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甜的那个，站住别跑！上——醉光荫

 文案：

 顾维猛是顾家二少爷， 跟他哥不同的是，他从小骨子里就注定不会走他爷他爸和他哥的老路， 跟丁部长家三儿子丁小丁，那是从小跟自己一起在军区大院长大的人， 自己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了十几年的人。 文中有虐的死去活来的感情也有甜蜜淡然的小温馨， 爱吃甜的那个，别跑，你给我站住！ 顾维猛和丁小丁的爱情长跑，拉开了帷幕。 剧透：文中不止一对CP，轻松的故事，美好的爱情以及客串的异域风情。 温柔攻X别扭受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高干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维猛，丁小丁 ┃ 配角：赵天宝，孔庆山 ┃ 其它：高干，虐恋，强强 第一章 一辆白色的BMW 745已经在街道上转了快两个小时了，偶尔走走停停，驾驶座上的人也不下车，把车停在路边，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扶着方向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边的执勤员盯着这辆车好一会儿了，根本也不敢过去让车从禁停区开走，车牌后几位的数字太夺目了，光是看着末尾四位的四个八就足够让人知道这车主绝对不好惹。 可是车停着，它毕竟碍事儿不是？况且这怎么着也叫人民共和国，还得为人民考虑不是？执勤员壮了壮胆子才走过去轻轻的敲了敲车窗。 顾维猛正专心致志的想事情呢，听到敲窗声也给他吓了一跳，满脸不悦的放下车窗问了句：“怎么了？” 执勤员一看竟然是个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很帅气的小伙子，仗着自己年长的优势不禁觉得有了底气，拉了拉右胳膊上的袖箍儿说：“你这车不能停这儿啊，这是禁停区……” “得了得了，要罚款是吧？你就说罚多少吧，别磨磨唧唧的。” 顾维猛不耐烦的打断了执勤员的话，从副驾驶位置的皮包拿出皮夹子，从里面抽出了红灿灿的人民币。 “罚款二百。” 执勤员说完就要写单子。 “我给你五百，下次我还停这儿，单子就不用了，这多余的一百是给你的劳务费，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你不累啊。” 顾维猛说完把钱塞在执勤员正拿着本子的手里，一脚油门就扬长而去。 想来想去，还是得回家。 顾维猛觉得后背都发凉，还得硬着头皮往家那边开。他家住在军区家属院，他老爹顾老将军那可是退下来了依旧被人敬畏三分的人物，不单单是别人怕他，顾家全家上下能震住顾老将军的也就是顾维猛的爷爷顾老爷子了。 顾老爷子今年刚好八十，身子骨特别的硬朗，可能是早年行军打仗的缘故，这么大岁数了一天懒觉都没睡过，天天早起就在院子里练太极，数九寒天的也光着膀子在院子里用凉水擦身子，别提多威武了。 可是家里就这么一个能震住顾老将军的人物，前几天还被顾维猛给得罪了。 顾老爷子八十大寿，顾维猛因为前一天晚上玩儿的太嗨也喝得太高了居然连自己亲爷爷的寿辰都忘了去了，当时他就觉得俩眼一抹黑，这下子铁定要被他那霸气的爹给打残废了不可。 顾维猛心神不宁的停到家门口，现在刚入秋，北方的天气虽然入秋了可是这秋老虎也很凶猛，外面的大太阳都烤人。他把冷气调的挺低，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手心一阵阵的出冷汗。 顾老将军娶了两个夫人，第一个夫人好多年前就生病去世了，留下了顾维猛唯一的哥哥顾维光，第二个夫人就是顾维猛的亲妈柳月芳。柳月芳刚嫁到顾家时顾维光还是个不怎么记事儿的小孩儿，不过顾维光也不是挑事儿的孩子，因为柳月芳自己确实也做到位了，对待顾维光完全视如己出一般，即便一直也没开口叫过妈，但是却也跟柳月芳的关系特别好。 顾维光六岁那年，顾维猛就出生了。 顾老将军高兴的不得了，家中二位龙子，可谓是门丁兴旺。 照理说这正应该得宠啊，可是顾维猛却对他爸更加紧张，顾老将军没别的爱好，教育孩子跟训练士兵一样，不顺心了就厉声呵斥，而且是自己的亲儿子，他更舍得下手说打就打，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反正这哥俩从小没少吃棒子炖肉。 顾维猛把车挺好，从后座上拎着给爷爷弄来的特别上等的小烧还有一箱子的海鲜就进了院子。 林月芳这几天没少给顾维猛打电话，其实也就是她告诉儿子先在外面躲几天，等他爹气消了再回来的。 听到外面有动静，林月芳本来正跟保姆坐在沙发上唠家常呢，一回头看到顾维猛拎着东西回来了，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 接下顾维猛手里的东西，林月芳上来就给顾维猛屁股上踢了一脚。林月芳以前是舞蹈演员，这功夫还是有的。 顾维猛拍了拍屁股说：“您小点儿声，老顾在家呢么？” “去你宋伯伯那儿下棋了，这午觉起来他就闲不住了，不过也好，你先去爷爷那儿吧。” 林月芳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朝屋里的保姆喊了一声：“张姐，把东西拎厨房去，这都是什么啊？你看看，晚上都给做了。” 顾维猛蹑手蹑脚的上了二楼，顾老爷子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了单田芳评书的声音，正是爷爷最爱听的《童林传》。 顾维猛从门缝瞧了一眼，老爷子正眯缝着眼睛专心的听着评书。这要是换了旁人绝对以为老爷子睡着了，可是顾维猛从小就跟爷爷好，知道他爷爷那可是真的顺风耳，什么都瞒不住他老人家，便连忙换了个笑脸叫了声：“爷爷，听评书呢？到哪段了？还攻八卦山呐？” 顾老爷子连眼都没睁，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搭理顾维猛。 顾维猛笑着走过来做到了床边的椅子上，用手搓了搓顾老爷子的胳膊，“爷爷，我给您弄来了特别好的小烧，我托朋友费了好大劲呢，就是上回您说好喝的那个。” 顾老爷子还是不搭理他，连眼皮都没动。 “爷爷，您别生气了，我给您赔不是，我今天可是豁出命了才回来的，我晚上铁定要被我爸打个半死的。” 顾维猛自己说完都打了个寒颤。 “我看谁敢！” 顾老爷子可算出了一声，瞪着眼睛看了看顾维猛就坐了起来，“把酒拿来我尝尝。” 顾老爷子说：“你刚才进院子我就知道了，你说你啊，爷爷生日都不来，那可是八十大寿啊，一个人能有几个八十啊？真可惜我那天还特意给你点了最爱吃的什么糖醋鱼呢，结果你个混小子还什么，爽约？你拿你爷爷我开涮呢？” 爷孙俩在屋里嘻嘻哈哈的聊着，楼下传来了林月芳的声音，明显嗓音提高了是为了提醒顾维猛的。 “你今天下棋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有人给我报信说那个瘪犊子回来了，人呢？我可看见他车停外面了！” 顾老将军仰起头就冲楼上喊，“顾维猛，你赶快给我下来，你以为你藏你爷爷那屋就怎么地了？老爷子生日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呢！” 顾维猛皱着眉，无奈的看着眼前自己唯一的救星，他知道，今天如果爷爷不帮他，他铁定被他爸吊起来打个半死，主要是以前也不是没打过。 “顾维猛，你赶紧给我滚下来！别等我上去拽你啊，这性质可是不一样的！” 顾老将军继续仰着头冲楼上喊，见楼上丝毫没动静，他抄起放在客厅的顾老爷子的拐杖就打算往楼上冲，嘴里还愤愤的骂着：“瘪犊子玩意儿，我顾纪元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顾维猛摇着他爷爷的胳膊说：“爷爷，老顾可是冲上来了，你再不救我，我就准备出去送死了。” 顾老爷子依旧自顾自的喝酒，也不搭话，倒是面容上尽是笑意。 顾老将军三步两步的就到了二楼，知道顾维猛肯定在老爷子屋子呢，谁敢惹老爷子啊？那要是没解放那会儿，老爷子那暴脾气就算是自己亲儿子也敢开枪给崩了，所以他并不轻举妄动，也不打算进门里，就站在屋外大声的喊：“顾维猛，你现在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 “嚷嚷什么？还让不让人消停的听个东西了？老单不说听你说？你能说出童林传啊？” 顾老爷子终于开口，顾维猛觉得心中一暖，眼泪差点儿流出来。 “爹，你别管啊，快把那死小子给赶出来，您八十大寿他都敢不来，这家里是呆不下他了，无法无天了！挣了点儿钱就眼里没别人了。” 顾老将军拿着拐棍在房子里气愤的直哆嗦。 “爸，您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顾维猛最后无奈的探出了头，看到他爸的架势，又觉得心惊胆战的。 最后顾维猛还是挨了他爸一顿棒子炖肉，后来这伤一周之后还隐隐作痛呢。 “给小光打电话了么？” 顾老将军坐在沙发上喝茶水，眼睛也不瞪着顾维猛这边，完全就无视了。 “打了，我今天回来就给我哥打过电话了，让他晚上回来吃饭，我买了海鲜。” 顾维猛揉着酸痛的肩膀，刚才老爷子这过肩摔给他弄得不轻，估计肯定是青了。 顾老将军哼了一声，“有俩臭钱就显摆，一天花钱大手大脚的，都应该给你们整部队训练训练去。” 顾维猛赔笑，心里盘算着晚上吃完饭赶紧立马走人。 顾维光在一个管财政的部门工作，平日里应酬也多，今天被叫回来也是被迫无奈，他知道弟弟今天回家肯定得被收拾一顿，所以早早的就推掉了应酬开车带着老婆孩子回家了。 刚一进家里的院子，顾老将军就听到小孙子稚嫩的叫着爷爷，马上一改刚才的凶神恶煞，笑呵呵的跟老顽童似的弯着腰躲到了门口。 “爷爷，爷爷！” 文文进了门就冲屋里大叫。 “你爷爷藏起来了。” 顾维猛笑着冲文文招手，“文文来，让小叔抱抱。” 文文今年四岁半，正是可爱的时候，这老顾家可算是有了第四代，这可是长孙，全家都捧在手里。 文文刚打算乖巧的走过去，结果顾老将军从门后出来一下子从背后抱起孩子，笑着说：“小家伙，想爷爷了没？” 孩子被吓了一跳，差点儿哭出来，红着眼圈看到是爷爷才破涕为笑的说：“想了。” 听到这话，顾老将军笑的脸上都开花了。 第二章 饭桌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做了个全乎，这可忙坏了保姆张姐。 “张姨先别忙了，先吃饭。” 顾维猛一边给爸爸和爷爷倒酒，一边招呼着忙的满头大汗的张姐。 “还有个清蒸鱼马上就好了，一会儿就端过来。” 张姐擦了把头上的汗笑着说。 “文文，螃蟹好吃不？” 顾维猛又剥了一个螃蟹腿放在文文的碗里。 “你让他自己吃就行。” 顾维光特别怕把孩子惯坏了，知道现在家里就这么一个宝全家都捧着。 文文吃的满脸都是，即便是这样，那在顾老将军眼里依旧是大宝贝，怎么看怎么喜欢。 顾老太爷喝着酒悠哉悠哉的看着满桌子孙笑的嘴都合不上，“哎，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能看到这儿孙满堂的，也值了，啥时候小猛的婚姻大事也结了，我也就能安心的离开人世了。” “他自己不上进有啥办法？您大寿那天老李家的闺女特意去了，本来是打算给他俩介绍介绍的，结果这混小子连面都没露，老李虽然嘴上没说，背地里肯定说我不靠谱。” 顾老将军狠狠的瞪了一眼顾维猛。 顾维猛也不敢接话茬，他知道现在说错一个字肯定又得挨打，所以就低着头不停地吃东西，然后讨好的给他爷爷和老爹碗里夹菜。 老的少的其乐融融的在屋里聊着，顾维猛开在门口抽着烟，今天总算是活着过来了。 顾维光也走了过来，从弟弟手里的烟盒中抽出一根烟，“最近挺好的？” 顾维猛点了点头，以前他最开始偷偷学抽烟的时候就是跟他哥一起，那时候哥俩就躲在墙角偷偷的拿零用钱买的烟一点点练出来的。 “老李那闺女，长得还挺好看的。” 顾维光看了眼弟弟，“你差不多少就得了，还打算玩儿多久啊？” 这话说的声音很小，说完还回头朝屋里看了眼。 顾维猛也不说话，手中的烟也差不多抽完了，把烟蒂扔在地上碾了碾说：“我还没玩儿够呢，再过几年再说吧，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女的，这事儿就别勉强我了。” “那个，我还有点儿事儿，先回去了。” 顾维猛推开门朝屋里说了句，然后冲着文文摆摆手，“文文，小叔走了，过来亲亲小叔。” “咱不搭理他，他不是好东西。” 文文被顾老将军抱着，动弹不得，只好泪汪汪的跟小叔挥手。 “爸，你还真是……” 顾维猛无奈的叹了口气，“帮我跟爷爷说一声啊，我就不上去打扰他老人家休息了。” 顾维猛从家里搬走也几年了，那时候刚和陆旭开了现在的公司，刚大学毕业俩人都是靠自己有权有势的爹的关系才把公司经营起来，现在公司的主要业务是跟中东那边做些出口的生意，而且还挺可观的。 自己在市中心有一套二百多平的房子，复式结构的，其实一个人住有点儿太大了，但是没办法，他顾二少爷自以为这种面积和地段才配得上自己的身份。 刚开这车出了他家那栋独门独院，还没开出去五百米，就差点儿跟对面开过来的一辆车顶上。 顾维猛吓了一跳，回过神看到对面那车开着大灯就气不打一处来，几乎是飞速跳下车查看自己车的情况，好在还有几厘米的空隙，不然真杠上了。 “你他妈怎么开车的？眼睛长屁股上了？” 顾二少爷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怒目而视盯着对方的车，张嘴就开始犯少爷病。 对方是辆黑色的X5，车主也没下车，倒是在车里稳稳的坐着，等看到骂的都快跳脚的人一拳砸在自己车上，才不慌不忙的开门下来。 顾维猛晚上没喝酒，可能是吃饭的时候也没什么好心情，现在吵吵了两句倒是觉得脑袋有点儿发胀，十分的不爽，见对方终于下车了，他那股火就又蹿了上来。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开个破X5牛逼哄哄的什么？” 顾维猛没看清那人长啥样，倒是站在那里比自己高出半头的架势就让他觉得心烦。 “是啊，既然都是开宝马的，你要是觉得牛逼哄哄，那不是也说你自己呢么？” 对方终于开口，然后又忘前走了几步。 顾维猛觉得眼熟，等看清了之后才“啊”了一声，这人他认识啊，他爸的老战友，老丁家的三儿子丁小丁嘛！ “丁小丁。” 顾维猛双手插兜靠在自己车上，“你不在澳大利亚么，怎么回国了？那边都被你祸害够了？” 丁小丁瞄了一眼顾维猛，这小子好像从上高中那会儿就没长过个儿，估计现在还是一米八呢。 二人是一个军区大院长大的，不过丁小丁比顾维猛大两岁，小时候顾维猛一直都跟在丁小丁后屁股跑，天天疯玩的满脸泥回家就被他老子胖揍一顿，然后第二天还是跟着人家到处跑。 丁小丁不烦他，小时候顾维猛虽然因为岁数小傻乎乎的，但是没啥坏心眼儿，他们几个年纪大点儿的倒是都挺愿意耍顾维猛的，主要都是高干家属，谁也不让份儿。 “你这张嘴说话怎么还这么臭？那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不过脑子组织组织的么？” 丁小丁从兜里掏出烟点了一支，本来他打算递给顾维猛的，但想了想还是没给。 顾维猛看这车也没撞上，实在不想跟丁小丁在这种四下无人的地方单独说话，他觉得膈应（恶心，讨厌之意），白了丁小丁一眼就准备上车。 “你这几年还好吧？” 丁小丁随口问了一句。 “那还用说？特别好，你不在国内，全国人民过的都好。” 顾维猛打开车门就一屁股坐了进去。 丁小丁也不多话，叼着烟也上了车，俩人就这么谁也没搭理谁的各自开走了。 其实中午那会儿，丁小丁在路边就看到顾维猛了。 他当时在一个超市买水，刚走出超市的门就看到对面马路有个戴袖标的跟一个白色宝马车主说话。可能是距离也不近，他始终模模糊糊的觉得那人有些眼熟，等到听到那人说话他才想起来这人不就是顾维猛么？知道看到车开走时露出的车牌子，他才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断。 顾维猛开上车连朝外面啐了好几口，“真他妈晦气，那孙子怎么回来了？我操！” 陆旭早上打来电话时候，顾维猛正蒙着被子呼呼大睡呢，手机响的时候他直接就给按静音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打到了家里。 “喂？” 顾维猛摸到电话接听时，脑子还处于游离状态。 “喂什么喂，你在哪儿呢啊？今天两个柜子到那边你忘了？你赶紧给我来公司。” 陆旭在电话那边喊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顾维猛脑子还断片儿呢，睡得眼睛都肿了，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才回过神。 “顾总早。” 前台小姑娘看到顾维猛来了连忙起身红着脸说。 顾维猛看了眼表，都快十一点了，“我说你啊，教育你多少次了，做前台的要大方得体，别小家子气，再说了，拍马屁也没拍对啊，这都十一点了，你这个早说给谁听呢？” 小姑娘被数落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忙低下头补了一句：“顾总好。” 刚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乎，陆旭就推门进来了，手里拿了一堆单子。 “你心咋那么大呢？这时候你还能睡？” 单子被扔到桌子上，都是一些出口的资料。 “怎么了？一大早就气哄哄的？” 顾维猛打了个哈欠瞄了眼单子问。 “这批东西海关又扣下了，说单子和材料不符，你下午的时候不行找人去问问。” 陆旭坐在对面，点了根烟，“你昨天回去咋样，被你家老太爷揍了？” 一说这个顾维猛才想起来，昨天肩膀上的淤青也没来得及看，现在一摸还疼着呢。 “挨揍？那是杀人！” 顾维猛眯起眼睛，“我怎么摊上这么个爸啊？对待这俩儿子跟阶级敌人似的，不整死我们他是不罢休啊。” 陆旭听完哈哈笑了，“你这从小也打皮实了，不差这两下子，对了，中午请客户吃饭，我就因为这事儿才叫你回来的，你别走太早啊！” 顾维猛的这个公司主要出口的都是洗浴和香水制品，在中东那边销路确实不错，一个月几十个货柜都是少的，但是就是一直没在那边找到可靠的人，他们甚至有几次想在那边直接注册公司自己做。 午饭找了个海鲜酒楼，对方是个福建那边做洗浴用品的，主要客户都是往欧美出口，这次找了这个人也是为了产品谈合作的。 “黄老板，咱北方的海鲜跟你们那边味道不一样，做法也不一样。” 陆旭点了一桌子菜，可是这姓黄的老板挑挑拣拣的，这个不吃那个不吃，还挺难伺候。 顾维猛一直低头吃自己的，陆旭给他使了好几回眼神可是他就是不搭理，最后自己吃饱了才端起酒杯开始给姓黄的敬酒。 “黄老板，咱北方有北方的酒桌上的规矩，那就是来的都是客，不喝到了那就是怠慢。” 顾维猛杯里是五十多度的白酒，这又往里填了一些，差不多也一整杯了，话刚说完自己就仰头都喝下去了。 姓黄的看的眼睛都直，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也要自己整杯都干了是么？这要是喝完，那胃里岂不是得点火了？ “吃菜吃菜，先吃点儿东西，哎呀，这顾总好酒量啊，黄某我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哈哈哈哈。” 姓黄的拿起筷子，这下子也不挑挑拣拣了，倒是吃的挺香。 顾维猛摸着嘴似笑非笑的看着陆旭，陆旭瞪着他，用口型跟他说了一句：你再这么喝，早晚有一天得喝死。 第三章 顾维猛吃完饭就回公司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睡了一个小时左右闹表又给他叫醒，下午还有那批货的事儿要去处理，虽然很是不想起床，但是也没办法。 公司的司机老周正坐着看报纸，见到顾维猛过来了连忙点头问好。 “老周，你现在跟我出去一趟，我中午喝酒了，现在还迷迷糊糊的呢。” 顾维猛把钥匙丢给老周，头疼，肯定跟昨天没睡好有关系。 下午在外面跑了一大圈，等忙完都快六点了，顾维猛先让老周把自己送回家，然后他才自己开上车打算回家。 中午那点儿酒喝得胃里到现在都不舒服，顾维猛正合计是不是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不偏不巧的竟然在路边的小超市门口碰到了丁小丁。 车速不快，丁小丁也看到了他，顾维猛心里琢磨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在路边停了车。 “你在这儿干嘛呢？” 顾维猛开门下车，见丁小丁手里拿着两瓶水，到也没客气，抽出一瓶拧开就仰头喝了起来。 “我这才回来，什么都不熟，挺多老朋友都联系不上，你算是我回来找到的第一个。” 丁小 丁看着他，也把自己的那瓶水打开了。 顾维猛哼了一声，心想：老朋友？谁跟你是老朋友？以前上学那会儿耍我耍的还不够？ 丁小丁见他没搭话茬，笑着问：“你吃晚饭了么？要不我俩一起去吃饭吧，我这也没吃呢。” 本来顾维猛不想去，可是确实肚子也饿了，就随口说了一句：“那就去呗，你想吃什么？” “吃火锅吧。” 丁小丁看着他说。 顾维猛正好胃里难受就想喝点儿热的呢，这么一说完马上来了精神，“嗨，我正巧知道个地儿，那儿的清凉滋补锅特别好，咱就去那儿。” 俩宝马一白一黑，一前一后的开着，等到了火锅店保安一路小跑赶紧过来给安排泊车。店里生意很好，这个时间也是饭点儿，几乎都没有位子了。 “顾总来了，那个啥，小李，小李！赶紧给顾总他们安排楼上的包间，您来了还能没位子了？” 顾维猛本来就是熟客，刚一进门就被老板给迎了过去。 顾维猛和丁小丁各自点了东西，然后就开始闲聊。 顾维猛觉得头疼，本来他对再见到丁小丁这事儿就特别反感，主要原因还是上学那会儿因为点儿事情给他自己折腾的够呛，结果人家高中毕业就去澳大利亚上学了，这么多年了再见到，虽然以前那点儿心结倒也无所谓了，但是总觉得别扭，似乎心里还堵得慌。 两个人因为都开车，谁也没要求喝酒，要了一大瓶火锅店自制的蜂蜜柠檬水，丁小丁起身给二人各自倒了一杯。 顾维猛是真的饿了，菜刚上来也没顾得上招呼丁小丁，拿筷子就开始往自己的锅里下东西，什么香菇，虾滑，肉片的，没几下就给装满了。 丁小丁看着他就笑了，说道：“你这是一天没吃饭了？” “中午请个客户吃饭，结果喝了几杯酒胃也不舒服，就想吃点儿热乎的。” 顾维猛低头和着面前的调味料，麻酱料和海鲜酱什么的弄了好几个小碗，最后再把葱花和香菜往里一拌，又在上面倒了半碗糖，最后还补上几勺陈醋。 丁小丁的眼睛就没离开顾维猛的那个碗，最后很是惊讶的说：“你还这么爱吃甜的啊？” “谁还没点儿爱好不是？” 顾维猛舔了舔筷子，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碗说道。 丁小丁噗嗤一下笑了，“还真没听说谁把甜的当爱好的。” “不是有我呢么？” 顾维猛这时候才抬起头，他抬头不是为了和丁小丁说话，而是自己面前的锅已经开了。 这家火锅店主打的不是川味火锅，而最有名的就是这滋补清凉锅了。精心熬制的牛骨汤配以多重补气的原料，最后出锅前加入新鲜的薄荷叶，味道鲜美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清凉，入秋时分北方的天气本来就干燥，想要补点儿就特别容易上火，但是这锅底的薄荷清凉刚好就中和了这些。 顾维猛虽然饿了，但是毕竟也是优越家庭出身，那顾老将军可是当战士把俩儿子从小培养出来的，在饭桌上还是很有规矩的。 汤汁本来就鲜美，肉片还点的纯新西兰的羔羊肉和店里主打的秘制手切羊肉，据老板说这羊肉跟国内的羊肉不同，吃起来一点儿羊膻味都没有，反而全是肉的鲜香。 顾维猛光是喝了两口汤就觉得胃里舒坦的不得了，面上的倦色也因此缓解了不少。 “吃啊。” 顾维猛抬头时刚巧看到丁小丁看着他，用筷子夹起几片肉就打算放到丁小丁的锅里。不过筷子伸到一半时候他也愣了下，犹豫了一会又收了回来放在了自己锅里，“自己吃自己的，我筷子上有糖，再给你那汤染了，你自己下东西吧。” 丁小丁不是不吃，而是他对顾维猛的那个酱料挺感兴趣的，自己面前的那个蒜末香油虽然挺诱人，但怎么看都不如顾维猛那碗里的“大杂烩”让人有食欲。 那么多东西和在一起，是怎么让人产生这种感觉的？ 丁小丁最后还是收回目光，也低下头开始吃东西。 “这锅底真不错啊！味道浓郁不说还透着股清凉劲儿。” 丁小丁刚喝了口汤就感慨了一句。 顾维猛鼻子轻哼了一声，“这就是清凉锅，里面有薄荷的。” “在澳洲时候，也能吃到火锅，可是就是想念国内的，在外面怎么吃都吃不出这个感觉来。” 丁小丁也被这浓郁的香气引得食欲大增。 “你怎么还想着要回国了？” 顾维猛抬眼看了看他问道。 丁小丁用筷子搅和着锅里的东西，说道：“我爸岁数大了，我合计总在外面也不是那么一会儿事儿，正好帮我二哥忙忙公司，然后找机会自己做点儿什么。” “丁伯伯咋样？” 顾维猛停下筷子，丁小丁他爸比他家顾老将军大一些，估计今年也得快七十了。 “我爸还好，我哥他们都有给安排常规体检，主要是在大院住健康也有个保障。” 丁小丁看着顾维猛笑着说。 “那就好，这人都躲不过老了这么一劫，老了老了，还是儿孙满堂共享天伦的好。” 顾维猛说完用筷子拌了拌碗里的作料，然后抬头对门口喊了一句：“服务员，再来一碗糖。” 吃饱喝足了，两个人在店里坐了一会儿就准备结账离开。 顾维猛执意要买单，和丁小丁俩人站在包房门口把服务员小姑娘堵得脸红心跳的。 “饭店是我找的，肯定要我请。” 顾维猛伸手就去抢结账单。 丁小丁倒是也没含糊，仗着自己比顾维猛大两岁的身份，也不让份，“小猛你别闹啊，哥哥回来请你吃顿饭怎么了？” 顾维猛听到这个称谓还有自己被叫的小名就觉得恶心，他烦透了丁小丁这种态度，最后也不争了，对服务员说：“签我单吧，跟你老板说一声。” 丁小丁愣了一下，刚拿到结账单的手僵在半空，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出了火锅店，顾维猛低头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不禁就皱了下眉。这火锅好吃，吃完火锅之后就跟吃完烤肉一样，身上味道太大了，而他自己本身就对香水这东西依赖性很大，现在火锅味早就盖过去了。 “哎，这满身的，真是……” 顾维猛脱下呢子外套抖了抖，就好像能瞬间去异味似的。 丁小丁从兜里拿出烟，递到顾维猛面前，“来一根，抽完了浑身就是爷们儿味儿了。” 顾维猛把衣服搭在胳膊上，结果丁小丁的烟，又歪着头就着丁小丁手里的打火机把烟点上，刚抽了一口就瘪嘴，“这是外烟儿吧？抽着味儿不好，都没玉溪好抽。” 丁小丁点点头问道：“你一会儿回家？” “回。” 顾维猛吐出一口烟随口应了一句。 “那咱俩顺路。” 丁小丁以为顾维猛还住军区大院呢。 顾维猛抽了两口就把烟扔在了地上用脚碾了碾，“我不跟我爸住，早就自己住了，昨天你看到我其实我是回去挨揍去了。” “挨揍？” 丁小丁惊讶的问了一句，“都这么大了顾叔还揍你呢？” “他老当益壮的，跟我爷爷就是家里俩活宝，估计能镇住他的也就是我小侄子了。” 顾维猛看了眼表，都快八点了，昨天没睡好，现在吃饱喝足了更困了。 丁小丁也发现顾维猛没什么精神头了，拿出手机问顾维猛，“你电话多少，有事儿我找你。” 顾维猛本来一万个不情愿，但是也不能当面说出来，就随口把电话号报给他了。 十几秒之后，顾维猛的电话铃就响了。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一串手机号码。 “那是我电话号，回来刚办的。” 丁小丁看了眼顾维猛的手机屏幕，确认是自己的号码后才放心。 “行。咱回见吧，今天有点儿累，回去睡觉。” 顾维猛说完打了个哈欠，忽然觉得身上有点儿冷，赶紧把外套给穿上了。 “咱以前那几个哥们儿现在还能找到么？” 丁小丁问道。 以前？别跟我提以前。顾维猛低着头皱了下眉，忽然脑子里就想起了上学那阵跟在丁小丁屁股后面跑的时候，几乎是恨的咬牙切齿的。 “不知道，那不都是你同学么？” 顾维猛穿好衣服说了一句。 丁小丁也没多问，拍了拍顾维猛的肩膀，“那行，你早点儿回去休息吧，咱们电话联系。” 顾维猛摆了摆手就从兜里掏出钥匙走向了自己的车。 丁小丁一直看着顾维猛的那辆白色宝马开走了自己才走，这孩子，脾气变化真大，跟一样那个天天围着自己转，嘴里哥哥长哥哥短的小猛，完全就是判若两人了。 第四章 顾维猛刚开车进了小区就觉得不对劲儿，小区里站了好多人，按理说这入秋之后晚上再出来纳凉的那得火气多大啊？不然这帮人都在外面站着干什么呢？ 好歹这小区也是高档小区，住的人怎么着也都跟顾维猛一样自以为特别有素质的那种，所以行车路上还算顺畅。 顾维猛按下车窗慢悠悠的开，他倒是有点儿好奇这帮人都在干什么。 “大妈，出什么事儿了？” 顾维猛把车停了下来，探出脑袋问旁边站着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老太太愣了一下，指了指不远处小区的物业办公室说：“停水停一天了，到现在也不给供水，物业那边说是要清理蓄水池，清理了一天了也没好，这晚饭都没做呢。” 老太太说完叹了口气。 “那就出去吃呗，非得在家吃啊，您这么大岁数犯不着跟物业生气，气坏了还不得自己和孩子摊着？” 顾维猛听完就笑了，现在人也有意思，啥事儿都能整个集会之类的，连小区停水都得发动个全小区大规模的示威。 老太太倒也没说什么，看了看顾维猛说：“小伙子，你住哪个楼？” 顾维猛伸手指了指自己那栋楼，“那个多层。” “哦，那个房子可是挺贵的，电梯直接入户的是吧？” 老太太打量着这个开着宝马的年轻人，气质就不凡，估计也是哪家的公子哥。 顾维猛把车停好之后，本来挺困的想回去睡觉，后来一合计，这没水也不能洗澡，而且自己早上被陆旭叫起来去公司之前就已经停水了。 琢磨了一下，他从停车场出来就往物业那边走。 物业门口已经站了好多住户，为首的是个老大爷，看样子跟自己家的顾将军差不多年纪，身子骨挺硬朗的，不然怎么能拿着家里的电饭锅内胆就出来了？ 顾维猛看他们就想笑，索性开在一棵不粗不细的树上抱着手看热闹。 “你们说清理蓄水池保证晚饭之前就来水的，现在都过了晚饭点好几个小时了，一滴水都没见到，高档小区就这样的物业啊？” 老大爷喊完这一句转过头冲向大家，大家像是得到命令似的马上张嘴附和着：“就是，这都多长时间了。” “我们也没说不来水，只是晚一会儿，大家互相体谅一下。” 物业出来了个负责人模样的，那一板一眼的还有点儿说官话的强调。 “那也不行，你得给个确切时间，这没水没电的怎么过日子？” 老大爷还越说越来劲儿，手里的电饭锅内胆就差砸人家脑袋上了。 物业那人脸色发白，估计是想发火还得努力的压着，陪着笑脸说：“晚上十点之前肯定会来的。” “十点？十点谁还吃饭？我们这老骨头可受不了像他们年轻人那样吃什么夜宵。” 老大爷白了那人一眼。 物业那边也不说话了，这该说的都说了，赶上老百姓抢到了理儿就不让份那也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站在门外的住户可不乐意了，这又不是大夏天的晚上凉快，现在秋风有时候也跟小刀子似的扎人，谁也不愿意在外面站着，一窝蜂的就打算钻到物业办公室里讨说法。 顾维猛咧着嘴笑了半天，这哪是高档小区的住户能做出来的事儿啊？大家这么做也太没深沉了吧。 正看着热闹，顾维猛就觉得裤兜里手机在震动，拿出手机一看屏幕，这脸上的笑容就没了，来电话的人是段宇鸣，顾维猛前一段时间的相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了接听。 “干嘛呢？” 电话那边的声音还挺沉稳的。 顾维猛深吸了口气，就好像能把电话那边的人给吸出来似的，对着电话冷冷的说：“没死呢。” “你说你气性多大，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怎么还这么阴阳怪气的。” 段宇鸣笑着说。 他不笑倒还好，这么一笑倒是把顾维猛的火儿都给激出来了，他拿着电话，听筒都没放在耳朵上就冲着电话喊：“你他妈是不是有病？给我打电话撩拨我是不是闲的？你吃饱了没事儿可以来我家物业帮着细细蓄水池给老板姓做点儿好事儿！让你爸动动关系给你弄到民生部门，那样就不觉得闲得慌了！” 顾维猛喊完这一通，气的浑身上下都哆嗦，等他再抬起头时，那帮还张罗要进物业办公是的住户也不闹腾了，齐刷刷的看着他，物业那个负责人脸都绿了。 “小伙子说的好啊！” 老大爷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明白人家打电话的中心含义，倒是先带头鼓掌叫好。 然后一群住户也都拍手，知道后来在外面站着的那些四十岁以上的住户叫好声一片。 顾维猛这一下子，倒是成了他住的那个小区的“模范英雄”了。 段宇鸣和顾维猛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但是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二人从好上到分开也就是个把月的时间，但是都属于急性子直脾气，从分开到现在除了段宇鸣的这通电话，他们还真的没有联系。 能接到段宇鸣的电话，一个原因是段宇鸣那边想要和好，另一方面是二人都是一个圈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做不了情人也不能当冤家吧。 顾维猛的头疼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喊那么一通导致倒脑袋缺氧了，迷迷糊糊的走到家连脸都没洗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最近生意不错，顾维猛和陆旭没什么事儿，还在公司招了个Tea Boy，这还是顾维猛的主意。前几次去中东出差的时候，他看到人家老外办公室个顶个的安排了一个专门端茶倒水的男的，这可比女的用途大多了，皮实不说，还不矫情。从劳务市场找了个看上去挺干净顺眼的男孩儿，初中文化，如果顾维猛不找到他，估计就跟哪个包工头出去盖房子去了。 顾维猛自认为这个工作体面还收入可观，每天帮着公司上上下下的跑跑腿，复印东西，发发传真，最多最多帮着大家定定餐或是跟着行政后勤去买点儿杂七杂八的东西，每个月拿着两千多块钱的工资，在白领的环境中工作，这可是那些外来务工人员想都不敢想的。 “带这小子去医院做常规体检，没想到身体素质比我都好。” 顾维猛叼着根烟回头指了指站在他身后正到处擦灰的男孩儿。 “你可得了，就你这身子骨，再那么死喝两年估计就完犊子了。” 陆旭喝了口桌上的咖啡，“这咖啡可是冲的不错。” 男孩儿回过头咧嘴笑了笑，说：“顾总手把手教的。” 顾维猛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陆旭嘴角一歪，估计是根据这个词再配合上顾维猛的秉性了，说道：“人家可说的手把手，你还真的手把手？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男孩儿顿了一下，用手指着自己的脸问：“陆总问我么？我叫赵天宝。” “安排跟送货那些人住在宿舍了？” 陆旭本来是跟顾维猛说的，结果他刚说完就听到赵天宝应了一声。 “好好干，前途无量。” 顾维猛冲赵天宝笑了笑。 赵天宝是农村来的孩子，家里是河北农村的，家里六个孩子，他上面一个哥两个姐，下面还有俩妹妹，家里头可谓是穷的叮当三响了。赵天宝他们的爹叫赵大天，家里当时也不知道咋想的，估摸着是想让他爹能有一天出人头地，可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了一辈子地，到头来家里还是那件破土房子，费了老大劲才把孩子都糊弄上了小学，赵天宝和他大哥因为是男娃子，还勉强念了个初中也就都早早的出来工作了。 顾维猛开车在劳务市场物色人的时候，开始就被一群民工为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这帮人别的车没见过，倒是各个心里知道奔驰宝马那是好车，而且顾维猛本来就有洁癖爱干净，这车也擦得特别亮堂。不过他倒是一眼看上了站在人群中一脸茫然看着自己的赵天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孩子虽然跟这帮民工站在一起，可是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灵气劲儿。 在财务那儿看了看这几个月的流水，顾维猛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多，见今天没什么事情净跟陆旭喝水扯闲的了，就打算回家看看他爸妈和爷爷去，顺便混顿晚饭在回家。 赵天宝被安排在公司办公区的一个小角落，还有一个自己的办公桌，看到顾维猛从财务室出来时，他正拿个小抹布弯着腰擦地上那盆龟背竹呢。 “还挺勤快，勤快点儿好！” 顾维猛很满意赵天宝的干净劲儿，就像是同一类人互相吸引似的。 赵天宝憨笑着用带着口音的腔调说：“这不也是我应该做的活儿嘛。” “你吧，这口音应该扳一扳，你这怎么也算是大公司的人了，你说是不是？” 顾维猛靠在桌上，“你多跟大家学学普通话，记住没？” 赵天宝点点头。 顾维猛本来就是那种顺毛驴，特别喜欢别人顺着自己，看到赵天宝这种逆来顺受的态度就觉得心情特别好，不由得掏出钱包抽了几张红票子递给赵天宝，“先预支你点儿钱，在大城市生活兜里可不能比脸干净。” 赵天宝长得不难看，但就是有那么点儿黑，估计是在家里干农活晒的。他盯着顾维猛手里的钱，却不敢接了，傻乎乎的抬头看着顾维猛也不说话。 “拿着啊！” 顾维猛见他不动，皱着眉问了一句。 赵天宝拿过钱说：“那我想着跟会计说一声，发工资的时候把这钱扣出去。” 顾维猛心说，这孩子倒是诚实，还是农民家的孩子老实本分，跟他以前见到的人都不一样。 见人家拿了钱，顾维猛直起身子拍了拍裤子上的褶就走了，刚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对赵天宝说：“这钱是我私人给你的，不用找会计去扣钱了。” 第五章 顾维猛回大院的时候，正巧在门口见到了顾老将军一个人手里拎着个纸盒子正往家走呢。 “爸，您这是去哪儿了？” 顾维猛停下车按下车窗探出脑袋问。 顾老将军还把手中的盒子往后藏了藏，瞪了一眼顾维猛，“你怎么回来了？” 顾维猛无奈的说：“我还不能回家看看了？” 顾老将军坐上车，顾维猛这才看清盒子上印着蛋糕店的字样，看来这是出去买蛋糕去了。 “谁过生日啊这是？” 顾维猛启动车时随口问了一句。 “听你妈说文文在幼儿园得了个什么奖，我买个蛋糕让你哥晚上过来给文文带过去。” 顾老将军提起小孙子，脸上又出现了难得的温柔。 “爸，你这可太偏心了，我跟我哥小时候可没这待遇。” 顾维猛笑着说。 顾老将军哼了一声看着外面说：“你哥俩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你要是赶紧结婚生孩子，我也对你孩子这么好。” “得得得。” 顾维猛有点儿不耐烦但是还不敢表现出来，于是赶紧岔开话题，“对了，前见他我看到丁伯伯三儿子回国了，这在外面呆了这么多年怎么着也算是个海归了。” “小丁那孩子行，能力也强，估计回来帮他哥忙忙家里的生意也好。” 顾老将军说。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维光还没回来，家里一共就几个人吃饭，张姐因为顾维猛回来了还多做了两道菜。 顾老爷子喝着小烧，悠哉悠哉的戴着顾维猛给买的耳机眯缝着眼睛听评书。 林月芳不断的给顾维猛碗里夹菜，不住的说：“我看你这段是不是又瘦了？你要是自己在外面吃不好就回来吃，这么大人了也不会照顾自己。” “他找个老婆就全解决了。” 顾老将军瞪了一眼顾维猛。 顾维猛只能抬头嘿嘿的傻笑，心里合计赶紧吃完饭准备走人。可是心里这话还没盘算完呢，就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 顾老将军起身朝门口走去，顾维猛也抬起头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差点儿把嘴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丁小丁跟在他爸身后毕恭毕敬的跟顾老将军鞠了个躬，看到顾维猛时甚至还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怎么来了？” 顾维猛也不往那边看了，自顾自的低头吃着东西。 “这不是小丁嘛，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月芳当然认识丁小丁，顾维猛小时候那时天天跟在人家屁股跑，吃饭的时候都叫不回来。 “林阿姨好，我前些日子刚回来，还跟小猛一起吃了顿饭呢。” 丁小丁这等假惺惺的样子让顾维猛觉得恶心，想必这帮家长谁也不知道他上学那会儿私下是多么招人烦的一个恶棍。 顾维猛喊了一声“丁伯伯好”，根本都不再看丁小丁一眼。 林月芳走过来拍了顾维猛后背一下子，“没看到你小丁哥啊？小时候跟人家多亲，比跟你自己亲哥都好，现在怎么还装不认识人家了？” “我倒是希望不认识他。” 顾维猛嘴里嘀咕了一句。 “啊？” 林月芳没听清问了一句。 “我说哪能不认识丁小丁啊。” 顾维猛最后无奈的站起来，勉强笑了笑，“吃了么？一起吃点儿啊？粗茶淡饭的。” 丁小丁刚才可是听到顾维猛第一句说的什么，不由得觉得脸上稍微有那么一点儿挂不住，但是还得强颜欢笑的说：“我们吃完了过来的，我陪我爸来看看顾叔，阿姨小猛，你们继续吃，不用管我们，我们坐一会儿就走。” 顾维猛没客气，连话都没说就坐下继续跟他碗里那半碗大米饭奋战。 林月芳不知道他俩之间发生什么事儿了，就以为顾维猛心情不好又耍脾气呢，连忙拉着丁小丁到沙发那儿坐下，陪着唠着家常。 顾老爷子看了眼顾维猛，那筷子把自己碗里的鸡翅夹给二孙子，“快吃吧，吃完了就早点儿回去睡觉，我看你是困了作人（闹腾人的意思）呢。” 顾维猛抬起头，目光扫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厌恶的瞟了一眼，什么也没说，闷头很快的把饭吃完了。 丁小丁跟他爸没坐多一会儿就走了，过来也就是把丁小丁从国外给顾老将军带回来的礼物送来，也都是些洋酒巧克力什么的。 顾维光回来的时候，家里几个人正坐着看电视，顾维猛一个人靠着门慢悠悠的抽着烟。 “你也回来了？” 顾维光还没进院子就看到顾维猛的那台车了。 “回来混顿饭，一个人也不知道吃啥。” 顾维猛从他哥手里接过袋子朝里面看了看，都是给他爸拿到铁观音。 顾维光朝屋里摆了摆手，转头对弟弟说：“那就回来住吧，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也照顾不好自己，三餐不应食容易把身体搞坏了，而且你回来还能跟老顾沟通沟通感情。” 顾维光说完自己也乐了。 顾维猛一撇嘴，说：“哥，你还是让我多活几年吧，跟老顾沟通感情？吊起来打？” 顾维光懒得跟他贫嘴，拎着茶叶进去跟他爸说话去了。 “没给文文带来？” 顾老将军还挺失望没见到大孙子。 “小惠今天接他回家就没让他来，这几天幼儿园活动挺多的，等周末带他过来。” 顾维光解释着。 顾维猛觉得没什么意思，吃饱喝足了就准备回家。 林月芳给他叫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些白天包的白菜猪肉香菇馅儿的冻饺子，一个个都整整齐齐的用塑料盒装好了，足足三盒。 “妈，我懒得下厨，再说我也不会煮啊。” 顾维猛觉得麻烦，看到这些第一个反应就是推脱。 “你别跟我装啊，你不会煮？你小时候趁我们不在家跟你哥俩煮饺子就是你煮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家伙会吃会做的就是懒。” 林月芳太了解自己这个大儿子了，嘴上说的跟实际做的就是两回事儿。 “麻烦，我回来吃不行啊？” 顾维猛说完就转身要走。 林月芳一把拉住他，“臭儿子，别让妈惦记啊。你自己说说你一个礼拜回来几次，我要是不给你打电话，你一年都懒得回来一次，也不知道你忙什么呢？” 顾维猛无奈，最后拎着饺子和张姐做的酱菜才慢悠悠的出了门。 其实他不是不爱吃这些，小时候跟他哥俩人最爱吃饺子，尤其是这猪肉香菇白菜的，怎么吃都吃不够。那时候总嫌里面放的肉少，天天跟他妈吵吵着要多放肉，后来大了点儿就觉得肉多了吃着腻的慌，跟林月芳说着猪肉香菇白菜的比例一定要3：1：4那么弄才好吃。 他的车还没开出大院的门，就看到丁小丁的车亮着灯停在门口，而丁小丁正靠着车站在外面抽烟。 顾维猛本来打算开过去的，但是丁小丁见到自己的车马上直起身子，这不是明显就是等自己呢么？ “有事儿？” 顾维猛也不打算下车，只是把车窗按下一半问了一句。 丁小丁扔下烟头看了眼顾维猛，说：“我等你呢。” “等我？有事儿啊？” 顾维猛愣了一下。 “咱俩找个地方谈？” 丁小丁弯下腰将脸靠近车窗。 顾维猛心里更堵了，有点儿觉得不耐烦，问道：“你要谈什么？” “谈你现在这个态度。” 丁小丁皱着眉一把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在这儿谈还是找地方谈你定吧。” 顾维猛面朝前方压抑着心里的火，用手指点了点丁小丁的车说：“你回你车上吧，我找个地方，你不是要谈么？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倒是想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顾维猛开着车本来打算在路上转几圈给丁小丁转丢了就回去，可是丁小丁技术还挺好，无论顾维猛的车怎么绕，他都在后面死死的跟着，这点让顾维猛很头疼。 顾维猛拿出手机翻出丁小丁的电话拨了过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跟你谈谈。” “咱俩有什么可谈的？” “我觉得我们能谈的事儿多了去了，就看你想不想。” 顾维猛挂断了电话，最后把车挺在了他经常光顾的一个咖啡店门口，丁小丁也停下车走了下来。 咖啡厅本来就是挺浪漫的地方，尤其是大晚上还不至于是睡觉的时间，两个开着宝马的高个子帅哥一前一后的站着，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喝杯咖啡也好。” 丁小丁抬头看了看咖啡店的门帘，设计很简单，咖啡的英文称呼用闪烁的彩灯包围着。 “要喝你喝，我不喝那东西，明天还得上班。” 顾维猛锁了车就自顾自的往前走。 丁小丁转身也锁上车子，跟在顾维猛的身后问：“不喝咖啡来咖啡店干什么？” “我喝水不行啊？我渴，我非常渴。” 顾维猛说完就听到身后有几个年轻女孩子笑，应该是自己刚才说的最后几个字招人想了，然后他回过头时看到丁小丁也笑呢。 “你笑什么？哪儿可笑么？” 顾维猛皱着眉问，看到丁小丁的这种笑容他就觉得闹心，打心底里觉得烦。 “渴了是得多喝点儿水才行。” 丁小丁笑着说。 第六章 顾维猛是这家咖啡店的常客，但是他多数来这儿不是喝咖啡，而是喝柠檬水。 他这人有个毛病，过了下午三点喝咖啡就一宿都睡不着，而他每次来咖啡店的时间都是这个时间以后。 “二位晚上好，喝点儿什么？” 侍者是个个子不太高但是身形很好看的二十多岁男子，顾维猛认识他，他专属于这个时段，名叫武洋。 丁小丁看了眼顾维猛，问道：“你喝什么？” “蜂蜜柠檬水，蜂蜜还是老样子，我要甜点儿的。” 顾维猛抬头对武洋说。 “那我也跟他一样。” 丁小丁连MENU都没看，“那个，正常量就行。” 店内装潢没什么特别，幽暗昏黄的灯光，木质的桌椅，格子桌布，每张桌上的盒子里放着糖粉，盐和肉桂粉之类的配料。 “这地方你总来？我也听说国内现在喝咖啡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丁小丁见顾维猛的脸一直看着窗外，就开始自己找话题。 顾维猛觉得心烦，跟丁小丁这么单独相处他就觉得就好像是有一堆虫子爬到他身上使劲儿的往肉里钻那么难受。听到丁小丁说话，他有些不耐烦的从兜里拿出烟盒，刚抽出一根放在嘴上，想起来这家咖啡店是禁烟的。 “二位的柠檬水，甜的是顾先生的，这个普通的是这位先生的。” 没过一会儿武洋就端来了两杯东西，看到顾维猛正把烟放回烟盒，说道：“顾先生记得我们这儿不允许抽烟的。” “嗯。” 顾维猛应了一声。 丁小丁知道顾维猛觉得不自在，但是还没说开，继续自顾自的找话题。 “我记得你以前就爱吃甜的，那时候糖就不离兜，有一次你放学我们去等你的时候看到你罚站还偷偷往嘴里塞糖。” 丁小丁说完就笑了。 顾维猛拿起杯子使劲儿灌了两口水，转过脸看着丁小丁说：“你就是要跟我谈这些没用的？那我没这个时间给你叙旧，要说什么你痛快说。” “我以为你不想跟我谈。” 丁小丁也没因为顾维猛的语气而生气，反而颇有耐心的说：“你现在为什么对我这种态度？” “我一直都这样，我跟谁都这样。” 顾维猛低着头玩儿着打火机，“你别多想，我不单单对你如此。” “你以前不是跟我挺好的么。” 丁小丁总爱提起以前，这是顾维猛最忌讳的。 顾维猛稳了稳情绪说道：“是么？我怎么不记得跟你好呢？我估计可能是有人打过我一顿把我给打失忆了，不然怎么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呢。” 丁小丁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知道顾维猛说的是哪次，就是因为那次，自己也被家里打的差点儿住院，可是这些估计顾维猛都不知道而已。 “小猛，那次算是哥哥对不起你。” 丁小丁脸上一块红一块白的，可是还是耐着性子往下说，“那都是年少无知时候的事儿了不是？咱们现在都长大了，而且我回国之后见到你还是觉得挺亲切的，毕竟我们以前也是好哥们儿。” “我不记得那些。” 顾维猛看着杯子出神，回忆一下子就往上涌。 丁小丁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一阵不好受，索性也低下头沉默不语。 “小猛，你把桌上的饭都吃了再走，你再这么不听话，你爸回来就得收拾你。” 林月芳冲着背着书包连嘴里饭还没嚼完的顾维猛喊，等她追到门口，顾维猛早跑的没影了。 大院里孩子多，谁家不是两三个孩子。顾维猛家就哥俩，和他哥顾维光差六岁，本来四岁就一个代沟，这还带拐弯的，所以他从小除了被欺负了找他哥去报仇之外，其他的时候他都是跟着大院里别的同龄的孩子一起。 可说来也怪，大院里跟顾维猛一年出生的男孩一个都没有，女孩儿倒是有几个，可是顾家二少爷那从小就跟女孩儿玩不到一起去，看着别人当护花使者他一点儿也不嫉妒。 记得上幼儿园时候，有一次园里徐参谋的闺女挺喜欢顾维猛的，因为他虽然脾气不好，但是长得好看，故意摔倒了伸手红着脸让顾维猛拉她起来，结果顾二少爷特别正气的说：“我爸说了，作为军人的后代，你得自己站起来。” 徐家闺女听完当场就哭了。 顾维猛嘴里鼓鼓囊囊的嚼着没咽下去的饭，在大院里三跑两跑的可算追上都已经走到大门口的那帮人了。 “小丁哥，小丁哥。” 顾维猛站稳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拼命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然后瞪着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站在那帮人最前面的丁小丁。 丁小丁转过身看了眼顾维猛，嘴里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顾维猛喘匀了气才屁颠儿屁颠儿的跟了上去。 丁小丁是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王，仗着自己俩哥的威名，真个圈子里没几个人敢惹他的，大院里的孩子都爱跟着他就是觉得挺威风的。 可是顾维猛跟着他并不是因为这个，本来顾维光跟丁家那俩兄弟排名本来就不分上下的，也没人欺负他，但是顾维猛就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跟丁小丁屁股后面跑，即便是人家不怎么搭理他，小孩子也有自己的执着。 “顾维猛，听说昨天那事儿你爸揍了你一顿？” 李岩凯是这群人里的二号人物，平时仗着他爸在省力的关系嚣张惯了，比起丁小丁，他多了一份邪气。 李岩凯说的事情，其实是昨天这帮人放学了去大院办公楼那边拔自行车气芯儿的事儿，顾维猛其实都没动手，可是他最小啊，跑的也没人家快，最后倒是被警卫们给抓了个正着。 顾将军气得二话没说，拎着顾维猛的胳膊就回家了，然后就吊在家里院子的那棵树上一顿皮鞭子，要不是林月芳寻死上吊的威胁，估计昨天这一顿都得把人给打残废了。 顾维猛揉了揉昨天被打青的屁股，倒是还挺嘴硬，“我爸没打我。” “别扯了，我们看到你把揪着你回家的，你家跟杀猪似的，就是你在叫吧。” 李岩凯笑得都快岔气了。 顾维猛也不说话，撅着嘴看着丁小丁的背影，结果人家都不鸟自己一眼。他觉得挺失落的，毕竟是小孩儿嘛，总想得到别人的认可，可是丁小丁从来就没给过自己那种机会。 丁家兄弟几个长得都不差，主要是基因好，丁部长本身就是一表人才，丁小丁的妈妈也是文工团的演员。顾维猛其实长得也好，面向上跟他妈妈基本上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是他就是喜欢看他小丁哥。 大院的子弟小学全是军区的子弟，从大院走到学校也就是十分钟的路程，可是这帮孩子走一步退两步的几乎都得墨迹个半个小时才到学校，倒是也不迟到，最晚也就是踩着上课铃进教室。 小学班主任姓张，倒是挺喜欢顾维猛这孩子的，脑瓜聪明而且话还不多，就是有时候显得太闷了。但是他倒是喜欢粘着那些高年级的，跟自己班里的同学搞得关系都不是很好，而且非常的不愿意跟女同学说话。 其实这点上倒也没什么，怕这么点儿的孩子早恋，家长和老师巴不得男生女生都离得远远的，可是顾维猛对女孩子的态度不能算是不理不睬，完全就是冷淡，甚至一句话都不愿意跟她们多说，这一点上，老师还是很头疼的。 “顾维猛啊，你家里就哥俩是不是？” 张老师赶在课间给顾维猛叫道走廊上问话。 顾维猛点点头说：“就我跟我哥俩孩子。” “没个姐姐妹妹什么的？表姐堂姐也没有？” 张老师继续问。 “有，我有姨的。” 顾维猛这句算是间接回答了老师的问题。 张老师无奈的摇了摇头，“有女同学反应你不跟她们说话。” 顾维猛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回头看了看教师，他大概也知道是哪几个女孩儿给他打的小报告了，“不回她们纸条就叫做不跟她们说话？那我以后积极点儿回总可以了吧。” 张老师的确收到了别人的小报告，可是却不知道这传纸条的事儿，听完顾维猛的话她也大概知道个端倪了。 “好了，老师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数学老师说你最近的测试成绩不是很理想，还得加把劲儿知道么？回去准备上课吧。” 顾维猛回到座位上，看到班里那几个总想跟他一起玩儿的小姑娘凑在一起看着他也不知道窃窃私语说什么呢，他倒也没理会，从课桌里套出书翻着看。 “顾维猛，张老师找你说什么了？” 周晓玲就是总想跟顾维猛好的那个，这次小报告十有八九就是她打的，竟然还有脸过来找自己说话。 顾维猛从小就一副骄傲的德性，尤其他心里也知道周晓玲做的那点儿事儿，所以他连头都没抬，嘴里随意说着：“老师说我数学没考好，让我好好学习。” “没说别的？” 周晓玲有点儿得意的问。 “别的？” 顾维猛这才抬起头看了眼周晓玲，见她一脸的得意就觉得恶心，但是倒是挺冷静的把书一合，“你别打扰我学习，我不跟别人说话是因为说话会影响到我的成绩，我不想跟老师说这些。” 周晓玲气得握紧了拳头，哼了一声甩着两条小辫子就走了。 顾维猛刚松了口气准备撑着下巴休息会儿就听到门口响起两声熟悉的口哨，惊喜的抬起头就看到丁小丁他们站在门口看他呢，那两声口哨就是李岩凯吹的。 第七章 顾维猛刚出教室的门就看到丁小丁和李岩凯几个人站在走廊的窗户边正笑着说些什么，看到顾维猛出来了李岩凯又吹了一声口哨，招手示意他过去。 “快上课了。” 顾维猛回头朝教室看了两眼。 李岩凯不以为然的瞟了顾维猛一眼，“我们从来不打铃了回去。” “你就吹吧你，那张嘴跟你爸一个德性。” 丁小丁开口。 李岩凯他爸就是耍嘴皮子的，这辈子几乎就靠那张嘴活着，不过有点儿张家长李家短的什么都爱说两句，也什么都想探个究竟。丁小丁特别讨厌李岩凯随他爸爸这点，其实也不是非得跟李岩凯一起玩儿，主要是这小子天天粘着自己，整的跟亲哥俩似的。 “你们一会儿什么课啊？” 丁小丁又问了句。 “数学。” “对了，晚上放学了要跟南校工厂那帮人踢球，你去不？” 丁小丁低头问顾维猛。 正巧这时候上课铃响了，顾维猛着急回教室，就一边往教室跑一边说了句“去”。 全区一共两所子弟小学，一个是以军队大院为主的北校，一个是以工厂为主的南校，这俩学校都有点儿互相瞧不起意思。南校的人看不起北校这帮少爷一个个都活的养尊处优的，也没吃过苦，根本也不知道南校那帮孩子的家长都出身工人阶级的奋斗劲儿；北校的人觉得南校这帮工人子弟天天打着劳动人民最光荣的旗号，有点儿卖苦情戏的意思。这自打上头数多少代起，这俩学校就没消停过，隔三差五的弄点儿这事儿那事儿的比划比划。 学校就是这样，听到放学铃一响，这帮学生就跟难民营似的轰的一下子就都从教室里跑出来，就好像学校是他们苦大仇深的阶级敌人待的地儿似的。 顾维猛因为最后一节课被老师罚站，所以下课在讲台上被训了两句才回座位上收拾东西。 周晓玲背好了书包一直犹豫着没走，靠着课桌站着眼睛一直都没离开顾维猛那边。等顾维猛收拾好东西路过她座位的时候，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才眨巴眨巴的动了几下。 “顾维猛，你放学干什么去？” 周晓玲跟在顾维猛的身后问。 顾维猛懒得搭理他，也不知道他一个三年级的小孩儿哪儿那么多怨哄哄的劲儿。 “我问你呢。” 周晓玲揪住顾维猛的书包带，“你耳朵听不见啊。” “你有完没完？” 顾维猛回过头，用身子使劲一拽就把书包带从周晓玲的手里抢了下来。 “你凶什么凶？我就问问你放学是不是一起回家。” 周晓玲生气的说。 “我什么时候跟你一起回家过了？” 顾维猛转过身看到丁小丁他们抱着足球站在不远处，也没再理会周晓玲，连忙跑了过去。 周晓玲站在原地，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那个年代男孩儿就喜欢踢球，连打篮球的都少，女孩儿就爱跳皮筋儿玩儿过家家。 军区大院北边有个体育场，当时是给部队留作日常活动用的，但是现在就成了这帮孩子的根据地了，尤其是北校南校的切磋活动，几乎都在这里展开。 体育场不大，但是有个还算正规的足球场，周围是四百米的跑到，还经常有人早晚在这里晨练。 丁小丁他们刚到体育场就看到南校的人已经在球场热身了，看到丁小丁还喊了一声。 顾维猛也抬头看过去，喊得那个人他也认识，是南校那边的孩子王窦嘉亮。 窦嘉亮长得比同龄的都要壮实一些，光是那个头就比丁小丁高出一脑袋，人长得也黑，就跟在煤堆里滚过似的，他跟丁小丁同年级，所以管丁小丁直接就叫小丁。 “小丁，你们怎么才来？” 窦嘉亮的那双白色球鞋已经看不出来颜色了，男孩子就这样，一天总是埋了吧汰的。 李岩凯用手指了指站在后面的顾维猛，说：“我们有个拖后腿的，今天被老师下课揪着耳朵训了一顿。” 顾维猛听了也没在意，本来李岩凯说话就好添油加醋的，他自己也说这是他的强项。 时间紧任务急，谁也不敢耽搁太久容易耽误晚上吃饭，别看北校的孩子一天耀武扬威的，但是这回家晚了没饭吃不说还在门口罚站，谁也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丁小丁天生就是运动的材料，速度快反应也快，一直都在他们圈子里踢前锋。 顾维猛个子虽然比丁小丁矮，但是速度也快，一直就跟丁小丁俩人打配合，所以球队里有了他俩也算是有了一个保障。 男孩子有时候玩儿起来就不要命，南校也真有那么几个羡慕嫉妒恨的，觉得自己家世生活环境都比不上北校那帮人，就总想弄点儿旁门左道的坏坏他们。 顾维猛正带着球准备往对方禁区传给丁小丁，身后也没有眼睛，正认真的时候就觉得后面有人推了自己一下，刚倒在地上又被后面跟上来的人踢到了小腿，顿时觉得一阵钻心的疼。 丁小丁还等着传球呢，看到顾维猛已经摔倒了开始也没理会，倒是李岩凯看了个清楚，连忙跑过来冲着刚才推人的那个喊了起来。 “你们还能不能玩儿？还带推人的啊？” 李岩凯上来就揪起那人的衣领。 窦嘉亮也跑了过来，看了眼地上抱着腿疼的五官都聚到一起的顾维猛，连忙弯下腰问：“你咋样了？腿没折吧？” 都是孩子，谁知道怎么个情况啊？ 丁小丁过来也跟推人的那帮人喊了起来，这说着说着就要动手，但是就是没人理会还躺在地上疼的打滚的顾维猛。 “你们南校的孙子别装逼啊！怎么着？以为我们跟你们打不起啊？” “有能耐让你爸派军队来抓我们啊？” “你以为我们不敢啊？” …… 顾维猛从地上坐起来，扒开裤子看了看腿上的情况，估计倒是没伤到骨头，就是出血了。 两派的孩子开始抓着头发就互相推搡，这肯定南校的吃亏啊，北校的孩子个顶个的都是小时 候被教过擒拿之类的，没几下就看清形势了。 正当丁小丁他们占了上风时候，体育场的管理人员及时的来了，把这群孩子都分开。 “你们怎么回事儿？踢个球还打起来了？” 管理员是个四十多岁的男的，也都是老熟人了。 这帮人也不说话，倒是丁小丁回头看了眼还坐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的顾维猛，弯下腰给他拉了起来。 “我跟你们说啊，你们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样了，怎么玩儿一玩儿就急眼啊？再这样就找你们家长和老师。” 管理员说完气哄哄的走了。 回家的路上，丁小丁回过头时看到顾维猛走的一瘸一拐的，便回身走过去扶起他的胳膊。 “疼不？” 丁小丁问。 顾维猛的脸上都是汗水混着泥，看着埋了吧汰的。 “那帮孙子，这仇我们一定要报回来。” 李岩凯脸上也都是泥，气愤的挥舞着拳头。 丁小丁没吱声，伸手擦了擦顾维猛脸上的泥汤说：“你这样你爸回家能问你不？” “不知道。” 顾维猛觉得口渴，嗓子都哑了。 “反正有事儿就往南校的身上推，本来也是他们不对。” 李岩凯说完，身后的几个人也随声附和。 顾维猛回家时还掖着藏着不被人发现，结果刚打算从院子后门进来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了， “怎么才回来？” 顾维猛一惊，站在原地立正不动了。 顾老爷子本来在后院查看自己中的那几棵西红柿呢，看到顾维猛蹑手蹑脚的进来他就知道这小子绝对是捅娄子了。 “怎么不说话？” 顾老爷子绕到顾维猛的正面一看，顿时就笑出来了，“你这是上学去了还是去搬煤去了？造成这样？” 顾维猛鼻子一酸，低着头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顾老爷子一愣，赶忙弯着腰问：“咋了这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哭啥？跟爷爷说说。” 顾维猛抽泣着总算把经过给说完了，顾老爷子听完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语气中略带训斥，“你们这帮兔崽子，不好好的一起玩儿，成天分什么南派北派的？工人农民当兵的，那是一家人，要不怎么说咱们是人民的子弟兵？” 顾维猛的鼻涕都流过嘴角了，那眼泪还往外流呢。 顾老爷子瞅了眼屋里，拉着顾维猛来到水井边，“洗洗脸，你这样回去，你爸绝对揍你。” 顾维猛捧着水好好的把脸洗了一遍，又看了看破了的裤子说：“爷爷，那咋办？” “没事儿，有爷爷呢，我看谁敢动你？” 顾老爷子眼珠一转，周起顾维猛的衣服帮他擦了擦脸就带着孩子进屋了。 林月芳早就在门口等着儿子回来了，这顾维光都到家了，顾维猛两个人影都还没见到呢。 “先吃饭，回来我教训他。” 顾将军坐在客厅看报纸，眼睛也不时的瞄着时钟。 “你要揍谁？打算揍我啊？” 顾老爷子带着二孙子从后门进来时说了一句。 林月芳闻声赶忙回了屋子，见到顾维猛这副扮相也是一愣，“这是怎么了？” 顾维猛支支吾吾的半天不敢说话，倒是顾老爷子开了口，“他早就回来了，我给他拦下帮我干点儿活，结果被东西给绊倒了，腿还受伤了。” 顾将军回头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顾维光坐在沙发上看着几个人的对话，他看到弟弟的眼睛不时的看向自己，心里就明白肯定不是爷爷说的那回事儿。 第八章 晚上吃完饭，林月芳拉着顾维猛去冲了个澡，然后小心翼翼的帮儿子处理伤口。涂酒精的时候，顾维猛疼的直叫唤，蜷着腿坐在床上直哆嗦。 “别叫了，不上药能好么？” 林月芳自然心疼，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捧着供着还来不及呢，更何况孩子是娘的心头肉，放谁身上都不好受。 顾维光一直在门口站着，也不说话，皱着眉盯着顾维猛腿上的伤。 “上点儿这个创伤药就好了，过几天一结痂就不疼了。” 林月芳站起身收起东西就出了屋子。 顾维猛和他哥住在一个屋里，两张单人床，一个大的书桌，倒也被归置的挺整洁的。 “你那腿，不是在家里弄的吧。” 顾维光等林月芳出去之后，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顾维猛特别严肃的说。 顾维猛点了点头，“跟南校的踢球时候，被他们推倒了。” “南校？” 顾维光低下头皱着眉嘴里重复了一句，然后抬头问道：“那几个人叫什么你知道不？” “就是窦嘉亮他们那帮人。” “ 窦嘉亮？工厂子弟高中窦玉山那个上小学的弟弟？” 窦玉山比顾维光小一岁，但是俩人以前也算是认识。 “好像是。” 顾维猛也不敢多说话，有点儿畏惧的看着他哥那张阴郁的脸。 之后顾维光也没多说什么，一头倒在床上拿书盖在脸上，好像是睡着了。 几天之后，顾维猛听李岩凯说窦嘉亮那帮人被人给打了。 顾维猛放学刚回家，就听到家里传来了林月芳的哭声和他老子的怒骂声。他觉得心里一翻个，从丁小丁他们身边死命的往家里跑。 果不其然，刚进院子门，就看到顾将军把顾维光的胳膊用麻绳绑着半吊在院里那棵树上，正拿着一根胳膊粗细的木棍子一下一下的打着顾维光的腿。 顾维光也没吭声，紧紧的闭着眼睛咬着嘴唇，额角的汗珠一颗一颗的往地上掉。 “混蛋玩意儿，养出你这么个东西，好的不学，学人家流氓打架斗殴，我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顾将军说完又挥起棍子打了几下。 那啪啪的声音，就像是刀子一样扎在顾维猛的心里那般。 林月芳又冲上来拽住顾将军的胳膊大声的喊：“你要把孩子打死么？哪个男孩子没打过架？没打架的那还是老爷们儿么？这是你亲儿子，你干嘛下狠手？” 顾维猛听到窦嘉亮他们的事儿第一个反应就知道是他哥干的，开始心里还挺自豪的，结果看到此情此景，心中早就转换成悲愤了。 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要跟他老子对着干，扔下书包就跑过去挡在他哥的身下冲他爸大声的喊：“不许打我哥，我哥打架都是因为我，那帮人本来就是欠揍。” 顾将军和林月芳都愣住，谁也没想到这老大竟然是为了老二强出头。 “小猛，别乱说话，回屋去！” 顾维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刚才听到弟弟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愣了一下，这家伙什么时候胆子变这么大了？ “好啊你，你们哥俩还一唱一和的，今天谁都别打算就这么过去！” 顾将军说完甩开林月芳的手就轮着棍子朝顾维猛使来。 丁小丁他们也都闻声堵在了院子门口，看到这架势，谁都不敢出声，只是傻傻的站着。 顾维猛明显是腿软了，但是他想到了他哥那一身的伤就气不打一处来。随着顾将军手中棍子的动作，顾维猛用以前他爷爷教他的那点儿功夫闪了一下身躲开了棍子，然后抓起他爸的胳膊张嘴就咬了下去。 顾将军一吃痛，棍子也扔到了地上。 “闹腾什么？” 顾老爷子刚从外面回来，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了。 顾将军瞪着眼睛刚要弯腰捡起棍子继续教训孩子，丁小丁他们几个一哄而上，连忙把顾将军团团围住。 顾老爷子见到这场面不禁乐了，说道：“你看，你现在是寡不敌众，连孩子们都看不下去了，还不快把我大孙子给放下了，再这么吊着该吊坏了。” 顾维猛刚打算搬板凳去救他哥，结果林月芳早就抢先一步去解绳子了。 顾维光站到地上看着弟弟就咧嘴一笑，这一笑不要紧，顾维猛鼻子一酸，抱着他哥就哭了起来。 这么一闹，俩小子虽然不再挨打了，但是这晚饭可是不允许吃了，双双的被罚面墙思过。 “你小子后悔跑出来不？” 顾维光侧过头小声问顾维猛。 顾维猛比顾维光矮了半截，抬起头看着他哥嘴角上的淤青特别认真地说：“救你，不后悔！” 顾维猛小学毕业时，顾维光早就去北京念大学去了，这没了他哥的照顾，自己多少也不敢在大院里惹事儿了，但是依旧每天放学还去大院门口找丁小丁几个人玩儿。 丁小丁和李岩凯小学毕业就直升北校中学部了，顾维猛做梦都盼着啥时候也能赶紧跟丁小丁一个学校去，可是这时间就是奇怪，你越盯着盼着，它倒走得越慢。在学校里还成天被以周晓玲为首的女生指指点点，这帮女生也是闲的，你越不跟她们好他们越喜欢在背后说道你。 一堂数学课给顾维猛上的昏昏欲睡，刚一听到下课铃声他就一头扎在桌子上打算眯一觉，昨天晚上他哥打来电话时候挺晚的，他抱着电话给他哥多聊了会儿就被顾将军打了几下，最后哭着睡过去了，早上起来眼睛别提多难受了。 “顾维猛。” 周晓玲走到顾维猛桌前伸手捅了捅他的胳膊。 顾维猛抬起头，迷迷糊糊看见周晓玲手上拿了个什么东西，然后又把头埋在胳膊里闷闷的说了一句：“干嘛？” “我老姨给我从美国带回来的巧克力。” 周晓玲的老姨早年就嫁到了美国，这几年经常回来探亲给周晓玲带些洋玩意儿。 “带就带了呗，显摆什么。” 顾维猛这次连头都没抬。 周晓玲喜欢顾维猛的事儿，估计全年级都知道。周晓玲长得漂亮，尤其是那一头乌黑乌黑的头发，跟水墨画上下来的仙女儿似的。可是人无完人，这姑娘出了长得好看这么一个优点，也就找不出别的长处了，好打小报告，娇里娇气都是她的标签了。 顾维猛不喜欢她，主要还是因为顾维猛从小就对女孩儿没啥兴趣，尤其是对周晓玲，他更是一句话都懒得说。孩子越大越爱臭美，但是顾维猛从小长得就俊的很，自打上了小学的高年级后，还越发的招人喜欢，路过哪个班级都有女生跑到门口看两眼。 “你吃不吃？” 周晓玲站在旁边被晾了半天，最后不耐烦的走了，临走时嘴里还嘀咕了一句，“臭德行。” 北校小学和中学不在一个院里，因为路程远了，丁小丁他们这帮上了中学的都开始骑自行车了。顾维猛也跟他妈吵吵要了几回，因为他哥有辆车就在家里后院停着，但林月芳总怕孩子路上出事儿，死活都没答应。 顾维猛放学早，背着书包就站在大院门口等丁小丁他们回来，嘴里美美的含着他妈给他买的水果硬糖，塞了满满一兜。 丁小丁跟李岩凯骑车回来时老远就看到了顾维猛，二人对视一笑，决定逗逗这小子。 顾维猛是一门心思的看着大院外面，也根本没合计到丁小丁他俩从别门进来的，等人都骑着车都到他身后了，他还傻乎乎的手插兜朝外看呢。 屁股上咣的被人来了一脚，顾维猛一个没站稳就摔倒在地，嘴里那颗糖也随即掉在了地上。他愤怒的回过头才看到丁小丁和李岩凯俩人咧着嘴笑的都快背过气去了。 “小丁哥。” 顾维猛也没生气，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 丁小丁也觉得特没劲，看了眼顾维猛指了指身后说：“想不想坐自行车？” 顾维猛兴奋的跳上车，伸手就紧紧的抱住了丁小丁的腰。李岩凯笑着看着两人说：“你俩这样还真他妈像是一对儿似的。” “滚蛋。” 丁小丁瞪了一眼李岩凯，然后冲身后的顾维猛说：“你抓紧了啊，我骑车可快着呢。” 三个人俩自行车就在大院里撒欢儿了玩儿，走走停停的欢笑声不止。顾维猛一直搂着丁小丁的腰，嘴里的硬糖被咬的咔咔响。 “你不是有个哥么，为啥还跟我这么亲？” 丁小丁骑车时回头说。 “你跟我哥不一样。” 顾维猛腾出一只手掏出几块糖，扔给李岩凯一块，又拨开一块伸到丁小丁的嘴边。 丁小丁愣了一下，最后还是张开嘴把糖含在嘴里说了一句：“我不爱吃甜的。” 玩儿够了，天也见黑了，丁小丁给顾维猛送到家门口，“赶紧回去吧，要不你爸又该揍你了。” “我哥不在，我爸也不怎么打我。” 顾维猛低着头用脚提着石子儿。 “那我得回去吃饭了，回去晚了我爸该说我了。” 丁小丁说完飞快的跨上车给顾维猛打了个再见的手势就走了。 顾维猛站在原地看着丁小丁夕阳下的背影出神，手还在兜里摆弄着什么，本来这一兜的糖是他打算给丁小丁的，可是今天第一次知道人家不喜欢吃甜的。 第九章 顾维猛面前的柠檬蜂蜜水都见底了，可是思绪还是没从记忆里解脱出来呢。小时候的事儿他不是不记得，他是不想回忆起来而已。 丁小丁有点儿燥，见顾维猛也不说话，他拉了拉领口说：“咱就不能像以前一样？” “以前？以前啥样？我还跟你屁股后面跑，然后你时不时的给我一飞脚？” 顾维猛看着丁小丁的样子不禁又窜起一团火。 丁小丁皱了一下眉说：“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似的记仇啊？” 顾维猛哼了一下，记仇？如果记仇都能把面前这人给劈了，可惜他也没把这话说出来，只是双手不停的在桌上摆弄打火机。 丁小丁见他又低头闷闷的不讲话，皱着眉说：“咱有啥说啥，把话都放在台面上说不是挺好的么？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长不大呢？” “丁小丁，你有什么资格说教我？你把我跟团废纸似的扔了的时候你怎么没像现在这么把啥话都放台面上呢？你装什么好人？我跟你的话早就没什么说的了，从高中那会儿就跟屁一样的被放了，被碾碎了行了吧？服务员，埋单！” 顾维猛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从兜里拿出钱包甩出一张票子扔在桌上，起身就离开了桌位。 咖啡店虽然人不多，但是这么激烈的举动还是惹来了大家的目光。 丁小丁觉得一股火就往头上顶，看着顾维猛的背影，他也快速的起身追了上去，在顾维猛刚迈出咖啡店时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就不会好好说话？” 丁小丁拉着顾维猛往旁边去了去，见他俩的举动有点儿太惹眼还是 把声音压低了些。 顾维猛瞪着他，上次这么瞪着他的时候，应该就是二人解不开那个心结的开端吧。 顾维猛上高一的时候，丁小丁已经念高三了。 李岩凯高二的时就被送到美国念书了，临走的那几天这几个人还一起聚了聚，地点就是在李岩凯的家里。 赶上李岩凯他爸去外地开会不在，家里也没人敢管他们，李岩凯还特意让他家保姆买了啤酒，几个小哥们儿露胳膊挽袖子的就在家里胡闹了起来。 上高中之后的顾维猛比初中那会儿还要俊俏些，放在那时候说就是帅，喜欢他的从他入了高中的校门就没断过人，每天晚上回家都能在书包里翻出来几个没偷偷塞进去的情书或是小纸条。 因为顾维猛还是挺喜欢粘着丁小丁的，所以小哥儿几个还总开玩笑的说顾维猛是丁小丁的小媳妇儿。虽然丁小丁嘴里没说什么，但是每次听到这词都觉得心里不痛快，顾维猛倒是没觉得什么，他愿意跟丁小丁混一起，小媳妇儿就小媳妇儿吧。 几杯酒下肚，几个孩子脸上都泛着粉红，尤其是顾维猛的脸，倒是被这红色衬的更有几分媚气。 “你就是喜欢小丁，整的跟我们不知道似的。” 李岩凯明显是喝高了，揽过顾维猛的脖子就大声嚷嚷，“你说你怎么就喜欢男的了呢？” 顾维猛思维有点儿断片儿，估计是没听清李岩凯说什么，摇摇晃晃的就靠在了李岩凯的身上。 丁小丁喝着酒，抬起通红的眼睛瞪着李岩凯说：“瞎他妈说什么？都要去美国了还管不住你那张嘴。” “我瞎说？你不喜欢人家还不允许人家喜欢你？你看咱小猛长得多好，比女的还好看。” 李岩凯说完靠近了顾维猛的脸，用手拨开他额前的头发，“你看看，多漂亮。” 顾维猛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了丁小丁的目光，可是人家就是瞄了自己一眼就转开了。 丁小丁那时候在学校处了个女朋友，也是高三的，名叫莫丽。所以以前放学的大队伍里，要么是多了莫丽的身影，要么是少了丁小丁的影子。 顾维猛看着丁小丁跟莫丽俩人的热乎劲儿，心里难受的不得了，但是有些话就是没法说，比如说他觉察到自己对丁小丁的感情非同于朋友之间感情的时候，已经到了知道男人喜欢男人是不正常的事情的节骨眼上了。 放学刚走出校门口，就看到丁小丁拎着俩书包跟莫丽走在前面，那说说笑笑的场景让顾维猛有点儿睁不开眼睛。 “小丁哥。” 顾维猛叫了一声。 丁小丁回过头看到他笑了一笑，“不跟你们一起走了，我得送我媳妇儿回家，拜拜啊。” 李岩凯去了美国之后，这个一起回家的“我们”，早就因为莫丽的出现就省下顾维猛自己了。 顾维光那时正好大学就要毕业，正犹豫要不要留在北京考研，忙的时候也继续没时间给家里打电话，而且这哥俩一讲起电话就说个没完没了的，每次都是顾将军嚷嚷起来俩人才算结束。 顾维猛盼着他哥能早点儿回家，因为他现在，确实觉得有些寂寞。 一天课间休息的时候，顾维猛去小卖店买东西，学校门口的小卖店最挣小孩儿的钱，一到了下课点儿那学生就跟一群马蜂似的往里挤。顾维猛好不容易从里面买了一瓶饮料，这刚出来就看到莫丽跟几个女生站在门口看着人群无奈的说着什么。 顾维猛的确是打算直接过去就完事儿了，结果却不偏不巧的被莫丽给叫住了。 “顾维猛，帮姐姐去买点儿东西。” 莫丽在丁小丁面前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这人后就立马 摆出自己在家里那种大小姐的架子了。 顾维猛看了她一样，用手向身后的小卖部指了指说：“现在人多，等挤出来都要上课了。” 莫丽轻哼了一声伸手扯住顾维猛的袖子，“怎么着？帮你姐姐买点儿东西都不愿意？我看你平时给丁小丁跑腿不是挺积极的么？” 从莫丽嘴里说出丁小丁的名字，顾维猛觉得听着特别恼火，他甩开莫丽的胳膊，回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那你就让小丁哥过来找我，他说让我去买我就去。” 莫丽愣了一下在他身后骂道：“你什么东西，跟丁小丁一天黏黏糊糊的，你是不是喜欢他啊？你不知道他烦你啊？真不要脸。” 顾维猛听到这话时候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莫丽那帮人，还有听到莫丽的话看热闹的那帮人。 “那你让丁小丁自己跟我说，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顾维猛第一次放学没在校门口等丁小丁，他觉得心里堵得慌，虽然这话是莫丽说的，但总觉得即便是他不相信，可是那些字也一点点的往心里的缝隙钻，让他觉得疼。 他躺在床上用脸蒙着被子，连晚饭都没吃多少，为了不让林月芳看出来，还说是自己在路上吃了点儿小零嘴儿所以不饿。 林月芳以为宝贝儿子这是胃不舒服了，端着药推门进来就看到顾维猛用被子蒙着自己，一动也不动。 “乖儿子，妈给你拿胃药了。” 林月芳坐到床上捅了捅裹在被里的顾维猛。 顾维猛掀开被子喘了口气，结果林月芳手里的药丸儿用手送了下去，问道：“妈，我哥最近回来么？” “你哥研究考研的事儿呢，估计是想留在北京，你想小光了？” 林月芳知道这哥俩感情好，顾维光逢年过节放假才回来，很多时候还是跟同学出去到处走走，还真是有段日子没见到人了。 顾维猛又把头埋在被子里，含糊的说了句“我想我哥了”。 顾老爷子在后院种的那些小西红柿长得特别好，后院专门有一块地被老爷子围了起来精心的配与自己的西红柿。 “爷爷，你种的这东西能吃不？” 顾维猛写完作业就蹲在院子里看他爷爷料理院子里的事儿。 顾老爷子用小木棍儿给了顾维猛肩膀一下，然后转过头又继续忙手里的事儿说：“等长熟了你一个都别吃，我都拿去喂狗。” “哈哈，哪家狗吃西红柿啊？” 顾维猛咧着嘴笑着说。 爷孙俩正聊着，就听到前院门口有人叫顾维猛的名字。顾维猛站起身朝前院看了眼，丁小丁站在门口正往院里张望呢。 “小丁哥。” 顾维猛跑到丁小丁面前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丁小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表情有点儿不对头，过了半天才开口说：“你打莫丽了？” 顾维猛被问的一愣，不禁重复了一句：“打莫丽了？” “今天晚上放学时候莫丽哭着说你当着很多人面打她了。” 丁小丁语气不善，好像是挺生气的。 顾维猛皱着眉，今天下午在操场的确见到莫丽了，是她拉着自己又无理取闹的说一堆没用的，顾维猛用力抽回莫丽死死拽着的衣服，可能是力量过大，莫丽没站稳就跌坐在地上了。当时操场也很多人看着呢，这个大家应该都能作证的。 顾维猛刚张嘴要把这些说出来，却听到丁小丁不耐烦的用手指着顾维猛的鼻子恶狠狠的说：“你他妈以后给我注意点儿，别整那么多没用的，敢做让我恶心的事儿，我绝对不饶你！” 有哪里错了么？还是你被什么蒙住了眼睛？顾威猛站在原地好久都没缓过来神，等到他意识到自己难受之后，眼圈竟然有些红了。 第十章 顾维猛一夜没睡好，丁小丁的那番话在他脑子里转了不知多少圈，可是始终找不到个位子安定下来。 难得起个大早，顾维猛背着书包出门正好碰到刚遛弯儿回来的顾老爷子，老爷子也是一愣，心里合计这死小子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你吃早点了么？” 顾老爷子掏兜翻出几块钱递给顾维猛，“一会儿去路边买点儿东西吃，不吃早饭不行啊。” 顾维猛接过钱就撒丫子的跑了。 顾老爷子看着二孙子的背影笑着骂了一句：“这兔崽子。” 早餐吃了豆浆油条，顾维猛在学校门口站了一会儿，他想找莫丽说个清楚，警告她不要在丁小丁面前搬弄是非。可是看到莫丽和丁小丁俩亲密的拉着手往校门口走时，顾维猛还是犹豫了一下，又朝二人的方向看了几眼才慢悠悠的转身进了校门。 一上午过的浑浑噩噩，顾维猛觉得什么都挺没劲的，上课的时候眼睛虽然看着书，可是手里的笔却不停的在作业本上画圈圈，直到那个圈被涂成了蓝色的死疙瘩，他手里的动作却始终没有停下来。 周晓玲找老师把座位调到了顾维猛的左手边，从早上进了教室，她就看出来顾维猛今天心情肯定是不好，虽然这人平时也不怎么跟别人说笑，但是今天脸上的那股阴沉劲儿就跟马上要狂风骤雨了那般，着实吓人。 她撕了块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你怎么了？今天不对劲。然后趁老师回身写板书的功夫扔给了顾维猛。 顾维猛画圈的手停了下来，扫了一眼周晓玲，打开纸条看了看，然后直接扔在了地上。 这个动作不偏不巧的被刚转过身的老师看到了。 “顾维猛，你刚才干什么呢？从上课起你的就没专心听讲，你给我站起来。” 老师摸了摸眼镜厉声道。 顾维猛站起身，倒是没看别人，他心里不爽，碰巧还就挨说了。 “你刚才扔的什么？不知道值日生打扫卫生多辛苦？你给我捡起来！” 老师在讲台上几乎都喊起来了。 顾维猛没动，站在座位上低着头看上纸上的那个被画死的圈。 老师气愤的走了过来将纸条捡起来摊开，这个字自然自己认得，但是却没朝周晓玲那个方向看，而是死死盯着顾维猛。 周晓玲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顾维猛，你现在就给我到门口站着去！” 顾维猛瞟了老师一眼，什么也没辩解就出了教室，等靠在墙边站着的时候他觉得心里空空的。 下课免不了一顿挨训，足足被老师教育了二十分钟他才从办公室离开，觉得头比之前更大了。 “顾维猛，你不上课干什么去了？” 顾维猛正往教室走着，刚上楼梯的功夫就听到身后有人跟他说话，他回过头，看到是莫丽跟几个女孩儿也往楼梯上走呢。 莫丽一脸的笑容，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好的心情，是跟丁小丁处的挺好，还是看到自己一脸的落魄她心情愉悦？顾维猛懒得想这些，也没搭理她，自己继续往楼上走。 “怎么还不搭理人啊？真没教养。” 莫丽嘴里嘟囔了一句，身边的几个女孩儿也叽叽喳喳的说着。 这一句话算是激到顾维猛了，他停住脚步猛的转过身，那张俊俏的脸此刻因为愤怒看上去有几分骇人。 莫丽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问：“你干什么忽然回头啊。” “你管好你的那张嘴，别搬弄是非添油加醋的，你跟小丁哥的事儿我管不了，但是你别牵扯到我。” 顾维猛冷冷的说。 “你说什么呢？怎么那么难听！” 莫丽也不让份儿，掐着腰往前走了一步冲顾维猛嚷嚷起来。 虽然楼道里人不多，但是还是惹来了别人的目光。 顾维猛扫了一眼围观的人，平复了一下心态才悠悠的开口：“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懒得跟你多说话。”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出所料，中午休息的时候，顾维猛刚从食堂吃完饭回来，就在路上遇到了丁小丁，还有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莫丽。 顾维猛见莫丽那一脸无辜的样就知道一定又没少在丁小丁耳边说自己这那的了。 “小丁哥。” 顾维猛甩了甩刚刚涮碗留在手上的水，抬起头对丁小丁微微笑了笑。 丁小丁皱着眉看着顾维猛，“你跟莫丽又说他妈什么没用的了？” “她不是都跟你说了么，肯定比我说的多说的精彩，你还问我干什么？” 顾维猛觉得有点儿压不住火，他看看莫丽，但是自尊心告诉他，一眼都别看那个贱人。 丁小丁走过来拉住顾维猛校服的衣领，就差用力把人给提起来了，顾维猛清楚的看到莫丽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是他真真切切的看到了。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别做什么多余的事儿？你他妈听不懂么？” 丁小丁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我又没抢你媳妇儿，你跟我来什么劲儿？” 顾维猛终于冲丁小丁喊了出来，眼睛里的情绪看不出个端倪，但是却狠狠的瞪向丁小丁。 丁小丁一把将人扔在地上，顾维猛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硬邦邦的柏油路上，他觉得疼的地方不单单是接触着地面的部位。 “这事儿我跟你没完，你给我记住了。” 丁小丁说完拉着一脸满意之色的莫丽离开了。 “为了个女人，你就这样。” 顾维猛觉得嗓子堵得慌，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几乎都走音了。 顾维猛在教室的窗口站着，丁小丁和别人在操场上踢球，他就一直盯着丁小丁跑动的身影出神。 周晓玲站在他身后有点儿不安，老师认出了自己的字没揭穿是因为周晓玲她妈平时就没少给老师上礼，她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儿挨说。不过顾维猛一个字都没提，她就开始觉得不安了。 “那个。” 周晓玲买了瓶饮料，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给顾维猛，可是从她进了教室就看到顾维猛在这儿出神，她倒是不敢有下面的动作了。 顾维猛听到周晓玲说话，收回目光微微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我给你买了饮料。” 周晓玲伸出手，可是顾维猛却没接。 周晓玲很是尴尬的站在那儿，眼看着顾维猛绕过她走回座位将头埋在胳膊里，她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 晚上放学路上，顾维猛正跟同学一起走着，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转过身才看到是莫丽。 跟同学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先走后，顾维猛才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走过去，“还要干嘛？” “小丁要跟你谈谈。” 莫丽指了指学校旁边的一个小树林，“为今天的事儿要跟你道歉。” “那他不会自己来说啊？” 顾维猛其实听到这话心里挺高兴的，可是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莫丽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想因为我影响你们朋友的感情，他脸皮薄，你又不是不知道，拉不下来脸就让我来找你了。” 说完从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递给顾维猛，“这是我送你的，知道你爱吃甜的。” 顾维猛没要巧克力，可是还是跟着莫丽去了小树林。只是他没想到，刚避开人多的地方，身后就被踹了一脚，马上就摔倒在地上了。 这一脚不轻，顾维猛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折了，等费力的从地上撑起身子回过头时才看到身后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看上去像是小流氓的人，莫丽站在他们旁边，也是一脸的洋洋得意。 “没想到你心里不正常，思维还跟傻子似的。” 莫丽笑着说，“我会给你道歉？你没睡醒吧？” 顾维猛皱着眉刚打算站起来，却又被其中一人踢了一脚，这一下踹在了锁骨上，一阵钻心的疼。 “你们打算干什么？” 顾维猛额角疼出了汗珠。 “你欺负我们妹妹了，当然给你点儿教训。” 刚才踹自己的那个人说，看样子也就是比自己大个两三岁。 顾维猛知道今天绝对是寡不敌众了，可是总不能就在这儿乖乖被人打吧，脑子里快速的构思了几个方案，最后决定既然打不过一帮人，那就瞅准了一个猛打。 他这么想着，也是这么做的，快速的跳起身将书包砸向刚才说话的那个人，飞起一脚就踹向那个人的肚子，然后用手勒住那个人的脖子就是一阵电炮。 被打的那个人尖叫着，顾维猛虽然平时不善言语，但是也不是吃素的，怎么着也被顾将军教育这么多年，三脚猫的功夫还是会的，没多大功夫，那个被勒在自己胳膊里的男的就被打的没那么有生机了。 其他几个人当然不能白看着，在莫丽的一顿尖叫下，几个人分别拉扯顾维猛的胳膊和腰，使劲儿的把两个人分开，接着就是对摔在地上的顾维猛一顿拳打脚踢。顾维猛护着头，一声都没吭。 “妈的，敢打我？” 被顾维猛打的那个人冲他啐了口血沫子，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朝着顾维猛的肚子就是一脚，顾维猛闷哼了一声，可是护着头的手却始终没捂向别的地方。 “听我妹说你还是个同性恋？我操，也不嫌恶心，就你这B样的还喜欢丁小丁呢？你不知道人家烦你啊？就恶心你这点。” 那男的说着又朝顾维猛踢了几脚。 “那是我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顾维猛摊开手平躺在地上，嘴角也流出了血，他觉得浑身上下哪个地方都不如心脏那儿难受，就跟谁用锋利的玻璃片儿使劲儿的划过去似的，没有刀来的痛快，却有一股子钝生生的疼。 第十一章 顾维猛在地上躺了好长时间，直到有人路过过去扶他起来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失神了这么久，那帮人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没有注意到。 “你这被小流氓打的吧？谁下手这么重啊？” 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的，看样子是一副农民打扮，这个疑问在顾维猛模糊的看到停在一旁还挂着草篮子的自行车时就被肯定了。 “没事儿，谢谢你。” 顾维猛颤巍巍的站起来，浑身上下都是灰，嘴角还有血迹，估计身上不出意外的一块青一块紫了。 男人弯着腰帮顾维猛扑了扑身上的土，然后从兜里掏出点儿手纸递给他说：“擦擦嘴吧，你看没看清那些人的样子啊？” 顾维猛没有接手纸，给男人鞠了个躬一瘸一拐的走了。 这事儿肯定不能这么算了，顾维猛第一次心里有一种想要报复的念头，他就要留着这副惨样回去给他那个万能的老子看看，看看你儿子在外面被人算计了，然后把欺负他的那些人全都搞得半死。 林月芳坐在沙发上气的浑身都哆嗦，怀里死死的抱着默默留着眼泪周身酸痛的儿子。 “不行，这事儿绝对不能便宜了那帮人，打在我儿子身上的，我要一百倍一千倍的让他们还回来！” 林月芳情绪激动的说。 顾将军背着手从顾维猛回到家就一言不发，一直在屋子里踱着步，看样子是在想办法。沙发上还坐着他手底下的两个参谋长，这是接到了电话立马就赶过来的。 “你再说一遍那个算计你的人是谁？” 顾将军在转悠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开口问。 “那女的叫莫丽，是小丁的女朋友。” 林月芳倒是提儿子把话给说了。 顾维猛当然没有笨到把自己给装进去，只是说跟丁小丁有点儿言语上的不合，莫丽就来找茬之类的。 “小小年纪不学好，老丁那儿子都高三了吧？这个时候搞什么对象？还有，这男孩子之间的事儿，老娘们儿老参合什么？” 顾将军皱着眉说。 吴参谋有些为难的说：“我找人去查查那个叫莫丽的是什么情况，动了我们部队子弟，肯定不能让孩子就这么被打了，而且还找了一帮地痞流氓，这形式已经相当恶劣了。” 顾将军点点头，表示默许了，低头冲林月芳说：“给他上点儿药，一会儿让司机带着去医院看看，别打坏了。” 顾维猛在家休了几天，等上学后才知道丁小丁因为打架现在正在接受处分呢，因为什么打的什么架他都不知道，但是心中竟然觉得空落落的。 可是这种感觉又随即在知道莫丽被开除了之后消失了个干净，他爸那边给学校施压严惩打人者，而莫丽他家是做买卖的，自然斗不过顾维猛家这边，最后在学校弄了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也没给莫丽赢回重返学校的机会。 顾维猛在校长室门口遇到了拿着档案袋准备走的莫丽，一股少爷的傲气劲儿马上就显现了出来，根本没正眼瞧人家就从莫丽身边趾高气扬的走了过去。 “顾维猛，别以为仗着你家有背景就耀武扬威的，就算我被开除了，我照样出国念书，丁小丁也绝对不会看上你。” 莫丽紧追了几步走到顾维猛的身后喊了起来。 顾维猛停下来，连头都没回的哼了一声，说道：“咬人的疯狗被教训之后还要咬人？