,烟气飘在空中,歪歪扭扭形成咒文朝大面团飘去。 亡羊补牢,逃脱的羊被欧阳晖用符纸干掉了,烟气成了透明的墙,把剩下的羊群与羊妈圈了起来。 真不愧是高级符文,一圈见效! 剩下收魂引渡就是地府官员的事了! 加油吧,无常们!咱只能帮到这儿了! 欧阳晖带着凌霄深藏功与名,低调地继续寻找逃生门。 那边战况正激烈,黑白无常与铠甲男战得纠缠不清,招魂蟠在黑无常手中凝结成黑色剑气,捆仙索则如同密布的蜘蛛网穿插在通道中。 黑白无常都动了杀机。 铠甲男长枪舞动,闪电般刺出,黑无常抬剑,枪剑相击爆发出阵阵火星,散布在四周的捆仙索高速震动形成刀刃,无数利刃切割下,男人的铠甲开始出现道道裂缝。 似乎战况出现了转机,然而铠甲男又何尝惧怕过,他怒吼一声,化身异型巨兽,可惜体积太大,被过道的符文束缚,满满地撑着空间。 但它不在乎,它只需伸长脖子用脑袋一顶,捆仙索被尖角挑断,再张口,然如荆棘的利齿咬在黑色剑气上,剑断,散成碎布飘散。 黑白无常急退,破碎的招魂蟠再次缠绕化成防御网。 巨兽大笑,缩小恢复人形,提枪,势如破竹地冲出狭窄的通道。 离开了符文通道,在空旷的石室里,又能变身又能用长枪,体积可大可小,附带一条长得不像话的尾巴,外挂模式完全开启。 形势严峻啊! 铠甲男提枪准备出招,忽然脖子一痛,摸摸,原来残留在过道中的捆仙索粘在了脖子上,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就连手臂,身上都缠着断裂的捆仙索。 蜘蛛丝般地烦人! “你以为捆仙索单纯是一根绳子?”白无常冷笑,伸手朝虚空一抓,缠着铠甲男的细丝瞬间串联成一张网,越缩越紧,把铠甲男捆得动弹不得。 黑无常翻手,飘散的破布硬化形成锋利的刀片环在铠甲男脖子上。 一击必杀的结局。 黑白无常善于观察和等待,而铠甲男为他的自大彻底付出了代价。 欧阳晖正看得入神,凌霄忽然推推他:“看,通道里有人。” 通道的阴影中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白无常专心控制捆仙索,视线被铠甲男挡着看不到,黑无常却发现了。 可惜他发现得太迟了,眼看刀刃绳索就要切割铠甲男的脖子时,一道红光闪过。 铠甲男感受到熟悉的力量,不顾一切地躲闪,他一闪开,空出了位置,红光直直朝着白无常袭去。 招魂蟠化成黑网,却抵挡不住红光的威力,黑无常挡在白无常身前,替他承受下致命一击。 鸣鸿刀的力量魂体无法承受,斩魂,魂碎。 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白无常眼睁睁地看着黑无常蒸发消失。 斩魂刀下,黑无常魂飞魄散。 第十九章:变局 “小晖,你在看什么?”盲眼老头好奇。 “一只螳螂在吃蝉。” “它后面有小鸟不?” “咦,没有啊。” “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再后呀。” “我不信!”小男孩捏着螳螂把它放到一片叶子下,“这样小鸟就看不见它了。” “你没看见的,不代表没有,它再不跑就来不及罗。”话音刚落,一只潜伏的小鸟蹭地扑过去,叼起螳螂振翅而飞。 小男孩的好心举动,反而把螳螂送到了小鸟面前。 “小晖呀,命运不是随便能改的哟。”盲眼老头摸摸他。 “我不信!我偏要改!”小男孩气恼地抹了把泪。 “有时候,随他们发展,反而才是最好的。”老头叹了声。 等欧阳晖参透这句话时,已经太迟了。 那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朋友。 他亲手缔造的结局。 这份罪孽感一直跟随着他。 仿佛命运开的玩笑,时隔多年,有个懵懵懂懂的倒霉设计师找上了门…… 他曾经想过放手不管凌霄,生也好死也罢,那是凌霄自己的命运。 凌霄并不是那个人,欧阳晖心知肚明。 他一次一次说服自己,却又一次一次偷偷插手帮忙。 他始终放不下他。 面对未知的危机,欧阳晖紧张地把凌霄护在身后。 黄二狗的出现,众人始料未及。 白无常很快冷静下来,身形一闪一飘,一块破布塞进凌霄手里:“拿好。” 招魂蟠配合地再次连成网,稳稳笼罩两个人类。 有一个铠甲男已经够难搞,现在无端端还多了个手持斩魂刀的家伙。 战况不明,白无常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这两人。 黄二狗盯着铠甲男,狂热的目光让铠甲男遍体生寒。 “气色不错嘛,看来恢复好了?”黄二狗踏前一步,鸣鸿刀的光闪在铠甲男身上。 铠甲男后退一步,想了想,觉得这样显得胆气不足,便又硬着头皮跨前两步,举起长枪戒备。 潜伏在暗门处的梁濂观察许久,终于忍不住举枪,虞清及时制止,丢了个眼色:别急,再看看情况。 黄二狗也爽快,以办事雷厉风行在行业里赫赫有名,竞争对手无法拉拢就打垮,一切负面消息彻底镇压消除,不听话的员工就炒鱿鱼,不听话的宠物就打到听话为止。 他举刀,挥动,灼热的刀风劈向铠甲男,铠甲男不敢硬抗,再躲,刀风速度不减,范围之广瞬间波及凌霄和欧阳晖的方向。 白无常白袍一展,裹着两人消失,再出现时,已远离了刀风躲避到通道中。 刚站稳,大地震动,烟尘四溅,那边墙上多出深深的坑道。 要不是白无常反应快,恐怕那边的两人都变成肉沫了。 铠甲男收回视线,冷笑:“连同类都不放过?” 黄二狗也笑,活泼的宠物才有TJ的价值,他再次举刀,决定给这个活蹦乱跳的家伙来一记狠的。 若是说铠甲男外挂模式全开,那么鸣鸿刀就是反外挂的高级工具,想想就知道,解决办法很简单,只要把那刀夺走就行了,威胁自己的东西,要么消灭,要么掌握在自己手里! 铠甲男再次变化,化身原型,凭借体型压制,爪子和尾巴同时扫了过去。 纵然黄二狗有三头四臂,也无法同时化解两面夹攻。 可它太低估人类了。 黄二狗在公司内面对各种文件,总能及时又迅速地处理,是因为他能分辨哪些是重要的,哪些是能交给下级代办的。 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找准重点优先处理,是黄二狗的办事原则。 黄二狗急退,退至通道里,爪子和尾巴紧追,横扫在入口,他巧妙地利用地形化解了两次危机。 攻击落空,它愤怒地探进头,要把黄二狗咬成碎片。 真是脑子冲动的家伙。 黄二狗唇边勾出一抹笑,继续急退,非常仁慈地不打它的脑壳,只对准尖角,抬手挥刀,通道实在太窄,它无法躲避,刀过,角断,它发出痛苦的嚎叫,抬头却撞上了通道顶。 碎石簌簌掉落,它不得不缩回脖子退出,角是神经分布最密集的位置,一旦断裂,无异于剔骨剜肉的酷刑。 疼,实在太疼了…… 它感到脑子里血管!!直跳,泵得眼前阵阵发黑。 又有刀风袭来,乘胜追击是黄二狗的爱好,要TJ,就要彻底把他打到怕! 刀过,又一根尖角断裂。 它哀嚎,但不够,好不容易找到的鸣鸿刀,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黄二狗坚信命中注定,这只上古巨兽要做自己的宠物! 反正它头上的尖角多,多砍几下又死不了,让它疼就行了! 刀再过,巨兽慌慌张张抬爪抵挡,刀风落在龙爪的鳞片上,鳞片崩裂,血液飞溅,巨兽身形摇晃,终于经不住头上的剧痛,轰然倒地。 烟尘中,铠甲男跪趴在地上喘气,血液汇成小溪,源源不绝地勾勒出脸部曲线,顺着下巴滴落。 黄二狗手持巨刀一步一步走进,要是铠甲男有小动作,他并不介意卸下对方两只胳膊。 反正不砍头,这只生物就死不了。 断肢可以再生,让他慢慢修养就是了。 重要的是,要征服他,要让他怕! 恐惧是最有效的! 黄二狗举刀架在铠甲男脖子上,问:“服不服?” 铠甲男不愧是条硬汉,狠狠瞪着黄二狗,手里幻化出一柄长枪。 黄二狗挥刀,长枪打着旋儿滚到角落,铠甲男的手多了道深深的伤。 乘胜追击,再砍,瞬间坚硬的铠甲碎裂,几刀下去,铠甲男满身是伤,咬着牙硬是把痛呼咽了下肚,半晌才挤出一句:“要杀就爽快点。” 凌霄看不下去了,扯扯白无常,白无常摇头,轻声道:“黄二狗习过武,手持鸣鸿刀,我们的胜算不大。” 欧阳晖点头:“就算他不拿武器,我们也打不过他。” “有符纸呀。”凌霄提醒。 欧阳晖摇头:“他是人,符纸对他没用。” 白无常推推他们:“你们去找路,快离开这。”出了地面,人多密集的城中村,黄二狗英明沉稳,万一追出去,顾及影响,也不会如此高调动用鸣鸿刀的能力。 至于大面团,不能留,总得处理。 趁着那边铠甲男VS企业精英,白无常偷偷闪到大面团那,打开玉净瓶开始回收魂体。 欧阳晖扯着凌霄再次进入通道中。 当然,通道能绕去黄二狗那边,欧阳晖不敢太过深入,万一铠甲男和狗哥打着打着滚进通道里那大家都得一锅熟。 敲敲墙摸摸砖,头疼了,暗门在哪?狗哥是从哪进来的? 通道那边时不时传来噗噗的砍打声,更有铠甲男憋在喉间的闷哼声。 铠甲男头疼欲裂,身上的伤更是为他疼上加疼,好几次几乎要晕了过去,他在等机会,要是黄二狗再走近一点,他就用最后的力气化成龙爪,一定要一击毙命! 黄二狗很谨慎,没用走近的意思,毕竟是个凡人,凡人之躯有着不可磨灭的脆弱,鸣鸿刀巨大,既能做武器也能做盾,他保持距离观察那男人,那男人一声不吭,身子颤抖却不肯退缩臣服,面对他的倔强,黄二狗终于叹了口气。 “要杀就爽快点。”铠甲男又说了一次,声音微弱,却清晰无比。 “我哪舍得杀你呢?”刀身拍拍铠甲男坚毅的脸蛋,“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吗?” 铠甲男轻笑一声:“你要我的力量有何用?” 黄二狗看笑话般地盯着他:“金银珠宝能买食物吗?不能,不代表它没用,只要兑换成货币就行了,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末了,勾出一抹笑,“现在用不上,不代表以后用不上,留着总没错。” “做梦吧你!”铠甲男奋起,长枪刺出,鸣鸿刀斩,枪断,手断。 “真是不听话。”黄二狗皱眉,抬刀把铠甲男拍倒,挑开他胸前破碎的铠甲,开始用刀尖刻咒。 手腕被斩,巨大的痛楚让男人脑中一片空白,直至黄二狗刻完第一个字,正要刻第二个字才猛地惊醒。 这是……昆仑驭兽符! 要是普通的刀,刻下这种符对于铠甲男来说不痛不痒。 可偏偏是鸣鸿刀! 曾经斩过自己的斩魂刀! 铠甲男这下是真的怕了,咒符完成的话,那一辈子只能做这人的傀儡! 绝对不行! 他卯足力量再凝长枪,枪出,黄二狗收刀格挡,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狠光,决定再砍掉对方一只手。 毫不犹豫地挥刀,刀锋就要碰到手臂时,一声枪响,黄二狗凭借多年习武本能,侧身跳开,脚下的地面出现个冒烟的弹孔。 又有危机的预感,黄二狗赶紧挥刀格挡,叮一声金属碰撞,巨大的冲力使刀风打偏,砍到墙面折射到天顶,轰一声烟尘爆发,碎石雨点般落下。 梁濂单膝跪地,举着的枪口飘出一丝轻烟。 虞清在另一边,也举枪瞄准。 这种打架斗殴的行径严重影响了公民生命安全,刑警果断拔枪,目标是黄二狗。 黄二狗本想着处理完最难搞的宠物就去解决围观者,没想到突然又冒出两个刑警。 不过,人数不是问题,黄二狗自信能在他们逃脱之前处理干净。 有些事情不方便公开,这已经不是能给巨额安抚费就能解决的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全都变成尸体。 黄二狗举刀挥去,刀风呼啸着袭向俩刑警。 观察那么久,当然了解这红光的威力,梁濂和虞清二话不说迅速撤退,瞬间消失在暗处。 这时候凌霄和欧阳晖正在通道里努力寻找出口,丝毫没注意外面的情况。 白无常守着通道口,偷偷观察刑警们消失的地方。 黄二狗再出刀,朝着暗处打去,刀光下,那个角落早已空无一人。 难道那两人…… 又一声枪响,黄二狗再次躲闪开,虞清出现在立柱后,梁濂则出现在另一边墙角。 烦人的老鼠! 黄二狗再挥刀,虞清与梁濂一枪过后立马急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种游击战术早实践过无数遍,虽然有点无耻,但总比硬抗要有效得多! 不管对方是黑道高手还是狡猾的凶手,通通被耍得团团转! 更何况是区区企业精英黄二狗? 别小看刑警! 黄二狗心里明白他们肯定看过图纸,真是失策,当初真该一把火烧光,或者留个假图,那就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真是千算万算,百密一疏啊! 铠甲男无心恋战,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撑不住,要是失去意识就完了,所以他必须在晕倒之前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于是他凝神,虚化成雾,向上窜进了破碎的天顶。 “想逃?!”黄二狗急了,挥刀砍下,只砍到了末尾的一点雾气,剩下的大部分早已穿透了天顶逃脱。 枪响,黄二狗闷哼一声捂着肩,咬咬牙,权衡一番,收刀朝角落撞去。 枪再响,昏暗的角落却空余撞击石墙的响动。 黄二狗已离去。 虞清收起枪,朝梁濂使了个眼色:逃了,不必追。 梁濂犹豫了一下,也收枪,他相信队长的判断。 白无常在他们面前现身,突然出现的鬼影把俩刑警吓得不轻,开保险子弹出膛几乎是瞬间的事情,然而子弹穿透了白无常打进了虚空中。 白无常指指通道,悄悄隐匿了身形。 通道里,欧阳晖和凌霄急得团团转,梁濂围观片刻,大咳一声,这才把两人吓回神…… 铠甲男虚化的雾气逃离了地底,直达一楼。 穿透一楼,眨眼上了二楼,三楼,四楼…… 七楼,卢梦梦正在做题。 状态不好,实在难以支撑,她揉揉眼,觉得有风吹过,转头问:“表弟?” 表弟自从上次说过几句话后,就不见了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 表弟没走,他一直守着表姐,可惜能量太弱,表姐看不到他,也听不见他说话。 就像现在,他在拼命喊表姐逃,可表姐完全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当初阎王老子叫他通知表姐去取书,肯定事出有因。 但他参不透事情的发展。 危机迫近,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提醒表姐快逃。 他尝试碰触表姐,捣乱丢东西,制造一系列响动,到头来还是如微风拂过,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时间不等人,就在表弟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地面冒出个人形的雾气,很快,上半身也冒了出来。 卢梦梦何尝见过如此怪异的东西,花容失色地惊叫一声,随手捞起东西就砸了下去。 巧合的是,那随手捞的东西,正是画了咒符,装帧豪华,分量厚重的欧洲风格鉴赏…… 虞清领着众人进了暗门。 这条路虞清和梁濂下来的时候走过,确认安全,黄二狗逃的是另一个方向,绝对不会碰上。 “他会不会在小楼里等着我们?”凌霄冷汗直冒。 虞清想了想,摇头:“不会,他受了伤,应该会另外找地方养伤。” 梁濂道:“我们送你们回去。” 虞清拍拍梁濂:“错了,我们也住里面。” 梁濂傻眼了:“住?” 那种乌烟瘴气垃圾满地的地方是用来住的吗?! 虞清点头:“我们都是目击者,太分散,很容易被逐个击破。”面对高智商企业精英,绝对不能放松。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现在狗哥是武功和高级菜刀都具备,但面对现代化科技,一发子弹过去全得乖乖跪下。 缉拿黄二狗之前,不能放松。 一路没有障碍,出口是一处电缆管道内,关好暗门,糊上水泥,把捆扎的电缆恢复原位,确认看不出暗门后,虞清才领着他们往前爬去。 一路爬行,电筒的光照下,前方立着根奇怪的东西。 那东西又粗又长,一柱擎天,根部还扎了个蝴蝶结。 梁濂面不改色地爬到橡胶制品那,抬手朝上一顶。 操!好诡异的房间! 凌霄和欧阳晖看得眼都直了。 房里的一切都是无比可爱的颜色。 手铐是粉红的,皮鞭是粉红的,蜡烛是粉红的,就连大床也是心型的粉红色。 粉红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还有各种莫名其妙的道具,裆部开洞的丝网内裤打着蝴蝶结装饰,那些一柱擎天的物体各种尺寸任选,根部毫无例外全都绑着可爱的蝴蝶结…… 凌霄哇了一声,瞄向虞清,虞清涨红着脸一声不吭。 梁濂飞快地盖上地板,把地毯恢复原位,再把大床推过去压着,拍拍手,完美,看不出任何异常! 几人决定分批离去,约好在外面暗巷里等。 城中村产业发达,里面有不少商铺,各种餐饮小食店,卡拉OK,发廊,当然,还有各种意想不到的惊喜…… 凌霄和欧阳晖出去后,不约而同抬头望向招牌:地上仙府。 招牌下还有行小字:天上有人间,地上有仙府,专业按摩沐足中心。 没一会,办理完退房的俩刑警满脸通红地出来了。 还好换了身便装,要不然这种地方还真进不去! 许多店铺为了挽留客户,都会赠送小礼物。 地上仙府贴心地送了一盒子草莓味的超薄避X套和一瓶润滑剂…… 这些东西通通不能示人,被梁濂妥妥地藏进了包。 欧阳晖和凌霄目光一碰,心照不宣地装傻。 直至来到熟悉的小楼前,凌霄才开始紧张起来。 虞清贴着门边,使了个眼色:不怕,开。 防盗门打开,楼道里依旧是一成不变的腐败味。 空无一人,黄二狗不在。 上楼,很好,也没遇上埋伏。 拐上五楼的时候,白月正好从楼梯探出身子,朝他们招招手。 七楼,卢梦梦宿舍。 被捆仙索绑成个大闸蟹的铠甲男浑身是血地晕了过去。 卢梦梦见搬运工们来了,撇撇嘴指指污染地板的铠甲男。 对女士的服务当然要贴心细致,趁着他们搬运铠甲男,凌霄忙前忙后地又是擦窗又是拖地,把梦梦小姐的房间伺候得干干净净。 梦梦小姐的脸色这才缓了些,送了个苹果表示谢意。 凌霄屁颠屁颠地拿着苹果乐呼呼地回到五楼,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气息,哎呀,真是一日不住如隔三秋呀!在地窖里经历过各种体能训练,身体早就开始叫嚣要休养生息!其他什么的,等睡醒再说! 但,唯一的床垫上…… 铠甲男被剥了铠甲,清理血污包扎一番,胡乱裹了层床单,捆成一团正丢在床垫上。 人家牛高马大,弓起身子满满地占据了床位。 白月摸摸捆仙索,确认绑结实了,才朝他们道:“他醒了,就来叫我一声。”说完,带着玉净瓶上楼了。 等门关上,凌霄指指铠甲男:“他睡床?” 欧阳晖摊手:“不然睡地下?” 凌霄望着欧阳晖,郑重地一点头。 然后,铠甲男可怜兮兮地裹着床单丢到了墙角…… “真的捆好了吗?”凌霄实在不放心,碰碰细细的绳子,这东西看上去实在不可靠啊。 绳子似乎有意见了,抬起一根,弹弹凌霄。 这可吓坏了凌霄,一蹦老远,欧阳晖觉得好笑:“捆仙索可不是普通绳子,也许是活物哦。” 大师说啥就是啥,凌霄对此深信不疑,飞快地洗漱一番,倒头就睡。 有块破布偷偷从凌霄身下艰难地挤出来,幻化成一张漆黑的蚊帐笼罩了床垫。 招魂蟠,白无常塞给凌霄的,凌霄放进兜里给忘了。 欧阳晖摸摸破布,触感与普通布料无异,但明显也是活物,想了想,指指铠甲男:“裹那。” 破布犹豫了一下,听话地撤离蜿蜒到铠甲男那,膨胀身子把大闸蟹包成了裹蒸粽。 双重枷锁,就不信这男人能挣脱开! 楼里的游魂已经被白无常收了,一切恢复了正常。 欧阳晖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没一会,感觉有人推他。 “怎么了?”揉揉眼。 凌霄示意欧阳晖自己看。 铠甲男面前,站着一个女游魂。 女游魂只是盯着,似乎有话想问。 欧阳晖提醒:“他一时半会醒不来。” 女游魂歪头想了想,终于幽幽飘走了。 虞清和梁濂下楼,他们决定找房东办理手续。 城中村租房子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短住。 住几天也行,一个星期也行,长住也行,人口流动量大,这也成为小偷扒手横行的舞台。 不过嘛,小偷扒手啥的,留给其他部门操心就好。 打开防盗门,正好陈三从街道拐了进来。 三人擦肩而过,防盗门关上,等走出一段距离,梁濂才轻声道:“看见了吗?” 虞清点头。 陈三的袖子上残留了一丝血迹。 新鲜的,还湿的。 看来,这楼还真住对了。 六楼,小单间终于只剩下一个人。 玉净瓶里魂魄飘荡,满满地拥挤。 只是拥挤的魂魄中,没有一个是李程。 李程已经不在了。 白月翻出阎王召集令,裹着玉净瓶朝空中一丢,玉净瓶被召集令引导,穿透空间去了地府。 小单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白月想找点事情干干,于是他起身,开始打扫房间。 房间里简简单单,没什么家具,很快打扫完,白月去翻袋子。 红枣红糖买得多,唉,给楼下送去吧。 高压锅……唉,改天自己买点菜煲煲汤算了…… 对,它们都不该就这样丢弃。 它们还能用…… 掌心里躺着大枣儿。 大枣儿红红胖胖,看似坚固的皮只需施加一点力就出现了裂痕。 很好笑吧,特地买的高压锅就是为了煮这东西。 ——“明天继续煮吧。” ——“放着也没用。” ——“你总喜欢做多余的事,不过我还是谢谢你。” 煮到现在还是没有煮完。 看来真是买得太多了。 你看,我总是在做多余的事情。 白月拿着红枣,泪水早已无声湿了脸。 第二十章:有因 “小晖,你看。”一只茅草编的小鸟递了过来。 凌霄接过,由衷感叹:“哇,真像!”转头看看自己的杰作,唉,到底要多大的勇气才能编出如此超越狗屎的玩意。 “这里,要这样转过去。”小孩拿起一坨草编狗屎,摆弄几下,又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诞生了。 同样两只手,做出来的东西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啊! “切,跟我编的差不多嘛!”凌霄听见自己不屑的轻笑。 凌霄对若是能脱离身体,真想好好打量一下这个叫“小晖”的熊孩子到底长啥样。 对方也笑了,耐心地把剩下的草编狗屎化腐朽为神奇地变成了一只只形态各异的小鸟。 “你很喜欢编小鸟呢。”凌霄拿起一只研究,其实编法很简单,几根茅草穿插转折一番而已,凌霄的专业是设计类,对于造型结构非常敏感,这种看似复杂的编制方法他一眼就看明白了。 “小鸟能飞,飞过这些山去很远很远哦。”指着前方,高原的山脉贴着蓝天。 然而眨眼的瞬间,场景变换,高级餐厅里,结账单递了过来。 凌霄恍恍惚惚扫了眼,下一秒便大叫着从梦里惊醒。 睡在旁边的欧阳晖吓了一跳,也跟着弹起,凝神戒备,铠甲男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确认四周没有任何危险,才疑惑地望向凌霄:“做梦吓着了?” 凌霄捂着小心肝点点头,那串天文数字确实把他吓得不轻。 欧阳晖又气又好笑,瞄了眼闹钟,凌晨四点半,于是卷着毯子躺了下去。 凌霄起身,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翻出笔记本记东西。 “凌霄?”欧阳晖感到莫名其妙。 “有点灵感记一下。” 台灯亮了多久,欧阳晖就醒了多久,终于,台灯灭了,凌霄摸黑躺了回去。 欧阳晖揶揄道:“是给我的那张设计稿吗?” 凌霄一愣,这才想起欧老板的另一身份是公司的大客户,他姥姥的!差点就把设计案子给抛到太平洋了! “什么时候能完成?”大客户的气息缭绕在耳边。 凌霄郑重地与大客户面对面,信誓旦旦地承诺:“给我几天时间。” 大客户轻笑道:“几天你能画完?” “能。” “还记得要改哪些不?” “嗯……”原图被改得面目全非,总之重画就对了! 话题断了,欧阳晖抿抿嘴,终于把憋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刚刚你做了什么梦?” 凌霄沉默了片刻,答道:“没什么,见到天文数字的餐单而已。” “哈,这也能吓着你?” “好几个零,真壮观。” “真的?” “嗯……”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凌霄的呼吸渐渐暖在欧阳晖脸上。 彼此的唇就要碰上的时候,欧阳晖最先清醒,及时偏开了脸。 凌霄这才回过神,满脸燥热地缩进毯子里。 气氛异常尴尬,其实仔细想想,初吻都献出去了还怕啥?只是那时候有个富丽堂皇的理由,那现在呢? 像做了亏心事被发现,心跳得厉害。 凌霄就这样清醒着,迎来了新一天的曙光。 白天,凌霄发奋画图,只要专心致志地把目光锁在草图中,就不会碰上对方的目光。 不碰上,就不会尴尬。 欧阳晖趁着空闲,回店里打点一些琐事。 游魂已经解决,只剩关键的铠甲男。 他们都心照不宣地等铠甲男清醒。 他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第三天,凌霄专心画图,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呻吟声。 真是天将降大任于小爷啊!大师才离开没多久,这家伙居然醒了?! 裹蒸粽在午后阳光中缓缓睁开眼,难受地扭动身子,视线在小单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到凌霄脸上。 凌霄捞着椅子,干笑两声:“你醒了?” 裹蒸粽哑着嗓子:“这是哪?” “我……我宿舍……” “啧……”又挣扎几下,无奈招魂蟠越缠越紧,他冷冷盯着凌霄,语调平静:“放开我。” 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啊! 再迟钝的人也能感受到裹蒸粽发出的无形怒气,凌霄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地捞起了手机…… 半小时后,小单间里热热闹闹挤满了大男人。 梁濂和虞清这两天跟踪无果,早憋了一肚子气,陈三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总是不经意地拐个弯,或者穿插在人群中,走着走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同住一栋楼,这脸皮早晚要撕破,只是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只能等,只能忍。 虞清坐在床沿,有意无意地把枪擦得铮亮。 梁濂倚着墙,把玩一把折叠刀,有意无意提醒:“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欧阳晖瞄了眼旁边的白月。 白月很平静,坐在椅子上垂眼看地板。 政府官员,地府官员,人间天师……好吧,各路人马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小市民汗流浃背。 裹蒸粽别过头不理他们。 审问是刑警的拿手好戏,虞清一边擦枪一边问:“你的名字?” 裹蒸粽假装没听见。 招魂蟠看不下去了,抬起一角,拍拍铁血男儿的脸蛋,提醒他配合点。 欧阳晖想了想,递给凌霄一个眼色,凌霄撇撇嘴,故作轻松道:“他不愿意说算了,没准他的名字太难听,无法示人呢。” 妈的!士可杀不可辱!裹蒸粽何尝受过这样的调侃?他狠狠瞪着凌霄,咬牙切齿道:“睚眦!” 