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别离——笑面石佛

 文案：

 王科；昭然，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只剩你一个人，那样太残忍…… 许昭然：王科，我爱你。如果你也唉我的话，就让我陪在你身边……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王科，许昭然 | 配角：王特 | 其它： 第一章 许昭然进家门的时候，就看到王科正对着一桌子菜发呆，脸上的表情戚戚然的，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在门口换下鞋，许昭然走过去，弯腰给了爱人一个缠绵悱恻的吻，惹来王科一阵推搡。 “去去去，先去洗手，赶紧吃饭！这么晚才回来，都快饿死为我了，你就知道发情……”嘟嘟囔囔地，把许昭然推到卫生间，他自己又回到桌边开始盛饭。 “我可不是对谁都发情的。”许昭然从卫生间走出来，从背后环住王科的腰，轻轻吻了吻他的额角。王科眼里，还有没来得及收起的凄然与落寞。 环住了爱人的肩膀：“怎么了？这一天天的，是不是又在为你笔下的那些主人公伤感呢？既然每次都会这么伤心，你又何苦给人都安排成BE？弄成HE多好，你的读者也不必看得那么揪心。” 王科是一个网文作者，主要以凄美虐心耽美文成名在外。他写的文不但能虐倒一干看文的妹子，甚至就连他这个码字的，也会因为文里面主角的悲惨遭遇而痛心恍神。所以，如果你看到王科露出一副魂不守舍戚戚然的时候，你就可以知道他最新的一篇虐文已经新鲜出炉了。 许昭然也在网上码字，呃，在很久之前。但他从不在正规的网文网站上发表，而是将写好的文发在论坛上。他有正式工作，在以前还不像现在这么忙的时候，码字是他在工作之余排除压力的一种方法。他在论坛上有着一票很忠实的铁粉，因此他在网文界也算小有名气。 跟王科不同，许昭然不喜欢BE，他总说，现实生活中已经有太多的无奈和伤悲了，为什么都到了虚幻世界，还不能给主角们一个安宁美好的生活呢？ 想当年，王科就是在某次被自己虐到后，为了找一些心灵上的安慰，才会结识了许昭然，并且从此就爱上了许昭然的行文方式而展开了疯狂追求（？）。于是，一个虐遍网文虚拟世界一众主角配角的腹黑受，就这么着赖上了（？）游走于网文界边缘的温柔攻。 王科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愣了一下神儿，才收起了一脸的怆然。对许昭然勉强一笑，拉他坐到餐桌前吃饭。 “诶，我说你先别老说我呢。你给你的那些孩子们倒是安排了HE，可是，每次都要周更、月更，最后竟然停更的人，到底是你的更新速度虐读者，还是我的BE更虐一些？你也不为你那些嗷嗷待哺的读者想想，每次等你更新那可都已经是心力交瘁了。” “诶诶，那当时我不是忙嘛，每天公司的事情都已经够让我焦头烂额的了，回家就只想抱着你老婆孩子热炕头，哪儿还有精力更新啊！”再次起身走到王科身边，一把抱在怀里，开始耳鬓厮磨。 “去，滚一边去！谁是你老婆？！”抬手拍了许昭然一下，侧身努力躲闪男人的狼吻。 “什么？！”许昭然学着小品里的演员，夸张地将双手抱在胸前，更夸张地哭诉道：“你，你不想要我了？你真的不再爱我了？怎么可以这样？哦，亲爱的……” “滚！”毫不留情地打了许昭然后背一巴掌，“一天到晚的没个正经，真不知道你公司的员工知道了你的真面目会怎样。” “我猜猜……嗯，估计会集体辞职，到时候剩下我孤家寡人一个，公司可怎么办？我可怎么办？现如今你又说不要我了，天，我可怎么办是好？”说着，又发起疯来。 王科对着天花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懒得理你。”不再理对面无厘头的爱人，低头开始喝汤。 “我们结婚吧。”许昭然停止亲吻的动作，左手轻轻抚摸着爱人的鬓角。 王科的眼神一僵，很快又是一副嗤之以鼻的神情：“结婚？结什么婚？中国终于承认同性婚姻了？” 轻轻吻了下王科的嘴唇，许昭然轻笑着坐回位置：“你就装吧！”帮王科盛了点汤，温柔地说道：“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我们都过了三十岁就去美国结婚。我的三十岁生日去年就过了，再有两个月你也就步入而立之年，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要躲……”王科的嘴上那么说，眼神却还是飘忽不定的。没底气地嘟囔：“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你让我，再想想。” 许昭然的眉毛轻皱了一下，无奈地叹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偷眼瞟了下对面的爱人，王科的心里一阵绞痛。他不是不想跟许昭然结婚，只是，他恐怕是没那个福气跟这个男人共度余生了。 前两天许昭然公司组织体检，回家后许昭然就嚷嚷着也让王科去检查一下。当时王科不以为然，但拧不过态度坚决的爱人，便去体检中心选了项。可是，当他他放弃了体检中心准备的营养早餐，刚把体检项目单放到前台，打算回家吃自己喜欢的豆浆油条时，放射科的护士却叫住了他。 “我们在您肝脏的左外叶发现了一个强回声区，初步怀疑呢，是肿瘤。但是到底是良性肿瘤还是恶性的，还需要……” 穿白大褂的医生还在说什么，但王科的脑子却已经炸开了锅一般一团乱麻。耳朵里传来的声音都开始变得虚无缥缈，面前的医护人员也开始重影晃动。 肿瘤？怎么可能？那么狗血的情节怎么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来体检是为了确保自己健康的，不是为了没病找病的啊！ 王科一直浑浑噩噩的，医生叫了他很多遍才勉强唤回他魂游天外的心神。 “王先生，我们建议您去肿瘤医院去做个切片，以便确定肿瘤的性质。您今天是一个人来的？不然，您先跟您的家人联系一下吧。” 看着对面的医生，王科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紧，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像是飘在天上似的云山雾罩的。艰难地活动了下手指，发现已经是掌心冰凉，手指发颤。原来，自己是那么害怕死亡。 强自稳定心神，王科哑着嗓子问医生：“医生，你能确定不是你们检查错误？你们可要对你们的行为负法律责任的，这种事，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啊！”问到后面，声音都开始抖了起来。 显然，这样的事情那位医生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他很平静地看着王科，说出的话却冰冷而残忍：“王先生，我们也是确定了好几遍才敢下结论的，否则，在刚发现那个肿瘤的时候就叫住您了，也不至于您都已经要离开时再去把您叫回来。一会儿呢，我们会把您的报告先做出来，你到时候就……” 王科的脑子里嗡嗡直响，医生后面说了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早餐和午餐都没吃，脑子里一直转着体检中心医生说的话。一直到了傍晚，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坐在客厅里发了一天的呆。收拾起恍惚，王科赶紧钻进了厨房。 如今，自己还没有从噩耗中清醒过来，却又听到爱人的甜蜜求婚，王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也许老天就是喜欢跟人开玩笑，喜欢看着世人因为种种烦恼而忧心。没事的没事的，只是发现了肿瘤，还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呢，没准还真就只是个良性的，切了就没事了。王科在心底安慰自己。 第二章 “王科，王科，你快点！我们马上就能登顶啦！” “许昭然，你，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是猴子变的吧？都爬了，快两千米了，你，你都不觉得累啊？”王科一边气喘吁吁地努力爬山，一边又忍不住损前面那个精力过于旺盛的“猴子”。 许昭然的公司上个月盈利颇丰，为了犒赏三军，许昭然决定给员工以及他自己放个长假。刚好赶上中秋节，许昭然干脆通知人事部把假期分别提前滞后。于是，法定的三天节假日，愣是让许昭然给改成了五天。 因为最近总觉得王科的心情不好，趁着假期，许昭然便制定了一个散心计划。于是，就有了这次的黄山自驾游。 可惜，先天的体质弱，加上后天的缺乏锻炼，从刚过半山腰开始，王科的速度便明显慢了下来。 见王科实在是喘得厉害，许昭然赶紧折回去，一边驾着爱人慢慢往上走，一边还不忘贫嘴：“我当然是猴子变的了。不光是我，你也是猴子变的。唉，这做人的差距果然是很大啊，你看，同样是猴子变得，为什么我就可以这么活力四射呢？” “切，也不怕别人笑话！都过了三十的人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哈哈，你这是羡慕了吧？我不光白天的时候精力旺盛，到了晚上更是威猛如虎，你今天晚上要不要试试啊？” “滚！每天都想这些污秽不堪的东西，早晚有一天精尽人亡！”说着，一肘子拐在许昭然肚子上。 许昭然不疼不痒，还趁机偷了个香。挤了挤右眼，嬉皮笑脸地说：“嘿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就是我前世的牡丹，能死在你的西装裤下，我死得其所死而无憾啊！” “喂，你……”急忙伸手捣住许昭然的嘴，“你干嘛这么大声？这还有好多人呢好不好？！” 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下王科的掌心，许昭然笑得一脸奸诈：“被他们听见才好，有这么多人见证我对你那坚贞无比的爱。” 王科彻底被许昭然的赖皮打败，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撇开头时甜蜜的笑容却不由自主地爬上了嘴角。 在山顶看奇峰怪石云海，用相机拍人拍景加自拍，两个人一路玩下来也很是开心。 下山时坐缆车，许昭然突然站在缆车门边对王科眨眼睛：“诶，你说，如果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留名青史？” 王科吓了一跳，站起来一把把许昭然按坐下来，怒目而视：“你干嘛呢？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赶紧给我乖乖坐着！” 许昭然笑弯了眼睛，一把搂住爱人的腰，脑袋在王科的胸前蹭啊蹭，使劲地撒娇：“哎呀，王科，我该怎么办啊？我越来越爱你了，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一扭头看见缆车的门，“要不然，你干脆还是跳下去得了，也省得活着总有那么多的烦恼。” “哼，没良心的！”幽幽地一声叹息，一伸手把爱人拦坐在怀里，“好了，别生气了，我不再开那种玩笑了好不好？” 王科撇过头，就是不看许昭然那可怜兮兮地脸。 许昭然低头在王科的脖子里又蹭啊蹭的，低低地笑道：“真是关心则乱，你没看到那门的门闩是在外面的吗？” 王科一阵羞赧，暗骂自己还真是不用脑子。伸手拍开环着自己腰身的手臂，起身到对面位置坐下：“发情也不注意场合，这马上就到地面了。” 许昭然没说什么，眼睛里全是笑意。冲王科努努嘴，示意他看向窗外。 王科一阵不好的预感，转头瞧去。果然，在旁边上行线的一辆缆车里，一个小姑娘正吃惊地长大了嘴巴看向他们。随后，只见那小姑娘脸上的表情由吃惊改为惊喜，并一把抓住旁边男生的手，嘴巴一张一合，表情生动多变，另一只手更是激动地在空中不停挥舞。 转回头又是狠狠地瞪一眼，仍是换来爱人低沉的笑声。 下了缆车，许昭然勾着王科的脖子凑到耳边：“明天我们还坐缆车吧。我听他们说过，在里面做比车震还……” 王科一肘子拐在许昭然肚子上，疼得许昭然呲牙咧嘴倒吸一口冷气。 “你下死手啊？！” “谁让你没正经的？再没正经，大刑伺候！” “哎呀呀，大人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说着深深一揖，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 王科被逗得哭笑不得，心里的酸楚却满得要溢出来一般。 两个人第一天光用在爬山赏景上了，本来安排了第二天漂流和第三天早上看云海日出，但许妈妈一通电话把他们两个的计划全打乱了。 “没关系，这次看不成云海日出，我们可以安排在下次。这不马上就要国庆节了嘛，你就别生气了啊！”许昭然一手搭方向盘，另一手放在王科的手背上安抚着。 “国庆长假那么多人，谁还来这跟他们挤？我倒宁愿租一张影碟自己在家看，空间宽敞画面精致，还省了门票钱。”王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车窗外，就好像是舍不得远处的山。 不过，还真让他给说中了，国庆节的时候许昭然出差，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办，这黄山日出还真就被这么搁下了。这，都是后话。 王科一径地盯着窗外的“美景”看，也不理许昭然。知道他还在赌气，许昭然无奈地笑了笑。 “这不是爷爷奶奶想我们了嘛，中秋节本来也是个团圆日子，我们不顾家人在外面玩儿是有点不孝。” “那是你的家人，要团圆你跟他们团圆去。我就是一没人要的野孩子，自小一个人惯了，不需要现在再培养什么家庭责任感。” “诶，我说王科你别来劲儿啊！这几天我看你心情不好才把你带出来散散心，你不想领情也就算了，干嘛还扯到家里去了？我们家嫌弃你是孤儿了吗？我爸妈从接受你那天起，什么时候给过你脸色看了？我爷爷奶奶虽然嘴上没说接受，但哪次你去的时候让你下不来台了？你今儿出门没吃药吧？撒什么疯？！” 眼瞅着车里的气氛越来越僵，王科的眼圈顿时就红了，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掉，狠狠一拍车门：“停车！” “别胡闹，我跟你说你给我老实点啊？不然我真把你扔这儿！”许昭然自知刚才自己的口气差了有些后悔，一边嘴上威胁着一边密切注视着身边的动静。 “我说停车！”王科大声喊，说着直接伸手要开车门。 许昭然吓得赶紧把车门都落了锁，紧打方向盘将车停在一边。他们还没出山脚，路旁边就是十几米的断壁，这要真摔下去，两个人铁定跑不了。 许昭然怒了，伸手就给了王科一巴掌：“我说你到底是怎么了？不想活了是不是？不想活了你早说啊，刚刚在山上的时候直接往下一跳，多干脆啊！” 王科被许昭然这么一下给打懵了，直愣愣看着许昭然，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最后干脆用双手捂住脸嘤嘤哭了起来。 王科这么一哭，把许昭然也给弄懵了。他刚刚是气糊涂了，以前从来没跟王科动过这么大的火，更别说打他了。今天他真是被王科给弄迷糊了，刚才他一门心思想的全是如果车真的翻下山去该是什么后果。 “王……王科，我，我错了，你别哭了，别哭了好吗？”说着伸出手将爱人圈进怀里。“我刚那不是气糊涂了嘛，你说你，刚刚那样多危险，旁边就是悬崖，这万一掉下去，你让我怎么办啊？” 不管许昭然怎么哄，王科就只是趴在他怀里哭。安全带勒得他难受，他就一把解开安全带继续趴在许昭然怀里哭。 许昭然怕，他比许昭然更怕。许昭然怕的是如果他现在死了他会怎么办，而他想的是如果他的病真治不好了，留下许昭然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个世界上…… “昭然……我不要离开你……呜呜……我怎么舍得……呜呜呜……” 王科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哭得就越厉害。慢慢地，王科哭得都有点虚脱了，趴在许昭然的怀里睡了过去。许昭然心疼地看着他满脸的泪痕，伸手轻轻帮他拂去眼角残留的泪水。 把王科重新安置在座位上，并把副驾放平，许昭然右手磨砂着王科的脸颊，轻轻说：“我答应你，绝不会放下你一个人。等到下次再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再来看日出好不好？”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王科睡了一路，睡得很沉但不安稳，一直在梦里沉吟着什么，许昭然模模糊糊就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了，心里有甜蜜也有心疼，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再对王科动手。 把王科轻轻拍醒，许昭然一手拿着行李箱一手扶着爱人进了家门。 等到把王科安顿在床上，许昭然起身想要拿衣服去洗漱，去不小心看到左侧床头柜的抽屉里，放着一个A4纸大小的信封。而左侧床头，一直都是王科在用的。 第三章 “いらっしゃいませ！” 许昭然出差刚回家，这一进家门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得呆住了。 只见客厅里布满了彩带、气球和拉花，房间里只开了橙黄色的壁灯，所以光线有些晦涩，沙发和茶几也被改变了位置，取而代之的是餐桌和一把椅子。餐桌上放着西餐餐具和烛台，三支燃着的蜡烛的火焰在烛台上摇曳生姿。 至于那个对着自己一个九十度大鞠躬，身穿黑色礼服系深红色领结，左手胳膊上还搭了一条白色毛巾的男人，正是自己的爱人王科。 “你，你这是在干嘛？Cosplay吗？”许昭然呆呆地站在玄关，甚至都忘记了进门要换鞋。 “先生您好，欢迎光临！请坐，菜马上就好！”王科向里微微侧身，伸手一指餐桌的方向。那架势，还真跟高档餐厅的服务生。只不过……这到底是日本料理店，还是法国餐厅啊？！ 王科把迷迷瞪瞪的许昭然领到餐桌旁坐下，又帮他放好了餐巾和餐具，转身进了厨房，出来时手上居然拖着一个银色的圆形托盘。 把托盘里的牛排放到许昭然面前，又从桌子上拿起红酒帮他倒酒。 “请慢用！”说完，王科犹如一杆标枪，戳在了一边不动了…… 许昭然简直是哭笑不得，自己也仅仅一个星期不在家，王科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要知道，以前王科可是对cosplay什么的最无感了。人老人家说了，那东西，幼稚！ “好了好了，别闹了。你也还没吃过吧？我去搬张椅子，你等下啊！”说着，许昭然就想起身去搬椅子。 可是，王科不干了。只见他往许昭然面前一挡，面带笑容彬彬有礼谦逊无比地说：“先生，请问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让您生气了吗？如果没有，就请您做下好好用餐吧！” 许昭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心想，“以前王科也有装傻犯二的时候，不过，也就数这回像回事儿。” “那么，我想请问一下，贵店除了牛排红酒，还卖不卖其他的餐点呢？”许昭然笑着问身前一本正经的男人。 “有的，请问先生还需要些什么呢？”那一本正经的男人一本正经地答。 “比如……”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侍者”，许昭然笑问：“比如一个美艳如花，可以帮我暖床跟我一起滚床单的美男子。请问，你们这里有吗？” “对不起先生，您的要求我们没办法满足。调戏服务生是违反我们这里的店规的，如果您不是来用餐，而是来砸场子的，那就请您离开这里。”说着，竟然还真的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左手直直地指向门口，一脸的愤然。 “好好好，我坐下好好用餐。不过……”说着，许昭然贼贼一笑，一把拉住王科的手腕，手臂一收便把人揽入怀里。“亲爱的，cosplay可不是这么玩儿的，你要跟我一起用餐才行，这样才有情趣嘛。来，先让客人我香一个……” 这回，换成是王科反应不过来了。刚刚不还是自己牵着许昭然的鼻子走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成了被动的一方了？ “诶……你停下！” 眼看着自己节节败退，敌人马上就要攻城略地了，王科一边躲闪着许昭然的狼吻，一边想尽办法从许昭然怀里脱身。可惜，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没办法逃脱许大灰狼的狼爪，最终还是被拆吃入腹。 一番酣战之后，两人赖在床上谁也不想动。许昭然把王科搂入怀里，意犹未尽地在其脸颊、额头、嘴巴以及脖颈等处落下细碎的吻，直弄得王科通体舒畅，呃，昏昏欲睡…… “王科，王科？” “嗯？”王科的声音模模糊糊的，还真的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今天怎么突然有了兴致，跟我玩儿起角色扮演了？” “切！得了便宜卖乖……”不屑地咕哝着，王科在许昭然怀里翻转过身，只留给爱人一个光洁的后背。 “哟，这是又转身变成傲娇受啦？来来来，让相公我好好疼爱一番。” 察觉到男人的手又开始在身上上下游走，王科不得不回身压制住那两只不老实的狼爪。 “喂，死许昭然，你没完没了了是不是？！人家好不容易有性质跟你玩儿一回，你不配合也就罢了，还，还……”说到后面已经是面红耳赤，被子底下的脚狠狠踹向爱人的小腿。 许昭然低笑着用两条腿夹住爱人不安分的腿，笑着挡开爱人想要抓住自己的手，笑着再次将爱人拥入怀里，又笑着在爱人的额头印下一吻。 终于，两个人闹够，许昭然见王科再次闭上了眼睛，便摇了摇他的肩膀：“王科。” “嗯？”王科不情愿地睁开眼，一脸不满地看着许昭然，“干嘛？你就不能让我睡会儿吗？忙了一天，我都困死了。你以为装饰客厅又练习西餐服务礼仪容易啊？！”说着，又想闭眼睡觉。 “是啊，就您那礼仪学的，客厅布置得像个宴会场所，您的打扮倒有那么点西餐厅服务生的味道，可是，为什么欢迎语成了日文？而且，毛巾应该搭在右边胳膊上吧？” “许、昭、然！” 王科的炸毛又换来许昭然的一阵闷笑。 过了一会儿，许昭然的口气突然变得正经起来：“王科，我这次出差，遇到一个人。” 虽然许昭然的口吻很郑重其事，但我们的王大帅哥根本就不以为然。所以，他的回答也就很轻松。 “什么人？你的初恋情人啊？是不是对人家余情未了，两个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了事情，结果又后悔了，所以想回来跟我认罪来了吧？” 看吧，咱王大帅哥早把最坏的打算都想过了，许昭然再正经，能有笔这个更大的事儿吗？人家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表情是惬意的，精神是极其放松的。 然而，许昭然并没有因为王科的不正经而改变自己的态度，他还是非常正经地说：“不是，这个人跟我的关系不大。但是，他跟你却是故交。” “什么故交啊？我还能有什么故……”前面还说得很漫不经心，但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王科突然顿住了。 慢慢的睁开眼睛，王科收起了脸上的玩世不恭，甚至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不稳起来。 “你……你碰见……碰见谁了？” 许昭然淡淡一笑，在爱人的笔尖啄了一下：“亲爱的，你真聪明。” 第四章 许昭然遇见的那个人，跟他的关系确实不能算很深，而跟王科的关系，那可就是大了去了。 王特，王科同父异母的哥哥。在王科五岁，王特五岁半的时候，王科的妈妈为了报复王科爸爸外遇，砍死了王爸爸以及他的情妇，也就是王特的妈妈。而仅有五岁半的王特，也被王妈妈砍成重伤，幸好被及时发现送到了医院，这才保住了他的小名。 王妈妈后来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王家的其他亲戚却没有一人愿意抚养当时仅仅五岁的王科，以及在医院里躺着的王特。不过还好，虽然那些人不愿意养这两个孩子，但他们并没有那么绝情抢走王爸爸留下的所有财产，给他们留下了两套房子，以及王爸爸早就给他们存好的教育基金。 而阴错阳差的，两个人被送到了同一家福利院。 福利院里甚少有人知道王科以及王特的身世，两个小孩子在福利院长的保护下安稳度过了童年，以及青少年时代。而当时的王科，仅仅把这个跟自己姓氏相同，名字也很接近的男孩儿当作是老天赐给他的礼物，一个能够跟他相依为命的人。 可是，虽然王科不知道那个秘密，王特却知道所有的事情。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自从他从医院醒来，后来又被送到这家福利院，他谁也不理。直到他看到王科，他却突然对王科笑了，并用孩童那特有的甜软嗓音说：“我叫王特，你呢？” “我叫王科。”小王科怯怯地回答。 两个人自小便在一起，上同样的小学、同样的初中、同样的高中，长大了甚至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可是，就在临近大学毕业，王科欢天喜地地拉着王特出去喝酒庆祝的时候，王特的魔鬼面目终于露出来了。 “王科，你觉不觉得，我们两个很像？”王特用温柔的嗓音问王科。 看着面前这个自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大男生，王科的心就像是小鹿乱撞。他的脸涨得通红，却又故作镇定。 “什么像不像的？！