把你那嘴擦干净，然后爱滚哪儿就滚哪儿去，什么丁小丁，我不认识，也不值得我认识。” 说完就插着兜消失在走廊中了。 没过多久就高考了，可是顾维猛却一直也没见到丁小丁，在大院碰不到，在学校也没见过。 顾维猛也从不跟人打听丁小丁的情况，他觉得自己的不是恨，而是可惜，可惜自己这么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了十年，结果因为这么点儿破事儿就分道扬镳了。 后来还是听他妈林月芳说的，丁小丁高考之前就联系了外国的学校，考完试没多久就出国去念书了。 顾维猛还是觉得堵得慌，这么一晃，竟然就堵了十多年。 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顾维猛的性格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一个不善言谈的人变成了如今这个轻松驰骋于商场的老油条，这之间的故事，却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的。 丁小丁靠在自己的车上点了根烟，顾维猛就站在他的车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丁小丁知道莫丽找人打了顾维猛这件事还是在刚出了老师办公室，他成绩一直不错，老师也说过这次高考考个重点类院校是绝对没问题，可是他那天就是觉得心神不安，尤其是在跟顾维猛说了那么多不中听的话之后，他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 放学之前莫丽来班级找他说自己晚上家里有事儿就先走了，丁小丁本来也没多合计，可是不偏不巧有人来告诉他看到顾维猛在学校旁的小树林被打的满嘴是血，现在人大概已经回家了。 丁小丁觉得这事儿有蹊跷，他找到莫丽时也正巧碰到莫丽跟那帮小流氓在一起，他一个气不过就跟那帮人吵了几句，然后动起手来，最后若不是学校门卫报了警，估计这事儿就得闹大了。 “你仗着我喜欢你就给我做出这种事儿？” 丁小丁最后被人拉扯着，但是已经指着莫丽气愤的说。 莫丽哭红了眼睛不停的摇头，可是嘴里却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丁小丁被他爸弄回家之后，遭到了一顿毒打，之后就被关进了家里的禁闭室。 他觉得可笑，可是脑子里全都是顾维猛的身影，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那孩子遍体鳞伤的样子，不禁的一阵心疼。 顾维猛转过头看了眼丁小丁，忽然就觉得自己刚才可能太失态了，毕竟是公众场合，这么大吵大闹的也不好看。 “那个，刚才对不住。” 丁小丁愣了一下，夹着烟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顾维猛，那几个字，真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顾维猛搔了搔头说：“那个啥，那时候小，可能双方的做法都有待商榷，但是我没觉得有什么对不起你丁小丁的地方，所以你也不必觉得别的什么，咱这页就算翻过去了，以后绝口不提就是了。” 丁小丁有些失神的看着顾维猛，不知道他所谓的绝口不提是指什么，是那时候的不愉快，还是以前混在一起时的林林总总？顾维猛对于自己来说，永远是个很安静的弟弟，那个永远喜欢在身后追随他的小家伙，现在竟然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还有，咱前一段见到时你说我说话还那么不中听，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说我的，如果你见了李岩凯还可以这么说。” 顾维猛打开车门，回头看了眼丁小丁，摆了摆手就打算上车。 “你回家？” 丁小丁扔掉烟头问了一句。 顾维猛低头看了看手表，“我本来就打算在我爸家吃完饭就回家睡觉的，没想到还被你给拦住了，现在我必须回去了，困得难受。” 话还没说完就哈欠连篇的。 这两个人到底有多少不共戴天之仇呢？用林月芳的话说就是，小小孩儿还没长心就知道记仇这回事儿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顾维猛把胳膊架在车门上不住的咬着手指，嘴角不禁勾起一个弧度，他虽然嘴里说着多不想原谅丁小丁，或者是那种让他堵了十多年的感觉，可是在看到他本人的时候，自己那颗沉寂了多年的心脏确实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他喜欢丁小丁，即便他曾经的那颗心被撕坏了碾碎了，却依旧对这个人的爱比恨永远多那么不是一星半点儿。 所谓初恋，就是这般刻骨铭心，而丁小丁对于他留下的那股难忘劲儿，还远不如此。 顾维猛睡了个痛快，挣开眼睛时候才上午不到九点，起床洗了个澡，他从冰箱拿出一罐冰果汁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悠闲的差不多了才穿上衣服准备去公司转转。 刚开车出了停车场，就看到迎面过来一个人，觉得有些眼熟，顾维猛想了一下才发现是物业那个负责人，那天停水闹事儿的时候他们见过。 “顾先生这是要出门啊。” 物业那人很客气的站在路边跟顾维猛打了个招呼。 顾维猛停下车，从车窗里打量了一下他，这人功课做得不错，连自己姓什么都知道，估计是那天的事件之后专门调查了一下业主档案吧。 “顾先生，小区现在要重新评选居民代表，很多群众都推选您为其中一位，不知道您对这个工作感兴趣么？” 物业那人笑呵呵的说。 顾维猛一听这个就头疼，居民代表？那就就是跟人大代表一样有操不完的心？更何况自己那个所谓的什么英雄还是个阴差阳错而已，再说了他哪有那个闲心去管这么多没用的？ 可是话在嘴边却不能如实道来，毕竟是业主们的一份心，顾维猛想了一下开始编一堆没用的理由。 “这位同志，这么说吧，我公司业务忙，也确实是无暇顾及别的，你替我谢谢业主们的一片热情，不过小区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他说完抬手摆了个告别的手势，脚下油门一踩，很快就消失在了物业那人的眼前。 第十二章 赵天宝自打被安排在公司的宿舍里住，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他出来打工之前一直跟家里挤在那巴掌大的土屋里住，有男有女的别提多不方便了，尤其是意识到男女有别这么一说之后更是觉得这跟姐姐妹妹睡在一起是多别扭的一件事儿。 刚出来打工那阵子，跟十几个老乡挤在一个出租房内，夏天大老爷们儿都不爱洗澡，其实哪是不爱洗，那是根本也没那个条件，吃饭住宿都成问题，也就不讲究什么卫生了。接近四十度的高温，屋子里就那么一个小风扇，不吹还不要紧，吹起来带来的不仅仅是热气还有大家周身的一股子汗臭味儿。 赵天宝胆子小，所以吃饭的时候都是捧着自己的碗做到墙角的位子自己闷头吃。大伙儿都是谁得空了谁做饭，提前交好伙食费，做得当然没什么好吃的，能填饱肚子就成，什么肉啊蛋啊的那就别想了，偶尔买点儿菜市场最便宜的肥膘弄点儿荤油借借味儿都算是不错的了，要是谁在炖的都不成形的菜里挑到块带毛的肥猪皮，那就算是今天的伙食费赚到了，自己偷着乐去吧。 现在不一样了，公司宿舍其实就是公司租的几个房间，有客厅有厨房有卫生间。赵天宝住的那个房间里还有其他三个人，都是公司管装卸货的工人。房间内一共有两个上下铺的木床，而且地方还挺宽敞的，房间朝南，白天还能见到光。 顾维猛前些天跟行政那边交代了一下，赶在现在商场电器打折力度比较大，让他们赶紧找人把宿舍的空调电扇该收拾的收拾收拾，坏了的就买新的。 下午公司没事，等他开着车去宿舍的时候，正巧看到赵天宝跟其他几个人正在楼下帮忙搬着新买来的冷风机。 “顾总好。” 几个人也看到了顾维猛，手中的活虽然没停下，但是也都站直了身子冲他问好。 顾维猛在楼下晃了一圈就跟这帮人上楼了。 楼道虽然不窄，但是毕竟也不能并排走三四个人，赵天宝看自己碍事，就从搬东西的大潮中退了下来，小心的走在顾维猛的前面给指引道路，生怕这娇贵的顾总因为爬个楼梯再有闪失。 “住的还习惯吧？” 顾维猛上楼时对赵天宝说。 赵天宝的心思还在前面几个人抬东西的动作上，他总想过去帮忙，可是又显得太多余了，所以顾维猛问他话的时候他根本也没反应过来。 “啊？” 赵天宝意识到顾维猛似乎跟他说话了，连忙转过头认真的问，“顾总您刚才说啥？我没听清。” 顾维猛刚才就注意到这小孩儿的注意力在哪儿呢，笑着说：“没事儿，那东西也没多沉，你现在岁数还小，体力活儿少干点儿，不然容易影响发育。” 顾维猛说完就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赵天宝，那天在劳务市场见到他的时候他还穿着跟他体型非常不搭调的橘黄色的t恤衫，下身的一条棕色裤子脏兮兮的，不过现在换上了行政给买的白色衬衣和黑色工装裤，看起来还真的跟那么回事儿似的。 “顾总，咱宿舍真好，我以前都没住过这样的地方，他们说的五星级宾馆估计就是这模样吧。” 赵天宝回过头看着顾维猛傻笑。 顾维猛差点儿没笑喷出来，心里合计着这又是哪个损人误人子弟瞎教育啊，五星级宾馆要是就这么个水平，那全世界五星级估摸着就是城乡招待所那么个地儿。 “等有机会也带你去五星级坐坐。” 顾维猛手插着兜，看样子心情好的很，说话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 “顾总今天心情好。” 赵天宝问道。 顾维猛抬起头看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心情好？” “听俺爷爷说过，人的气都是游走于全身的，如果是喜气，那么是往上走的，如果是恶气，那么就是顺着地面走的。看您现在这轻松自如的上楼劲头，肯定是没有恶气拉扯您。” 顾维猛愣了一下，忽然笑了，“你家还挺传奇，一家子没上过什么学的，倒是知道不少这种民间的说法。” 工人们在里间安装新空调，顾维猛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喝着赵天宝给倒的冰水休息。 赵天宝昨天跟食堂的阿姨学了如何炸素丸子，今天早上他起的早，去宿舍楼下的早市买回了些材料，按照那位阿姨教的方法还真就炸了一小盆。 素丸子肉丸子，这是民间最普通不过的一种吃的，蔬菜，面糊和在一起，放在油里炸熟了，凉着吃热着吃都好，有的地方还愿意把这丸子当成半成品，做汤下面的时候放几个进去。 “顾总，您不嫌弃的话就尝尝我做的丸子。” 赵天宝红着脸端出了一小碗，里面的丸子各个大小一致，而且炸的金黄，看着还挺像回事儿。 顾维猛招呼他过来，也顾不得去洗个手，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个丸子就放进嘴里，味道还挺好，而且还有一股子豆腐的香味儿。 “挺有两下子的么。” 顾维猛吃完了一个又拿了一个塞进嘴里。 赵天宝站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跟食堂阿姨学的，我自己又在里面加了块碎豆腐，顾总要是喜欢吃，我改天做点儿新鲜的给您拿办公室去。” “嘿，我看行。” 顾维猛抽了张纸擦了擦说，“您岁数小，做人处事方面多跟公司这帮哥哥姐姐学学，不懂的地方多问问，对自己没坏处。” 顾维猛回去的早，在回家的路上转了两圈之后去了一家面馆吃了一碗热乎乎的肉酱面，然后就捉摸着晚上去哪儿消遣一下。车刚停到路边拿着手机合计找谁出来，不偏不巧进来个电话，顾维猛看了眼来电显示的号码，差点儿把手机给扔出去。 “你有事儿？” 顾维猛冲着电话喊了一句，是段宇鸣的电话。 可是那边没有传来段宇鸣的声音，却是别人的。 “小猛，我是姜铮，干嘛那么凶啊？” 姜铮跟顾维猛和段宇鸣一样都是他们那个圈里的，而且还是通过段宇鸣的关系认识的。 “哦，你啊，你下次别用他手机给我打电话，不然我容易不接。” 顾维猛缓了缓语气，隐约的听到电话那边段宇鸣的小声。 “晚上没事儿就出来坐坐吧，咱哥们儿也挺久没见了，不能因为点儿不着四六的感情纠葛就把咱友谊都毁了吧。” 顾维猛跟姜铮自然没说的，况且人家确实说的也对，本来那时候他跟段宇鸣好上姜铮他们也不同意，觉得如果有一天分了就是件棘手的事儿。可是那会儿谁还能顾得了那么多啊，爱来爱去的就差摇旗呐喊表达心意了，没想到最后还就陷进去了，结果到现在也走不出 来。 其实说到底还是顾维猛自己走不出来，段宇鸣早就跟没事儿人似的了，从上次那通电话就能看出来人家根本就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 顾维猛挂了电话，在车上抽了根烟才开车去了姜铮他们那边。 他们的圈子比较大，说是个圈子其实准确来说应该算是他们这类人，都是有那么一星半点儿地位的，仗着自己家里那点儿门路就耀武扬威的也不占少数。顾维猛总想把自己从这批人中升华出来，可是他自己也知道，再怎么折腾日子还得过，朋友还得交。 姜铮一帮人男男女女的把KTV的包房弄得乌烟瘴气的，顾维猛推门进去的时候差点儿被那股子浓重的烟味儿给呛出来。 段宇鸣坐在里面的位置，一抬眼正好就看到顾维猛皱着眉站在门口，连忙叫了他一声。 顾维猛看到段宇鸣的第一反应是躲出去，可是自己为什么要躲啊？当初提出分开的人又不是他，而且又不是他对不起别人，虽然犹豫了那么一会儿，最后还是板着脸走了进去。 姜铮正和一挺漂亮的女的拼酒呢，拿着麦克风你侬我侬的唱着不知道是什么歌，看到顾维猛只是用下巴点了点，然后继续搂着美女玩儿的都不认识自己爹是谁了。 包房里很多都是认识的，见到顾维猛来了也都让了让地方。 段宇鸣起身绕过几个人，来到顾维猛的身边坐下，拿过就瓶就往顾维猛面前的空杯子里倒酒。 顾维猛伸手挡出杯口连看都没看段宇鸣，淡淡的说：“不喝，开车来的。” 段宇鸣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又从旁边拿过果汁递给他，“果汁总行吧？” 顾威猛从桌上抽了根烟放在嘴里，段宇鸣又连忙帮着点上。 “你这气要生到什么时候？” 段宇鸣靠近了些有些暧昧的问道。 顾维猛斜眼开了他一眼，“跟你有关系么？” 段宇鸣哈哈的笑了，说：“小猛啊，咱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当不成情人，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咱那时候好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说完自己也拿过一根烟从顾维猛的嘴里拿出烟对着点上了。 顾维猛知道自己也有点儿过了，俩人确实也没必要跟仇人似的相见，更何况那时候在一起自己也知道有这么一天，何必呢？ 低着头正合计着，就听到门被推开，从外走进一个挺眼熟的人，身后还跟了一个。 那人说：“各位，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说话的人是杜辛童，也是这圈子的，不过也好久不见了。 顾维猛朝杜辛童身后看了过去，先是一愣，那人本来也正环顾四周，恰巧也对上了顾维猛的眼神。 “怎么是他？” 顾维猛皱着眉自语了一句。 第十三章 丁小丁晚上在家吃完饭接到的杜辛童的电话。 他跟杜辛童是前几年认识的，那时候杜辛童的公司跟丁小丁哥哥的公司有点儿生意往来。丁小丁回国的时候大家在一起吃过几顿饭，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 自己回国虽然没多久，但是确实在家里呆的无聊，也不知道晚上应该找谁出去，所以杜辛童 说晚上带自己出去认识点儿新朋友，他几乎都没犹豫，穿上衣服就开车出来了。 顾维猛盯着丁小丁看了一会儿就低下头继续抽烟，心里合计着还真是冤家路窄，这么大的城市竟然在这么丁点儿个地儿遇到了，这是何等的缘分？顾维猛想到这儿心里那股难受劲儿又闹腾起来了。 丁小丁又不傻，看到顾维猛低下头不再看自己就知道在这场合俩人就装作不认识算了，他也没多说话，跟着杜辛童就坐了下来。 段宇鸣倒是挺热情的微微起身拿着酒瓶问：“这位怎么称呼？以前没见过。” “丁小丁，前些日子从澳大利亚刚回来。” 杜辛童很热情的帮忙介绍，“小丁，这是我们圈里的，家里是做建材的段宇鸣。” “你好，我叫丁小丁。” “段宇鸣。” 两个人还挺客气的握了下手。 顾维猛就觉得段宇鸣的眼神不对，虽然坐的不远，但是能察觉出段宇鸣看丁小丁的眼神有那么一股子的别样。 丁小丁没注意到这些，倒是一直用余光不停的向顾维猛的方向看，然后慢慢的一口口的抿着酒。 “你一直在澳大利亚那边上学么？今年多大了？” 段宇鸣开口问。 “高中毕业就过去了，这也十多年了，开始一直上学，读研的时候就跟朋友在那边做了点儿生意，最近也是想回国了就索性一狠心回来了。” 丁小丁礼貌的回答。 顾维猛觉得夹在这几个人中间很别扭，他也不说话，就起身用腿踢了踢段宇鸣的脚，“起来，我出去。” “你去哪儿啊？” 段宇鸣抬起头问他，“你刚来一会儿就走啊？” “我去厕所不行啊？” 顾维猛皱着眉吼了一声，好在包房里音乐声很大，也没人注意到他语气中的变化。 可是丁小丁听出来了，也微微抬头眯着眼看着顾维猛的背影，待顾维猛出了门他才问：“那位是？” 段宇鸣转过头笑着说：“嗨，也没介绍，他一到这时候就这样，习惯就好了，顾维猛，军区顾老将军的那个‘臭名昭着’的二儿子，现在做外贸生意。” 丁小丁抽着烟低头慢悠悠的喝着酒，那几个字在他脑海里不停的转，臭名昭着？ 顾维猛也没去厕所，出了包房的门就往大堂那边的沙发走，包房里乌烟瘴气的呆着也难受，更何况还有个丁小丁在里面。 刚往沙发上这么一坐，顾维猛眯缝着眼睛就觉得困劲儿上来了。这KTV他们这帮人经常光顾，店里实行会员制，换句话说就是不是金卡会员连楼下的正门都进不来。顾维猛也算是店里的常客了，以前他们这帮人三不五时的就过来玩一回，喝酒唱歌，玩儿累了楼上的客房他们这些人也是常年都有位置的主顾。 KTV的客户经理姓方，快到四十的年纪，刚才顾维猛来到大堂的时候他就看到这位财神爷了，招呼完了手头的客人，连忙走到沙发边坐下。 “顾总今天有空来玩儿啊。” 方经理笑眯眯的拿出一根烟递给顾维猛。 顾维猛本来打算迷糊一会儿呢，感受到沙发一沉，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是方经理，打了个哈欠后坐起身伸手接过烟。 “您可有日子没来了，是不是我们店什么地方招待不周，如果是这些问题的话就请跟我们说。” 方经理看顾维猛把烟放在嘴上，连忙拿起打火机点火。 “最近忙，也没空过来，我看你们这儿生意不是挺好的么。” 顾维猛吸了口气烟靠在沙发上说。 本来方经理说的也是客套话，这家KTV可是出了名的一流场所，什么商业显贵，名流人物都愿意往这儿来。说来也奇怪，人这种生物，很多时候在乎的不是钱，而就是追求这种比别人高一等的那种身份地位，就好像同样是一套煎饼果子，旁边有三块钱的他不买，看到另一边挂着“最尊贵的人吃的煎饼果子”三十块一套的时候，他就愿意凑那个热闹，虽然里面的食材还不如 三块钱来的实惠，但是买的就是这种感觉。 方经理其实也不是怕得罪了顾维猛这么一个客人，毕竟他顾维猛虽然也有那么一点儿呼风唤雨的地位，但是毕竟不是省长市长家的公子，但是以他为轴心的那么一个圈子，确实大家都不敢得罪的。 方经理还想说点儿什么，看到段宇鸣朝这边走过来，就知道自己应该给人家二位公子腾地方聊些隐私话题。人家倒是也识相，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顾维猛抬眼看了段宇鸣一眼，也没搭腔，自顾自的靠在沙发上抽烟。 “你呀你，什么时候都跟个小孩儿似的。” 段宇鸣在他身边坐下从他嘴里抢过那根已经抽了三分之二的烟吸了两口，“咱俩的事儿，是不是也该翻页过去了。” “你是找到新人了？还是跟破坏我们第三者勾搭呢？” 顾维猛也没搭理他，闭上眼睛将头靠着沙发，眼睛里都是跟段宇鸣分手那天的场景。 段宇鸣抱着一个挺漂亮的男孩儿从宾馆出来正巧遇到了顾维猛，这剧情也算是够狗血，虽然俩人那时候在一起就说过最多算个互相慰籍的伙伴，但是人毕竟不是无感情的，看到自己心里即使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喜欢的人跟别的人在一起时，心里还是会有那么一瞬间将愤怒激发。 “杜辛童带来那男的还问了不少你的事儿呢，看样子对你有兴趣。” 段宇鸣转过脸笑着说。 顾维猛一愣，睁开眼看着他问：“哪个男的？” “就是那个丁小丁。” 段宇鸣笑得更深了。 顾维低声咒骂了一句，心里合计这丁小丁就会整这种事儿，现在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的圈子里，以后肯定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了。 段宇鸣看他不说话，稍微靠近了些，将手搭在顾维猛的肩膀上用手指慢慢的划着深蓝色的呢子料，“你晚上没事吧？出去么？” 这就算是一个暗示，意思就是问顾维猛晚上要不要来一炮，毕竟分开也有些日子了，今天再见到，段宇鸣还是对顾维猛的身体很是想念的。 顾维猛拨开段宇鸣的手白了他一眼，说：“要骚找别人去，我不想分了还这么拖泥带水的，找你小情人去。” 段宇鸣吃了个闭门羹，有些尴尬的坐直了身子说：“你别再提那个小孩儿了，我跟他也没玩儿两天，我心里还是挺想着你的。” “你刚才眼睛都快扎那个丁小丁身上了。” 顾维猛想起来刚才在包房里的场景，不禁觉得一阵恶心。 段宇鸣嘿嘿的笑了几声，自己确实刚才被丁小丁身上的某种气质吸引了，不过他没想到自己能表现的那么明显，竟然被顾维猛发现了。 “你看你想多了不是，我总得对新来的朋友热情点儿，还能跟你似的不爱呆了就出来透气？再怎么着也是杜辛童带来的人。” 顾维猛听着这种解释就觉得满是空话，他也懒得听了，搔了搔头发就嚯的站起身说：“你们继续客套热闹吧，我这种冷血动物回家睡觉去。” 段宇鸣赶忙起身拉住他，面色上竟然有几分的认真，说道：“晚上跟我走吧，我们聊聊，好好聊聊。” 最后四个字说的十分暧昧。 顾维猛刚打算骂几句，却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二位在这儿呢，怎么不进去坐？是嫌里面吵么？” 丁小丁站在不远处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正拉扯的动作。 顾维猛皱了下眉，从段宇鸣的手中抽出衣服。 段宇鸣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笑着问：“里面不安静，有些话就得出来说。” 说完看了一眼顾维猛。 “我也觉得这种闹哄哄的地儿不太适合我，正打算回去呢。” 丁小丁跟刚才进包房的装扮一样，换句话说就是人家根本就没打算常待，连外衣都没脱。 顾维猛冲段宇鸣比划了一下手，头也不回的就去等电梯了。 “回家？” 丁小丁走到了他的身旁也站了下来，KTV在三楼，今天晚上也不知道为什么人那么多，电梯一直显示停在一楼没上来。 顾维猛不耐烦的又按了几下按钮，没理会丁小丁的话。 “我俩的话不都说开了么？那你怎么还这么别别扭扭的？” 丁小丁比顾维猛高半头，现在却歪着头看着身旁的人。 顾维猛转过脸看着他，淡淡的说：“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我活的好好的，干嘛说那么多不吉利的。” 丁小丁笑了。 这时候电梯也上来了，电梯门刚打开顾维猛就快步进去了，好在电梯里也没别人，他就靠在电梯的扶手边发呆。 “你这些年变了不少。” 丁小丁忽然开口，慢慢的转过脸看着顾维猛。 顾维猛觉得心里一颤，抬起头看着丁小丁，心脏竟然狂跳不止。 第十四章 顾维猛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刚才丁小丁问他那句话的时候，为什么心脏会出现那种感觉呢？ 一定是心脏病的前兆，这点一定是不用怀疑的。顾维猛稳了稳情绪，把刚刚自己心理出现的波动全都归功于潜在的疾病了。 丁小丁看他没说话，回过头看去，顾维猛低着头不知道合计什么呢，忽然笑着说：“怎么了你？这点倒是跟你以前挺像，装傻的本性又暴露出来了。” 顾维猛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听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才意识到人家这是笑话自己呢，不由得脸上有点儿发怒，说道：“没话找话。” “那就当我是没话找话吧，你也不说话，我要是再不问，你不觉得气氛太尴尬了么？” 丁小丁说完这句话时电梯也到了，电梯门刚打开，他摆了个手势示意顾维猛先出去，人家倒也没客气径自出去了。 二人并排站在门口等车，顾维猛瞄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丁小丁，这家伙比那时候还要高一些，肩膀也更宽了，身上那件米色的大衣把他的身影衬托的更加好看，很精神的短发让整个人看上去都很干净。 丁小丁也快三十了，怎么看着还跟上学那会儿一样？ 顾维猛这么想着，上学那会儿他就特别愿意看丁小丁的背影，后背总是那么笔直，给人一种硬气的感觉。 丁小丁不经意的回头恰巧撞上了顾维猛的视线，二人都是一愣，顾维猛更是有点儿尴尬的赶紧转过脸。 “怎么？你是在琢磨我是不是假的丁小丁？” 丁小丁自己说完都乐了，这也太幼稚了。 顾维猛轻咳了一声，看到自己的车被开了过来连忙上了车。 “要不要再出去坐坐？时间还早。” 丁小丁看了眼手表，才九点多而已。 “我可没有时差，明儿还上班，晚安。” 顾维猛关上车门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开走了。 最近一批货的情况不错，顾维猛跟陆旭俩人坐在办公室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总办的秘书陈静轻轻的敲了敲门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陆总，顾总，新订单刚刚通过邮件形式已经发到商务这边了，预付款项明天应该会打到我们账户上。” 陈静是公司的元老级人物，之所以留在公司一直都没走，主要原因是这姑娘对顾维猛有意思，虽然没表白，但是也就是明摆着的事儿。 “我知道了。” 陆旭点了点头，瞄见陈静虽然一脸严肃状，但是眼神是不是的往顾维猛的身上扎，不由得叫住了打算关门离开的陈静，“你一会儿叫上汪海波，方宇嘉他们，晚上我们几个公司的老人儿出去吃口饭。” 陈静脸上微微有了笑意，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坐在椅子上的顾维猛，转身出去了。 “陈静这人真挺不错的。” 陆旭看顾维猛低头不知道合计什么呢，就趁热打铁的说着。 公司刚成立那会儿一共就陆旭和顾维猛俩人，一个主内，一个跑外，后来觉得公司怎么着也得有个女的，不然很多细心的事儿确实不是老爷们儿能干的。陈静是陆旭的一个朋友介绍来的，那时候也是大学刚毕业，学管理的，小姑娘一米七的大个儿，白白净净的特别吸引人眼球，尤其是张嘴说话那股优雅劲儿就更别提了。 可惜人家陈静就单单看上顾维猛这么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了，来公司这三年多，明眼人早就看出个究竟了，连在公司工作了才俩月的保洁阿姨都知道的事儿，可是人家顾总经理偏偏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往道上走。陈静自然是聪明人，知道顾维猛不喜欢自己，所以一直也没把这话挑开了说。 “你别说没用的，你喜欢你去追去。” 顾维猛连头都没抬皱了皱眉。 陆旭无奈的点了支烟，“你也二十八的人了，总不能这么混吧，咱俩是好哥们儿，你的事儿我能不帮你着急么。” “我看你是有心也没那个胆儿，你怕你家郑薇薇收拾你吧。” 顾维猛说完不怀好意的看着陆旭坏笑。 陆旭结婚小两年了，连孩子都一岁多了，人家可不跟顾维猛似的没心没肺，倒是务实得很，事业刚刚有了起色就跟大学处的女朋友郑薇薇把婚事办了，现在家庭事业双丰收，有够美满的。 可是顾维猛就是一点儿不羡慕嫉妒，他总觉得这样的人生不是自己想要的，具体自己脑子里想的是个什么画面，他也说不清，可是就是不想把人生这么白白凑合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顾维猛早早的就把车停公司大门口了，陈静自己也有车，可是走出办公楼看到顾维猛的时候，她还是犹豫了一下，径自走到白色宝马车前。 “我能坐你车么？” 陈静画着精致的妆容，看来是临下班的时候又补了妆。 顾维猛点点头说：“上来吧，这个时候客气什么？” 其他几个人倒是很一致的都跟着陆旭的车走了，顾维猛看到陆旭那一脸的坏笑就知道这绝对是这小子精心安排的。 车上就俩人，顾维猛一直盯着前面专心的开车，陈静也没说话，眼睛不时的往顾维猛这边瞟。 顾维猛早就察觉出来了，不过人家早就练就了一身“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我都不在意”的硬功夫，看就看，自己又不会缺两块肉。 “你最近好像瘦了。” 陈静终于开口，随着说出这句话，她也把眼睛正式的看向顾维猛这边。 “是么？估计是前段时间出去玩儿折腾的。” 顾维猛干笑两声。 “你还跟那帮人混呢？” “哪帮人？” 顾维猛朝这边看了眼不解的问道。 “就是你那帮圈里的朋友。” 陈静不是不知道顾维猛的事，可是她总觉得这种事情不长久，有一天总会把那种思想扭过来。 顾维猛没吱声，只是点了点头。 陈静不再说话，坐直了身子，按开了音乐开关。 晚餐定的是一家海鲜酒楼，陆旭几个人早就到了，看到陈静下车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估计就是又不是谈的很愉快，或者是人家那边根本就没谈。 陆旭叹了口气，不禁在心里骂道：顾维猛，你小子怎么就那么不识相呢？ 酒席间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的景象在这间包房内是没出现，都是一个公司奋斗了多年的同事，大家今天出来又不是逢场作戏玩儿应酬，自然是以吃好喝好为主。 “战友们，我先说两句。” 陆旭作为公司的一把手首先拿起酒杯，里面装模作样的倒了些红酒压场，“今天咱们聚聚也不为别的，就是最近公司的生意不错，这功劳自然都是大家的，我们那时候成立的时候就跟大家说过，这挣钱少不了大家，赔钱就由我跟顾维猛两个人承担，大家就撒下心来好好干。” 在座的几个人都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陈静坐在顾维猛旁边，放在桌上的电话就没消停过，不是短信就是来电。 “陈静这业务够繁忙的啊，吃饭都不闲着。” 汪海波在一旁打趣道。 陈静脸上微微泛着红光，低头笑了笑说：“手握一大把，可是都不是正确的。” 大家自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又不敢随便起哄，一双双眼睛都往顾维猛的身上看。 顾维猛还会怕这个？根本没理睬别人，拿着筷子专心的对付眼前那盘鸟贝捞拌。虽然眼睛上没动静，可是心里是把陆旭骂了个底儿朝天，要不是刚才入座的时候陆旭非把自己推到这边坐着，还至于现在这么尴尬？ 大家嘻嘻哈哈的聊着，顾维猛觉察到兜里手机有动静，连忙拿出来看了一眼，竟然是丁小丁的电话。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拿着电话出了包房。 陈静回头看了看他的背景，刚转过脸就对上陆旭也同样无奈的目光了，不禁摇了摇头。 “喂？” 顾维猛靠在门口的墙边接听了电话。 丁小丁那边本来都准备挂电话了，就在手按上结束的一刹那那边却接通了。 “小猛，晚上出来坐坐？” 丁小丁说道。 “我在外面吃饭呢，今天怕是不行了。” 顾维猛看了眼手表，其实时间还早得很，就算在这儿吃完饭也不及他平时出去玩儿的时间晚，自己也就是找个理由拒绝而已。 “你在哪儿吃饭呢？跟朋友？” 丁小丁在那边问道。 顾维猛大概的报了一下地址，说不是朋友而是同事。 丁小丁也没多问，挂断电话之前说有空再找他。 顾维猛看着屏幕愣了一会儿，觉得跟做梦似的，刚笑了笑准备回包房，谁知道陈静不偏不巧的就站在自己身后，也不知道她在哪儿站了多久了。 “怎么出来了？” 顾维猛将手机揣回兜里问了一句。 陈静索性靠在门边一改平日在公司那种严肃劲儿，目不转睛的看着顾维猛，把他看得全身都不舒服，总觉得这眼神就像是针一样的往皮肤的缝隙里钻。 “顾维猛，我哪儿不好了？” 陈静的目光柔和了些，语气中竟然有些委屈。 “哪儿都挺好的，谁说你不好了，我替你收拾他。” 顾维猛连忙笑着说。 陈静将头埋得很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样背着手站着，在沉默了一分钟后，就在顾维猛都打算结束这段对话回包房时，她却抬起头，眼圈竟然有些发红的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第十五章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陈静明显是刚才几杯酒下肚有点儿醉了，说完这句话眼泪真的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顾维猛吓了一跳，心里合计这多亏是在酒店的走廊里，监控录像可是都看着呢，要是在哪个犄角旮旯，给这么一个姑娘弄哭了，那自己可真是跳到哪里都洗不清了。 “我说你别哭啊，你哭算怎么回事儿啊？” 顾维猛有些急了，想推门进去又怕别人问，最后只好用自己几千块的衬衫袖子帮陈静擦眼泪，结果袖子边儿还擦了好多陈静脸上的粉底。 陈静越哭越委屈，最后干脆都抽泣起来了，再抬起头用那双肿起的眼睛看着顾维猛时，连那高挺的小鼻子尖儿都是红的。 “别哭了，说真的，你哪都挺好的，是我配不上你行了吧？” 顾维猛其实没什么耐心，如果这是搁在平时，他绝对转身就走了，他顾少爷才不会顾及那么多，还亲自给人家擦眼泪？那比看到总统拎筐逛菜市场都稀罕。 陈静哭了一会儿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了把眼泪说：“你今天就给个痛快话吧，你给我个理由，你总不能让我再这么等你吧。” 顾维猛一皱眉，有些不悦的说道：“我让你等我了？你要是这么说我俩可真没什么好谈的了。” 话一出口，陈静眉头一紧差点儿又哭出来。 顾维猛连忙缓和了语气，“算我说错了，你别哭了，这要是让大家看到以为我把你咋地了呢？”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陈静的语气中已经有很多醉意了，看着顾维猛的眼神也不如以往。 “今天咱俩真没什么可谈的，等你醒酒了，咱俩再好好说行不行？你是不是难受啊？要不我现在送你回家？” 顾维猛低下头仔细看了看她。 陈静倒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那行，你说的，咱俩改天再谈。” 说完人家就毫不忌讳的潇洒进了包房。 顾维猛在门口晃了十分钟才回去，这一前一后进去如果太近，绝对被那帮人指指点点，他烦透了他们总拿自己跟陈静说事儿。 陆旭看他进来了，用下巴点了点拿着酒杯喝的正欢的陈静，意思就是问人家刚才回来哭了，跟你有没有关系。 顾维猛摇摇头，坐在一旁点了根烟小声的说：“刚才一出门就跟我哭，怎么这女的喝点儿酒就这么个毛病？” 陆旭倒是一点儿没同情他，瞟了一眼满脸无奈的顾维猛说：“都是你小子给人家惹的。” 晚上散了局儿果然时间挺早，陈静醉的根本走不了直线，还不允许别人扶她，谁扶她就骂谁。 顾维猛本来打算脚底抹油吃完饭就走人的，结果被陆旭拉到一旁说：“今天陈静你负责送回去。” “什么？” 顾维猛低吼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还在前面晃的陈静，“为什么我送？” “人家因为你喝成这样的，你不得负责啊？别墨迹了，赶紧把人先送回去吧，你不是知道她家在哪儿嘛。” 陆旭说完似笑非笑的拍了拍顾维猛的肩膀。 顾维猛觉得头都大了，陈静倒也不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后座上睁着眼睛不知道想着什么。 “你没事儿吧？” 顾维猛从后视镜看过去。 陈静摇摇头，脸色有些发白的说：“给我停到路边就行。” 顾维猛有点儿担心，倒不是别的，一个姑娘家喝醉了，自己再怎么不想沾边也不能给人家扔到路边自己就走了不是？所以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开到陈静家楼下时，发现陈静已经睡着了。 陈静家住的小区也不错，因为没结婚，所以她还一直跟父母住在一起。 顾维猛打开车门摇了摇睡得正香的陈静，轻声说：“到家了。” 陈静睁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顾维猛，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推开顾维猛就伸脚下车，可这脚还没在地上站稳，就觉得身子一歪，整个人向前倒了下去。 顾维猛一惊，连忙伸手抱住，这一把抱的算是结结实实了。 “你松开我。” 陈静脸一红，轻轻推了顾维猛一把。 得，这下子还变成我们强行抱着人家了。顾维猛心中犯膈应，但是嘴上还没法说，松开了扶着陈静的手安静的跟在后面，打算等人家上楼了自己就离开。 好说歹说的把陈静妈妈给叫下来了，老太太认识顾维猛，脸都笑开花了，以为顾总亲自给送回来一定是跟自己闺女有点儿什么好事儿，连声说：“顾总上去坐坐吧，喝杯茶再走。” “不了，阿姨，我还得赶紧走，一会儿还有事儿。” 顾维猛连忙推脱着说。 可算完成任务了，顾维猛没急着上车，靠在车边从兜里掏出烟点了一支，有些烦躁拉了拉领带，“这他妈算什么事儿？” 不远处的黑车边也站着一个人，从刚才陈静下车跟顾维猛抱在一起那会儿就被他看到了。现在顾维猛一个人靠在车边抽烟，他慢慢的走到顾维猛身后，幽幽的开口，“晚上的局儿就是跟那女的？” 顾维猛吓了一跳，手里的烟灰都落在衣服上了，气急败坏的回过头才发现是丁小丁。 “你属鬼的？走路都不出声？” 顾维猛拍打着衣服上的烟灰不悦的说道。 丁小丁脸上挂着笑，说道：“那是你女朋友？” 顾维猛连头都没抬回了一句：“不是。” “那抱的可够紧的。” 丁小丁说完坏坏的笑了。 顾维猛拽了拽衣服皱着眉看着他，“你别瞎说啊，人家那是没站稳，你怎么在这儿？” “来一个朋友家坐了会儿。” 丁小丁指了指身后的楼，“就那个五楼的。” 顾维猛想起丁小丁说过自己在国内没什么朋友，看来也是胡编的。 “没什么事儿吧你？那我走了。” 顾维猛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打开车门就准备上车。 “小猛，去你家聊聊？我也没什么事儿。” 丁小丁忽然开口。 “聊什么？” 顾维猛心中觉得一颤，竟然有点儿不敢看丁小丁的眼睛。 聊聊？俩人上次不是聊完了么？这次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他本身也觉得没有什么好叙旧的。 丁小丁不依不饶的赖在车门边也不走，顾维猛无奈的看着他说：“你怎么这么粘人啊？” “有你小时候粘人么？” 丁小丁笑着说。 顾维猛一时语塞，最后只好妥协了，“那你跟着我走吧。” 家里平时都有钟点工来打扫，本来他顾少爷也有洁癖见不得一点儿脏，所以他最不怕的就是家里突然来客人，无准备之仗人家从来不打。 丁小丁进门看到顾维猛家这股干净劲儿，不由得感慨了一句：“这真是你家？” 顾维猛脱掉大衣扔到沙发上，说道：“不是我家，知道你要来我临时借的房子。” 丁小丁摇摇头笑了。 本来顾维猛平时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换完衣服去洗个澡，可今天有客人在，他也觉得如果自己去冲个澡再出来，这会面就变味儿了，弄得跟约人家来干别的似的，所以他忍着身上的烟味儿酒味儿坐在沙发上陪着丁小丁。 “你这也快二十八了吧，没打算结婚？” 丁小丁今天穿了一件浅色格子衬衫，把他那张干净的脸衬托的更加清新脱俗。 顾维猛瞄了他一眼，以前喜欢他不是无道理的，他喜欢丁小丁这张脸和那笔直的身形，小时候追着人家屁股跑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已经败北在丁小丁的外貌下了，虽然自己从小到大都没人说是漂亮的孩子，可是跟丁小丁那股男人独有的帅气想必，他甘拜下风。 “你呢？没在国外找个洋妞？” 顾维猛收回目光从桌上抽出两根烟递给丁小丁一根。 “没有，没遇到合适的。” 丁小丁接过烟在手里摆弄了一会儿才放在嘴里，“不过我爸他们也总催我。” 顾维猛应了一声，二人各自抽着烟，好像陷入了沉默。 “在我澳大利亚还有一次遇到莫丽了，你还记得莫丽吧？” 丁小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顾维猛脸上的变化。 “记得，你那对象。” 顾维猛面无表情的说。 “她变化挺大的，嫁了个美国人，那次是带孩子来澳大利亚度假，我们在悉尼遇到的。” 丁小丁也不知道说这些顾维猛是不是愿意听，可是还总想找点儿话题。 顾维猛轻声一声，伸手点了点烟灰，说真的，他一个字都不想提起，自己跟丁小丁的那根线是怎么断的，那次挨打和丁小丁在操场上拎着自己衣领的场景，每一帧的镜头他都记得清楚的很。 “小猛，哥挺对不住你的，我没想到那对你伤害那么大，咱哥们儿也因为这个就分道扬镳了，说实话，我心里也挺难受的，那一页一直也没翻过去。” 顾维猛愣了一下，他把“那一页”错听成了“那一夜”，没过五秒钟之后他就端正了心态，想男的想疯了吧？怎么什么都能跟上床扯到一起去？ “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顾维猛扭过问道。 “你想我怎么补偿你？只要你说，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你。” 丁小丁眼中的坚定不容置疑。 顾维猛低下头看着手中燃着的烟头，心说，怎么都行是么？那你让我上一次啊？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顾维猛却没说出口。 第十六章 “你以后吧，别跟我提这些了，过去的事儿就算翻过去了。” 顾维猛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忽然开口，他说这句话的同时，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丁小丁，那种眼神就好像要把人给看穿了一样。 丁小丁沉下脸，深吸了几口烟，说：“那好，不愉快的事就不提了，我只是希望我们能跟以 前的感情一样就好。” “丁小丁，你知道我以前对你什么样的想法吧？” 顾维猛终于忍不住了，丁小丁这一次次的挑战的不只是他的耐心，更是他的极限，像以前的感情一样？如果现在把几年前没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了，你是能接受还是打算跟以前一样二话不说狠狠的“甩”我一次？ 可是想归想，有些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说，就好像这种对于顾维猛而言的初恋，它已经是在心里扎根发芽最后枯萎的一棵树，虽然没有结果，可是这生长的过程还是曾经给人以希望和遐想的。 丁小丁看着顾维猛，最后低下头嘴角一勾，算是默认刚才被问的问题了。 顾维猛有点儿尴尬，人家算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么一个笑容能说明什么问题？可是自己实在也不想开口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更何况即便是说了又能如何？难道能够回到那些年前找个机会告诉人家么？ 丁小丁呆到晚上十点多才离开，顾维猛给他送到门口，俩人之间的气氛好的不得了，既没有了尴尬，又多了那么几分的轻松。 “以后没事儿的时候我还能常来么？” 丁小丁双手插兜，一身的干净劲儿总给人一种特别强烈的正能量。 顾维猛心里本来想的是“求之不得”，但嘴上却冷冷的说了一句：“你没事儿总往我家来干什么？自己没家啊？” 丁小丁看着他笑了，然后摇摇头就上了车。 顾维猛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面一直扑通扑通的跳，他甚至坐起身来平复了好一阵子，现在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不是心脏病的前兆，而是对丁小丁这个他堵了十几 年气的男人旧情复燃了，而且还烧的相当的严重。 起身去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打开瓶盖就咕嘟咕嘟的灌了进去，本来入秋就很凉，再配上这点儿凉水划过食道，不由得让顾维猛打了个哆嗦。 “你还真他妈是阴魂不散。” 顾维猛狠狠的说着，可是说完这句话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的微笑。 上午去公司的时候，正好在电梯口碰到了出去办事儿刚回来的陈静，顾维猛怔了一下，然后装的跟没事儿人似的站在了陈静旁边等电梯。 陈静一点儿都没觉得有什么尴尬，反而把在一旁也不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心虚的顾维猛弄得有点儿无奈了，人家满脸的无所谓和轻松状，谁能想到昨天还在自己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 “出去了？” 顾维猛看着电梯的门就开始找话题，现在电梯口就他们俩人，哪怕再多一条狗一只猫在这儿蹲着，他顾少爷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嗯，去了趟银行。” 陈静看了他一眼，“顾总没睡好么？有黑眼圈。” 说完指了指顾维猛的眼睛下面。 其实哪里是没睡好的原因，是根本一夜没睡，根本睡不着！ 顾维猛从十一点就在床上挣扎了，结果从床左边滚到右边，被子从上面盖到下面，最后整个人都掉了个个儿还是睡不着。早上六点多他都听到楼下遛狗的大爷大妈说话了，最后用枕头蒙住脑袋勉强迷糊了不到俩小时。 “不是因为我吧？” 陈静见他不说话，脸上竟然还带了几分得意。 “没有没有。” 顾维猛赶忙抢过话茬解释，“昨天晚上家来了个朋友，多喝了几杯，结果这一宿胃都不太舒服。” 事已至此，不编点儿怕是不行了，总不能让人家以为自己是春心荡漾吧。 陈静有几分落寞的低下头，淡淡的说：“你那个胃，自己注意点儿，一会儿到办公室我帮你弄点儿热乎的暖暖。” 赵天宝穿了一条黑色的工装裤子，上身白色衬衫配了一个小马甲正在前台那边帮忙打扫卫生，听到电梯响回过头看到顾维猛来了连忙站直身子说：“顾总早上好！” 看上去还真有那么点儿样子。 “好好。” 顾维猛呼出一口气，总算是脱离掉刚才那个气氛了。 陈静点头微微笑了笑，看了一眼顾维猛就回自己的办公室了，临走时候还说：“我一会儿给你送点儿药去。” “你怎么现在还打扫卫生了？” 