凌霄被他一瞪,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耳边回响的只有裹蒸粽透露的音节,凌霄觉得这家伙肯定是在开骂,但是……这哥们骂的是哪地方言? 负责做笔录的梁濂也没听明白,纳闷道:“牙渍?你的名字?” 裹蒸粽板着脸,根本不打算重复第二遍。 欧阳晖望向白月,白月显然也没听明白,正皱着眉努力思索。自从黑无常消失以来,白月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每天该干啥干啥,形单影只煞是落寞。 对于黑无常的事,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避而不谈。 唉,那时候想想就觉得惊险,要不是有黑白无常在,那只龙形怪物肯定…… ……呃呃呃?! 欧阳晖脑子里灵光一闪,掏出山海经翻了片刻,恍然大悟:“你是龙的儿子?” 裹蒸粽终于冷冷哼了一声,似乎在嘲笑人类的无知。 众人都没听明白,齐刷刷望向欧阳晖。 欧阳晖指着山海经的一页:“龙之九子,第二子睚眦,性格刚烈,好勇擅斗,嗜杀好斗……” 配的图比较抽象,龙头加豹身而已。 难怪翻来翻去找不到任何线索,配图与睚眦真正外形偏差非一般大。 配图还有一行小字: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虞清试探地问:“你想不想报仇?” 睚眦望向他。 虞清道:“鸣鸿打伤过你父亲,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睚眦疑惑:“他什么时候打伤了我父亲?” 咦?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凌霄补充:“朱棣夺权时,梦中手持宝刀将神龙斩下……” 睚眦冷笑一声:“那不是我父亲。” “难道是你母亲?” 睚眦受不了这种讽刺,怒吼道:“被斩的是我!呜……”招魂蟠感觉到杀气,猛地收紧,黑色的布料绷出凹凸有致的肌肉轮廓。 “可笑!你以为我会怕吗?!”睚眦咬牙,发力要绷裂招魂蟠。 强大的威压扩散开,欧阳晖紧张地护着凌霄,白月起身挡在众人面前,虽然睚眦的力量还没恢复,但怒气积累,爆发的能量却足以威胁众生。 可惜,睚眦忘了一件事。 招魂蟠里,还缠着捆仙索。 捆仙索悄悄探到胯间,挑起那根温顺的器官轻轻一缠。 “啊!!!”睚眦触电般夹紧双腿,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 双手被反剪捆绑,挣扎一番,无果,更是把自己累得大口大口喘气。 虞清趁热打铁:“被斩的是你?” 睚眦扳着脸不答。 捆仙索配合地勒紧了些。 睚眦冷汗直冒:“是我……” “然后你被镇压在塔下?” “……”别过脸,似乎不愿意承认这段战败的历史。 细细的捆仙索硬化成铁丝,故意戳了戳那根器官。 呻吟被及时咬碎在齿间,睚眦夹紧了腿,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一下头。 “是朱棣吗?”虞清郁闷,怎么跟传说记载的不一样? 在捆仙索的威胁下,铁血男儿不得不坦白:“我……吸食生灵……被斩了……封印在……盒子里……埋在……塔底……” 然而世事难料,塔在战乱中被毁,深埋地底的盒子被黄小蛋他们误以为是墓室陪葬品…… 虞清疑惑道:“斩你的是鸣鸿刀?” “……是。” “那时候是谁用鸣鸿刀?” “一个……道士……朱棣派他来入梦斩我……他早死了。”那根温顺的器官饱受折磨,睚眦的泪水氤氲在眼眶里,倔强地不肯掉落。 得,传说果然不靠谱,人家道士的辉煌历程被偷梁换柱套在了皇帝头上! 梁濂插话:“黄二狗你认识吗?” 睚眦点头,随后又摇头:“这些年他来过几次地下……可我们没见过面……” 年度大片人龙情未了震撼开演,他和他的那些不得不说的事情也就止步于狗哥深情徘徊,龙哥不理不睬罢了。 “你怎么不吃他?”凌霄好奇。 梁濂猜测:“你那时候伤势未愈,被黄小蛋他们解封,没多久又被镇压下去,说到底,是鸣鸿刀造成的伤太重,你冲不开封印,对不对?” 咬牙,脸上满是屈辱:“……对。” 梁濂追问:“随着力量恢复,你控制游魂帮你觅食?” 睚眦沉默了,半晌才答:“游魂是自己过来的……” “啊?!”梁濂诧异。 白月追问:“每隔几年,法阵衰弱,一些人被改命,是你杀的?” 睚眦懒得回答。 招魂蟠拍拍他。 睚眦承认:“对,是我动手的。”顿了顿,又补充,“我只能在法阵衰弱的时候出去……” 白月冷冷道:“于是你控制了游魂残害生灵?” “我没有!”睚眦狠狠瞪着他,士可杀不可辱,这种有辱名声的误解让睚眦怒火直冒,要不是被捆绑着,他肯定不废话,有什么,先打了再说! “难道你仅仅是化身雾气去觅食?” “对。”睚眦冷笑,“人类饿了吃牛羊,我饿了,吃生灵,本质上跟你们一样,有什么不对?” 白月这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 他一直以为嚣张的龙之子控制了游魂每隔几年蚕食生灵,然而这家伙却告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硬道理。 倔强又高傲的龙之子不屑依靠他人的帮助,宁愿自己动手,但面对免费送上门的粮食,他还是很乐意笑纳。 再说,那些多余的粮食堆积成壳,又可以休养,又可以防御。 一物三用,何乐而不为? 欧阳晖也诧异:“平时你无法出去,游魂主动替你觅食?游魂是无意识灵体,怎么可能……”忽然有个念头浮上心间。 凌霄替他说了出来:“黄二狗用游魂养着你?” 虞清笑道:“恐怕是监视和圈养兼顾。” 圈养这词对于龙之子无疑是莫大羞辱,睚眦生气地咆哮:“人类!说话小心点!别把我跟畜生相提并论……啊!疼……呜呜好疼……” 倔强的男人终于呜咽出声,无论身子怎么缩,双腿怎么蹭,捆仙索就是紧紧缠着那要命的地方不放。 晶莹的泪珠断了线,一滴滴掉落,白月见他哭得那么伤心,心软了,轻声道:“捆仙索,别调皮。” 捆仙索这才松开。 一松开,铁血男儿的脾气又来了,睚眦必报,有仇不报非睚眦!可惜他太急,才发力要崩裂招魂蟠,捆仙索感应到杀气,再次及时缠上,匆忙间误打误撞地钻进了顶端码眼,入侵到柔嫩的内部。 细小的入口哪容得下异物,胯间爆发的不适顺着脊椎传上,睚眦疼得眼前一黑,脱力倒在地上。 被招魂蟠包裹,看不见里面的血雨腥风,凌霄光是想想就觉得蛋疼爆了。 白月提醒:“捆仙索,别闹。” 捆仙索犹豫了一下,缓缓抽出身子。 异物离开,睚眦如获大赦,夹着腿恼火道:“搞偷袭算什么!有本事堂堂正正打一场!” 梁濂把玩折叠刀,刀身反射阳光照在睚眦脸上:“手段不是问题,结果才是目的。” 睚眦不屑地别过头。 虞清瞄了梁濂一眼,梁濂清清嗓子,正经道:“黄二狗在哪?” “不知道!” 虞清想了想:“给你个选择,要么你跟我们合作。” 睚眦泪眼朦胧地等待第二个选择,结果等来等去没了下文。 这根本就是一个答案的单选题呀! 梁濂晃晃折叠刀:“黄二狗绝不会放过你,他手上有斩你的武器,你觉得你能打得过他吗?狗哥伤了你,鸣鸿刀也曾经伤了你,难道你不想找他们报仇?”梁濂认定这龙之子肯定不会逃,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才叫睚眦。 打蛇要打七寸,拉拢硬汉得靠硬的! 睚眦这种超级古代兵器,不用白不用啊! 睚眦闭眼,似乎在琢磨梁濂的话。 他忘不了战败被斩的屈辱,更忘不了被区区人类折了角的羞愤。 只是,屈尊与人类合作,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呢? 直到躺在床上,睚眦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床垫让给了高贵的龙之子,欧阳晖和凌霄只得委屈打地铺。 捆仙索缠在睚眦的大腿上,要是这男人有任何嗜杀的举动,它有自信让他下一秒断子绝孙。 受伤不怕,断角也不怕,要是断子绝孙的话就实在对不起祖宗啊! 胯间的刺痛时刻提醒着,铁血男儿难受地翻了个身。 招魂蟠被睚眦当成被子搭在肚子上,见有动静,警惕地抬起一角拍拍他。 招魂蟠又保暖,又有疗伤作用,睚眦被高级绷带裹了几天,被斩断的手不知不觉生长出来,疗效好得一点也看不见伤疤。 只是头上断角,还得花几百年才能修复。 睚眦头疼,下身更疼。 他觉得那地方肯定肿了,但又拉不下面子找药,只好顽强地忍着。 睚眦不睡,打地铺的两人也不敢睡。 欧阳晖好心提醒:“用淡盐水洗洗,消炎止痛。” 睚眦假装没听到。 欧阳晖偷偷推推凌霄,凌霄起身,打了盆温水,洒下点盐,布置好,若无其事地躺了回去。 果然,不出片刻,睚眦轻手轻脚下了床,双腿发软,扶着墙艰难地挪了过去。 厕所门轻轻关上,里面传来细微的哗啦哗啦响动。 灯光下,睚眦岔腿让受伤的小生命浸泡在温水里,有点红肿,还好没出血。 缠在大腿上的捆仙索偷偷探头探脑,心里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冲洗过盐水,还真舒坦多了,睚眦回来后,没一会便发出轻微的鼾声。 凌霄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配合地扯起了鼾。 地上只有一层凉席,欧阳晖睡得冷,招魂蟠的一端延伸下床,偷偷盖在他身上。 欧阳晖摸摸招魂蟠,轻声道:“谢谢。” 招魂蟠抬起一角,长辈般摸摸欧阳晖的脑袋。 恍如时光倒流,盲眼老头的笑容映在阳光里,手掌传递来的是暖暖温度。 正失神,身边传来点动静,这回轮到凌霄轻手轻脚地起身,偷偷摸到书桌那,开了台灯开始记东西。 欧阳晖好奇地偷眼看凌霄。 小单间里唦唦写字声持续了差不多半小时,台灯熄灭。 欧阳晖假寐,闭着眼,却无比清醒。 清醒得,连凌霄摸了摸他的手,给他掖毯子,那种单纯的关心,也感受得一清二楚。 凌霄躺下后,连着毯子一起,轻轻搂上欧阳晖。 体温传递,烫红了欧阳晖的脸。 床垫上的男人坐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的两人。 招魂蟠拍拍欧阳晖,欧阳晖警觉地支起身子。 凌霄迷迷糊糊:“大师,还冷吗?”抬头见到睚眦,被冷冷的视线扫过,身子瞬间一僵。 睚眦忍不住要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把魂分给他呢?” “什么?”凌霄没听懂。 欧阳晖在睚眦要解释之前及时打断:“没什么,他说的是伤风而已。” 睚眦冷笑一声,正想嘲讽几句,捆仙索抬起身戳戳睚眦的小腹,睚眦只好黑着脸老老实实躺了回去。 “大师?” “没什么,别多想。”欧阳晖翻过身背对凌霄,铁了心绝不透露丝毫。 凌霄觉得自己成了井底蛙,扑捉到一片天空,却又看不全,各种纷乱的线索交织,凌霄牵着线头不知所措。 睚眦也许知道些什么,要是能套套话就好了,一种想法酝酿在心,很快,凌霄把想法付诸于行动。 “睚眦大大,甜酒合口味不?加了鸡蛋哦,可补了。” “睚眦大大,尝尝红枣羹。” “我这套衣服新买的,你穿穿看?” “呐,这是仙踪林的鸡排饭。” 甜酒两碗,一碗欧阳晖,一碗睚眦。 红枣羹两碗,一碗欧阳晖,一碗睚眦。 睚眦穿着凌霄的衣服。 凌霄为睚眦特地去了趟仙踪林,当然,鸡排饭一次买两份,一份欧阳晖,一份睚眦。 人家睚眦是谁,大名鼎鼎的龙之子!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的铮铮铁男儿! 凌霄友情提醒:“睚眦大大,记得报恩哦。” 睚眦翻了个白眼,被强买强卖折腾得彻底没了脾气。 欧阳晖没眼看,甩手回酒吧办事。 小单间里剩下俩男人,有捆仙索和招魂蟠守着,睚眦乖乖躺在床上看书,凌霄专心画图,该干啥干啥,河水不犯井水。 大师不在,井水按捺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犯河水,凌霄问:“睚眦大大,你说的分魂是怎么回事?” 睚眦瞄了凌霄一眼,继续看书不理他。 一碗热乎乎的鸡蛋甜酒端到眼前,睚眦放下书,不耐烦地望向凌霄。 “身体虚弱,多吃点,补中益气呢。” “留给你那位吧。”睚眦冷冷道,“我没你想得那么虚弱!” 甜酒放在旁边,凌霄厚着脸皮等下文。 睚眦作为上古龙族,一时贪玩闯祸,被封印上千年,早就闷坏了,眼见终于有展现博学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于是侃侃而谈道:“魂魄不全的人,总会表现出一些症状,例如那只黑无常脸色苍白,你的那位还好,体虚畏寒,怕冷而已。” “他叫欧阳晖,不是我的那位……”凌霄满脸通红。 睚眦疑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呃,他还是我公司的客户……” “那他为什么要把魂分你呢?” “把魂分给我?”凌霄莫名其妙地望着睚眦老师。 睚眦拍拍肚子:“你的一部分魂在这里,你也是魂魄不全,他把自己的分了给你,填补了空缺。” 凌霄瞄向睚眦的肚子,好吧,半敞衬衫里结实的胸肌腹肌若隐若现,所谓人比人比死人,你是龙族另当别论,小爷才不跟你比! “那你吐出来还我。”有借有还,难不成小爷白白送你一部分魂? “早消化了。”睚眦摊手。 凌霄郁闷:“那大师怎么办?” “少一点魂又不会挂。”拿起书,轻描淡写为自己开脱。 甜酒蒸腾出香气,睚眦忍不住瞄了眼,凌霄贴心道:“趁热。” “我没你想得那么虚弱!”说出去的话宛如泼出去的水,睚眦又硬声硬气地强调了一遍。 甜酒这东西,只有人界才有,糯米酿造,醇香甘甜。龙族都喜好喝酒,酒量好得千杯不醉,这种奇怪的酒还是第一次尝到,不得不承认味道确实不错。 凌霄知道他又拉不下面子了,人家龙的儿子嘛,作为超级古代兵器,架子当然得摆着供人敬仰。 凌霄识趣地挪到书桌那假装努力画图。 没一会,睚眦果然动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碗甜酒飞快倒了下肚…… 时间静静流逝,空碗就在旁边,睚眦心虚地思索借口的时候,凌霄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搜寻 ——几小时前—— 梁濂和虞清正若无其事地走在街道上。 专业刑事二人组伪装得滴水不漏,陈三在前面走,一直没觉察到有人跟踪。 根据几天观察,陈三确实一个人住,每天一大早出门,直到晚上才回来。 每次走的路线都一样,但每次失踪的地点都不同。 上次是走在人群里,仅仅被几个路人挡了下视线,几秒时间,陈三就消失了。 上上次则是拐了个弯,前脚进去,梁濂后脚跟上,才转过拐角,陈三却无影无踪。 再上上次…… 咳,总之这次得盯紧点! 跟在陈三后面的长发女人回头看了眼。 那一眼,正好对上虞清的视线。 瞬间,虞清觉得有点冷。 “清?”梁濂偷偷捏捏他,“不舒服吗?” 虞清摇摇头,再看去,长发女人不见了,陈三哼着小曲拐进了小巷里。 俩刑警加快脚步,还好,陈三还没消失,正在前面走。 长发女人走出阴影,拦在俩刑警面前。 莫名的阴风吹过,四周气温剧降。 虞清脸色铁青地捂着头,他觉得头很晕,非常不舒服。 梁濂皱皱眉,打算绕过她,虞清猛地伸手拽停了梁濂。 前方轰一声大响,硕大的广告灯箱砸了下来。 破碎的有机片受到冲击如子弹般四溅开,锋利的碎片看似巧合地刺向俩刑警。 梁濂搂着虞清就地一滚,闪到角落,灯箱的响动引起骚动,住户们纷纷探头探脑地围观。 长发女人已经不见了,陈三更是已经走远。 抬头看去,原来支撑广告灯箱的铁架生锈的厉害,承载不住,终于断裂。 若不是缓了一步,灯箱将砸在梁濂头上。 唉,晦气!不管怎么说,又跟丢了! 梁濂气恼地收回视线,这才注意到虞清苍白的脸色。 “清?你怎么了?伤着哪了?”摸摸他的额,揩下一手冷汗。 虞清摇摇头,忽然捂着嘴,一把推开梁濂就吐了出来…… 凌霄接到电话,匆匆忙忙跑下楼,在小巷里兜了一圈,找到了梁濂和虞清。 虞清坐在角落,抱膝,埋着脸一动不动。 清凉油递过来,梁濂揩了点,抹到虞清太阳穴上。 “他怎么了?”凌霄摸摸虞清,不解地望向梁濂。 “他突然不舒服。”梁濂很紧张,完全没了往日的冷静,捏着虞清的手,想着带他去医院,又想着先回宿舍休息缓一缓,心慌意乱地踏在许多分岔路上,恨不得每条路都马上走一遍。 跟在后面的睚眦提醒道:“他撞鬼而已。” 撞鬼的话,去医院也白搭,把虞清扶回宿舍后,凌霄果断捞起电话搬救兵。 救兵急哄哄地赶回来,欧阳晖一踏进小单间,就知道肯定出问题了。 墙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印满了灰灰的手印,大大小小,杂乱无章。 虞清缩在梁濂怀里,俊眉紧皱,呼吸短促。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俩刑警不知什么时候惹上了一堆不干净的东西,欧阳晖非常专业地掏出符纸,点燃,在俩刑警头上晃了圈,纸灰掉落在虞清脸上,虞清捂着嘴似乎又不行了。 欧阳晖把一张符叠成三角形,串了红绳塞进虞清手里,朝梁濂道:“护身符,一会给他戴上。” 梁濂点头,握紧了虞清的手。 欧阳晖又点燃一张符,弄了碗符水递给梁濂,示意给虞清喝下,梁濂接过,利索地含了一口,轻轻吻上虞清的唇。 两人的亲密举动让凌霄和欧阳晖红了脸。 他们忙碌的时候,睚眦也在忙碌,难得免费粮食送上门,伸手,朝空气中一捞,把某种无形的东西塞进了口中。 凌霄努力把视线转移到睚眦那,好奇道:“你在干什么?” “吃饭。”又朝空气里一捞,捏着空气塞进口中。 “这里多了许多游魂,你们这几天到底去哪了?”欧阳晖点燃熏香,虞清喝完符水,脸色缓和多了,在熏香里沉沉睡了过去。 梁濂捞过被子盖在虞清身上,轻声把这几天的跟踪说了一遍。 欧阳晖听完,与凌霄对视一眼。 怎么好像有点相似? 之前在高速路上,凌霄面对危机也有了反应,而这次却轮到了虞清。 游魂们在阻拦! 恶意的,非要置于死地的凶残! 梁濂郁闷道:“为什么我没事呢?”声音里带着些自责,要是能替他承受该多好。 “每个人的气都不同,你的阳气重,它们影响不到你。”欧阳晖叹了声。 睚眦打了个饱嗝,踱到阳台晒太阳。 六楼的阳光充足,刑警们为了方便监视,特地入住陈三隔壁。 于是出现了地府官员,不明人士陈三,政府官员排排住的场面。 欧阳晖望了眼墙壁,墙壁又多了一些痕迹,游魂见无法接近目标,又不肯离去,只好拥挤着徘徊。 “睚眦,还有。”欧阳晖提醒吸尘器。 吸尘器摸摸肚子:“饱了。” “饭量怎么这么小?” “哼!”睚眦转头不理他。 无奈,欧阳晖捞起手机搬救兵。 地府官员接到举报,飞快地赶了过来,三下两下就把残留的游魂给清理了个干净。 擦擦汗,把玉净瓶贴好召集令,朝空中一抛,游魂们被送去了地府批量处理,等待他们的将是新一轮的转生。 这些本是工作以外的事情,超额的工作使白月觉得累,虽然累,但只要见着无依无靠的它们被引渡,投胎,开始新的生活,白月就觉得很欣慰。 “你总是喜欢做多余的事。” 若有似无,某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李程?!”白月惊喜地回头,后面的凌霄迷糊应了声:“啊?什么?” 缠在凌霄脖子上的招魂蟠抬起一角,似乎在看白月。 但白月没有注意。 李程早就不在了,可能是幻听吧,哈。 酸楚聚集在鼻尖,白月沉默地推开门,在情绪泄露之前及时逃离。 阎王老子曾经说过,任务完成就可以回去了。 但白月还是固执地留下。 他老好人的毛病又犯了,黄二狗成了道坎,横插在心头,他想帮他们一把。 等事情结束了,再回去。 回去,阎王老子肯定有办法找回李程。 白月一直坚信,坚信得不敢去确认,生怕一丝否定,会让自己辛苦构建出的美好希望轰然粉碎。 只要回地府,就有办法。 没有什么是阎王老子做不到的。 回去之前,留在人界,帮他们一把。 嗯,对,就这样。 陈三晚上回来。 隔壁的门哢哒一声打开,哢哒一声关上,但没多久,陈三又开门,似乎出去了。 梁濂忍不住了,开门去找陈三。 门打开后,徘徊在过道的长发女人听见响动,望向梁濂…… 人间天师和地府官员收到举报,急哄哄地赶过来。 梁濂举枪,对准了长发女人。 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个长发女人不是人。 不是人,那就是游魂! 白月好心拦在他们之间,朝女游魂道:“我送你回去。” 女游魂摇头,指指陈三宿舍:“我家在这。” 陈三住在里面,有法力格挡,她进不去,只好徘徊在外。 白月解释:“去地府,好投胎。” 女游魂摇头,这回没有解释什么,无声隐匿进了黑暗中。 欧阳晖道:“她可能有心愿未了吧?” 虞清睡了一觉,精神多了,出来瞄了眼陈三宿舍,把问题问进梁濂眼里。 梁濂点头:“他刚走。” 夜晚的城中村热热闹闹,各种麻辣烫,铁板烧林林总总排了一街。 陈三买了罐啤酒,又买了几串烤鱼,一口酒一口鱼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身后不远,分散着几个人。 白月不是人,隐匿了身形潜伏在阴影中,要多方便有多方便。 梁濂和虞清佯装散步,一人一罐啤酒慢慢喝。 睚眦对人类世界非常好奇,几乎样样小食都来一份,这可苦了凌霄,本来想着跟过去看看,结果成了陪大少爷逛街。 龙少爷的胃口非一般好,啤酒几罐下肚不见醉,烧烤麻辣烫都吃过一轮还不见饱,凌霄心疼地捂着钱包,钱包蔫吧得厉害,这个月的伙食费几乎被龙少爷一夜耗了个干净。 民间小摊档没法刷卡,欧阳晖摸摸金卡,表示爱莫能助。 陈三走的还是白天的路线,只是这回特地钻进了药店,出来的时候提着袋子。 得!绷带!药水!有戏! 饿虎们盯着猎物,没多久,猎物拐进了小巷里。 巷子里,破碎的灯箱还在,城中村不及都市小区,管理比较松懈,像这些障碍物,只要不是在主干道,几乎都得等上个把星期才会有人来清理。 几人鱼贯而入,小心翼翼地绕开灯箱。 不知什么时候起雾了,薄薄的雾气缭绕在四周,朦胧的灯光,漆黑的深巷,安静得不可思议。 走出没多久,又路过一个碎成一地的灯箱,继续走,前方还有一个灯箱…… 欧阳晖忽然拽停凌霄,轻声道:“糟了,鬼打墙!” 哼!鬼打墙算啥!有大师在,小菜一碟! 凌霄自信满满地望向欧阳晖。 欧阳晖摸摸兜,翻翻袋,只掏出几张金卡,无奈地望向凌霄:“你有纸币吗?” 凌霄翻翻钱包,空荡荡的钱包劫后余生地存活了几枚硬币…… 物资紧缺,没有符纸,怎么破? 俩人望向龙少爷。 龙少爷扳着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前方出现两个人,等走近了,看清对方,虞清和梁濂也是一愣:“你们怎么走到我们前面去了?” 欧阳晖眼前一亮:“说来话长,你们有纸币吗?” 虞清没带钱,梁濂只好掏出自己的翻翻:“要多少?” “随便来几张。” 几张十块钱递过去,欧阳晖利索地咬破手指,画下咒文,把纸币朝空中一抛。 纸币呼地燃烧,空间荡漾出一片真实景象,然而瞬间又粘合成虚假的环境。 几张十块钱英勇牺牲完成任务,化成灰烬落地。 梁濂欲哭无泪,早知如此,把一块钱面额的给过去好了! 如他所愿,很快,他就尽使英雄泪满襟了。 这次的鬼打墙对比地底的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任凭符纸怎么破,粘稠的空间就是穿不过去。 游魂的怨念太强,翻版符纸根本无可奈何。 欧阳晖试了各种符文,眼见梁濂的钱包也劫后余生地存活了几枚硬币,身同感受的凌霄只好拍拍垂泪的梁濂以示安慰。 夹杂了各种情绪的目光齐刷刷飘向龙少爷。 龙少爷终于动了,他一晃身,恢复成原型。 “你怎么变身了?!”欧阳晖一声惊呼,这种东西被人见了可不是开玩笑啊! 睚眦满不在乎地晃晃脑袋:“这里是平行空间,怕啥,快上来。” 钢铁蜥蜴爬墙可不是盖的,睚眦驮着众人急速在墙上移动。 鬼打墙说到底,只要突破空间就能出去,符纸能破,但龙少爷不屑这种拖泥带水的手段(其实他不会用符纸),凭借龙之神力,要突破空间并不难,努力朝一个方向进发,冲破游魂就是了。 城中村的居民楼排得密集,楼层恍如幻影,睚眦巨大的体积夹在楼层中,骨刺穿插,刺进了墙面,却没有留下任何毁坏的痕迹。 墙面无限延伸,睚眦爬着爬着,张口吞了一口空气,舔舔嘴。 堵着空间的游魂被吞噬,出现空缺,荡漾出真实环境。 一名妇女正在阳台晾衣服,瞥见空间裂缝出现的巨大怪物,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没等众人回神,空间再次凝聚,恢复成假象。 睚眦张口再吃,游魂们学聪明了,凝聚在睚眦四周,见有空洞,下一秒便及时填补上。 游魂无穷无尽,几口下去,睚眦吃不下了。 “吃啊,继续吃啊!”梁濂拍拍钢铁蜥蜴,这家伙那么大,肚量不该那么小吧? “嗝……”睚眦难受地打了个嗝,趴在墙上不动了。 “你怎么了?”欧阳晖拍拍它。 “我……我肚子疼……”睚眦闷声闷气。 看吧!谁叫你乱七八糟地啥都尝,小摊档的东西还不知道卫不卫生,这下好了,吃坏肚子了吧! 当然,这些话只能憋在心里暗爽,凌霄还不够胆喷这位大少爷。 龙少爷自知理亏,面子搁不住了,要是脱力掉下去岂不是成笑话?!不行!绝对不行! 它凝神,猛地发出一声怒吼,清洌的龙吟爆发出巨大能量,震荡空间,排山倒海的威压下,一些游魂被震得魂飞魄散。 龙之子的威猛一吼,把空间吼出一个破洞,洞外是漆黑的角落,一对情侣正在拥吻。 睚眦顾不上其他,奋力一跃,穿透空间的瞬间及时恢复人形,一群男人噗通噗通陆续掉地。 凭空冒出一堆人,这可把小情侣吓坏了,目瞪口呆地忘记了惊叫。 睚眦摇摇晃晃起身,瞄了眼抱成一团的小情侣,扶墙,帅气地吐了起来…… 白月回头看了眼,真奇怪,他们没有跟来。 凭借地府官员的优势,白月一路潜行,非常顺利地跟到了城中村外围。 外围没有建筑,只有一处大公园,大公园尽头是一家豪华大酒店。 陈三正朝着酒店走去。 继续走出一段路后,白月停下了。 那个一直跟随陈三的长发女人停在前方,目送陈三远去。 白月上前,摸摸空气,果然,有道无形的结界格挡。 女游魂徘徊,久久不愿离去。 她的力量太小,无法穿透结界,几次跟随都无疾而终。 白月叹了声:“你想找黄二狗?” 女游魂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为什么要找他呢?” 女游魂不答,无神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光。 白月望了眼远处的酒店,朝女游魂道:“我们先回去吧。” 女游魂不甘心地瞄了酒店一眼,隐匿了身形消失在黑暗中。 五楼小单间里,众人忙成一团。 超级古代兵器吃坏肚子倒下了,这事情非同小可。 铁血男儿缩成一团,捂着肚子直哼哼。 虞清照顾人很有一手,父亲般又是擦身又是探体温,还翻出清凉油给睚眦抹肚子,梁濂围观得满脸泛酸。 凌霄端着白粥过来:“趁热,吃一口。” 替身父亲虞清扶起龙少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端着粥,舀一勺,贴心地吹凉了喂进少爷嘴里。 睚眦吐得胃都空了,几勺下肚,还真有点起色。 欧阳晖推开门,带来肠胃神药保济丸,附带提回一盒子滋补燕窝。 保济丸纯中药炼制,口感苦涩,难以下咽。 睚眦别过头不吃。 虞清吩咐:“拿碗温水过来。” 温水端来,虞清把药丸溶进水里,舀了一勺递到睚眦唇边。 “不要!” “苦口良药。”虞清哄他,“喝完就舒服了。” 睚眦咬牙,就是不吃。 见过不识抬举,没见过如此不识抬举!