我们简直就是亲兄弟了，哈哈……”最后是一长串的干笑。 王科从高中开始就发现自己喜欢王特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但他就是喜欢王特，只喜欢王特。 “王科，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王特吊着一边的嘴角笑，那样子如果被春心荡漾的女孩子看到，肯定会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谁，谁脸红了？你别，胡说……”王科越说越没底气，最后干脆拿起桌子上的啤酒“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王特微笑着看着王科的窘态，却并没有帮他解围，反而一脸促狭地看着王科说：“王科，你说，咱俩的长相，是不是有点夫妻相？” 王科刚喝进嘴里的啤酒，还没来得及进肚，就全都被他喷了出来。 因为角度的问题，王科并没有正面王特，喷出的啤酒一滴不剩全都喷在了旁边一桌客人的身上，换来那个大块头男人的的极度不满：“喂，你特么搞什么啊？特么能不能喝？特么不能喝就别特么在这里装蒜&……%&……%……%￥” 王科一劲儿地给男人道歉，男人却始终不依不饶，最后王特一把把王科拉到身边，抄起旁边的酒瓶子就砸在了大块头男人面前的桌子上。 拿着断面尖利的半个酒瓶，王特阴测测地看着大块头男人：“先生，我弟弟不是故意的，而且也已经跟你道歉了，你如果接受，我们愿意支付你这件衣服的干洗费，如果不接受道歉……” 环视了饭店一圈，王特继续说：“在这里打未免会造成这里老板的损失，而且地方也不算宽敞。我们可以去外面……” 王科这回是彻底吓傻了，他一把拽住王特拿酒瓶的那只手腕，央求道：“哥，哥，你别这样，你别……” “你特么给我闭嘴，你这个窝囊废！” “啪！” 王科还没把话说完整，却见王特突然反手给了他一耳光。顿时，王科、那个大块头男人、以及饭店里面所有看热闹的人全都呆住了。 王科呆呆地看着王特，眼泪开始不争气地在眼睛里打转。他现在即委屈又感觉到莫名其妙，从小王特就很照顾他，他从没想过王特有一天会打自己。 王特也被自己给吓到了，虽然他已经决定今天把所有事情都告诉王科，也已经计划好了要给王科一个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惩罚。但他并没有想过自己会下意识地就打了王科。 狠狠地一把将手里的半个酒瓶砸在地上，碎裂的玻璃四散崩离，招致周围客人的一阵惊声尖叫。顾不得周围客人以及王科对自己的眼光，王特像是疯了一样飞快地跑出了饭店。 “哥，哥，你去哪儿啊？哥……” 王科见王特跑出去心里立马就慌了，也拔腿就往外跑。可是，饭店老板却一把拽住了他。 “诶诶，你还没给钱呢！” 王科急忙从钱包里拿出了几张人民币，也顾不得去数到底是多少钱就冲出了饭店。 第五章 追了两条街，王科总算在一条巷子里把王特堵住了。 “哥，你……你跑什么啊？我，我……”王科双手用力地支撑在膝盖上，一边呼哧呼哧喘粗气，一边说。 王特见前面已经没有路了，猛得转身面向王科：“谁允许你叫我哥了？你特么别叫我哥，我不是你哥！” 王特几乎是怒吼的，他狰狞的面孔更是让王科不知所措。 “哥，你别这样……我，我知道我错了，你……你别生我的气……”慢慢地没有那么喘了，但王科的声音却因为这突来的变故而不可抑制地颤抖。 昔日那么疼爱自己的人，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他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啊，只不过是不想看到王特跟人打架，他才想出言阻止的，为什么王特却突然这么憎恶自己呢？ 对，是憎恶。王科突然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慌张这么害怕了，现在在王特的眼神里，他到了王特己深深的憎恶。 王科这次不仅声音发抖，他的全身都因为恐惧而颤抖起来。眼泪早已不受控制地流个不止，他甚至怀疑，对面的那个男人会因为一时的盛怒而把自己杀掉，就在这条巷子里。 “我，哥，我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我的气，你……哥，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住口！” 王特愤恨地看着王科，因为刚才的奔跑以及愤怒，他的脸被涨得通红，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像是要崩裂一样。 “我跟你说了，不许你叫我哥！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我差一点死在那个疯女人手里！”王特一把将T-shirt脱了下来，用右手用力地指着自己的左侧胸口。在那里，一条狰狞的刀疤从锁骨中间一直斜向心尖处。 王特胸口的刀疤王科从小就看过，那时候王特说是被坏人划伤的。而年幼的王科就一直以为王特曾经被绑架过，王特的爸爸妈妈为了救他跟坏人拼了命，他也从此拥有了这个记号。 “疯，疯女人？” “对，就是那个疯女人。那个疯女人，就是你妈！” 其实王科以前就怀疑过，妈妈的事他并非不知道，只是一只在麻痹自己，想方设法地不想去承认那个事实。他知道，当年妈妈是因为杀了人才会被判了死刑，他也知道，妈妈当年还伤了一个小孩子，而那个小孩子，跟自己的年龄一般大。 如今，在王科什么准备都没有的时候，王特却把真相和盘托出，这让他怎么去面对？ 王特是他从小就认定了的哥哥，是他长到这么大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欢的人。而这个人，却对自己有这莫大的仇恨，是自己永远也没办法取得对自己的原谅的人。 在王科还犹如神游天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时，王特已经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但是，他收起了狰狞的面孔，却没有收回眼睛里的厌恶与憎恨。 “哼，怎么？在反思你还有你妈妈所犯下的罪孽吗？只不过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已经受不了了吗？”冷冷地看着王科，王特用更冷的语气说，“王科，我告诉你，你应该感谢今天那个男人，如果不是他，我会让你尝到比现在更痛苦百倍的惩罚。” “什，什么，惩罚？”王科抖着嘴唇问。他完全不知道，要有多么强烈的怨恨，王特才能说出那么无情的话。 “呵呵，什么惩罚？”王特一脸嘲讽地看着王科，眼睛里的光就像是毒蛇一样阴冷。“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我本来帮你准备了一出好戏，想让你好好地玩玩。” 王科的瞳孔因为震惊而猛地缩小，他只觉眼前一黑，身形不受控制地晃动，最终无力地瘫坐在地，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他，他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王科嘴里喃喃着，原来王特早就知道自己喜欢他，甚至想要借此用作报复自己的方法。 “怎么？是不是很遗憾没有让那出好戏上演啊？啧啧啧，还真是可惜了，那几个男人，可都是很期待尝尝你的味道呢！你还没有做过，肯定能让他们欲仙欲……” “住口，住口住口住口！……”王科痛苦地捂住耳朵，想要隔绝那冷酷无情的声音。 “住口？！你凭什么让我住口？你妈妈是个杀人犯，你也是杀人犯！”王特吼叫着，完全不顾王科那痛苦不堪的表情。“而且，你不但是个杀人犯，你还是个同性恋，死变态！哼，还夫妻相？！我想想被你这种人喜欢就觉得恶心！……” 不管王科怎么努力，如何用力地堵住耳朵，王特那些无情冰冷的话仍然一字不漏地全都进了他的耳道，穿过鼓膜，一路侵入到他的大脑里。然后，他的脑海里就一直回响着王特冰冷而又无情的声音。 “杀人犯！同性恋！死变态！恶心！……” “住口，够了，不要再说了！住口！” 王科最后因为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而彻底晕了过去，而王特也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把王科交给所谓的那几个男人。只不过，当王科在那条巷子里被一个路人叫醒的时候，王特已经不知去向了。 回到学校，王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问遍了所有认识王特的人，却始终都找不到王特。 就这样，王特消失了。而他的离开，不管对他自己还是对王科都是一个解脱。然而，这个解脱去只能是暂时的。 第六章 “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即便是看过你给我的照片，我也没办法肯定那个人就是王特。但我们合约谈成之后，我就找机会约他一起游泳，当我看到他胸前的那道刀疤，我才肯定他真的就是你哥。” 在认识许昭然两年的时候，许昭然翻看王科以前的相册，看到了跟王科勾肩搭背亲密无比的王特。我们的许大少爷可是出了名的醋坛子，见自家宝贝曾经还跟另一个男人如此亲密，那醋劲儿简直要让老天爷动容下酸雨了。 于是，王科就一五一十地把他跟王特的事情都告诉了许昭然。而许昭然，也就这么记住了照片上那个跟王科有着一样漂亮眼睛的男人。 “此男危险，须隔离！此男与王科关系复杂，更须隔离！但此男是王科的一块心病，隔离与否需要慎重考虑！” 以上，就是许大少在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得出的最终结论。 然而，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次许昭然出差所要见的客户，竟然就是王特。 “喂，你们公司的人办事不利啊，怎么就连对方客户的名字都不知道呢？”没有了刚一听到消息时的震惊与慌乱，王科开始趴在许昭然身上拿他话里的漏洞打趣。 “不是我们公司的人办事不利，是对方公司临时换人。原计划是他们公司的另一个人跟我们谈，可不知为什么，当我到了那边才被通知，因为一些原因，我这次的谈判变成了他们的副总。也就是你的王特哥哥。”最后一句话，许昭然说得仍然满含醋意。 “呵呵，人家肯定是看你们公司竟然派出了你这个总经理，为表诚意，就派个副总经理跟你谈谈吧。不过，你的威慑力还是不够大，要不然人家怎么会只派个副总来跟你谈，而不是他们的总经理亲自出面呢？” 许昭然偏着眼睛思考了下，说：“嗯，言之有理，来，奖励一个！”说着，嘴唇在王科嘴巴上轻轻一点，来了一个蝴蝶吻。 王科一翻白眼：“切，没正经！”可是，虽然嘴上那么说，但那高高翘起的嘴角却泄露出了他内心的甜蜜。 “诶，不过你那个哥哥还真是个厉害角色，最起码了，比他们公司的总经理要强。” 王科饶有趣味地看着许昭然，意味深长地说：“你这次过去见的人还挺多啊，他们公司从上到下你都见过了吧？” “嗯，倒是可以这么说……”许昭然想了想说。“哎呀，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这次过去是签合同的，合同最终签订的时候肯定是要见一见他们总经理的啊。而且，我最后去了一趟他们公司，所以也可以说是见了他们公司所有人了啊。真是的……” “哈哈哈，我就是逗你一下，你看你，还不让人逗了。哈哈，哈哈哈……”王科趴在许昭然身上乐不可支。 “你啊！……”许昭然宠溺地轻轻掐了下王科的脸颊，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昭然，我哥……呃，我是说王特。他真的很厉害吗？”听着爱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王科觉得现在的自己很踏实。 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爱人的头发，许昭然回想过去一周里那个叫做王特的男人给自己留下的种种印象。 “嗯，他是个很有能力，而且很稳重的男人。办事果断却不失考量，说话思维逻辑严密，做事也很认真有条理。我觉得，他是那边公司的副总简直就是屈才了，唉~” 王科苦涩地牵动一下嘴角，想让自己笑一笑，却没能成功。 “他当然厉害了，要不然，也不可能把一份仇恨埋在心里将近二十年。”听着许昭然对那个人的赞美，王科的心里简直是五味陈杂。 察觉到王科语气的变化，许昭然知道刚刚营造出的好氛围，又再次因为那个名字而被破坏了。可是，事情总是要解决的。王特是王科的心病，也是他的心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让王科一直背负着这个心病。 “昭然，我想，我想见见我哥。”