顾维猛靠在前台的桌子上，那个要从兜里掏出烟点一支缓解一下刚才的情绪，忽然想起来办公室是禁烟的，只好把烟盒攥在手里。 赵天宝挠着脑袋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我给同事们说有事儿就叫我，我在那位子上也坐不住，就合计帮着擦擦灰。” 顾维猛撇了撇嘴吩咐大家都好好干活，说完就跑去会议室抽烟了。 下午没啥事儿，顾维猛合计也好几天没去老爷子那儿看看，跟陆旭打了个招呼就提前去超市买东西了。 刚开到超市停了车，前脚迈出车还没落地呢，顾维猛就看到对面那排一辆黑车上下来俩男的，其中一个不认识，另一个他可不是一般二般的熟，前几天还要跟他叙旧情问晚上有没有时间呢。 段宇鸣正跟那人有说有笑，暧昧的动作估计旁人看了都得合计三分，眼神刚往这边一扫，就觉得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顾维猛合计没什么可躲的，自己又没做亏心事儿，有什么的啊？于是大大方方的走下了车，还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呦，挺巧啊。” “出来买点儿东西。” 段宇鸣脸上的表情挺不自然的，估计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我着急，就先走了啊，二位。” 顾维猛笑了笑，最后“二位”故意说的特别重，然后摆了摆手就进了超市。 “我再给你打电话！” 段宇鸣在身后小声喊了一句。 顾维猛被超市一进门的凉风激的打了个哆嗦，冲着脚边啐了一口，心里说：给我打电话，我再跟你纠缠不清的我就是你孙子。 不知道是不是真被段宇鸣给刺激到了，顾维猛在超市买了小一千的东西开车悠哉的回了家，张姐从后备箱往院里搬东西都费了挺长时间，这鸡鸭鱼肉的买了不少不说，饮料果汁的都买了好几箱。 “你这是来贿赂谁？” 顾老将军背着手站在门口喊了一句。 “哪敢贿赂您啊，我这不是自己觉得最近思想不端正，赶紧回来被说服教育了么？” 顾维猛嬉皮笑脸的拎着果篮进了屋。 林月芳使劲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说道：“家里啥都有，你下次回来可别买东西了，都吃不完的吃，今天晚上你走的时候还得带点儿回去。” “可别给我带，上次那什么饺子还在冰箱里冻着呢，我根本都没空在家吃。” 顾维猛把果篮放在桌上连忙制止住他妈这个行为，不是不吃，是根本没空吃，拿回去也是浪费了。 “你们这样的都应该拉到部队……” “锻炼锻炼，我知道，老将军您先坐下吃点儿水果。” 顾老将军还没说完话就被顾维猛给挡了下来，拉着他老爹的手就按在了沙发上，果篮里各种热带水果应有尽有的，什么芒果，热情果，菠萝蜜的就装了好多盒。 “爷爷呢？” 顾维猛从进门就没看到老爷子，抬头看了两圈问了一句。 “老爷子出去遛弯儿了，现在睡完午觉人家都不听评书了，出去看别人下棋，要么就去院门口修车那摊子跟人家唠嗑去，过的可逍遥了。” 林月芳从厨房出来泡了壶茶水，闻这个味道就知道是上好的铁观音，肯定是他哥拿回来孝敬将军大人的。 顾维光晚上有饭局不能过来了，顾维猛挂电话之前还跟他哥墨迹了两句，转身就去了厨房。 林月芳正跟张姐俩人准备着晚上的材料，张姐笑着看了看顾维猛说：“小猛越大越帅了，记得他大学刚毕业那会儿还不想这样，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倒是变了不少。” “哪儿好？就知道气人，该结婚不结婚也不知道合计啥呢。” 林月芳等了顾维猛一眼，手里切了一块儿皮蛋塞到儿子嘴里。 顾维猛本来还合计跟她妈聊聊，结果一听这话茬方向不对，赶紧脚底下抹油就回了客厅。屁股刚坐到沙发上手机就响了，掏出电话之前还被顾将军白了一眼，看了屏幕才发现竟然是丁小丁。 “我看到你车了，你回大院了？” 丁小丁问道。 “是啊，回来混饭吃。” 顾维猛回了一句。 这一说不要紧，老将军耳朵可是灵的很，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听筒声音怎么那么大。 “谁啊？大院的人？是不是老丁三儿子啊？你给他叫来一起吃饭。” 老将军在旁边喊了一句，“过来陪我喝两杯。” 顾维猛气的肺都大了，还没来得及他说话，就听到丁小丁在电话里说：“行，我回家取两瓶酒一会儿就过去。” 一点儿机会都没给顾维猛留就挂断了电话。 第十七章 丁小丁果然十五分钟后就拎着两瓶五粮液登门“蹭饭”了，而且 “蹭饭”这词儿还是顾维猛在丁小丁刚迈进屋子就脱口而出，然后不出意外的被顾将军一锤子捶在了腰眼儿上打到墙边靠着去了。 “小丁，快来洗手吃饭。” 林月芳从厨房出来看了儿子一眼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是又说错话了，所以也没搭理他。 丁小丁把酒递到顾将军面前笑着说：“顾叔叔，我爸心脏不好现在酒也少喝了，昨天还跟我说让我给您拿几瓶好酒过来，知道顾爷爷也好这口。今天我大嫂娘家那边摆寿辰，我没去，家里也没饭吃，只好来打扰你们来混饭了。” 顾维猛听完假装干呕了一下，随即就被顾将军的一记眼刀给打回原形，乖乖的钻到厨房帮着端菜去了。 吃饭的时候丁小丁就坐在顾维猛的旁边，倒是把他这个亲儿子跟亲爹给隔开了。 顾老爷子喝着五粮液，美滋滋儿的吃着清蒸鱼别提心里多舒畅了。 顾维猛埋头吃自己的饭，他没打算喝酒，晚上还得开车回去，这也多亏来了个丁小丁帮自己挡了一道。 “听你爸说你在国外还跟同学弄了个小公司，做什么生意的？” 顾老将军喝了一口酒问道。 丁小丁放下筷子坐的还挺端正的，“那时候读研的时候跟同学一起弄了个开发游戏软件的小公司，那时候帮着几个国际的大型游戏公司开发新产品。” 顾维猛本来正吃着，听到丁小丁说的话猛的呛了一下，嘴里的吃的差点儿喷出来。 “你们开发游戏？你学软件的？” 顾维猛被他爹的眼神吓个半死，连忙从身后抽出一张纸捂住嘴使劲的咳嗽了几声。 丁小丁还装模做样的伸手拍了拍顾维猛的后背，从桌上拿过一杯水递到他面前说：“先喝点儿水压一压。” “人家小丁是学经济的，那是硕士出身，虽然博士没读完那也是高材生，哪跟你似的，念个大学费那么大劲才毕业，都丢人。” 顾老将军倒是一点儿都没在意儿子的情况，拿着酒杯自顾自的说着。 顾维猛拨开丁小丁拍着自己的手，拿起水杯猛灌了几口那股难受的劲儿才缓解了不少。 “我也就是瞎闹腾，不过既然回来了，就打算在国内好好闯一闯，毕竟总在我哥他们那儿混也不是长久之计。” 丁小丁看顾维猛没事了，转过脸微笑着跟顾老将军聊了起来。 这一顿饭吃的简直是无法形容了，丁小丁跟顾老将军聊得投缘，要是来个不认识的就得以为这是亲爷俩呢。倒是顾维猛被冷落在了一旁闷着头跟桌上那些吃的战斗，他不关心那些，他亲爹爱跟谁好跟谁好，爱稀罕谁稀罕谁，只要别跟自己提结婚的事儿就行。 其实他今天去超市买的东西多数也都是自己想吃的材料，什么糖醋排骨，油闷大虾，红烧大排的，虽然都是些家常的料理，可是在外面吃的再多花样也不如家里吃的舒服。 林月芳见儿子这副像是几年没吃过饭的样就是一阵心疼，不停的给顾维猛的碗里夹菜，“你看，我就知道你吃不好，你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妈我？不回来住晚上回来吃顿晚饭总行吧？你开车怕什么麻烦？” 顾维猛把碗里的那块带脆骨的糖醋排骨塞进嘴里含糊的说：“我今儿是饿了，怎么被你说的跟非洲难民似的？嘿，妈，别说哈，过一阵子我还真应该去非洲那边探探路看看有没有生意可以发展的。” “那黑了吧唧的地方折腾个啥？你就老实的给我在家呆着，哪儿也不许瞎折腾？” 顾老爷子本来正歪头看着电视，一听到自己二孙子又说这种不着四六的话就连忙吼了一句。 顾维猛连连点头，笑着说：“爷爷，别听我胡扯，我哪舍得离开您啊？” “这还差不多。” 老爷子说完拿着酒杯又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丁小丁没少喝，但是还不至于醉了，倒是顾老将军今天聊得开心喝得走路都不成直线了，嘴里还嚷嚷着不让丁小丁走，陪他再下盘棋。 “顾叔叔您早点儿休息吧，我没事儿的时候还来，专门陪您下棋。” 丁小丁脸色有些泛红，帮林月芳扶着顾将军就进了卧室。 顾维猛窝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上演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惜一点儿也没忘脑子里进。他想起来了段宇鸣今天在超市跟那个人的暧昧劲儿就知道这俩人铁定是有啥事儿，早就知道这小子不老实，跟自己那时候也没打算长久，亏了自己那天听到他要找自己晚上出去时候心里还真高兴了一下。 掏出手机翻了翻，最后还是打算从这儿早点儿离开回家睡觉去。 “顾叔叔今天高兴，真没少喝。” 丁小丁不知啥时候来到客厅的，舒服的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眯缝着眼睛说了一句。 “还顾叔叔，比我都亲。” 顾维猛瞟了他一眼，心想这人怎么喝完酒了还有一股子与众不同的脱俗劲儿？ 丁小丁转过脸看着顾维猛，倒是给顾维猛看的有点儿发毛。 “你有事儿啊？” 顾维猛别过脸假装看着电视。 “没事儿，你什么时候回家？不爱回去就在这儿住吧。” 丁小丁说道。 “我那屋都成储藏室了，没地儿住，自打我搬出去那天，就被顾将军从户口本上除名了。” 顾维猛说完就听到丁小丁轻声的笑了。 “你笑什么？真事儿。” 顾维猛皱着眉说了一句。 “没什么。” 丁小丁的手臂搭在自己的额头上缓了缓才说：“去我那儿住也行，我家现在就我这么一个混吃等死的儿子了。” 顾维猛心里一颤，看了看丁小丁，他眯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这点儿酒上头了，不禁靠近了些问道：“你是不是喝多了？” “就这点儿酒，就喝多？那你是没见过我喝多的时候。” 丁小丁睁开眼睛看着顾维猛。 顾维猛稍微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嘟囔了一句：“我也不想见到。” 丁小丁愣了一下，低声笑了笑说：“去我家坐坐？你也十多年没去我家了吧。” “我以前也没怎么去过。” 顾维猛想起上学那时候，丁小丁根本也不拿自己当回事儿，倒是李岩凯总到丁小丁家蹭饭去，每次他想跟着都被丁小丁赶回来，那时候的理由是“你回去晚了你爸该打你了”，特别奏效。 “去不去？” 丁小丁用胳膊肘捅了捅顾维猛的胳膊，“去不去？嗯？” “去个屁，我回家。” 顾维猛心里突突突的直跳，站起身就冲卧室喊了一声：“妈，没啥事儿我就回家了啊。” 林月芳从卧室走出来问道：“刚吃完饭你就不能稳当稳当再走啊？对了，给你带点儿东西走。” 顾维猛觉得头疼，这又得大包小包的往回拎了，怎么回自己家吃个晚饭还有礼尚往来这么一说啊？ 丁小丁也站起身冲着林月芳说：“林阿姨，不早了，我也回去了。” “那个啥，小丁你等等，你喝酒了，让小猛开车给你送回去。” 林月芳已经在厨房装了一袋子东西了，出来时候拍了拍顾维猛的肩膀，“你把你小丁哥送回家，这点儿吃的我跟你说你别又 放在冰箱里忘了，乖乖给我吃饭记住没？” “记住了。” 顾维猛无奈的说了一句，然后拎着袋子给了丁小丁一个眼色就出了屋子。 顾老爷子从后院看完自己那块菜地在门口遇到了正打算离开的二人，“回去啦？” “爷爷，您穿这么点儿就别总出屋了，冻着怎么整？快回去吧，早点儿休息啊，我这几天有空就过来看您。” 顾维猛扶着老爷子往屋里走，从兜里把车钥匙扔给丁小丁，“你到车里等我。” 顾维猛再出来的时候丁小丁正靠在他的白色宝马上抽烟。 “走吧，送你回家。” 顾维猛打开车门直接坐了进去，丁小丁扭头看了看他，抽完最后一口也上了车。 顾家的院子跟老丁家的小楼其实走过去也就是用个不到十分钟，顾维猛这一脚油门开的倒也挺快，三分钟不到就一脚油门停车了。 “到了。” 顾维猛跟丁小丁说。 丁小丁右手撑着额头，估计是酒劲儿上来犯困了，听到顾维猛说话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在证实了的确是自己家之后才揉了揉额头。 “上去坐坐？家里也没别人。” 丁小丁皱着眉打了个哈欠说道。 “我去了就有别人了，我回家补觉去，昨晚也没睡好。” 说完这句顾维猛就后悔了，昨天丁小丁去他家了俩人还说了一堆没用的，结果自己现在说没睡好，这不是隐含着自己心神不安的这个意思么？ 丁小丁笑而不语的看着他，让顾维猛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因为什么睡不着？” 短暂的沉默后，丁小丁忽然开口。 顾维猛熟练的抽出一根烟放在嘴上快速的点燃，淡淡的说：“反正不是因为你。” 第十八章 初恋之所以让人难忘，估计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留恋的只是当时的那份心情和感觉，对于相对的那个初恋对象，有爱有恨的倒也没有感觉那么深刻。 顾维猛对丁小丁也是如此，他记得的之时从小对丁小丁的那份依赖，即便最后两个人走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时隔多年，顾维猛也记得那份在大院门口兜里揣着糖等着丁小丁放学回来的心情，虽然苦涩，但是在当事人看来，一切的徒劳也是甜蜜的。 丁小丁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只说了一句“回去时候慢点儿开”就下了车，等顾维猛的车掉头开走了，他还站在家门口一直目送了好一会儿才进屋。 俩人之间有着什么，那种感觉是微妙的，像是一种心照不宣，很多时候不说话却也有的一种默契。只是对于丁小丁来说，这种默契却与顾维猛心中的定义不同，也许并没有参杂太多的交情以外的物质在其中，即便是淡淡的伤，却也足够杀人于无形之中。 顾维猛回去的路上一种咬着手指，他的心里有那么几分不解，丁小丁给他的感觉有暧昧的成分在其中，就好像是两个分别已久的情人那样，再次重逢，一个别扭，一个隐喻。 开到小区门口，意外的看到段宇鸣的车停在旁边，顾维猛愣了一下，把车滑到段宇鸣旁边停下，按下车窗问道：“怎么着？这小区里也有想好？” 说完之后又觉得把自己给扔里了，补充了一句，“跟我品味一样？也这么高？” 段宇鸣听完这“顾氏”自我调侃也笑了，俯身将胳膊搭在顾维猛的车窗便靠近了些，语气中带了点儿哄人的成分，“买了那么多东西，是不是回你爸那儿了？” “怎么着？你还想管我去哪儿啊？你有那个资格么？” 顾维猛厌恶的把他的手从自己车上拨开冷冷的说。 段宇鸣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但他也知道顾维猛的性格，这就是他，爱恨分明永远都挂在脸上，这个人也不会拐弯抹角，就像是现在二人的对话一样，顾维猛不高兴了，字里行间的都是小刀，明晃晃的就往你身上扎，躲都来不及。 “你这表现不让我觉得你是吃醋了都难。” 段宇鸣低着头勉强挂出一个笑容在脸上，“不过我倒是挺高兴的。” “高兴个屁你高兴，该滚哪儿滚哪儿去，我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在这儿调旧情，别自以为是了，闪远点儿，我累了，回去睡觉。” 顾维猛看到段宇鸣那副得意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骂出口就一脚油门进了小区。 多亏现在是晚上，不然这段宇鸣那张阴沉下去的脸真能吓死人。 顾维猛的公司有专门的食堂，饭菜做得虽然跟大饭店的比不了但是味道还算不错，午休的时候大家还都去食堂解决午饭问题。 赵天宝端着餐盘站在桌边好半天，顾维猛自己坐了一张餐桌闷头吃着饭，赵天宝刚来食堂的时候就看到了。 “今天陆总没在呀？” 赵天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到顾维猛跟前小声的问。 顾维猛抬头应了一声，示意他坐下。 今天午餐有红烧带鱼，素炒菜花，溜肉段和紫菜蛋花汤，赵天宝看了眼顾维猛的餐盘里东西也不多，就拿起筷子加了块鱼准备递过去，“您怎么没有鱼啊？我这块给您吧。” 顾维猛正吃着，连忙皱着眉拦住赵天宝的动作，“别，不爱吃那个，你自己吃吧。” 赵天宝开始还以为顾维猛是嫌自己筷子脏呢，刚打算解释就听到顾维猛说话了，他收回筷子问道：“顾总不爱吃鱼？” “爱吃啊，不过今天觉得有点儿上火，不想吃味儿重的东西。” 顾维猛闷头说道。 “第一次在食堂碰到您，我还以为大老板都去大饭店吃呢。” 赵天宝也低下头往嘴里扒着饭。 “我跟你说，大饭店做的也就是这么回事儿，再说了，总出去吃谁都有腻歪的时候。” 顾维猛喝了口汤，不油不腻清清爽爽的感觉特别好，喉咙顿时也舒服了许多。 吃饱喝足，赵天宝又主动把老板的餐盘给送到架子上。顾维猛舒服的靠在椅子上捉摸着下午都干点儿什么，最近几个单子都还顺利，按理说今天没什么事儿他就可以开溜了，可是陆旭他儿子今天下去打什么预防针，十一点多的时候就走了，他还得在公司盯着。 “顾总您回办公室么？” 赵天宝见顾维猛出神想着什么，在旁边轻声的问了一句。 “我说，你都跟谁学的‘您’啊‘您’的，都把我给叫老了，我才二十八，你那些尊称就都免了吧。” 顾维猛挺喜欢赵天宝这孩子的憨厚劲儿的，可是如果学的世故了倒是感觉生疏了，他也挺讨厌别人假客气的。 赵天宝红着脸点了点头。 公司市场部，商务部，物流部，行政部一应俱全，本来作为总经理只要统领大权就行。看着桌子上的各种等着签字的报表，顾维猛觉得头疼，拿起电话就按了分机，半分钟之后，陈静就敲门进来了。 “您找我？” 陈静穿了一身的职业群，卷发束起，看上去落落大方。 顾维猛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这些单子你拿去给陆旭那边吧，我都看过了，他签字就行。” 说完把文件往桌边一推。 “好的。” 陈静拿起文件看到顾维猛仰着头靠在沙发上，有点儿担心的说：“你的胃好点儿了么？” 顾维猛想起来前些天自己撒谎说自己胃疼，陈静那天回到办公室就拿来了几片胃药，最后算是强行看着自己把那点儿药都吃下去了。 “早就没事儿了，我是铁打的。” 顾维猛笑了笑。 陈静叹了口气，声音也变得不那么职业化，说：“你根本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自己的事儿都是糊弄。” 顾维猛觉得这对话要是这么进行下去绝对会往自己最不希望发展的方向下去，脑子正快速的运转着如何打破这个局面，手机却在这个时候救命般的响起了。 努力的抑制住兴高采烈的劲头，拿起屏幕却愣了一下，竟然是丁小丁。 陈静的眼神黯淡了些，转身出了办公室。 “喂。” 顾维猛接听了电话。 “晚上一起喝一杯吧，我今天没事儿。” 丁小丁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打的电话，周围环境还挺安静的。 “你没事儿就找我？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事儿？” 顾维猛回了一句。 丁小丁在电话那头轻声笑了。 可是就这么几声，顾维猛却觉得心里痒痒的，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想去哪儿？” 丁小丁也没料到顾维猛这么快就答应了，顿了一下才开口：“随便，你选地方，不过我车还我哥了，我现在也没车，到时候我打车过去。” “我真他妈是欠你的。” 顾维猛对电话骂了一句。 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顾维猛就交代了一下陈静那边，自己开车就去接丁小丁了。 丁小丁也不知道在大院门口等了多久了，顾维猛开过去的时候看到他正穿了一见棕色的皮夹克蹲在修车大爷身边笑着聊天。 顾维猛把车停在不远的地方点了根烟就这么看着，丁小丁无论从什么时候看都给他一种仿佛回到了以前的错觉，即便是时隔这么多年，顾维猛不得不承认丁小丁的每个动作都撩拨着他那颗几乎都沉睡了的心。 拿起电话拨了过去，看到丁小丁起身掏出手机愣了一下才接听。 “我在马路对面，你抬头能看到我，我就不去门口了。” 顾维猛朝往这边张望的丁小丁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 丁小丁开门做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刚一进来就带了一股凉气。 “你就穿这么点儿不冷啊？” 顾维猛打了个寒颤看见丁小丁皮夹克里面就穿了件花纹衬衫，估计再往里也就是背心或者是啥也没有了，想到这儿自己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还行，习惯了，我也不爱穿那么多。” 丁小丁把钱包手机都扔到了后座，“咱去哪儿？” 顾维猛收回目光看了眼大院门口，“既然想喝酒，那就去我家吧，还不用喝完酒开车。” 丁小丁有点儿诧异的看着顾维猛，说“行啊，我还担心你不爱让我去你家呢。” 顾维猛哼了一声没接这话茬，启动车时淡淡的说：“先去买点儿酒什么的吧。” 顾维猛住的小区旁边就是个综合购物商场，俩人准备在家乐福解决食材问题，丁小丁不停的往购物车里扔乱七八糟的材料，顾维猛看着就迷糊，忙问：“买点儿现成的多好啊，是你会做啊还是我会做啊？告诉你我就会吃啊！” 丁小丁回过头笑着说：“你家有锅有气儿就行，其他的不用你管，都由我来。对了，你家油盐酱醋的都有吧？” 顾维猛虽然不爱在家里做饭，但是他这个人什么东西都乐意准备全了，即便是不开火，各种材料也不少，而且居家必备的东西更不用说了。 结账的时候排队的人多，顾维猛看了一眼排在前面的人就觉得脑袋疼。 丁小丁看了眼购物车，转过脸对顾维猛说：“你先把车开到门口等我吧。” 顾维猛没理他，继续看着长队不耐烦的嘟嘟囔囔。 “去吧，听话。” 丁小丁笑着说，把顾维猛往队外推了推，“今天我一手包办，你只要负责提供地方就行。” 顾维猛知道丁小丁这是要抢着结账，算起来上次吃火锅那次是自己请的，这次既然他坚持，那就礼尚往来吧。 第十九章 丁小丁推着车出了超市门就看到顾维猛的车停在门口，开始觉得东西不多，结果推车出来才发现这些东西绝对不是俩人一天晚上喝酒能用完的材料。 顾维猛打开后备箱开始往车上装东西，一边装一边说：“这么多，你这是打算把过年给我家送礼的东西都买出来了。” 丁小丁搬着啤酒笑着说：“没控制住，失手了。” 俩帅哥，一辆宝马，大包小包的往车上装吃的用的，很难不引起别人的遐想，尤其现在还是晚餐时段，本来商场这边人就多，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顾维猛发现丁小丁抬着头不知道笑什么，不解的也望过去，看到大家捂着嘴都神色诡异的笑容，顿时就明白了。 “你跟着笑什么，凑什么热闹？” 装完东西，顾威猛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句就连忙上车了。 丁小丁把车推给工作人员，开门上车之前还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顾维猛虽然面色不好看，其实心里美滋滋的，不为别的，现在他跟丁小丁这种状态他享受的不得了，没乱七八糟的成分，但是还有一股子羞涩的暧昧，不过他自己也知道丁小丁对他没这层意思，所以也不多想，浮于表面就好。 俩人把东西都运回家，天儿虽然不热也累得一身汗。顾维猛穿的本来也不少，呢子大衣里面的衬衫都潮乎乎的了，丁小丁倒是没那么多事儿，进门放下东西就把皮夹克脱下扔在沙发上，卷起袖子又拎起东西去了厨房。 顾维猛站在玄关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心里说不出的感觉，这到底是你家还是我家啊？怎么比我回来都熟练？ 三文鱼做鱼生料理，八爪鱼，豆腐和泡菜做个热乎乎的汤锅，鸡胸肉和菠萝配上番茄酱来个菠萝咕咾鸡，咕咾肉的改良版。 丁小丁在厨房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围裙，走到门口冲着在房间不知道墨迹什么的顾维猛喊了一句：“小猛，你家没有围裙？” 顾威猛换了一身家居服走了出来，灰色的短袖，米白色的条纹睡裤把他本来就不错的身材显得更加纤长。 “没那东西，要不我给你找一件旧衣服你换上吧。” 顾维猛说完就又回了卧室，几分钟之后拿出一件黑色的T恤扔给丁小丁，“穿这个吧，黑色的不怕脏，你那衣服根本不适合做饭。” 丁小丁也没忌讳，拿着衣服在客厅就换了，花纹衬衫里面只穿了一条白色的背心，换衣服的时候索性连背心都脱了，露出完美曲线的后背，顾维猛的眼睛都直了，最后竟然被自己给呛到了。 厨房里叮叮咣咣的传来了洗菜切菜的声音，顾维猛也没犯懒，一直在厨房里帮着忙活，其实人家啥都会，只是平时懒得开火而已。 “你这鸡肉要怎么处理？” 顾维猛从袋子里拿出鸡胸肉，他知道肯定是要放在水里洗一洗，但是具体丁小丁要怎么做他还不清楚。 丁小丁正处理着菜板上的八爪鱼，用下巴指了指水槽说：“你先把肉冲一冲，一会儿我切成块，你不是爱吃甜的么，今天给你做一个菠萝咕咾鸡丁。” 顾维猛听著名字就有了兴趣，挑起眉看了一眼丁小丁，“这菜是你发明的吧？” “也不是，就是个改良版，我在超市琢磨了半天，估计也就这个是甜口的，而且容易做。” 丁小丁麻利的处理着八爪鱼，等顾维猛洗好了鸡肉，用盐水泡好了菠萝，他又快速的把鸡肉给切好，一切准备就绪，就差下锅了。 顾维猛叼着烟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丁小丁忙乎，他不知道剩下的怎么帮忙，倒不如别给人家添乱，随时在旁边伺候着就行。 丁小丁现在倒是一种从容不迫的劲头，好像一切事情摆在他眼前都不是难事儿，顾维猛就不一样，自打念高中之后性格就掉了个个儿，变得有点儿急躁，正好跟丁小丁相反了。 这个八爪鱼泡菜锅是属于韩国的一道料理，讲究吃八爪鱼的鲜和那股热乎劲儿，今天买的八爪鱼都是活的，正适合做这道菜，蒜头炒好之后将泡菜也下锅一起翻炒，加入热汤之后待沸腾后下入豆腐，最后出锅前倒入八爪鱼，因为有泡菜的辣味和酸味，汤头是红彤彤的，八爪鱼和豆腐是白亮亮的，看着就让人特别有食欲。 顾维猛看的都惊呆了，他不是没吃过山珍海味，只是现在面前摆着的这些菜都出自丁小丁之手，他倒是有点儿不敢置信，除了吸引他的那锅红辣辣的汤，就是那盘炒的颜色红黄极佳的所谓的菠萝咕咾鸡了，光是冒出的那股香味儿就已经让顾维猛垂涎三尺了。 “快，开饭。” 丁小丁刚洗完手就看到顾维猛围着桌子在那儿转圈呢，“你这是欣赏艺术呢？” “了不起，你还真有两下子。” 顾威猛拿筷子夹起一块鸡肉塞进嘴里，鸡肉被作料腌制过，裹上面糊用油炸完才下过炒，而且吃起来一点儿都不腻。 俩人吃着菜喝着酒，热乎乎的气氛弥漫了这个屋子。 “在国外什么事儿都靠自己，毕竟中国餐馆做的东西还不如家里的味道，我那时候就总自己研究做吃的，一来二去的也就熟练了。” 丁小丁喝了口啤酒慢悠悠的说。 “对了，你那车是你哥的？那你现在有啥打算没？不是要自己干点儿什么么？” 顾维猛开始一直闷头吃着饭，肚子里垫了差不多了才开始跟丁小丁聊起来。 丁家哥仨，老大丁耀威在部队是个干部，二哥丁耀勇那也算是市里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商，丁小丁出生倒是没随着他俩哥的名字，被他爸爸直接起名为小丁，归根结底是为什么，到现在也没人知道。 “我就是回来的时间短还没来得及整台车，你最近要是不忙就陪我去4S店转转。” 丁小丁说完看着顾维猛，“我不是很想在我二哥那儿混日子，其实我有打算开个火锅店。” “火锅店？” 顾维猛吃惊的差点儿喊出来，“你一个经济学的硕士不去研究经济，开什么火锅店啊？” 海归高材生要开火锅店？这可比听说清华大学高材生去卖烤地瓜还让人震惊。 丁小丁倒是不以为然的说：“干什么都一样，主要是自己喜欢就好，而且人在国外待时间长了，对实现自我价值这个观点会看的越来越重，开火锅店也是自我经营的一种历练，我现在还没摸清门道，时机还不成熟。” 顾维猛觉得丁小丁说的话，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嘛，在他眼里什么样的人去做生意？都是他们这种所谓对人生还有那么一点儿理想，觉得不拼对不起自己，学习成绩也就那么回事儿也许还更差的这伙人干的。 丁小丁见顾维猛皱着眉不吭声，就知道大概是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很不理解，开口道：“等到我忙起来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来帮我。” 顾维猛点点头，拿起杯子撞了一下丁小丁的，“等你真正想好了再说吧，作为还算是发小，即便我不待见你，但是还是支持你。” 丁小丁听完，低着头噗嗤一声笑了。 菜好，酒好，气氛好，两个人喝的都有点儿多，一起坐在沙发上抽烟。 顾维猛揉着吃的都鼓起来了的肚子说：“我今天算是开眼界了，什么叫家庭妇男，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 丁小丁虽然也喝高了，但是还不至于想顾维猛那么不济，脸上泛着红光还有几分的清醒，他一直盯着顾维猛看，眼前这个人不再是以前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小家伙了，个子虽然不像自己这般高，但是却也比以前壮实了点儿，他甚至想起来最后一次二人说话就是在那个操场，自己为了莫丽的事儿拎着他的衣领把人推在地上，顾维猛的那个眼神，绝望中带着悲伤，也许二人的结就是从那个时候就产生的，还有那个没有告别的分离。 其实在那之后，他跟顾维猛也不是没有见到过，只是每次都是自己刻意的避开了，在李岩凯的离开，与自己的误会之后，顾维猛算是真正意义上跟那个小团体分离开来。一次放学时，大老远就看到顾维猛一个人背着书包走出教学楼，没过一会儿便跟上来一个漂亮的姑娘，她不停的跟顾维猛说话，可是顾维猛却连头都没回，看样子也没搭腔。丁小丁记得顾维猛说过那女孩叫周晓玲，喜欢自己，但是却是他特别讨厌的人。 很多时候，两个要好的朋友，却因为不明的原因就渐渐疏离的，说不清道不明，最后竟然成为了彼此心中无人可以触及的区域，也是无论多开朗的人也不愿再开口提起的伤。 顾维猛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多久没这么喝酒了，还是在家喝酒好，出去喝不方便，回家都费劲。” 说完扭过头看着坐在一旁的丁小丁。 丁小丁也在看着他，待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之后竟然谁都没有闪躲，就这么带着几分平静的彼此看着。 “你……” 顾维猛有些不太清醒，但是他也察觉出了丁小丁眼神中太多的含义。 “小猛，我不在的日子，你有没有觉得寂寞？” 丁小丁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忽然开口。 第二十章 寂寞对于每个人的定义都不同，一只宠物狗，主人上班把它丢在家里，这个等待的过程跟身边无伴一个人窝在家里无聊的看着电视节目打发时间的人，某种意义上的理解肯定是不同的。 在丁小丁毕业出国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顾维猛心中的愤恨其实早已经淡了。他开始习惯一个人背着书包上下学，开始习惯不再有那个熟悉的哥哥带着他去踢足球，也习惯了身边不再有那个喜欢耍他的家伙会在自己的背后踢自己一脚。 那段时间，顾维猛总会看着拉帮结伙在马路上嘻嘻哈哈横逛的人出神，他总觉得好像看到了他以前生活的影子，那个影子里有很多人，有丁小丁，有李岩凯，当然也有他自己。出神的背后那是一种深深的落寞，他不愿意承认也不想跟别人提起的寂寞，就在那漫长的成长过程中被清晰的衬托了出来。 丁小丁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就在顾维猛还在思索一些记忆的片段时，隐约的听到了那均匀的呼吸声，不急促，不明显，轻微的却很有节奏。 睫毛因为呼吸的动作而轻微的颤抖，丁小丁本来就很白，屋子里的灯光不明亮，把他的皮肤映衬的多了那么一份朦胧的妖娆。这张脸曾经多熟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深深的被印在了顾维猛的脑海中，恐怕连当事人都记不清了。 顾维猛的思维不太清晰，思想也开始断章，眼皮困的早就打架了，可是目光却一刻也离不开这张脸，慢慢的伸出手接触到那温热的肌肤的刹那，他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在颤抖。 “小丁哥，你不在的日子，我确实很寂寞。” 顾维猛最后将头抵在丁小丁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卧室内暗金色的厚窗帘遮挡住了阳光，躺在床上的人皱着眉连续的咳嗽了几声，而后艰难的睁开双眼，这是在自己家里，睡在自己的床上。 厨房里有碗碟碰击的声音，顾维猛忽然坐起身静静的听着，头脑一片空白，在走出卧室站在餐厅的时候他才想起昨天跟丁小丁在家喝酒的事情。 “醒了？” 丁小丁的头发有些乱，看样子起床后应该就在厨房收拾了。 顾维猛嗓子有些紧，本来打算说话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在餐桌上倒了杯水喝下之后才觉得喉咙的不适感已经缓解了几分。 “你起得也够早的。” 顾维猛清了清嗓子，丁小丁还穿着昨天做饭的那身，也难怪，昨天俩人喝多了睡过去，当时也没提让丁小丁过夜的事儿。 丁小丁手里刷着盘子，侧脸看了看窗外，“也不早了，都十点多了。” 顾维猛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十点十五了，今天不是周末，自己也没去公司也没交代一下，估计陆旭那边肯定疯了。果不其然，在回卧室拿出手机后看到了几通办公室的未接，还有两个段宇鸣的电话。 “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你打算去哪儿？回家么？” 顾维猛在客厅拿起烟盒顺手抽出一支放在做里，靠在沙发上歪着头点火。 “回家吧，一会儿我们一起走，我到外面打车回去。” 丁小丁说。 “我送你回去。” 顾维猛叼着烟，脑子里根本拼不上图像，记忆只停留在沙发上的对话，可是早上起来又是在床上，那丁小丁是在哪儿睡得？自己喝多了有没有跟他怎么样？想是想了，可是他却没开口问，他的身体没什么不适，所以偷偷在暗中观察丁小丁的情况。 俩人各自洗了个澡，顾维猛透过镜子看着丁小丁，一切正常，那就是说他们之间没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顿时心就放回了肚子里。 “这几天你不忙的时候我再找你陪我去看看车。” 丁小丁临下车时看着顾维猛，“就得麻烦你了，这刚回来其他人我也不太熟悉。” “不是还有那个杜辛童呢么？” 顾维猛想起了那次在KTV就是杜辛童带着去的。 “他们没有我们这层面的关系好。” 丁小丁说完笑着下车。 顾维猛愣了一会儿，似乎有点儿没明白丁小丁这句话里的含义。 天儿还没到特别寒冷的时候，让人的心情也更加愉快，陆旭和顾维猛商量周末的时候组织公司的员工去郊外烧烤野餐。 顾维猛跟陆旭在办公室喝着茶水，赵天宝端端正正的站在门边拿着水壶伺候着，竟然给人一种旧社会地主老财的感觉。 几声敲门声过后，行政部的主管梁燕冰走了进来，“顾总，陆总。” 梁燕冰来公司也小两年了，一直兢兢业业的，性格特别好。刚来公司那会儿在前台接电话，后来陆旭发现这姑娘做事很仔细而且细心，人还特别和善，就给她安排在了行政主管这个位置，没想到还真是到了用武之地了。 “梁儿啊，我们打算组织大家周末去公园烧烤，你这两天带着人去市场采购一下材料，炭火和烧烤架子什么的应该都有，牛肉羊肉鸡肉啥的你征求一下公司同事的意见，看看大伙儿都想吃什么，然后再集体发一封邮件通知下，没时间的同事就算了，看看能有多少人参加。” 顾维猛转过头仔细的嘱咐着，生怕有什么遗漏的。 “好的，我清楚了。” 梁燕冰从顾维猛开口说话的那一刻就在本子上记录着，还不时的在上面圈圈点点，把需要重点留意的地方都圈了出来。 “小赵还没跟公司出去烧烤过吧。” 顾维猛示意赵天宝加些热水。 赵天宝对于这个新称呼还不太适应，开始竟然没反应过来，等看到顾维猛的动作后才赶忙走过来。 “一定挺好的，大家伙儿一起去，吃的开心。” 赵天宝说话的声音憨憨的。 “你到时候带着你家那俩宝贝儿一起来，我好像也有日子没看到小帅哥了。” 陆旭家小帅哥就是他儿子，小家伙长得白白净净的特别招人喜欢，尤其是男孩儿随妈，郑薇薇和陆旭的那些优点都被小家伙个继承了个全乎，水汪汪的大眼睛竟然还会放电。 “要不要叫上你哥和你嫂子？” 陆旭笑呵呵的问。 顾维猛一摆手说：“拉到吧，我哥那是大忙人，估计周末都不一定在市里。我嫂子那是有机会就往娘家跑，就算不回娘家，我爸和我妈也不会放了文文的，绝对是把孩子给接回家。” 下午刚下班顾维猛就接到了段宇鸣的电话，他看了手机好一阵，这几天段宇鸣不停的给他打电话，他不是不接就是没接到，也没打算给那边回过去，没想到这孙子竟然这么执着，就好像是欠了他一屁股债害怕人死了要不回来似的。 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通话键。 “你催命啊？” 顾维猛坐在车里低声的喊了一句。 段宇鸣开始没吱声，沉默了半晌就在顾维猛骂了一句“有病”之后才开口，“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你要说什么快说，别耽误我过好日子。” 顾维猛发动了车子随时准备挂电话。 “小猛，我们谈谈吧，别弄得这么僵行么？” 段宇鸣那边的态度特别好。 顾维猛一听，原来不是死缠烂打要和好的，弄了半天还是担心俩人在一个圈里弄僵了显得尴尬。以前真没发现段宇鸣竟然是这么墨迹的一人儿，分了就分了呗，连后续的事儿还要做的完美无缺的，这可能么？ “段宇鸣，是你自己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什么僵不僵的那是你自己的想法，我没想那么多，咱俩该怎么回事儿就怎么回事儿，你缓过来了我没你那么大的心，你不需要冷静我还需要自我调整呢！你别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烦我，圈子还是圈子，朋友还是朋友，不过咱俩以前的事儿就此画上句号，从此你也别再跟我提这些没用的了！” 顾维猛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是一吐为快，但是顾维猛的心里还是不踏实，他总觉得段宇鸣这么粘人一定别有用心，不过现在他懒得考虑这些，就像刚才他所说的那样，他的心不是铁打的，他不是没用感情，就算这段结束了，他也不能立刻的走出来。就好像对丁小丁的感情，直到再见到丁小丁的那一刻起，他才知道自己那时候所谓的放下了，不过是为了骗自己一时的安心而已。 开车进了小区，在楼下转了半天也还是不想回家，家里就他自己，冷冷清清的他觉得没意思。犹豫了再三，顾维猛在车里抽了两根烟之后拿出手机翻了会儿名片夹，最后视线定格在丁小丁的号码上。 顾维猛眯缝着眼睛叼着烟，点开了发送信息：你干嘛呢？ 手机二十多分钟都没有动静，就在顾维猛准备开车找个酒吧坐会儿的时候却进来了一个电话，正是丁小丁。 “我哥回家了，刚才吃饭呢。” 丁小丁在电话里解释着，那边确实挺热闹的，能听到谈话声和电视节目的声音，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感觉真好。 “哦，我没什么事儿，你吃饭吧。” 顾维猛本来都一只脚踏出车子准备下车接电话，听到丁小丁也在忙呢，已经打算挂了电话就走了。 丁小丁说了句什么，但是有点儿吵，顾维猛根本没听清。 “你在哪儿呢？要不要我过去？” 丁小丁走出客厅找了个安静的地儿，顾维猛那边安静极了，有那么一瞬间丁小丁甚至以为顾维猛都挂断了电话。 “没事儿，我就问问你干什么呢，撂了吧。” 顾维猛深吸了口烟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才按了结束通话。 第二十一章 临烧烤的头一天晚上，顾维猛自己开车去超市买了些羊肉，他喜欢吃有味道的食物，一般这种烧烤都是自己腌制，配上些防腐的蜂蜜，这种方法还是以前认识的一个福建的朋友教他的。 虽然顾维猛平时下厨那都是罕见的事儿，但是自己吃的他从来不马虎，而且也想在员工面前露露脸。买了两个大羊腿，让小贩把骨肉都分开，留了些大块的肉，剩下的肉和骨头打算有空带回家让张姐炖汤用。 美滋滋的在厨房欣赏了半天自己的作品，红红的肉上铺满了茴香黑胡椒之类的调味料，尤其是还抹上了一层糖和蜂蜜，看着都觉得这肉烤出来绝对好吃。 洗了个热水澡，顾维猛头发湿漉漉的，脖子上缠着毛巾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九点多的时候，他抄起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丁小丁的电话，可是一直无人接听。 顾维猛皱着眉看着手机屏幕，自从那天晚上给丁小丁打过电话已经过了两天了，自己既没有接到丁小丁的电话，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他的短信。 心情有点儿不好，顾维猛自嘲的笑了笑，索性把电话扔在了沙发上。 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敢期待的呢？顾维猛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嚷求他妈林月芳给他买个电动小汽车，那时候哪个孩子有个这个玩具绝对美出鼻涕泡来，顾维猛就在商场躺在地上跟他妈耍赖打滚，他爹顾将军那可不是吃素的，你不是闹么？我就不给你买，拎起顾维猛的胳膊回家就是一顿揍。林月芳心疼儿子，半夜捧着顾维猛的小脸说等他听话了就买个最好的电动小汽车，顾维猛当时也信了，可是直到现在他都二十八了也还没等来那个汽车。 其实对于丁小丁的感情也是一样，他不敢期待，他怕像是十多年前那样摔的遍体鳞伤的人家根本也没拿你当回事儿，自己的伤口归根结底还得自己去舔舐，那血的味道到底是甜的还是腥的，只有自己尝过才知道。 躺在床上，顾维猛脑子里空空的，他觉得自己不是算计不过别人，而是根本赢不了他自己而已，无论曾经有多少个感情上的坑，他却始终都跳不过去。 野餐的地点定的是市北的一个公园，里面为了野游准备了好多个烧烤的架子供游人使用。出发时间定的是上午九点集体从公司门口大家一起走，没想到顾维猛开车过去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到了，看到顾维猛的宝马后纷纷问好。 陆旭带着郑微微站在公司门口，郑微微抱着孩子，陈静正笑眯眯的站在一旁逗着小帅哥呢。 “你们这都挺早啊，跟吃了兴奋剂似的一夜没睡吧？” 顾维猛看时间还早，下了车就朝陆旭那边走，说完伸出手就打算抱孩子，“来，让干爹抱抱。” 陆旭直接就把顾维猛的手给拦住了，指着他嘴里叼着的香烟说：“就你这样还干爹呢？你就打算让你干儿子吸二手烟？” 听陆旭这么一说，顾维猛才意识到自己还抽着烟呢，连忙往旁边退了几步有些抱歉的说： “忘了，一看到我干儿子还得意忘形了。” 小帅哥像是能听懂他干爹的话似的，咧开嘴哈哈的乐了，漂亮的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公园进军，公司员工全部被安排在了大巴车上，陈静没开车，开始还打算坐顾维猛的车过去，可是大巴上也有很多事儿等着她安排，最后只好眼巴巴的看着顾维猛的宝马先行离开了。 天气晴朗的让人觉得心情大好，这么好的天气正巧适合出外郊游，公司里公园的行程是四十多分钟，加上周末路况略微的有点儿拥堵，到了公园的时候刚好十点多钟。大家陆陆续续的拎着东西下车，公司的男同事自告奋勇的抬着成箱的东西往烧烤架那边去。 顾维猛从后备箱拿出自己研制羊肉递给赵天宝，“这是我弄得，你拎着跟着大家走就行。” 陆旭从车上搬下婴儿车，顾维猛嬉皮笑脸的从郑薇薇的手里抢过婴儿车，“你们太累了，让我跟我干儿子套套近乎。” “喜欢啊？喜欢你自己生一个啊？更喜欢！” 郑薇薇虽然温婉大方，可是跟顾维猛那也不是外人了，上大学那会儿就认识了。 顾维猛笑呵呵的逗着小家伙，可这把手还没握热乎，就听到手机响了，郑薇薇见状接过婴儿车示意顾维猛接电话，自己挎着陆旭的胳膊，一家三口晒着幸福往前走。 是丁小丁的电话，顾维猛开始笑容还挂在脸上，看到屏幕上的姓名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小猛，对不起，我这几天没在家，电话也放家里了。” 丁小丁听到顾维猛的声音连忙解释了这几天没联系的原因。 顾维猛应了一声，“没事儿，我也没啥事儿，就是闲的无聊给你打个电话。” “你在哪儿呢？今儿周末，要不要出去走走？” 丁小丁问道。 顾维猛说了一下今天公司在公园聚餐，临了随口问丁小丁要不要过来。 “你们公司聚餐，我一个外人去了不太好吧。” 丁小丁笑着说。 “那有什么，你要是想过来就过来，我昨晚儿可是自己腌了些上好的羊腿肉，你不想尝尝？” 顾维猛说的还有那么几分自豪，上次丁小丁来他家算是在自己面前出尽风头了，这次怎么着也得让丁小丁尝尝。 俩人也没多墨迹，顾维猛知道丁小丁没车出来也不方便，就打算去大院接人。 “我哥的车昨天晚上给我开了，我直接过去吧，你告诉我地址就行。” 黑色宝马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公司的大部分人都侧目观瞧，尤其是看到车上下来一个穿着burberry经典格子衬衣的墨镜高个子帅哥时，几个单身的女青年眼睛都放光了。 陆旭推了推正低头逗孩子的顾维猛，问道：“那是不是你那个什么姓丁的朋友啊？” 顾维猛抬起头，看到丁小丁今天的打扮也愣了一下，嗓子有点儿发干的应了一声。 “来了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陆旭，我公司的合伙人，陆旭，这位是我一个大院一起长大的一哥们儿，丁小丁。” 顾维猛站在二人中间介绍道。 “你好。” 二人客气的互相握了握手。 丁小丁跟顾维猛坐在一起看着眼前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几次都打算过去帮忙，却被顾维猛制止住了。 “别装了，你今天穿这身也不是干活儿来的啊。” 顾维猛嘴里损他，说完就觉得丁小丁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件白色的衬衣也顿时哑口无言了。 赵天宝手里拿了两个杯子走了过来，问道：“顾总，您和您朋友喝点儿可乐行不？” “谢谢。” 丁小丁接过杯子抬起头笑着说。 赵天宝愣了一下，心想顾总这朋友长得可真好看，尤其是那皮肤好的，阳光这么刺眼都看不到人家脸上粗大的毛细孔，真嫩的跟拨开的煮鸡蛋事儿。 顾维猛喝了口可乐，用手指着不远处的那帮忙乎的人对赵天宝吩咐着，“你吧，告诉他们我那个羊腿肉都是腌好的，别加盐什么的，喜欢吃辣的弄点儿干辣椒面就行。” 