梁濂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药,一捏睚眦下巴,干净利索地把药汤灌了进去。 睚眦呛了一口,咳得难受,虞清责备地瞪了梁濂一眼,很自然地抚着他的背顺气。 人家睚眦是谁?神龙的儿子龙少爷!超级古代兵器!目前是战斗力负数的病人,未来也许还是主力军,为了尽快恢复,当然得好生对待好好呵护。 虞清三十出头,沉稳又温柔,既有大哥哥的气质又有父亲的感觉,欧阳晖和凌霄在一边也看得酸溜溜的。 同样三十出头的梁濂有意见了,硬声硬气提醒:“夜深了,病人还要休息呢。” “嗯,也对。”虞清摸摸病人,笑道,“好好休息。” 睚眦涨红了脸,别过头。 梁濂黑着脸,牵着虞清正要走,门恰逢其时地响了。 地府外派友情跟踪调查组白月小分队圆满完成跟踪任务,从城中村外载誉归来…… 第二十二章:虚象 1、凌霄 睚眦在多位保姆的照料下,恢复得很快。 燕窝香滑可口,睚眦毫不客气地当白开水处理,咕嘟咕嘟喝空一瓶,舔舔嘴,心满意足地踱到阳台晒太阳。 豪华盒子里还剩下幸存的一瓶,凌霄酸溜溜地瞄了又瞄。 回想二十多年,燕窝这东西,只闻其名未尝其味,木头盒子里面铺了红绒布,还有一张烫金的质量证书,盒子虽大,却只有零星六瓶,而标价到底是几位数,凌霄已经懒得去数了。 他早已把某些物品归类于这“辈子绝不碰触”的东西。 燕窝就是其中之一。 而这绝不碰触的东西闪闪发光地摆到了面前。 说不馋,那真是骗人的。 自从燕窝现世,凌霄看得口水都快拖地了。 欧阳晖觉得好笑,捞起幸存的燕窝递给凌霄:“正品呢,尝尝。” 燕窝滋补养身,是补品中的圣品! 旋开盖子,递给欧阳晖。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里撞上。 欧阳晖笑道:“我想吃的话,可以随时买呀。” 凌霄犹豫了一会,下定决心地浅浅抿了口,又递给欧阳晖:“味道真怪,吃不习惯。” 骗人还是需要点演技,凌霄摆出苦瓜脸:“都打开了,别浪费。” 无懈可击的理由。 欧阳晖很自然地接过,优雅地喝光了,咂咂嘴,才猛地想起凌霄也喝过。 唉,算了,都是男人,怕什么呢? 凌霄偷偷观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高级肥料的浇灌下,欧阳晖满面红光。 围观已久的睚眦忍不住揶揄道:“对他有效吗?” 这些天用姜煮水洗澡,甜酒红糖红枣羹口服液一个都不能少,各种肥料轮番轰炸下,大师却一直没见好转,夜里总是睡得冷。 摸摸手,果然很冰。 欧阳晖满脸通红地抽回手,生怕这位龙少爷口不择言地说漏嘴,赶紧扯开话题:“你的肚子还疼不疼了?” 瞎子也能看出,几轮神药保济丸和补药燕窝下肚,龙少爷早就满血满魔原地复活。 而龙少爷修养的短短的几天,也足够令另一个人满血满魔原地复活。 要是刑警们猜测正确的话,那个家伙在陈三的协助下茁壮复原。 从上次遇上超级鬼打墙后,陈三恍然如失踪了一般。 但他们知道,陈三还在。 每天能听见开门关门声,无人的楼梯传来脚步声。 陈三还在,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障眼法,他们看不见他。 河水不犯井水地共处一栋楼。 但没关系,地府外派友情调查组白月凭借自身优势,已经查出了目的地。 早晚会与黄二狗面对面。 凌霄摸摸手背的红痕,这几天红痕隐隐作痛,颜色越来越深,像凝固的血迹…… 咦?!不对啊,怎么湿的呢? 摊开手掌,红红的一滩血煞是刺眼。 “这是怎么回事?”盯着那滩红,欧阳晖晕血症发作,脸色渐渐铁青起来。 睚眦一把捞过凌霄的手,飞快地沾血画了道字符,血马上止了,红痕开裂着,变成了凝固的伤口。 欧阳晖有气无力,抬手看看,自己手背的颜色也变深,但还没到冒血的程度。 “好像是烙印。”睚眦沾了凌霄的血,在欧阳晖手背上也画了道符。 血液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湿湿的触感让晕血病人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清醒的时候已是傍晚,小单间里挤满了大男人。 嗓子干哑,欧阳晖难受地咳了出声。 替身父亲虞清把杯子递过去,关心道:“喝点水。” 梁濂闷闷道:“我也渴了。” 白月好心倒了杯茶递给梁濂。 缠在凌霄脖子上的招魂蟠紧张地抬起一角,动作太轻微,谁也没注意到这块布的异样情绪。 欧阳晖接过杯子时,瞄到虞清手背的红痕,心里一惊。 梁濂也扬起手背给他看:“我们也跟你们一样。” 虞清表示非常淡定:“前些日子死了人,那些人手背上也有这痕迹。” 拜托,不要用那么轻松的表情说这样严肃的话题啊! 凌霄的小心肝又噗通噗通乱跳。 回想不久前,与狗哥初次见面,那家伙也说过类似的句子,人家狗哥说过听听也就算了,遗忘已久的痕迹最终得到刑事专案组的专业答复! 一锤定音啊! 我操!,不吉利呀! 梁濂沉思了片刻,指指自己的手背:“这痕迹,凶手的手上也有,案发当天,是我逮捕他们的,这痕迹我见过!” 虞清想了想:“我还真没注意。” “凶手是被附了身!”梁濂几乎可以肯定。 睚眦凑热闹:“刻上痕迹的人,不是被附身就是丢了命?” 附身?骨节眼上居然还出现了这等内幕?! “我们还活着,难道我们也会被附身?”凌霄想不明白,心里一阵焦虑,一偏头,发现众人满怀关切的目光正齐刷刷盯着自己。 软柿子必须符合两种条件:够软,易捏。 很不幸,凌霄两项都占全了。 地府官员,人间天师,政府官员,龙之子,如果说他们是各种坦克钢铁蜥蜴,那手无搏鸡之力的凌霄就是防御力负数的小白鼠。 睚眦满脸同情地拍拍凌霄。 欧阳晖无奈地摸摸凌霄:“别怕,有我在。” 虞清沈声道:“对方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要是处于被动的话,形势对我们很不利。” 梁濂点头:“再等下去,万一黄二狗痊愈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机会不常有,见缝就插针,遇上BOSS还不是等着出现减益状态才好打的嘛! 黄二狗肩上受伤,直接影响行动,搞不好连武器都拿不起呢! 一直沉默的白月说话了:“今晚?” 众人望向虞清。 虞清点头。 2、卢梦梦 卢梦梦觉得很不舒服。 手背那道莫名其妙的红痕一直没消退,这几天总是疼。 手背疼不怕,最要命的是连带头也一起疼。 头疼,手背疼,几番下来弄得胃里翻涌难耐,胸闷得想吐。 看不进书,做不了题,脑子里混沌一片,赶紧去洗手间洗洗脸,身后隔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卢梦梦听着声音,觉得忽然有点头晕,打开水龙头,又洗了把脸,冰冷的水刺激下清醒不少,她洗完脸,朝镜子里看去。 隔间门半掩着,里面的人应该早出来了吧? 也许是在自己洗脸的时候出去了?唉,那人真不讲卫生,也不过来洗洗手。 胡思乱想着,掏出纸巾擦擦脸,纸巾吸了水,破了个洞,唉,真讨厌。正想再抽一张纸的时候,灯闪了闪,灭了。 封闭的洗手间只剩下通风口透下来的光。 忽然有风吹过,身后隔间的门吱呀一声又开大了些,有道阴冷的气息渐渐迫近,卢梦梦身子一震。 有东西! 有非常不祥的东西就在后面! 卢梦梦冷汗直冒,不敢久留,打开大门,在门外透出的光下,能见到镜子中有个模糊的人紧贴着卢梦梦后背。 她头也不回地逃离,根本没发现。 心神不宁地继续复习,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洗完脸后头更疼了,坚持不下去,只能早退,回到宿舍,一躺到床上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在卢梦梦沉睡期间,表弟一脸紧张地坐在床沿守着表姐。 他的能量太弱,不能见阳光,无法跟随表姐外出。 表姐脸色铁青地提早回来,他就觉得肯定有事情要发生。 他瞟了瞟衣柜,衣柜门没关严,开了道黑黑的缝,不知哪传来一点响动,表弟紧张地转头看去。 一张餐巾纸被风吹落而已。 表弟无奈地摇摇头,自己明明都成了游魂,没啥好怕的,别自己吓自己! 话虽如此,视线却忍不住飘向卫生间的门,那门也没关严,开着缝隙,若隐若现的暗光中似乎有东西正从缝里往外看。 表弟腾地站起,哆哆嗦嗦地挪到卫生间,猛地伸手推门。 手穿透了门,微风吹过,门缝又开大了些,表弟的能量太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里面什么也没有,唉,自己吓自己。 表弟坐回床沿,自嘲地笑笑。 夜里,房间没开灯,疑神疑鬼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可疑,空荡荡的墙角,没关严的缝隙,昏暗的桌底,餐巾纸是真的被风吹下地的吗? 表弟眼睁睁看着那张纸被吹起,落地,又吹起,再落地,最后滑到了脚边。 餐巾纸安静下来。 昏暗的房间里,纸巾白得异样刺眼。 表弟紧张地观察它。 餐巾纸乖乖地一动不动。 失神之际,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表弟回头,卢梦梦木然的面孔近在眼前…… 3、虞清 该来的还是会来。 浩浩荡荡的探险队一人一罐啤酒咕嘟咕嘟地喝。 白月护在凌霄身边,招魂蟠心心念念地朝着白月。 白月用易拉罐碰碰它:“你也想喝?” 招魂蟠碰碰白月的手。 白月笑道:“你不是喜欢喝果汁吗?什么时候对啤酒感兴趣了?”晃晃易拉罐,空空的已经没酒了。 凌霄晃晃自己的:“还有一点,给它喝吗?” “给吧。” 于是凌霄把剩下的啤酒倒在围巾上。 招魂蟠吸收了凌霄的啤酒,湿漉漉的身子很快变干,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凌霄不解:“它醉了?” 白月也纳闷:“这点酒,不至于吧?” 睚眦挤过来,朝白月低声道:“你快管管这根东西!”指指裤腰。 捆仙索正探头探脑地朝外看,它不服气,人家招魂蟠有这等待遇,为啥自己没有? 白月轻声道:“听话,回去送你一缸酒。” 捆仙索这才满意地缩回去,重新捆在睚眦的大腿上。 “你就不能把它拿走?”龙少爷有意见了,小解时被它看,洗澡时它也不下来,掰又掰不开,完全没了个人隐私。 虞清羡慕道:“有生化兵器陪你不好吗?我想要,还没有呢。” 梁濂挺胸:“这里有个!” 虞清白了他一眼,把啤酒喝光,抛到垃圾桶,投篮技术突破天际,易拉罐弹了几弹,歪着身子落到垃圾桶外,稳稳立在垃圾山上。 走了没一会,路过一个垃圾桶,垃圾桶外有个易拉罐歪着身子屹立不倒。 没几分钟,又路过一个垃圾桶,垃圾桶外也有个易拉罐…… 仔细看去,周围的行人路过了,没几分钟,又路过一次,走马灯似的循环。 “来了。”虞清沈声到。 欧阳晖捞过背包准备就绪。 包里装了许多道具,就等着对付超级鬼打墙。 可惜一路上他的道具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有地府官员在,挡路的游魂通通不是问题。 玉净瓶贴好召集令,朝空中一抛,一瓶子满满的游魂穿透空间快递去了地府。 虞清瞄瞄白月:“休息一下吧?” 白月累得满脸憔悴,摇摇头:“还没完。” 白雾太浓,游魂太多,街道的虚假空间扭曲变形,残留的游魂们决心凝聚力量来一次最终反击。 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虞清递了个眼色给睚眦,睚眦撇撇嘴,身形暴涨,恢复庞大的原型。 “快上来。”高级出租车矮下身子。 白月拿着玉净瓶,望向翻涌的雾气。 一走了之的话,它们将会错失一次投胎的机会,散了,依旧是飘荡的孤魂野鬼。 要是能帮它们一把…… 招魂蟠看不下去了,脱离了凌霄缠向白月。 软柿子没了护身符,成了人人可捏的对象,白月只好急急爬上出租车,把招魂蟠重新缠上凌霄的脖子。 白月摸摸招魂蟠:“别乱跑哦。” 招魂蟠抬起一角似乎在看他。 随着乘客落座,高级出租车动了,随着一声龙吟,能量爆发,白雾被吼出一个大洞,大洞里还是扭曲的虚假空间,睚眦驮着众人,势如破竹地急速前行,一路横冲直撞,搅得空间一片混乱,欧阳晖掏出铜钱镖,用符纸裹着砸向雾中, 改良炮弹的威力果然非同凡响,把空间砸出一个洞,洞虽小,但连续几发丢下去,游魂渐渐稀薄,终于,洞外出现了一片修剪整齐的灌木丛。 “那里!”白月提醒,“酒店外的大公园!” 出租车调转车头,怒吼一声,猛地朝出口撞去。 穿透空间的瞬间,睚眦帅气和化身为人,翻身落地。 白月踏地,轻轻一跳,巧妙地化解了冲力。 紧随而出的几个男人却极不雅观地摔成一团。 雾气飘散,没多久又再次凝聚,欧阳晖掏出符纸砸去,符纸燃烧腾起的烟串联成一道符文阻隔了雾气。 “快走,这符文撑不了多久。”欧阳晖一把拉起凌霄朝大酒店奔去。 梁濂也牵着虞清跟上。 空间被龙少爷一撞,产生了动荡,布在四周的结界受到影响能量剧减,观望已久的女游魂终于穿透了结界,悄悄尾随在众人身后。 大公园虽大,行人却很少,只有草坪灯幽幽亮着,不知是灯光效果还是错觉,总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薄雾环绕在四周。 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到达酒店门前。 五星级富丽大酒店就如名字般富丽堂皇,面对豪华大堂,凌霄无心欣赏,扶墙,喘得上气不接下起气。 “奇怪,这酒店有点不对劲?”虞清躲在角落偷偷朝大堂看。 大堂里空无一人。 观察半晌,感觉有人扯自己,虞清回头,对上梁濂的眼。 梁濂轻声道:“他们不见了。” 啊? 虞清这才环顾四周,明明在身后的白月,睚眦,还有不远处扶墙的凌霄,以及凌霄身后的欧阳晖……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4、凌霄 凌霄扶墙喘了半天才恢复过来:“大师,我们进去吗?”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咦?奇怪,人呢? “大师?”凌霄轻声喊道,“喂,虞清?梁濂?你们在吗?”朝角落看去,俩刑警也不在了,一起消失的还有地府官员和古代兵器! 不会吧?!这是什么情况? 凌霄慌慌张张跑了一圈,再也忍不住了,大喊道:“大师!你们在哪?” 连喊几声,无人响应。 要是他们从正门进去,自己不可能见不到,难道发现了什么密道,偷偷绕过去了? 凌霄自我安慰着,摸摸活蹦乱跳的小心肝沿着墙跑,没准哪里有道暗门,或者有个地洞,转过去,就找着他们了。 转过拐角,凌霄的小心肝差点喷了出来。 又是大门! 富丽堂皇的大堂依旧空无一人。 凌霄小心翼翼地从门外路过,继续拐过墙角,另一个方向,居然又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大门! 三面墙,一模一样的三个正门入口。 这是……鬼打墙吗? 凌霄闷吼一声,不知是进是退,倍感头疼的时候,招魂蟠抬起一角拍拍他,指指大堂。 “进去?”凌霄不敢。 招魂蟠点头,摸摸凌霄,似乎在安慰他。 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这块破布了,凌霄把心一横,做了个艰难的决定,一咬牙冲进了大堂中。 遐想中的冤魂围城场面没有出现,空荡荡的大堂还是空荡荡。 凌霄环顾一圈,视线停在电梯那。 电梯的指示灯跳跃,10楼,9楼,8楼……1楼。叮。门打开。 啊啊啊!有东西要出来啦! 凌霄怪叫一声,随手捞起小花盆准备砸过去。 电梯门打开,里面没有人。 凌霄抱着小花盆站在外面观察,他观察了多久,电梯门就开了多久。 “进……进去吗?”凌霄问招魂蟠。 招魂蟠抬起一角,似乎也在观察电梯。 妈的,光瞪眼也不是办法,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男子汉就该轰轰烈烈,干脆潇洒走一回吧! 凌霄两眼一闭,大步跨进了电梯中。 5、梁濂 梁濂紧紧牵着虞清,生怕一不留神,虞清也消失了。 虞清正四处查看环境,被他牵得满手燥热,眼一瞪:“你能换别的形式吗?” 梁濂改为环上虞清的胳膊。 虞清扶额。 郁闷地前行一段路,居然又出现了酒店大门。 回头看去,来时的路已经被浓雾遮挡。 无法离去,不管是哪个方向走,总会回到酒店大门前。 看来注定要进去了。 梁濂摸摸脖子,取下一块佛牌塞进虞清手中:“保平安。” “你还信这个?”虞清笑骂,把佛牌放进胸前的口袋中。 大堂里灯火辉煌,虞清拐到消防通道前,晃了晃门。 厚厚的门被锁着,打不开。 电梯间传来叮一声,寂静的空间里恍如一声炸雷。 两刑警瞬间拔枪指着电梯。 空空的电梯开着门,似乎在等他们。 梁濂问:“进去?” 虞清回头看了眼消防通道,有张脸一晃而过,揉揉眼,再朝小窗里看进去,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再摇摇门,把门拍得砰砰响,里面要是有人的话,应该会注意到走过来。 “清,你在干什么?” “刚刚好像有个人走过。”虞清大力拍门,制造出各种噪音。 “谁?服务生吗?”梁濂把脸贴在小窗口上朝里看。 “女的,好像是卢小姐。”虞清不敢肯定,卢梦梦忙考公务员,成天早出晚归去复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折腾半天,消防通道里依旧毫无动静。 难道是错觉? 虞清贴在小窗上瞄瞄,彻底放弃了,返身朝电梯走去。 梁濂紧紧跟上,牵过虞清的手。 两人并肩站在电梯门前,电梯里的镜子映照出修长笔挺的身姿。 “清,你觉得他们去哪了?” “不知道,我觉得有人把我们隔离开。”虞清沈声道,“他很聪明,恐怕是想逐个击破。” 牵着的手紧了紧,有些话不必多说,早已了然于心。 梁濂扳过虞清,蜻蜓点水地吻了一口:“难得假期,我们去一趟咸阳吧?” 之前说好的旅行计划,却因为各种任务打断,咸阳一直没去成,两人一直在忙碌。 “好。”虞清笑道,“等事情结束,就出发。” 牵手的两人平静地跨进了电梯中。 不管你去哪,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梁濂望向虞清,虞清正好也在看着他。 十指紧紧相扣。 敞开已久的电梯门终于缓缓地合上了。 第二十三章:追猎 1、凌霄 电梯一直上升,指示灯没亮,看不出到了几楼。 狭小的空间里,凌霄满头大汗,为了让自己放松,打开手机听歌。 一曲完,电梯没有停,第二曲完,电梯依旧上升。 酒店有那么高吗?直达天堂吗?妈的不带这样玩的啊! 凌霄心神不宁地拨通欧阳晖的号码。 机械的女声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内。” 求救无门,凌霄只好无助地按着按钮,每层楼都按了个遍,按钮灰着亮不起来。 第三曲由一声小提琴凄厉的弦音圆满落幕,第四曲是热门管弦乐,大提琴搭配号角的激昂音乐声成功唤醒凌霄的求生欲望,他开始尝试拍门,掰门,他骗自己,也许电梯停了,上升只是错觉。 门关得紧,而移动产生的特有嗡鸣告诉他,电梯还在上升。 第四曲终,电梯依旧在上升,第五曲开始,凌霄的冷汗顺着脸侧淌落。 第五曲终,恰好,电梯震了震。 到了吗?! 凌霄抹了把汗,自嘲地笑笑,没准这电梯升得特别慢,平时升一层楼的时间,它要多花一倍时间来升,嗯,没错,一定是这样。 凌霄凝神盯着门。 门没有开,电梯又开始移动。 坐过电梯的都知道,电梯移动会产生惯性,很容易分辨到底是上还是下,凌霄扶墙,觉得就要虚脱了。 电梯不是上也不是下,而是横向移动。 见过荒唐的,没见过如此荒唐的!这电梯被螃蟹附身了? 电梯确实打横走,带起的惯性让凌霄不由自主地靠向墙面。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就让小爷见识见识到底是去哪!酒店多宽?我就不信你能移到楼层外面去! 手机播放劲爆的神曲,跳跃的节奏激荡人心,持续五分钟,神曲完,电梯还在移动,凌霄的冷汗一滴一滴淌落。 电梯又震了震,停了,措不及防地,门开了。 凌霄身子一颤,紧紧捧着小花盆准备开砸。 电梯外安安静静,柔和的灯光下一片温馨和谐。 凌霄不走,电梯门不关,招魂蟠拍拍凌霄,凌霄咬牙,哆哆嗦嗦出了电梯。 等看清环境,眼珠子差点喷了出来。 T字形的密封电梯间里,每一面墙都有三个电梯。 瞄了眼楼层,9D。 等等,9D是什么意思?9楼D栋?! 不妙!情况出乎意料!要返回一楼大堂再另作打算! 转身要退回电梯,然而电梯门不知何时关上,凌霄只得拼命按开门键。 叮,门开了,凌霄狼狈地冲了进去,门关了,电梯开始上升。 我操!为什么是上升?!喂,快回去一楼啊! 凌霄不顾一切地拍着楼层按键,电梯上升没多久停了,门打开。 一模一样的T字形电梯间,每一面墙都有三个电梯…… 楼层标识:7A 操的,明明往上走,为什么会下到了7楼?还7A?这是走迷宫吗? “出去吗?”凌霄问招魂蟠。 招魂蟠歪头想了想,摇头。 凌霄按关门健,无奈,电梯不听话,他不出去,门就是不关。 于是凌霄故技重施,出去后,等门关了,再按开门键,又溜进了同一部电梯中。 横向移动没多久,门开了。 凌霄手软脚软地踏出去,好吧,这回是15C。 靠同一部电梯返回原点是不可能了。 凌霄开始仔细打量电梯间。 每部电梯门关得严严实实,!亮的门面映照出失魂落魄的凌霄。 招魂蟠拍拍凌霄,示意到T字形的中点,占据有利地形纵观三个方向。 好吧,不得不承认这块破布是高智商生物,凌霄站到分岔口,果然有新发现。 通道深处的墙面布满了许多小屏幕,看起来像是监控电视。 其中一块屏幕里,电梯门开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出来,慢慢朝摄像头走近…… 啪兹啪兹……啪兹…… 屏幕受到干扰,成了扭曲的雪花斑点,没一会,屏幕恢复正常,人影已经不见了。 凌霄紧张地盯着,招魂蟠抬起一角也在观察,片刻,它拍拍凌霄示意看上面。 上面的一块小屏幕中,模糊人影再次走出电梯,然后屏幕又开始花屏…… 看看楼层标签,那家伙从4A,17C,到9D,再到7A…… 咦,9D?7A?这不是自己走过的路线吗?! 凌霄冷汗直冒,心里忽然腾起一个念头,难道那东西下一站就是这里?! 妈的,还等什么!快逃啊! “该选哪部?”面对众多电梯,凌霄急得没了主意,万一好巧不巧按了那东西乘搭的电梯岂不是完蛋了?! 招魂蟠也没了主意,环顾一圈,拍拍凌霄,示意最近的。 按下按键,门打开的瞬间,凌霄紧张得差点把花盆砸了过去。 还好,电梯里没人。 匆匆忙忙进电梯,门关上的时候,凌霄仿佛听见拐角的通道里传来“叮”的一声。 2、梁濂 电梯门打开,俩刑警紧张地抬枪指着门外。 门外安安静静,梁濂牵着虞清踏出,瞄了瞄,6D。 “清,这楼有点怪。”梁濂思索片刻,“似乎每一层都分ABCD,还没见过E。” “要是这样算起来,一共有多少个空间?”虞清踱到屏幕墙那观察。 小屏幕的楼层显示是随机分布,有些楼层有,有些楼层没有,6D画面旁边居然是19A,再看看,最大的数字是30B。 “三十层,每层分ABCD,一共有一百二十个空间?”梁濂咂舌,“难怪每层的屏幕显示不全,原来根本没那么多位置给它排列啊。” “好一个高科技监狱。”虞清感叹,随手按下按键。 旁边的电梯门打开,俩刑警同时举枪指着。 电梯里依旧没人。 “清,你看。”梁濂指着电梯里的枯叶。 虞清拾起枯叶观察:“这是大堂里的招财花,有人坐过这部电梯。” 梁濂纳闷:“那人捧着盆花到处走?” 门关上,电梯开始横向移动。 虞清捏着叶子:“你猜是谁?” 梁濂想了想,笑道:“凌霄?” “哈。”虞清也笑了。 电梯里没有血迹,也没有打斗痕迹,说明凌霄暂时很平安。 有招魂蟠守着,问题应该不大。 电梯横向移动没多久,开始下行,下行几分钟后,停了,门打开。 不出去,电梯就不动,俩刑警早就揣摩出细节,双双踏出了电梯。 楼层是15C。 “清,你看!”梁濂指着前方的分岔口,“又有一片叶子!他来过这里!” 多亏满地掉叶子的招财花,虞清正要过去,突如其来的心悸让他停下了脚步。 拐角的黑暗里,有不祥的东西正在接近,气压剧降,阴冷的气息环绕在四周。 两人举枪,对准了拐角。 在那边,传来像是在刮东西的声音。 咯、咯、咯—— 是什么呢? 梁濂和虞清对视一眼。 “他在啃东西?”梁濂轻声猜测。 “用指甲刮墙面吧?”虞清也不敢肯定。 咯、咯——咯—— 声音越来越近! 俩刑警凝神,枪举得稳稳的,淡定的外表下,心中却警铃大作。 要是不立刻离开的话,会发生不得了的事! 快走!快走! 刑警们面对危机,本能感受到在前面拐角存在着不祥的东西。 快走! 快离开这里啊! 可是,身为刑警,强烈责任感战胜了逃离的欲望,没准凌霄就在拐角那边,他可能遇上了什么事,正等待救援。 事情没明朗前,刑警们无法自顾逃命。 那个奇怪的声音仍持续着。 咯——咯、咯、咯…… 近了!近了!! 3、凌霄 凌霄不知道那道黑影有没到达15C。 他也不清楚,15B距离15C到底有多远,说不定那玩意破墙而出就大家一起完蛋了。 凌霄站在15B的图标下,欲哭无泪。 不知哪个方向传来一声枪响,凌霄一下子来了精神。 直觉告诉他,俩刑警可能在附近! 诡异空间里,能感受到同伴的存在,凌霄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他们开枪了,开枪说明什么问题?他们遇上麻烦了?! 凌霄自知能力有限,要武器没武器,要神力没神力,帮忙又帮不上,急得团团转。 招魂蟠无奈地拍拍凌霄。 “唉,我该怎么办?”凌霄摸摸招魂蟠,招魂蟠成了唯一的同伴,能力强大,能打能防又能当被子盖,总在关键时刻冷静地提点凌霄,要是它会说话该多好啊! 招魂蟠指指屏幕要他过去看。 对哦!还有监控屏嘛! 满满的小屏幕中,靠左的一块屏幕呈雪花状态。 15C。 凌霄曾经停留过的楼层。 凌霄悔得肠子都断了,要是多留一会,是不是能与他们汇合了? 招魂蟠戳戳凌霄,似乎在嘲讽:先顾好你自己再说吧。 返程是不可能了,天知道哪部电梯是去15C?无奈,只好继续碰运气选电梯了。 按下按键,要进电梯的时候,招魂蟠延伸出身子,一端勾着墙,一端扯了扯凌霄。 “呜呜,我的脖子……”被围巾勒得满脸通红,“怎么不走了?” 招魂蟠正抬起一角朝着屏幕。 屏幕墙中,又多了几块雪花屏,没一会,雪花屏陆续恢复了正常。 “这是什么情况?”凌霄看得眼都直了。 招魂蟠继续观察,在右边的小屏幕里,又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走电梯,接着,那块屏幕也开始啪兹啪兹地花屏了…… “叮。” 对面的电梯如雷贯耳地响了一声,凌霄瞬间爆发出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快地拐去另一个通道,毫不犹豫地按下开门键。 咯、硌……怪异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用膝盖想想也知道,绝不可能是同伴! 拼命拍关门键,门缓缓关上,在那东西出现之前,电梯带着凌霄急速下沈。 4、梁濂 梁濂自认胆子大,然而看到那东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原来那是它骨头摩擦的声音……”一滴汗顺着梁濂额上滑落。 “你看它是人还是鬼?”虞清也冒汗。 梁濂扣下扳机,子弹出膛,擦着那东西的手臂打过。 手臂破了个口子,冒出血,那东西却浑然不觉,歪歪扭扭地朝俩刑警挪去。 “血液是新鲜的,这东西是活人!”虞清赶紧制止梁濂。 “人扭成这样的话,估计早死了!”梁濂抬枪,枪响,另一发子弹出膛,这回他选择打在对方的膝盖上,只要限制了关节,就能限制对方的行动。 那东西果然重心不稳,倒下,刚挨到地面,如弹簧弹起,猛地朝俩刑警扑来。 “操!这家伙属青蛙的?”梁濂大操一声,就地一滚,虞清同时滚去另一边,两人默契地一左一右包抄了青蛙王子。 虞清果断瞄准另一个膝盖,枪响,青蛙王子的腿算是彻底废了,废了腿,还有手,只见它双手一撑,张口朝虞清咬去。 这家伙不知道疼吗?! 梁濂对准它的脖子扣下扳机,颈动脉破裂,飞溅出好大一片血花,虞清及时矮身闪躲开,青蛙王子撞上了电梯门,发出砰一声大响。 没等俩人喘一口气,青蛙王子像破烂的皮球般反弹,朝最近的梁濂扑去。 “靠!实在太恶心了!”梁濂矮下身子,抬手一拳打在青蛙王子的肚子上,强悍的力道把青蛙王子打飞几米远,血迹湿湿滑滑拖出长长的轨迹。 青蛙王子落地,反弹上墙,借力一蹬,又朝两人扑来。 枪响,准确无误地把它的脖子打出个大洞,颈椎已碎,只要切断中枢神经,就算是青蛙皇帝也得乖乖瘫下无法再动。 被冲力带动,那东西在空中翻了个个跌落在血泊中,然后双手一撑,再次弹起…… “妈的!这东西打不死?!”梁濂当机立断扯着虞清跑向最近的电梯。 虞清瞄准,利索地连开几枪,它在空中受到子弹冲击,毫无防备地被推向远处。 很好,距离拉开了! 电梯门打开,两人飞快地逃了进去。 巧合的是,对面电梯叮一声,门开了,另一个歪歪扭扭的人走了出来。 梁濂抬枪,及时把扑上来的家伙打远。 门关上,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像不像生化危机?”梁濂抹了把汗。 “恐怕是游魂控制了人。”虞清沉思,“你觉得会不会是那栋楼的住户?” 梁濂点头:“肯定不止凌霄他们,不过,你确定只有一栋楼受影响吗?” 虞清抬头看向梁濂。 梁濂也正看着虞清。 一直以来忽略的问题再度摆到面前。 把男朋友碎尸的女生是凌霄那楼的住户没错,那其他的呢?分布在城中村,被游魂影响的范围到底有多广? “好大的一个饲料厂。”虞清苦笑,“为了睚眦,黄二狗还真下了不少功夫。” “那家伙,不做影帝真是浪费了。”梁濂给枪补充子弹。 虞清瞄了眼:“你那还有多少发?” “十发左右,你呢?” “差不多。”虞清望着电梯门,“既然打不死,那就不要浪费子弹,没准那些人还有救。” 电梯震了震,停了。 梁濂摩拳擦掌:“准备好了吗?” 虞清颔首:“希望这层是空的。” 门打开,俩刑警身形一闪,闯进了柔和的灯光中…… 5、凌霄 招魂蟠一端缠着凌霄脖子,另一端延伸朝着门严阵以待,要是开门遇上莫名其妙的东西,它将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 电梯下行几分钟后,横向移动片刻,再上行几分钟,终于停了。 门打开,招魂蟠瞬间暴涨形成防御网笼罩了软柿子。 门外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异常。 楼层:2A。 苍天有眼呀!距离一楼大堂只隔了层地板! “你能不能把地板钻个洞?”凌霄拍拍招魂蟠,电梯不靠谱,能钻洞的话直接落下去啥问题都解决了。 招魂蟠解除防御状态,戳戳凌霄,似乎在嘲笑他的天真。 好巧不巧,隔壁电梯叮一声,门打开,一道人影瞬间飞扑出来。 “我操的!!这是什么东西?!”凌霄吓了一跳,抱着小花盆急退,拉开距离是关键,被这蚂蚱啃一口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东西扑了个空,撞到墙面,就势一蹬继续朝软柿子扑去。 招魂蟠飞快地幻化成盾牌格挡,顺便大力一拍,把那人打向远处。 凌霄不敢怠慢,战斗是不切实际的,纵观大局,逃命要紧! 飞奔至过道深处,拼命按开门键。 人形蚂蚱几个起落,弹至天花,再落下时如炮弹般轰向凌霄。 招魂蟠再起,分岔成数缕,硬化成黑刺穿插进蚂蚱体内,再狠狠把它甩远。 门开了,凌霄迫不及待地闪身进去,狂按关门键。 咯咯声欺近,不用看也知道蚂蚱来袭,门关得是如此缓慢,一切恍如慢动作,招魂蟠刺出,把扑进来的蚂蚱及时推了出电梯,门正缓缓闭合,招魂蟠急退缩回电梯里,蚂蚱再起,一蹦又弹过来,恰好这时候,门完全关闭了! 听着撞在门板上噗的一声,凌霄跳到嗓子眼的小心肝终于落回肚子里。 电梯横向移动,凌霄满头大汗地听天由命,招魂蟠抬起一角给凌霄擦擦汗,又拍拍凌霄的脸蛋,不知是安慰还是嘲讽。 电梯横行一会,开始下沈,下沈几分钟,停了,门打开。 招魂蟠探头探脑地朝外看,确认没危机,扯扯凌霄示意他出来。 这电梯恰好是在大屏幕旁边,凌霄转头瞥了屏幕一眼。 其中一个小屏幕里,梁濂牵着虞清在过道里挑选电梯。 太好了,他们没事!那大师呢? 凌霄凝神观察小屏幕。 除了雪花斑点,偶尔有模糊的人影走进走出,并没有发现欧阳晖的踪迹。 正看得入神,过道里传来叮一声,凌霄脑子一炸,料想中的咯咯声没传来,反而响起皮鞋踏在地面的声音。 每一步是那么沉稳,每一步是那么自信。 “大师!”凌霄惊喜地要朝那边跑。 招魂蟠一端攀着墙,另一端缠着凌霄及时拽停他。 柔和的灯光下,那人平静地走出拐角,西装革履,手持莫邪剑,正冷冷地望向凌霄。 第二十四章:逃生 消防通道的楼梯无穷无尽,本以为进去能到达走廊或者房间的门,推开后依旧是楼梯…… 当时进了大堂,见电梯门紧闭,唯独消防通道大开,于是人鬼龙三人组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爬楼梯。 虽然早料到会有鬼打墙,但真正遇上的时候,却发现事情远远出乎意料。 欧阳晖用符纸裹着铜钱朝空气中砸去,空间吞没了炮弹,依旧没出现任何破洞。 白月把第三瓶游魂封好,贴了召集令朝空中一抛,摸摸兜,玉净瓶只剩下一个,面对海量游魂,瓶子的作用实在不大。 睚眦难受地捂着肚子,游魂太多,吃撑了,消化不良。 昏暗的感应灯随着脚步亮起,欧阳晖抬头看了眼,11A。 哈,11楼A栋? 刚刚还在19C,一直往上走,却下到了11楼A?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白月掏出最后的空瓶子,把召集令当做信纸,写了几行字,塞进瓶子里往空中抛去。 有那么一瞬间,玉净瓶的微光照出了趴在天花板上的大蜘蛛。 “那是什么?!”欧阳晖吓了一跳。 “有人在上面!”白月也是一惊,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睚眦一翻手,长枪出现,这时候感应灯非常不给面子地灭了,四周瞬间暗了下来,只剩长枪散发的幽幽青光。 众人凝神戒备,他们不动,趴在天花板的人也没动静。 黑暗里太压抑,欧阳晖跺脚,见感应灯闹脾气死活不肯亮,只好朝睚眦道:“你把光线调亮点。” 睚眦怒操一声:“你以为我的枪是灯管吗?!” 白月提醒:“照一下那边。” 睚眦瞄准上方的角落,帅气地投出枪,枪的光芒划出一段轨迹,穿透墙面消失了。 四周暗了下来。 欧阳晖干笑两声:“那东西不见了。” 白月也紧张起来:“快开灯!” 睚眦识趣地再次幻化出长枪,借着微光,欧阳晖后退一步惊呼:“在你身后!” “啊?”睚眦回头,正好对上一张脸。 强烈的杀气袭来,睚眦及时闪身,只感肩上一痛,抬枪扫去,枪过,墙裂,墙上的偷袭者早消失了踪影。 青光下,睚眦肩膀开了道大口,血液扩散开染出一片红。 睚眦气恼地把枪一插,撕了衣服胡乱缠上伤口。 白月要过去帮忙,睚眦厉声道:“别过来!那东西可能在附近!” 长枪的光实在太微弱,欧阳晖提议:“多变几把枪。” 睚眦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限量版,无法量产。”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用力量凝聚成的枪我容易吗我?! 欧阳晖苦着脸,点燃一张符照明,短短几秒,他们借着火光环顾了一圈,光照范围里一切正常。 符纸很快烧完,欧阳晖又点燃一张。 期待中的敌人没有出现,符纸烧完,欧阳晖再点了一张。 睚眦出了个烂主意:“把能烧的都集中起来。” 有光总比摸黑好,三人达成共识,齐齐脱了衣服集中一堆,欧阳晖把几张符当做引子点燃丢过去,可衣服被汗水浸湿,燃烧困难,在野外求生专家欧阳晖的努力下,耗费半打符纸,终于成功点燃衣服堆。 火焰腾升,光芒大作,角落埋伏的人在光里若隐若现!战况开始出现转机!这回看你怎么躲! 哎?等等!女人?! 睚眦抬枪要投,欧阳晖赶紧拦住他:“别!这人有点眼熟!” 正待仔细看,四周忽然响起警报,哗啦哗啦的水从天而降…… 衣服堆腾起的浓烟触动了火灾预警,自动洒水系统启动…… 火堆熄灭,黑暗再次笼罩。 白月抹了把脸:“好像是卢小姐?” 欧阳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眼前青光闪过,长枪擦着脖子而过扎在墙上。 “你这是干什么?!”欧阳晖怒了,要是再偏一点,脖子不断才怪! “在你身后!”睚眦紧随而至,欧阳晖回头,卢梦梦正好出拳轰向欧阳晖,欧阳晖失控地撞向睚眦,两人被冲力推动直直撞去对面墙。 烟尘四溅,墙轰的一声被撞出凹陷的蛛网状,睚眦身材高大肌肉结实,作为高级靠垫缓解了不少冲力,欧阳晖趴在高级靠垫上,咳出一口血。 睚眦被撞得晕头转向,捆仙索及时探出,缠上乘胜追击的卢梦梦。 无视了捆仙索,卢梦梦继续朝受伤的两人袭去。 捆仙索怒了,见过无礼的,没见过如此无礼的,它最恨被人无视,要知道被它缠上的,十有八九都得乖乖跪地唱征服,它发力,要扭断女生的脖子。 “别!她是活人!”欧阳晖咬牙急闪,卢梦梦一拳轰在了无辜的睚眦身上,人家睚眦是谁?龙的儿子龙少爷!真身披鳞带甲,岂是区区拳头能搁倒? 睚眦怒吼一声,抬手抓上她的手腕,要比力气,高大的睚眦占尽了优势。 卢梦梦被钳制得动弹不得。 捆仙索配合地缠上,把她的双手彻底捆成了棒槌。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卢梦梦抬脚,狠狠朝睚眦踢去。 由于身高差距,这一脚非同小可,直冲胯下而来,睚眦一惊,松开卢梦梦躲闪开,才避免了断子绝孙的危险。 卢梦梦转了个方向,朝着欧阳晖袭去,三人中,唯独欧阳晖是人类,既然是人类,体质上存在不可避免的弱势,柿子选软的捏,解决一个算一个,她一脚横扫,对准欧阳晖的脖子踢去。 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欧阳晖身前,伸手挡下惊天动地的一脚。 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手臂瞬间断裂,在空中划出一道弧落地。 白无常面无表情地伸出另一只手,朝虚空一抓,卢梦梦被无形的力量提起,吊在空中奋力挣扎。 断手浮起,攀上卢梦梦的脑门。 一团漆黑的瘴气被扯出些边角,附身的游魂奋力与断手对抗,两股力量抗争不下,人类身躯无法承受,一丝血迹顺着卢梦梦嘴角淌落。 “姐!”一声微弱的惊呼。 空间里还有人?! 白无常一愣神,手松了点力,漆黑的瘴气又缩了回去,卢梦梦眼露凶光,杀气暴涨,竟然挣脱了束缚一跳隐没在黑暗中。 白无常捡起断手,凝神观察四周。 捆仙索还缠在卢梦梦手上,只要能感应出捆仙索的位置就好办了。 抬头,望向上方的黑暗。 睚眦顺着白无常的视线看过去,猛地投出一枪,黑影躲闪,蹬着墙继续朝奄奄一息的欧阳晖扑去。 白无常早有准备,拿出百米投篮的技术,把断手丢向欧阳晖。 卢梦梦已近到眼前,同时断手也近到眼前,断手五指一张,细长的骨节如蜘蛛般扣在卢梦梦头上,卢梦梦惊叫一声,漆黑的瘴气被断手扯了出来,白无常白袍一展,把瘴气卷了进去。 如同断线的傀儡,卢梦梦软着身子不动了。 当众人以为结束的时候,另一团瘴气神不知鬼不觉地扑了上来,卢梦梦动了动,全身关节咯咯响,再抬头,狰狞的面孔已不似人形。 手被绑,在游魂的控制下,卢梦梦恍然不知痛,关节扭成诡异的形状要挣脱。 “糟了!又被附身了!”欧阳晖翻出仅存的几张符纸,一股脑全往她身上招呼。 在符纸燃烧的光下,卢梦梦手背的红痕淌着血,如伤口般触目惊心。 咒符让她停顿几秒,这几秒足够了,在关节扭曲变形之前,白无常故技重施,断手再次扣上卢梦梦脑门大力一扯,又一团瘴气成功取出。 燃烧的符纸还剩下一点,火光一灭,卢梦梦将再次面临被附身的危机,人类体魄无法承受多次魂体入侵,要是折腾久了,卢梦梦免不了会虚弱而亡。 黑暗中,危机一触即发。 四周翻涌着阴冷,许多游魂对空缺的名额虎视眈眈。 其中,有一丝微弱的魂急得团团转。 睚眦出手,把一团能量准确无误地打在那丝魂魄上,表弟的身形渐渐浮现,他望着自己成形的身影,差点喜极而泣了。 在火光熄灭时,白无常当机立断,抬手一捞,把表弟扯进了卢梦梦体内。 没一会,卢梦梦动了,坐起来摸摸脸:“咦?” 白无常这才松了口气:“有表弟占座,其它游魂就进不去了。” 好一个鸠占鹊巢,表弟买了霸王票,有睚眦的力量加成,别人抢不了座。 表弟控制表姐起身,缅甸着不知所措。 欧阳晖抹去唇边的血,轻声道:“事情没结束前,你最好跟着我们。” 白无常点头,捆仙索识趣地缠上卢梦梦手腕,圈成手链守护她。 众人幽幽瞄向睚眦。 睚眦装傻:“看我干嘛?” 白无常把断手收进兜,淡定道:“你变身吧。” 在大家受伤(还带着战力为零的表弟)情况下,乘搭高级计程车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钢铁坦克无坚不摧,所到之处那叫一个横尸遍野呀!就算有东西来袭,还不被龙少爷一爪子拍飞? 睚眦在群众们的期待下心不甘情不愿地现出原形,庞大的体积在楼道里显得异常拥挤,睚眦难受地扭扭身子:“奇怪,这空间好像是真的啊!” “要是真的话,我们也不用折腾那么久了。”白无常叹了声,轻飘飘地落到睚眦身上。 欧阳晖也带着表弟爬上龙背。 钢铁蜥蜴飞速地爬了一层,被楼道挤得难受,索性一扭头撞穿了墙壁。 墙壁外还是楼梯。 睚眦再撞,墙壁簌簌倒塌,空间终于广了些,睚眦驮着众人,爬楼梯的同时顺便拓展空间…… 梁濂捞起衣角,拧出一把水。 同样落汤鸡的虞清摸摸脸,疑惑道:“发生火警了?” “估计是,看看是哪间?” 屏幕墙除了一些花屏,其他都正常,看不出哪间着了火。 “叮”电梯门打开,诡异的人形扑了出来,虞清抬脚就踹,在门关上前,把那东西送回电梯内。 空间里再次恢复寂静,俩刑警继续研究显示屏。 片刻,虞清掏出枪,朝梁濂道:“要不要试试?” 梁濂笑了,他知道队长肯定是没见着火灾,想自己制造,兜头淋下的水提醒了他们,要突破鬼地方,没准可以试试其他方法。 例如:搞破坏。 梁濂掏出合金匕首递给虞清:“子弹省着点用。” “叮”另一边传来响动,梁濂飞奔过去,正好那东西扑出来,梁濂一拳把它砸回了电梯。 门关上,梁濂摩拳擦掌:“队长,我守着,你快弄。” “好,你小心。”嘱咐一句后,乒乒乓乓的响动传来,梁濂知道虞清在用功了,自己也不闲着,哪里需要他,他就去哪里,把电梯公仆的素质发挥得淋漓尽致,再次成功把第N个蚂蚱送回电梯后,虞清的声音响起:“好了,我们走!” 过去一看,梁濂咋舌,简直堪比爆炸现场,屏幕墙一片狼藉,里面的电缆被扯了一地,正劈里啪啦冒着火花,随时会燃烧。 “靠,太狠了!”在电梯里,梁濂由衷称赞。 电梯横行片刻,门打开,恰好一个蚂蚱人蹦了进来,虞清和梁濂矮身闪出电梯,蚂蚱人可不是吃素的,一蹬电梯壁又弹了出来,同样不是吃素的梁濂使出擒拿手,在门关上之前把蚂蚱反摔进电梯。 “漂亮!”虞清啧啧有声,“进步挺快,我可能也打不过你啊。” 梁濂抱拳:“虞将军过誉,在下愧不敢当。” 一拳擂在梁濂身上,虞清笑道:“梁师爷,都什么年代了,还将军?” 某处电梯传来叮一声,梁濂飞快地亲了虞清一口,窃笑着跑去工作了。 刑警们的不懈努力终于收获了丰厚果实,几声爆破后,屏幕墙里有几块小屏幕出现烟雾弥漫火星四射的画面,接着那几块显示屏闪了闪,彻底黑了。 火灾预警再次启动,大水从天而降,淋了黄二狗一身。 啧,烦人的老鼠! 黄二狗收回视线冷冷瞄向同样一身湿的凌霄。 凌霄偷偷按下电梯键,总之不管如何,先逃了再说! 电梯都有个特点,只要有人拦挡,门会自动再开,凌霄第N次目睹电梯门打开,然后黄二狗飞速追来,一鞭子打出,要是被堵在电梯里,窄小的空间根本避无可避! 招魂蟠深知个中利弊,眼见逃脱失败,再次卷着凌霄一甩,凌霄帅气地腾空而起,巧妙地避开刺来的鞭剑。 要打,就要来狠的,黄二狗从不手下留情,他这次来就是要处理对手中战斗力负数的凌霄,等解决了最好捏的软柿子,就轮到毫无法力的刑警,最后才是欧阳晖,把枝丫修理完,剩下的白无常不足为惧。 睚眦被驯服是迟早的事! 被游魂附身的人全是最佳战力,通通安排去对付刑警和白无常他们,对付凌霄,自己出手显得杀鸡用牛刀,但黄二狗办事追求稳妥,他要亲手处决软柿子。 鞭剑落空,换了个方向朝招魂蟠勾去。 招魂蟠身子撑地,分岔照顾凌霄,显然没料到黄二狗对准了下盘攻击,剑过,布断,失去了支撑没法控制方向,凌霄狠狠摔到地上,小花盆脱手碎了一地。 招魂蟠被砍成两半,鞭剑再出,残缺的招魂蟠缠着凌霄就地一滚,另一半招魂蟠身形暴涨,朝黄二狗兜头盖去。 黄二狗学聪明了,这回没有砍裂它,而是脚一蹬绕到它身后,抓过招魂蟠迅速绑成一团,按下开门键,把它丢了进去。 招魂蟠再强,身体也是布料,布料能打能抗,唯独被绑成一团的时候束手束脚,解开还需要时间。 一团黑布在电梯内苦苦挣扎,凌霄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上却无能为力。 半边招魂蟠被带走,剩下半边体积太小,凌霄不是黑无常,不懂使用招魂蟠的方法,主动进攻是不可能了,招魂蟠只得护在凌霄身前警惕地朝着黄二狗。 一声爆破传来,接着头上又哗啦哗啦下起了大雨,想必是刑警们又破坏了哪处房间。 黄二狗踏水过来,充满杀气的目光压得凌霄一阵惧怕,凌霄只得低头不看他,地上早已水汪汪一片,招财花的叶子被水流推动飘进了墙里。 咦?怎么会飘进了墙里? 凌霄仔细观察,发现不止是叶子,连水流也淌进了墙里。 鞭剑挥动,招魂蟠正要用身子格挡,凌霄伸手一捞,抱着招魂蟠朝墙壁撞去…… 睚眦一鼓作气,势如破竹连上几层后趴在楼梯上不动了。 突然,不知哪传来一声闷响,头上的洒水系统再次启动,大雨倾盆而下。 欧阳晖抹了把脸,郁闷道:“洒水系统坏了?居然一路洒个不停?” 表弟歪头:“可能哪里发生火灾了吧?” 白无常拍拍睚眦:“走呀。” 睚眦不动。 欧阳晖担心道:“难道又肚子疼了?” 睚眦摇头,趴着不说话。 人家龙族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哪见过满楼梯爬的?睚眦呼呼直喘:“好累。” 欧阳晖忍不住笑了:“这点楼梯就叫累?哈……咳咳……”又一口血被咳出来,欧阳晖伤得不轻,肋骨估计断了,强打着精神才没晕过去,白无常好心把一团气拍进欧阳晖体内,有地府官员的力量撑着,欧阳晖铁青的脸终于缓和起来。 白无常好心提醒:“出去后上医院看看。” 欧阳晖抹抹唇,点头,拍拍睚眦:“加油哦。” 龙吟吼不破空间,只得努力向上爬!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体力活呀! 睚眦抖抖身子,没好气道:“有本事自己爬!” 表弟偷偷扯扯欧阳晖,示意他看前面。 感应灯昏暗的光线外,似乎有人站在黑暗里。 “谁?!”白无常大喝一声。 睚眦抬头,也凝神戒备。 那人缓缓走进光里,惊讶地打量睚眦:“原来那像龙的东西是你啊!” 表弟惊喜:“判官!” 判官掏出一张纸朝白无常扬扬:“阎王老子收到你的信,他太忙没法来,所以我代表阎王老子过来视察。”收好信纸,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怎么不停地兜圈子?” 睚眦差点吐血,爬了那么多层,龙族尊严尽失,累得跟泥一样,你居然告诉我是在:“兜圈子?!” 判官比划:“这边爬过来又爬过去……” 睚眦不服气,朝判官的方向爬去,宛如隔了到看不见的屏障,无论怎么前进,与判官的距离还是没有缩短。 判官挑挑眉,很酷地伸出手指朝他们晃晃:“还在兜圈子哦。” 睚眦怒了,用爪子拍地:“那你说怎么办?!” 判官掏出毛笔,又掏出一瓶墨水,用笔沾了墨水朝他们洒去。 墨水兜了个弯,从墙里落到睚眦面前。 “顺着墨水走。”判官站在鬼打墙外指点江山。 游魂们觉察到威胁,鬼打墙膨胀,要把判官也卷进去,判官一边洒墨水一边后退,完全没有觉察到上方的异常。 身后楼层的感应灯没亮,消防门吱吱作响地打开了。 让人琢磨不透的咯咯声从黑暗里传来。 判官转头朝黑暗里看去。 借着窗外的微光,一个歪歪扭扭的东西出现在拐角。 那是什么? 判官眯着眼想看清楚些。 睚眦顺着墨水前进,爬进了墙,又爬进了楼梯把手,最后再出现在楼道中,果然与判官的距离拉近了! 判官一动不动地望着上方的黑暗。 睚眦抬头看去,乘客们也好奇地向上看去。 那人歪歪扭扭地挪了几步,一蹦消失在黑暗中。 “我操那么快!是什么东西?!”判官笔一甩,把墨水洒向天花板的大蚂蚱。 欧阳晖惊呼:“是人,被附身的人!”话音刚落,大蚂蚱躲开墨水,从天花板一蹦,正好落在睚眦脖子上张口就咬。 “哇呀!”睚眦吓了一跳,尾巴一甩,把那人扫飞。 “是活人!”白无常掏出断手要丢过去,既然能救回卢梦梦,那其他人也同理! 判官爬上龙背拍拍:“那人被他打了,肯定活不成!走!这方向是窗!撞出去!” 大蚂蚱浑身带血地又蹦了过来,睚眦抬爪,又把它拍飞。 拍飞后另一只大蚂蚱接班,一蹦抱着睚眦的手指啃去。 “哇,好恶心!”睚眦挥爪,不敢恋战,手指隐隐作痛,被这些玩意啃几口可不是开玩笑的! 楼梯上方咯咯声逐渐密集,一大波蚂蚱正在接近,睚眦扭头朝墙撞去。 墙的方向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判官把墨水瓶子朝粘稠的空间丢去,判官牌原子弹威力强大,一瓶墨水轰出一个大洞,洞外是真实的景色,睚眦甩尾拍飞蹦上来的蚂蚱,利索地爬了出洞攀在外墙上。 十几层楼的高度让欧阳晖和表弟头晕眼花,紧紧抱着睚眦的骨刺不放,钢铁蜥蜴不愧是爬墙专家,几下窜上N层,回头看去,蚂蚱们也陆续出洞,爬在墙上朝他们的偶像追去。 不知哪层传来爆破,强大的冲击把墙震碎了,冒出滚滚浓烟。 大酒店出现爆炸,几次巨响震撼了周围住户,不远的高架桥有一大波消防队和警车正在接近! “妈的,把人类惊动了!”判官头疼。 “你快点!”白无常拍拍睚眦,“上天台!” 睚眦加快了速度,要是被发现真身,不被拉去动物园展览才怪!堂堂龙之子岂是蹲动物园的货色?! 龙少爷发力,一连窜上好几层,路过一扇窗户时,欧阳晖忽然吼道:“等等!停下来!”攀着骨刺朝窗里看。 白无常也朝窗里瞄去,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判官问:“里面有人?” 欧阳晖不敢肯定,刚刚一瞬间,似乎见到凌霄跑过。 “往下走!”欧阳晖急道,“好像是凌霄!” “不行!”判官扫了眼逐渐接近的人类队伍,“他们快到了!” “下去看看。”白无常好心道,“就一会,不碍事。” 睚眦想了想,返身往下爬,瞬间窜下了几层,蚂蚱队伍正在接近,睚眦甩尾,打飞一排。 凌霄觉得肺要炸了,本想着尽快下到大堂好出去,结果才跑出几层就累得气喘吁吁。 招魂蟠抬起一角给他擦汗,鼓励地戳戳,竖起么指样朝凌霄比划:你小子真行! 凌霄当时撞墙,歪打正着撞到阵眼,穿透空间到达消防通道,听着脚步声就知道狗哥追上来了!于是凌霄当机立断立马往下跑。 “这是几楼了?”凌霄糊里糊涂,消防通道的感应灯坏了,一个都亮不起。 窗外扫过一根巨大的鞭子,凌霄吓得大叫一声,真是内有追兵外有强敌呀! 等等!大鞭子?!怎么那么眼熟呢? 凌霄扑到窗口,扳开窗户朝外看。 正好,大鞭子再次划过,凌霄终于看清,是睚眦的长尾巴! 太好了!太好了!凌霄朝外面喊:“睚眦!” “你在哪?!”睚眦的声音传来。 凌霄探出手挥挥。 欧阳晖的声音响起:“快把手缩回去!” 凌霄及时缩手,正好大蚂蚱的头出现在窗外,凌霄吓得头都炸了,后退一步,招魂蟠探出紧紧护着他。 大蚂蚱要爬进窗,一只巨爪挥过将它打飞,巨爪攀着窗沿,一用力,掰出巨大空洞。 睚眦探进爪子:“快上来!” 凌霄不敢怠慢,就要碰到爪子的时候,身子被东西扑倒,狼狈地摔出了空洞。 “操!”睚眦大操一声,甩尾及时缠上凌霄,与凌霄一起被缠住的还有一只扭曲的大蚂蚱。 大蚂蚱对准凌霄的脖子张口就咬。 招魂蟠狠狠甩了它一巴掌,隔离开后硬化成黑刺扎进了大蚂蚱脑袋里。 温热的血糊了凌霄一脖子,凌霄头皮发麻,紧紧闭着眼。 “凌霄!把手伸过来!”欧阳晖探出手。 凌霄迫不及待地伸手抓住他。 判官也伸手帮了把,睚眦见他们固定了凌霄,便松了尾巴,招魂蟠及时一推,大蚂蚱脱离了凌霄跌落下去。 又有几声爆破传来,判官提醒:“快上去!” 睚眦不敢怠慢,驮着众人急速上窜。 黄二狗追了下来,只目睹了凌霄被救的情景,他冷冷望着睚眦晃动的尾巴,一声不吭地也返身上楼。 虞清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 梁濂拧着湿答答的衣服:“队长,还继续吗?” 虞清拍拍梁濂:“累了?” 梁濂挺胸:“不累!只是洗了几轮澡,没衣服换!” “哈!”虞清留下一地残骸,按下开门键。 门打开,在人影扑出来的时候虞清抬脚一踹,电梯门及时关上了,梁濂笑道:“我来选吧。” “唉,我每次都能中奖。”虞清无比郁闷。 梁濂笑着拍拍虞清,环顾一圈开始认真选电梯。 “咦,你来看看,这是什么?”梁濂招呼虞清,指着电梯门,“一块破布?” 破布艰难地探出一角,似乎想掰门。 虞清果断按下开门键。 梁濂摆好姿势,等那东西出来,就一拳招呼过去。 “叮”,门打开,没有东西扑出来,反而地上有一团破布,正努力伸着身子朝向电梯外,见是虞清和梁濂,招魂蟠摇头晃脑地表达高兴。 “哎呀,怎么被绑成一团了?”虞清跨进电梯给它解绑。 梁濂也跨进来:“就选这一部吧。” “哈,你觉得这电梯会去几楼?”虞清摸摸招魂蟠,“凌霄应该也在,他还还好吗?” 招魂蟠摸摸虞清的脸,点头,表示不必担心。 梁濂不甘示弱,也摸摸虞清的脸:“希望能上顶楼。” “梁濂,你摸够没有?” “好吧。”梁濂收手,亲了虞清一口,“这样行了吧?” 虞清满脸通红地瞪了他一眼。 甜甜蜜蜜中,电梯关上了门,开始缓缓上升…… 第二十五章:对峙 大酒店内亮起了应急照明,住客们纷纷尖叫着涌出大堂。 大堂经理顶着黑眼圈,又拨了一次电话。 电话里传来杂音,响了片刻无法打通,经理怒骂一声:“消防队还没来吗?都什么效率啊?!” 酒店的服务生全出动疏散人群,前台小妹慌慌张张跑来:“经理,六楼消防通道卡住了打不开!” “叫保安去撬呀!”话虽如此,大堂经理还是飞快地跑进了消防通道。 消防通道的灯坏了,大家都在摸黑往下跑,手机照明连成一片光,经理逆流而上,很快到达六楼。 门开了道缝,却卡着没法开得更大,经理卯足力气狠狠踹一脚,路过的住客见状也帮着踹,很快把门踢开了。 六楼的走廊一片漆黑,一名保安赶到,陪着经理一同搜寻。 火灾最怕遇上三更半夜,大多住客都在睡梦中,逃脱几率极低。 还好,值得庆幸的是,火灾都是发生在塔楼。 酒店设计很巧妙,东南西北四个塔楼都有着独立电梯间,配套的独立供电系统,还有极其灵敏的火灾预警。 今晚不知撞了什么邪,连续几个塔楼全都短路起火。 经理掏出门卡一刷,门开了,房间里没有住客。 打开另一间,也没有住客。 打开第三间,一名过来旅游的老大爷正在熟睡。 