右手不由自主地在爱人胸口握成拳头，王科终于说出了这句思虑良久的话。 虽然早就知道王科肯定会提出这个要求，但当王科真的说出口了，许昭然又觉得不忍心了。王科在害怕，而他不想让王科害怕。 “亲爱的，我们结婚吧！”没有回复王科的问题，许昭然突然又把话题转到了结婚上。 显然，王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许昭然又突然想到了结婚的事。但，他的身体在听到许昭然的这句求婚话语时，却仍然明显地僵了一下。 “你，你再让我好好想想。”王科完全没有了底气，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爱人那双充满殷切期盼的眼睛。 “好。”许昭然轻轻答道，并不因为王科的举棋不定而恼怒。“如果你现在还没准备好，那么我就等到你准备好。但是，亲爱的，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让我等不到那天，好吗？” 痛苦地闭上双眼，王科在许昭然的胸口轻轻点了点头。 在许昭然出差外地的这一个星期，王科去肿瘤医院做了个详细的检查。而检查结果彻底让王科失望了——肝癌三期，亟需住院治疗。 其实，王科知道，已经到了肝癌第三期，能治愈的几率已经是低得不能再低了。更何况，肝癌本来就极其难治愈，即便他本身并没有出现那些资料里所说的肝癌症状，但这病他已经得了，那么他就必须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结婚，这个对于别人来说那么美好甜蜜的字眼，为什么却只能给自己带来痛苦呢？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房间里静得让人感到压抑。就在王科以为许昭然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爱人的声音却突然在他头顶响了起来。 “因为一些合作事宜的关系，王特过阵子可能需要来这边跟我一起工作。他在本市大概要滞留一个月，有什么话，就尽量在这一个月里解决了吧。” 许昭然的声音很沙哑，像是他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让王科更是难受。但他现在不敢出声，因为，他怕他一旦出声，就会泄露出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但是，他却忘记了，他现在是趴在许昭然身上的，他的泪水早已经将许昭然的一大片胸膛，也一路流进许昭然的心里。 第七章 许昭然最近很奇怪，并不是他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只是王科觉得自从许昭然出差回来，他就突然变得特别顾家。现在的许昭然，每天下班后肯定第一个先回家，他公司里的其他员工都未必有他这个当老板的急切。而且，以前那么不乐意下厨房的许大少爷，现在却一反常态地开始拿着菜谱给王科做饭。 “我突然间顿悟了，身为这个家里的二分之一男主人，分担家务理应是我应尽的义务的一部分。”许大少爷一边手忙脚乱地系围裙，一边对着王科嬉皮笑脸地说。“事业固然重要，但如果因为事业就冷落了我亲爱的老……呃，老相好的，那不就本末倒置不知所谓了嘛！嘿嘿……” 王科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翻着白眼鼻孔朝天地冷哼一声：“哼，我是你的老相好，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小相好、中相好、不大不小的相好啊？” “哪有哪有？！老婆大人，我冤枉啊！我冤枉啊！”许昭然自知自己刚刚说错了话，急忙抱大腿。 王科一把拍掉许昭然的狼爪：“呸，滚一边儿去！谁是你老婆？” “哎呀，亲爱的，是我说错话，我自罚好不好？我这就亲自下厨，给你弄个小满汉全席出来！”说着，许昭然在王科脸上偷了个香，便急忙转身入了厨房。 王科笑着摸了摸自己刚刚被亲的脸颊，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边看爱人忙碌的身影。 许昭然刚抓起两枚鸡蛋，在手里比划着刚要给鸡蛋来个“对对碰”，就看见门口的王科笑得一脸狐狸样。许昭然也没顾上放下手里的鸡蛋，手掌翻转，走过去用手背推着王科要让他离开。 “你在这里看着我，我会紧张的。你就乖乖地在厨房等，这里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虽然许昭然说得豪气千云，但王科还是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自动打了个六折。虽然在交往之初许昭然也给王科做过一次饭，但就因为那次的惨痛经历，王科才下定决心以后决不让许昭然再进厨房。 “唉，但愿你这次能做出点能让人吃得下的东西啊！”王科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既幸福又苦涩。许昭然如果真能自己学会做家务，也许自己走后也不用那么牵挂。 还别说，虽然我们的许大少爷在厨房折腾了近两个小时（中间端出来一碗水果蔬菜沙拉让王科先垫肚子），但在《焦点访谈》即将结束的时候，人家还真得在餐桌上摆好了两菜一汤。 “香菇炒菜心，西兰花炒虾仁，小葱拌豆腐……呃，这个季节我买不到小葱，就用的大葱。不过，人家说了，这大葱的葱绿跟小葱的营养价值是一样的，所以……” 许昭然有些囧地挠了挠头，逗得王科“咯咯”直乐， “行了，你能弄出这些已经让人觉得很不容易了，我也没挑你什么啊！”一指砂锅，王科问：“这汤是什么汤？” “哦，对对对，这汤可是了不得了。”许昭然献宝似的解开砂锅的盖子，“这是老参乌鸡汤！这可是我特地打电话跟我妈学的，快尝尝好喝不好喝。” 看着许昭然一脸期待的样子，王科撇着嘴拿起汤匙，嘴里还不满地嘟囔：“切，做个汤还要让你妈教，回头你妈还得说我欺负你，让你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给我洗手作羹汤……” 知道王科这是傲娇病发作，说话有口无心，许昭然也就没有跟他计较，仍然一脸期待地看着王科尝了一口汤，然后逼着眼睛一脸高深莫测地砸吧着嘴品滋味。 “诶，怎么样怎么样？到底好不好喝？”见王科只是一味地“品尝”，而始终都不肯说一句评价的话，许昭然满心的期待，但是……心里有点没底…… 见捉弄够了，王科终于睁开眼睛瞟了许昭然一眼：“味道虽然不是很好，但好在可以吃，给你个……五十分吧！” 听到王科这么说，许昭然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总算沉下去点。 许昭然从小虽然算不上是娇生惯养，但也是过惯了衣食无忧的日子了。以前还在读书的时候自己的生活起居不是家里人照顾，就是好朋友陶乐然帮忙打点。后来他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就开始没白天没黑夜地忙工作，起居都是由老忙给他找的钟点工打点的。直到他的公司有点起色，再加上陶乐然放弃了出国的机会过来给他帮忙，他才开始慢慢练习自己的的自主生活能力。 不过，他还没练够一年，就认识了王科。王科当时只说会做他背后的男人，默默支持他，让他可以安心忙事业，不用再为生活起居操心受累，他也就乐得轻松，拐了这个贴心能干的“老婆”回了家。 但是，总归那一年里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炒点能入口的饭菜还是可以做到的。呃，那狼狈不堪的厨房……我们暂且忘记它吧！ “能吃你就多吃点，我好不容易良心发现，你就能吃就吃，别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啊……” 在王科吃放的当儿，许昭然的嘴也一直没闲着，不是劝王科多吃点这个再吃点那个，就是诉说自己将这些食材顺利弄上餐桌是有多么的艰辛。那悲惨过程从许昭然的嘴里说出来，简直让吃饭的人……呃，不敢再吃下去了啊…… “哎呀呀，这个以前看你给我做菜那么驾轻就熟的，还以为我也可以很快上手呢。结果还别说，这烹饪还真是一门学问啊！”许昭然不尽地唏嘘感叹，“王科，你都不知道，刚我在厨房做好这些东西之后，自己以为心里没底啊，就先尝了一口。结果……” 王科听见许昭然停下，不禁疑惑地抬头看他，结果就看见他一脸痛苦，面部五官纠结得简直像是吃到了什么极其恶心的东西。 “我说许昭然，”王科实在受不了地放下手里的筷子，“你要是想让我好好吃呢，就闭上你的嘴巴。如果你是专门来这里恶心我，好让我对你的厨艺彻底失去信心，以达到日后坚决不让你做家务的目的……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 说着，王科拿过纸巾擦了下嘴，起身就要离开餐厅。 许昭然这下急了，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啊！他之所以说刚刚那些话，完全是不想让王科看出破绽，也好让他安心吃，不要有任何顾虑。呃，难道做得有点过了？ 好吧，许昭然承认自己是弄巧成拙了，急忙起身拉住王科：“诶诶……王科，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坐下来慢慢吃，你慢慢吃，我不说话了还不行吗？！” 王科眯着眼睛看许昭然，翘起一边嘴角要笑不笑地指着桌子上的菜：“呐，你先看看清楚，你做的菜我可是吃了一大半了，剩下的你解决！” 许昭然低头看餐桌，一时无语——还真是被王科吃了一大半了，如果再继续吃下去，那肯定得吃个消化不良！ “哦，对了，下次你做饭的时候可以少放点油。”王科在进卧室之前停了下来，手握着卧室门把手嘱咐许昭然，“放这么多油，你不觉得腻啊？” 说完，王科就进卧室去了。许昭然的笑容在听到王科的话时完全僵在了脸上——他放的油并不多。 第八章 许昭然自从看到王科抽屉里面的那份体检报告，整个人就像是突然变成了葛朗台，而他要守住的财宝，就是王科。 上一次出差，许昭然专门找了一家侦探事务所，让他们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盯着王科。结果，不出他所料，王科趁那段时间去了肿瘤医院。事务所的人通过自己的门路弄到了王科的病理报告，然后把结果告诉了他。 许昭然慌了。他很害怕，害怕到恨不得立刻将公司转让，好让他能天天陪在王科身边照顾他。他上网搜索所有有关肝癌的资料，联系所有他认识的跟医学沾边的朋友，他恨不得自己当初学的不是理工类而是医科。 可是，许昭然不敢将他的慌乱告诉王科。他知道，王科之所以不告诉自己他的病是因为不想让自己难过，他也一样不想看到王科因为自己的病而一脸悲苦。 病情并非不说就没有发生，但如果说出来只是让痛苦扩大化，那么他宁可假装自己不知道。他想让王科尽量地放松心情，医生说那样对治疗有帮助。王科的态度很积极，很配合医生的医嘱，这样也让许昭然感到一丝安心，那也仅仅是一丝安心。 王科的病治不好，这一点许昭然清楚地知道，即便是那么地不愿意承认。 自从许昭然帮王科做了那次晚饭开始，他几乎每天都要跟王科抢晚饭的料理权。但是，一旦碰上许昭然因为工作原因，不能及时回家给王科做饭时，他就开始端起大老爷架子，指名点姓地要王科做那几道菜给他吃。甚至，许昭然还让陶乐然买好了食材亲自送到王科手里，就好像生怕他不会照着他的话去做一样。 “每次昭然加班我就会很开心！”陶乐然笑呵呵地看着王科，“今儿晚上我又可以蹭饭咯！” 作为充当保姆的代价，陶乐然开出的条件是，没送一次食材，他就要蹭一顿饭。而且，蹭的是王科做的饭。 今天又赶上许昭然加班，陶乐然拎着食材刚想敲许昭然他们家门，就忽然听到里面有争吵声。 王科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陶乐然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儿，大概知道那人是谁了。 就在陶乐然拎着菜篮子来到许昭然他们家的半小时之前…… 王科今天早早就从医院回来了，因为肝癌对于放化疗的敏感度很低，所以医生建议他进行药物治疗。医生本来提出过让王科接受手术或是介入疗法，但被他拒绝了。肿瘤这方面他虽然懂得不多，但他不想轻易动它。现在他没有出现任何肝癌症状，那就先用药物调理着吧。 王科本身求生的欲望就很强烈，在治疗时也是极其配合。今天去医院检查，发现经过这一个月的治疗，他的病变没有明显的扩张。这一点，令王科对生命又有了信心。 因为心情好，在回家的路上王科还特意去了一趟菜市场，他今天想做几道许昭然喜欢的菜给他吃。 许昭然今天加班的事情并没有事先告诉王科，所以当王科正在厨房收拾食材而听到门铃响的时候，他自然就以为是许昭然回来了。