赵天宝刚跑开，丁小丁就笑呵呵的说：“公司人多真热闹。” “嗨，就是瞎琢磨呗，最近生意好，多组织这活动也能增加公司的凝聚力嘛。” 大家虽然忙，但是还是表现的有说有笑，男男女女的围着烧烤架串着肉串，在人群的最外层有个男的，半秃顶，个子不高还背个手在踱步，看样子好像是视察工作的领导似的。 “胡伟，你不来串肉就去那边帮着把炭火点了吧。” 一个女同事说道。 胡伟脸上露出几分不满意的神色，开口道：“我不会串肉，也不会点碳。” “那你就会吃呗。” 陈静本来也站在这边戴着塑料手套串肉串，结果听到人家这么一个敷衍的答复就顿时心中不爽。 胡伟心理素质还真好，被别人这么挤兑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的，继续背着手朝盆里的肉看， “反正我不会，我也弄不好。” “你弄不好不会学么？这点儿家务都不会以后怎么娶媳妇？” 另一个女同事也有些不满。 胡伟来公司一年多，性格偏内向，其实也不是特别内向的那种人，只是他不太招公司人待见，本来这么一个从农村考到城里念大学的孩子应该多一份城里孩子没有的质朴，结果没多久就被人发现这个人抠门，小气，爱打小报告，小心眼儿，说起话来总想装的文绉绉的，结果反而给人一种女气的感觉。记得刚来那会儿，行政部的梁燕冰说让大家各自打扫自己的办公区域，结果胡伟当时的一句话就让大家几欲吐血，“我不会打扫卫生”。梁燕冰本来也不是什么善茬，听完这话就觉得这不是来公司找茬的么，二话没说从卫生间拿来拖布塞进胡伟的手里说了一句“那我手把手教你，肯定能学会”。 胡伟在公司因为也没什么要好的同事，要不是工作上还挺仔细，估计早就被人给骂走了。 大家看他这个样子就觉得心烦，可是好不容易出来集体活动，也不能被这么个角色给搞坏了心情，所以没人再搭理他，继续忙着自己手里的工作。 第二十二章 胡伟这人在公司被人不待见惯了，所以也就不在乎大家的眼光，可是这人品不好就跟脏东西一样的招人膈应，公司里女的不爱搭理他，就连男的也不爱理他。 自从赵天宝来了以后，胡伟算是找到发泄的对象了，无论啥事儿都愿意招呼一下，不是让赵天宝跑腿买东西，就是让人家拿着一页两页的文件去复印扫描，有时候也不把话一气儿说全了，非得折腾个三四遍他才舒服。 赵天宝给顾维猛他们送完水，来到正忙着串肉的同事后面笑着说：“顾总说他拿来的那个羊腿肉烤的时候不用加咸盐什么的了，爱吃辣的可以撒点儿辣椒面。” 胡伟听完伸着脖子往肉盆里看了一眼，说：“我爱吃羊腿肉，肉嫩，烤出来特别好。” 大家听完谁也没出声，互相看了一眼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 “我以前在新疆上大学的时候，你们知道新疆那边的羊肉特别有名，什么烤肉串，手抓饭，大盘鸡，你们都没吃过正宗的吧。” 胡伟说完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一根洗干净的黄瓜咔嚓嚓的嚼了起来，最后吐沫星横飞还不忘进行嘴部运动，“我跟我寝室那帮朋友就喜欢去学校外面一个叫阿凡提的小店吃烤羊腿，那羊腿跟这边的都不一样，特别嫩，什么作料都不加就吃那股鲜味儿。” 赵天宝也不怎么喜欢这人，刚来公司就听前台的小姑娘说这男的在公司都混臭了，起初他还觉得这是大家对胡伟的偏见，再怎么着也是上过大学的人不应该不懂人情世故的，自己虽然学历低，但是也知道混社会的一些规矩。结果都没用多长时间，赵天宝就发现胡伟这人怎么能用不招人待见这几个字形容，简直就是不要脸。 赵天宝一个月两千多块钱的工资，抛出去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每天早上上班前都去楼下买点儿早餐，有时候是一块钱俩的菜包子，有时候是一套煎饼果子：一个鸡蛋，一根火腿肠，两根配套的果子，三块钱。 胡伟家是外地的，所以也住在公司宿舍，可是这家伙懒，早上气起的不晚但却在屋子里墨迹，跟女人一样早上就用嫩肤水拍脸打扮够了才出门。见到几次赵天宝买早餐就非让赵天宝给他带早饭，嘴上说的好听“回公司给你”，可是每次都是隔了两三天才给人家一天的早餐钱，要不就是连钱都不给。 赵天宝脸小，总不好意思张嘴要，这一来二去的，胡伟上上下下也欠了他百十来块。这钱对于一个月工资三千多的胡伟当然不当回事儿，可是赵天宝这每个月还得给家里汇钱，自然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梁燕冰知道怎么回事儿，她扫了一眼站在一旁不吭声的赵天宝，又看了看在赵天宝身边臭白话的胡伟，低头给陈静一个眼神，说道：“哎，对了陈静，上次你帮我带的那套化妆品我还没给你钱呢。” 陈静多聪明的一个人，看到梁燕冰的眼神就明白了，抬起头忙说：“是么？你那钱给我了，你忘了？刚买回来第二天你就给我了。” “哎，你看我这记性，我总觉得没给你呢，我就受不了欠别人钱，那感觉跟要人命似的。” 梁燕冰说的理直气壮，就跟真事儿似的。 家都抿着嘴笑，估计是都听懂个端倪了。 可是大家这么点他，胡伟还跟没事儿人似的，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在新疆上学时候的各种事儿，大家不是不爱听，就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总带着一股子招人烦的气息，所以谁也不吭声，让他自己说去吧。 男同事都自告奋勇的参与烤肉，这种前线的活儿怎么可能让娇弱的女孩儿去做，更何况这时候更是各位单身们表达爱意展现自己的时机。 顾维猛看着大家忙的热火朝天，一直在不远处笑眯眯的看着，嘴里还不听念念有词，“你看看，还是这种集体活动好啊，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增进同志之间的感情，这是何等的革命友谊啊。” 陆旭家的小帅哥晃晃悠悠的跑到顾维猛的身边一把抱住他干爸的大腿，稚嫩声音虽然不成句，但是听着也让人觉得舒心，“干爸爸……干爸爸抱抱。” 顾维猛稀罕的不得了，笑着抱起穿的跟个小大人儿似的小家伙举到脸边不停的蹭着，“哎呀呀，小帅哥，你咋跟干爸这么好，你是不是特别爱干爸？” 小家伙被逗得哈哈直笑，小手小脚不停的上下乱动。 丁小丁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顾维猛现在的状态就跟那种初为人父母的感觉一样，看样子也是个向往子孙满堂的人，不由得眯缝着眼睛笑着问道：“小猛，你有打算结婚没？” 顾维猛本来心情挺好，一听到结婚这词顿时就堵得慌，把小帅哥放在腿上扭头瞪了丁小丁一眼，“你别提没用的，扫不扫兴。” “怎么着，跟我还不说实话？” 丁小丁笑着问。 跟你说实话？我跟你说我以前的梦想是跟你有个孩子你信么？顾维猛皱着眉心里合计，有些话自己能跟自己说，对外人不能说。想到这儿他不禁稍微用了下力使劲儿亲了口小帅哥的脸，小家伙吓了一跳，泪汪汪的回头看着他憋得满脸发红的干爸。 吃烧烤，讲究的除了肉质的鲜美就是炭火燃烧程度的拿捏。旺了，烤在上面由于接触火苗时间短而急，食物容易烧糊，反之，肉类由于烧烤的时间短而影响口感。无论是什么技能，都讲究的是先天才能和后天栽培，烧烤和做饭一样，都说有的人身上有五味神，有神的加持这味道肯定差不了。 陈静捧着托盘拿到顾维猛他们的桌边，盘子里烤羊腿肉，烤香肠和大虾应有尽有。顾维猛，丁小丁和陆旭喝着啤酒，中午的太阳暖融融的，晒到人的身上特别舒服。 小帅哥玩儿累了，被亲妈抱到婴儿车里睡得特别香，顾维猛本来还打算跟干儿子显摆一下自己的手艺，结果回过头就看到睡得都快流口水的笑脸，无奈的撇了撇嘴。 “他醒了也吃不了，太小了消化不了这些。” 丁小丁也扭头看了眼孩子。 陈静也在旁边坐了下来，顺手打开两瓶果汁，递给郑薇薇一瓶。 “小赵，给我那点儿糖过来。” 顾维猛吃了两口肉串觉得还不够味儿，伸手朝赵天宝那边比划了一下。 丁小丁不爱吃甜的，可是自从那次跟顾维猛吃火锅就特别想尝尝顾维猛调配的东西，看到顾维猛拿过装糖的袋子往烤的冒油的肉串上一撒，本来还颗颗分明的糖粒瞬间就融化了，看着确实让人有食欲。 顾维猛张开嘴刚打算咬，察觉到了丁小丁的目光，把肉串递到丁小丁的面前说：“你要吃啊？” 丁小丁接过肉串，肉不肥，可是感觉配上糖就让人食欲大增，虽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吃了一口。 “咋样？” 顾维猛低头专心的弄着另外几串，再抬头时却看到丁小丁皱着眉，不禁问道：“怎么着？不好吃啊？” 丁小丁没表态，皱着眉努力跟嘴里的东西做斗争，他果然不爱吃太甜的东西，这肉基本已经吃不出肉香味儿了，满满的都是甜味儿。上次在顾维猛家做的那个菠萝咕咾鸡也是，就是给顾维猛一个人做的，他是一口都没吃。 顾维猛也没客气，一把抢过丁小丁手里剩下的半个肉串，“你别整那个脸啊，不爱吃别糟蹋东西，给你们都浪费。” 说完就把另外的几块肉都给撸下来了。 愣住的不只是丁小丁本人，还有在场的陆旭等人，而最为震惊的当属陈静。 从丁小丁下车的那一刹那，她就有种不安的感觉，尤其是看到俩人有说有笑的坐在一起时，自己心中那种羡慕的感觉更是说不出来。刚才看到俩人毫不忌讳的分一个肉串吃，她甚至都有种冲动抓起丁小丁的衣领问问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们关系真好。” 陈静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甚至没敢抬头看他们。 “好？谁跟他关系好。” 顾维猛不经意的回道。 丁小丁的脸上挂着笑，慢悠悠的说：“他小时候就喜欢跟在我后面跑，没想到大了之后倒是生疏了。” 陈静惊讶的抬起头，问道：“你们是发小？” “是。” “谁跟他是发小。” 俩人脱口而出的答案完全不同，不由得让陈静心中生疑。 聚餐在下午三点多结束，大家收拾好了残余就启程回家。顾维猛靠在车边抽烟，看到大家都上了大巴车才问在一旁指挥的梁燕冰，“人都上车了吧？” “都ok了，顾总您放心吧。” 梁燕冰说完也上了大巴车。 跟陆旭一家三口打过招呼之后，顾维猛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丁小丁，问道：“一会儿你回家么？” “不然呢？你有啥主意？” 丁小丁套上外套还不进打了个寒颤，这真是到时候了，过了中午就觉得寒气逼人。 “没啥主意，你要是回去我们就顺道，我去老爷子家看看去。” 顾维猛说完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丁小丁皱了下眉说道：“早知道你回大院，我就不开车了，搭你的顺风车回去，我还省油钱了呢。” 第二十三章 顾维猛他们公司在工业区那边有个挺大的仓库，出口的材料都集中放在这里，仓库占地两千多平米，分为三个区域，公司里物流部的大多数人安排在仓库装卸货。 仓库的负责人姓徐，大名徐冒平，虽然年龄不过三十几岁，但是仓库的那帮小工都习惯叫他徐师傅，这可不是大家自愿的，而是这位姓徐的师傅要求他们叫的。 徐冒平是南方人，家是福建的，全身上下一点儿南方人的精明劲儿都没显示出来，平时油嘴滑舌，偷懒耍坏的，人家倒是一点儿都没拉下。胡伟是商务部的，平时安排出货进货都需要跟仓库的人联系，一来二去的，俩人就成为了对点关系，久而久之，胡伟安排事情习惯了，就总有那么一点儿想当领导的劲头。 徐冒平在半年前想方设法的把原来仓库的那个挺憨厚的侯师傅给挤兑走了，结果刚开始还做美梦，侯师傅走了自己就能被扶正了呢，结果人家美滋滋儿的在仓库等了好几个月都没得到上面的通知。可是虽然公司没下达文件给自己安名头，人家愤愤不平的给自己倒是弄了个官儿，自称是仓库负责人以泄不被重视之愤。 最近的一笔大单子一直没出货，顾维猛追问了好几遍，胡伟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搞的？那单子半个多月前就下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备好货？” 顾维猛皱着眉，烟在嘴里因为说话被抖的上下动着。 胡伟急的满脑袋汗，本来就有点儿轻微地中海，这一下头发少的地方倒是更明显了。他擦了擦脸颊滴落的汗，满脸通红的说：“这个吧，顾总，我们都是按照流程走的，市场部接到单子我们就安排出货单，单子都给仓库那边了，具体什么原因一直没出货我也不知道。” 顾维猛听到这里一敲桌子，这一敲不要紧，差点儿给胡伟吓得腿都软了，他可是知道顾老板发起火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更何况他现在同等待遇的工作不容易找，他可不想丢了饭碗。 “顾总，您别生气，我一会儿就去仓库看一看。” 胡伟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老板的脸色。 一路上心有余悸的那股劲儿根本没缓过来，坐在车后座上，胡伟咬着他那比女人修的还仔细的指甲，竟然没发现牙齿都是在颤抖的。 到了仓库，胡伟夹着自己在商场买来的牛皮小包就下了车，趾高气扬的就往仓库那边走，仓库的门紧锁着，这本来是工作时间，照例说关着门是怕有人生进来，但是以胡伟现在的心情看就觉得不爽，掐着腰站在门口就开始喊，“人呢？给我开门！” 仓库门口就是打更的住的地方，五十多岁的孟师傅听到喊声连忙披着衣服从屋里走出来，打开门看到是胡伟，满面笑容的说：“小胡来啦？” 胡伟特别烦别人叫他小胡，他觉得自己那是有做大老板的命，总被人这么叫该耽误他晋升的机会了，可是心情不好也不能往无关的人身上耍这点人事儿他还是懂的，勉强收敛了自己那不耐烦的表情，道：“徐冒平忙什么呢？” “小徐师傅啊？我也不知道，我也不往库房去。” 孟师傅见胡伟脸色不太好也没多问，转身就回自己的屋子里。 仓库的工人都三五个的坐在一边聊天，看到胡伟之后也就是抬了下眼皮算是打招呼，平日里这些人都住在宿舍，都清楚胡伟那股招人烦的劲儿。 徐冒平跟他老婆郭秋妹就住在仓库，在西南角搭了个简易的活动板房算是两口子的家。郭秋妹以前在老家跟着父母做沙县小吃的，所以仓库工人的一日三餐也在这里由她负责，每个月能给她一千多块钱的工资。 胡伟在库房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徐冒平的影，走到活动房那边正合计着这人到底去哪儿了的时候，发现小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了女人嬉笑的声音。 这声音不大，但是也听出来是啥动静，那股子热乎乎的劲儿不禁让胡伟脑子一热，这两口子大白天的就搞这事儿？连工作都不干了就干这个？可是人家胡伟心里虽然这么想的，行动上却没往这个套路上走，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扒着门缝往里一看：乱糟糟的床褥上，俩人影并排倒在一起正搂着脖子说悄悄话呢，郭秋妹露出红扑扑的脸不知道听到徐冒平说啥带色的笑话了正乐的合不拢嘴，俩人还不时忘情的嘴对嘴啪啪的来几口。 胡伟嘴都咧到耳根子了，估计是向来清高的平时也没尝过什么男女之味，这下子现场的半春宫图他算是看了个过瘾，可是看归看，完全忘了自己来仓库是干什么的了，直到包里的手机响了他忽然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你干什么呢？到仓库了嘛？” 急匆匆的按了通话键，里面传来了顾维猛的声音。 徐冒平两口子也听到了动静，从屋里走出来正好看到胡伟正供着身子接电话，那副孙子样就别提了。徐冒平心里也惴惴不安，他不知道刚才那一幕被人看到了多少，本来夫妻间的那点儿事儿就是个人隐私，他俩平时也不注意惯了，只是没想到今天面对面碰到了，还真有点儿觉得难为情。 胡伟对着电话点头哈腰，好说歹说的又被顾维猛训了一顿才挂了电话，不禁长出一口气。 “小胡来了，今天上午给我累的啊，仓库备货事儿还真多，这刚休息一会儿。” 徐冒平这话要是说给不知道的，绝对还得为这么一个为公司利益鞠躬尽瘁的员工拍手叫好，可是这话听在胡伟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他偷偷白了徐冒平一眼，嘴里轻哼一声。 “那批货你打算备到什么时候？” 胡伟转过身就往仓库走，回头还给了徐冒平一个眼神，示意他给着。 俩人都是自以为是一方领导的人，谁也不服谁，可是表面还弄得跟亲哥俩似的，最后徐冒平拨隆了一下脑袋，索性就乖乖跟着了。 等到了库房大门口，胡伟指着摞的跟山一样高的货物说：“这就是备货了？” “叉车坏了这几天。” 徐冒平应付，低头才发现自己裤子拉链刚才忙忙叨叨的都忘了拉上了。 胡伟也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提醒人家，抱着一颗打算看热闹的心理一直在偷偷的瞄着，待清了清嗓子，用一种特别官方的口吻说：“坏了不知道修么？这事儿还得等着多久？等着公司给你们买新的？对于工作，要积极，要主动，不要万事都等着领导发话了才想起来，那时候就晚了。” 徐冒平听完都快吐了，但是还得由着人家说完，大概说服教育了半个多小时，胡伟才非常满意的拎着小包离开。 人刚出了仓库门，徐冒平对着大门的方向啐了一口，“呸，什么狗屁东西，人五人六的，还以为自己是领导呢！” 胡伟那是打小报告打惯了的人，这么积极展示自己的机会他怎么能放弃呢，回到公司除了徐氏两口子抱在床上的细节没说，其他的算是说了个干净，那股添油加醋的劲儿如果换了是徐冒平听到，都应该花钱给他定做个奥斯卡的小金人儿了。 顾维猛最烦的就是在背后嚼舌头根的人，他一直觉得这不就是泼妇干出来的事儿么？可是现在该收拾的不是胡伟这种小人，而是不干正事儿的仓库徐冒平。 “你先别多嘴，这事儿我会处理，你出去吧。” 顾维猛低声说了一句就打发胡伟出去了。 丁小丁打算在市内也自己买套房子，跟顾维猛打电话说这事儿的时候顾维猛就笑了，说： “你哥就是搞房地产的，还用自己买？” “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现在楼市价格也没缩水，我也不能总跟我爸妈住大院，你有空陪我去看看房子。” 赶上一个下午没事儿，顾维猛开着车就带着丁小丁跑了几个楼盘。二哥丁耀勇手底下开发的楼盘都在市内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无论是市值还是各方面条件都堪称一流。丁小丁确实也看上了几套，被顾维猛说服教育了几句，也终于放下自尊心，决定找他二哥谈谈这事儿，毕竟是亲二哥，总不能唬弄自己。 二人开车路过公司仓库的时候，顾维猛慢悠悠的把车停在了路边，撑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才转过头跟丁小丁说：“你跟我去我们仓库转一圈。” “你这是视察工作啊？” 丁小丁打趣道。 “算是吧。” 顾维猛说着发动了车子，在不远处的交通岗掉了个头就开到了仓库。 孟师傅开门的时候看到是大老板，刚要大声问好却被顾维猛制止住了。仓库里根本都没干活儿，这帮工人看到顾总之后也都是一愣，连忙站起身。 顾维猛皱着眉问：“徐冒平呢？” 工人吞吞吐吐的也没说，但是都用眼神往活动房那边指，顾维猛也就大概知道个端倪了。 第二十四章 顾维猛那是什么人物，从高中毕业念大学再到步入社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从来说一不二，更何况他顾二少爷虽然对人还算和气，但是从来都是眼里不能容一丁点儿沙子的。 看到工人的暗示后，他并没有发火，自顾自的走到活动房那边，里面传来了电视节目声还有欢笑声，一听就知道不是郭秋妹一个人的笑声，顿时心中就明白了。 慢慢的走到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干嘛？” 徐冒平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 “徐师傅，咱那拖车修好了么？啥时候装货？我们可都等着干活呢！” 顾维猛假装仓库工人的声音小声说。 “再等几天，你们还挺着急干活的，平时没看你们那么积极，这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都 别给我找事儿。” 徐冒平喊了一句，然后又是一阵笑声。 顾维猛压着火气一下子推开门，两口子果然都咧着嘴看电视呢，看到有人进来还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差点儿吓个半死，连忙从凳子上跳起来。 “顾，顾总，您怎么来了？” 徐冒平的普通话说得还一般，字里行间的带着口音。 顾维猛瞄了一眼他们的屋子，弄得还跟回事儿似的，怪不得上班时间偷偷搞这些没用的，几乎都没正眼瞧他们，冷冷的说了一句：“徐冒平，你出来一下。” 丁小丁一直跟在顾维猛的后面，不禁暗自感慨，这家伙还真有那么一股领导的正气，跟平时那股吊儿郎当的样完全不同。 两口子都走了出来，低着头站在顾维猛面前不吭声，脸红的跟西红柿似的。 “上班时间不上班，你们是不是都不想干了？” 顾维猛点了根烟厉声道，“雇你们来就是让 你们在屋子里舒舒服服的看电视的？” 说完看了眼坐在外面等着工作的工人们，一股火就更往上窜。 “顾总，我们叉车坏了……” “都修多少天了？再买一个新的都送来了吧？你别给我找理由！” 顾维猛不耐烦的说道，用手指着那些工人，“你看看人家都干嘛呢？你再看看你们干嘛呢？就你这样的还想当领导？” 徐冒平被说的一阵脸红，连忙低下头不吭声了。 “你给我表个态，能不能好好干？还有，那批货啥时候能出？” 顾维猛转过脸稍微缓和了些语气，他可怜这些工人，其实也挺同情徐冒平两口子的，俩人都是福建农村出来打工的，没学历，一般也就是干些零碎的活，自己确实也不忍心赶他们走。 郭秋妹眼圈发红的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老公，徐冒平本来就脑子不灵光，总想耍小聪明，这个时候那股劲儿倒是没有了，最后低着头小声说：“顾总您别生气，我们指定好好干活，叉车确实坏了，明天我就继续催他们，明天一定能开始装货。” 顾维猛也没多说别的，抽完了烟看了眼徐冒平，“这个月你扣五百工资，怎么着也算是个小领导，不能没有带头作用。” 徐冒平两口子连连点头。 回到车上，顾维猛就发现丁小丁一直笑呵呵的，也不知道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不由得问道：“你中奖了？” 丁小丁摇摇头，看着顾维猛那张怒气还没全消的脸就特别想逗他，但是又一时觉得不忍心说什么，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儿。” “什么那么回事儿？” 顾维猛确实是气还没消，心里盘算着怎么能把仓库这种不正之风给摆正了捏圆了。 顾老将军这几天有点儿上火，犯了牙疼的毛病，这点儿火气没往别处跑一股脑都窜到嘴里了。别的不说，顾将军那也是久经沙场的大人物了，什么架势没见过，但惟独在牙疼上没主意，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治牙拔牙了。 在厕所里冲着镜子鼓捣了半天，半个腮帮子都肿了，皱着眉看着镜子里这张自觉的太丢人的脸，一狠心决定今天就去牙医诊所走一遭。 平日里老将军自然都是车接车送，身边小警卫员那是少不了，但是今天确实不想让人看到自己丢人的一面，早饭时匆匆的喝了点儿清粥就满怀心事的出了门。 “你这是去哪儿？下棋去？” 林月芳见老顾没吱声就要出门，还穿戴的挺整齐，顿时心中就起疑，她这么问也是故意的。 顾将军在门口愣了一下，连头都没回只“嗯”了一声就顺手带上了门。 “绝对不能去指定的医院，都是老熟人。” 顾将军昂首挺胸的走的倍儿精神，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完全没注意身后一辆黑车正跟着自己一直到了大院门口。 丁小丁的火锅店还在他脑子里筹划着呢，在网上看到几个门市要出租和转让的，他起床后洗了个澡就打算先去转转，谁知道刚开车出来就看到顾将军自己在路上走呢，本来人家老爷子出来转悠没什么稀奇的，可是一会儿看人家手捂着腮帮子，一会儿嘴里念念有词的，丁小丁觉得哪儿 不对劲就一直偷偷的在后面跟着。 顾将军本来打算出门打车去最近广告上打的很响的一个牙科诊所，但是又忘了具体是在哪个区的哪条路上，正在门口犹豫的功夫，丁小丁已经把车停在了旁边，按下车窗笑呵呵的看着顾将军，“顾叔叔，您这是去遛弯儿啊？” 顾将军吓了一跳，板着脸看过去发现是丁小丁，这才缓了口气，故意把有些肿胀的脸颊挡了挡，说：“你也够早的。” 说完这话谁知道带来一阵疼痛，不由得皱着眉伸手揉了揉脸颊。 丁小丁算是看出来怎么回事儿了，连忙下了车关心的拉着顾将军的胳膊查看了一番，还真挺严重的，估计再不去看看整个脸都得肿起来。 “顾叔叔，您这是牙病犯了吧？怎么不去咱部队的医院看看？” 丁小丁说完看到顾将军脸上有点儿不自然的闪躲，也知道这帮老首长都好面子，估计是有什么磨不开的地方，犹豫了片刻才说：“这样吧，我带您去找个地方看看行不？” 顾将军连忙摆手，这都够丢人的了，再让个小辈儿的去带着看牙，他的老脸算是没处放了。 “要是不用我去，我现在就给小猛打电话让他回来，您看行不？” 丁小丁真从兜里掏出了电话就要拨号，顾将军瞪了他一眼用手挡住屏幕，最后无奈的算是妥协了。 俩人开车也没耽搁，丁小丁虽然回来的时间不长但是也没少出去跑，拐来拐去的就找到了那个牙科诊所。顾将军见丁小丁也要跟着下车，连忙冲他摆摆手说不用他跟着。 “好歹我陪您去挂号啊。” 丁小丁见老将军六十多岁的人身手还特别敏捷，还没等自己下车，人家已经钻进诊所了。 丁小丁进诊所的时候，看到里面已经坐了几个患者都耐心的在那儿等着呢，透明的玻璃窗里，白大褂蓝口罩的大夫们正拿着工具嗡嗡嗡的在那儿给病人治疗呢。顾将军安安静静的坐在候诊区等着，不过有点儿太过于严肃，一看就知道特别紧张。 “挂号了么？人还不少呢，这才几点啊！” 丁小丁坐下来故意找了点儿话题，“您口渴么？我去旁边的超市买点儿水来。” 顾将军没说话，眼睛一直盯着那些工作中的大夫，微微的点了点头。 丁小丁出了诊所的门就给顾维猛打了个电话，顾二少爷这个时间刚醒，正在床上挣扎着要不要再睡会儿的功夫就被丁小丁的来电给搅合了。 “你上班了么？” 丁小丁听见顾维猛那边声音不精神，也不知道他干嘛呢。 “没呢，啥事儿？” 顾维猛看着天花板，还没缓过来神。 丁小丁朝诊所那边看了眼，确定顾将军没出来，才往超市那边去，一边走一边把今天这事儿的细节讲了一遍。 顾维猛立马有精神了，这千载难逢的看自己家那老战士糗事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其实这么说是闹着玩儿，主要还是担心他家老爷子这要强的性格别真出什么状况了自己还不说。 “你来归来啊，看你家老爷子的样子也是好面子，你就要么就别明晃晃的出现，要么你就来个偶遇，别让你家老爷子下不来台”丁小丁在电话里嘱咐道。 “知道了，你别墨迹了。” 顾维猛收拾好了就出门往诊所去了，一路上心里不知道为啥没太担心，就感觉有丁小丁在一切都好说，一切都不用他操心一样。很多事情说来奇怪，你又不得不承认冥冥之中两个也许不相干的人确实有一种牵连在其中，就好像是他跟丁小丁一样，即便是分开了这么多年，在因为某种 关联走到一起时，却并不需要更多深入的了解。 这种感觉很复杂，说不清道不明，却也足够让顾维猛一路上开车的时候，脸上挂着不经意的笑，想着想着，思绪仿佛也一下子回到了曾经那段所谓的青葱岁月。 第二十五章 顾维猛按照丁小丁的吩咐，乖乖的把车停到了马路对面的一个粥店门口，伸出脑袋从店里叫出了一个服务员，没过几分钟，服务员乖乖的端着早点送到了车里。 “多加糖了吧？” 顾维猛眼睛都没离开诊所的门，服务员估计是店里这个时间生意也有点儿忙，随意应了声收了钱就跑回店里了。 一边吃着早点，一边观察着诊所里的情况，吃包子的功夫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丁小丁的电话，然后看到丁小丁还特意出门接的电话。 “怎么样了？” 顾维猛也没说自己在哪儿呢，悠哉悠哉的喝着豆浆。 丁小丁那学历不是白来的，何等聪明的人，听到顾维猛说这话的状态就知道他肯定已经到了附近，随便一扫就看到对面停着的那辆白色宝马里，坐在车上那位拿着电话喝着东西正朝自己摆手呢。 “你也就是这个智商了，你不怕顾叔叔出来一眼就扫见你？” 丁小丁今天穿了件褐色的皮衣，下面一条灰色的运动裤，慢慢的走到路边正好对着顾维猛的方向。 顾维猛这一口豆浆差点儿没喷出来，丁小丁这一身打扮，着实让他觉得身子有点儿发热，真是美人养眼，说的一点儿不假。丁小丁光是往路边这么一站，就已经足够吸引路边起电动车匆匆而过的大姐大妈们了。 顾将军有点儿颤抖的做躺在治疗椅上，额角惊现出汗珠，即便是这样，那一股子硬派的军人作风丝毫没懈怠，板着脸目不斜视，把准备治疗的大夫都给逗乐了。 “大爷，您别紧张，我就是先看看情况如何。” 大夫轻轻的拍了拍顾将军肿的厉害的脸颊，老将军也非常配合的张开了嘴，一张不要紧，牙一抖，大夫刚拿着工具往里探，老将军就咬住了嘴里的东西。 丁小丁全程都站在诊室外面，看到这架势也逗乐了，拿出手机给顾维猛发了条信息：将军他把敌人的武器给控制住了，这场战役谁赢谁输还不知晓。 其实就是上火引起的牙龈肿痛，大夫没有进行物理治疗，给顾将军开了些消炎止痛的药告诉他先观察观察情况，第一是年岁大了，尽量减少这种外力的疼痛，二来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情，吃些药消消炎，过不了几天就应该好了。 折腾了快俩小时，顾将军脸色缓解了不少，跟大夫致谢之后拿着单子就去取了药。 顾维猛在车里看到二人从诊所走出来时，还特意把头压低了些生怕他爸认出自己。丁小丁朝他这边看了一眼，见到顾维猛这副德行，脸上还挂起一丝笑容。 老爷子被送到大院门口就让丁小丁给他放下了，背着手拿出老领导那派作风夸奖了人家一番，就背着手拎着塑料袋哼着小曲儿进了院子。 顾维猛的车一直跟在后面，他把车停到马路对面看到他家老爷子回府了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拿出电话拨到了丁小丁那边，“你今天有事儿么？跟我去我公司转转啊？” “打算去看几家店铺，我火锅店那事儿。” 丁小丁转过身看了眼顾维猛的方向，最后索性整个人都靠在车上，俩人就这么隔着一条马路聊了起来。 顾维猛看了眼表，眼看都十一点多了，便说道：“今天耽误你了这么长时间，你陪我去公司转一圈，中午我俩吃顿饭，下午我陪你去看店，你把车先停家里吧，坐我车直接去。” 前台小姑娘眼尖，电梯门刚打开没看到她自己老板，倒是第一眼就看到那天去烧烤的宝马帅哥了，连忙满眼放光的捂住嘴小声惊呼了出来。 顾维猛还没走出电梯就听到这声音了，皱着眉看了前台一眼，又瞅了瞅丁小丁，“我就不应该带你过来，影响我们正常的办公秩序。” 丁小丁咧嘴笑着跟前台姑娘点了点头，轻轻的捶了一下顾维猛的肩头。 顾维猛的办公室跟陆旭的就在隔壁间，两个办公室旗鼓相当的大，但是顾维猛本来就不怎么在公司呆着所以氛围上就少了一股子热乎气儿。人家陆旭的屋子常年阳光明媚，屋子里摆着各式各样的植物，纯皮沙发前的茶几上果盘里总是满满的。顾维猛那屋常年拉着百叶窗帘，一进去就一股子阴冷劲儿，要不是保洁的阿姨天天帮他开窗户放放空气，估计进门儿就能被潮湿和浓重的烟草味儿给熏出来。 丁小丁找了个舒服的地儿坐下，顾维猛进了屋就把外套脱了，浅色条纹的衬衫，银灰色的西裤，看上去确实挺精神的。 顾维猛缓过神才看到丁小丁正看着他呢，瞬间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问道：“怎么了？羡慕我公司环境好啊？” 丁小丁刚想说话，赵天宝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看到丁小丁后先把咖啡递到他面前说：“请用咖啡。” 那股子专业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顾维猛后天培养出来的。 顾威猛的状态也缓解了一些，冲赵天宝说：“把陈静给我叫过来。” 两分钟后，陈静敲门进来时看到丁小丁愣了一下，面色有几分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着实让丁小丁觉得不解。 “迪拜那单子商务那边有动静了么？” 顾维猛坐下点了根烟，从面前的一对文件中抽出一个文件夹就开始低头仔细的看。 “现在还正在联系，到您来办公室之前都还没有确切消息。” 陈静答道。 顾维猛沉思了一会儿，吸了几口烟又吐了不知多少个烟圈之后才抬起头，说：“这样吧，我过段时间打算去一趟，你先让他们跟那边联系，然后什么时候弄签证我告诉你。” 陈静点点头，出门前还瞄了眼坐在一旁的丁小丁。 请人吃饭不能在食堂吃，虽然丁小丁想体验一下国内企业午休的氛围，但是顾维猛完全没给自己机会，还没到午休的时间就跟陆旭打了个招呼拉着丁小丁就进了电梯。这一幕倒是给前台姑娘看的脸红心跳的，当然还有刚打算出去吃饭不经意也瞧见了的陈静。 顾维猛和丁小丁都有一个爱好，就是爱吃面食，尤其是面条，所以顾维猛问丁小丁中午想吃什么的时候，俩人几乎是不谋而合的想到了热汤面。 公司不远处有一家开了快二十年的手抻面馆，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他家的抻面的汤是纯老汤熬制的，配上抻的均匀有较劲儿的面条，配上卤好的五花肉片，配上榨菜和香菜，美美的喝上一口那真是绝了。 其实这家店丁小丁也知道，他出国前就喜欢跟他哥来这家店吃面，只可惜这些顾维猛还不知道而已。 “还开着呢？” 丁小丁看到虽然装修的焕然一新的门帘，但是还是认出了这个老面馆。 顾维猛刚停好车也是吃了一惊，皱着眉问：“你也知道这儿？” “以前总来啊！” 丁小丁说完兴奋的看着外面，“一碗面一瓶汽水，那时候就跟过年了似的，吃这个比吃什么山珍海味都好。” 丁小丁先行下车，站在门口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几口店里飘出来的老汤味儿，顿时就让人觉得食欲大增。 老汤大肉面，酱脊骨，老汤干豆腐，什锦秘制小菜，因为还要开车，俩人一人要了一瓶可乐就在店里开吃。顾维猛和丁小丁也都好吃陈醋，俩人见桌上一瓶陈醋不够，还管服务员多要了一瓶加一罐子炸的香香的辣椒油。 丁小丁看顾维猛吃面的时候皱着眉头，胸口还用餐巾纸拦着，知道人家这是怕面汤溅到衣服上洗不掉了，一看俩人碗里的汤那深深的颜色也顿时笑了。 “看你这样，让我又开始考虑我那火锅店给顾客准备的围裙必须要做的精致点儿，可不能让人家用餐巾纸代替了。” 丁小丁低头吃着面，还是这个老味道，十多年了都没变。 顾维猛抬起头，他开始以为丁小丁说开火锅店的事儿是随口说说呢，结果这么一听原来人家是认真的，不禁问道：“你打算弄多大个门帘啊？” “初步打算两层楼，至少几百平。” 丁小丁说完看着顾维猛，“你上次带我去的那家火锅店的锅底不错，我打算研究一下，如果可以，我打算把那家火锅店给收了。” 顾维猛差点儿喷出来，这丁小丁看着不显山不漏水的，说起话来口气可着实不笑，那家店也够气派，收了人家至少七位数的价格，他丁小丁说着话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心理素质堪称一绝了。 “你到底有多少钱啊？你从澳洲回来看着跟穷鬼似的，字里行间透露着对社会主义的不满，回来拆台的吧？” 顾维猛擦了擦嘴角问道。 “我不是还有我哥呢么。” 丁小丁毫不在意的说，然后缓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没我哥，我也有那个资本。” 顾维猛听完这话心里就开始画魂儿，丁小丁这人不简单，虽然不知道他在澳洲这几年的具体情况，但是从他举手投足见已经透露出他的与众不同，而且，估计在那边跟他同学搞的那个公司，一定是没少捞了，不然国外那大环境都说这么好那么好的，谁傻乎乎的往回跑？ 第二十六章 丁小丁要找的店面一直都没有可心的，倒不是那些店面不好，而是他丁老板的眼光太高。顾维猛这几天得空就被“要挟”，无奈之下只能开着车或者是坐着丁小丁的车满市的转悠，看店面，研究装修，最后，丁小丁竟然还问他要不要在自己的火锅店也入一股。 入股也不是不可以，毕竟都是投资，现如今的餐饮界确实利润空间很大，尤其是做的体面也大气的更自不必说，看丁小丁这蓄谋已久的架势也不会是个一二百平的小场面。可是人家丁小丁就是不跟别人撂实底儿，他从澳大利亚回来具体能有多少钱，到底打算在这个事业上投资多少，看样子似乎都是未知数。人家丁老板揣着明白装糊涂，顾维猛也只能是心里痒痒却也没法问，无奈的劝着自己：人家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不是我的钱。 顾维猛打开房门前脚刚进来，丁小丁后脚也跟了进来。可谓舍命陪人家逛了一下午看店面，最后累得腰都要断了，本来打算回家好好睡一觉，可这丁小丁非得死缠烂打的要来他家坐坐，坐坐就坐坐吧，反正自己也不吃亏，还能看看帅哥养养眼。 俩人肚子都有点儿饿，刚才在路上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吃什么，回家屁股刚贴到沙发上，顾维猛想起来上次回家他妈林月芳给拿的饺子还在冰箱里冻着呢，晚上就用这个解决吧。 燃气灶上烧着水，大葱姜片的放了一些，还下了一块鸡汤料，顾维猛从冰箱里拿出冻得跟石头一样硬的水饺就站在阳台门边抽烟。最近公司的一个合同到现在也没谈妥，本来他就计划着这几天把手里的事儿都处理好了亲自去中东一趟，但是又觉得有什么事儿在心里挂着，后来分析才清楚，这事儿的源头就是丁小丁这个冤家的火锅店。 水还没烧开，就听到自己手机响，还没走出厨房，丁小丁已经拿着电话从客厅送过来了。顾维猛低头看了眼屏幕，心里一凉，这段时间这孙子太消停，竟然都忽略这个段宇鸣了。 丁小丁也看到了显示号码，笑了笑也没打扰人家的私人电话，把顾维猛推出了厨房，转而接手煮水饺的事业。 “还生气呢？” 电话刚接通就传来了段宇鸣那一如既往的泰然风格，不急不躁，不骄不傲。 顾维猛应了一声，回头看了看正专心往锅里下饺子的丁小丁，回身去了客厅，一屁股就舒服的坐在了沙发上，“段少爷有何指示啊？” 段宇鸣在电话那头嘿嘿笑了几声，说道：“最近你都不出来玩儿了，是不是认识新朋友了？” “是啊，认识了，能玩儿到一起去的才叫真爱，估计你也不懂。” 顾维猛说着拿起茶几上的香烟，“你有事儿说事儿，我没时间跟你叙旧。” 段宇鸣也没说别的，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有时间出来我们坐着聊聊，没别的意思，就是挺长时间不见面还真想你。” “想我？不用你想，我有的是人惦记，成天有人陪我出去玩儿，吃饭，现在连睡觉都有人照顾。” 顾维猛挂断了电话，可能是最近跟段宇鸣那边确实淡了，连说这些话的时候都不像前段时间那样生气。他叼着烟朝厨房看了一眼，丁小丁拿着饭勺在锅里搅和着，估计是怕饺子粘在一起。 顾维猛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暖，不知道两口子过日子是不是就是这么个心态，平平淡淡的，即便偶尔有争吵也不可能随便分开。可是转念一想，他俩这现在就是朋友的关系，人家丁小丁看着正常的很，这要是如果他一个没控制住跟人家说点儿啥或是做了啥，自己也不好说丁小丁会不会像是那时候一样甩屁股就走人了。 想到这儿，顾维猛的目光深邃了些，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几口烟。 林月芳弄的饺子馅儿那叫一绝，顾维猛就好这口，饺子里除了白菜和肉的汁水再配上鲜美的汤汁，简直是好吃的没法形容了。 吃饱了晚饭，丁小丁也没赖着不走，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八点了。 “我回去了。” 丁小丁起身拿起外套，今天是他开车来接的顾维猛，所以也不用担心回去的问题。 顾维猛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合计什么呢，看到丁小丁的动作也起了身，想了想才说：“我这几天可能要去趟中东谈一笔生意，估计到时候就没时间陪你出去了。” “去多久？” 丁小丁那天在顾维猛公司也听到这事儿了。 “谈生意，还要处理一些事情，最快也得一个月后能回来。” 顾维猛去厨房拎出垃圾袋，准备就手让丁小丁给扔了，俩人竟然就跟住在一起好久的小夫妻俩似的，一个伸手接，一个伸手递，配合的特别默契。 有时候，你越是躲着谁，谁就越会贱皮贱脸的去找你，而且还一找一个准儿，阴魂不散的架势可见一斑。 段宇鸣就是用这种方式，不偏不巧的在顾维猛下班的时候堵到了人，顾维猛自己也觉得憋屈，一共自己正点儿下班没几回，还真就让段宇鸣给碰到了。 两台车头对头的就差吻在一起了，最后顾维猛无奈的在车里打了个手势，示意段宇鸣也把车停到路边，段宇鸣合计反正就算人再跑了他也能从后面一起跟着，索性也就无奈的笑了笑，顺从的答应了。 顾维猛从打开车门那一刻就没正眼看段宇鸣，这着实让人家段少爷很无奈，俩人身份旗鼓相当，但是顾维猛的那股强势劲儿一直就踩在他的头上，无论是做朋友时候还是在一起的时候。 “小猛，我们把话摊开了说，我找你不是私事。” 段宇鸣走过来伸手扑了扑顾维猛肩膀上的灰尘，俩人这动作在外人看来，亲密的很。 顾维猛听到这话心里颤了一下，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无论是自尊方面考虑还是虚荣心方面，人嘛多少都有那么一点下贱，总会希望前任拉下脸说些好听的，即便是俩人根本没有和好的可能，但是也希望能把自己心里那口大坑填上一把土。顾维猛没想到，段宇鸣对自己，也许从头到尾就没有爱。 “有事儿说事儿。” 顾维猛从兜里掏出烟，手竟然轻微有些颤抖。 段宇鸣看着他，掏出打火机帮顾维猛点上火，半晌才道：“你中东那边朋友多，我想让你帮我介绍几个客户。” 原来，真的就在这儿等着他呢，什么想自己了，那么多天没完没了的打电话其实都是铺垫，这社会太现实了，现实到连当事人都分不清是活着还是死了。 顾维猛哼了一声，心里不好受归不好受，但是他自己也明白，这种圈子本来就是互相利用而已，真的不用什么事儿都较真儿，弄得太难看了到时候都下不来台。沉默了一会儿他转过脸瞟了段宇鸣一眼，“我这几天回去中东出差，到时候看看吧，你把资料都给我准备一份，电子版的也给我发一份。” 段宇鸣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脸上挂着笑意连忙说：“要不我跟你去一趟吧，我最近也没事儿。” “得了吧，你还是让我多活几天吧，有事儿我联系你。” 俩人的过儿算是正式过去了，历时几个月没有硝烟的战争结束了，顾维猛觉得他们之间的某种无形的东西被打破，也许从这一刻开始，他才算是真正的失恋了。 “晚上PUB有局儿，一起过去。” 段宇鸣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一如既往的乌烟瘴气，从进了PUB的门，就跟进了盘丝洞一样。大老远就看到姜铮他们一伙儿人了，顾维插着兜侧着身子尽量避免往自己身上贴的那些露肉的姑娘们儿，说实话，他心情不是不好，而是有点儿空。 等走到沙发旁边接着灯光才看到丁小丁也坐在里面，正低着头跟旁边的杜辛童说着什么，看到顾维猛时有些惊讶的打了个招呼。 顾维猛从进门来脸上的笑就有些僵硬，他有点儿累，特别想回家睡觉，可是回家了也是一个人，倒不如跟一堆寂寞的人一起寂寞来的更加实际，也许晚上会找到一个合他口味的用来填补空虚。 “你俩终于跨过去了。” 姜铮看到段宇鸣跟他使了个眼色，心里大概也知道这俩人的事儿终于算是翻过去了，拿起酒瓶给顾维猛倒满了酒，“今儿好好喝一杯吧。” 顾维猛没吭声，拿起酒杯就把还没勾兑的芝华士一口气喝了。丁小丁一直在看着他，有点儿发觉今天这个人哪里不对劲，尤其在听了刚才姜铮的话之后，他的心中更加起疑。 圈子里喜欢丁小丁这个新鲜货的姑娘不少，从上次在KTV的那次聚会，就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明晃晃的示爱了，丁小丁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人物，以前在澳大利亚的私生活咱们暂且不说，光凭那一张身经百战的谈笑自若的脸，就知道一般人也玩儿不过他。好在人家回国也不乱交，一直干干净净的过着自己的日子，虽然无论从那方面说口碑都不错。 顾维猛几杯闷酒下肚，明显胃里有点儿火烧的感觉，晚上还没吃东西，即便再能喝，这么下去就算是酒圣在场也得崩溃。起身从一堆大白腿旁边蹭过去，就往PUB的卫生间走。 第二十七章 全球的PUB都一样的德性，从往卫生间走的路上你就会看到各种各样偷鸡摸狗的景象，所以顾维猛推开卫生间的门听到里面哼哼唧唧的动静时，他一点儿都没意外，反而很自然的去挨个敲了一边紧闭的厕所门，最后在听到一阵男人的低吼后算是彻底放弃了。 “这他妈的穷的连开房的钱都没有，还出来混呢，混个屁。” 顾维猛地骂了一句，胃里难受，他也懒得去发火。 在洗手盆那边干呕了一会儿，根本吐不出来，主要是胃里也没吃的叫他怎么吐啊？干呕的滋味儿不好受，就像是要把胃给翻个个儿似的那么难受，最后脸憋得通红，脸眼睛都充血出了血丝。 顾维猛抬头看了看自己，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往脸上猛击了几下才勉强缓了缓那股上了头的酒劲儿。正难受的功夫，他感受到了背后一双手正拍着自己，回过头才看到身后站了一个长得挺漂亮的男孩儿，亚麻色的半长但很有层次感的头发，白皙的鸭蛋儿脸，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是顾二少爷喜欢的类型。 可是现在这时候哪儿还顾得上欣赏这秀色，胃里的叫嚣劲儿早就给自己折磨的都直不起腰了，顾维猛转过头又捧着水洗了洗脸，没有理会那男孩儿接下来的动作。 可能是献了半天殷勤也没被理睬，男孩儿向前探了探身，小声关切的问：“顾少是不舒服么？” 一听到这家伙知道自己身份，顾维猛有些狐疑的侧过脸皱着眉又打量了一下这人，“你认识我？” “谁不认识顾少？” 男孩儿见人家搭话了，更大胆的把手搭在顾维猛的腰上，让人看上去都觉得亲密，从旁边抽出一张面纸递到顾维猛的嘴边帮他擦脸上的水，继续说道：“只是顾少不认识我这种小人物罢了。” 顾维猛咧嘴笑了笑，从男孩儿手中接过纸巾，“你看我今天这副德性，也想跟我走么？” “求之不得。” 男孩儿暧昧的就往顾维猛的身上靠，可是脑袋还没沾到顾维猛的肩膀就被人一把给拉到了旁边，确切点儿说应该是扯过去的。 顾维猛也被带动的向旁边一歪，刚觉得火儿往上窜准备开口骂人，可是转过身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丁小丁站在他身后，看了一眼刚才还打算倒贴的男孩儿，从兜里拿出钱包抽出几张票子说：“拿着钱赶快滚，别弄脏了我弟弟。” 丁小丁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就盯着顾维猛，没有表情，可是能看出来没有什么善意。 顾维猛自嘲的笑了笑，脸上的水滴顺着轮廓就滴在衣服上，顿时湿了一大片。男孩儿看了看两个人，估计是还没搞清楚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倒也没多嘴问别的，结果丁小丁手里的钱就离开了。 “你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丁小丁冰冷的问道，语气中竟然有罕见的失望。 “玩儿男的，怎么了？难得有对我口味儿的还被你搅合了。” 顾维猛索性靠在洗手台上，挑眉看着面前这头几欲挂着愤怒的狮子。 丁小丁上前一步伸手就给顾维猛一巴掌，顾维猛愣了一下，皱着眉瞪着他。 “好好地玩儿什么男人？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儿啊？” 丁小丁气愤的看着他喊道。 顾维猛从刚才被扇了那一下就一直歪着头看丁小丁，他脑子还被酒精控制着，晕晕的，觉得说出的每个下一句都可能让他后悔，但是却还是一直忍着，直到他平复下来烦闷的心情撞开丁小丁就往门外走。 一直到他走出了PUB的门，丁小丁都一声不响的跟在他后面。 车是不能开了，容易出事儿，顾维猛靠在门口跟门口侍者低语了几句，然后刚打算把钥匙扔给代驾，却被丁小丁上前给抢了下来。 维猛皱着眉愣了一下，不耐烦的问：“你他妈有病啊丁小丁！” 丁小丁也没搭理他，拉着在他面前喝的晃晃悠悠的顾二少爷就往刚才他听到的停车位那边走，顾维猛整个人也没什么力气，就一直跟在后面骂骂咧咧的，说出来的话有多难听，看旁边路人诧异的表情就可想而知了。 丁小丁打开车门把人塞到副驾驶，而后自己又回到了架势座，直到关上门的刹那顾维猛的那张嘴还没停下来呢。丁小丁现在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耐心，顾维猛在车里吵闹个不停，人家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油门下脚之前先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听内容应该是杜辛童之类的。 “你要跟我去开房么？或者你想跟我去家里？” 顾维猛终于不吵了，靠着车窗淡淡的说。 丁小丁扫了他一眼，继续开着车，结果俩人一路上竟然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进了顾维猛家小区，丁小丁的脸色才稍微的缓和了一些，用余光瞟了眼坐在副驾驶位置一直盯着挡风玻璃的人，开口说：“我车还在PUB停着呢。” 顾维猛的胃不舒服，一直用手按着，丁小丁也发现了，皱着眉把车子挺好后先行下车把顾维猛扶了出来。 “你要是难受的厉害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丁小丁把人架在肩上，看来顾维猛是真的难受，一张脸白的吓人，但是就是抿着嘴不吭声，不过还没顽强到把丁小丁推开的份儿上。 回到家里，丁小丁把顾维猛扶到沙发上就去厨房弄了点儿热水，等回到客厅看到顾维猛正看着前方出神，看不出什么表情，可是神色中竟然有一些落寞。 “来，喝点儿热水能舒服点儿。” 丁小丁在他身旁坐下来，顾维猛看了他一眼，接过水时依旧沉默不语。 二人就这么坐着，丁小丁的脑子里竟然都是刚才顾维猛在PUB卫生间里跟那个漂亮男孩儿暧昧的镜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几乎是根本不假思索的上前拉开两个人，而那时心中竟然有几分的愤怒。 “你别理我，回家去吧。” 顾维猛将水杯放在茶几上，“你在这里，我平静不下来。” 丁小丁有些吃惊的看着他，顾维猛恰巧也扭过头看着他，淡淡的说，像是陈述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你别理我了，你这么肆无忌惮的出现在我面前，就像一把刀一样的往我的旧伤里戳，你真的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样的感觉么？如果你知道，怎么还会这么残忍，这么从容的一次次的来找我？丁小丁，你别那么自私了，我从小就喜欢你，你真不知道么？” 顾维猛说完用手撑住额头，表情变得愈加痛苦。 丁小丁完全愣住了，他不是不知道顾维猛对自己的感情也许超出了朋友和兄弟之间，但是这种意义上的表白，在此时此刻，他还是有点儿觉得头脑无法转过弯，每一个字，都如同电影情景一样，那么不真实。 “小猛。” 丁小丁看他神色不对，有些担忧的靠过去，可是手伸在半空中却无论如何也不敢上前了。 “你回去吧！别在这儿烦我了！” 顾维猛痛苦的闭着双眼吼了一声，诺大的屋子回荡皱着痛苦的低吼。 丁小丁没理会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拉住顾维猛的胳膊站了起来，“回房间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明天早上你病好了再说。” 顾维猛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他，丁小丁的力气很大，只那么稍微用力就把顾维猛整个人给拉了起来，腿没站稳，整个人瞬间就瘫在了丁小丁的身上。这样暧昧的动作，这样近的距离，两个人的身体那么亲密的贴合着，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你怎么样？” 丁小丁觉得自己的气息也不稳，他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如此强烈，那是一种欲望，一种马上就要冲破他极限的欲望，顾维猛那张白皙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那样灼热的目光在二人之间已经拉开序幕，不卑不亢，无处躲藏。 顾维猛的眼神缓和了许多，夹杂着稍许的温柔，开始还只是轻轻抚着丁小丁身体的那双手忽然也加大了力度，他微微的张开嘴，慢慢的向面前那张令他神往已久的嘴唇探去，他想要知道那嘴唇的味道，是否温热，是否想他想象中那样的甜美？ 丁小丁也愣住，就在视线已经逐渐模糊的刹那，就在自己甚至准备好去接受这种身体的触碰之时，顾维猛却停止了动作，伸出手捧起丁小丁的脸，那样静静的看着他，那种眼神，就好似要把人看透一般。 “小猛。” 丁小丁轻轻的唤道。 顾维猛仿佛触电了一般，身体一颤，快速的松开触碰着丁小丁脸颊的手，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刚才在干什么？是喝酒了么？难道刚才自己想要吻他？ 无奈的笑出声，顾维猛将头抵在丁小丁的肩膀，他的眼睛有些湿润，这种接触，这种兄弟之间互相抚慰的感觉，是他多少年前就期待的，可是没想到时至今日，竟然过了这么久。 “丁小丁，你别动，就让我这么靠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好，我太累了。” 顾维猛轻声的说着，感受着背上那双手掌在慢慢的用力，紧紧的抱住自己。 第二十八章 “顾总，顾总？您要的冰镇可乐。” 赵天宝已经在顾维猛的办工作前叫了他不下十遍了，顾维猛手撑着下颌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出神，根本也没意识到面前不到一米的距离正站着人，而且还在叫他。 一觉醒来，头疼欲裂，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是早上六点十五分。 顾维猛皱着眉轻声的咳嗽了起来，觉察到身边有动静，他愣了一下，侧过头看到丁小丁赤裸着上身就那样安静的睡在自己的身边，刚才只是翻了个身。 顾维猛快速的坐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身边的这个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同样是赤裸着上身，翻开被子看去，身下穿着内裤，身体没有不适，那昨晚发生了什么？ “顾总，还要加点儿冰块么？” 赵天宝把杯子放在顾维猛面前问道。 “去切两片柠檬过来，冰块就不用了。” 顾维猛有些尴尬的说道，刚才这一分神不要紧，在下属面前有点太丢脸了。 早上二人都起床后，顾维猛更是尴尬的满脸通红，连去卫生间洗澡都被磕到了头，现在额头上还有一道红色的印记呢，丁小丁倒是神色自然的去厨房弄了点儿早饭，煎鸡蛋，土司，牛奶，顾维猛家的冰箱里还真是应有尽有。 “你什么时候去中东？” 吃饭的时候丁小丁问道。 “大概就这几天吧。” “给我办一个签证，我跟你一起去，反正我现在也没事。” 丁小丁泰然自若的说着，顾维猛却是一惊。 想来想去，这次去那边谈生意，要么也要带着翻译，丁小丁在澳洲待了那么多年，英语肯定好的没话说，既然人家要去，那么就卖个人情给他，更何况，顾维猛其实心里有多高兴，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跟陈静交代了一下签证的事情，一点儿不出顾维猛预料，陈静诧异的眼神都快要把他给看毛了。 “顾维猛，你跟他之间……” 陈静难得在公司直呼顾维猛的大名，一般这种情况就表示这个姑娘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我们什么？” 顾维猛装傻，转过头看着电脑屏幕，就是示意陈静可以出办公室了。 陈静抿着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没什么。” “那就尽快安排吧。” 顾维猛说完便不再理会陈静，而陈静也站着没走，俩人就呈对峙状的在这么一个封闭的空间各怀心事。 陈静总觉得，她可以感化了面前这个总给人玩世不恭却底气十足的男人，但是这几年过去了，不但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反而把两个人的关系越拉越远。记得刚来公司那会儿，陈静和顾维猛经常一起出去吃饭，逛街，一起去泡吧。她现在多少有点儿后悔，是不是自己的步伐逼得太紧才导致现在二人这种若即若离的状态？而到底能不能扳回顾维猛那颗她认为偏离的心，陈静自己都不清楚以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顾维猛开车回了大院，本来打算进门就问问他老爸牙疼的病好没好，话到嘴边也没问，知道他家老爷子好面子。林月芳中午接到儿子电话就告诉张姐多准备几个菜，听到门口的停车声就知道儿子回来了，赶忙去院里等着。 “你这又有日子没回来了，你还真是一点儿不心疼你老妈啊。” 顾维猛刚进院，就被林月芳几拳打在肩膀上疼的呲牙咧嘴。 “妈，我是你亲儿子，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儿？” 这昨晚的胃疼劲儿还没过，顾维猛也没心思跟他老妈在院子里贫嘴，有点儿没精神头的就往屋里走。 要说别人不了解，自己儿子当亲妈的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林月芳快走进步跨住顾维猛的胳膊，有些担忧的查看儿子的脸色，问道：“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么？” 顾维猛舒服的坐在沙发上，这个时间一般爷爷出去遛弯，他老爹出去下棋，家里没有人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你是不是感冒了？这几天开始降温你又得瑟着了吧？” 林月芳坐在旁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的迹象。 顾维猛笑呵呵的靠在林月芳的怀里，撒娇的说：“老妈，你儿子我，没事儿，别惦记了。对了，最近我哥回来了么？也不知道他忙什么呢，一直也没跟我联系。” “你哥去北京开会了，都走了几天了，你嫂子跟文文倒是晚上有空了就回来吃饭，都比你懂事儿，一天连人影都看不到。” 林月芳心疼的摸着儿子的脸颊，“又瘦了，你是不是都不好好吃饭？工作很忙么？” “不忙，您别瞎惦记了。” 顾维猛坐直身子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苹果咔咔的吃了起来，又甜又脆的吃着嗓子这个舒服。 顾老将军回家的时候，顾维猛正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看到他爸就应了一声。 “你咋了？不舒服？” 顾老将军虽然平时严厉点儿，顾维猛也贫惯了，但是看到这么没有杀伤力的儿子也知道肯定是元气不足才这么蔫吧，俯身摸了摸儿子额头，皱着眉说：“也不发烧啊。” “敢情在你们眼里病了就只有发烧这一种？” 顾维猛哭笑不得。 老将军哼了一声，背着手就回了房间。 晚饭时张姐特意炖了牛肉萝卜汤，里面加了好多的中草药要给顾二少爷补补身子。 顾维猛享受的喝着汤，这一口口热汤下肚这才觉得胃里舒服多了，头上也稍微见了点儿汗。张姐又弄了一桌子的菜，都是顾维猛爱吃的，全家人除了老将军都不停的给顾维猛夹菜，就连顾老爷子也哼着小曲儿给二孙子夹吃的，就好像这人一生病头顶上就写着“病患”俩字儿一样。 “那么大的人了还不会自己吃饭？你们一个个都要给他宠上天啊？” 顾将军瞟了大家一眼，其实他也惦记，今儿一回家就看出来儿子身体不舒服了，可是就是拉不下来那个脸弄点儿温情的场面而已，最后只是把自己面前的那盘糖醋排骨往顾维猛那边推了推，硬声硬气的说：“这东西就他能吃，我不爱吃。” “那得嘞，都归我。” 顾维猛知道他爹那人刀子嘴豆腐心，这也算是对他这个亲儿子表达唯一的爱意了。 今天回家主要是来看看他家老将军的状况，不过进屋就表达出来的浓重的杀伤力就可知这老战士绝对是身体倍儿棒的主，爷爷和老妈的情况也特别不错他也就放心了。吃完饭，顾维猛就跟顾将军说了过几天要去中东出差的事儿，老将军也说什么，就是告诉他出门在外不像是在国内那样，万事都要小心谨慎，有问题了记得要去找大使馆。 林月芳还打算给儿子带点儿吃的呢，被顾维猛一下子给拦住了，“老妈，别带了，我过几天出差得走个一个多月呢，这东西放在家里就得坏了。” “小祖宗，谈个生意还去那么远的地方。” 林月芳说完眼睛竟然还红了。 顾维猛吓一跳，连忙伸手去给他亲妈擦眼泪，“我家皇太后这怎么了？等你儿子回来给你带几个钻石，你弄两条钻石项链带。” “谁稀罕那东西，你好好的就行，到那边了给妈打电话。” 顾维猛把车开到大院门口就给他哥顾维光打了个电话，很显然那边正是饭局，也没打扰他哥的正事儿，交代一下自己最近不在，让他哥回来多往家里跑跑看看爸妈。这哥俩要说感情真的是特别好，就算是同父母的亲哥俩也就不过如此，更何况他俩还不是最亲的。顾维光也在电话那边多嘱咐了几句，二人才挂断了电话。 顾维猛仰头闭着眼睛靠在车里，最近不忙，但是总有种身心疲惫的感觉，这次出去谈生意至于真应该好好的去那边玩儿玩儿，就当是休假了。虽然不是第一次往中东跑了，但是这次却有个丁小丁陪着，想到这里，顾维猛竟然脸上又挂上了那种很惬意的笑容。 “咣咣”的几声响动给顾维猛吓了一跳，转过头时看到窗外站着一个人正俯身看着车内，手指还在不停的敲着窗户。 缓了缓神才看清楚，外面站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正合计着的丁小丁。 “你干嘛呢？怎么停这儿了？是刚要走啊？” 丁小丁看到顾维猛按下车窗笑着问。 顾维猛脸色有些泛红，这刚才还合计人家呢，结果人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这还真是不能做亏心事，刚才如果意银了人家一下，估计现在根本不敢看丁小丁的脸。 “你这几天把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那边虽然也是十一月份，但是还是二三十度呢。” 顾维猛轻咳了几声说道。 丁小丁插着兜弯着腰，顾维猛坐在车里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那种好闻的香水味儿，淡淡的，却十分勾人。 “你要出去？” 顾维猛的眼睛瞄了一下时间，晚上八点多，看丁小丁那一身打扮也应该是正要出门。 丁小丁没吭声，看着车里的人笑了笑，最后绕过车头就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第二十九章 顾维猛一直都觉得自己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很不要脸了，可是没想到丁小丁竟然堂而皇之的就超过了他，而且两个人还不是一个级别的。 丁小丁前脚刚上车，顾维猛就差点儿伸出魔爪把人推下去，当看到丁小丁那在自己看来就是死皮赖脸的笑容后，顾维猛又差点儿把烟头按在这张漂亮的脸上。 “你还不好意思啊？” 丁小丁笑着看了一眼驾驶位上这个目露凶光的帅哥，竟然还伸出手指勾了一下人家的下巴。这个举动着实把顾维猛给吓到了，张牙舞爪的就扑倒丁小丁的身上一堆乱捶。 “我回家，你上来干什么？你不是要出去么？” 顾维猛最终收了手，他要是再这么闹下去，估计就根本控制不住他身体里正往外窜的那股莫名其妙的兴奋。 丁小丁拨了拨刚才被弄乱的头发，笑容依旧挂在脸上，说道：“杜辛童刚才打电话让我过去喝酒去。” 顾维猛没吭声，人家没开车，现在又这么坐上车，那不就是让自己开车送人家过去么？他不是不想送，他巴不得丁小丁去哪儿都告诉自己呢，但是一听说是跟杜辛童这伙人出去喝酒，他就觉得心里难受的不得了，可是还没法文。人家有人家的圈子，自己过问不了也干涉不了的事情太多了，更何况以什么身份去问？那个表白之后就没了下文，你让他顾二少爷装的跟没事儿人似的心照不宣，他能做到是能做到，可是真能憋死他。 “那我送你过去吧。” 顾维猛想到这里，心里也忽然凉了下来，确实没那个资格去吃醋之类的，你上杆子个什么劲儿？人家拿你当什么！ 谁都不傻，尤其是顾二少爷这种喜怒哀乐都喜欢写在脸上的，丁小丁一眼就看出来了。车里刚刚还在的那股热乎劲儿没了，顾维猛也不再说话，开着车就出了大院。 等把人送到了饭店，看丁小丁下了车，顾维猛冲人家点了点头就把车开走了。 丁小丁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心里也有点儿说不出的感觉，刚才的气氛不错，怎么忽然就变了天儿呢？ 杜辛童今天找丁小丁过来不为别的，他认识一个朋友手里正巧有个黄金地段的整个一层都要兑出去，房子质量不错，房龄才五年，正适合丁小丁的那个火锅店。 吃饭的期间大家聊的都不错，等把正事儿都聊完了，丁小丁的心思就不在这个包房里了，他的眼睛不时的往桌上的手机屏幕看，刚刚给顾维猛发了个短信，但是没得到回复。 “干嘛呢？心不在焉的。” 杜辛童靠过来给丁小丁倒满了酒，刚才他停车的时候看到顾维猛的那辆车了，白色宝马多的是，可是那醒目的车牌子就那么一个，怎么可能不认识。“顾维猛送你来的吧，你什么时候跟顾二少爷关系混那么好了？他那人油盐不进的，你还是小心点儿比较好。” 明显杜辛童这句话没说完，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还收了一半的包袱呢。丁小丁喝了口酒随口说：“还是上次认识的，今天正巧打车的时候碰到他，就搭了顺风车。对了，他那人不咋地？” “不是不咋地，是……” 杜辛童撇了撇嘴，小声的说：“他玩儿男的，是个基佬，就是玻璃。” 丁小丁也没意外，那天他都看到了，但是还是装的有些吃惊的说：“你们怎么知道的？人家这事儿也是隐私吧。” “唉，他跟圈子里的段宇鸣那都好过一段，闹的满城风雨的，现在分了俩人还剑拔弩张呢。” 丁小丁“哦”了一声，脑海里开始拼凑他看到俩人在一起的那些画面，现在看来，确实有点儿不是朋友之间的正常举动，尤其是那天顾维猛喝多了，之前也是跟段宇鸣一起过来的。想到这儿，丁小丁竟然没心思在这儿坐着了，他觉得莫名其妙的心里堵得慌。 去中东的签证下来那天，陈静把打印好的签证和机票都送到了顾维猛的办公室。上午没事儿的时候已经召集了公司的市场部和商务部的开了个会，这笔大单子必须要拿下来。 吃午饭的时候，顾维猛没什么胃口，胃里还是有种火烧火燎的感觉。赵天宝把午饭端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看着餐盘里那花花绿绿的东西也没什么食欲，最后拿过汤碗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丁小丁给他发过一条短信，内容只有三个字：怎么了。顾维猛不是不回，他是不知道怎么回。跟丁小丁说什么？说自己最近心里难受，说自己特别喜欢他，问他能不能在一起？顾维猛不是那种拖拖拉拉的人，可是对于丁小丁他就是没辙，那张灵巧的嘴，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就像是被封起来了似的。 最后拿着手机，还是回了一条关于签证和机票都好了的短信。 赵天宝扒着餐盘里的饭菜，见顾维猛拿着手机在那儿摆弄，他也不插嘴就专心的吃自己的东西，心里合计这早上买煎饼果子自己没零钱，还欠人家那煎饼摊的小哥三块钱呢。 卖煎饼的小哥叫孔庆山，今年二十九了，做煎饼摊这生意也有几年了。他的煎饼摊就在赵天宝他们宿舍的楼下，赵天宝隔三差五的就去买俩煎饼，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赵天宝这人心细，一般买东西都爱给人家准备好零钱，一来是早上时间紧，不用在找钱的事儿上耽误，二来是他也为人家做生意的着想，小本生意都不容易，能行个方便也算是给自己积德。 可是偏偏今天早上就没零钱了，赵天宝身后还排了几个人，他翻来翻去兜里也没零钱，五十元大票让人家找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孔庆山专心的摊着煎饼，余光正好扫见赵天宝有些为难的拿着五十块钱正不知道怎么开口，连忙笑着说：“没事儿，等下次的一次给我就行。” “这多不好。” 赵天宝这人脸皮薄，听人家说完更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那有啥的，不就是三块钱嘛，你还能赖着不给我？就算不给我，你这也总来，就当我请你了。” 孔庆山带着个白口罩，说完话就跟赵天宝摆摆手，忙着自己手里的活。 晚饭大家一般都自己解决，赵天宝不怎么在外面卖盒饭，主要是那一个盒饭最便宜也要八块钱，一盒还吃不饱，太不划算了。宿舍所在的那个小区步行不到五分钟就是个大的农贸市场，赵天宝和仓库物流那边的几个也是农村来的小伙子每个月一起凑钱买菜做饭，做的东西都简单，但是却都能吃饱肚子还花不了多少钱。 今天轮到赵天宝做饭，下班他就直接去了市场买菜，白菜，土豆，还弄了些猪肉和猪皮，这美美的炖上一大锅，热乎乎的一吃，可比盒饭啥的强多了。 拎着东西还没走出市场头呢，远远的竟然看到孔庆山的那个煎饼摊了，赵天宝心中一喜，人家这可是挣钱不要命啊，早上六点都就出摊，这晚上六点多了竟然还在。 孔庆山正坐在小板凳上低头抠手指甲呢，现在天儿还不是那么冷，不至于带个大手套，不过总鼓捣这水啊啥的，手掌看上去跟坐办公室的人可比不了。 “大哥。” 赵天宝小跑几步过来，孔庆山当然不知道他叫自己呢，这市场男的那么多，谁也不会傻到听到“大哥”俩字儿就答应。 等赵天宝拎着东西推了推孔庆山的肩膀，人家才抬起头，看到面前站了个人，有点儿脸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来一套煎饼？” 孔庆山以为是来生意了，连忙站起身就去拧煤气罐。 “大哥，我早上欠你三块钱的煎饼钱，你忘了？” 赵天宝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三块钱钢镚放在煎饼摊的一个铝制的饭盒里，里面是专门放零钱的。 孔庆山这才想起来，眼前这小子不就是前面小区总买自己煎饼的那个河北小孩儿嘛，自己都快忘了那钱的事儿了，没想到人家还给送过来了。 “晚上整点儿啥？炖白菜啊？呦，还买了不少肉啊。” 孔庆山这人比较开朗，平时跟谁也都是嘻嘻哈哈的愿意逗两句。 赵天宝笑着点点头，竟然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大哥，你怎么晚上还摆摊啊？” “是啊，现在生意不好做，我中午还去商业街那边卖一会儿呢，那边生意比这边好，现在晚上也没人买了，我过一会儿就打算回去了。” 孔庆山说完从兜里掏出烟，递给赵天宝一根见人家摇摇头，就自己点了一根，“听你口音是外地的吧？在这儿打工？” “嗯，在一家贸易公司跑跑腿，啥都干。” 赵天宝说完看着孔庆山眯着眼睛好像很享受的抽烟，可惜他不会抽，学了好几次也不会，最后索性也不学了倒还省钱。 “那可不错啊，比在外面做临时工的都强，起早贪黑的跟我们似的，没啥大出息。” 孔庆山抽完了这根烟看了看天色，“天儿不早了，我也得回去吃饭了，你明儿早还吃煎饼么？给你提前做一个留着？” “那太好了！” 赵天宝说完从兜里又掏出了三个硬币扔在饭盒里，“老样子，多放点儿葱花和香菜，多刷点儿酱。” 孔庆山看着赵天宝走远的影子，这孩子，身上有一股城里人根本没有的憨厚劲儿，确实难得。 第三十章 顾维猛这几天一直在做出国前的准备，不能打无把握之仗，所以前期工作一定要尽善尽美才好。人到忙的时候也就不会想那么有的没的，什么样的人才会郁郁寡欢不到而终，那是每天无所事事的人的行为，他顾二少爷怎么会允许自己沦落成那个德性。 段宇鸣这些天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来找顾维猛，其实人家也没想别的，真的就是为了他家的那点儿买卖而已，倒是顾维猛有点儿觉得放不开，毕竟俩人好过，要是弄得真跟没事人一样，那也一定是装出来的。 “这些产品宣传册你带二十本过去，然后电子版的我也都给你发过去了，你查一下邮件。” 段宇鸣一边说着一边摆弄着IPAD，见顾维猛一直低头看着宣传册不吭声，他心里也没底，总怕怠慢了人家，忙说：“你美金什么的都换了么？用不用我给你准备点儿？我手头上有现成的，对了，还有你去那边的衣服都买了么？听说挺热的。” 顾维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从桌上拿过手机瞄了眼时间，正好下午三点整。丁小丁上午给他发了条短信说让他下午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去买点儿东西，现在时间刚刚好，而且还能赶紧从段宇鸣身边离开，何乐而不为？ “行，东西我都带着，有什么事情我们电话联系就行。” 顾维猛伸手招呼着服务生，段宇鸣见状连忙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票子放在桌上，那意思就是他请了。顾威猛也没拒绝，看着段宇鸣跟在他后面拎着宣传册走出了咖啡厅。 开车到了商业街，远远就看到丁小丁站在路边左手夹着香烟右手摆弄着手机，下午的阳光不明媚，可是照在这人身上总有一种朦胧中还夹杂着许多霸气的美。顾维猛调了个头把车停到丁小丁身边，按下窗子说了一个字：“走。” 说是陪丁小丁买东西，陪同的这个买的更多，最后跑去一个老人用品店还给他家顾老爷子买了一件皮毛马甲。 “给我家老爷子买的，天儿凉了。” 顾维猛见丁小丁诧异的看着自己，随口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丁小丁勾起嘴角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孝顺。” “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德性？专门在厕所里打野食的？” 顾维猛苦笑了一下，那天喝多了自己的丢人相历历在目，当然还有他靠在丁小丁身上的那个不是告白的告白。 丁小丁也根本不能忘了这些，他想跟顾维猛谈谈，可是从那天之后二人竟然联系的不那么频繁了，而且每次他想说起这些都被顾维猛看似不经意的给挡过去。他不是心里没泛起波澜，但是骨子里有一种叫做伦理道德的东西在潜移默化的牵扯着他。对顾维猛的这种关心，在他自己看来，只是高中时对他的愧疚，别无他想。 话到嘴边不能多说，言多必失，而且容易造成误会。丁小丁听完也只是淡淡的笑了，可是这个笑，却像一块石头一样，正好压在顾维猛那心里的出风口，又闷又堵。 此次出行，除了顾，丁二人，还有顾维猛公司的一个姓文的男秘书，此人来公司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踏实稳重，用顾维猛的话说就是难得的老实人才。 候机时，顾维猛的电话就没消停，他亲妈林月芳一直打电话叮嘱到了那边多喝水，不爱吃的东西少吃，到那边要小心恐怖分子之类的。 顾维猛哭笑不得的安慰道：“林月芳同志，再怎么说您也是接受了党组织教育多年，那也是个党员啊，怎么说话还是这么小家子气，那地方没恐怖分子，人家那是发达国家，思想作风您就别操心了，等我回来给您带礼物，您再问问我老姨他们还需要带什么不？行啦行啦，您别惦记了，我要上飞机了，到那边给您打电话。知道啦，我爱你啊老妈。” 丁小丁坐在椅子上玩儿着IPAD，颇有兴趣的听着顾维猛跟他妈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这娘俩可真够有意思的，虽然去顾家就吃了两回饭，虽然顾老将军总是板着脸，但是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却在字里行间的对话中能被显而易见的看出来。 文秘书是朝鲜族的，长了一张淳朴却不失鲜族特色的饼脸，这倒不是埋汰人家，主要是这孩子长得太喜感了，尤其是那黑边框的眼镜架在脸上，看着怎么都像是韩国综艺节目的男嘉宾。 “文秘书是英语专业毕业的是吧？” 顾维猛打完电话闲的无聊就开始逗随行的良民，“丁小丁也是个海王八，你们用英语对对话我看看过关不，我给你们把把关也算是考试了。” 文秘书紧张的浑身直冒冷汗，吞吞吐吐的憋红了脸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小声的说：“顾总别拿我寻开心了。” 丁小丁笑着看着屏幕，“你的嘴就不能休息一会儿？从到了首都机场你就没闲着，你是不是有多动症？” “看得起你才跟你说话的，不然你以为我爱说？” 顾维猛瞟了丁小丁一眼，不说就不说，索性抱着胳膊眯起眼睛休息。 顾维猛跟丁小丁坐商务舱，文秘书是经济舱。文秘书坐稳了之后先去头等舱那边看了看情况，毕竟自己是因公出差陪着老板的，出了问题就不太好了。 “顾总，有事儿您叫我就行，我就在后面坐着。” 文秘书刚才上飞机前差点儿把随身的行李箱给弄丢了，急的满头大汗的回到公共休息区找了回来，现在估计是汗还没干，额前的头发乱糟糟的支了起来，怎么看怎么落魄。 顾维猛这时候还不忘调戏人家两句，说道：“你要当空姐啊？我有事儿你还能比空姐解决的彻底？你还能给我变吃的喝的？八个小时呢，你就老实的坐着吧。” 文秘书被挤兑的脸通红，最后丁小丁都看不下去了，回头笑着对他说：“你们顾总开玩笑呢，你去休息吧，估计也没什么事儿。” 顾维猛心说，这不是装老好人么，我是老板你丁小丁是老板啊？说完就开始用眼睛瞪丁小丁，人家丁少爷心理素质好，你爱瞪就瞪，大不了我不看你。 很多人有坐飞机就睡不着的毛病，这点在顾维猛身上体现的更加淋淋尽致。丁小丁在国外十多年，飞的次数估计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了，飞机刚起飞，人家就喝了半杯红酒就盖上被子开始睡觉了，而且是闭上眼睛就睡着的类型。这可把顾维猛给气坏了，自己睡不着，看着身边的人睡得跟什么似的，这种时候最难受。好在商务舱今天这班就他们两个人，顾维猛竟然伸手去把丁小丁给推醒了。 丁小丁摘下眼罩，皱着眉问：“怎么了？到了？” “到了？这才起飞没一个小时就到了？你睡糊涂了吧？” 顾维猛把人给弄醒了，心里这个痛快啊，但是嘴上还不依不饶的，“你怎么睡着的？有啥技巧没？” “技巧？” 丁小丁重复了一句，显然是没睡醒有点儿迟钝，最后坏笑着整个人转到顾维猛这边，“你想要什么技巧？” 顾维猛看到这个笑容就知道丁小丁这是又耍他呢，气哄哄的拿起自己的眼罩准备带上，却被丁小丁拉住了胳膊。 “关于睡觉吧，其实在哪儿都一样，有时候失眠也是难免的，有一种心理暗示就是越睡不着你越不能想睡不着，你就想你能睡着，马上就睡着了就行。你看我刚才喝了点儿红酒，身上一暖和就容易犯困，要不你也喝点儿？” 丁小丁说完就叫来了空姐，“小姐，麻烦给这位先生拿半杯红酒。” 顾维猛把半杯酒一口喝下，意犹未尽的还打算伸手要一杯，丁小丁连忙抢过杯子说：“我可不想在飞机上照顾酒鬼，要不我就跟文秘书换地方，你这人喝多了，容易胡说八道。” 那天喝多了的场景又浮现眼前，还有那没回应的表白，顾维猛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却被丁小丁捕捉到了。现场瞬间就变得寂静了下来。最尴尬的情况莫过于两个有着一丝丝关联的人，在谈到某个一个愿打一个不愿挨的问题上无法产生共鸣，这种情况也俗称热脸贴上了冷屁股。 “你睡吧，我不闹腾你了。” 顾维猛说完戴上眼罩，脑子里空落落的，丁小丁有时候就像是一颗长在他心里的毒瘤，不致命，却也不让你好过。有那么一段时间你觉得这病好了，却又在某一时刻复发，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严重。 丁小丁看着顾维猛也觉得自己也许又说错话惹得人家不高兴了，其实他不是不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心中就好像有个人特别希望把这件事一次次的翻出来，心里的那个人似乎不希望这事情就这么被埋没了，他觉得可惜，甚至喜欢看到顾维猛那有些失望的样子。 “小猛，别睡了，知道你睡不着，我陪你聊一聊。” 丁小丁最后还是无奈的伸手以跟顾维猛同样的方式推着对方，“好不好？” 第三十一章 八个小时的飞行，顾维猛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最后竟然头疼的连睁开眼睛都觉得迷糊。等俯视高空外的地面那星星点点编织成的美丽夜景时，这种折磨人的痛苦终于他妈的快要熬过去了。 丁小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行了，探着身子朝外面看了一眼，感慨道：“这夜景也太美了。” “开玩笑，这是哪儿？富得流油的迪拜，他们不得瑟谁得瑟？” 顾威猛轻哼了一声，刚刚身上的倦意也顿时荡然无存，果然人的精神完全是跟着精神走的。 等飞机停稳了，两个人才慢悠悠的顺着通道下了飞机，等了一会儿才看到文秘书睡得头发都立起来了，脸上压的都是毯子印，看到顾维猛二人的时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看来睡得不错啊。” 顾维猛本来想大声调侃几句的，但是毕竟这是出国了，总不能丢咱中国人的脸不是？ 顺着通道走，三个人现在还没感受到阿拉伯灼热的气息，机场室内冷气开得很足，顾维猛身上就穿了一件T恤衫，竟然还觉得有点儿冷，衣服都在托运的行李里，现在就忍着吧。 丁小丁那是坐飞机的老手，不仅穿的舒服，手上还搭了一件带帽卫衣，看到顾维猛缩脖端腔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是穿的少了，二话没说快走了两步把衣服搭在顾维猛的身上。顾维猛愣了一下，主要是没想到丁小丁能有这么个举动，反而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我应该早点儿提醒你带个外衣的，一般刚到新环境多少都有点儿不适。” 丁小丁笑着说。 顾维猛本来还打算嘴硬反驳几句，但是看到丁小丁那一脸无害的表情也就闭上了嘴。 入关时都要排队等候，跟前几次来的情况一样，各个入口都排着十几米长的队，顾维猛看了就觉得脑袋疼，三个人倒也没分开，找了个看起来人最少的。 “估计今天得耗个一个小时了。” 顾维猛看了眼表，阿布扎比当地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今天起飞时遇到点儿空中管制，不然应该更能早点儿。 丁小丁插着兜较有兴趣的看着头顶正播着各种官方旅游信息的大屏幕，他去过的地方不少，但是这还是第一次来迪拜，以前在澳大利亚念书时有个同学是阿拉伯的，那时候就对这个神秘的国度觉得好奇，没想到这次竟然跟顾维猛一起来了，而且还是陪着出公差。 文秘书二十几岁的年龄也是第一次出国，眼珠子四下的观瞧着看什么都新鲜。不过也难怪，文秘书家是吉林农村的，父母供他这么个大学生已经不容易了，怎么可能有余钱让他出国开眼界。不过毕业那年因为成绩不错也有打算去留学的，最后也因为学费的原因放弃了，只是可惜了文秘书这一身的专研劲儿。 所谓阿拉伯国家，那就是人家阿拉伯人的天下，无论是各政府职能部门还是一些体面的工作，那都是人家当地人做的。机场里白袍黑袍的不少，文秘书看着人家阿拉伯女的穿着黑色镶着水钻的“阿巴亚”（阿拉伯当地的叫法），走起路来扭着大胯骨，眼睛就差点儿粘到人家身上，那真可谓是目不转睛。 顾维猛拍了文秘书头一下，吓唬他说：“我跟你说啊，这边可是宗教国家，你这种眼神赶紧收一收，不然被警察盯上可是了不得的事儿。” 其实顾维猛并不是吓唬他，在这边确实就是这么严重，几乎在所有发达国家的女权保护都很正规，更何况这种穆斯林国家向来清高，如果在大街上有的女人觉得自身的权益受到了威胁，那么她是完全可以打电话叫来警察去处理这些问题，而且警察的出警速度还是相当之迅速的。 文秘书胆儿虽然不小，但是也不大，被顾维猛这么一说完全涨红了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面老老实实的跟在他们后面站排。 丁小丁笑着小声对顾维猛说：“这个我还真知道，不过你别看他们表面弄得多严肃似的，那时候在澳大利亚，那阿拉伯同学玩儿的比谁都疯，听我一哥们儿说，前段时间的什么国际酒类交易会，阿联酋可是去了不少显贵，他们的教义里可是不允许喝酒的。” 顾维猛点点头，他有点儿觉得累了，一路上也没怎么睡觉，现在困劲儿倒是上来了。这帮白袍黑袍的本来动作就慢，排个队入关真的花了接近一个小时，等到顾维猛他们到了队首的时候几乎激动的都快哭了。 顺利的入关取了行李，三个人刚走到机场出口，顾维猛就听到有人用别别扭扭的中文在叫他，伸着脖子扫了一圈，终于看到了穿着白袍带着头巾一脸热情笑容的Abdul，也快要一年没见了，这家伙竟然越长越年轻了！ “Abdul，好久没见了！过得还好么？” 顾维猛走过去跟Abdul热情的握手，俩人还亲密的抱在一起咬了会儿耳朵。 Abdul是这边跟皇室有关的大家族的成员，全名叫Abdul Mohammed Ali，其实后面还有十几个名字，穆斯林都是把父辈的名字都排在一起，所以上上下下的排完了根本念不全，别人也记不住，索性就都叫前面的名字了。可是穆斯林宗教中名字怎么也跟中国的汉字数量比不了，所以你要是在穆斯林国家的大街上喊几声类似这种名字，回头的人会一大堆，而且一叫一个准儿。 除了Abdul自己，家里还有三个哥哥，两个个姐姐，下面有两个妹妹，但是并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其实不是超生问题，超生的话题在发达国家永远都不存在，尤其是在他们看来生息繁衍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顾维猛曾经认识个沙特的商人，名叫Maher，刚二十几岁就已经有三个孩子了，而且还打算取第二个老婆。顾维猛曾经跟Maher谈过一夫多妻的问题，结果人家Maher特别不以为然的说：“我老婆也是赞成我娶多个女人的，主要是让她一个人生很多孩子本来也是负担，更何况只有娶很多女人我们的家族才能人丁兴旺。” Abdul带来的司机主动把三个人的行李搬上车，文秘书看到这个座驾当时就傻眼了，一辆白色的宾利车就跟罩上一层金光一样在他眼前发光。平时在国内坐过的最好的车就是顾维猛的宝马了，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把丁小丁和文秘书介绍给Abdul，丁小丁人家什么场面没见过，竟然还说了几句阿拉伯语跟Abdul交流，虽然都是你好，最近好么，很感谢你今天来接我们之类的，但是也足够让Abdul竖起了大拇指。 顾维猛来之前就跟Abdul联系好了住宿的问题，公司因为在这边业务很多，所以几乎每次来谈生意都让这边帮忙租一个公寓，虽然宾馆住着更方便，但是总觉得少了一种生活的氛围。 公寓在DUBAI JBR那边，大多数来这边工作和度假的欧美人都汇聚于此，因为临近海边，交通便利，虽然在租金方面也比较高，但是也很受大家欢迎。 二十几层的海景房，公寓大堂弄得跟五星级宾馆似的，金发碧眼的帅哥美女出出进进，以至于文秘书跟着进来时又犯了眼睛发直的毛病。 “别乱瞅啊，小心警察抓你。” 顾维猛又开始闲的没事儿逗文秘书开心，文秘书也算是有前车之鉴，知道老板这是开玩笑呢，虽然眼神稍微收敛了些，但是还是忍不住偷偷的四下看看。 DUBAI的夜晚很美，整个城市都似乎被璀璨的灯光所笼罩，站在公寓的阳台向外望去，远处的海面有点点的星光，周围不吵不闹，虽然偶尔有汽车的马达声，但是恰巧完美的融合其中，给人以心旷神怡之感。 公寓两个房间，等把Abdul送走，三个人就开始研究如何住的问题。文秘书是下属，开始还自告奋勇的说要住在客厅的沙发上，可是毕竟要在这里呆上一个多月，总这么办也不是回事儿。顾维猛暗自在心里骂了几句，这Abdul办事办的不讲究，三个人两间房，肯定是要有俩人住在一起了。不过想到这里他还有点儿窃喜，如果不跟文秘书住，那么就是跟丁小丁住在一起了。 看着大家都有些为难，丁小丁还真就不以为然的说：“文秘书就睡那间小的卧室吧，我跟你顾总睡那间大的。” 顾维猛脸上又惊又喜的，还得装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什么？我们一起住？” “在你家不是也这么住过么？你还忌讳这个？” 丁小丁笑的特别皎洁，顾维猛甚至觉得他说话时的目光中隐含着某些不明的因素。 文秘书有些点儿过意不去，还争辩说：“还是我住沙发吧，让你们挤在一起睡不太好吧。” 丁小丁回头看了眼那个大卧室，足足快三十平米，光是那张大床就够一家三口在上面滚的。 就在三个人沉默了将近一分钟之后，丁小丁说的话差点儿让顾维猛吐血，“你就安心住吧，我跟你顾总关系非是一般二般的好，他不介意和我住的。” 第三十二章 好在顾维猛他们这间大卧室有独立的卫生间，不然文秘书要是看到他老板此刻阴沉的那张脸都得吓得晕过去。 这么一折腾都已经是后半夜了，顾维猛早就累的不行了，丁小丁倒是很精神的坐在房间的沙发上自在的看着IPAD。顾维猛也没搭理丁小丁，自己先行冲了个热水澡，然后把空调调到适当的温度就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也许是太累了，再加上忽然换了环境，顾维猛虽然困，但是竟然睡不着。丁小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去卫生间洗澡了，耳边传来淋浴声，顾维猛竟然有种这是他跟谁来宾馆过夜的错觉，想到这里他就不敢再往下想了，本来人疲惫时体温就略有升高，现在想到丁小丁光着屁股在浴室冲澡，竟然一股火就往全身窜。 “你不是要这个时候给我找事儿吧？” 顾维猛低头看了看自己跃跃欲试的弟弟，无奈的继续劝道，“你别闹了，你不会这个时候让你哥我丢脸吧？” 正自言自语的功夫，丁小丁已经从卫生间走出来了，看到顾维猛还醒着，问道：“你不是困了么？怎么还不睡？” 丁小丁赤裸着上身，一条灰色的运动裤松垮垮的围着他修长的腿，肌肉虽然不如片子里猛男发达，但是也够结实够有看头，更何况他现在无论什么造型都足够引起床上躺着这位的神经。 顾维猛咽了下口水，嘴里嘟囔了一句：“你赶紧睡觉吧，你是铁打的？怎么都看不到你半点儿疲倦呢？” “我体力好。” 丁小丁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做到床上，正好把后背那完美的曲线对着顾维猛。 这一看不要紧，顾维猛差点儿就哼哼出声了，身下胀得都难受，于是找了个借口说：“哎？怎么身上这么痒呢？不会是这么快就水土不服了吧？我得再去洗个澡，你先睡吧。” 在丁小丁疑惑的目光中，顾维猛快速的避过他的视线，跳下床就进了卫生间。 是冲个凉水澡把这股劲儿压过去，还是泡个热水澡顺势发泄一下成为了眼前的首要问题。顾维猛掐指算算，关于找床伴的问题也挺长时间了，那么就是说他已经快俩月没跟人发生过关系了，上次在PUB明明有个现成的妖精，结果还被丁小丁这家伙给家伙了。 男人用手解决虽然再正常不过，可是对于他顾二少爷来说那都是可耻到无法自我原谅的地步，平时也不是没用手解决，那都是男人的基本功，对他而言那是等于世界末日实在找不到人了才不得不做的，结果一个丁小丁的重新出现，自己倒被间接禁欲了。 想到这里，顾维猛索性打开浴盆的水龙头放了一缸子热水，然后舒舒服服的躺在里面就开始伺候自己小弟，想必这卫生间隔音效果也不好，如果被丁小丁听到自己的动静那还不如拿把刀给自己捅了。左手捂着嘴以便降低声噪。右手抓着东西就开始再正常不过的生理运动。 也许是太长时间没解决了，就着这一缸子暖人的热水，没多长时间水面上就漂起了白色的液体。顾维猛控制着喘着粗气，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放了水，自己在花洒下又重新冲了个澡，这才了事。 等出了卫生间的门才发现丁小丁好像是睡着了，床头灯发出昏暗的光线正好照在那裹着被子的线条上，顾维猛也没了刚才那种兴致，身体疲惫的不得了，身体刚沾到床褥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十多个小时，顾维猛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都下午三点多了，肚子饿的完全都憋下去了，也难怪，从坐飞机前就没怎么吃东西，现在也将近一天没进食了。 丁小丁听到身边的人咳嗽了两声也醒了过来，俩人一个对视看到的都是对方有些邋遢的造型，尤其是两个人的头发都不是圆寸，此刻更是被压的跟鸡窝一样。丁小丁倒是无所谓，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然后眼看着顾维猛顶着那一头的乱发去了厕所。 文秘书从小就养成不睡懒觉的习惯，这次出国更是因为这四个小时的时差早早就醒了，小心的听了听老板那屋没动静就知道人肯定是没醒呢。自己肚子早就饿了，摸索着去厨房在冰箱里翻出了一盒印尼生产的方便面，用热水一泡就先将就填饱肚子了。 吃饭那是头等大事，顾维猛也不是第一次来了，等三个人都收拾利索了才下楼去外面餐厅吃饭。 关于吃这件事，顾维猛一直都有自己的观点，虽然他洁癖方面严重，但是又好吃的东西他向来都不拒绝，尤其是和他口味的。因为旅途颠簸大家肠胃功能都比较脆弱，最后三个人决定去赛百味吃个三明治先垫垫，然后去旁边的一家咖啡厅喝杯咖啡消磨时间。 丁小丁几乎不挑食，进了店里就跟顾维猛说吃什么都行，然后自己插着兜站在窗口欣赏风景。文 秘书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老板的后面随时准备抢着结账，他这个举动倒是给顾维猛逗乐了。 “你拉到吧，你看看人家，那主儿比你有钱，可能比我都有钱，你看人家装的多像啊。” 顾维猛用眼睛斜了几下丁小丁，嘴里依旧不依不饶的，“那就是我祖宗，我让人家陪我出来散心的，我可不能怠慢了。” 