保安快步上前拍醒他,大爷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扛了出去。 要出房间的时候,窗外传来一丝响动,经理拉开窗帘。 窗外空空如也,经理想打开窗看一下,保安的声音传来:“经理,快走吧!” “好,就来。”经理讪讪地拉上窗帘快步离开。 窗边,一个歪歪扭扭的人正急速往楼顶爬…… 六楼住户不多,全被安排送下了楼。 经理松了口气,服务生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经理,十一楼的照明系统坏了。” 紧急情况中,照明坏了可是件大事,黑暗中的人一急,在陌生的环境下如无头苍蝇,不仅耽搁了逃生,还有可能妨碍其他人通行。 “坏了,你就不会叫保安去弄吗?!”所有事情扎堆,压得经理极度烦躁,每层都有保安值班,难道他们都是白吃饭的?! 话虽如此,逃亡的时间争分夺秒,消防通道的人渐渐少了起来,当经理上到十楼的时候,消防通道里几乎全空了。 还好是淡季,住户不多。 经理擦擦汗。 别往上走!快停下! 心里无端端响起了警报。 经理抬头看看,这一层的应急灯果然没亮,到处黑乎乎一片,打亮了手电筒照进十一楼的走廊。 停!别过去!危险! 黑暗中似乎有人窜进了房间。 “逗留的住户请赶快离开!”经理朝黑暗里吼了一嗓子,“酒店内发生火警,给您带来不便非常抱歉!请快离开!”说着往那房间走去。 房间门开着,经理站在门外,心脏剧烈跳了起来。 快离开!别进去! 经理最终还是踏进了房间,用电筒扫了一圈。 空气中若有似无地飘了一丝奇怪的味道。 经理又吼:“逗留的住户请赶快离开!” 房间里没人,只有打开的窗户吹来一丝凉风。 奇怪,难道刚刚眼花了? 经理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路过洗手间的时候,那门发出咯吱一声响动。 电筒照去,门开了道缝,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奇怪的味道更浓了,经理嗅嗅,觉得好像在哪闻过。 门外传来一丝响动,经理紧张地把电筒扫过去,光线中,保安小王也拿着电筒照着经理。 经理快步走出去责备道:“你值班这一层,怎么现在才来?” 小王擦汗:“疏散客人去了。” 经理走进走廊,用电筒扫了一圈,其他房门紧闭,经理掏出房卡,打开门,房间里放着行礼,早已没了人。 小王解释:“住户都疏散了。” “很好。”经理拍拍他,疑惑道,“全部疏散了?” “嗯。”小王似乎有点心神不宁。 “小帅呢?还有小张呢?这层应该是你们三个呀。” “他们……可能下去了。”小王支支吾吾。 不久前小帅和小张还挨个敲门叫醒住户,不知什么时候双双失踪了。 正说着,小王忽然转头瞄了房间一眼。 经理也听见房间里又传来咯吱一声。 快走!快走! 经理浑身冒汗,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 手机恰逢其时地响起,应答几声,经理吩咐道:“我先下去办点事,你也快点离开。” “好。”小王应着,打着电筒朝房间里走去。 经理几乎小跑着逃离进消防通道,踏进楼梯的刹那,他似乎听见了房间门关闭的声音。 小王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门突然被风吹得关上了。 “小帅,小张,你们在吗?”小王打着电筒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洗手间门前。 门里传来滴答滴答的响动,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小王疑惑地打开了门,电筒光里,地上血迹斑斑! 原来那是血的味道! 浴帘拉着,滴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快走啊!! 强烈的责任心使小王选择停留,哆哆嗦嗦地拉开浴帘。 小帅和小张歪着脖子瞪着他。 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一个歪歪扭扭的人影猛地从窗外窜了进来…… 判官朝下方瞄了眼,一堆人大呼小叫地逃离酒店。 酒店管理不错,应急处理妥妥的。 “你看够没有?还不快帮忙?!”睚眦有意见了,一个蚂蚱蹦了上顶楼,睚眦正要一拳轰过去,白无常提醒:“活人!不要杀生!” 睚眦郁闷地把蚂蚱丢向白无常,白无常丢出断手,扯出一团漆黑的瘴气,朝判官道:“快!” 判官掏笔在那人的眉心画了一道,那人顿时软了下来,后勤马上跟上,欧阳晖和凌霄把那人拖去了角落。 角落里,横七竖八躺了好几十个人,由表弟蹲守整理。 蚂蚱太多,拯救的效率有限,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天台门轰一声炸裂,烟尘中,一个人影渐渐成型。 黄二狗的闪亮登场让一切乱上加乱。 “妈的,快开结界!”判官朝欧阳晖吼。 结界对黄二狗无效,却能格挡游魂,至少能防止活蹦乱跳的蚂蚱骚扰。 只要隔开那些东西,这么多人就不信推不倒一个企业精英! 欧阳晖赶紧翻背包,却发现背包不知何时穿了个洞,里面的桃木剑和铜钱剑全都掉了个精光,翻来翻去只翻出几枚硬币。 操!资源短缺,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判官挪到欧阳晖身边:“靠,没法子了?” 欧阳晖苦笑,把玩着硬币:“恐怕威力不大。” 判官瞄了眼硬币,忽然一拍脑子:“哎呀!差点忘了!”翻兜,掏出几枚脏兮兮的铜钱,“阎王老子给你的!” 凌霄扫了眼,认出这是盲眼老头的铜钱。 真是雪中送炭雨中送伞啊!原子弹来得太及时了! 铜钱还没递过去,一道人影扑来,把判官狠狠撞翻在地。 铜钱叮叮当当滚了一地。 “快捡!”判官反手一顶把蚂蚱推开。 大蚂蚱对判官帅哥不离不弃,深知打是情骂是爱,面对判官的反击,蚂蚱热情丝毫不减,抱过去张口就咬。 年度大片人鬼情未了激情上演,两人火辣辣地滚成一团,陆续有其他蚂蚱加入,群P大片即将现场直播! 人家判官堂堂高级地府官员,本来就是鬼,被咬几口根本死不了,凌霄想通了,一咬牙,朝最近的铜钱扑去。 同时扑去的还有另一道身影。 大蚂蚱的速度比凌霄快上不知多少倍,凌霄只感眼前一花,兜头撞进了蚂蚱怀里,很好地诠释了送羊上虎口的含义。 即将迎来大蚂蚱的热吻,招魂蟠硬化成黑刺,扎进了蚂蚱脑袋狠狠一甩,把那人丢了开去。 蚂蚱满脸血,在空中翻了个个,落地一蹬又朝凌霄扑来。 欧阳晖急红了眼,正要过去救人,一道长尾扫过,把蚂蚱扫出了天台。 睚眦手提长枪,身后晃着一根长尾巴,冷冷盯着黄二狗。 黄二狗举刀,金光四射的巨刀照亮了漆黑的夜。 招魂蟠紧张地朝着白无常。 快躲开! 白无常一愣,李程? 黄二狗挥刀,手法极快,瞬间连出两刀,一刀劈向睚眦,另一刀劈向白无常,白无常见到他手动的时候,刀风就已晃到眼前!鸣鸿刀的威力大家都见识过,简直是外挂的祖宗,睚眦和白无常急急躲闪,刀速不减,烟尘爆破后,天台围栏竟然出现好大一块缺口! 周旋的方法有很多,白无常果断在烟尘中隐匿了身形。 睚眦不服气,身形暴涨要一决死战。 “不行!别变身!”表弟大声提醒,“场地太小!” 场地太小,体积太大,无疑成了巨大的活靶子。 睚眦心神一凝,收了尾巴,彻底恢复成人形。 黄二狗扫了表弟一眼。 表弟正警惕地盯着他,还不忘偷偷弯腰拾取铜钱。 这家伙,还算有点脑子。 黄二狗赞赏地笑笑,挥刀,刀光割着地面冲向表弟。 白袍飘动,一卷一带,表弟回过神的时候出现在天台门前。 白无常推推他:“找地方躲一下。” 捆仙索朝着白无常,有点担心。 白无常身上多了道大口子,他却满不在乎地摸摸捆仙索:“保护好表弟。” 表弟深知自己的能力,只得把铜钱塞进白无常手里,然后愣着不知该做什么好。捆仙索朝楼梯指指,表弟这才醒悟,扭头飞快跑了下去…… 电梯嗡一声,停了下来。 门打开,却不是顶楼。 到处水汪汪一片,难道又要选电梯? 梁濂正头疼,缠在脖子上的招魂蟠朝着一面墙探出身子。 虞清去到墙那观察:“这里有东西吗?” 正纳闷,墙面突然探出一根奇怪的绳子。 招魂蟠迎上去,碰碰捆仙索,然后朝着俩刑警似乎在说:看吧,兄弟来接我们了! “撞?”梁濂问。 “撞!”虞清咬牙,眼一闭,一头往墙上撞去。 穿透了墙,砰一声,撞到了消防门上。 接着梁濂也一头撞到了门上。 “妈的,太缺德了!谁关的门?!”梁濂头疼欲裂,郁闷地拉下把手。 门打开,消防通道里,捆仙索高兴地扭动身子。 “这串东西该怎么办?”不知所措的声音在楼上响起。 “卢小姐?!”虞清惊讶。 女生小心翼翼下楼,连带把捆仙索串着的东西也带了下来。 好大一串蚂蚱串烧! 走廊里,奇怪的咯咯声响起,虞清回头,正好对上服务生的脸。 毫不犹豫,抬脚就踹! 踹飞新蚂蚱,朝卢梦梦一招手,捆仙索秒懂,递过蚂蚱串烧丢进走廊,俩刑警急闪,利索地把消防门关上。 捆仙索甩甩血迹,朝着门上的小窗看去。 小窗里,蚂蚱们蹦躂,拼命撞门。 刑警们爽快地冲上楼梯,多一个救兵就是多一份希望,卢梦梦带着他们朝天台奔去。 “卢小姐,你怎么也来了?”虞清想不明白。 “我是她表弟……”卢梦梦羞涩地把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离天台还有一层楼的时候,大楼震动,碎石粉尘掉落。 “好激烈。”虞清抬头看看。 表弟还想往上走,捆仙索扯扯,摇摇头。 梁濂摸摸捆仙索,望向虞清。 虞清掏出枪,朝梁濂使了个眼色。 黄二狗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驯服睚眦。 每一刀都带着强烈杀气,他并不介意御下睚眦的双手和双脚。 睚眦长枪平举,顶着黄二狗的视线瞪回去。 白无常朝虚空一抓,一只断了脖子的蚂蚱正要扑向欧阳晖,却被莫名的力道带动,失控地撞向黄二狗。 黄二狗出刀,这一刀依旧朝着睚眦,奔腾的力量卷起漫天烟尘,睚眦再躲,烟雾中,他看到黄二狗只出了一拳,这一拳是何等精准和凶残,直接把蚂蚱的脑子轰了个粉碎,蚂蚱被强悍的力道推动,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堕了下楼。 血液飘荡,黄二狗挥刀,把空中的血珠拍向睚眦,睚眦急闪,墙面竟然出现一个个血红的坑洞!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在一旁的判官看呆了。 粉丝们张口,又朝判官咬去。 一人难敌众粉,激情群P下判官衣冠不整,身子早已被啃了个遍,手臂没了,双腿也没了,眼见斯文公子的形象装不下去了,判官怒吼一声,一团庞大的瘴气脱离身体,朝着一只强壮的蚂蚱裹去。 你们这些小喽罗!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厉鬼复仇! 大瘴气狠狠裹着蚂蚱,扯出一团小瘴气吞了下肚,厚脸皮抢了座,钻进了蚂蚱体内。 那蚂蚱睁眼,眼里一片血红,仰天狂啸,肌肉猛地暴涨,身形膨胀了一倍有余。 “保管好我的身体!”判官牌蚂蚱丢下一句话,脚一蹬,冲进了蚂蚱堆里反攻起来。 白无常飘下,轻轻一卷,用白布把判官残破的身子打了个包抛给凌霄。 “哇呀!”凌霄手忙脚乱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丢过来。”楼梯口传来表弟的声音。 后勤部队很给力! 凌霄迫不及待地把满是血迹的包裹快递过去,表弟抱着包裹退回楼梯深处。 还有几枚铜钱!要快! 凌霄朝天台边的铜钱奔去。 身后传来一阵飓风,不用看也知道热情的蚂蚱蹦来了! 欧阳晖旋起一脚,把蚂蚱踹飞到判官那边,判官狂暴化,来者不拒,通通笑纳。 凌霄递过铜钱,抹了把汗:“齐了吗?” 欧阳晖数了数:“还差了一枚。” 还差一枚? 凌霄扫视天台,终于在睚眦脚下发现了铜钱! 操!这铜钱运气不好!估计打着打着被踢到那边去了! 睚眦把全部精神集中对付黄二狗,长枪平举,跨步,一脚踏在铜钱上。 鸣鸿刀巨大,巨大的体积存在无可避免的缺陷,远战无敌,近战却存在几处死角。 睚眦身经百战,龙之九子中就他最好斗,几番下来他已经看出鸣鸿刀的攻击缺陷,脚一蹬,朝着黄二狗奔去。 妈的,他不蹬还好,这一蹬,直接把铜钱蹬去了大缺口那! 铜钱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凌霄急得干瞪眼,白无常也发现了,正要动身,忽然有人说:别过去! “李程?”白无常惊喜地回头,这次没有听错,确实是李程的声音。 他还活着!那他在哪呢? “呃,谁?”远在身后的凌霄一脸莫名其妙。 白无常失望地收回视线,开始怀疑是不是又出现了幻听。 招魂蟠偷偷滑落,贴着墙角朝铜钱爬去。 墙角阴影的掩护下,漆黑的破布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白无常见招魂蟠过去了,权衡片刻,决定继续隐匿身形伺机而动。 黄二狗近距离面对猎物,神色淡定,既然挥刀来不及,果断矮身躲开,朝着睚眦下盘横扫出一脚。 睚眦跳起急退,退是为了更好地进攻,跨步,长枪再出,已到了黄二狗喉间。 枪气森然,黄二狗居然还能笑得出,他只说了一句话:“你完了。”话音未落,偏开头,长枪贴着脖子而过,睚眦来势不减,已近在身前,黄二狗出拳,这一时机拿捏得无比精准,一拳轰在了睚眦的肚子上。 不管是龙还是其他生物,肚子作为身体当中最柔软的地方,鳞片最薄,防御力最差。 第一次面对睚眦真身的时候,黄二狗早就仔细观察过。 他这回走了一步险棋,失败则亡。 然而他成功了。 睚眦只感到肝肠寸断,一股热流涌上喉间,倒飞出去时,血液冲口而出。 黄二狗抹下脸上的血放到唇边舔了舔,脸上挂着一丝胜利的微笑,走到睚眦面前,举刀要砍。 危险的预感从后方传来,黄二狗闪身一躲,枪响,手臂冒出一片血花。 刑警们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出手,一出手便压制了黄二狗。 拿刀的手脱力,黄二狗把刀换去另一只手。 又一声枪响,黄二狗举刀,刀面成了无坚不摧的盾牌,巧妙地反弹子弹射向睚眦。 睚眦捂着肚子无法动弹,硬生生承受了一枪。 伤上加伤。 虞清见状,咬牙:“你打他另一只手,我打他的腿!”率先闪出墙壁,举枪就打。 梁濂举枪跟上。 一上一下的子弹分别朝着黄二狗呼啸而去。 无法同时格挡,黄二狗急捏指决,召来一团瘴气挡在身前。 空间被游魂扭曲成鬼打墙,子弹冲进瘴气,却折了个方向冲向刑警。 看不见子弹的轨迹,只余破空的呼啸,梁濂下意识要推开虞清,太迟了,一声脆响,虞清胸前溅出一片血花,没等梁濂反应过来,自己腰间也是一疼。 子弹实在太快,谁也没料到黄二狗会来这么一手,缠着梁濂的招魂蟠根本来不及动作! 刑警们倒下,一切只发生在几秒间! 梁濂捂着腰,强打起精神摸上虞清。 虞清胸前扩散开好大一片鲜红。 那一枪,正好打在心脏的位置。 最不愿面对的事情发生了,梁濂颤抖着身子,把虞清紧紧搂在怀里。 成功挪到裂口处的招魂蟠拾起铜钱,朝刑警那边看去。 刑警那边的招魂蟠急急缠上梁濂的腰,一布无法二用,它朝另一个自己发出求救信号。 招魂蟠裹着铜钱,鬼鬼祟祟地沿着阴影开始返程。 事发突然,狂暴化的判官忙着群P无暇顾及,白无常正朝刑警们赶去,欧阳晖与凌霄面对拦在眼前的蚂蚱大感头疼。 短短的几秒空缺,黄二狗一脚踏在睚眦肚子上。 睚眦难受地吐出口血,再疼,他绝不会在敌人面前呻吟出声,倔强地咬牙,狠狠瞪着黄二狗。 “就算是龙也有弱点。”黄二狗用鸣鸿刀拍拍睚眦,“你也不小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还不懂吗?”不等睚眦说话,举刀横拍,结结实实赏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何其毒,睚眦被拍得眼冒金星,险些晕了过去。 龙之子岂是如此懦弱的角色?你以为我会怕吗?!睚眦咬牙,集中力气准备反击。 没给他喘气的时间,又是一脚踹来,睚眦捂着肚子缩成一团。 海鲜市场杀鱼,把活蹦乱跳的鱼拍晕了才动刀子。 技巧都是生活中学来的,黄二狗活学活用,要收服睚眦,光靠谈判是不可能,既然谈不拢,那就打! 黄二狗爽快地踢开睚眦的手,准了肚子连踹几脚,反正龙的生命力强,这点伤又死不了,见睚眦还能动,黄二狗又贴心地拍了几刀子,大鱼受不了如此折磨,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血流了一地,黄二狗把睚眦的衬衫挑破,用刀尖在他胸膛上刻字。 刻他上次没有完成的咒符。 昆仑驭兽符! 第二十六章:成败 大堂经理很忙,所有事情都自己抗。 疏散群众一事办得如此迅速快捷,大堂经理功不可没。 面对在场的员工,经理又开始头疼了。 小帅小张不见了,一起不见的还有小王,前不久前还见过面,本以为小王转一圈会跟下来,结果至今还没见着人。 还有一些保安,服务生,清洁工…… 不是说好要来外面集合的嘛!唉!难道慌乱中自己跑了?! 真是的,漠视纪律,找个时间得跟他们开个会! “哇!经理,经理!”前台小妹忽然一声惊呼。 “又怎么了?”偏头痛发作,额上青筋直跳。 前台小妹慌慌张张翻出纸巾递给经理:“快擦擦。” “啥?” “那。” 经理一扭头,才发现手臂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道口子,唉,下楼匆忙,可能在哪里划伤了。 用纸巾擦擦,擦着擦着,经理忽然心里一惊。 这似有若无的血腥,不就是十一楼那房间的怪味嘛?! 还没待细想,又是一阵惊呼传来:“经理!经理!” “又怎么了?” “那边发现几具尸体!”服务生带着哭腔指向绿化带。 员工们顿时炸了锅,议论纷纷,恐慌蔓延开,眼看场面要失控了,经理大喝一声:“安静!”指着保安队长吩咐:“你,带队到公园那等!你留下,带我过去!” 那服务生早吓坏了,哪敢再回到恐怖的现场,带着经理拐去绿化带,老远地指指,不敢前进。 经理不屑地笑了声,抬脚要过去看。 一个人影重天而降,噗一声闷响,血液爆出,溅了经理一身。 服务生哪受得起这种视觉盛宴,立马弯腰大吐特吐。 经理还算淡定,一眼认出尸体上的保安制服。 只是样子就……碎得已经无法分辨了…… 是跳楼吗?还是…… 抬头,又一个人影从天而降…… “走!”经理当机立断,拽着服务生逃离现场。 这种事,还是留给专业破案的人民公仆好了! 顶楼。 蚂蚱扑上来,抓着招魂蟠要咬。 招魂蟠一甩身子,铜钱准确无误地飞向欧阳晖。 欧阳晖稳稳接过铜钱,想要过去帮忙,就见招魂蟠卷起蚂蚱丢向判官。 判官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在热情的粉丝群里反攻得不亦乐乎,自然笑纳了新成员。 在克服了种种艰难险阻后,两块招魂蟠终于顺利会师。 白无常也赶到,要查看虞清的伤势。 梁濂真怕白无常顺手牵羊把魂给勾了,紧紧护着虞清不让他碰。 招魂蟠钻进虞清的衣服里,没一会又探出头,高兴地朝梁濂摇头晃脑。 白无常松了口气:“他没事。” 没事? 胸口出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 梁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脑子里全是虞清中枪的画面。 心脏被打穿,就算神医也无能为力。 “他真的没事,倒是你别太激动,小心伤口。”白无常好心安慰。 梁濂还是抱着虞清在哭。 招魂蟠歪头想了想,拧起身子,噗一声,一汪水吐在了虞清脸上。 梁濂摸摸虞清的脸,液体似乎带了点啤酒味,难道是…… 满是疑问的目光投向白无常,白无常远目不答。 虞清被水(?)一淋,幽幽转醒。 招魂蟠贴心地拽开虞清的衣服,胸膛上淤黑一片,布满了划痕,还插了几块小碎片。 白无常夹起一块碎片观察片刻:“佛牌?” 当时梁濂把佛牌给了虞清,虞清恰好把佛牌放进了胸前的口袋,而那枚子弹却又恰好击在佛牌上。 也许冥冥中真有佛祖保佑,无数的巧合下,佛牌成了盾牌,替虞清挡了一劫。 这一劫,让佛牌粉身碎骨,碎块飞溅开,割出大大小小的划痕,胸膛被染出一片红。 见梁濂梨花带雨的样子,虞清想抬手,却发现没有力气。 后勤部队及时赶到,表弟提醒:“快过去躲躲!” 体柔易推的状态下,被身强力壮的黄二狗看上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白无常白袍一卷,把几人打包快递到楼梯口。 梁濂腰间的伤在高级绷带缠绕下已经止了血。 两块招魂蟠粘合成一块,脱离了梁濂缠上白无常。 白无常好心撕下一块白布递给表弟,物质紧缺的环境下,表弟果断选择了重伤患者,非常尽职地给梁濂包扎一番。 至于虞清,咳,那些划痕事后上点药就好了! 白无常带着招魂蟠隐去身形,继续寻找攻击机会。 梁濂抱着虞清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回是喜极而泣。 虞清无奈地笑骂:“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你好意思吗?” “你没事就好……” “笨蛋……”虞清抬脸,接过梁濂的唇。 表弟涨红了脸移开视线,欧阳晖收集好铜钱,正要开砸,表弟一声轻喝:“等等!” 探出头,扫视一眼战场,表弟果断朝欧阳晖摆手。 欧阳晖和凌霄凑过去:“参谋有何指示?” “现在不是时候。”表弟望向黄二狗那边。 睚眦已经失去了知觉,成了鸣鸿刀下的鱼。 战况一边倒,机会在转角。 表弟早已发现,天台的角落里,长发的女游魂一直盯着黄二狗。 她在等机会。 表弟也在等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片刻间,黄二狗已经完成了昆仑驭兽符! 最后一笔刻下,传来睚眦的一声哀嚎,黄二狗扯着睚眦的头发把他拉直身子,凑到耳边轻声道:“养你那么久,是时候报恩了。” 睚眦跪在地上,头被扯得后仰,脸上满是不屈的倔强。 他疼得说不出话,但可以用眼神表达滔天的怒意。 黄二狗抬手,一掌拍在睚眦头上,一股澎湃的力量从睚眦体内爆发,许多无形的游魂吸收了力量,渐渐显出轮廓。 事情变化得太快,连判官也措手不及,捏拳朝突然出现的游魂打去,拳头却穿越了游魂打进空气里。 蚂蚱们对偶像的花心表示异常不满,纷纷付诸行动,用自己的热情去挽回偶像的眷顾。 蚂蚱数量已经够惊人了,万一再加上游魂大军的话…… 白无常也预感到危机,游魂现形,睚眦是关键,只要夺回睚眦,无疑是控制了整个局面! 黄二狗的一只手被刑警打伤,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拿刀与控制睚眦只能二选一。 白无常看准了时机,白袍一展,在睚眦身边现形,鸣鸿刀插在旁边,黄二狗要去拿,肯定得先松开睚眦。 白无常在赌,赌黄二狗的选择。 事业上能成功的人,总善于另辟蹊径。 黄二狗就是企业精英的典范。 他唇边挂起一抹笑,松了手。 机会! 白无常朝睚眦冲去,成败在此一举!招魂蟠打出……然而招魂蟠却非常不配合,紧紧勒着白无常不让他上前。 白无常正恼火招魂蟠怎么突然不听话,就见睚眦一伸手,抓起鸣鸿刀朝白无常劈去。 距离太近,避无可避! 招魂蟠腾空而出,迎上鸣鸿刀的同时,另一端用力一踹。 刀落,招魂蟠被斩。 白无常被招魂蟠踢了一脚,倒飞出去堪堪躲开致命一刀。 招魂蟠裂了道大口子瘫在地上,口子边缘隐隐约约冒出一丝黑气。 招魂蟠不是游魂,被鸣鸿刀斩了也不会死。 白无常爬起,惊讶地望向睚眦。 睚眦悲愤交加,满溢的泪水终于一滴滴淌落。 “杀了我吧。”话是对黄二狗说的。 黄二狗笑了,挑起睚眦的下巴:“宝贝,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呸!”一口唾沫吐到黄二狗脸上。 黄二狗抬手,狠狠赏了他一巴掌。 “真不懂礼貌,放心,我会慢慢教你。”黄二狗抹了把脸,把唾沫揩到睚眦脸上,“我会把你TJ成合格的宠物。” 睚眦扭过头:“你休想!” 黄二狗扳过睚眦的脸,亲昵地朝白无常解释:“用不了多久,小宝贝会失忆不认识你们了,需要留点回忆吗?” 白无常握紧了拳头。 招魂蟠奋力弹起,飞扑到白无常怀里:“快走!” 这一声唤,让白无常愣了一下。 招魂蟠身上散发着一丝黑气,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声音。 “李程?!”白无常惊喜。 黑气渐渐消散,白无常抱着招魂蟠撤退的时候,隐约传来李程的声音。 “好好照顾自己。” 可惜声音太小,白无常没有听见…… 虞清收回视线,喃喃道:“这回麻烦大了,睚眦居然成了黄二狗的替身。” 就算把黄二狗另一只手废了也耐他不何,人家有高级傀儡,能打能抗,唉,头疼了。 视线落到鸣鸿刀上。 “鸣鸿沉睡那么久,怎么还没醒来?”虞清问出个关键问题。 欧阳晖探出头观察一番,郁闷:“他没说要睡多少天。” 凌霄扯扯欧阳晖:“大师,你看。” “看啥?” “刀把上好像缠着一张纸。”对于色彩造型极其敏感的设计师一眼看出不协调之处。 距离太远,欧阳晖眯着眼观察片刻:“好像是封印?” “梁濂!”虞清果断招呼。 梁濂红着眼,吸吸鼻子凑过来。 “哭够没?看你眼红的!”虞清怜爱地摸摸梁濂,“还能看得清吗?” 梁濂揉揉眼,点头。 “快。”表弟是何等聪明,早猜出俩刑警的目的,“要打就快了,万一游魂全部实体化,那就……” 视线被挡不说,游魂大军的加入,远程职业再找目标就难了! 黄二狗很给面子,又一掌拍到睚眦头上,新一轮力量扩散,半透明的游魂果然开始实体化。 虞清被子弹震伤,身子还软着没力气,梁濂二话不说,飞扑出去,对准刀把就是一枪。 刀在睚眦手里。 封印在手间只露出一半。 欧阳晖和凌霄紧张得小心肝砰砰直跳。 这一击,背水一战,当黄二狗觉察到来自楼梯口的威胁,铁定稳扎稳打高度重视。 他们没有退路。 他们在赌,赌刀把上的东西是封印。 把赌注押在一发子弹上。 无法逆转,没有退路。 子弹带着众人的期盼,准确地击中封印,后劲不减,最终打在睚眦身上。 好大一片血花飞溅,睚眦吃痛想去捂伤口,可手不听话,稳稳抓着鸣鸿刀不放。 黄二狗在睚眦背后毫发无损,现在毫发无损不代表以后毫发无损。 有鸣鸿刀在,白无常来一次打一次,判官有蚂蚱们钳制一直抽不出身,剩下楼梯那边一堆软柿子等候处理。 所以他把工作重心转移到楼梯口。 黄二狗根本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 他们知道得太多。 知道的东西多了,未必是好事,黄二狗决定承担起教育他们的义务。 游魂大军开始往楼梯口进发。 梁濂紧紧护着虞清退进楼道里。 欧阳晖捏着铜钱准备出手,表弟阻止他,摇摇头:“现在用太浪费。” 善于创造机会是一回事,善于发现机会是另一回事。 黄二狗是前者,表弟是后者。 表弟看向女游魂。 当时他们俩在门外偷听小单间里的讨论,梁濂说起附身一事时,一向波澜不惊的女游魂居然捏起了拳头。 女游魂冒险跟过来并不是偶然。 他知道她肯定会有动作。 睚眦几近晕厥,被黄二狗捏着脖子提起,又一圈力量爆发,实体化的游魂已经完全接近人类。 死过一次,成为不死身的人类。 就算混在人群中,也不易觉察到异常。 黄二狗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力量共享不分彼此,判官也是受益者,吸收了三次龙之子的力量后,判官爽快地脱离了躯壳,一团庞大的瘴气渐渐成形,肌肉暴起,长发怒扬,好大的一只猛鬼! 