可是，当他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男人时，王科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怎么，不欢迎我吗？” 王特站在门口，吊起一边嘴角，要笑不笑的样子拽拽的，让王科想起了八年前的那个场景。当时的王特也是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问自己他们两个是不是有夫妻相，而王科还因此骚红了脸。 王科看着王特，他现在的脑子根本就是停顿的，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直到王特皱着眉头把他扳到一旁，让出了去路，王科才稍微从懵懂中抽回点心神。 “哥……” 王科的这一声“哥”叫得极其忐忑，他不知道自己这么称呼对方，会不会惹来王特的怒意或是不满。 王特进门后便闻到一股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转头便问还有些发愣的王科：“你在煮饭？” 被王特这么一提醒，王科才如梦初醒般地急忙跑向厨房：“天啊，我忘了！” 可是，王科的速度还是慢了。虽然他在出去开门之前已经把燃气灶调到最小了，但锅里已经放了油。即便是小火加热，当王科跑到厨房的时候，油面上已经冒起了油烟。 关了燃气灶，把抽油烟机调到最大，又急忙将厨房的窗户打开，急急忙忙做完这些，直到油烟散尽也已经是十多分钟之后的事儿了。 “为什么你会在家里？而且还在做饭？”王特靠在厨房门边，看着王科里外地忙活了半天。“你会做饭？！” 最后一个问题，王特的语气极其怀疑，但其中也有惊讶。毕竟，看王科的架势，也并不是第一次踏入厨房的样子。可是，以前自己照顾王科的时候，他可是从来没有进过厨房的呀！ 王家大哥的心里非常不平衡，对许昭然的不满又上升了一个等级（什么叫又？当然是一开始他就不满啦）。 “哦，哥，你……我们别在这里说话了，厨房里面油烟重。”王科一边不好意思地冲王特笑，一边将胸前的围裙解下来，挂在厨房门旁的挂钩上。 王特被王科带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皱眉看着这个八年未见的弟弟。王科并没有如自己想象中那样的排斥与畏惧，而仅仅表现出的是一种，对于许久未见的故人所持有的拘谨与歉然。 王家大哥的心里又不爽了，即便是没有表露出再次见面的欣喜若狂（怎么可能？！），最起码了，王科也应该表现得激动一点啊！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让王家大哥极其怀疑自己在弟弟心目中的地位。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察觉出哥哥的心情有些不愉快，王科的心里直打突。 “啊？什，什么问题？” 什么叫“什么问题”？！王特深吸一口气，再次重复了一遍问题：“我问你怎么还在家里？甚至，为什么在你明明不是很会做饭的前提下，还要下厨做饭？” “我本来就应该是在家啊，而且谁说我不会做饭了？刚刚那只是一个意外……”王科被问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又不敢大声反驳，只能讷讷地回答。 “明明病着，为什么不去医院？而且你现在不应该要静养吗？为什么还要做家务？！” 王特横眉冷对地看着王科，而王科听到他的话之后心里也是一紧。 “你，你怎么知道？” “什么叫我怎么知道？”王特奇怪地看着王科，“当然是许昭然告诉我的！” “他果然都知道了……” “难道你以为你瞒得了他？他早就知道了！可为什么他明明知道你病得那么严重还要让你继续留在家里，还让你帮他做饭？！” “可是，不留在家里又能去哪儿呢？住院吗？除了不用每天从医院往返奔波，我不住院一样可以接受应有的治疗。更何况，我家离医院也不算太远……” “你这是什么话？……我明白了，你是想破罐子破摔了是吗？行啊，有骨气啊！当初我还真不该放了你，直接让那几个男人把你玩儿死，也省得现在看着你恶心……” “……” 第九章 陶乐然是许昭然的好朋友，自然也是王科的好朋友。所以，王科的事情陶乐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而门内，确实就是王家两兄弟。 王特跟王科关系不好，这一点陶乐然一直都很清楚。但王特竟然能说出那样恶毒的话，这需要有多么大的深仇大恨才能让一个人如此怨毒？陶乐然在门外听得胆战心惊。 王特说了那么无情又刻薄的话之后，房间里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就在陶乐然以为两个人终于陷入僵局，就要抬手摁门铃时，房间里再次有了动静。 “我已经联系好了一家医院，你今天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就跟我去美国。” 王家大哥说话的口吻虽然仍然是命令式的，但之刚才有了些许缓和，可见他也自知自己说错话。 “出国？”王科很吃惊，“……我，我不走！哥，我哪里也不去！而且，我现在也有接受治疗，治疗效果也很明显。我，我根本就不需要出国……” “你……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你病了的？我和许昭然说过了，如果在国内得不到最好的治疗，那就把你转到国外去。出国的手续我会尽快帮你办，你自己也先处理一下出国前的事。” “你们？你是说昭然跟你一起决定了我出国的事？”不，许昭然只是为了防止万一，而王特是早就打定主意要把他弄出国的。 其实王科早就察觉许昭然或许已经知道了自己得病的事，那些营养食谱，里面每一样食材都有抗癌作用。而且，以前许昭然从来不干预他晚上工作，而现在却禁止他在晚上过十点之后继续码字…… 虽然许昭然从来没说过什么，但他做的这一切已经都表明了，他已经知道了。两个人就像是在玩躲猫猫，只不过他们要躲的不是对方，而是残酷的现实。可是，即便是这样，王科也没想到许昭然竟然会伙同王特，想要让他弄出国去养病。 出国的话，就再也见不到昭然了…… “哥，你让我好好想想……我们，我们等昭然回来再……” “你到现在还是不相信我？！”王特瞪着王科，他粗重地喘着气，眼睛里燃着森森然的怒火。 王科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哥哥，王特眼睛里的恼怒和阴冷让他从心里发寒，让他想起八年前那个被他喷了一身酒的男人冲他咆哮时，以及后来他追着王特跑到那条巷子时。八年的时间，王特对自己的恨意并未减退。 “哥，”王科看着王特，深呼吸一下说，“对不起！” 王特看出了王科的瑟缩，但他更惊讶于王科的那句道歉。 自从进门起，王科仅仅表现出对自己到访的惊讶，而并没有畏惧、不知所措、甚至是愤怒这些情绪。而如今他却突然跟自己说对不起，他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哥，这句对不起，是我替我妈妈说的。当年的事我并不是了解得很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我只当是我妈妈害死了你妈妈，还把你弄成重伤。所以我要代她说一句对不起。” “……” 王特有些呆愣地看着王科，他甚至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可是，”王科接着说，“虽然当初是我妈妈做的不对，但那是我妈妈犯下的错。我当时，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你把所有的怒气和怨恨都强加在我身上，这是迁怒！这并不公平！你也应该向我道歉！” 王科越说声音越大，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气息也越发粗重。开始他说话时还低着头，到最后抬起头时，王特看到王科眼睛亮得慎人。不甘、愤怒、委屈……甚至，还掺杂着一些怨恨…… 那些话其实已经在王科脑海里盘旋了很久了，那是他妈妈做的错事，而王特却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自己身上根本就不合道理。更何况，如果不是王特的妈妈做第三者，王科原本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或者说，一个完整的家庭。他也是个受害者啊！ 当王特说出了那些残忍的真相，并毫不回头地抛下自己时，王科就开始在反悔了。他想得很通透，他了解自己的懦弱，也痛恨着这一点。但是，如果突然要他变得强硬起来，王科根本没办法做到。他只能一点点改变，即便不能像王特那样冷硬，但他最起码可以让自己做到不再像以前一般。 王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会有如此复杂的眼神，更没想到王科会对自己心存怨恨。一直以来，王特都认为只有自己有资格怨恨，而王科，只能是那个默默承受，即便委屈也不知该如何反抗的一方。他从小到大护着王科二十年，王科也懦弱并依赖了自己二十年。而当年那个只会哭着躲在自己背后的男孩儿，终究是长大了吗？ 王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王科，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任自己欺负玩弄的小男孩儿了，而自己却始终无法放下当年的怨恨。说到底，他是知道自己的错的。 王特突然从沙发上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前。他站在玄关微转过头，似是想要说点什么，但终究没能说出一个字。 陶乐然惊恐地看着突然开门的王特，由于事发突然，他甚至还保留着趴在门上偷听的姿势。 “你，你……” 陶乐然结结巴巴地想要说话，可王特根本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用力地推开挡在门前的陶乐然，王特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消失在楼道里的男人，陶乐然有些犹豫地进到房间里，回身轻轻地关上了门。 “呃，事先声明，我可没有偷听啊！我就是来送东西的，你们说话声音也不是很小，再说你们家的门也不怎么隔音，所以……”陶乐然有些窘迫地对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的王科说。 王科抬头看向陶乐然，眼神空茫，陶乐然甚至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 “王科，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给昭然打个电话？” 听到许昭然的名字，王科总算有些回国神来。 “昭然？昭然……” 给许昭然打电话又有什么用？他来了，还是要送走自己。自己的时间本就不多，难道想要呆在爱人的身边都不能被允许？ 陶乐然不知道王科生病的事，所以他误会了王科此时的怔忪缘由何来。没等王科做出其他反应（其实王科也做不出其他反应），王科拿出手机给许昭然打电话。 第十章 许昭然现在每天都让自己很忙，他每天要很努力才能挤出可怜的一点时间，好让他能尽早回家陪王科。而当他接到陶乐然的电话后，加班什么的根本就没办法在他脑海里形成任何概念。他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回家，没有做任何停留。 “……我听到什么医院啊，出国啊什么的，喂，我说昭然，不会是有人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了吧？我看王科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人生病了吧？” 陶乐然不明就里地一通问，却并没有得到许昭然任何实质性的回答。在事情没有明朗化之前，他不想让更多的人陷入苦恼，即便对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显然王特已经跟王科摊牌了。许昭然从未想过王特会如此迅速就让王科知道一切。他总是在刻意逃避着，他甚至想要通过自己的假意无知来麻痹现实。可是，王特独断独行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在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不得不去面对。 也许，王特是故意的也说不定。 许昭然想到初次与王特见面的场景，当王特知晓自己的弟弟真的跟一个男人定下终身时，他脸上表露出的震惊与愤怒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许昭然知道，对于自己，王特极其不满意。