丁小丁早就听到顾维猛说的话了，更何况顾维猛也是给丁小丁说着听的，回过头冲二人微微的一笑，正巧一道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完全是挡不住的温柔。 三人埋头吃着东西，这期间顾维猛接到了Abdul的电话，内容就是问他们有没有睡醒，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之类，其中有一大部分的通话还是让丁小丁去沟通的，顾维猛英语就那个水平，三脚猫应个场还可以，如果想探探他的底儿，就是那种问完星期一想不起来星期二怎么说的人。 丁小丁跟Abdul聊得甚欢，不时的笑出声，顾维猛眼睛一直偷偷的瞄着丁小丁，用手肘捅了捅正认真吃东西的文秘书，问道：“他刚才说的什么？你能听懂不？” 文秘书还真没注意，不过听顾维猛这么问完连忙竖起耳朵听了几句，然后小声的汇报：“说的好像是晚上要去哪儿吃饭的事儿，有的地名我听不懂，估计丁先生也就是重复那边说的而已。” 丁小丁这时打完了电话，看到二人窃窃私语的，咬了口自己的三明治，“你们主仆二人还咬耳朵？” “我是找人监视你，别以为我听不懂就没人听懂了。” 顾维猛皱着眉继续低头吃东西。 丁小丁看到他这个样子，笑意更浓了。 出国一定要喝咖啡，虽然顾维猛有个过了下午就不喝任何影响睡眠的液体的不成文规矩，但是来这边每次去咖啡厅都要喝一小杯的浓咖啡，整个人懒洋洋的坐在能看到海边的咖啡厅木椅上享受这舒适宜人的外国生活。 “在国外上学那会儿，不忙的时候我经常跟朋友去咖啡厅喝咖啡，有时候抱着电脑就坐一天，而且也不会有人赶你走，还会无限量的续杯。” 丁小丁眯起眼睛，现在DUBAI的天气不会让人觉得燥热，反而在潮湿的海风下给人一种水盈盈的感觉，很难想到这是那个被人以为是遍地沙漠的国家。 文秘书也小口抿着咖啡，手里的手机四下的找着WIFI信号最好的地方，在国外网络不会成为问题，就算你没有3G，4G网络，各个餐厅和咖啡厅都会提供免费的WIFI供客人使用。 顾维猛像是不关心丁小丁说话，但是其实每个字他都认真的去琢磨了，现在的丁小丁对他而言更多的是未知数，其实在顾维猛心里觉得，如果没有以前认识的这层关系，丁小丁也就算是他顾维猛人生中的一个路人甲乙丙丁的其中一个，但是人就是怪在无论分开的多久，只要以前有喜欢的这个标签，就会很容易在再次相遇时比对别人还要轻而易举的找回那份感觉，无论你承不承认。 “你这次到底为什么要跟我过来？单纯是想来散心还是想找点儿市场啊？” 因为是在室外的区域，顾维猛在询问了服务生后才点了一根烟。 丁小丁的手指在咖啡杯上一圈一圈的滑动，淡淡的说：“我当时也没想，只是听说你要来，我就陪你过来了，我当时还以为你是要自己来。” 顾维猛愣了一下，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丁小丁的那张平淡的不起半点波澜的脸，刚刚的这句话，如果顾维猛是个傻子的话，他一定觉得这话太暧昧了，可是他不傻，纵然在他脑子里转了多少圈，他还是体会不到丁小丁说这句话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你……” 顾维猛刚打算问个究竟，手机却进来了一条微信，他低头看了眼屏幕，是段宇鸣发来的一条语音。 随意的点开却是以扬声器的形式播放的：“小猛，你到了么？怎么没给我个信儿，我很担心，收到微信后给我回复。” 别说是在场的三个人了，连旁边座位的估计都听清楚了。 文秘书估计是摆弄手机也没注意，丁小丁眯起眼睛，颇有深意的看着面前这个有些尴尬的人。 第三十三章 丁小丁脑子里想了一件事，那就是杜辛童那天跟他说起的顾维猛跟段宇鸣那段关系的问题，在咖啡厅他听了个真切，那个声音他虽然不敢断定是段宇鸣的，毕竟不熟悉，但是从说话的语气来看，种种分析证明此人就是段宇鸣无疑。 晚上Abdul来接他们去吃饭，在车上丁小丁除了跟Abdul聊了几句基本上没跟顾维猛说话，文秘书这种打酱油的角色一门心思的用相机记录风景，哪有闲心去合计老板跟老板朋友之间的问题。 顾维猛觉得心虚，具体为什么虚他清楚，还不是因为下午那个破语音，可是面对丁小丁时他又觉得疑惑，毕竟他俩没咋地，现在倒是弄得跟小情侣闹别扭要分手的状态似的，想到这里他竟然兴奋起来，丁小丁对他这样，是不是也是对自己有好感？ 虽然这么想，顾维猛却不敢问。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对丁小丁本来都已经在十几年前殆尽的感情，就好像雨后春笋一般的又重新生根发芽了，而且涨势已经出乎自己预料。可是那天在PUB里丁小丁问自己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语气，却又让顾维猛心生疑惑，丁小丁对男的没兴趣已经是事实了，但是为何在顾维猛看来对方做的一切都那么暧昧不清呢？ 晚饭是在一家黎巴嫩餐厅，这家餐厅经营了几十年，从老板的父亲那辈开始，一直到现在老板都是个年过五旬的男人了。来这种地方一定不要错过烤羊排，海鲜什么的在这地方也没个稀奇，但是牛羊骆驼肉可谓是此处胜地之美味。 羊排不用任何调味品腌制，单单是那种原汁原味就足以勾起人旺盛的食欲了，配上油亮亮的橄榄和新鲜柠檬和蔬菜，吃的就是这种特有的羊肉醇香。 文秘书对着眼前那一小碟黄颜色的酱类很是好奇，没有怪味，尤其是这东西看着就像是白芝麻糊一样，又不像是芝士那么细腻，仔细看会发现里面还有比较粗的纤维。 “这叫豆酱，阿拉伯人叫他‘hammos’，用他们吃的一种豆子磨成的，没有咸味儿，不过吃的时候都要淋上橄榄油，然后可以用来蘸蔬菜和烤饼。” 顾维猛拿起桌上的一个装着黄色液体的玻璃瓶子，“这种橄榄油超市卖的不一定就好，很多阿拉伯人都专门有制作手工橄榄油的作坊，味道更加醇厚。” Abdul笑着说：“猛很讲究吃，而且每次去吃饭都会要求吃豆酱，对身体很有好处。” 丁小丁看了顾维猛一眼，嘴角微微的勾起。 其实顾维猛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跟他这位在阿拉伯合作已久的老朋友再次详谈更多生意，而顾维猛也是希望能够将他们出口的产品在阿拉伯地区占有更多的市场份额。阿拉伯人较为好客，虽然远道而来的是商友，但是也完全不失礼仪，生意什么的都是后话，照顾好客人才是首要目的，所谓非友不相谈。 晚饭过后，Abdul给一行三人送回公寓，毕竟三人昨天才到这边，就算没有时差也是旅途中颇为疲惫还需要好好休息。 文秘书还是不太适应这边的饮食，估计是下午喝咖啡的原因所以有点儿闹肚子，刚到公寓门口就面色苍白的捂着肚子说：“顾，顾总，我先回公寓行么？肚子有点儿不舒服。” 顾维猛赶紧把钥匙递给他，人有三急，这一急可着实不能耽搁了。 丁小丁看了眼时间，觉得还早，转过头问顾维猛愿不愿意在外面走走。 顾维猛合计回去也没事干，三个大男人人手一个手机静静的上网也不是回事儿，再说了这么好的和丁小丁独处的机会他可不能放弃了，装的特别无所谓的说：“那就去呗，反正呆着也是呆着。” 晚风夹杂着淡淡的海水味吹得人顿时觉得特别舒服，顾维猛伸了个懒腰，夜晚时分正是DUBAI精彩的开始，整条JBR街上满满的都是各个国家的人，中间不宽敞的行车路上也堵得严严实实，恰好是观赏各类豪车的集散地。 “嘿，那辆布加迪不错啊！” 顾维猛指着不远处一辆同样无奈的闪着红灯夹在两车中间的乳白色车说道，“在国内哪能见到这个，还是这边有钱。” 丁小丁抬头看了一眼，淡淡的说：“你在国内不也是呼风唤雨的么？你看看国内能开得起745的都是什么人。” 顾维猛想起了丁小丁的火锅店计划，问道：“那个，你那个火锅店，打算做么？” 丁小丁点点头，从兜里拿出烟盒递给顾维猛一个，“等回去了，我就得着手开动，回国也一段时间了，不能总不干正经事儿。” 顾维猛一听，合着跟自己出国这都不是正经事儿，有能耐你别出来啊。 二人沉默着顺着路走了一会儿，渐渐的也有些疲倦了，回公寓的路上，丁小丁忽然叫住顾维猛，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这一下子就把顾维猛弄的心里痒痒了，有什么话说出来就是，弄得扭扭捏捏的跟个女人一样实在不是他顾二少爷看得惯的作风。 “你想说什么？” 顾维猛问道。 丁小丁看了他一会儿，半晌才开口，“你跟那个什么段宇鸣，好过一段？” 顾维猛没想到他能问这个，先是一怔，随即又点点头，“没错，你问这个干嘛？” “那为什么分开的？” 丁小丁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顾维猛朝前走几步又忽然停了下来，侧过头淡淡的说：“我接受不了背叛。” 文秘书看来是下午那杯浓咖啡闹腾的，等顾维猛他们回到公寓时就看到他脸色惨白的半躺在沙发上，这就是严重的水土不服的表现。二人忙着给他找了肠胃药，又准备了一些热水，等把人弄回屋子休息他俩才算忙完。 顾维猛坐在床上给段宇鸣下午那条语音回复了条文字信息，抬眼看到丁小丁脱得赤裸的上身连忙转移了视线，“你先洗澡吧，我不着急。”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任凭屋子里的呼吸声盖过了寂静。 “他怎么背叛你了？” 丁小丁忽然开口。 顾维猛开始没听懂，他正睁着眼睛想事情还真没注意丁小丁说了什么，不禁问了一句：“什么？” “你说你接受不了背叛，那就是段宇鸣背叛你了，他怎么背叛你了？” 丁小丁重复了一句。 “其实我刚开始的时候没打算上心，可是人就是容易高估自己控制感情的能力，最后栽了，其实不怪他，是我自己没走出来也忘了开始的规则。” 顾维猛说完叹了口气。 黑暗中，丁小丁转过脸看着身旁难得安安静静不带任何情绪说话的人，他特别想知道说这些欲哭无泪的话时，顾维猛会是以怎样的表情能够这样平淡的说出口。当他听到身旁的那声叹息后，却有些后悔问了那么多不该问的。 “睡吧，你不累么？” 顾维猛翻了个身，可是等他模模糊糊的看清眼前状况时，竟然是跟丁小丁面对面。 丁小丁正看着他，就在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了许久之后，顾维猛听到他忽然开口，“那你现在，还爱他么？” “你倒是很好奇我的事嘛？” 顾维猛皱了皱眉。 “还爱他么？” 丁小丁又问了一句，今天的他，好像特别执着于这个。 “不爱了。” 顾维猛回道。 “那你现在爱谁？” 顾维猛整个人僵硬的躺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丁小丁的这句话他特别想哭，这一个问题把他带入了另一个深渊。他现在爱谁？他这些年来一直没忘记的，一直又爱又恨却对人只字不提的人，此时此刻就跟他躺在一张床上，那么灼热的呼吸，那么近的距离，甚至令他几近疯狂。 “你现在爱谁？” 丁小丁没有等来那个答案，却觉察到对面的人快速的起身，然后是那炙热的呼吸，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顾维猛狠狠的吻住了。 这个吻不深，只是留恋与唇间，顾维猛甚至没有伸出舌头品尝一下丁小丁的味道就仓皇的好像觉悟了一般躲闪到一旁。 丁小丁倒是表现的相当冷静，他慢慢的坐起身朝顾维猛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你这个算是要跟我传达什么信息么？” 顾维猛也坐起身，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失控了，心脏跳得厉害，如果这不是失控他为何会吻丁小丁，可是既然做了，索性就一股脑的说出来，行就行，不行就拉倒，一个大男人的怕什么？ “丁小丁，你说你回来干什么？你在国外呆的好好的非得回来又在我眼前晃，你是觉得你那时候把我弄得还不够惨是么？你觉得一个一心跟着你到处跑的小孩儿能有多少的信任，可是我他妈那时候都给了你了，我得到什么了？你拍拍屁股走人了，出国多好啊吃香喝辣，回来功成名就的你又来跟我显摆什么？你们就这么愿意把别人的心拿出来当泡踩？我就告诉你，我爱你，从我小时候就开始了，你能回应我什么？你也打算跟别人一样劝我让我所谓的改邪归正么？那么我告诉你我现在这样全他妈是因为你，你害了我一辈子！” 顾维猛生怕让住在隔壁的文秘书听到，他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他就控制不了了，心里难受的连声音都变调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丁小丁转过头看着他，“我会负责的。” 第三十四章 “我会负责的。” 丁小丁说这句话的时候真应该开灯仔细看看顾维猛那张脸，绝对是顾二少爷自打出生以来最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落魄的他都应该找个地方自己躲起来。 “你负责？你负责什么？” 顾维猛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在打结，根本就快要丧失语言能力了。 丁小丁侧过身子慢慢的靠近他，顾维猛的身上有好闻的香水味，参杂着沐浴露的清香，那又是混合了成年男人的一种诱人气息。 “嗯，就是你想的那种负责。” 丁小丁边说边在黑暗中笑了，他的手指划过顾维猛的手臂时甚至感受到了对方身体的瞬间颤抖和僵硬。 顾维猛向旁边靠去快速的打开床头灯，房间被点亮的同时，他们也终于在神秘中看清了彼此，而此刻顾维猛的脸出现了罕见的羞红。 丁小丁忍不住笑出声，说道：“不是吧你？跟个小孩儿似的。” 看到对方这样笑了，顾维猛顿时心中一股火就窜了上来，这不是又在耍他么？好玩儿是么？自己一辈子就要被这家伙狠狠的踩在脚底下？他愤怒的瞪了丁小丁一眼，从身下拉过一条被子就打算下床，却被丁小丁一把拉住。 “你去哪儿？” 丁小丁看到他这个举动也是一愣，怎么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倒是生气了？ 顾维猛用力的甩开丁小丁拉着自己的手，回身就是一拳，如果这一下子打在丁小丁的脸上，估计明天他们出门时就会有好事儿的替丁少爷报警。可是丁小丁反应够快，用手很准的接住了顾维猛的拳头。 “你冷静点儿！怎么生气了呢？” 丁小丁低声喊道，两个人这状况总不能被还病着的文秘书听见吧，于是将声音压得更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丁小丁，你少他妈拿我开涮！” 顾维猛怒骂道，“你空虚寂寞就去找洋妞去，滚回你的澳大利亚去，别在我身上取乐，少爷我很贵的，你玩儿不起！” “谁跟你玩儿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耍你了？” 丁小丁的火腾的就上来了，刚刚那点儿美好的气氛也许还可以进行下去一点儿事情，现在倒好了，俩热都急眼了。 顾维猛转过头不再看他，两个人僵持了大概几分钟之后，顾维猛才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被子，“我去客厅睡。” “小猛。” 丁小丁起身拉住顾维猛，“是我刚才说错什么了么？可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顾维猛抱着被子站在床边，他的心跳得厉害，他们俩现在算是什么状况，互通心意后不是应该很美好么？可是现在这算是什么？怎么像是夫妻吵架要分手离婚的状态似的呢？而且他顾二少爷，竟然抱着被子要去睡客厅，凭什么啊？ 想到这里，顾维猛把被子又扔回床上，轻哼了一声，“你去睡客厅，凭什么我去啊！” 丁小丁看他这股别扭劲儿上来了，就知道刚才又吵又闹的风暴算是过去了，稍微缓和了脸色见顾维猛重新躺会床上，自己也索性贴着他躺了下来。 “小猛，你说我们今天这出算是什么？挺美好的气氛就这样了。” 丁小丁的手搭在顾维猛的胳膊上，冰凉凉的，屋里的空调开得有点儿低，尤其刚才两个人吵架的时候都赤裸着上身。 顾维猛没吭声，依旧用后背对着丁小丁，他觉得心跳更加厉害，尤其是丁小丁那热热的手掌正接触着自己的皮肤，这让他更加觉得身体某处在蠢蠢欲动。 “你转过来，我们聊聊。” 丁小丁的声音更加柔和，最后干脆将下颌抵在顾维猛冰凉的胳膊上，“你别跟个小孩儿似的了，有什么话我们说开了，好不好？” 顾维猛侧过身子瞄了丁小丁一眼，问道：“咱俩这算什么？” “应该比你跟段宇鸣的关系更亲密一层吧，毕竟，你不是喜欢我十多年了么，我敢肯定你喜欢他的时候没有喜欢我的时间长。” 丁小丁说完就笑了，看到顾维猛正看着自己，他觉得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一种东西比一个亲吻来的更实际，他从来没有主动吻过男人，不过如果这个举动能让顾维猛不再生气，那么都无所谓了，反正以后这种机会会越来越多。 丁小丁撑起身子扳过顾维猛的肩膀，深情的看着身下的人，慢慢的俯身吻住了顾维猛的嘴唇。这个吻比刚刚的要深入，丁小丁蜻蜓点水般的碰触了那一整张唇后才慢慢的伸出舌头舔舐着那满是漱口水香味的唇瓣，而且很顺利的就探入口中与顾维猛的舌头纠缠在了一起。 如果因为这个吻就顺势发生什么的话一点儿都不意外，可是二人却很合时宜的收了手，确切来说是顾维猛推开了丁小丁还要再继续下去的动作。 “够了。” 顾维猛微微的喘息，用手擦去还留在唇边的液体，“你别想占我便宜。” 丁小丁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用非常有诱惑力的声音说道：“没想到男人的嘴唇比女人的更微妙，以后这种便宜都给我吧，如果被我知道了你便宜别人，比如上次在厕所看到的那个，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顾维猛跟黄花大闺女似的听到这么个说法完全就乱了分寸，甚至不敢看丁小丁的眼睛。丁小丁倒是很有兴趣的又亲吻了几下顾维猛的脖子，最后伸手关掉了床头都把顾维猛整个人都搂入怀中。 “睡吧，我抱着你睡总可以吧。” 丁小丁轻声的在顾维猛耳边说着，不长时间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不过可算是苦了被紧抱在怀里的顾维猛，身体有个部位在叫嚣，他怎么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跟做梦似的？ 早上醒来的时候俩人早就分开睡了，顾维猛没觉得冷，因为丁小丁半夜醒来去厕所看到顾维猛没盖被子蜷缩在自己的身边就知道他冷了，调高了温度还给他盖上被子这才又安心的睡去。 丁小丁觉察到身边的动静也睁开了眼睛，看到顾维猛起身去了卫生间，拉过身下的被子裹在身上又美美的睡起回笼觉。 文秘书不知道另一个房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自己可是折腾了大半宿，最后已经没什么可拉的才浑身无力的盖着被子在床上数羊。半夜的时候他听到了隔壁有声音，但是以为是他老板在给国内打电话而已。 不舒服也吃不下东西，文秘书跟着出去吃饭的时候就吃了点儿面包喝了碗洋葱浓汤，等到肚子里有东西了之后才稍微觉得有点儿精神。 “这水土不服的毛病我听说抓把土用这边的水冲服喝下马上就好，一会儿吃完饭我亲自给你整点儿。” 顾维猛胃口不错，午饭就要了一份烤肉，还点了几种阿拉伯甜的腻人的糕点。 文秘书听完就觉得眼前发黑，连声说：“不用不用，我吃药了，现在已经不觉得难受了。” 其实顾维猛也是说笑呢，主要他心情挺好的，隐隐约约的还有一点点紧张，从早上起床开始就根本不敢看丁小丁。丁小丁更是坏心眼的起床就钻到卫生间跟他一起洗漱，最后看着顾维猛那张大红脸还不怀好意的笑了。 “今天什么安排？” 见顾维猛不理自己，丁小丁无奈的就开始自己找话茬，“你的生意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谈？” “我跟Abdul约的明天。” 顾维猛抬起头时正好发现丁小丁正眯缝着眼睛看着自己，而且神情中满是调戏自己的意味，那个意思好像就是在说，你不是不理我么？我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文秘书要调整状态备战明天的工作，丁小丁觉得在家里呆着也没意思，站在阳台上想了一会儿，天儿这么好，虽然每天都是风和日丽的，趁着昨晚那股淡淡的甜蜜劲儿没过气儿，不如找顾维猛出去转转。 顾维猛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给陈静回邮件，大概也就是跟他汇报一下最近这批单子的进展，末了还跟他说了几句出门在外注意安全之类的。 丁小丁见文秘书的门关着就坐到了顾维猛的身边，人家也没回避，瞄了丁小丁一眼继续写着邮件。 “这是你那秘书吧？挺漂亮的那个。” 丁小丁故意靠的很近，就差把整个人都压在顾维猛的身上了，“你送她回家，还抱在一起的那个。” “你不热啊？坐远点儿。” 顾维猛有些不自在的合上电脑，眼睛瞪圆了看着身边这个平日里装的人五人六现在一脸奸笑的人，“我看你是抽风了。” “没亲够。” 丁小丁说完就伸手捏住顾维猛的下巴，不安分的嘴巴就开始往前凑，说来也奇怪，身体的亲密接触是会上瘾的，尤其是热恋中的人，恨不得分分秒秒黏在一起。 顾维猛一下子捂住丁小丁的嘴，丁小丁也丝毫没介意，伸出舌头在顾维猛的手心舔了一圈，就在顾维猛惊讶的收回自己手的同时，丁小丁再一次的吻住了防不胜防的顾二少爷。 第三十五章 在家呆着容易出事儿，顾维猛觉得丁小丁在自己身边完全就是豺狼虎豹啊，这怎么平时看着挺斯文的一个人就跟马上要发情的动物一样呢？其实顾维猛心里也痒痒，但是他没弄明白的是怎么糊里糊涂的跟丁小丁就变成这样了？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尤其是他那颗几近按耐不住的心，如果这时候走火了，被害的就不一定是几个十多年了。 临出门前，顾维猛特意去文秘书房间询问了下情况，进门时看到文秘书正在床上坐着看明天要用的合同文件呢，状态好像比早上那时候强多了，脸色也好了不少。 “我跟丁小丁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晚饭我给你带点儿清淡的东西吧。” 顾维猛盘算着回来给文秘书带点儿汉堡啥的，毕竟在国外吃点儿地道的中餐也不容易，更何况又不是在家里，文秘书这种肠胃炎症状的更不能随便吃东西。 文秘书连忙摆摆手起身说道：“我身上有吃的，临来的时候在家里都准备了，顾总就别费心了，有事情我们电话联系。” 说完指了指床边的电话，顾维猛没来之前就已经让Abdul弄了三张当地的电话卡方便他们日常的活动。 出了公寓，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不过阿拉伯的灼热阳光跟国内的不一样，尤其是那种颜色特别艳丽的服装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好看，所以好多欧美妞在这边穿着荧光粉，金黄色的衣服倒是看着一点儿都不别扭，反而有种疯狂的美感。 俩人在公寓门口拦了辆车租车，顾维猛对这边还是很熟悉的，刚才就已经想好了去旁边最大的商场转转，顺便趁闲着的时候给朋友买点儿东西，更何况陆旭那家伙也给他留了任务。 穆斯林的教义中，是非常反对同性恋的，这就是顾维猛每次踏上这片土地都有一种不安的情绪，他不是怕别人知道，而是打心眼儿里觉得穆斯林的真主就站在天上无时无刻的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出租车司机是巴基斯坦人，九层的印巴人在这边都从事体力劳动，看看户外那些做工程或是打杂的劳工就知道他们在这个富得流油的国家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顾维猛从来不同情弱者，在他看来你成功与否决定于你后天的努力，其次才是你出身于怎样的家庭，尤其是这帮印巴人有时候油嘴滑舌的样子确认给人的感觉不太好，所以他向来在这边坐出租车都是上来就睡绝对不跟他们浪费口舌。 丁小丁第一次来这边肯定是没见识过他们那股粘人的本事，刚上车就被司机上三路下三路的在后视镜里占了便宜，接着就开口用惯用的“中国巴基斯坦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的手段套近乎，说看到俩人在路边站着就知道是中国人，一股子明星特征。 顾维猛听着就觉得烦，最后干脆闭着眼睛把脸转向窗口那边。 “你还挺乐意跟他们聊得，你不觉得他们都要用眼神把你给扒光了么？” 顾维猛下车就拽着 丁小丁的胳膊往商场里走，这个时候他倒是不在意真主是不是盯着他了。丁小丁也不说话，笑眯眯的任由顾维猛那一脸的吃醋样拉着自己往前走。 现在不是周末，也不是什么高峰期，商场里的人还不算多，两个长得高高帅帅的男人在商场里闲逛还确实是一道风景线。 顾维猛一边走一边给丁小丁介绍这里的情况，像是例行公事一般，而且二人也鲜少有眼神上的交流。这点让丁小丁很苦恼，出来逛逛就是为了找个独处的机会，可是顾维猛不知道在别扭什么根本也不跟他聊点儿私密的话题。 “所以如果在外面呆的燥热难耐，就一定要找个商场进来避暑，不然外面那大太阳就得把人给生吞活剥了。” 坐在音乐喷泉外的露天餐厅，欣赏着令人叹为观止的美景，品尝着美味的糕点和咖啡，顾维猛继续他的“导游”义务，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丁小丁无奈的看着他，半晌才说：“咱俩该聊的还没聊完呢。” 顾维猛愣了一下，“聊什么？” “那你对咱俩昨天晚上的行为是怎么理解的？又搂又亲的，这是好朋友该有的行为？” 丁小丁说的面不改色的。 这多亏是在国外啊，如果在国内被听到，指不定招来何种诡异的眼神。顾维猛看了他一眼，索性也闷头不吭声了。 “刚才话不是挺多的么，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跟我说了？” 丁小丁靠近了一些，用修长的手指碰了碰顾维猛的手背，顾维猛一颤，赶忙把手抽了回去。 丁小丁有些不悦的看着他，手里紧握着面前的杯子说道：“你是打算让我对待你跟对待个女的那样说点儿好听的表白么？那你告诉我怎么做你才高兴，你给句痛快话。” “你不是不喜欢男的么？你忘了那次你在厕所里怎么说我的？丁小丁，你有健忘症我没有，你要是打算耍我不用这么费尽心思，你不累啊？” 顾维猛说话的时候一点儿情绪的波动都没有，就好像拿着一本书，念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当人的心情被往事中那些不好的记忆所牵绊，并不是很快就能从阴影中走出来的，就像是此刻的顾维猛一样，昨天那种紧张中隐藏着兴奋的情绪很快就被理性打败了，平静之余他想的更多的是他们二人之间的那些不可能。他觉得不可思议，丁小丁在十几年前视自己而不见，十几年后的再次相遇却有着天壤之别的变化，这不能不让顾维猛觉得怀疑，这其中的动机也许就是对曾经的自己的一份愧疚，而他，并不稀罕这种廉价的同情。 “你如果是想补偿我，其实可以不用做这些没用的，我不恨你。” 顾维猛抬起头看着丁小丁，“真的不恨你了。” 丁小丁一阵的心疼，如果现在不是在公共场合，他一定要把面前这个虽然平静的说话，眼中却尽是悲伤的人抱在怀里，紧紧的搂着。但是他现在能做的只是把自己情绪中的那些愤怒因子慢慢自我消化，他想让顾维猛相信自己现在的每个字都是真的，以前不觉得毁了一个人对自己的信任有多难，可是现在看来重新获得一个人的信任真是难上加难！ “小猛，我知道我现在就算说让你相信我你也不可能下一秒就做到，如果你现在不想谈感情，没有关系，我可以等你，多久我都等。我欠你的那些年你都可以一股脑的转嫁给我，我不介意，只要你愿意相信我就好，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都可以。” 丁小丁说完就从兜里拿出手机，将屏幕的解锁展示在顾维猛的面前，“你看，我的密码是四位的，你可以随便翻我的手机查我的短信和电话，里面的私密照片随你看，我可以毫无保留的都告诉你。” 顾维猛又惊又喜的别过脸说：“你别整没用的，你这电话是我陪你去买的，你拿着新电话新电话卡给我看干什么？” 丁小丁知道这是自己的举动有点儿感化面前的小别扭了，连忙趁热打铁，“所以我现在在你面前是个崭新的丁小丁，我不会弄一些没用的，我不乱用那些所谓约炮的软件联系一些陌生人，你可以随时查我的岗，什么时间都可以。” 顾维猛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面前的丁小丁，对他来说比十几年前的那个人诱惑更大，他不得不自我承认，他喜欢这个人，已经快发疯了。 “怎么样？还生气么？” 丁小丁见顾维猛不说话，心里又开始没底。 顾维猛在低头沉默的玩儿着手中的打火机，几分钟后才开口，“别胡说八道。” 俩人在外面墨迹到晚上才回去，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方便面的味道，而且还是老坛酸菜的。 “我说你胃肠不好就不能吃点儿清淡的啊？这多刺激啊。” 顾维猛心情好了就难免开始刁难文秘书。 文秘书正在沙发上整理文件，看到二人回来了连忙打招呼。 怕他自己在家呆着饿着，特意在快餐店带回来了两个汉堡，顾维猛丢给文秘书嘱咐道：“那个泡面就别吃了，都是防腐剂，汉堡是新做的，趁热吃了吧。对了，文件都准备好了？明天我们一早就走。” “都好了，您放心吧。” 文秘书说完就看到顾维猛点点头回了卧室，丁小丁冲自己笑了笑也跟着进去了。 洗完澡出来，丁小丁看到顾维猛裹着被子在床上躺着玩儿手机。 “你敢让我看看你跟谁联系不？段宇鸣么？” 丁小丁全身就身下围了条浴巾，说着顺势躺在了顾维猛的身边伸手就要抢电话。 “我妈！” 顾维猛把屏幕冲向丁小丁，上面的确显示着“老妈”俩字。 丁小丁嘴角一勾，用手点开了最新的还未阅读的语音。 “我也不看电视剧了，熬得太晚了受不了，毕竟岁数大了。你跟小丁都好好的，在那边互相照顾我也放心，吃东西注意，三餐要应时。” “林阿姨让我照顾你，你说我怎么照顾你才好？” 丁小丁暧昧的用手划着顾维猛的脖子，然后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嘴唇，一下一下的在顾维猛的脸颊上亲吻着，“你说说看？” 顾维猛赶忙推开他，“睡觉，明儿得早起！” 第三十六章 所谓谈生意，就是要在双方互利的情况下寻找到对方的弱点更加大肆的进行根本的优势掠夺而已。 顾维猛在这一点上，可谓是“不要脸”当中的典范。人家顾二少爷一直都觉得朋友归朋友，无论到了商场还是战场上，都要以“杀人不见血”的态度去达到目的，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手段，只要是成功了，其他的一概不给于考虑。 他这么想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以至于在当天的谈判过程中，Abdul的脸色就没好过，最后谈完生意当顾维猛换了张笑脸去跟他勾肩搭背的时候，他那股生气的劲儿还没缓过来呢。 “咱是生意人，一切以利益为主，况且我的点压得也不是很低，文秘书，翻译。” 毕竟还是在公众场合，顾维猛虽然心情比较愉悦，但是还是保留了一份稳重。 文秘书礼貌的用英文跟Abdul表达了自己老板的意思，也不得不佩服顾维猛在商场上的机智勇猛，这种释然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介于是顾维猛公司内部的事情，丁小丁索性就在公寓呆着等他们回来。顾维猛早上九点多被接走的，下午两点多才给丁小丁打电话让他出来吃午饭。 看到顾维猛在车里那一脸的得意就知道这第一轮绝对是完胜了，而且估计是虐的对手体无完肤。文秘书端端正正的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跟丁小丁打了个招呼，“丁先生，你这一上午都干嘛了？” “看看新闻，顺便看看自己的生意。” 丁小丁上车坐在顾维猛的身边，还特意用身子撞了人家一下。 顾维猛知道他别有用心，用眼睛瞪了丁小丁一下，也没搭理他。 三人这所谓的午餐吃得比较晚，尤其是丁小丁一直在跟国内联系自己火锅店的事情也没顾得 上弄口吃的填肚子，现在倒是饿过劲儿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了。 顾维猛抬头的功夫看到丁小丁拿着叉子扎着盘子里的牛扒发呆，不解的问：“怎么了？没胃 口啊？” “不太饿，你吃你的，不够吃我这儿还有。” 丁小丁笑了笑，顾维猛盘子里的东西都吃的差不多了，他又把自己几乎没怎么动的牛扒递过去，“吃了吧，扔了浪费了。” 文秘书看到二人的举动感慨道：“您二位的感情真好。” 顾维猛愣了一下，有点儿心虚的看了看丁小丁连忙说：“别瞎说啊，谁跟他关系好。” “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能不好么？” 丁小丁奖励般的给文秘书倒了些果汁，然后又挂着他那招牌式的笑容看着顾维猛，“你呢？还要加些果汁么？” 顾维猛的脸色更难看了。 其实这两天丁小丁有点儿急躁，一个是因为顾维猛的事情，他第一次跟男的有这种关系，而且分寸根本拿捏不好，完全是无从下手，而且顾维猛一直也不给他个明确的答复；其次就是他在国内张罗的那个火锅店的店面，这几天杜辛童给他留言说之前联系的那个老板要急着出手，让丁小丁这几天就赶快回来把事情给解决了，那么好个位置如果错失了良机可就可惜了。 小丁也没跟顾维猛说，一直觉得会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毕竟出来的时间就是一个月，既然是一起来的最好也是一起回去。 顾维猛也不是没察觉出来丁小丁有些心不在焉，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看到丁小丁还在摆弄着IPAD，假装不经意的问：“你是不是国内有什么事情啊？” “没事，你别惦记了。” 丁小丁转过脸温柔的笑了笑，继续低头写着东西。 顾维猛朝屏幕上看了一眼，看界面是QQ的对话框，心里顿时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却还是没问出口，蒙上被子背对着丁小丁就睡觉了。 “不舒服么？这么早就睡？” 丁小丁觉察出了一丝异样，放下手中的事情俯身靠在顾维猛的身上，伸出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不发烧啊。” 顾维猛拉了拉被子，含糊的说：“睡觉吧。” 丁小丁将下巴抵在顾维猛的胳膊上，仔细的看着小情人那张洗的白白净净的脸，顾维猛虽然个子不矮，但是有一张女人般柔美的脸，而且估计他自己也根本没注意。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 在丁小丁看来就算他弄得一脸泥，那都是自己的宝贝。 “我看中的那个火锅店店面的老板估计是急用钱想要着急出手，杜辛童给我发信息意思是让我赶快回去处理。” 丁小丁用手摆弄着顾维猛湿漉漉的鬓角说道。 顾维猛翻了个身对着他，皱着眉问：“就是那次你吃饭谈的那个店？你觉得怎么样？” “还好，地理位置不错，而且房子状况还好，仔细装修一下应该还是蛮不错的。” 顾维猛垂下眼想了一会儿，继续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我这边没什么事儿，要不你先回去忙你那边的，别耽误了正事儿。” 丁小丁勾起嘴角，用手在顾维猛的唇上勾勒着弧线，有些暧昧的说：“那你是打算给我支走，你自己想在这边干什么？我不在了跟谁联系？” “滚蛋，我又没拴着你绑着你的，你要去哪儿都是你的自由，再说了我还没打算跟你怎么样呢。” 顾维猛说完看到丁小丁的表情僵了一下，刚刚还在自己唇上打转的手指也停了下来，估计是自己说错话了，看到丁小丁瞬间出现的落寞表情，自己还是心忽悠的疼了一下。 “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答复？就让我这么等着？还是你还是不喜欢我？不过我说过，我可以等，等多久都没问题。” 丁小丁苦笑了一下，拍了拍顾维猛的脸颊温柔的说：“不是累了么？睡觉吧。” 顾维猛觉得心里有点儿不好受，又拉不下来脸说些软话，一直看着丁小丁翻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关灯时还隐约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你回去处理你的事情吧，我在这边没问题，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不是还有文秘书呢么？本来打算多呆几天带你到处走走的，不过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过来呗。” 这算是顾维猛能说出的最底线了，他也不想让丁小丁回去，可是毕竟人家那也是正经事，总不能赖着人家不让走吧。 窗外街上的灯光把屋子里照的也有几分明亮，丁小丁转过脸正好看到顾维猛面朝着自己，那双明亮亮的眼睛十分勾人的瞧着自己，也顿时觉得嗓子一紧，这个时候如果不做点儿什么真是对不起这个气氛了。 “到我怀里来。” 丁小丁坏笑着一把拉过顾维猛，“让我疼疼你，我这要是回去了，你岂不是要独守空房？” 顾维猛挣扎了几下，可是丁小丁把他固的紧紧的，根本推也推不开，最后索性也不闹了，就任由他这么抱着，反正自己又不会少块肉。 “你说我们要是不做点儿什么是不是太对不起彼此了？” 丁小丁说完低头轻轻的吻着顾维猛的脖子，然后顺势滑到锁骨处伸出舌头慢慢的舔舐。 此情此景，量是谁也抵不住这样的诱惑，而且这干柴烈火的想要及时收手也不容易。可是人家顾二少爷平时就算私生活再怎么乱，这次却又是非常理性的把人给推开。 “别闹。” 顾维猛的呼吸有些微乱，他觉得再不停下来，自己也就控制不了了。 丁小丁看着他，不解的问道：“怎么了？你不想做？” 说完那双手又非常不老实的在顾维猛的身上乱摸。 “我不想跟你当床伴。” 顾维猛赶忙制止住那双游走的手，二人在凝视了几十秒之后好像都恢复了理性，这才慢慢的分开。 “我们当然不是床伴，我也想跟你好好的在一起，如果你相信我。” 丁小丁拉起顾维猛的手，那么紧紧的握着，“睡吧，明天你忙你的事情，我把机票改期。” 也许是舱位的原因，丁小丁的票改的相当顺利，顾维猛和文秘书下午回来的时候，丁小丁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听内容应该是关于他那个店面的问题。 “丁先生要回去？” 文秘书见他老板扫了阳台一样就打算回房间连忙问道。 顾维猛应了一声没多言语，回到卧室就看到丁小丁的行李箱端端正正的放在墙边，床上原本摆着的睡衣也不见了，而且护照和机票都放在床头柜上。 “我半夜的飞机。” 丁小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还挺顺利的，这么快就改期成功了。” 来时的机票和签证都是顾维猛给办的，况且这些钱 在人家顾二少爷看来也不算什么，现在看到丁小丁自己就把事情办妥了，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丁小丁看文秘书也回了房间，便回身关上房门，在顾维猛衬衫脱掉一半时忽然抱住了他。 顾维猛一愣，竟然惊讶的全身都动弹不得。 “我尽快处理好国内的事情，然后就回来陪你。” 丁小丁感受着怀中那温暖的体温，慢慢的收紧了手臂。 第三十七章 丁小丁几乎是一回到国内就马不停蹄的开始着手处理店面的事情，把行李都放回家里几乎是随便跟家里打了个招呼就开车出去了。 本来店面交易的事情根本不复杂，很多事情都可以找人代办，但是毕竟他刚回国不久，而且还是比较希望亲力亲为，考虑再三才十分不放心的把顾维猛留在那边自己回来，为的也是能早点儿再飞回迪拜陪他。 在澳大利亚跟朋友办公室的这几年，丁小丁真的是没少赚，顾维猛起初的猜测其实挺准的，丁小丁的底儿到底有多厚，估计连丁家都不清楚，而且他回来也没跟任何人提起过。他的那个游戏公司不单单协助大型游戏公司做研发和设计，在内测方面也肩负一定的任务，况且网游是全球这十几年来久盛不衰的行业，带玩儿练号的，他们手底下养的游戏玩家就有不少，倒是也给在外读书闲暇时间赚点儿生活费的学生开辟了一条谋生的新路。 毕竟房子交易事宜也不能在晚上进行，丁小丁让杜辛童跟那家老板订了个时间，几个人坐下来又谈了谈价格和一些小细节，毕竟酒桌上相谈甚欢的同时也容易说话，事情也就在酒店包厢里拍板定了下来，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办了房产过户的手续。 丁小丁拿着已经办妥的各类文件，等坐到车里就迫不及待的拿着手机给顾维猛留了言，意思是事情都办妥了，等这几天找好装修公司就可以飞回迪拜去陪他，这几天就准备找顾维猛公司的人去弄签证。结果上午留的言，一直到丁小丁都吃完晚饭了也没收到回信。 丁老部长吃完饭正拿着保姆给沏好的茶往楼上走，看到三儿子窝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翻来翻去的，叹了口气说：“三儿啊，你们这帮年轻人天天那个手机不离手，我看新闻上都说那东西辐射大。” 丁小丁也没抬头，嘴里应了一声，顾维猛没回他信息，这是在忙什么？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迪拜的下午，按理说应该是没什么业务可言啊？莫不是生气了？可是一直到他送自己去机场俩人也没什么言语上的不合，也实在想不出这又是闹哪出。 丁小丁靠在沙发上，这两天事情太多，觉得头疼。 顾维猛经过一个朋友的介绍知道有一家在这边做建材的公司正好供应段宇鸣他们同类的产品，从Abdul公司出来后就带着文秘书顺路去了那家公司。 老板是江苏人，在中东地区做建材生意很多年了，顾维猛去之前先跟对方电话沟通了一下，地点就约在人家办公室，地方也不难找，就是没个车子确实不方便。 “小文啊，你一会儿跟Abdul联系一下，让他给我弄台车，我手里有国际驾照，毕竟自己开车方便点儿。” 刚上出租车，顾维猛就被巴基斯坦司机的“两国友好论”弄得心烦气躁的。 文秘书认真的在笔记本上记下，心里盘算着下车了找个空当就把这工作完成。 迪拜高楼林立，很多建筑楼的名称只是一点点的区别，对于一个非本国且不是常年在这儿混日子的人来说确实有困难。顾维猛带着文秘书早早的下了车，结果司机竟然给他俩拉错了地方，顾维猛气的咬牙切齿的咒骂了几句，好在现在天气不像是斋月时那么难忍。 顾维猛前几年经验不足，有一次赶上斋月时过来的，这是穆斯林的一个重要的宗教时期，对于当地来说每天只工作六个小时。因为是从太阳升起到日落期间不许进食喝水，娱乐活动也算是在这期间禁止了，所以信徒们都工作的时间很早，下午早早的结束工作。这一个月可是苦了他顾二少爷，在外面累得抓耳挠腮的连口水都不敢喝，最后生意谈完了他就跟逃难的似的立马回国可不在这地儿呆了。 刘老板不惑之年，可是一看就是在这地方骆驼奶椰枣什么的没少吃，调养的自不必说，容光焕发看上去整个人都给抹了一层橄榄油似的。 “刘总，我姓顾，此次来访是为我一个朋友的买卖来谈谈，这是他们产品的宣传册，您请过目。” 顾维猛使了个眼色给文秘书，文秘书得令后毕恭毕敬的起身递过一个本子。 刘老板接过册子大致的翻了翻，产品的确跟他供应的货相近，不由得问道：“不知道这价格方面……” “这个还需要刘总跟我这个朋友联系，我只是个帮忙跑腿的，你们这些东西说实话我是一窍不通。” 顾维猛回道。 段宇鸣交代的事儿算是有点儿眉目了，顾维猛跟文秘书走出了办公楼时已经当地时间下午快五点，俩人在附近找了家阿富汗餐厅准备解决晚饭问题。 俩人点了一大份的炖羊肉，一只黄油烤鸡和四张烤饼。等餐的功夫顾维猛才想起一下午都没看电话了，看到屏幕才发现有一堆的信息提示，其中有一条是丁小丁发来的，一看发的时间都过了一下午了，赶紧给回了一条：抱歉，忙了一下午，正在解决晚饭问题。 丁小丁本来在沙发上撑着下巴无聊的看着电视，手机提示信息的一刹那他立马来了精神，看到屏幕显示时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给他在旁边打着毛衣看电视的老妈吓了一跳。 阿富汗的炖羊肉跟印巴风味的炖肉其实在不懂行的人看来没什么差别，不过顾维猛个人因为巴基斯坦出租车司机的原因不怎么待见这帮人，所以阿富汗的炖肉是他每次来中东必吃的食物。 很多种香料跟牛羊肉或是鸡肉一起炖成粘稠状，泛着红油的菜品散发出香料的香味，顿时让人食欲大增。 文秘书不会吃，看着顾维猛用勺子从面前的小圆锅里舀出羊肉和酱料装在盘子里，又伸手从切好的生蔬菜抓了一把洒在上面，最后滴入几滴鲜柠檬汁和手工研磨的黑胡椒粉，自己也照这样子慢慢的学。 “这个饼你撕开蘸着这个酱料吃，看看能吃得惯不？很多人都不爱吃这个味儿。” 顾维猛说完先行揪了一块烤的热乎乎的大饼，在盘子里用手一蘸又是一捏，上面又带着红红的肉汤又夹着一些羊肉。 还没等把美食塞到嘴里，丁小丁的信息就一连串的发过来了好几个，其中有几张还是照片。 丁小丁怕烦到他家老太太，回到房间迫不及待的把店面的房产证啥的给顾维猛都照了一遍，配上一段文字：事业起步，明天让我哥给找几家靠谱的装修公司，等忙完了就能过去找你了。 顾维猛一边看着屏幕一边吃着东西，心里想着丁小丁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臭显摆啊？以前还以为他要找个店面顶多就是租一个，没想到人家财大气粗的竟然直接买下了一个，自己果然没猜错，这丁小丁不简单。 二人吃完晚饭就打车回了家，期间文秘书已经跟Abdul联系好了车的问题，明天让顾维猛他们去自己家挑一台车这段时间先开着。 洗完澡，顾维猛都躺到床上了才想起来吃饭时丁小丁的信息还没回复呢，拿起手机一看果然又发过来了几条语音还未阅读，这个时间已经是国内后半夜了，这家伙会不会已经睡觉了？ 试探着拨号过去，没想到几秒钟之后那边就接听了。 “你还没睡？” 顾维猛有些惊讶的问，心里竟然很暖，这家伙不是在等自己吧？ “你忙什么呢？吃的都忘情了这是，什么山珍美味啊？” 丁小丁其实躺床上正合计自己的火 锅店的内部装修呢，但是也有百分之四五十的原因是顾维猛又几个小时没动静了。 顾维猛打了个哈欠，在外面跑了一天没想到沾床困劲儿就上来了，可是还是耐着性子跟丁小丁讲电话，“你那店面没少花钱吧？几百万得有了。” 丁小丁在那边笑了几声，回道：“放心吧，娶你的钱还够花，况且我要是破产了不是还有你呢么。” “扯淡，说一些不着四六的话，在国外回来的海王八都跟你似的？” 顾维猛没好气的说道。 “装修方面可能还得耽搁两天，你让你那个秘书把我签证重新做一个吧，我这边忙完了就过去。” 这么两头折腾换做是谁都扛不住，更何况又不是近距离，八个多小时的飞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顾维猛其实不想折腾丁小丁，毕竟人家国内的事儿几百万也不是小事儿，如果耽误了再出点儿什么差错，自己也过意不去。 “你别折腾了，我忙完这段就回去，到时候国内见呗，我还能跑了？” “我想接你回来，我不放心。” 丁小丁坚持着。 “你先忙你的，等你忙完了再说，你早点儿休息吧，我也累了今天必须睡了。” 顾维猛这一句话打了几个哈欠，最后迷迷糊糊的挂断了电话。 丁小丁皱着眉看着笔记本屏幕，心中不知为何有一丝的不安。 第三十八章 以往在公司上班的时候，顾维猛其实很照顾赵天宝，觉得他年龄小而且是个外地的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谋生不容易。