再猛的鬼,也是魂。 斩魂刀出,鬼神也惊。 黄二狗自信能斩杀地府官员,但他不会主动出击。 睚眦既是傀儡又是护卫,黄二狗受了伤,战力大减,他头脑清醒着,把局势看得一清二楚。 他在等猎物自己上钩。 他们不动,他也不动。 对手都在眼前,他只关注眼前,没留意身后。 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失误。 女游魂吸收了力量,早已无声无息地潜伏在黄二狗的后方。 她伸手,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 黄二狗被冰冷的手碰触,着实吓了一跳,转头才发现是个陌生的女游魂。 唯一一个,不受控制的游魂。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及细想,黄二狗抬手就是一拳,凶残的拳劲直接轰穿了女游魂的身子,女游魂面无表情,浑然不知痛,多亏龙之子的力量,破洞很快修复还原。 原装正版,SQ质量保证,国家免检,黄二狗亲手缔造的不死军成员。 不死军也有它的克星。 睚眦舞动鸣鸿刀朝女游魂砍去。 鸣鸿刀甩着穗子给了睚眦一巴掌,挣脱开跌落到一边。 黄二狗这才看清,缠在刀把上的封印已被打碎了一半。 碎了的封印再无效用,但没关系,鸣鸿要恢复人形还需要时间,只要他还是刀的状态,只需再缠一次封印就好。 你就一辈子做一把刀吧! 掏出符纸要丢过去,女游魂轻轻一掂,符纸无火自燃,把手烧了个精光,片刻,新的手又再生出来,继续掐着黄二狗不放。 黄二狗岂是这等好欺负的角色?就见他符纸一展,浮光掠影间便已拍到了女游魂身上,腾起的火焰瞬间把女游魂包成了火人。 胜负就在片刻,女游魂毫不犹豫地扳着黄二狗,猛地一扭身,两人双双从大缺口里堕了下去…… 众人恍如梦中,懵懵懂懂间,战局已定。 人的身体有着不可磨灭的脆弱,三十多层的高度生死立判。 游魂大军失去了统帅,顿时失控地乱成一团。 一起乱的,还有蚂蚱大军。 本是有人操纵的傀儡,一下断了线,全都恢复了意志。 做鬼有什么好,当然是做人好! 占据人类身体的游魂认定了夺来的身体,控制着要逃窜。 只要逃跑了,就能一辈子占据这个身体活下去! 没有身体的游魂有了形状,获得了力量,去找个身体不是问题! 它们开始往天台边扩散,游魂跳楼不会死,楼下还有一群刚刚赶到的警察和消防队。 真是天赐厚礼,它们会好好珍惜的。 “封住它们!不能让它们逃!”判官大急,这他妈是游魂武装起义呀! 白无常白袍一展,缠上一群要跳楼的游魂把它们甩回天台。 楼梯口的那堆软柿子堵着门,拦着蚂蚱不让它们冲下楼。 “快布阵!”表弟朝欧阳晖吼,“你上去!我要关门啦!” 凌霄毫不犹豫,一马当先为大师开道,梁濂护着虞清退至楼道内,等欧阳晖上去后,表弟顶着门,把横插一扣,深藏功与名,加油吧,小弟只能帮到这了! 游魂和蚂蚱见去路被封,绕开白无常往大缺口奔去。 现在什么身体都是浮云,跳下去再说!身体反正不是自己的,摔坏了可以再找! 一条大尾巴横扫过来,烟尘中,睚眦恢复了原形,叼着鸣鸿刀稳稳守着大缺口。 “喂!你咬得我好疼啊!”鸣鸿刀甩着穗子又打了睚眦一巴掌。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人家堂堂龙少爷,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对待过?被黄二狗折腾的怨气积累着爆发,睚眦咬牙切齿要把鸣鸿刀嚼成渣渣。 鸣鸿无奈,只得拼命甩着穗子挣扎。 有游魂看准空隙准备入门,睚眦及时摆尾把它们扫了回去。 职业专家白无常手起蟠落,白袍与黑布齐飞,守门之势无人能挡,对方至今还没进过一球。 猛鬼判官镇守另一边,妥妥的来一个打飞一个。 三个方向都有强劲守门员,这么打下去可不是办法呀! 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限的,它们坚信机会是由自己创造,齐齐掉转方向朝唯一人类守门员的方向涌去。 欧阳晖和凌霄尽管地处深山幽谷,路途遥远,但酒醇不怕巷子深,游魂们络绎不绝地涌向那边。 “来得好!”欧阳晖怒赞一声,扬手启阵。 铜钱齐齐飞向空中,旋出奔腾的火光,这是盲眼老头教他的一种封魔阵法,一直没机会尝试,毕竟在人类世界,需要用到阵法的情况很少。 欧阳晖其实并不清楚这种阵法的效果。 但他觉察到,铜钱的数目恰好与阵法对应。 爸,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一切? 铜钱飘荡在上空,围出了一圈界限,游魂和蚂蚱被无形的墙格挡,沸腾地闹成一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封魔阵没有起到清场作用,这令欧阳晖大感不解,想了半天,才觉悟这阵法只是“封”,而不是“灭”。 难道要在天台建个游魂饲养园供人观赏?! 正头疼时候,凌霄推推他:“大师,那是什么东西?” 抬头看去,空中有一团不协调的颜色。 “咦,那是什么?”欧阳晖也迷糊。 判官闪身到白无常身边,轻声问:“看起来像地府的景色?” 白无常问招魂蟠:“你觉得呢?” 招魂蟠缠在白无常脖子上,歪头表示不明白。 判官笑了:“它会说话就怪了!你可以教它写字。” 招魂蟠安安静静,既不戳判官,也不扭身子。 白无常摸摸它,招魂蟠就是招魂蟠,已经感觉不到李程的气息了。 酒店外,大堂经理正与警队讲得唾沫横飞,见他们全都愣愣望着上空,也纳闷地抬头看去。 乌云聚集,雷电翻涌,更奇怪的是,酒店上空旋出了一种诡异的气流。 “怎么会这样?!”大堂经理震惊了,为啥乌云全都聚集在酒店这,还雷声滚滚,难不成出妖怪了?! 副局长拍拍经理笑道:“得找个懂风水的来看看罗。”朝身后做了个手势,警员们举着枪迅速奔进了大堂。 空中的颜色越扩越大,恍然打开了另一个空间,里面传来阎王老子一声爆喝:“收!” 莫名的力量徒增,游魂们失重浮起,如落叶般被吸入空间裂缝中,蚂蚱们的身子上腾出一团团瘴气,无法抗拒阎王的召唤,也紧随大队而去。 猛鬼判官体积巨大,依旧屹立不动,眼看场地要清空了,心急火燎嚷道:“阎王爷!把我也带回去呀!” 收完最后一只魂,阎王老子豪气万丈地丢下一句话:“满人了,你自己解决。”空间坍缩,越缩越小最后变成一个点消失了。 门打开,表弟一脸焦虑:“他们要上来啦!” 一大波警力正在接近,塔楼附近还有消防队在灭火,咋搞? 睚眦恢复成人形,剥了件还算干净的衣服换上,衣冠楚楚又是一条好汉。 白无常也无压力,化身人形,斯斯文文一看就知道是良好公民。 判官急了,他没有人形,只能附身在尸体上,而那尸体被打包成包裹,还想着快递回去修一修再用,结果阎王老子不给面子,把快捷传送门关了! 表弟指指淌血的包裹:“快进来。” 无奈,判官只得再次附身进去。 从楼梯出去不可能了,表弟瞄了眼后墙,很好,没人,得把这件带血的包裹解决了在说! “你下去后,随便找个角落藏一藏。” “什——么——?!”包裹里的判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表弟一把抛了下去…… 遍地狼藉的天台终于安静下来。 白月又摸摸招魂蟠想确认一下。 招魂蟠不解地碰碰白月的手,仿佛在问:主人你怎么了? 捆仙索也缠上来碰碰白月。 白月觉得脸有点湿,摸了摸,揩下一些水迹。 又一声闷雷,几滴雨开始落下。 原来,只是下雨而已呀…… 第二十七章:逆转 “……富丽大酒店发生严重恐怖袭击事件,本市特警队派出大量警力追踪,目前人质已全部得到解救,X台记者小钟为您现场报道……” 镜头一转—— 副局长严肃道:“大家放心,人质已平安救出,几名歹徒堕楼身亡,身份正在辨认中。” 李经理(字幕:大堂经理)握拳:“太可恶了!歹徒不仅破坏了塔楼的电梯!还把天台炸出个洞!” 白先生(字幕:人质)惊恐状:“太可怕了,我还以为会没命。” 崖先生(字幕:人质)心有余悸状:“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卢小姐(表弟)(字幕:人质)梨花带雨状:“呜呜嘤嘤嘤嘤嘤……” 警员A安慰:“小姐别哭,没事了。” 服务生一脸慌张:“好可怕啊!你看那里,满地都是尸体!” 背景:救护车担架忙碌中…… 病房里,虞清笑了,指着电视:“恐怖袭击,哈,好理由!” 梁濂大赞:“奥斯卡影帝非他们莫属!” 凌霄给欧阳晖掖了掖被子。 双人房里,空调呼呼地吹,欧阳晖和梁濂躺在床上被包成了粽子。 电视里还在哇啦哇啦报道:“恐怖袭击事件发生后,X务院领导同志对此高度重视,分别做出了重要指示或批示。S市委、市政府也在事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启动应急预案,有关部门密切配合……” 他们还真是非常重视,门开了,不用看也知道一群领导来视察慰问了。 副局长关切地拍拍梁濂和虞清:“还好吧,真是辛苦你们了。” 俩人赶紧谦虚几句,几番客套下来,领导们转向受伤的人质。 摄像机及时移到欧阳晖和凌霄那。 出入过各种场合的欧阳晖早见惯了大场面,淡定又不失优雅地打着官腔搪塞过去,采访非常顺利,热热闹闹了好一会,收集完报道材料,一群人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飘然而去。 被分配到同一间房,恐怕是为了采访方便吧。 虞清关好门,叹了声:“唉,真烦人。” 梁濂被子弹打穿了腰,之前一直担心虞清无暇顾及自己,倒是现在放松下来后,伤口的痛楚被无限放大。 打了止痛剂,却还是疼得全身乏力。 替身父亲扶起梁濂,从碗里舀了勺粥,贴心地吹凉送到病患唇边。 白粥寡淡,梁濂提议:“来点榨菜或者辣椒吧。” 虞清笑骂:“受伤了还吃那么咸?”话虽如此,还是挑了一小根榨菜送过去。 “才一根……” “知足吧。” 一碗粥喂完,虞清拿着碗要去洗,梁濂朝虞清挤挤眼。 “怎么?梁少爷,对服务不满意?” “虞叔叔,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把脸送过去。 虞清无奈,只好凑过去亲了梁濂一口。 欧阳晖扭头看风景,努力无视那边的甜甜蜜蜜。 凌霄拿着粥,涨红着脸喂也不是不喂也不是。 “我自己来吧。”欧阳晖贴心地接过碗,“你继续画,再给你三天时间。” “欧老板,能再宽容几天不?”凌霄欲哭无泪,转职成保姆的同时还扣上设计师的头衔,各种任务双管齐下,稳坐大忙人NO.1宝座无人能抢。 “江老板不久前还打电话来。”欧阳晖淡定道,“估计会……” 门又被敲响,说老江老江就到,比曹操还准时。 江氏设计公司一堆员工众星拱月地簇拥着江大老板涌了进来,气势不输之前的那票领导队伍。 大忙人凌霄开始头疼。 客客气气闲扯几句,话题果然转移到设计图上。 “欧老板,咱小霄绝不会辜负您的期待,小霄你说是吧?都过了大半个月,明天把图纸传我看看。”江大老板对设计无比重视,一开口就给大忙人施压,末了,还故意拍拍凌霄,凌霄领悟到老板掌下的隐藏对话:要是这单子签不成,你就等着卷地铺滚蛋吧。 “凌先生很努力,我很满意,只是一些细节上需要调整。”欧老板发表了重要讲话,这短短一句把江大老板哄得心花怒放,连连保证不会让欧老板失望。 小刘趁他们把目标转移至欧阳晖的时候,神秘兮兮地朝凌霄汇报:“这段时间的单子都压我这了,哎哟,可累坏我了。” 凌霄深知小刘一肚子坏水,反击道:“签了,提成还不是你的?我把客户送你还不满意?” “啧啧,瞧这话说的,我帮你保住了客户,同事一场,怎么谢我?”小刘把几张仙踪林的招待卷塞进凌霄手里,“鸡排饭搭配可乐和薯条,能打九折哦。” 招待卷有个屁用?!哼!才省了那么几块钱,小爷才不稀罕!凌霄大义凌然地白了他一眼,身体却成功背叛了主人,小心翼翼地把招待卷收进袋子里。 江大老板关心完,顺便朝旁边的两刑警打了个招呼,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撤退了。 时间紧迫,大忙人趴在小桌子上开始画图。 欧阳晖友情提醒:“拿回去画吧?” “大师,我哪敢回去啊……”凌霄苦着脸。 五楼小单间被两个水火不容的家伙霸占了,自己回去,还不等于投身革命热潮不惜粉身碎骨嘛? 五楼小单间。 重伤病患第N次挥开鸣鸿的手,啪一声,碗脱手落到地上,红枣羹又洒了一地。 “操!你就不能老实点吗?!”鸣鸿发脾气。 “滚!”睚眦很爽快。 “要滚你自己滚!”鸣鸿瞪了他一眼,要不是艳照在那些人手里,他才不想照顾这只暴躁的生物。 睚眦狠狠卷着被子翻过身,当他是空气。 鸣鸿有心照顾,睚眦不给面子,摔坏N个碗后,鸣鸿学聪明了,买了个塑料碗,怎么摔都不怕坏,质量扛扛的结实。 鸣鸿捡起碗,对地上的红枣羹视若无睹,重新舀了碗端到电脑前,边吃边看电影。 “喂!地上的收拾一下!”龙少爷对肮脏的环境有意见了。 “你自己不会舔吗?”鸣鸿头也不回。 “你……呜咳咳咳……”气血攻心,重伤病患再次吐血。 鸣鸿懒得理。 一个枕头飞砸过来,鸣鸿受到攻击,这才回过头,睚眦怒火中烧地顶着视线回瞪过去。 鸣鸿火了,一拍桌站起来:“你别以为我没认出你!我斩过你一次,我还斩不了你第二次?!” “可笑,你以为我怕吗?!”睚眦狠狠啐了口,有仇不报非睚眦,反正这仇睚眦是报定了! “被我打趴下你可别哭!” 睚眦冷笑一声:“不过区区一把刀,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鸣鸿作为斩魂刀,遇鬼杀鬼,遇神神怕,在天界仙界鬼界都是谈之变色的强悍角色,何时受过这种鄙视,拳头捏得咯咯响,额上青筋砰砰直跳,爆怒下理智荡然无存,鸣鸿终于怒吼一声朝睚眦扑去。 睚眦虽然受伤,但体力尚在,上天入地征战无数的龙之子才不会坐以待毙,也怒吼一声迎上去。 两个冤家打成一团,排山倒海的能量爆发,小单间内霎时如狂风过境,纸张承受不住压力被撕裂成粉末,电脑被震得咯咯响,电流劈里啪啦四射,眼看场面就要失控了,手机忽然响起。 欧阳晖特地买的防摔防水高质量高抗压手机,专门留着联络用。 这手机被气流带动飞砸到墙上又反弹到地上,沾了一身红枣羹。 他们还在打,手机还在响。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打来的,鸣鸿腾出一只手,一把捞过手机接通。 欧阳晖淡定的声音传来:“你们那边还好吧?” “还好。”鸣鸿一脚扫过,睚眦闪躲开,一蹬墙朝鸣鸿冲来。 鸣鸿堪堪接下一拳,反肘一击正好打在睚眦肚子上。 “睚眦怎么了?好像听到他的声音?”欧阳晖不放心,“叫他来听电话。” “他正在休息,不方便接听。”鸣鸿拦着睚眦,睚眦气急败坏,肚子的疼痛让他失去力气,只好朝着鸣鸿的手张口就咬。 鸣鸿怒操一声,翻手把睚眦摔回床上。 “你们在打架吗?这不太好吧?”欧阳晖利索地发送一张照片到鸣鸿那。 高清无码,红发壮男,捆绑……画质之高,姿势之诱惑,只需PS一下就是一张劲爆的∫M海报。 鸣鸿扶额,杀气顿时收捻,风暴停息,碎纸杂物纷纷落下。 关了电话,鸣鸿开始老老实实收拾东西。 睚眦故意弹弹身上的灰,把毯子上的杂物抖落在地。 鸣鸿忍气吞声,一声不吭地清理战场。 一战后又饿了,鸣鸿折腾完,舀了碗红枣羹一边吃一边继续看电影。 睚眦也饿了,但他拉不下面子,只好缩成一团假装睡觉。 锅里的红枣羹很快见底,鸣鸿犹豫一番,做了个艰难的决定,把最后一碗放到了床边的小桌子上。 红枣羹清香扑鼻,睚眦肚子饿得咕咕叫,倔强地一动不动假装睡着了。 “起来吃点。”鸣鸿投降,低声下气地哀求,生怕睚眦去打小报告。 睚眦还是卷着毯子一动不动。 鸣鸿识趣地离开现场,踱到阳台晒太阳,返回见到红枣羹还是原封未动,思虑再三,决定出门散步。 在外面逛了一圈,回去后发现红枣羹果然被吃了个干净。 睚眦依旧一动不动地卷在毯子里假装睡觉,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耳朵早红成了红灯笼。 凌霄反正是赖在医院不肯回去。 晚上他弄来张折叠床睡在欧阳晖旁边。 虞清也弄了个折叠床睡在梁濂旁边。 那边的两位已经睡熟,这边的欧阳晖却睡不着。 夏天开空调天经地义,温度不算太低,正好适合入睡,欧阳晖却缩在被子里冷得发抖。 旁边传来折叠床咯吱一声轻响,另一床被子盖在了欧阳晖身上。 欧阳晖不得不说话了:“我不冷,你盖。” “没事。”凌霄掖好被子,躺回折叠床,捞了件衣服盖在身上。 双层被子里,欧阳晖还是觉得冷。 体虚发寒的人缺少热源,怎么睡都睡不暖。 温热的手探进被子,轻轻捏捏欧阳晖冰冷的手。 热乎乎的温度烫红了欧阳晖的脸,尴尬地抽回手,翻过身背对凌霄:“我没事。” 被子揭开,寒冷的气息涌入带走所剩不多的温度,凌霄轻轻抱上颤抖不已的身躯。 后背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欧阳晖像一块冰,贪婪地吸收凌霄的体温。 凌霄觉得有点话应该问一下,于是道:“大师,你为什么要把魂分给我呢?” 欧阳晖身子一僵,装傻:“什么魂?” 凌霄见欧阳晖死活不认,便识趣地没再多问。 他隐约觉得,有个身影隔在了两人之间。 梦里,经常出现的那个男孩。 阿塔…… 五楼小单间。 小单间不仅白天热闹,午夜剧场更是激烈无比。 乒乒乓乓响动后,病患被抛了下地。 鸣鸿捞过毯子:“晚安。” 睚眦哪咽得下这口气,扑上去,两人又打成一团。 “你滚出去!”睚眦力气不输鸣鸿,反手把他摔下地。 “妈的!白天让你躺了那么久,晚上你还好意思占位?!”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那么厚脸皮的!鸣鸿怒吼一声,抓着床垫狠狠一掀,睚眦噗通一声狼狈着陆…… 杀意暴起,狂风肆虐,就算远在七楼的表弟也感觉到小楼震动。 门敲响,卢梦梦在外面发表重要讲话:“表弟,你下去劝劝他们安静点。” 游魂表弟脱离表姐后实体化,与醒来的表姐解释了一番,事后卢梦梦情绪稳定,只是身体超负荷运动导致腰酸背痛躺了一天,表弟尽职尽责地照顾表姐,但毕竟是男生,不好意思与表姐同居,只好在隔壁租了一间,顺便照顾摔得不成样子的判官。 判官下达重要批示:“准奏,快去快回。” 天将降大任于表弟也,表弟肩负着众人的期盼,胆战心惊地下楼,正巧,大救星白月拿着床垫敲响了地狱之门。 门打开,床垫递进去,门关上,里面终于彻底安静了。 白月擦擦汗,朝楼梯上目瞪口呆的表弟一笑:“他们和解了。” “那床垫……” “已经不需要了。”白月的眸子黯淡了些,拍拍表弟,“我过几天退了房就回去,你们跟我一起走吧。” 表弟抿抿嘴,正想说话,发现白月抬头望着上方,表弟也回头看去。 陈三摸摸下巴,瞄了白月一眼,又瞄了表弟一眼,若无其事地与他们擦肩而过哼着小曲下楼了。 白月朝表弟道:“你回去休息。”说完,轻手轻脚地拐下了楼。 表弟犹豫片刻,一咬牙,也轻手轻脚地尾随而去。 陈三走的还是老路线,买了瓶啤酒,又买了几串烤鱿鱼,优哉游哉一口酒一口鱼穿梭在街道上。 富丽大酒店已经被封锁,警员们在周边巡逻,陈三远远绕去灌木丛。 一团漆黑的瘴气浮现,见到陈三很是激动。 白无常躲在树后,手里的捆仙索蓄势待发。 陈三没给白无常出手的机会,符纸打出,瘴气显然没料到陈三会有如此举动,慌慌张张躲闪,没等回过神,又一张符纸打来。 瘴气慌忙逃窜,返身要逃入土中。 在外面飘总会被发现,只要潜入地里,任凭他们掘地三尺也无迹可寻! 他不甘就这样投胎转世,他相信自己会东山再起! 陈三抬脚,踢飞几块小石头,小石头滴滴答答散落在四周,瘴气遁地而逃,却发现逃无可逃。 地面居然潜不下去! 五岳九宫阵! 困阵! 陈三看似随意的一脚,利用几块石头神不知鬼不觉地布了阵。 他布阵,不是为了灭魂。 他掏出符纸继续朝瘴气打去。 瘴气避无可避,硬生生被符纸盖了个结实,一声凄厉的惨叫后,瘴气被尽数吸入了符纸中。 陈三上前拾起符纸,把它塞进小瓶子里,拧好盖,又包了层符才收进口袋里。 白无常飘出,拦住要离开的陈三:“把黄二狗交出来。” 陈三摇头:“抱歉,我得把他带走。” 白无常不说话,冷冷盯着陈三,捆仙索好奇地探出脑袋围观。 陈三解释:“他是我师弟,我得把他带回师父那。” “由你师父处置?” “对。” “哼。”白无常冷笑,“好大的面子!你师父难道是阎王老子?” “昆仑山五华洞,无为子仙尊。”陈三双手合十,恭恭敬敬报出师父名号。 白无常一愣,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师父是十二金仙里普贤真人的弟子。”陈三解释。 白无常疑惑地打量陈三。 陈三猜出白无常的想法,憨笑道:“师父是仙人,但我们这些可是普通人哦。” “黄二狗杀生无数,仙人的弟子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那是他的事。”陈三摆手,“我可没插手,我只是来镇守封印而已。” “黄二狗受伤,你帮他治疗。” “买了点绷带药水,再说,同门师弟伤了,做师兄的哪能不管?” “他杀生,你也不管?” “那是他的罪。”陈三理直气壮。 表弟躲在树后轻声提醒:“有人往这边来啦!” 黄二狗的那一声惨叫惊动了巡逻的警员,一队人打着电筒往这边照。 白无常瞄了陈三一眼,飘进阴影中隐匿了身形。 陈三往树上一窜,在枝丫里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表弟潜行到白无常身边,轻声道:“陈三没走,估计不止回收黄二狗那么简单,他应该还有其他目的。” 白无常点头,掏出一张阎王召集令,匆匆忙忙写了几行字,揉成一团朝空中一抛…… 欧阳晖对小楼那边非常放心。 有白无常,判官,表弟三只鬼在,没有什么是他们摆不平的。 他在凌霄怀里睡得安稳,一觉到了大天亮。 醒来觉得被子里湿答答的,一摸,满手腥燥。 始作俑者凌霄正睡得香,时不时嗯嗯啊啊甜甜吟几声,一看那张醉生梦死的表情就知道他做了什么梦,欧阳晖又气又好笑,抬手把凌霄从X梦里敲醒。 凌霄迷迷糊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你做了什么好事?”欧阳晖低声提醒。 凌霄终于觉察到被子里的异样,探手一摸,脑子嗡一声炸了,腾地坐起,揭开被子。 两人的衣服裤子都遭了殃,黏糊糊扩散了一圈。 “这么多,怎么办?”欧阳晖故意揩揩衣服,展示满手粘稠。 梁濂凑热闹:“哟,那么激烈,怎么没听见声音呢?” 虞清满脸通红:“梁濂!” “好好好,我什么都没看到。”梁濂把被子捞高盖着脑袋,露出眼睛朝虞清眨眨。 虞清瞪了梁濂一眼,捞过杯子去倒开水。 欧阳晖这才觉察到与凌霄的互动暧昧指数爆表,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 凌霄也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翻出干净衣裤给欧阳晖,然后,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换洗衣物不够了! 衣物不够=回宿舍拿=面对鸣鸿+睚眦的强强地狱组合! 欧阳晖换好衣裤又躺了回去,捞高被子盖过头,眼不见心不烦。 凌霄没衣裤换,只好用纸巾擦了又擦。 欧阳晖提醒:“有风筒。” 凌霄听话地翻出风筒要吹。 “去阳台吹。”欧阳晖可不想房间里散发那种气味,人家医生护士早上还要来查房呢! 凌霄一脸尴尬,在阳台胡乱吹了一通,慌慌张张收拾好脏衣裤想着拿回去洗。 然而,这堆衣裤最终还是没洗成。 小单间里满目苍夷,到处都是打架斗殴的痕迹,病患睚眦躺在床上谁也不理,鸣鸿自顾看电影看得欢。 凌霄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绕过障碍物,怯生生地挪到衣柜那…… 无辜的衣柜被翻了个个,还破了个洞,衣服乱成一堆,算了,随便挑几件赶紧逃吧! 捞过一把衣服正要逃,这时候门却响了。 陈三在外面,见是凌霄,友好地笑笑,客套几句,然后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让正在看电影的鸣鸿回过头,让躺在床上的睚眦支起身。 凌霄没听清,问了句:“什么?” 陈三只好重复一遍:“我来带睚眦走。” 第二十八章:镇魂 黑帮电影总会出现经典桥段:某小弟被抓,老大率领一票手下深入虎穴救小弟于水火中。 小弟A痛哭流涕:“老大,你真的来了!” 小弟B奄奄一息:“老大,这不值得。” 老大云淡风轻:“谁叫你们是我的人。” 这一句话简直让帮会的人五体投地,众志成城发誓这辈子生是老大人,死是老大鬼,不惜上刀山下火海跟随老大闯天涯! 热血,又不失道义。 鸣鸿很喜欢。 当陈三说要带小弟(?)走的时候,鸣鸿终于动了。 把不知所措的软柿子拉进去,大家长鸣鸿往门上一堵:“你找他什么事?” 陈三重复:“我来带他走。” “去哪?” “昆仑。” “为什么?” 陈三瞥了鸣鸿一眼,理直气壮道:“睚眦祸乱人间,本门派从几百年前就开始监视了!” 鸣鸿恍然大悟:“用我的道士是你们的人?” 陈三点头。 “他刑期未满,带回去继续坐牢?” “这得等候无为子师尊……” 不等陈三说完,鸣鸿冷冷打断:“不准!” “准不准轮不上你说!”这句话是睚眦吼出来的,他这被追求的人还被堵在里面,连对方都见不上一面。 “鸣鸿,请你让让。”陈三也明确表达想见睚眦一面的心愿。 牛郎织女(?)鹤桥遥望,中间隔了个鸣鸿。 鸣鸿还是稳稳堵着,朝陈三道:“我说不准就不准,没听明白?” 睚眦气急败坏,翻手幻化出长枪直指鸣鸿后背:“你滚不滚?!” 陈三还是比较淡定,沈声道:“鸣鸿,睚眦的事与你无关,你何必多事?” 所谓电影坑人不浅,鸣鸿大义凌然地背出一段经典台词:“我的人,你敢动试试?!” 气势磅礴的声音久久回荡,陈三愣了,睚眦石化了,凌霄吐槽的词句在心里激荡,不敢说,只好憋着。 陈三想必是震撼得不轻,愣愣瞪着鸣鸿,良久未吐出一个字。 龙少爷的脸彻底涨成了红番茄,很快回过神,二话不说抬枪就刺。 鸣鸿头也不回,一阵红光,锵一声,长枪扎在了刀面上。 睚眦不解气,连出几枪,鸣鸿的专属爱刀面积宽,做盾牌绰绰有余,随便挡几下,轻轻松松化解了后背危机。 睚眦很聪明地抬脚就踹。 鸣鸿终于转身格挡,不耐烦道:“你听话点行吗?” 什么叫火上浇油?这就叫火上浇油!鸣鸿把这油用得风生水起,烧得睚眦滋滋冒烟。 长枪夹杂了龙族的无边神力,如青色闪电呼啸而至,鸣鸿不敢硬扛,只好堪堪躲闪,这一躲,留出了空隙,青光直冲愣在外面的陈三袭去。 剧烈的爆破声后,烟尘四溅,小楼震动…… 判官残缺不全的身体被震翻下地,表弟贴心地抱起,把他重新放了上床。 身体摔了一下,缝合的伤口开裂,又开始屡屡淌血,一团巨大的瘴气脱离身体,心疼不已地左摸摸右摸摸。 表弟大汗淋漓,赶紧掏出针线缝补,安慰道:“还没坏,还能用……” 就算是从三十多楼掉落的西瓜,模样也比这身体要美观得多。 断手断脚,骨骼错位,内脏破裂…… 瘴气伤心地捂脸,他可喜欢这身体了,用了不知多少百年,每次坏了都是缝一缝再用,所谓人靠衣装,作为高级地府官员,形象是很重要的! “打点石膏敷一敷。”瘴气提醒,“骨头得撑起来。” 表弟慌慌张张地去弄石膏,石膏粉参了水,还没弄好,又一阵震动,身体再次成功着陆,吧唧一下,血花四溅。 身体……已经不能说是身体了……彻底烂成一堆红红白白的东西…… 瘴气终于怒了,拳头捏得咯咯响,巨大的猛鬼渐渐成形,判官再次狂暴化,朝表弟下令:“你留这!照顾好我的身体!”话音未落,猛鬼判官已携滔天怒气直奔下楼…… 楼下一片混乱,碎石瓦砾坍塌得到处都是。 