其中最不满意的，就是自己的性别。之后，许昭然向王特提起了王科的病。虽然男人在极力掩饰，但许昭然仍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的伤痛。 当许昭然第一次看到王家兄弟的那些亲密照片时，他就已经知道，王特对于王科的感情绝对不仅仅只有恨。王特眼睛里流露出的亲昵和疼惜，只要是个明眼人就都能看得出。只不过王科当局者迷，而王特则是特意忽略自己的那份感情。 匆匆忙忙赶回家，许昭然进门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王科，而陶乐然正在餐厅里吃饭。现在的画面，如果被一个不明就里的人看见，肯定会以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一切都太正常了，正常的让人感到诡异。 “你回来啦？快去洗手吃饭吧，不让就要被乐然一个人吃光了！”王科皱着鼻子呵呵笑着，许昭然感到背后一片森冷。 许昭然向陶乐然投去求助的目光，却只换来对方莫可奈何的耸肩。 “王科，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啊，我能有什么事？” 王科越是表现的正常，许昭然心里就越没底。王科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说，什么都喜欢憋在心里，根本让人无从下手。 “王科，你别这样，我知道王特今天来过了，而且……” “而且怎么？！”王科猛然打断他的话，抬头直直地看着他。 许昭然半张着嘴巴，有一股气在他的胸口积聚，直涨得他胸口想要爆裂。但是，即便是那么难受，他仍旧是没办法说出来。那个让人倍感无力到崩溃的事实，即便是到了现在，许昭然仍然不敢去面对。 眼见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陶乐然出自本能地想要说点什么去化解它。但是，在脑子里不停想了半天，最终却只能说出“你们，要不要先吃饭？”这样的蠢话。还真是蠢话，陶乐然简直想抽自己两嘴巴。 “呵呵，乐然说得对，什么事情都等吃完饭再说吧。昭然，你先去洗手，我去帮你盛饭。”王科脸上的笑容极不协调，笑得很难看。但他仍旧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向穿过餐厅进到厨房里。 就在王科进入厨房的后一秒，就只听到“嗵”的一声闷响。许昭然反射性地冲进厨房，当他看到倒在地上的人时，他的大脑竟然有一瞬间的停顿。就好像，就好像倒在地上的王科，已经死了。 但很快的，许昭然就恢复了理智，他急忙上前抱起王科，用力掐他的人中，并冲着呆愣在一旁的陶乐然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叫救护车！快啊！” 被许昭然一通吼，陶乐然才终于如梦方醒地赶紧拿出电话拨120。与此同时，陶乐然也终于通透了——的确是有人得了很了不得的病，而且是很重要的人生病了，那个人，就是王科。 王科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就苏醒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许昭然仍是要求他在医院观察一晚再回家。在到达医院后，许昭然给王特打了电话，告诉他现在的情况。虽然王特听说王科晕倒的消息后执意要求来医院，但被许昭然拒绝了。他们现在都需要冷静，王特现在赶来只会让王科更激动，却无法带来一个对当前局面有力解决的方法。 在确定王科确实并无大碍后，许昭然让陶乐然回家休息，自己留下来照顾王科。看着侧躺在病床上背对自己的人，许昭然开始慢慢思考该怎么跟王科说。但是，他努力了很久，却仍然没办法想到该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王科主动打破了沉默。 “昭然，你是从什么时候起知道我的病的？” “……大概，一个月之前吧。” “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王科自始至终都背对着许昭然，并没有要转过身来的打算。也许，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不要面对面，而就只是这样静静地说话，才是最能让人放松的相处模式吧。 王科长长呼出一口气，继续说：“昭然，我……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就会死了……” “王科，你别……” “你先别急，昭然！”王科背对着许昭然，他握紧了拳头置于胸前，努力压制着从心底泛起的酸涩。他努力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它过于颤抖，尽量让声带发出平稳的声波。“你先别急，先听我说！” “……好，你先说。”许昭然也在尽力隐忍着。 “我以前总在想，也许，也许某一天我们两个人不知是谁就要先走了，然后留下另一个人在这个世上。那么，那个留下的人，该有多苦啊！……然后，我就想，如果非要有一个人先走的话，那就让我走吧，我不要留下来承受那么多痛苦……昭然，我是不是很自私？” 问到最后，王科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许昭然心疼地看着背对着他的王科，眼睛里的水汽终于支撑不住涌出来，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一路烫到许昭然的心里，让他的痛楚再次加深。 第十一章 其实，在事情之初，两个人还没有相爱，而只是王科单方面的追求时，许昭然并未想过自己会爱一个人如此之深。最起码了，他不会想到自己会爱上一个以为自己是女人的男人。 没错，当初王科决定要追求许昭然的时候，他以为许昭然是女人。而当他得知这个被自己奉为女神的人是个男人时，王科一度打断了自己的追求计划。 “呃，呵呵呵……那个，大神，原来你是男的啊！” 在王科软磨硬泡了两个多月后，许昭然终于同意跟这个粘人精见一面。刚好两个人在同一所城市，便约定好周末的时候在市中心一家PUB见面。而王科见到他心目中仰慕已久的人儿时，那句话便完全不经大脑地冲口而出。话语之中，含尽了震惊、失落和不甘。 有什么不甘的呢？当然是因为，我们的王科同学本身就是个同志，而许昭然许大少本身条件也不差。面对这么一大块肥肉，却要因为对方的性别而放弃，王科真心觉得自己冤。 虽然仍旧垂涎于许大少的美色，但王科还是用坚强的意志力说服了自己——“王科，人家是个男人！男人你懂不懂？没胸没腰不能生孩子！最最重要的是，那人一看就是个TOP，难道你辛辛苦苦从王特事件里抽身成功，一转身又要让自己陷入另一张虎口？呃，好吧，虽然王特并没有真的压自己，但，但，但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不是说好要把自己掰直吗？怎么就能因为对方的一点点美色而放弃信念呢？！” 叽里呱啦地在心里劝慰了N久，最终，王科还是很歉意地对许大少说：“呃，不好意思啊大神，我，我以为你是女的，所以才……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其实王科想要“挺直”，并不完全是因为王特。毕业后，王科曾经跟一个男人好过，那男人是个富二代，开始追王科的时候死缠烂打至死不渝的，但相处了也就不到半年，对方就腻了，这头还没跟王科分手，在外面就已经跟酒吧里认识的人玩了③ρ。 王科以前也听说过同志圈里的这些破事儿，但他亲身经历之后确确实实被打击到了。并不是王科有多纯情，主要是他不想让自己就这么坠进去。对，就是坠落的坠，王科曾经说在跟男人做爱时，自己有种向下坠落的快感。 跟那个富二代结束后，王科就想，如果真能再直回去呢？凑巧的是，没过多久，他就在网上知道了许昭然，阴错阳差的，他又把许昭然当成了女人。于是…… “为什么觉得我应该是个女的呢？” “这还用问？！只有女孩子才会那么相信浪漫主义，相信永恒的爱情，才会写出那么腻人的HE。大神，你，你不会是……抄袭？！” 许昭然好笑地看着面前手指颤抖，神色惊异的男孩 就这么一叠声地道歉着，王科转身要离开PUB，却被许昭然一把抓住了胳膊。 “怎么？说好了是你请客，不请我喝一杯就要拍屁股走入，你是不是有点不重信用呢？”许昭然戏谑地看着王科，声音低沉有磁性。此时，但凡一个对雄性没有抵抗力的人站在他面前，都会被他现在的表现所蛊惑的。 王科？他当然对雄性感兴趣了，所以，他被蛊惑了。 喝酒的时候，他们东拉西扯一些有的没的，许昭然哄骗着王科，让他说出了自己家的地址，然后，许大少轻而易举地登堂入室，并把可怜的王科同学拆吃入腹。 许昭然难道真会对王科一见钟情？当然不会！即便许昭然是个Gay，即便许昭然是个已经出柜了的Gay，即便王科真有那么点点“姿色”，许昭然也断然不会对一个愣头愣脑，虽然在网络世界已经熟识对方，但现实世界仅仅见过一面的男人动真格的。 其实，当初王科在网上向自己示爱的时候，许昭然还真是被这个人的大胆给震着了。不不不，不是因为对方的性别，以及对方那些露骨的爱语，完全是因为对方那些露骨的爱语之中，竟然明确地标出了“女神”二字。 “大神，如果说青霞姐姐和曼玉姐姐是一众宅男们的梦中情人，那么，你就是我心目中仰慕、爱慕、无限倾慕的女神！” 许昭然记得自己虽然并没有明确说过自己的性别，但粉了他的那些妹子们可从来都没有人说过他是“她”。这个人，怎么就这么铁齿独断地认为自己是女人呢？ 而当在PUB里见到王科后，本打算把人叫来把事情说清楚，顺便教训一下某人的许昭然，竟然改变了自己的计划。看出王科是同类后，许昭然毅然决然地决定——原本以为你是个直的，没想到原来是个同道中人啊！ “王科，你是吧？”许昭然问的含蓄。 “啊？是什么啊？”王科装傻充愣。 “呵呵，还TM装！你说是什么啊？”说着，许昭然把手放在了王科的大腿跟那儿。 也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许昭然觉得脑子有点儿飘，连带着自己说出去的脏字都是飘出去的。但他的心情就是很好，好到想把身边的王科当场扑到。 王科愣愣地看着许昭然放在自己腿上的手，他的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儿来了。 “王科，来场419怎么样？”…… 在那晚之后，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有着“就此别过吧，日后相见便是路人”的想法。但是，正所谓天意弄人，无巧不成书。两个人刚刚“别过”两个星期，就又见面了…… 这一次，王科的一个好哥们儿酒吧开业（呃，酒吧性质你懂得），特别邀请了王科，美其名曰，镇场子！其实，无非就是让王科给他来充当一晚上酒保（他家酒保据说是拉肚子，所以……）。为了道义，王科就大义凛然地站进了吧台。 王科本身就长得唇红齿白，皮肤光洁粉嫩，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煞是招人儿。就他这样的，往哪个同志圈里一站也是个焦点。所以，自从酒吧涌进了第一波客人，一直到凌晨即将打烊，王科身边的狂蜂浪蝶就没有少过。 许昭然本来是跟朋友来玩儿，顺便看看是不是又让他找到一个新的好去处。结果，就被他看到了不断被客人调戏的王小受。本来他还想着要不要来个英雄救美，但看王科应付得也算游刃有余，也就没有去多管那个闲事。 许昭然以为王科是那间酒吧的调酒师，所以打算以后多去那边光顾，顺便可以猎几回艳什么的。可是，自那晚之后，许昭然一连几天都没看到王科出现在酒吧，心里便疑窦丛生。 “莫不是，因为受不了那些客人的狂轰滥炸，所以招架不住辞职了？还是说，那晚他遇到了金主？……啊，不对不对不对！我怎么能把人往那方面想呢？真是，真是太不应该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许昭然，许大灰狼，来到了王小受的家。 当王科从显示器里看到楼下站着的男人时，他的小心脏确实是多跳了那么几下。老实说，许昭然长相浓眉大眼，衣着打扮低调有型，声音沉稳有磁性，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的床上功夫很好（王科对那晚回味了好几天呢）。对于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王科总会去臆想一下的。 给许昭然开了门，王科让许昭然在客厅坐着，自己去给客人端茶倒水。但奇怪的是，不管他走到哪儿，都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 好吧，王科自作多情了。真实情况是，许昭然自打进屋后就一直看室内格局和设计了，而对于王科的一举一动并没有刻意地去关注。