睚眦和鸣鸿各自拿着武器严阵以待,陈三也拿着符严阵以待。 他们的目标是地上破碎的瓶子,瓶子上空渐渐浮现出一团漆黑的瘴气。 鸣鸿瞪了睚眦一眼,埋怨道:“看吧!叫你别出手你不听!” 睚眦反瞪回去:“你不躲不就没事了吗?!” 鸣鸿骂回去:“不躲难道站着给你打?你有本事就站着给我打几下呀!” 睚眦冒火:“不服来战!” 凌霄上前做安抚工作:“大家都少说一句,别伤了和气……” 地狱二人组瞪了凌霄一眼,异口同声:“你站远点!” 软柿子很有自知之明,马上滚到角落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 当时睚眦那一枪正好戳中陈三……衣服兜里的那个瓶子,然后在爆破声中,瓶子碎成了渣渣,同时成渣渣的还有吸收了黄二狗的符纸,睚眦这无心一击,异常巧合地解开了黄二狗的封印。 黄二狗没有身体,只是一团瘴气,朝睚眦笑:“宝贝,看来我们还是很有缘分呐。” 睚眦气得额上的青筋砰砰直跳,抬手又是一枪。 瘴气受到冲击,歪歪扭扭地淡化消散,片刻却在另一处凝聚成一团,黄二狗巧妙地吸收了龙之子的力量,瘴气又涨大了一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陈三又气又恼,收服黄二狗不容易,那家伙狡猾,被收了一次,第二次肯定会有所准备。陈三拿不准,试探地踢出碎石打算布阵,黄二狗没有给他机会,起手一阵风,碎石骨碌碌被吹远,陈三只好打出符纸,黄二狗果然立刻躲闪开,还贴心地荡起一阵风把符纸吹远,只要不碰锁魂符,就连陈三也拿他没办法。 术业有专攻,陈三学的是封印困阵,并不擅长诛魔降妖。 黄二狗则是专攻驭魂术,在游魂领域算得上是专家级。 他知道瘴气状态无法发挥全力,要想东山再起,必须找个新的身体。 战力为零,等于没能力抵抗,防御为零,等于容易入侵。 两项达标,才是合格的附身对象。 很不幸,凌霄作为软柿子,战力防御全面为零,妥妥达标。 地狱二人组早看穿了黄二狗的动机,稳稳堵着门,不让他进球。 陈三在一旁偷偷找机会丢符纸。 猛鬼判官看不下去了,在一片狼藉中闪亮登场,往楼梯口一站,大喝一声:“好一团瘴气,不好好投胎来倒什么乱?!”说着,便也化身成瘴气朝黄二狗涌去。 瘴气VS瘴气,同类对比,猛鬼判官体积明显大了一圈,等级压制下黄二狗毫无胜算。 一个合格的企业精英,不仅要具备强悍的执行力,更要紧的是思维创新,在黄二狗的带领下,公司业绩屡创新高,各种企划剑走偏锋,把对手们唬得一愣一愣。 高学历高阅历的企业精英黄二狗,素质与在场的众人相比不知要高出几个层次。 他临危不惧,不慌不乱,陈三见他的注意力被判官吸引,果断甩出一张符纸。 黄二狗随手又荡起一阵风,符纸打了个空,轻飘飘地落地…… 猛鬼判官气势汹汹杀到,见黄二狗不动,以为他被吓傻了,这等机会当然不能错过,瘴气徒然暴涨,要把弱小的黄二狗卷进去,如此近的威胁下,黄二狗也够胆,居然不后退,反而绕到判官身边,判官一看,大喜,转身乘胜追击,还没来得及嘲笑对手的智商,忽感脚下一烫,低头看去,原来不偏不倚正好踩在一张东西上。 陈三刚打出的,新鲜滚热辣落空的那张锁魂符…… 就是那么薄薄的一片,几乎让我忘记了它的存在,超薄防侧漏的某物发挥了作用,再大量也不怕,超干爽,瞬吸收,尽职地把猛鬼判官吸了个干净。 黄二狗挥手,荡起一阵风把那张满是判官的某物远远吹到窗边,窗外忽然起风了,那张摇摇欲坠的符纸呼啦一声被卷出了窗外不知所踪。 楼道里一片寂静,鸣鸿白了陈三一眼:“看你做的好事。” 陈三无奈,符纸面积不大,谁会想到判官会主动踩雷呢,这下好了,人家救兵帅气出场,却是昙花一现,战况未有转机,还得看现场的三大战力。 超级古代兵器+上古外挂刀+人类代表陈三VS企业精英,三对一,就不信打不垮他! 睚眦长枪平举,鸣鸿横手抬刀,陈三一摸兜又掏出N张符,胜负在此一击,数量压制下,孤家寡人的黄二狗还有胜算吗? 黄二狗静了片刻,忽然动了,他一动,另外三人也马上行动,地狱二人组刀枪齐发,红光掺杂了青光,浩瀚奔腾地袭向黄二狗,陈三封了黄二狗的后路,抬手,全方位打出符纸,这回黄二狗无论怎么退都会踩雷,踩雷,就等着被封印吧! 夹心饼狗哥依旧没有退,他只是身形闪动,没有攻击,没有防御,全力朝一个方向撞去。 等陈三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黄二狗是瘴气,瘴气状态具备了穿墙的BUG技能,他充分发挥了特长,瞬间隐没在墙里。 红光和青光的力量这才涌到狗哥刚站的位置,那里独留陈三坚守后方,面对汹涌的力量,陈三见躲不开,只好捏起防御手诀,一声爆破,烟尘四射,陈三满身血地晕在残砖断瓦中。 鸣鸿狠狠啐了口:“妈的,逃了!” 睚眦凝神感应:“不,他没逃。” 鸣鸿疑惑地瞄了睚眦一眼:“没逃?那他在哪?” 睚眦环顾了一圈,忽然回头,正好对上凌霄阴森森的笑脸。 凌霄手捏指决,极快地在睚眦后背连点几下。 当啷,长枪脱手,睚眦软绵绵地跪倒在地。 鸣鸿还没反应过来,凌霄一掌拍在睚眦背上,一圈龙之力荡漾开,空空的楼道渐渐起雾了,隐隐约约响起哭叫声,尖笑声,纷纷杂杂,鬼哭狼嚎。 周边的一些孤魂野鬼被召唤过来,吸收了龙之力,渐渐有了形状。 满地爬的婴儿,残缺不全的人形,红衣服的厉鬼…… 凌霄一把扯起睚眦的头发,唇边勾起一抹笑:“宝贝,我哪舍得丢下你呀。”刀片割在睚眦脸上,嘲讽般划出一道血痕,“你救了我,我得好好报答你呢。” “你……你你……”睚眦又惊又怒。 鸣鸿具备斩魂之力,当然不把小小游魂军团放在眼中,但眼前最要紧的是凌霄体内的黄二狗,那家伙才是罪魁祸首,擒贼先擒王,鸣鸿想也不想,挥刀要斩。 “你斩了我,就不怕连凌霄的魂也一起斩了?”黄二狗挑衅地瞥了鸣鸿一眼,“不信吗?不信你试试呀。” 失魂,只剩躯壳继续活着,人类世界里被称为“植物人”。 苟延残喘,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鸣鸿犹豫了。 机会只有一次,但他不敢试。 就在犹豫的几秒,游魂已缠了上来,并且聚集的数量越来越多,黄二狗做事从来精打细算,不会浪费多余的兵力做多余的事,它们的目标很明确:阻拦鸣鸿。 就算他是斩魂刀,力量有限,难敌源源不绝的游魂大军。 黄二狗朝睚眦发出指令:“走。” 睚眦眼里满是滔天怒意,身体却真的乖乖起身就走。 鸣鸿急了,甩开纠缠的游魂,腾出手一抓:“你敢走?!” 睚眦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好咬牙,身体不受控制,举枪就刺。 鸣鸿闪躲,顺手甩了睚眦几巴掌:“妈的!你清醒点好吗?!” 睚眦被打得满脸胀痛,憋屈地吼:“打什么?!我清醒得很!”话音才落,长枪横扫,鸣鸿堪堪闪躲,衣服还是被划出道大口子。 距离拉开,游魂们迫不及待地缠了上去。 就连没有攻击力的小婴儿,也攀在鸣鸿腿上抱着不让他动。 战况剧变,黄二狗也不恋战,他深知自己还没能力消灭鸣鸿,那就不必浪费时间,先撤退了再说。 睚眦乖乖跟在身后,时不时发力朝挣扎的鸣鸿扎出几枪。 鸣鸿刀,始终是把刀。 一把没人使用的刀,并不具备杀伤力。 鸣鸿苦战,不敢化身原型。 黄二狗早看透了一切,人世间分分秒秒生死轮回,积累的游魂成千上万,一鬼一口唾沫都能把鸣鸿冲去太平洋,黄二狗对此很有信心。 下楼,正好,楼梯拐角走上来两个人。 白月抬头,冷冷瞄了被附身的凌霄一眼。 老人抬头,不冷不热地赞叹一句:“啧啧,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 欧阳晖觉得有点心慌。 小护士正在换吊瓶,见病患脸色不对,关心道:“先生,哪里不舒服吗?” 欧阳晖摇摇头,缩在被子里闭目养神。 小护士换好吊瓶就出去了,替身父亲虞清过来,给欧阳晖的杯子续了温水,递过一袋小笼包:“热的,你早餐还没吃呢,不吃容易晕针哦。” 欧阳晖脸色铁青,强打精神接过包子,但闻到小笼包的味道,顿时又没了胃口。 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眼见要吃午饭了,凌霄还没回来,平时都是凌霄去给欧阳晖打饭,跑腿的不在,替身父亲很贴心地一次打了两份,有汤有粥有饭有包子,任君选择。 虞清见欧阳晖没胃口,热了白粥端过来:“多少吃点。” 欧阳晖满脸通红,接过碗,在虞清的监督下一口一口吃着。 梁濂酸溜溜地扒饭,电视里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大师……” 欧阳晖一愣,朝门那边看去:“凌霄,你怎么才回来?” 门口空空的。 梁濂朝门外瞄了几眼:“没人呀?” “可能听错了吧……”欧阳晖一脸尴尬,闷闷喝粥的时候,又听到一声唤。 “大师……” 欧阳晖这回听得真切,声音是从阳台传来的! 他转头,凌霄的身影似乎一晃而过。 “你去哪?”虞清制止要下床的欧阳晖。 “凌霄在阳台!” 虞清打开阳台:“没人呀?”回头,就见欧阳晖拔了针头要走。 “到底怎么了?”虞清一把抓住欧阳晖,“你冷静点。” “凌霄可能出事了!”欧阳晖满头大汗,心急火燎地披上衣服要走。 虞清望向梁濂,梁濂正好也在看他。 “唉,躺那么久,可闷坏我了。”梁濂也利索地拔了针头,下床,朝虞清挤挤眼,“走吧。” “你们两个给我躺回去!”替身父亲怒了,“我去就好,你们在这等!” 话虽如此,虞清走出没多远,不放心地回头看看,果然,俩不听话的病患正鬼鬼祟祟地尾随在后面…… 小楼里,意外的见面。 黄二狗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把刀片架在脖子上:“哎呀,您老不是闭关了嘛?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无为子笑笑:“阎王老子说我弟子闹事,我来看看而已。” 黄二狗嗯了一声,朝上面努努嘴:“你那闹事的弟子在上面躺着呢。” 无为子哦了一声,慢悠悠道:“你的身体呢?” “我的身体坏了。” “于是借别人的?” “暂时用用而已,您就别紧张了。”调侃之余,视线一直盯着白月。 能勾魂的地府官员,不得不防。 白月的断手缝好没多久,并没完全粘合,还能甩出去当飞镖用,于是他偷偷拆了线,准备故技重施。 黄二狗是何等聪明,见白月的小动作就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刀片故意在脖子上划出道血痕,友情提醒:“试试看,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刀快?” 恐怕还没勾出魂,凌霄的脖子就断了。 白月相信黄二狗真有这种死鱼破网的狠劲,凌霄在黄二狗眼里只不过是路人甲,狗哥根本没把人命当一回事。 见白月没收手的意思,刀片又切深了些,血液顺着脖子淌落,黄二狗笑道:“快到动脉了哦。” 白月只好老老实实地站到一边。 无为子也笑笑,侧身让路:“走好。” 黄二狗头也不回,紧紧盯着无为子和白月,招呼睚眦:“走。” 走出几步,没听见睚眦的脚步,这才转头瞟了一眼。 阎王老子庞大的身子无声无息堵在楼梯上,睚眦浑身是血,麻包袋般软软地被阎王老子扛在肩上。 黄二狗脸部抽动,居然还能淡定道:“原来阎王爷也来了啊。” 其实想想也知道,白月这种小官员,又如何能请来闭关的无为子?阎王爷肯定会卖个面子陪同无为子来视察,只是没想到阎王爷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偷袭! “地府的人都喜欢搞小动作的吗?”刀片紧贴着脖子,黄二狗一刻都不敢放松。 阎王老子手一挥,把睚眦朝后一丢,重量级麻包袋把涌成一堆的游魂撞得七零八落,准确无误地砸到鸣鸿身上,地狱二人组狼狈地摔成一团。 “论小动作,咱们还得向你学习呢!”阎王老子声如洪钟,大步下楼。 黄二狗急退之余不忘威胁:“他会没命的哦。”刀片又割深了些。 “没命就没命,地府大得很,多来几个随时欢迎!”阎王老子大笑,本来地府业务就是处理魂的嘛,来者不拒,通通欢迎! 阎王老子不介意,但白月介意了,急急朝无为子投去求救视线。 作为老师,当然无法容忍弟子在眼前造孽,无为子没出手,仅仅出脚,一脚往地上跺了一下,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引发了排山倒海的罡然正气,海啸般扩散,黄二狗大骇,返身就逃,但人的速度又如何能逃得过海啸呢?眼看要被吞没,瘴气被逼出的一刻,手里的刀片不忘朝脖子划去,但受到力场影响,这一刀没能划得太深,脖子失败,没关系,还有手腕!黄二狗卯足最后的力气,用刀片朝手腕的血管狠狠一割…… 他成功了,好深的一道伤口! 黄二狗大笑,阎王老子随后而至,蒲扇般的大手一展,妥妥把这团爱折腾的瘴气捏在了手中,等待黄二狗的是地府专业道具玉净瓶,阎王老子还贴心地封了道阎王令。 一锤定音,在仙鬼双BOSS联手下,挑战者黄二狗惨败。 玉净瓶一抛,白月接过收进兜,阎王老子站在凌霄身边等着,凌霄昏迷状态,手腕像开了闸的水龙头,血液奔涌,止也止不住。 白月想帮忙救治,阎王老子摆手:“该管的管,不该管的别多事。” 人各有命,撑得过,撑不过,都是命。 用不着多久,凌霄的魂会自己冒出来,阎王老子等着,准备把这魂接了就收工。 无为子瞥了白月一眼,选择上楼找徒弟。 软柿子漏着汁,快要不行了。 “凌霄!”一声惊呼,欧阳晖及时赶到,扑过去急救。 随后而至的俩刑警瞄了庞大的阎王爷一眼,非常尽职地施展急救技巧,又是扎血管又是绑伤口,争分夺秒。 “这里还有一个。”无为子拍拍鸣鸿,鸣鸿老大不乐意地扛着陈三下来。 阎王爷还在守着,凌霄的魂已经冒出一半了,只要全部冒出来,这人就没救了。 凌霄半透明状态,懵懵懂懂地四处望望,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大家看起来心急火燎的,其实有什么好急呢?啊,忘记交房租了,还有仙踪林的优惠卷没有用……好可惜,唉,算了吧。 他只觉得自己一身轻松,很久没有那么舒畅过。 真想出去伸个懒腰啊! “大师,我走了啊。”半透明的凌霄打了个招呼,正要脱离躯壳,谁料欧阳晖甩手一巴掌把他扇了回去。 “靠——!”凌霄吐血,只来得及瞪了欧阳晖一眼,便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无为子围观片刻,疑惑道:“他身上有你的魂?” 欧阳晖不答,凌霄的状态不稳定,游离在生死边缘,随时脱离躯壳冒出个魂,他不敢怠慢,一把横抱起凌霄就往楼下赶。 鸣鸿苦着脸,在无为子的监督下扛着陈三也下了楼。 虞清要跟下去,鸣鸿提醒:“睚眦还在上面,他也受了伤。” 无为子摇头:“我一会带他走,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多事。” 鸣鸿一听,急了,把陈三往地上一砸,怒道:“你敢?” 无为子懒得搭理,自顾上楼拾取睚眦。 鸣鸿快步拦挡上无为子。 睚眦被阎王爷打成重伤,但意识还清醒,黄二狗被封魂,奴兽符失去效力,睚眦咬牙,硬撑着支起身子。 作为高傲的龙之子,可不会坐以待毙,只要还剩一点力量,他便会战斗到底! 无为子朝鸣鸿道:“让让。” 鸣鸿不让。 无为子不出手,鸣鸿也不出手,双方都清楚彼此的实力,要真打,起码大战几百回合才能分出胜负。 完全没必要的战斗。 无为子见鸣鸿固执,叹了声,对睚眦留下一句话:“你等着,我去喊你爸来!” 睚眦霎时被震撼当场,无为子淡定下楼,捞起摔得不成样的徒弟,跟随大队往医院赶。 睚眦不是人,当然不可能去医院,只能躲着偷偷养伤,鸣鸿扯过睚眦把他丢进了房间,睚眦失魂落魄,身子止不住颤抖。 鸣鸿觉得好笑:“这点伤,至于吗?” 睚眦别过脸,眼眶红了一圈:“你懂什么?” 鸣鸿忽然悟了:“原来你怕你爸?” 第二十九章:岔路 凌霄觉得自己肯定是挂了。 病房里,阎王老子的脸是那么清晰,近在咫尺,似乎还在叹息。 欧阳晖松了口气:“醒了啊?” 阎王老子捏捏凌霄:“为什么醒了啊?” 凌霄愣愣盯着天花板,不知该如何答话。 双人房里多加了个床位,本来已经够拥挤了,阎王老子不甘寂寞地守在一边,庞大的体积让拥挤的环境更上一层楼。 “我还活着吗?”凌霄哑着嗓子。 欧阳晖笑道:“活得好好的。” 阎王老子接话:“等着你病危,你快点。” 梁濂和虞清在一边偷笑。 凌霄迷迷糊糊,半透明的魂体又冒出个头,欧阳晖眼疾手快,施展打地鼠绝技,及时把他敲了回去。 凌霄昏迷了几天,身体虚弱,时不时灵魂出窍,全都被欧阳晖给敲回去,害阎王老子空欢喜一场。 见凌霄的情况渐渐稳定,收魂无望,阎王老子惆怅地叹了声,摆摆手算是告辞。 阎王走后,小病房一下子显得宽敞不少。 凌霄觉得嗓子很干,难受地咳了几声。 欧阳晖急着要去找杯子。 替身父亲尽职地倒了杯水,朝欧阳晖道:“我来吧,你休息一会。” 凌霄看去,这才发现欧阳晖也正挂着吊瓶。 照顾三个病人的事,全都落在替身父亲身上,替身父亲很尽职,把事情办得井井有条,打饭洗衣服照顾病患一手包办。 电视里还在播放恐怖袭击的新闻,这件事引起政府高度重视,这次镜头一转,黄小蛋憔悴的面孔出现在画面中。 主播念着新闻稿:黄氏集团总经理黄二狗的尸体已被确认,在恐怖袭击中,黄二狗碰巧出差入住该酒店,不幸成为无辜的牺牲者…… 黄氏公司折损一员大将,这可是轰动房地产界的大事。 黄小蛋失去一个儿子,伤心得不想说话,反倒是另一个男人出面回答各种问题。 字幕:黄氏房地产实业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黄三虎 “这家伙估计是黄二狗的弟弟!”梁濂乐了。 欧阳晖头疼:“一个黄二狗就已经够折腾了,希望这位虎哥不是第二个狗哥。” 虞清笑道:“等他来了,大家碰个面不就知道了嘛!” 凌霄想不明白:“他会过来吗?” 虞清点头:“肯定会。” 小楼里,面对一地狼藉,房东的偏头痛再次发作。 这维修费该多高啊?!该如何向老板交代啊?! 正伤脑筋,楼下涌来浩浩荡荡一队建筑工人,无视了房东,个个训练有素地拿起工具开搞。 “等等!你们是哪的?”房东喊停他们,“谁喊你们来的?价钱谈好了?” 小楼千疮百孔,修补好还要重新装修,一套维护下来没十几万大洋别想走! “哦,是公司配的施工队。”身后,一个挽着发髻的女人笑笑,递出名片。 黄氏房地产实业有限公司,财务主任:黄四兔。 房东差点喜极而泣,公司总算派人来了!大包袱终于不必自己背了! 公司委派的施工队效率惊人,二十四小时轮班,这可苦了睚眦,人家小单间里还住着个重伤病患,你们在外面乒乒乓乓敲得欢,还要不要休息了? 本着低调行事的原则,想着忍忍就好,没料到白天吵,晚上更吵。 睚眦被吵得头疼欲裂,挣扎着要出去开骂,鸣鸿快他一步,打开门,朝外面吼:“你们搞什么那么吵?!” 睚眦忽然有点感动,没想到老冤家居然能替自己着想。 工人们显然被吓到了,没想到这一层还有住户,怎么平时没见他们出门? 睚眦缩在毯子里,悄悄估摸着鸣鸿应该会说:这里还有个病患,你们那么吵,人家还要不要休息了? 鸣鸿果然说话了:“你们那么吵,我还要不要看电影了?!” 睚眦一口血没忍住咳了出来。 表弟怯生生地下楼,朝施工队商量:“我表姐还在复习,请问……能不能换个时间施工?” 工头也是豪爽的汉子,当即掏出电话联络一番,一挥手,施工队齐刷刷放下工具撤退。 小楼恢复了寂静。 鸣鸿朝表弟打招呼:“哟,你还没走啊?” “嗯,陪表姐。” 白无常没走,表弟当然不会主动离开,至于判官……在一处臭水沟里找到了那张满是判官的符,表弟不懂解符,见那符又臭又脏,只好洗了又洗,晾在阳台晒咸鱼。 河水不犯井水,该干啥干啥,地府那边的事,就让他们自己烦去吧。 鸣鸿把门关上,瞥了睚眦一眼:“怎么又吐血了?”抽出纸递过去,“快擦擦。” 睚眦不接,胡乱用手抹了把,翻身面壁思过。 手上沾着一片红,触目惊心。 鸣鸿叹了声,捞过睚眦的手小心翼翼地擦。 睚眦的耳朵又红透了,一声不吭假装睡觉。 手机响起,欧阳晖的声音传来:“送几套衣裤过来。” “你还真把我当跑腿啊?!都几点了,自己不会回来拿吗?” “鸣鸿,我和凌霄都住院了。”欧阳晖假惺惺咳了几声,“对了,要不要看看我手机收藏的照片?红色长发壮男哦。” 鸣鸿憋气地挂了电话,翻箱倒柜把衣服全塞进袋子里,包裹一背,朝睚眦道:“我出去一会。” “……” “你别乱跑啊。” “……” “我很快回来。” 睚眦被他烦透了,挥手赶人:“要滚快滚!” 鸣鸿打开门,又补充道:“袋子里有苹果,吃的话自己削皮。” 说起果皮,睚眦忽然想起一件事:“把垃圾丢了。” 阳台的垃圾桶几天没清,果皮食物渣堆了一堆,各种苍蝇嗡嗡乱飞。 “下次再丢。”鸣鸿懒得走。 “不行!太脏!” “好吧……”鸣鸿过去提起垃圾袋。 像是一场无形的胜利,睚眦心里暗爽。 哗啦……垃圾袋不堪重负,破了个口子,垃圾渣渣淌着水掉落。 酸腐的味道满满飘荡,睚眦白了鸣鸿一眼,鸣鸿自知理亏,提着垃圾要逃。 “收拾了在走!” “回来再收拾。” “不行!” “Bye。” “你……”门在眼前关上,鸣鸿一溜烟逃了下楼,落下一地湿答答的垃圾水。 味道飘散在鼻尖,龙少爷怎么可能忍到清洁工回来?只好强打着精神起身,瞄了眼进化成狗窝的房间……看来鸣鸿的生活习惯不太好,平时不爱收拾东西,哼,从生活细节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教养,这鸣鸿,也不过如此罢了! 高级贵族龙少爷大发慈悲,决定干脆亲自打扫一遍做个榜样。 鸣鸿去得快,回来得也快,还带了一袋啤酒和几串烤鱿鱼。 打开门,瞬间石化了。 狗窝经过龙少爷精心改良,成功进化成超级狗窝,地上的垃圾渣收拾好了,书籍杂物却被撞翻了一地,没吃完的零食也洒了一地…… 睚眦捧着擂得高高的碗碟往厨房走,泡沫快餐盒垫底,一次性杯子居中,陶瓷碟子位居高位,在油渍作用下屹立在顶端的筷子落地,筷子跳楼,汤勺岂有不追随之理,汤勺殉情,碟子毫不犹豫紧随暗恋对象而去,没一会,睚眦脚下尸骸遍野,小伙伴们碎得如胶似漆,独留坚强的塑料碗依旧完整。 鸣鸿不忍直视:“不会收拾就不要收拾了。” 睚眦窘迫得满脸通红,人家堂堂龙之子,千百年战场打过来的,何时做过这种家务活?他拿着幸存的泡沫饭盒,底气不足:“还有能用的……” 鸣鸿忍气吞声,过去收拾残局。 睚眦不甘心地坐一边,为了掩饰窘迫,没事找事地捞过苹果削皮。 鸣鸿拿着泡沫饭盒解释:“这种东西用一次就丢,不用收拾。”回头,见睚眦手指上多了一抹红。 “你……难道不会削皮?” “……” “……”吐槽的话憋在心里,鸣鸿忍着,一把夺过削得不成样的果子,利索地唰唰几下,把削得光溜溜的苹果递过去。 睚眦扳着脸不接。 鸣鸿也不勉强,自己啃上了,瞥到受伤的手指,翻箱倒柜地找出止血贴给他贴上。 生活技能全面为零的龙少爷再也不敢折腾什么,只好逃进毯子里睡觉。 烤鱿鱼的香味飘来,龙少爷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 “起来吃点吧。”鸣鸿低声下气,他实在太了解这龙少爷的脾气了,要是硬声硬气,人家宁愿饿死也绝不会搭理。 低声下气是不够的,龙少爷还是躺着假装没听到,非常不给面子。 鸣鸿只好又说:“买太多了,放明天会坏,帮忙处理一下。” 睚眦这才起身,勉为其难地接过啤酒和烤鱿鱼。 “味道不错吧?”鸣鸿笑。 睚眦扳着脸不接话。 “还有,多吃点。”又递过一串。 睚眦厚着脸皮接过。 “吃完去洗个热水澡,早点睡。” “唠唠叨叨烦不烦?” 鸣鸿惆怅地叹了声:“你呀,要早点好起来。” 睚眦脸上一热,凶狠地瞪他:“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鸣鸿认真地盯着睚眦。 睚眦被鸣鸿的视线烤得满脸发烫,回想起这几天,无端端受老对手的照顾,自己欠人家一个人情,作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龙之子这回想凶也凶不起来。 老对手为什么无端端会照顾自己呢?难不成想将功补过?睚眦觉得应该问一下:“为什么?” “我的照片在他们手里。”鸣鸿一想起艳照就头疼不已。 睚眦没懂:“什么意思?” “要是你不好起来,他们就不会删照片,我也走不成。”鸣鸿坦白,“那种照片,你懂的。” 睚眦终于明白了,冷笑一声:“原来如此。” 黄三虎果然来了。 带着大包小包的补品和水果,亲切地慰问伤患。 “这是我妹妹,黄四兔。”虎哥介绍。 兔姐上前,大大方方地一一握手。 梁濂忍不住问:“难道你们都是按照生肖起名的?” 虎哥憨厚地笑了,掰着指头如数家珍:“我们一共有六个,小兔是女的,其他都男孩,大羊,二狗,我,兔妹,五龙,六马。” 梁濂目瞪口呆。 虞清大赞:“挺好记。” 虎哥点头:“确实好记,叫着也方便。” 眼见话题扯远了,兔姐提醒:“哥。” 虎哥这才回过神,正色道:“我们俩过来,想了解一下情况。”说完,视线扫了一圈,落到刑警们那。 没有谁的发言比刑警更具权威,他们来的时候早摸透了病患的底细。 俩刑警目光一碰,视线落到欧阳晖那。 欧阳晖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凌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正忙碌地画图。 于是虞清和梁濂非常尽职地还讲了一遍事情经过,该详细的详细,不该说的丝毫不透露分毫。 虎哥和兔姐听完,沉默了。 良久,兔姐感叹:“真想见见那把鸣鸿刀。” “鸣鸿刀是神物,可能早飞走了吧。”虞清笑笑。 “莫邪剑呢?” “在警局,他们搜房间的时候一并带走了。” 虎哥犯愁了:“这是拍来的东西,算是黄家的财产,能帮忙赎回吗?” “看案情进展吧。”虞清打官腔。 虎哥对兔姐说:“那咱们只好等等了。” 又侃天说地地聊了会,虎哥和兔姐告辞离开了。 凌霄很忙。 他充分利用病人的身份,把设计稿画得虎虎生风,领导来慰问几次,江大老板率众也凑热闹地慰问几次,走马灯似的围观几轮,然后房东来电话了。 “凌先生,你的房租还没交哦。” 忙忙碌碌折腾了好些天,把最要命的事情给忘了。 但要是交了,岂不是又要硬着头皮住下去? 凌霄对那小楼有了阴影,实在不想住了。 工资还没发,眼看要出院了,匆匆忙忙的,该上哪找着那么便宜的房子? 欧阳晖优雅一笑,一句话解决了凌霄的难题:“暂时住我那吧。” “大师……我住不起啊……” “借你暂时住几天而已。”欧阳晖很大方,酒吧二楼有间书房,收拾一下就又是一间豪华卧室。 手上的红痕消失,再也不用担心冒血的诅咒了。 凌霄的手机安静了,虞清的手机接班响了起来,房东非常尽职地催债,想必是趁有总部高层在,好好表现一番。 虞清很爽快:“我们也退房吧。” 事情已经结束了,再住下去也没用。 再长的路总会有终点,再长的故事总会有结局,退房成了契机,聚在一起的一群人终于要分开了。 几天后,当欧阳晖再次踏进熟悉的酒吧,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鸣鸿大大方方地从吧台捞过一瓶酒,潇洒地打开,仰头就喝。 睚眦也不闲着,捞了瓶标价最贵的,开了就喝。 搬运工凌霄累坏了,陷在沙发里COS尸体。 酒鬼鸣鸿满足地打了个嗝,朝另一个酒鬼道:“你不是有话想说吗?” 睚眦把早已准备好的话丢出去:“把照片删了,让他走。” “那你呢?”欧阳晖不放心,能抑制龙少爷的鸣鸿刀走了,那谁还能管龙少爷?万一他心血来潮又搞破坏怎么办? “回仙界。”龙少爷淡淡道,“赶在无为子老头告状之前回去。” 好一个先声夺人! 与其让无为子告状,还不如自己负荆请罪,没准还能拦截一些不良消息! 威武不屈的龙少爷,说到底还是怕他爸啊! 欧阳晖放心了,掏出手机当着鸣鸿的面删了。 一个手机处理了,还有另一个。 凌霄累得眼冒金星,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稀里糊涂地点了几下,当着鸣鸿的面群发了…… ——“咦,这是什么?我靠!” ——“你在看什么那么入神?哇!发我一份!” ——“这……太劲爆了!我要发微博!” ——“妈的你转了什么东西给我啊?……我!个去!” ——“这是谁啊?没见过,新人吗?” ——“你从哪看来的?求种子!” ——“红发的不错,黑发的也不错。” ——“美强∫M?他们谁攻谁受啊?” ——“好东西!姐妹们!群邮发起!” 随着科技迅猛发展,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变得不再遥远,强者的光芒实在是太耀眼,粉丝们竞相告之,振臂而呼,天下云集响应,使霸者的气息瞬间传遍每个角落。 牛头马面正在值班,忽然兜里的手机叮一声轻响。 自从李程消失后,白月再也用不上手机,正好牛头马面对这人类的玩意好奇,于是白月好心借给他们玩游戏。 既然李程不在,那是谁发来的消息? 屏幕上,发信人:凌霄。 点开信息,俩地府官员的眼珠子差点喷了出来…… 酒吧里,四个男人沉默地坐了半天。 红发男人角在角落里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黑发男人在角落有意无意把玩着一柄青光四射的长枪。 欧阳晖神经紧绷,白了凌霄一眼。 凌霄只好继续COS尸体,并且打算一直COS下去。 红发男人朝黑发男人道:“你怎么看?” 黑发男人躺着也中枪,没想到自己的照片居然与鸣鸿的放在了一起,软柿子手抖,连点两下,把自己的也给群了一遍。 发出去的信息就是泼出去的水,凌霄大汗淋漓,几乎要虚脱了。 龙少爷冷冷淡淡:“怕什么?人类世界而已。”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只要离开人类世界,还不是一身清清白白!哼,这鸣鸿,头发长见识短,瞎紧张个啥? 在人类世界没人认识睚眦,睚眦表示情绪稳定,只要回去仙界,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酒吧门被敲响。 陈三脸色铁青:“凌霄!那些图片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晖故作轻松:“删了吧,发错了。” 陈三擦汗:“可手机不在我这……” 欧阳晖冒汗:“在哪?” 陈三的视线越过欧阳晖落到龙少爷那。 豆大的汗水顺着龙少爷脸侧滑落。 鸣鸿灵光一闪:“难道被你师父拿走了?” 陈三缓慢而沉重地点了下头。 欧阳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无为子人呢?” 陈三再次看向龙少爷,沉痛道:“师父夺了手机直奔仙界而去……” 黑发男人也加入了喝酒大军,红发男人乐了:“仙界是回不去了,哈!” 龙少爷红着眼,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鸣鸿见他自暴自弃的模样,心一下软了,安慰道:“去地府吧,有阎王老子在,你爸来了也不怕。” 话音才落,门又响了,表弟一脸惊恐地拿着手机。 手机是判官的,判官正晾在阳台暴晒,于是表弟拿他的手机玩游戏,玩着玩着就见到一个群发信息,发信人:马面…… 酒吧里持续低气压。 四个男人沉默不语,两个躲在角落灌酒,两个在一边犯愁。 欧阳晖低声下气:“楼上还有房间,你们暂时住这吧。”推推凌霄,示意他说几句。 凌霄哆哆嗦嗦想说话,被地狱二人组狠狠一瞪,软柿子又蔫吧了…… 夜里,凌霄睡不着,隔壁正打得激烈,东西砸得砰砰响。 欧阳晖惆怅地望着天花板。 酒吧二楼就两间房,分出一间,能给地狱二人组提供一个床位就不错了……至于里面的豪华家具……欧阳晖已经不敢去想象了…… 日子在折腾中度过,设计稿几经周折终于完成。 凌霄只是个小职员,轮不上他谈生意,上班后,图纸乖乖交给江大老板,江大老板意思意思指点几句,又意思意思请大客户欧老板吃了顿饭,几番下来,单子终于签了。 凌霄如愿拿到了提成和奖金。 凌霄忙碌,黄小蛋同志也不闲着。 富丽大酒店经过这一轮折腾,元气大伤,停业整改,酒店老板与黄小蛋认识,小蛋主动推荐风水大师欧阳晖,头衔什么都是浮云,欧阳晖明白,黄小蛋这是借机会给封口费。 姜还是老的辣,钱是酒店老板出,黄小蛋卖了个人情之余还省了一笔钱。 欧阳晖懂风水,于是顺水推舟地接了这笔天降横财,又顺水推舟地把凌霄带上,装潢工程给江氏设计公司包办。 江大老板那叫一个高兴,一高兴就做了个决定。 夜里,凌霄睡不着,听着隔壁的打斗声发呆。 欧阳晖好奇:“在想什么呢?” “大师,法国的设计很好吗?” “艺术之都嘛,欧洲风格鉴赏就是法国出版的。” “那儿美吗?” “美,环境很好。” “你去过?” “去过。” “哦……”话题结束,凌霄又开始发呆。 欧阳晖摸摸凌霄,笑道:“你想去?” “大师……” “嗯?” “公司打算派我去法国学习。”凌霄对上欧阳晖的眼,“我该不该去啊?” 欧阳晖的眸子闪过一丝黯淡,转瞬便被灿烂的笑意掩盖:“恭喜呀,有机会出国,干啥不去?” 凌霄愣愣看着欧阳晖。 欧阳晖继续道:“有个能提升自己的机会,应该好好把握。” “大师……” “嗯?” “公司在法国有分公司,面对的是国外市场。” “哈,不错呀,公司要把你培养成骨干呢,去多少个月?” “三年。” 三年时间,不长也不短。 初中是三年,高中三年,大学最短也是三年,毕业后的三年,工作了的三年,每一种三年,都足以让命运发生改变。 在江大老板如滔滔江水的演讲劝说下,凌霄终于点头了。 从酒吧到酒店,设计稿让凌霄大放异彩,工资瞬间提升了一个等级。 这种潜力人才,江大老板决心花重金培养。 下午的阳光很好,酒吧还没营业,空荡荡,隔间里对坐着两人。 凌霄把厚厚的信封递过去。 欧阳晖挑挑眉:“这是什么?” “这个月的房租。”凌霄满脸通红,白吃白住了大半个月,还在欧阳晖的推荐下额外签了个酒店改建的大单,这份人情总得还,他不知道酒吧是怎么计算,只好拿城中村最贵的出租屋作参考。 欧阳晖吸了口烟,笑道:“留着用吧,出国的开销不便宜。” “公司有安排住宿,其他生活费我够。” “哦。”欧阳晖也不罗嗦,接过信封收好。 “大师,这个送你。”一盒东西放上桌子,欧阳晖打开,里面躺着个电暖袋。 “还有这个。”把大袋子递过去,欧阳晖翻出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又掏出一对半指的皮手套,再翻翻,最后掏出一条黑色的长围巾。 质量都很好,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欧阳晖失声笑道:“你这是干什么呀?” “大师,我明天一早就得走了。” 凌霄的行李不多,柜子床垫桌子都在地狱二人组入住时弄得破破烂烂,全都丢了,所有家当就只剩下换洗衣裤和一台电脑,而那台无辜的电脑被鸣鸿霸占着,凌霄没胆子敲响地狱之门,只好作罢,一些衣服收拾起来倒也轻松。 夜里,欧阳晖没有回房睡觉,其实想想也正常,酒吧都是通宵营业,做老板的当然得守着。 也许他以前都是这样的生活节奏吧? 凌霄翻了个身,身边少了个人,他有点不习惯。 女客人们盼星星盼月亮地守望了两个月,终于把老板给盼出场了。 这一夜,超高人气的欧老板亲自上阵,顿时酒吧客流量大增,营业额蹭蹭上涨。 隔着门,隐约能听见楼下的热闹吵杂。 吵闹一直到清晨才渐渐停息,凌霄一夜未眠,索性起身出发。 清晨是酒吧关门时间,服务生三三两两忙碌地打扫,欧阳晖坐在隔间里翻看账单。 凌霄提着行李过去:“大师,我走了。” 不知是不是熬夜的原因,欧阳晖的眼看起来有点红,朝凌霄笑笑:“离登机时间还早,吃过早餐没?” “在飞机上吃……” “吃了再走吧。”欧阳晖朝服务生吩咐几句,没一会,两杯咖啡,一碟糕点端了上来。 咖啡散发的热量足以填补身体的凉,欧阳晖捂着杯子,贪婪地吸取温度。 两人沉默着,糕点很快解决完,凌霄刚起身,忽然想起什么,又坐下了。 一本笔记本放到欧阳晖眼前。 凌霄斟词酌句:“大师,你看看,这是我的梦,我觉得,好像跟你有关系。” “哈,你梦见我了?” “嗯,不过都是一些片段,我好像变成了小时候的你。” “做梦很正常,梦里千奇百怪什么都会发生。”欧阳晖巧妙地绕开话题。 凌霄接下来的问题让欧阳晖措不及防:“大师,阿塔是你的朋友吗?”翻开笔记本,“还有一个盲眼的老头。” 欧阳晖垂着眼不接话。 “这里面记的是梦里的内容,他们……还活着吗?” “你的梦,我怎么知道?”欧阳晖避开凌霄的视线,显得有点烦躁。 那本笔记本最终还是留在了桌子上。 欧阳晖不知道话题是怎么结束的,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凌霄非常尴尬,最后提着行李逃似的离开了。 服务生打扫完,打了个招呼也离开了。 空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清晨的阳光洒在欧阳晖身上。 酒吧里,凌霄已经把自己的东西带走了,他曾经来过的证据被阳光刻在桌子上,空空的碟子,喝空的咖啡。 欧阳晖这才想起自己那杯还没喝,补救似的匆匆忙忙尝了口,咖啡最温暖的时候他错过了,回过神时,咖啡早凉透了。 终章:起点 凌霄走后的第五天,白月和表弟来了,同时跟过来的还有卢梦梦。 “我们要回去了。”表弟把递过来的酒又还回去,“有果汁吗?” “哈,你不会喝酒?”欧阳晖笑着,调了橙汁递过去。 招魂蟠从白月怀里探出一角,朝着果汁心心念念。 白月贴心道:“再来一杯吧。” 捆仙索不高兴了,这不是明摆着偏心吗?不甘落后地探头探脑强调存在感。 白月只好道:“再加一瓶酒……” 果汁和酒端上,招魂蟠迫不及待地蹭进杯子里缩成一团,捆仙索则泡在酒里醉生梦死。 “咦,你们还在呀?”鸣鸿从楼梯上下来。 表弟见识过鸣鸿的超级写真,面对真人,马上羞得满脸通红。 “来打个招呼就走。”卢梦梦大大方方地把一袋水果放上桌。 “哦。”鸣鸿坐一边,自顾打开瓶酒喝。 “表姐考完试了,打算回家住一段时间。”表弟不敢看鸣鸿,只好盯着果汁,“我也该回地府了。” “哦……”欧阳晖颔首,“判官呢?” 表弟掏出一张洗得皱巴巴的符:“他在里面。” 白月这段时间忙工作,没留意判官的情况,见这符的气息微弱,忍不住质疑:“他在里面?” “是啊。” “你洗过?” “嗯。” “怎么个洗法?” “用洗衣粉泡着洗。”表弟比划,“然后晾在阳台……” 白月扶额。 洗洗就算了,居然还把一只鬼晾在阳台暴晒?!再猛的鬼也经不起这种折腾啊! 白月已经不敢想象猛鬼判官的现状了。 欧阳晖也汗颜:“我试试解符吧?” 白月果断摇头:“让阎王老子解。” 解开符后,猛鬼判官再怎么暴走,有阎王老子在,控场妥妥的! 众人又聊了会,招魂蟠连喝两大杯果汁,爬出杯子后心满意足地抖抖身子,白月把它收进怀里,朝捆仙索招呼:“我们该回去了。” 捆仙索假装没听到。 白月摇摇杯子:“出来吧,我们该走了。” 捆仙索还是不动。 “它醉了?”欧阳晖笑问。 “它是千杯不醉,赖着不走呢。”白月索性把它从酒里捞起来,捆仙索一甩身子缠上酒瓶,要把剩下的酒带走。 睚眦这时正好下楼觅食。 表弟轻声问出白月的问题:“他们俩住这?” 欧阳晖点头,轻声回:“每天晚上都打架呢。” 白月好奇:“凌霄呢?也住这吗?” “他……出国了。” 白月惊讶,那岂不是成了一个人类独自面对两个非人类的局面? 捆仙索很聪明地再次摇头晃脑强调存在感。 白月懂了:“你想留这?” 捆仙索点头。 捆仙索毕竟是神物,有它守着,不怕地狱二人组捣乱。白月思虑再三,作了个艰难的决定:“好吧,你留这。” 捆仙索高兴地摆动身子。 酒吧里收留了一把刀,一条龙,当然不介意多收一根绳子。 夜里,捆仙索挂在欧阳晖的房间门把手上,妥妥地充当忠实护卫。 法国的时差正好与S市颠倒,那边的白天就是这边的黑夜,而欧阳晖正好昼伏夜出,发现了手机上的一封信息。 发信人:凌霄 “大师,法国好漂亮。” 凌霄发完信息,放下手机。 他不知道该聊什么,那天早上欧阳晖生气了,两人的友好关系出现了裂缝,这道裂缝是凌霄亲手造成的,他觉得该弥补一下,聊天是最有效的方法,但凌霄对这种聊天谈话的事没有任何经验,短信发完后,他后悔了,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 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呢?他睡了吗?能收到消息吗? 凌霄胡思乱想着,手机传来提示声,欧阳晖回复了:“吃住还习惯吗?” “嗯,还好。”凌霄发完,又后悔了,话题似乎到此结束,该怎样继续呢? 提示声又响起,欧阳晖答复:“你住哪?” 凌霄回复了街道名。 欧阳晖发信:“那边有个牛扒店吧?” “对啊,咦,你怎么知道?” “哈,我去过呀,那牛扒店的招牌铁板烧很不错呢。” 欧阳晖不愧是做老板,挑起话题相当有一手,短信似乎打开了扇门,凌霄每天乐而不疲地跟他聊天。 “大师,牛排店的铁板烧还真不错,就是价钱贵了点。” “大师,今天遇上个奇怪的客人,出价很高,却只要求设计一个房间,哈哈,我还是第一次遇上。” “那房间要求按照魔法城堡风格,好像是送他女儿的呢。” “那客人的单子签了。” “遇上一种水果,像是柠檬样的桃子,真酸。” “哎呀下雨了。” …… 欧阳晖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像是凌霄就在身边,唠唠叨叨地分享那边的见闻。 鸣鸿和睚眦晚上依旧在打架斗殴,谁也不让谁,欧阳晖真怕这样下去房子得被他们拆了,凌霄出了个主意:“要不让他们上班做陪酒?” “这不太好吧?” “反正他们喝不醉呀。” “阿晖,楼上在装修吗?”女白领抬头看看,“那么吵呀。” 另一个客人也疑惑:“好像装修了好久,还没弄好吗?” “嗯,装修呢,我去看看。”欧阳晖汗颜,飞身上楼,有史以来第一次敲响了地狱之门。 门开了,欧阳晖一看里面的情况,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 房间的地板开裂,墙面开裂,各种划痕凹陷,液晶屏被打穿了,古董花屏与家具们都成了渣渣。 废墟中,唯独墙角的小桌子屹立不倒,床榻身份特殊肩负重任而幸免于难…… 捆仙索偷偷爬过来,朝着门里眺望。 鸣鸿理直气壮:“有事?” 正说着,睚眦逮到机会,飞身一脚扫来。 打架斗殴是不对的!捆仙索飞出,幻化成网挡在睚眦面前。 睚眦老实了。 鸣鸿得意了:“瞧你那熊样,被它弄怕了吧!哈!” 挑衅生事是不对的!地府外派员工捆仙索大网一扑,把鸣鸿牢牢锁在了里面…… 片刻,楼下变得鸦雀无声,视线齐刷刷盯着楼梯口。 楼梯上,两个高大的男人一脸不情愿地闪亮登场。 酒吧里瞬间炸了锅! ——快来!这里有帅哥陪酒啊! ——靠!快发微博! ——黑发不错,红发的也不错,可惜分坐两个方向,唉唉唉! ——我把图发过去了!看到没?!看到没?! ——我只拍了那么多,被其他人挡住了!你们自己过来看呀! 今夜酒吧销售额再次爆灯,创历史新高,地狱二人组也聪明,陪喝的全是高级酒,过了一把酒瘾,还连带坑了不少客户…… “凌霄,你真是好眼光!他们陪酒实在太专业了!” “嘿嘿,他们睡了吗?还打不打?” “晚上忙了一轮,估计没力气打,直接睡去了。” 有专业级陪酒组合鸣鸿和睚眦在,酒吧越来越火爆,随着客流增多,几个新面孔的忍不住讨论道:“这两人怎么有点像那照片里的?” “咦,确实好像……唔……” “嘘,快发微博。” “多叫几个来认认。” “嘻嘻……” 为了留在现场多看偶像们一眼,新面孔们多多少少都会消费,一消费,正中欧老板下怀,善良的客人们当然不会当面揭穿,心照不宣地保持着一种默契,鸣鸿和睚眦这对供人YY的组合至今还蒙在鼓里。 “凌霄,他们很受欢迎呢。” “唉,谁叫他们长得帅,没天理呀!” 欧阳晖笑了,他能想象凌霄的苦瓜相,没等回复,又一条信息发来。 “大师,我交了个女朋友。” 说不清为什么,欧阳晖真怕再看到短消息。 他把手机关了,用座机办公。 凌霄不知道店里的座机号码,这条线路没有他的痕迹。 沉寂了几天,欧阳晖还是忍不住翻出手机看看,又想知道凌霄的近况,又怕看到他和女朋友的甜蜜,矛盾的心情让欧阳晖的心砰砰直跳。 只有两条来自凌霄的信息。 “大师?睡了吗?” “我今天跟她去了海边玩,唉,难得假期,真想在宿舍睡觉。” 看看时间,第一条是接着“我交了个女朋友”后的几分钟发的,另一条是第二天发的,然后在欧阳晖关机的几天内,凌霄仿佛断了音讯,出现了大片空白。 欧阳晖有点担心,发了消息过去:“多长的假期?今天上班没?” 点击发送,没多久便听到提示音,欧阳晖惊喜地点开:该信息发送失败。 又编辑了一条发送过去。 该信息发送失败。 想了想,编辑了一条最简单的:今天好大雨。 该信息发送失败。 连续发几次,无一例外全是该信息发送失败。 难道他不在服务区内? 外国人都喜欢探险,没准凌霄跟大队去了海边转一圈又去爬山什么的,哈,我真是瞎担心。 欧阳晖自嘲地摇摇头,睡觉的时候心里满满的都是凌霄,枕头边的手机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信息到来。 凌霄,你到底去了哪? 关机几天的代价是连续几天都在发消息。 通通发送失败。 就算是假期,也不可能那么长啊! 欧阳晖索性拨通凌霄的电话,果然是机械的语音提示。 打电话去江氏设计公司,江大老板报了个法国公寓的号码,欧阳晖拨打过去,同事们都在,却告知欧阳晖一个惊人消息。 凌霄跟女朋友出去后,已经几天没回来了。 欧阳晖挂了电话,半晌没回过神。 他总有不好的预感。 凌霄这一消失,就消失了两个星期。 深夜,酒吧门庭若市,欧阳晖站在灯火阑珊处,依着栏杆吸烟。 凌霄出国的这段日子,他总会抽空出来吸吸烟。 他忘不了当时凌霄身穿裤衩,气势磅礴地从计程车里出来,那情景他每次想起来都想笑。 一辆计程车缓缓靠近,在他眼前停下。 几个女孩叽叽喳喳地钻出来直奔酒吧见偶像去了。 欧阳晖弹弹烟,烟烧尽,又点了根继续吸。 一辆计程车缓缓靠近,在他眼前停下。 醉汉醉醺醺地钻出来,摇摇晃晃走远。 每天晚上都有不少计程车停靠,来来往往的人中,他习惯期待着一个身影。 一辆计程车缓缓靠近,在他眼前停下,恍然时光倒流,像很多个月前,凌霄他…… 凌霄真的钻出计程车,面如土色地往欧阳晖眼前一站,指指身后:“大师,你看,她……” 西洋女鬼趴在凌霄背上,正冲欧阳晖比中指,吐口水。 “凌霄,这位是……?” 凌霄严肃道:“我跟你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 欧阳晖呛了口烟,差点笑喷。 人家软柿子就是不同凡响,连找的女朋友都那么个性,热辣辣上演了一出人鬼情未了,收鬼的时候洋妹子一个劲地爆粗口,死死搂着男朋友不放,如此痴情搞得欧阳晖也不好意思了。 把封了女鬼的瓶子贴上咒符,欧阳晖问捆仙索:“地府收不收其他国籍的鬼?” 捆仙索歪歪脑袋想不明白,干脆身子一蹦,穿透了空间去找白月了。 凌霄被鬼缠了N天,早已经印堂发黑,面呈死相,欧阳晖烧了符纸给他喝下,饶有兴致地问:“跟她去海边蜜月了?” “别提了。”凌霄一想起就头疼,“只怪我太年轻,人鬼分不清!我进了鬼打墙!妈的明明去了一天,出来变成半个月,我可冤了!” “你是怎么出来的?” “大师,我收藏过你的一张符。”凌霄自豪,“用符打穿了空间。” “哈,那么聪明?”欧阳晖笑着摸摸凌霄,“误打误撞的吧?” 凌霄捞过欧阳晖的手:“怎么不戴手套?” “为什么要戴?” “你的手真冷。” “……” “大师……” “累了吧?先去睡吧。”欧阳晖打断他,果断起身,午夜,酒吧里生意兴隆,有个很好的理由可以躲一下。 “穿上大衣。”凌霄提醒,“晚上冷。” 于是当欧老板穿着漆黑的长风衣出场的时候,粉丝们的尖叫瞬间引爆,酒吧再次炸了锅…… 清晨,凌霄起身,欧阳晖进来接班睡觉。 “去公司?” “嗯。” “哦。”欧阳晖脱好衣服,卷上被子倒头就睡。 被窝里残留了凌霄的体温,暖暖的,却驱不散身体的寒意。 一个电暖袋塞进被窝,欧阳晖对上凌霄的眼。 凌霄笑道:“很暖吧?” “不错。” “我走了哈。” “嗯……凌霄……” “嗯?” “早点回来。” 凌霄确实很早回来,今天他只是回公司报道,经历了撞鬼,任凭老板好说歹说,凌霄铁了心死活不肯再去,法国外派的名额有了个空缺,小刘帮过不少忙,凌霄很贴心地推荐小刘过去学习。 “同事一场,不必谢我。”凌霄拍拍小刘。 小刘感动得那叫一个痛哭流涕,当场塞了一叠仙踪林的优惠卷作为谢礼,拍拍屁股回家收拾行李了。 小刘留下的设计单重新回到凌霄手里,凌霄整理一番,明天才开始正式上班。 回到酒吧的时候是下午,欧阳晖正坐在隔间里翻看账单。 “大师,我回来了。” “哦?那么早?” “你不是叫我早点回来的嘛?” “噢,对哦。”把新泡的咖啡放到凌霄面前,欧阳晖埋头继续翻账单。 空间里一阵沉默。 “大师……” “你还去法国吗?” “不去了。” “哦,那先住这吧。” “嗯。” 又是一阵沉默。 欧老板没有说话的意思,凌霄只好搜肠刮肚地想找点话题。 “你是不是想问什么?”欧阳晖把账单放一边,有凌霄在,他心里乱糟糟的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凌霄一愣,没想到话题突然转了个方向。 欧阳晖等着,凌霄的脑子运转得哢哢响,内存不够,当机了。 “阿塔是我童年的朋友,盲眼老头……是我爸。”欧阳晖淡定地喝了口咖啡,咖啡散发的热度带来一些勇气,“他们都不在了。” 凌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也喝了口咖啡,决定转移话题:“这咖啡不错。” “是巴西进口的。”欧阳晖转头望向窗外,窗外阳光灿烂,街道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我只知道我是来自藏地边区的一个部落。”欧阳晖轻声道,“其他的事,爸也没跟我说过。” “小刘给了许多优惠卷,我们晚上过去吃一顿吧?” “凌霄……听我说完……” “大师……” “我天生有预知能力,我看出阿塔的命不长,我……妄想帮他改命。”欧阳晖又喝了口咖啡,“后来爸在我动手前把这种能力封印了,阿塔也……你应该梦见过吧?” 凌霄只好接话:“我的梦不完整,只有重复的片段。” “哦……” “哈贡利达兹是那边的方言吗?” “意思是不祥之人。” 凌霄终于明白了阿塔在欧阳晖心里的地位,梦境里,只有阿塔愿意跟他玩,来来去去都是一些零碎的生活片段。 “我能有你的记忆,是因为你的一半魂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否认也没用,欧阳晖只好点头承认。 “因为我长得像阿塔吗?” 欧阳晖犹豫着,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一只精致的草编小鸟放到欧阳晖面前。 “说起他,我才想起这玩意。”凌霄笑笑,“在法国接受了艺术熏陶,编得比阿塔漂亮吧?” 欧阳晖拿起小鸟打量一番,也笑道:“大设计师心灵手巧啊。” “送你。” “哦……” “我不是阿塔。” “我知道。” “我代替不了他。” “……我知道。” “晖……”凌霄伸手接过欧阳晖落下的一滴泪。 欧阳晖窘迫地揩揩眼,起身要逃。 凌霄及时拽上他,有些话想说,凌霄正在斟词酌句地苦苦思索,想了片刻没有头绪,索性一捧欧阳晖的脸,埋头吻了下去。 “哇……”埋伏在楼梯边的鸣鸿发出感叹。 睚眦羞红了脸,本想着下楼觅食,结果楼梯下了一半,就见到如此震撼的一幕。 楼梯是下不得了,打扰了他们可不好,两人又好奇事态发展,于是鬼鬼祟祟地潜伏在楼梯那强势围观…… “咦,阿晖呢?”老顾客左顾右盼。 “有我在不好吗?”鸣鸿大大咧咧往旁边一坐,支起下巴抛了个媚眼。 “鸣鸿,过来这边呀。”那边的粉丝群招呼。 “我们过去呀。”鸣鸿打算把欧阳晖的粉丝纳入大集体中。 相比鸣鸿的高调,睚眦就显得冷淡,除了陪陪喝酒,一直板着脸不废话一句,而这种冷酷的气场却意外受欢迎。 眼看睚眦的粉丝量莫名其妙地蹭蹭上涨,鸣鸿咽不下这口气,反正老板今晚没空,空留粉丝独守阵地,还不如主动出击挖来自己的阵营…… 楼下气氛高涨,楼上也气氛高涨。 凌霄扳开欧阳晖修长的双腿,挺身进入到最深处。 突如其来的异物入侵让欧阳晖痛呼出声。 凌霄慌得小心肝砰砰乱跳,这可是他的第一次,又急又怕伤了对方,箭都搭好了,能半途而废吗?见欧阳晖抖得厉害,凌霄只得抽出一截,停了动作让对方适应。 长风衣把欧阳晖的身体包出紧实的曲线,扣子只开到小腹上,开岔的地方有一根休憩的小生命。 凌霄挑起它,轻轻逗弄。 宛如被温水浸泡,暖意渐渐从它那儿氤氲,欧阳晖痛苦的喘息开始有了变化,鼻息里带上了一丝甜。 它跟主人一样,有着完美的轮廓,凌霄摸上它的顶端,轻轻搔刮小缝,它被欺负哭了,泪滴濡湿了凌霄一手,凌霄见时机成熟,尝试着摆动身子,欧阳晖紧闭着眼,发丝粘着汗水凌乱在脸侧。 “晖?”凌霄的鼻息呼在脸上,欧阳晖透过厚厚的泪,只看见一层轮廓。 凌霄埋头吻去即将滑落的泪珠,珍惜地一点一点耕耘,欧阳晖翻手搂上他,两人紧紧吻在一起。 这一夜,破碎的灵魂终于结合成完整的一体。 酒吧在清晨关门,睚眦和鸣鸿过了一夜酒瘾,早累坏了,上楼时正好遇上凌霄在走廊打电话。 “江老板,我今天不舒服请假……嗯……好……”挂了手机,抬头见到地狱二人组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鸣鸿有意无意地问睚眦:“你看,他满面红光,像不舒服吗?” 睚眦有意无意地嘲讽:“不舒服的是另一个吧?” 鸣鸿:“哎哟,另一个难道感冒了?” 睚眦:“唉,谁知道呢” 吧嗒,隔壁房的门关上了,地狱二人组表示眼不见为净,自顾休息去了。 凌霄满脸通红,感觉自己像偷吃禁果被逮了个正着,又尴尬又甜蜜。 欧阳晖缩在被子里昏昏沉沉,一夜激情,两人都高朝过,出了一身汗后身体冷却下来,入冬的夜晚冷风习习,被风一吹,还真有点感冒了。 凌霄端着白粥进来,摇摇他:“吃点粥再睡。” 欧阳晖支起身子,被子滑落,风衣上沾着的激情证据一览无遗。 “我去洗个澡。”欧阳晖扶墙慢慢站起,僵着身子往浴室挪。 凌霄想去抱他,但欧阳晖是个男人,个子也不小,万一自己抱不起岂不是脸丢大了? “过来扶我。”欧阳晖挑挑眉。 凌霄不敢怠慢,立马挨过去搀扶上欧老板。 洗漱好,两人香喷喷地裹着浴袍出来,凌霄端着粥,舀了勺吹凉,送到欧老板唇边。 “熬了多久?”欧老板对口感不满意。 “三十多分钟。” “时间不够呀,至少得一个小时。”欧老板指点江山,“米泡过没?熬粥前米要用冷水泡半小时,等米膨胀开,粥才香。” 话虽如此,还是香香甜甜地把凌霄喂来的粥吃得一干二净。 “跟洗碗水似的。”欧老板刻薄地丢下一句评价,一脸笑意地缩进被子里。 凌霄也躺了进去,轻轻搂上他:“暖吗?” “暖。” “跟电暖袋比,哪个好?” “电暖袋。” “呜……” “好吧,你比较节能。” “还不耗电。” “嗯,挺环保的。” “还不花钱,免费的。”凌霄凑过去索吻。 欧阳晖接过凌霄的唇,把两人的笑意甜在一起。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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