但是，总得来说，许昭然此行的目的到底还是王科。 “你怎么最近都没去上班？辞了？” 第十二章 王科被许昭然问得一愣一愣的，上班？上什么班？还辞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我是自由职业者，不上班的。”王科隐晦地解释。 “哦，这么说那时候你是在兼职？”显然，许昭然还是误会了。 王科仍然一脸疑惑地看着许昭然，他完全被许昭然弄懵了。而且，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倒在其次，主要是，许昭然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莫非是他码字遇到瓶颈，到自己这儿来找灵感来了？可，这也太离谱了吧！ “不去那工作也好，那里毕竟还是乱了点，做点其他的也不错。” 这次，王科从许昭然的话里听出了点苗头。首先，许昭然应该是在哪里见到过自己工作，或者看到了一个跟自己长相很像的人工作；然后，许昭然看到的那个人没有在那个地方工作了；最后，那个被许昭然看到自己，或疑似自己的人工作的地方并不是一个多么严肃正经的场所。 “呃，大神，您能不能干脆告诉我，您在哪儿看到过我‘上班’了？”不再自己瞎琢磨，王科干脆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在‘橘印’啊！” “橘印”就是王科那个朋友开的酒吧。听到这个名字，王科的心里立刻通透了。 “原来你是在那见到我了啊！”王科笑呵呵地说，“我那是去帮忙的，他家酒保在开业那天掉链子了，我是被抓取顶包的。” 听了王科的解释，许昭然有点囧，不过倒也不至于羞臊个大红脸什么的。但王科心里很美，原来许昭然对自己还这么关心，这让王科有点飘飘然。 “你说你是自由职业者，那你都做些什么养活自己啊？你这房子地段和装修都不错，如果做自由职业这么赚钱，我干脆也做自由职业好了。”许昭然用眼睛示意了一下房间内的装修和家具。 “哦，这些啊……这房子是我一朋友低价租给我的，里面家具有我后来添置的，但也不多。所以，你可别把我当成有钱人啊！”王科打趣。 朋友是王科在跟那富二代好的时候认识的，那帮人里有几个跟王科关系还特别铁，比如超低价租给他房子的这个，再比如开酒吧的那个。 “你那朋友可够义气的。那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说起自己的真实职业，王科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含含糊糊地说：“我吧，就是一网络写手，在网上码字的。” 许昭然听出来了，原来王科是个网络作者啊。 看着王科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红抓耳挠腮的样子，许昭然突然觉得王科挺可爱的，他的心脏也多跳了那么几下。 鬼使神差地，许昭然凑过去吻住了王科的唇，而王科居然愣愣地也没有把他推开。许昭然笑了，把王科压在沙发上继续深吻，手慢慢向下解开了王科的腰带…… 两个人都有一段时间没跟人做过了，而且许昭然这次来的目的就不纯，所以他想着法儿地让王科好好舒服了一把。事后，许昭然还很细心地帮王科做了清理，王科也不扭捏，而且他也没那个力气了，就任许昭然随便施为。 “王科，咱俩试试吧！”虽然是疑问句，但许昭然并没有用疑问语气。 王科有点犹豫，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计划，他原本不是要“挺直”的吗？怎么又被许昭然给掰回来了呢？ 看出了王科的犹豫，许昭然也并不催促，只是继续温柔地盯着王科看。在许昭然的温柔凝视之下，王科终于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从此两个人开始了“试交往”，这一试就试了五年的时间。 …… 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许昭然真的很想笑。可是，看着病床上瑟缩的爱人，他却怎么也没办法笑出来。 “王科，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你也没想过最后我们能真的在一起吧？”许昭然说话的声音都走调儿了，他努力想翘起嘴角，奈何面部肌肉却在这一刻失去了控制，以至于他只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王科还是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过了一点头，就这么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刚开始，不管我怎么向你示好，你虽然也并没有说出反对或者拒绝的话，但对我的态度总让我觉得，你对我不够真。或者说，你并不认为我对你是真心的。一直到你告诉我关于你哥的事之后，我才明白，原来你一直在害怕，害怕我也会像王特那样抛下你。可是，王科，当我真正了解你之后，当我爱上你之后，我又怎么能，怎么舍得抛下你呢？你真傻，王科，你真傻……” 许昭然的双条胳膊支在病床边上，把脸埋在双手里，就那么“呜呜”地哭了起来。 王科感到犹如万箭穿心一样的难过，眼泪更是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他心疼地转过身，把许昭然的头圈进怀里，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一遍一遍轻轻地说：“昭然，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昭然，不哭，我们不哭啊！没关系的，昭然，真的没关系的……” “当初你说，不舍得离开我……王科，你说过的，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可是，不舍分离，却又注定分离。 许昭然已经泣不成声，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哭得那么难看，自小到大，哪怕是他出柜时被许爸爸打得住院半个多月，他都没有感到如此伤心如此无力过，而这一次，却是无论他做什么，都没办法挽回王科的生命了。 他伸手抱住王科的腰，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样用力抱紧，生怕如果他一时抱得不够紧了，王科就会这么消失掉。 王科觉得心脏部位又酸又疼，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根特别细特别长的锥子，在他的心脏上使劲地捻使劲地钻，疼得他都快要窒息了。可是，他却没办法再说出任何安慰的话，甚至没力气哭，就只能呆呆地任由许昭然抱着，手还在无意识地一下又一下抚着许昭然的头发，直到许昭然慢慢哭累了，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陶乐然来接王科他们出院，结果在门口刚好遇到王特，许昭然就直接让陶乐然去公司，由王特开车送他跟王科回家。 王特没有再表现出前一天对王科的仇视敌意，他只是默默地开车，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 到家后，许昭然去小区对面的早餐店买早餐，王科和王特先回了家。王特把王科安顿在卧室，说让他好好休息，转身就要出去。 “哥，”王科叫住王特，“我考虑过了，我还是跟你出国吧。” 王科的声音很轻，开始王特都怀疑是自己的幻听。而当他回过头，看到王科看向自己的眼神时，他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为什么？”为什么决定要出国，昨天不是还口口声声说不要离开许昭然，为什么今天却又改变主意？ “出国的话，没有污染得这么严重的环境，还有更先进的医疗设备和技术，应该对我的病更好些吧！” 王科说话的时候嘴唇始终是微翘的，声音仍然很轻，很有安慰人的功效。但在王特听来却不是如此。他太了解王科了，虽然从小王科的性子就很软，但他也从来不会轻易顺从。自己说的话虽然他会听，但那是在八年前，他还没扔下王科，王科也还不知道一切的真相时。通过昨天的谈话，他知道，王科变了。王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弟弟，而是有自己主见，有自己坚持的男人了。这个时候王科又跟自己说要出国，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是他说的那些理由。 可是，如果把王科留在这里继续治疗，说实话他又是不放心的。即便再对这个弟弟心存怨怼，他也仍然是自己照顾了近二十年的弟弟。 “好，我会尽快安排。”没有要详谈的意思，王特简单回答。 “哥，你给我安排的是美国的医院吗？” 虽然奇怪王科的问题，但王特还是如实回答：“嗯，哈佛大学附属麻省总医院。” “哥，谢谢你！还有……” “如果是关于出国的事，我会安排妥当。至于其他的什么，你就不必多说了。” 王科一愣，随即明白王特是在想什么。他笑笑，“哥，我没有要说其他的，我就是想说，医生嘱咐我这几天要注意修养，所以，出国的话可能要延后几天。还有，昭然那边，你先不用跟他说呢，我想……我想自己跟他说。” 王科说话的时候轻轻柔柔的，让王特恍惚间产生一丝幻觉，就好像他们回到了过去。 “你的护照办理下来还得有几天，这阵子你就先静养好了。”王特回转过身，握住门把手，“至于许昭然那边，我本来也没打算要跟他有过深的接触，你自己跟他说清楚更好。”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自从知道王科的病之后，许昭然就开始争分夺秒地工作。他想尽量多的抽出时间陪王科，也想尽快结束今年的工作。可是，哪怕许昭然想跟时间赛跑，毕竟这也刚刚进入十一月，距离年关还有一段时间，想要提前过元旦是完全不可能的。不过好在有陶乐然的帮忙，在王科生日的前三天，许昭然第一次打算休年假了。 “这个时候了去黄山？会不会太冷？”王特奇怪地看着王科。 因为两家公司合作的关系，王特几乎每天跟许昭然一起上下班。从两兄弟再次重逢那天之后，他们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过以前的事，王特对王科的态度虽然不比以前那样疼爱，但总不至于像仇人了。每天下班后，他也会跟着去许昭然家吃饭，然后再回酒店住。不是王科不想让王特住在他们家，主要是王特自己心里有道过不去的坎儿。许昭然说他死心眼，王特也默认了。 吃晚饭时，许昭然提出自己休年假的事，说是正赶上王科生日，就问王科想去那里玩。王科想了想，说是要去黄山。王特自然是不会知道王科想去黄山的原因，但许昭然知道。 “王特说的对，现在去的话，太冷了，你现在的身体……”许昭然斟酌着，他不想伤了王科，可又从心底里排斥现在跟王科一起去黄山。上一次去黄山，他们留下了个遗憾，那个遗憾需要弥补，但，不是现在。 “唉，我三十岁的生日愿望啊，就这么被无情地否定了……”王科一脸的哀怨，但从他的眼睛了并看不到任何的失望或是失落，很明显的撒娇，让人无力招架。 “好……” “好吧……” 王特和许昭然同时开口，都是一愣，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一起笑了起来。 王特示意许昭然先说。 “好吧，那就听你的。”许昭然对着叼着筷子，眨巴着眼睛看他的爱人说，“一会儿我就去订机票，这次我们不开车去了，到了那里租一辆车也行。” “嗯嗯，都听你的！” 王科开心地笑起来，眼睛眉毛都笑得弯弯的，很有一股孩子气。 “那就你们两个出去玩，我留下处理这边剩下的工作，顺便把王科出国的手续都办齐全。” 第十三章 本来王特只是单纯地想要陈述一下，顺便也告知许昭然不必担心他们的合作项目，以及他是否会去做他和王科的电灯泡。可是，等他把话说完，许昭然原本因为王科开心而露出的满足的笑突然就僵在了脸上。 王科也不笑了，他眼神闪烁，不敢看向许昭然，最终只能垂下视线，茫然地盯着桌面不敢抬头。 “你，要出国？”许昭然看着王科。他突然很生气很生气，原本因为王科刚刚的撒娇而消除掉的顾虑重新冒了出来。原来，王科真是那样打算的，这次去黄山，他是想给他妈制造最后的甜蜜回忆吗？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说啊！”许昭然愤然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大声地质问着。 “我……昭然，你别生气，我，我只是还没想好……”王科讷讷的，眼神瑟缩。甚至于，他放在桌边上的手都发起抖来。 王特开始还有点迷糊，可他稍微一想就知道事情的大概了。原来，王科根本就没有跟许昭然提出过他要出国治疗的事。 王科，竟然是想要借出国来跟许昭然诀别？！自己的弟弟竟然还有这么琼瑶的一面？他还真是没想到。 王科的瑟缩跟印证了许昭然心中的猜想，他愤怒地扎起身，手臂用力一甩把椅子摔至墙角。他几乎无法克制自己，想要上前狠狠掐着王科的脖子，让他把脑子里所有的消极想法都消除掉！ 王科怎么可以放弃？！在自己和他一样痛苦，甚至比他还要痛苦的时候，他怎么能选择放弃？！ 怒火就要让许昭然失去理智，他没办法再让自己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他需要和王科好好谈谈，但不是现在。现在还不行，他需要暂时地离开，等他冷静下来一些时再回来。 许昭然狠狠地看着王科，眼睛里除了失望就是愤怒。 “哼！”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许昭然愤然出了家门。 王科呆呆地看着被用力关上的房门，他没有想到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曾经试想过，如果许昭然知道他要出国的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但他没想到许昭然会愤然离开。而他也误会了许昭然离开代表的寒意，他以为许昭然了恨他，想要惩罚他。 “哥，我……”王科捂住地转头看向王特，原本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点安慰，却只得来对方的一个大白眼。 “看我干嘛？还不快去追？！” “可是，我……算了吧，追上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看到王科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王特又生气又心疼。 “哥，我是不是很傻？”王科低着头，问得涩涩的。 “哼，依我看，你挺聪明的，傻的那个人是许昭然。如果真如了你的愿，没准他最后还真能就慢慢把你放下，以后再重新找一个，谁没了谁过不下去？……”说到这，王特突然停了下来。他本来是想要安慰王科的，可不知道怎么话到了最边上就变成了冷嘲热讽。 王科肩膀一耸一耸的，很明显是在哭。王特被他弄得更加气堵，忍不住冲他吼：“哭什么哭？！那天那么理直气壮跟我说自己没错，说我那么对你不公平，当时不是挺有底气挺男子汉的吗？哦，这是在自己情人面前就立马变女人了是吧？难怪你是被压的那个……” 王特的脸涨得通红，双手必须努力握紧才能控制住颤抖。一方面是因为王科此时的软弱让他气愤，另一方面，他必须很努力地克制自己想要过去抱住王科的冲动。 没错，自从当初没有真的实施报仇计划，王特就知道自己对王科的感情了。可是，他们都是男人，即便他想方设法让王科喜欢上自己，但他们却还是兄弟。同性恋已经那么不被社会接受，更何况他们还是血亲。 当初得知王科的病后，王特悔恨得几乎想杀了自己。他恨自己为什么要扔下王科那么多年，恨自己没有陪在王科身边，恨自己竟然因为上一代的恩怨而憎恨王科。王科说的没错，自己把怨恨强加到他身上是不公平的，该道歉的那个人，是自己。 如今，王科已经时日无多，许昭然难过，可他的难过绝对不亚于许昭然。这次回来虽然他一样没办法成为王科的恋人，但他却并不想看王科哭，那会让他更心疼。 “不是，不是那样……”王科因为抽噎而说话断断续续的，“哥，我……就是难受，我怕……我如果跟昭然说了，我就更不……更不想离开他……昭然，昭然承受不起，我更承受不起……我，我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 不再克制，王特紧紧把王科搂在怀里。 “小科不哭，哥哥在这里，哥哥会一直守着你的。”王科想这么说，但他却没办法说出口。作为当初抛弃王科的人，他没有资格。 许昭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王科不肯去睡，王特就留下来跟他一直等到许昭然回来。 “喝！还真不赖，回来得不算晚。”没拿正眼看许昭然，王特撇撇嘴说得阴阳怪气的。 没有理睬王特，许昭然心疼地看着王科哭肿的眼睛。他转身走进厨房，没一会儿拿着一个剥了壳的煮鸡蛋出来，走到沙发边坐下，开始帮王科揉眼睛。 本来已经止住了的眼泪，却像是要欢迎许昭然的回归一样，又开始从王科的眼睛里奔涌而出。 “唉，别哭了……今天晚上哭这么多，明天干脆别睁眼睛了，想睁也睁不开，可以直接COS咸蛋超人！哈哈……”说着还拿鸡蛋往王科的眼睛上比了比。 许昭然的表现让王特没办法理解，他的样子就好像前几个小时那个摔桌子的人不是他一样。他，不生王科的气了？ “昭然，对不起……”王科嘟着嘴拿下许昭然手里的鸡蛋，哑着嗓子道歉。 许昭然爱恋地抚摸着王科的头发，把他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胸口。“唉，真拿你没办法……”幽幽叹息一声，又转向一旁表情古怪的王特：“哥……呃，虽然你比我小，但毕竟你是王科的哥哥，那我也就叫你一声哥了。” 王特愣愣地看着许昭然，这小子不会是被王科气糊涂了吧？还是说他的那根神经出了问题？可看到王科也并没有表示出任何惊讶的样子，他也就明白了。许昭然和王科的相处模式，其实真的很简单——可以吵架，但必须尽快冷静，并直面问题。也许，这也正是王科敢那么理直气壮地让自己道歉的原因吧？ “我，不想看到王科难过，所以……”深吸一口气，他定定地看着王特，“我们下周就去黄山，他的出境手续就拜托你了。” “昭然？！”王科惊讶地抬起脑袋，努力睁大红肿的眼睛。 许昭然宠溺的笑笑，搂紧他，亲亲他的额角：“你啊！真是的……王科，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我不允许。也许你认为那样做可以减轻我的痛苦，但我告诉你，不会，那样我的痛苦只会增加和延长。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在黄山，我说我要打开缆车门跳下去。最近我总在想，如果当时我真的跳了，也许现在就不用那么受折磨。可是，也幸好我没跳。王科，人总是会死的，就算我现在还或者，那又有谁知道我会不会明天出门就被车撞死，或者被个石子儿砸中脑袋给砸死？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是有限的，而且我们也都知道我们早晚会分开，那么为什么我们不去享受我们仍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而去把原本应有的快乐转变成痛苦呢？王科，我爱你。如果你也爱我，那就不要让我离开你。” 不舍分离，却又注定分离。那么，就让我们好好享受分离前的快乐吧！ 王科曾被许昭然感动过无数次，而这次更是毫无例外地被感动到一塌糊涂。他早已泣不成声，双肩耸动，双手紧抓着许昭然的外套不松开，把头深深地埋进许昭然的胸前。 “现在的黄山可能会有些冷，不过也许也正有一番风味，去看看也无妨。但是，如果下次还想去爬山，而且是那么高的山，咱可一定要定在个暖和的季节，记住了吗？”许昭然一边给王科擦眼泪一边说，“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看，你这样多浪费那个煮鸡蛋啊，它自己粉身碎骨也就罢了，你这一哭，我还得去拿它的其他亲戚来。” 王科终于被许昭然逗笑了，看着手里早已被自己捏碎的鸡蛋，脸又“腾”的红了。 王特看不下去了，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说你们行了啊！大半夜的，也不让人消停会儿！” “呵呵，你如果嫉妒可以不看我们亲密啊，客房就在那边，晚安！”一指右后方的客房门，许昭然下了逐客令。 王特现在何止是嫉妒？！悔恨、失落、无奈，还夹杂着……一些安慰，简直是五味陈杂了。不再打扰那对鸳鸯，王特起身进了客房。 第十四章 “王先生，有客人来找您。”保姆轻轻敲了敲房门，却没有将门打开。 房间里的人靠在床头，听到保姆的通报，迅速收起笔记本电脑藏在枕头底下，这才清了清嗓子说：“哦，请他进来吧！” 保姆将门打开，示意客人进去后，便转身离开了。而来人露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用更加无奈的语气“指责”道：“又在偷偷写东西了是不是？” “我都是利用白天有精神的时候写的，而且也不是每天都写，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见自己的“罪行”被揭穿，王科干脆坦白，但也不会忘了给自己辩护一番。 “你这个样子，许昭然怎么会放心呢？不是说了要多休息吗？” “哎呀，哥~我这不是来灵感了嘛！灵感这东西你也是知道的，它来的时候如果你不好好抓住它，就很容易错失的。而且它也不是常来，好不容易来一次，我还不好好抓住啊？” 弟弟越来越会撒娇，而且越来越懂得如何在自己面前撒娇，这一点让王特感到既欣慰又无奈。欣慰的是这个弟弟跟自己的关系总算回到了过去的样子；而无奈之处在于，对于弟弟的撒娇他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这也没少让他在许昭然面前被数落。 “他的病最忌讳的就是劳累，你就这么纵容他每天这么劳心劳力？！” 面对许昭然的“责难”，王特简直是百口莫辩。不过，好在许昭然也招架不住王科的撒娇，甚至情节比自己还要严重。 在认清王科永远不会用对待许昭然那样的态度对待自己之后，王特慢慢地也在端正自己的思想。王科是他弟弟，永远都是。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疼惜爱护他，在他们的有生之年，不会让他再受一点苦。但是爱情，那都是上天注定好的姻缘，他的姻缘不是王科。 “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啊，今天的天气不错，我刚还想着过会儿出去散散步呢！” 王科来美国已经接近一年了，这一年里他谨遵医生的吩咐，治疗上绝对配合。病情虽然没有多少好转，但好在也没有恶化。现在的王科，在其他人看来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两个多月前，在医生的允许下，王科从医院里办了出院手续，并在王特的那个医生朋友的别墅里住了下来。 这一年里，王特和许昭然都会隔三差五地飞来美国。王特是因为工作之便，而许昭然……每每王科看着许昭然的机票都会眼皮直抽——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雪花银啊！ “上次许昭然过来，是一个多月以前了吧？怎么样，想他了吧？” 王特朋友的别墅位于一个富人区，小区里除了别墅群之外，最少不了的当然是假山和人工湖了。王家兄弟在一处人工湖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想自然是会想啊，可是想也没办法，他总归不能跟回家似的天天往这边跑。”面对哥哥，王科说话也不必那么含蓄，思念之情什么的，有什么也就都直说了。 “等我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就把公司的大权转给乐然，然后来美国这边开个分部。或者，我直接过来照顾你，分部什么的就都不要了！”许昭然上次来的时候是这么跟王科说的。 而王科的回答是…… “别，你还是继续计划开你的分部吧，我怕你最后会因为医疗费的问题而跟我分手。” 许昭然听到这话自然是一头的黑线，但王科的顾虑也确是事实，他也就没办法说出什么反驳的话了。 可是，这公司交接以及美国分部的事哪有说起来那么简单，真要等到计划落实，还没准要等多久呢。不过，王科愿意等就是了。 看着弟弟有些沮丧的样子，王特“呵呵”直乐。 “哥，我有时候会想，昭然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而我的生命却随时都有可能终结。就这么绑着昭然不放手，我这样做，会不会很自私？”扭头看着人工小湖泊里的锦鲤，王科喃喃。 “那你想到答案了吗？” “没有。”王科摇摇头，“不过，只要想起昭然说的那些话，我也就觉得不需要答案了。嘿嘿……” 宠溺地摸了摸弟弟的头，王特笑着说：“想通了就好，这个问题本来就不需要答案。” 王科点头表示赞同。 对啊，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虽然称不上破败，但也相差不远。一辈子什么的都太遥远了，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眼下。不管明天会怎样，只要他们现在相爱并且相伴，那就足够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