不过在这一点上，胡伟这个人倒是很看不惯，换句话来说应该就算是嫉妒而已。同样是外地来的打工的，胡伟总自以为比别的人高一个层次，用梁燕冰的话说就是不知道他这股子自以为是的优越感是怎么在他的思想中产生的。 晚上没轮到赵天宝做饭，但是下班回家的时候他还是一直在厨房帮着打下手，洗菜淘米的也没闲着。同宿舍的一个物流的小伙儿今天生日，毕竟几个大男人买个蛋糕帮着庆生也不实惠，大家考虑再三，最后临下班一个人凑了二百多块钱在市场买了些排骨和熟食，又要了一箱子啤酒就当是过生日了。 赵天宝站在炉灶前认真的看着锅里炖的排骨汤，不时的拿勺子在里面搅合一下，打开盖子就能闻到骨汤诱人的香气，油星伴着葱花花椒等一些配料随着沸点来回滚动着，不由得让人顿时觉得食欲大增。 排骨，酱牛肉，凉拌豆腐丝，负责今天做饭的人又炒了两个热菜，住在同间宿舍的几个人围着桌子热热乎乎的吃着聊着。赵天宝好久没感受过这样的气氛，记得上次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热热闹闹吃点儿好的还是去年春节的时候，他爹赵大天还特意去同村杀猪的老乡家买了几斤鲜猪肉。赵天宝记得那天家里的大锅冒着浓浓的热气，满屋子都是猪肉的香味儿。 几杯酒下肚，赵天宝本来也不胜酒力，等站起身打算帮着刷碗的时候竟然觉得晕乎乎的。 “小赵平时也不咋喝酒吧。” 同宿舍的老杨调侃道。 赵天宝红着脸摇摇头，笑呵呵的端着盘子去了厨房，结果今天大家都争着抢着干活儿，本来就不宽敞的厨房也没个下脚的地儿。在厨房门口呆了一会儿，赵天宝觉得困劲儿上来就立马回屋躺着去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有人拉扯他，费力的睁开眼睛才看清胡伟弯着腰站在自己床前用力的推着自己。赵天宝定了定神问道：“小胡？咋了这是？” 胡伟见人醒了，捂着肚子在赵天宝床边坐了下来，脸色有些惨白，“我肠胃炎犯了，实在是没力气出门，你帮我去楼下药方买点儿药吧。” 赵天宝是个热心肠，看胡伟的样子应该不是装出来的，连忙起身披上衣服说：“行，那个啥，你先回去躺着吧，我一会儿把药给你送过去。” 等往楼下走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忘了管胡伟要买药的钱，前几次买煎饼果子的钱还没给自己，这次买药也不知道能花多少。可是想起胡伟那个病病怏怏的样子，赵天宝就觉得有些心软，钱不着急，等他病好了再一起要也行。 刚出了药方的门，赵天宝不由得加快了些脚步，回去的小马路本来就不宽敞，偏偏前面有个男的慢慢悠悠的走，好像嘴里还叼着烟，时不时的深吸一口。 赵天宝快走了几步打算超过那人，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身后有人，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愣了一下说道：“哎？你不是那河北小哥么？” 路上路灯很暗，赵天宝好不容易才看清对面正瞧着自己的那人的脸，不由得也是一惊，“是孔大哥啊！” 两人现在还算是混的挺熟，孔庆山有时候早上刚出摊就先帮赵天宝摊一套煎饼等他上班前过来取，而且里面还经常偷偷的多放一个果子，要么就是多给打一个鸡蛋。孔庆山觉得赵天宝一个外地的在这边打工不容易，有的时候为了省钱就光加果子连香肠都不要，有一次自己问他，结果人家小孩儿红着脸说不爱吃香肠。其实哪里是不爱吃？根本就是舍不得花钱而已。 “你这是刚回来？买药去了？” 孔庆山看到赵天宝手里的塑料袋，“病了这是？” “没，宿舍有个同事肠胃炎，我帮着去买药。” 赵天宝说完就闻到孔庆山身上淡淡的酒味，看他脸上也红扑扑的，连忙问：“大哥你这是刚喝完酒回来？我今天也喝了点儿，一个同事过生日，我们在宿舍一起做了点儿好吃的，我也喝了几杯啤酒。” 孔庆山笑了笑，拍了拍赵天宝的肩膀说：“快回去送药吧，本来还打算找你喝点儿，刚才没喝尽兴，你这有事儿可别耽误了。” 赵天宝犹豫了一下，回道：“大哥，你等我一会儿吧，我把药送回去就陪你喝点儿，一个人喝闷酒容易醉了，你不着急吧？” 孔庆山点点头，因为再往前面走没几百米就是赵天宝他们宿舍的小区，他指了指小区门前那个台阶说：“你去吧，我就在前面台阶等你，不着急啊，黑灯瞎火的可别跑摔了。” 赵天宝急匆匆的回了家，胡伟倒是好，光着脚站在厨房里正用手抓着晚上剩的排骨往嘴里塞呢。大家晚上说凑钱的时候胡伟就说自己不舒服就不参加了，这下倒是被抓了个正着，看他那胡吃海喝的样，脸色还是几分惨白，这不是占便宜不要命么？ 胡伟不慌不忙的回头看了赵天宝一眼，砸吧两下嘴说：“排骨煮的有点儿老了，都没肉味了。” 老杨从后面瞪了一眼胡伟，伸手拉过赵天宝说：“你还帮他买药？你看他那样哪像是有病的人啊，吃的比我们都欢，真是吃白食不要命，呸！” 赵天宝也有点儿生气，这不是耍人呢么？手里紧握着塑料袋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抽屉就把药扔在里面了，这种人真不值得可怜！ 胡伟屁颠屁颠的跟了进来，看赵天宝正往门口走，问道：“出去啊？我那药买了么？” 老杨站在门口帮赵天宝解围，喊了一句：“小赵，赶紧去吧，办事儿要紧。” 其实他根本也不知道赵天宝要办啥事儿，也就是随口一说。 “我看你身体挺好的，药房只卖药给病人吃。” 赵天宝心中有气，从胡伟身边经过时嘟囔了一句。 孔庆山蹲在台阶上抽着烟，赵天宝急匆匆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孔庆山扔掉烟蒂站起身回头看着他们小区门口，看到赵天宝时愣了一下。 “大哥，你想去哪儿喝？” 赵天宝小跑着过来问道。 孔庆山想了想，“买点儿酒去我家喝吧，离这儿不远，你敢来不？” 赵天宝合计，自己没钱也没权，没什么值得被人家害的，而且认识孔庆山也有段时间了，去人家一起吃顿饭算个啥。 俩人买了几瓶啤酒，等走到一栋五层旧居民楼楼下时，赵天宝看到了锁在楼下的孔庆山的煎饼果子摊，估计这楼就应该是他家了。 屋子不大，进门就是个小过道，墙壁上的灯比较暗，右手边的门应该是厕所，旁边是一个不太大的厨房。屋子里有一股子食物的味道，估计是早上出摊前做油条的香味。 赵天宝看了一圈刚想问孔庆山是不是自己住，接着听到里屋传来了一声年纪稍大的女人的声音：“山子，你回来了？” “妈，你睡吧，我跟我朋友去我那屋喝点儿酒。” 孔庆山对赵天宝笑了笑，指了指左手边的一个门，“你先去那屋等我，我看看我妈就过去。” 其实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更何况是孔庆山这种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身上。孔庆山的妈妈有中风，不能干什么体力活，有时候严重了连床都不能下，平日里就在屋里呆着。孔庆山是个大孝子，这些年弄煎饼摊的钱也都给他妈花了，他爸死得早，家里一共俩儿子，孔庆山的大哥是个混人，早些年哥俩因为养家的问题闹崩了，以后就没有任何来往，最后他哥那个混蛋连自己亲妈都不管了。 今天孔庆山为啥心情不好，就因为晚上收摊钱碰到城管的了，被那帮人追了两条街，最后要不是他拉下脸说好话还塞了不少钱，估计糊口的摊子都得没收了。老太太看出来了儿子今天的异样，虽然担心，可是也没多问。 赵天宝看了看房间，桌子上摆着一台旧电脑和几个烟盒，一张不大不小的单人床被子倒是叠的挺整齐的，床铺也弄的很干净，屋子里不乱，怎么看都不像是男人住的。他也是前一段闲聊才知道孔庆山还没成家，也许是家庭原因一直没娶媳妇。 孔庆山推门进来，手里端着几个小碟子，看到赵天宝在房中间站着忙说：“坐啊，别客气，地方小别介意啊。” 赵天宝按照孔庆山的指示在过道那边把一张小桌子搬了过来，俩人东西准备就绪就开始喝。 碟子里有几块炖刀鱼还有几样小菜，酱油泡的萝卜干，猪皮冻和切好的黄瓜。 孔庆山热情的帮着倒酒，说道：“喝点儿，你今天同事生日也没少喝吧，咱哥俩再喝点儿。” 赵天宝接过酒杯，看到孔庆山那张故作平静的脸，半晌才开口问道：“大哥，你今天出啥事儿了么？” 第三十九章 孔庆山的混账哥在他们那片是出了名的混，从上学时候起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后来他们爹病逝之后就混账的把家里能倒腾出去的值钱玩意儿都拿出去卖了。孔庆山比他哥小五岁，刚放学回来就看到他妈坐在楼门口哭，邻居站在一旁费心的劝说，之后才知道他哥把家里最后单位给他爹的丧葬费都给拿出去霍霍了，而这个画面，他一直都记得。 因为学习成绩也不好，孔庆山大学没考上，索性就在市里找一些零工做，什么车厂维修工，送水工，送报纸，饭店水案他都做过，后来知道卖煎饼果子挣钱，他就弄了个倒骑驴改装了一个煎饼摊子，这一干就是几年。 其实孔庆山的收入也不少，一个月下来卖的好的时候真能挣个几千块钱，但是架不住啥买卖都有瓶颈期，赶上不好的时候他有时候在外面摆十几个小时的摊子也就是将把收回个成本。今天城管这事儿又让他情绪有些萎靡不振，以前就合计总这么到处走也不是回事儿，不如着手干点儿什么，但是具体能干什么他自己心里也没个谱，总觉得这城市那么大，却没个他能混饭吃的稳当地方。自己都二十九了，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他家就这么个情况，还带着个行动不太方便的老妈，别人也不好给他介绍。 想到这里，孔庆山不由得叹了口气，猛的灌了两口酒看着赵天宝说：“小赵兄弟，你上次说你今年二十三了，有对象没？” “还没，现在啥都没有，也没个姑娘愿意跟着我。” 赵天宝喝了点儿啤酒就有些上脸，满脸红扑扑的。 孔庆山笑着说：“那咱哥俩还真是同命相连啊，你说咱这样的，不缺胳膊不缺腿，也许别的能力啥的还比那些啥富二代还强，咋就没个人跟咱们呢？” 赵天宝本来就脸皮子薄，听完这话不由得低下头赶紧喝了口啤酒，“孔大哥别这么说，你挺好的，别跟别人比，咱得跟自己过得日子比。” 孔庆山苦笑了几下，开始慢悠悠的跟赵天宝讲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到他家老太太的时候，堂堂七尺男儿也眼圈发红，最后用手抵着额头轻声的哽咽起来。 赵天宝一急，连忙有些不稳的起身搂住孔庆山比自己宽阔的多的肩膀，小声的安慰道：“孔哥，别哭了，阿姨在那屋听到该惦记了。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你那么能吃苦，以后还怕没个混饭吃的法子了？” 孔庆山用手抓着赵天宝的胳膊，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有些尴尬的抬起头说：“见笑了啊老弟，今天有些失态了，哈哈，这是酒后失态，对不住，对不住！” 不知道为啥，赵天宝觉得心里酸酸的，他能理解孔庆山的心情，虽然自己不如人家这种市里人还有个本市这一便利条件，但是论这股混社会的艰难劲儿，各有各的辛酸，也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最清楚。 “孔大哥，你如果不嫌弃我，以后有啥事儿就跟天宝说说，说完了心里就能舒服点儿。我没啥能耐，就是个外来务工的，但是有啥事儿俩人唠唠也许就能想出个办法。” 赵天宝酒劲儿上来就有点儿想吐，松开搂着孔庆山的手就捂着嘴往厕所跑，结果刚跑到厕所哇的就吐出来了。 孔庆山过来轻轻的帮赵天宝拍着后背，结果赵天宝刚想说“没事儿”，嘴一张开又吐了起来，最后吐得昏天暗地的差点儿就晕过去了。孔庆山半架着赵天宝出了厕所，结果人家刚走出厕所就差点儿瘫坐在地上，孔庆山见状连忙一把把人抱了起来。 “孔大哥，我没事儿，缓缓就好了，今天真的喝太多了。” 赵天宝挣扎着要从孔庆山怀里下来，结果孔庆山力量特别大，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你去躺会儿吧，这刚吐完了都伤元气。” 孔庆山满身的酒味，但是却比赵天宝精神多了，三步两步的踢开门就把人放到了床上。 俩人挨得有点儿近，赵天宝感受到了孔庆山那带着酒味儿的灼热呼吸不由得一惊，竟然不好意思了。 孔庆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给人安置在床上就回身倒了杯温水，俯身对赵天宝说：“来，兄弟，喝点儿温水胃能舒服点儿。” 赵天宝很是不自在，本来是陪人家喝酒解闷儿的，结果自己不胜酒力喝成这个德性，还被主人家这么照顾，怎么着都有点儿说不过去。稳了稳神后，赵天宝撑起身子接过水杯一仰头把水喝了个精光。 “孔大哥，你休息吧，我回宿舍了。” 赵天宝晕乎乎的就要站起来，结果没走两步又一屁股坐到床上。 孔庆山按着他的肩膀说：“就在哥这儿睡了，还没个你住的地方了？” “宿舍也不远……” “你这小孩儿咋回事儿？还不听劝，哥家还住不下你了不成？” 孔庆山见赵天宝还挣扎着要走，很是生气的说，“就在这儿住了，明儿一早在哥家吃完饭再回去！” 孔庆山确实也没想别的，毕竟是自己找人家喝酒的，喝的不舒服了怎么能让人家回去？更何况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俩人晕乎乎的在大马路上走也不是那回事儿不是？ 赵天宝拗不过孔庆山，而且看样子他孔大哥也生气了，最后只好有些过意不去的住了下来。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孔庆山没在屋子里，赵天宝看到自己枕头边儿放着一叠衣服，根据上面的压痕来看是孔庆山当枕头用的，这么一张不宽敞的床睡了俩大男人，而且自己还完全没察觉出来，想必孔庆山这一宿睡得有多难受。 起身在床上坐了几分钟，赵天宝听到厨房里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估计是孔庆山忙着准备一会儿出摊儿的东西呢。等赵天宝刚出了房间门看到对门孔庆山妈妈的房间门开着，床上坐着一个大概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看到赵天宝时和蔼的笑着问：“孩子醒了？委屈你在这儿窝了一宿，家里地方小。” 赵天宝站在门口很是过意不去的连忙说：“阿姨别这么说，我这是给孔哥添麻烦了，太丢人了。” 孔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面前这个长得憨厚却挺俊俏的孩子问道：“山子说你叫天宝，家是河北那边的？今年多大了啊？” “二十三了。” 二人正聊着，孔庆山围着白围裙走过来拍了拍赵天宝的肩膀，“醒啦？过来吃点儿东西，时间还早，一会儿我出摊你跟我一起走，回宿舍你还能休息休息。” “阿姨，您先休息，我一会儿还得上班，等改天我再过来。” 赵天宝被孔庆山拉着往厨房走，还给孔老太太鞠了一躬。 “经常来玩儿，下次来阿姨给你包饺子，阿姨包的饺子可好吃了。” 老太太笑着说。 厨房本来就不大，锅碗瓢盆的摆的到处都是，摊煎饼的面糊被装在洗的干干净净的白色塑料桶里，油条也都炸好了整整齐齐的码在盘子里。灶台上放着碗白米粥，旁边还有一碟小菜。 “喝点儿粥吃点儿油条，热热乎乎的上班，这天儿可开始上霜了。” 孔庆山边说边忙着手里的活儿。 赵天宝在公司忙了一上午，他这个岗位其实天天都不闲着，端茶倒水跑个腿，倒是也不无聊。等快十二点午休的时候，他才得空坐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休息片刻，想起在孔庆山家的事儿，心里还觉得暖暖的。自从自己出来打工到现在，也不像是家里老人告诉自己的大城市里都是坏人。像是给自己一个体面工作的顾维猛顾总，让自己在这座陌生的城市能够体会到比家里还温暖的孔庆山，赵天宝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遇到这些帮助自己的人。 食堂中午做的糖醋排骨，赵天宝没舍得吃，管后厨要了一个干净的食品袋把自己那份糖醋排骨都装了起来，还有餐后的一个苹果也都留了下来。 晚上下班依旧没排到赵天宝做饭，他跟老杨说了一声晚上不在家吃饭，老杨还调侃道：“小赵是不是处对象了？” “有一个特别好的哥哥住在附近。” 赵天宝说完就拎着东西去了市场。 孔庆山正熟练的摊着煎饼果子，今天生意不错，下午五点多过来到现在卖了十几套。赵天宝买了些猪肉馅儿和大白菜，等到孔庆山笑着收了钱他才过去。 “孔大哥。” 赵天宝冻得脸红彤彤的。 “天宝啊，你怎么过来了？又是你负责做饭？” 孔庆山笑呵呵的看着面前这个长得不高倒是格外讨人喜欢的小家伙。 赵天宝摆了摆手手里的塑料袋说：“今天等你收摊，晚上去你家给阿姨包饺子，我东西都买好了，你家面粉应该有吧。” 孔庆山一愣，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却只觉得心里有点儿酸却还有一丝甘甜。 “行，那哥哥今天早点儿收摊，咱回去包饺子！” 孔庆山说完就冲赵天宝一摆手，俩人紧挨着坐在垫着泡沫块的台阶上。 “孔大哥，给你尝尝我们食堂做的排骨，特别好吃。” 赵天宝打开塑料袋，里面的排骨虽然不像中午时候那么热乎，但是他临出门的时候隔着热水温了下，而且一直在怀里放着保温。 孔庆山用手夹了一块放在嘴里，说道：“味道真不错！” 赵天宝笑着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亲切。 第四十章 丁小丁早上八点多开车就去店面看看工作进展情况，这两天他二哥给他安排了个挺靠谱的装修公司，也算是他回国创业他俩哥送他这个弟弟的礼物，特意嘱咐装修公司的老板一切都以他弟弟的计划为主，无论他是要装修成圣母院还是卢浮宫，装修费一律由他哥买单。这种都送到嘴边的便宜他丁小丁如果不占，那可真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话虽这么说，估计以后生意经营起来他哥也不可能少带人过去吃饭了，到时候给他哥弄个像样的大包厢做根据地使用也就算是一比一打平了。 工人来的都还挺早，丁小丁到了门口正看到负责他店面的那个设计师蒋波靠在门口正低头跟工人说着设计图的情况，看到雇主来视察工作，还抬头笑着打了个招呼，“早啊，丁老板！” 蒋波是设计公司强力推荐的首席设计师，跟丁小丁在公司见面的当天俩人就聊得很投缘，而且有很多关于设计上的想法也完全不谋而合，而且蒋波也在国外深造过几年，可谓是年轻有为，这点也让丁小丁很为满意。他的火锅店，要求不失国风的同时还要点缀一些国际元素，典雅而不死板，端庄且不小气，而蒋波在两天后拿出的设计图完全就迎合了丁小丁的想法。 “怎么设计师还跟踪到项目啊？” 丁小丁笑着说。 蒋波一米八三的身高，精致利落的短发，人长得也特别精神干练，其实怎么看都不像是设计师的造型，在丁小丁的印象里，他们这些艺术人都应该是有些邋遢，或者说是造型别致。 “我老板可是交代你这个店面是重点项目，我哪敢怠慢了？” 蒋波说完便安排今天要做的工作。 回来几天了，开始还跟顾维猛联系的挺频繁，最近忙起来之后俩人闲暇的时间几乎都撞不到一起去，丁小丁有时候给顾维猛发了消息就忘了看有没有回复，顾维猛回复了消息半天没收到丁小丁的消息也就没再多问些别的，各有各的忙，其实都可以理解。 在店面呆了一上午，中午到了饭点儿，工人们都在附近订餐，丁小丁拉着蒋波就去了附近的一家饭店，蒋波倒也没客气，上了丁小丁的车就跟着走了。 在饭店叫了几个菜，二人正闲聊着，丁小丁的电话就响了，一看号码就知道是顾维猛打来的，抱歉的看了眼蒋波就直接在桌位上接听了。 “忙呢？” 顾维猛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应该是早上刚起。 丁小丁笑着看了眼蒋波，说道：“今天来店面看看装修进展，我跟负责我店面的设计师一起吃个午饭。” 说完见蒋波嘴角挂着笑也看着自己，晃了晃电话说，“我一个朋友，在国外出差呢。” “哦，也在国外？” 蒋波回道。 顾维猛躺在床上听到了电话里那句，这一句本来是很正常的意义，他们就是朋友，算是旧识，一个认识了快三十年的人反过来出现在自己面前狗血般的又说喜欢自己，而刚才丁小丁的话，却是再普通不过的语气，说出自己只是他在国外的一个朋友。而电话那端的另一个声音，那个设计师，似乎也是在国外呆过的人。 “你还打算过来么？” 顾维猛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眼睛，这几天在谈另一个合同，晚上看文件都看到很晚，可能是多少有些犯了水土不服的毛病，身体竟然感到不适应。今天本来想打电话跟丁小丁说一说，可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这几天如果能安排妥了我就过去，你不是也快回来了么？” 这时候正好服务员端菜过来，丁小丁示意蒋波别等自己先吃，自己起身来到门口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才柔声道：“这几天忙，你怎么样？” “还成。” 顾维猛听到那边安静了下来，知道可能丁小丁换了个地方接的电话。 丁小丁嘿嘿笑了几声说：“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如果你回来时被我发现变瘦了，那可不行。” 这话怎么听着都是丁小丁根本没空来这边的意思，顾维猛觉得心里有点儿不舒服，没说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文秘书和顾维猛这些天一直都是自己做饭吃，一个是在外面吃够了，二来是文秘书那倒霉的胃肠三天两头的犯病，最后二人在楼下的一处大超市每天采购食材回家自己动手。 锅里煎着荷包蛋，面包和牛奶都摆在桌上，文秘书不知道从哪儿还弄来了一条围裙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 “你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顾维猛坐在餐桌上吃着面包，恍惚间竟然是丁小丁在自己家忙碌的画面，刚刚那通电话不打还好，现在倒是给自己平添烦恼了。 文秘书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身回答的特别认真：“我女朋友平时爱赖床，早上经常起不来，一般家务活都是我一手包办。” “女朋友？就是那个你下班了经常在公司门口等你的那个？” 顾维猛想起有几次下班点在公司门口看到一个长发的姑娘，后来看到文秘书有几次下班跟这姑娘一起走了，以前就猜测这没准儿是人家女朋友，没想到还真是。 文秘书点点头，顾维猛一下子来了兴趣，虽说他顾二少爷鲜少八婆聊些没用的，但是至少现在面前有个文秘书还能让他逗逗解闷，顺便缓解刚才跟丁小丁通话造成的心绪不畅。 “处的怎么样？打算啥时候结婚？你俩是老乡？哈哈，人家姑娘爱赖床不起来是不是你没让人家睡好啊？” 顾维猛犯着他比较流氓的神经病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还颇有兴趣的观察文秘书 那红的跟西红柿一样的脸色，心情顿时大好。 “顾总别拿我寻开心了，快吃饭吧，一会儿不是还要去谈生意么？” 文秘书低着头拼命往嘴里塞着鸡蛋，“她是我大学同学，我俩在一起都六年了。” “六年还不结婚？你等啥呢？” 顾维猛惊讶的问，六年？那岂不是俩人从入学就好上了？ “现在什么都不稳定，我也没法给她很好的生活，等以后再说吧，现在都还年轻。” 文秘书说到最后声音也降了下去，估计是不想再说了。 顾维猛也不再多问，俩人安安静静的吃着早餐。 从一家约旦人的贸易公司出来，顾维猛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没想到这次的中东之行竟然如此顺利，出了Abdul那边的生意，没想到额外还能接到这笔大买卖，看来有他顾二少爷出马没什么是解决不明白的了。 闲来无事，顾维猛开车拉着文秘书去了Dubai Mall，因为时间比较早也看不到音乐喷泉，俩人就在商场里闲逛，顺便打算找一家咖啡店打发时间。 前天Abdul特意把顾维猛托他买的几个裸钻送来，除了给他妈林月芳和他嫂子买的两个VVS级别F成色的以外，陆旭还让他给郑薇薇买了一个，好在Abdul不会坑他，等到东西拿到手验过货之后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中国人来这边买钻石了，果真是在国内同等价格买不到的真材实料。 顾维猛喝着咖啡给家里拨了个电话，半分钟之后才听到他老妈那熟悉的声音，在这么个背井离乡的地儿听到亲人的声音，那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情！ “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我怎么看小丁回来了呢？” 林月芳本来正看着电视，一听是儿子打来的电话连忙把电视机都关了，气的也在家看电视的顾将军直拿眼睛瞟她。 昨天林月芳跟张姐去超市买东西，刚出了大院的门就看到丁小丁开着车刚回来，人家在车里讲着电话，林月芳虽然想上前问问情况，但是还是没张这个嘴，而且估计丁小丁也没看到他们。 “他国内有点儿事儿就先回去了，等忙完愿意再过来玩儿他就过来，反正签证也不难办。” 顾维猛不想谈这个话题，赶忙说：“给你跟我嫂子买了点儿小礼物，对了，你问问张姐想要啥不？算了，还是我看着买吧。” 林月芳把意思转答给在旁边坐着的张姐，张姐连忙摆手说：“可别让小猛乱买东西了，家里面啥都有，别浪费那钱了。” 这通电话聊了十几分钟就因为林月芳怕浪费这国际长途给挂断了，顾维猛无聊的翻着手机却看到了一条段宇鸣发来的消息，还带着一张照片。 段宇鸣坐在看似是夜场的豪华沙发上，右手摆出一个揽住肩膀的动作，还摆出一副很失落的脸，下面配着文字：小猛，你不在，很失落，想你了。 顾维猛面色铁青的看着照片，差点儿进手机里揪住这个混蛋给上几拳，这王八蛋闹的哪出？这是吃饱了撑的又成心耍自己呢！想到这儿他快速的回复道：不好意思，本人已是有主的人，拒绝一切骚扰，菊花闲的难受可以回家拿烧热的铁棍子捅捅，绝对能治疗先生您的病症，而且永不复发。 关上屏幕，顾维猛悠哉的喝着咖啡，心里这个痛快劲儿就别提了。 第四十一章 顾维猛这几天开车开得很顺，因为对这边路口还算熟悉，而且在Dubai的一点好处就是永远走不丢，因为无论那条路都能绕到主路上去。前几天他带着文秘书出去闲逛的时候打算开车去乌姆盖万的酒厂买几瓶酒回家，可是那么宽敞的一条路俩人也能开丢了，更何况那边本来就荒凉，文秘书看到满眼的沙漠腿都颤抖了，战战兢兢的问：“顾总，我们，不会死在这儿吧。” 最后在经过了四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后，顾维猛终于凭着记忆开到了水上乐园旁边的那个传说中的酒厂，下车时文秘书眼圈都红了。 Abdul打来电话问顾维猛要不要带着文秘书一起去玩儿冲沙，说他一个朋友开旅行社，现在可以给他弄两个悍马冲沙的位子。征求了文秘书的意见，看到人家满眼的期待和憧憬，顾维猛本来对冲沙没啥兴趣，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总不能让人家一个人去吧。 这边大多数政府和公司都休周五周六两天，为了避开这两个高峰期，周日第一天工作日，顾维猛跟文秘书从Abdul的公司出来就先回家睡了个午觉，下午三点半准时有车来公寓接他们一起出发。 这几天丁小丁的店面装修好像很忙，俩人又是除了发发微信之外根本没有联系。顾维猛躺在床上摆弄了会儿手机，最后手指停留在丁小丁的名字上，虽然犹豫了一下，可还是没有发任何消息。 现在的情况不太正常，顾维猛的确是这么想的，而且已经完全无法控制的去想一些不好的方面，比如说丁小丁这一次的确是在耍他，因为好奇，所以接近，而顾维猛又不负他望的上心了。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心里的感觉却比十几年前来的更强烈，顾维猛深深的觉得这种关系正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阶段，如果他有丁点儿的失神一定会输得比十几年更惨。 顾维猛觉得头疼，今天真不应该答应去冲沙，还不如让文秘书自己去玩呢。 阿拉伯地区很著名的一项户外运动就是冲沙，开着越野车在沙漠的各个起伏惊险处横冲直撞，就差上下翻滚了，在你领略异域风景的同时也能体验到惊险与刺激。来这边旅游的必须经历的就是冲沙这一刺激活动，不管你看没看过骆驼比赛，舒服的坐在空调越野车里感受快感的刺激之后观赏异域美女的肚皮舞，那不是一般二般的享受。 银色的悍马停在公寓门口，二人打开门才看到出了他俩另外一对事从面上看好像来自非洲的一对儿情侣，四个人还礼貌的互相打了个招呼。 文秘书顾维猛推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这可是玩儿冲沙的绝佳位置，等到沙子被快速的车轮带起扬在挡风玻璃上时就会有一种马上被摔出车的惊险。文秘书回过头看到顾维猛闭着眼睛靠在窗子上好像在睡觉，本来还打算说点儿什么，结果乖乖的又转过了身子。 司机是个印度人，带着鸭舌帽，满脑袋的卷头发不安分的露出来，长的都盖住上嘴唇的胡子被修剪的参差不齐。车里放着印度有些诡异的曲子，本来文秘书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他余光扫过去时那司机不知道是眼睛小还是困了，总觉得特别不精神。 因为冲沙的地方都在市郊的沙漠那边，几个旅行社合伙建的营地就在沙漠之中，而且各有各的特色，不过换汤不换药的都是冲沙之后的沙漠摩托车或是骑骆驼等项目，最后是晚餐和肚皮舞等表演。 接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后，他们到达了冲沙的地点，路边已经停了不少印着旅行社标志的越野车。印度司机一句话没说的下了车，跟旁边车辆的司机说着什么，然后拿着一个类似充气的小皮管子蹲在车边好像在给轮胎加气。那对儿非洲情侣一路上都没闲着，聊到兴起时不时的发出爽朗的小声，着实给文秘书吓了一跳。 顾维猛倒是不以为然的睡了一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车停在路边，问文秘书：“怎么停了？” “给轮胎加气呢，顾总您别睡了，一会儿就要冲沙了。” 今天的天特别美，尤其在路的尽头处还能看到一大片的云，文秘书正拿着相机拍云彩呢。 顾维猛拿出电话，里面有一条半个多小时以前丁小丁发来的消息，问顾维猛干嘛呢。 出来冲沙。顾维猛只回了简单的四个字。 半分钟后丁小丁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问顾维猛是不是玩儿的太高兴都把自己忘了。 顾维猛看着这条消息苦笑了一下，回道：哪有你丁少爷玩儿的开啊？发完就锁了屏幕。 印度司机上车后用蹩脚的带着印度口音的英文对车上的四个人说：“都系上安全带，扶好周围的把手，我们马上就要开始冲沙了。” 车被快速的启动，真的就横冲直撞的开进了沙漠，这地儿估计是旅行社早起勘探过的，类似山峦起伏的地形特别适合冲沙。文秘书紧紧的抓着面前被改装过扶手，整个身体顺着路的颠簸而来回晃动，伴着刚刚司机调好的诡异中夹杂着男人吼叫的音乐，果真是相当刺激，最后文秘书竟然跟着车里的非洲情侣一起大叫起来！ 十几分钟后，车才开出冲沙地区，文秘书兴奋的回过头看着顾维猛说：“顾总，这真的太刺激了！” 顾维猛其实刚才也觉得挺爽的，笑着说：“是吧？来这边必须玩儿这个，不过悍马冲沙我还是第一次体验，以前倒是坐过路霸冲沙。” 在营地帮文秘书跟骆驼照了一些照片，顾维猛对这边阿拉伯人养的鹰隼很感兴趣，以前就知道阿拉伯人有养鹰的习惯，Abdul家也有自己训练的鹰隼，而且定期的还会开车带着去沙漠地区进行猎杀野兔之类的活动。顾维猛看了会儿营地里用来合影的鹰隼，心里捉摸着回国要不要也托人弄一只在家里养着，文秘书骑完骆驼就来这边找他了。 “顾总，他们说晚上还有肚皮舞表演，听说水烟也是免费的。” 文秘书热的满头大汗，虽然现在天儿不那么冲人，但是也觉得不是那么凉快，在外面待时间久了也容易出汗。 “走吧，带你抽水烟去，免费那些都不咋地，一会儿我也敢保证抽免费烟的人多到我们走之前你都排不上。” 顾维猛说完就带着文秘书进了一会儿吃完饭的露天营地。 营地中间是一个小圆形的舞台，周围的长形矮桌和垫子整齐的蔓延开来。桌子四周就是所谓的消费区，有画“汉娜”的（阿拉伯和印巴女人比较喜欢的手绘），有卖工艺品的，也有卖零食和饮料的。 文秘书跟着顾维猛来到一处摆着很多半米高类似烛台的矮房子前，听到顾维猛跟卖货的那个小哥沟通了一下，顾维猛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凉亭说：“走，我们到那里等着，一会儿水烟就送来，我选了一个水果味儿的，你先尝尝，我看你平时也不抽烟还不知道能不能抽的惯呢！” 凉亭里已经有了几个人在半躺着边从水烟壶管里吸着烟，边跟身边的友人聊着天。 文秘书正看着新鲜，没过几分钟那个服务小哥就端来了一个银色的水烟壶，看样子炭火和烟膏都已经弄好了，还递给顾维猛他俩几个塑料的烟嘴。 顾维猛先给文秘书示范了一下，享受的从水烟壶管里吸出烟，水烟壶中间部分装水的地方发出咕咕咕的响声，紧接着顾维猛深吸了口气就把烟都吐了出来。 “来，你试试，学我刚才那样就行。” 顾维猛陶醉的眯着眼睛把管子递给了文秘书。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文秘书还惦记着回国之前一定要买一个水烟壶带回去给他爹，让他爹那个老烟鬼也试试这新鲜的玩意儿。 晚饭是自助形式，顾维猛头还在疼也没什么胃口，夹了几块烤肉和水果就坐在垫子上看土耳其那边俊男美女的表演。文秘书心情倒是很好，烤肉和沙拉什么的端了两盘子，边吃边津津有味的看着节目。 顾维猛拿出手机，果然看到丁小丁发的消息，最新的一条就在半个小时前。 这话的语气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呢？你怎么了？ 怎么不回消息？是还在外面么？ 小猛，你跟我生气了是么？能告诉我为什么嘛？ …… 回我消息，我很担心，如果我什么地方做错让你生气了，可不可以告诉我？别无声无息的。 活动结束后他俩找打了非洲那对情侣，坐在车上回家的路上，顾维猛一直靠在窗子上想事情，他想着自己的生意，想着新合同，想着公司未来的发展，就是不想去考虑和丁小丁的事情。 文秘书回过头看到顾维猛一直不吭声，以为他是累了，也没多问什么。 就在快到家的时候，顾维猛才再次拿出电话发了几个字给丁小丁：我没事，已经回家了，晚安。 丁小丁正坐在电脑前烦躁的一直在抽烟，手机震动的刹那他盯着屏幕，不由得皱起了眉。 第四十二章 丁小丁去店面之前给蒋波打了个电话，确认人在那边正在督工后，他立马开车往那边赶，不为别的，就是他这几天要出国一趟。 蒋波听丁小丁说完原由还觉得挺意外的，问道：“那你店面这边总得安排个负责人吧，留个你朋友的联系方式也便于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也好找人做决定。” 丁小丁低头想了会儿，“这样吧，我这两天给你答复，因为签证可能还需要两天时间。” 上午在店面呆了一个多小时，丁小丁见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连忙开车去了顾维猛他们公司。前台姑娘见过丁小丁几次，见帅哥走出电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跟变成吸铁石了一般一直扎在丁小丁的身上。 “那个，我是你们顾总的朋友。” 丁小丁站的笔直微笑着回答。 “我知道，我见过您来公司好几次了。” 前台姑娘回道，“可是，顾总现在不在国内，在中东出差呢！” “我知道，我要找他的那个女秘书，好像姓陈。” 丁小丁想了想，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陈静吧。 正巧赵天宝刚从外面回来，上午上班时被梁燕冰安排跟行政部的出去买办公用品了，看这大箱小袋的不少，想必也是没少买。 “小赵，你带顾总这位朋友先去会客室休息一下。” 前台姑娘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丁小丁进去等。 赵天宝安排妥当那些东西，又去茶水间给丁小丁冲了杯咖啡，进了会客室的时候，丁小丁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 “丁先生，您先喝些咖啡，陈秘书在陆总办公室汇报工作呢。” 赵天宝将咖啡杯放在茶几上，又随附了几袋小包装的砂糖。 丁小丁看了眼赵天宝，觉得他比之前自己见到时明显气色好了很多，而且好像也比之前胖了不少，不由得调侃道：“小赵最近好像胖了？是不是在公司工作的挺顺心的？” 赵天宝笑着搔搔头，很是不好意思的说：“公司待遇挺好的，比以前工作的舒心也就胖了，丁先生的生意都还好吧？” “最近弄了个火锅的店面，正装修呢，等开业的时候有空来店里吃火锅。” 丁小丁说话的功夫来了个电话，赵天宝很识相的出了会客室还顺手带上了门。 陈静在得知丁小丁今天的来意后也没有当面拒绝，不过前几天她收到顾维猛的消息，意思就是丁小丁如果过来找她办签证就先拖一拖，其实不是怕麻烦和花钱，而是顾维猛真觉得没必要让丁小丁专程再过来折腾一回，而且他自己这几天的生意也接近尾声准备回去了。 二人虽然表面和和气气的，但是实际都是各怀鬼胎。陈静出于感情方面的敏感，自从第一次在烧烤聚会上见到丁小丁就觉得有一股敌意，尤其是二人有些亲密的举动跟让她怀疑顾维猛跟这个姓丁的关系不一般。丁小丁见到过顾维猛和陈静俩人抱在一起的场景，现在自己对顾维猛穷追不舍，自然就把陈静列为女情敌，顾维猛的前任段宇鸣维男情敌，所以也算是顺理成章的彼此看着都不顺眼罢了。 丁小丁走后，陈静还是出于礼貌把人送到电梯口，待电梯缓缓下降后，她恢复了一脸的冰冷，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刚才在去会客厅见丁小丁之前，她有给顾维猛发了条消息是关于丁小丁今日来访的意图。等陈静回到办公桌打算继续忙工作才收到顾维猛那边的回信，嘱咐她就按照之前他的意思办就行。 陈静盯着手机看了半晌，最后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你最近在那边怎么样？照顾好自己。犹豫了再三，还是把这些字都删除了，最后只输入了一个“好”字就发送了。 顾维猛之前在网络上认识了一个也在这边工作的也是东北的女孩儿，名叫郭婷婷。俩人性格非常相同，而且那姑娘还腐的不得了，一来二去的俩人就成了在阿拉伯地区无话不谈的铁哥们儿。这次出差之前还跟那姑娘说了一下，这几天顾维猛正经事儿忙的差不多了，就打算跟郭婷婷聚一聚一起吃个饭。 开车送文秘书回家的路上，顾维猛问他有没有什么想逛的地方，自己可以先送他过去然后晚一点儿再去接他回家。 “今天是我女朋友生日，我一会儿回家跟她视频。” 文秘书说话时满脸的幸福洋溢。 顾维猛看他这个样子就觉得特别感慨，无论是什么纪念日，节日或者是生日，还是得俩人在一起比较好，而且生活中多了一个人也会多了一种心灵的依托，毕竟人就是群居的动物。 郭婷婷晚上六点下班，顾维猛在她办公楼下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看到那个胖乎乎的身影出了楼门就朝这边走来，等郭婷婷打开车门坐上来，顾维猛明显觉得车体忽悠的晃动了一下。 “我说你是不是这一年多又胖了？那脸都圆的跟饼似的了。” 顾维猛笑着说。 郭婷婷向来自称心理素质过硬，对于别人对她的打击从来不理会，而且还有见招拆招的强势功能，不过难得跟顾维猛见一面，就省去了很多反驳的劲头，上下打量着顾维猛说：“顾总这是忙完了才想起妹子我啊？这次来还是一个月？” “可能过两天就回去了，正事都忙完了就准备撤，赶在回去前我捉摸着怎么着也得跟郭大美人见一面啊，不然还不得被你挑理了？” 顾维猛边说边启动车，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找了家美式餐厅，俩人点了烤牛肋骨，就是所谓的半份，看着那直径都吓死人的盘子都觉得美国人可真是能吃，这一条牛肋骨不算上面厚实的肉都跟成年人的小臂那么长，而且再配上土豆泥和烤蔬菜，一般食量的人绝对望而却步。 顾维猛选的蜂蜜口味的烤肉酱汁，郭婷婷看着牛肉上那腻死人的东西都觉得饱了，自己的那份牛排只是要了简单的黑胡椒酱点缀，她可享受不了对面那位吃的那些。 “你们老板还压榨你们呢？” 顾维猛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跟郭婷婷聊着，那时候刚认识这妹子时她就在现在的这家公司，而且一年多前这姑娘就要跳槽，天天在网上跟顾维猛抱怨中国老板有多黑，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见她离开。 “哎，现在工资不低，但是事儿倒是不少，商务市场的两手抓，我天天忙的都快没有睡觉的时间了。” 郭婷婷叹了口气，“对了，上次你说你那个初恋回来了，怎么样了？有啥进展没？” 顾维猛又花费点儿时间把他跟丁小丁这几个月发生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郭婷婷听得皱起了眉：“你不打算让他过来陪你？我听上去人家挺正常的啊，感情这东西你不能深入分析，其实人就是一种简单的生物，有时候错过了可能就啥都没有了。” “他那边的生意也忙，我也不好让他来回折腾就为了陪我，反正我这几天也快回去了，倒是无所谓。” 顾维猛说道。 “你现在不是还没给人家个答复么？你到底咋想的？是不想跟他还是你心里有别人？” 郭婷婷开门见山的就问了出来。 这倒是给顾维猛也难住了，其实他这些天一直想的问题就是既然喜欢丁小丁，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在一起，究竟是在矜持个什么劲儿？ “你吧，别想那么多，毕竟十几年前你们还小，我敢说跟现在无论是心境还是感觉都不同，你有情人家有意，有什么好担心的？回国之后好好的跟那个丁什么谈一谈，能在一起最好，不能在一起也别耽误时间。” 郭婷婷从来都是思路特别清晰，作为女人难得能找出她这么冷静处理任何事情的。 顾维猛手中的叉子一直在盘中的肉上搓来搓去，郭婷婷见他不吭声，叹了口气道：“别想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别让自己难受就行，其他都是次要的。你吧，凡事别钻牛角尖，那样让自己太累。” 给郭婷婷送回家，顾维猛开着车在外面闲逛，心情有些莫名的悸动，在丁小丁的问题上他的确有点儿太过于犹豫不决，长时间的胡思乱想竟然也是造成他思维混乱的罪魁祸首。也许真应该像郭婷婷说的，能在一起固然好，没缘分也别耽误彼此时间。 在海边逗留到午夜后，顾维猛回到公寓看到文秘书的房门关着，应该是已经睡觉了。 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疲倦，顾维猛躺在床上翻着这些天跟丁小丁之间发的消息，最后的几条自己没有回，丁小丁也没有再发来，估计是准备来这边之后当面再聊吧。 自己果然是没有那个心情去探究一个人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也许游戏的乐趣就在于未知，等到彼此什么都了解了，估计也就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 调出陈静的对话框，顾维猛只简单的留了一行字：把机票改期，我打算跟文秘书后天回去。 第四十三章 就在丁小丁一边忙碌着店面的事一边等着顾维猛公司帮他办签证的同时，顾维猛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国了，而这个消息顾维猛并没有通知丁小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有所顾虑还是想给人家一个意外惊喜。 上午在店面转悠了一圈，自打店面开始装修，丁小丁几乎是每天都来呆上半天，虽然他对蒋波的设计方案并无异议，但是能参与到自己事业的发展就跟眼看着自己孩子出生时的心情不尽相同。 “丁老板，其实你如果放心真不用每天都往这儿跑，如果这边有什么事情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的。对了，你要出国办事确定什么时间了么？” 蒋波作为设计师倒是很尽职尽责的每天都在店面，其实倒也不是全天都在这儿，自己手里还有几个案子需要负责，但是介于老总发过话，所以对丁小丁的店面最为重视而已。 “估计也就是这两天吧，然后可能十几天之后就回来，不会呆的太久。” 丁小丁递给蒋波一根烟，俩人走出店面就在马路边边抽烟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顾维猛带着文秘书这几天一直在商场和超市转，临回去前需要带回去的东西可不能少了，而且文秘书女友要买一个名牌包也就正好一起都置办齐了。 来中东地区最必不可少的礼品莫过于当地的椰枣，地处沙漠地区，这里棕榈树随处可见，因此椰枣也成为了代表性的食物之一。棕红色的枣子各个色泽饱满，入口后绵甜诱人，大多数的阿拉伯人喜欢早起后先食几颗椰枣充饥，而且椰枣中的糖分对身体极其有好处，连糖尿病人都可以食用。 二人站在超市专卖椰枣的柜台犯了愁，顾维猛以前也就是看着哪个包装精美就买哪个，但是买回家大家却不怎么待见，有的外面包的黏糊糊的都是椰枣浆吃起来有点儿甜的腻人，有的黑乎乎的口感还特别硬。早上出门前特意给郭婷婷打了电话询问了一下如何购买，郭婷婷在电话里给他讲解了半天，但是最后没看到实物顾维猛脑子里也没个概念，含糊的就说自己明白了，可这一来超市就傻眼了，这种类这么多，怎么哪一款看起来都像是郭婷婷电话里说的那种呢？ “顾总，您说这种中间夹杏仁的怎么样？看起来挺好吃的，而且还是沙特那边产的。” 文秘书指着一个纸盒子包装的说道。 顾维猛也犯愁，看这些椰枣样子都和郭婷婷说的的差不多，但是又跟她描述的也不一样，现在文秘书这么问，他又觉得不知道实在是丢人，所以最后只好硬着头皮又每样拿了几个，“我觉得应该都挺好吃的，就都拿着吧。” 赶巧旁边一个长着亚洲脸的男的也在那儿挑枣呢，看样子还挺熟练的。顾维猛这时候脸皮厚的功力就展现出来了，走到人家旁边就套近乎的说道：“请问是中国人么？” 那男的愣了一下，看了眼顾维猛和身边的文秘书回道：“是啊，你好。” 顾维猛就跟找到亲人了似的，但是还得保持一份泰然，指了指那人手里拿的枣说：“我们是来旅游的，实在不知道买哪种，您能帮着介绍介绍么？” 那人看了看顾维猛他们手里拿的东西，摇了摇头说：“这几种都不好吃，太甜，你买那种散装形状的，个儿头大，还有结晶，主要是吃着口感好，不那么腻。” 顾维猛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眼泪差点儿激动的流下来，码的整整齐齐的大椰枣就是郭婷婷跟他说的那种。 东西都买全了也回到了公寓，顾维猛找了个时间约Abdul一起吃个饭，算是告别，因为第二天半夜的飞机就回国了。 Abdul来找他们的时候也拿了不少礼品，大包小包的没少拎，最近几年Abdul跟顾维猛混的时间长了也不由得变得有点儿中国人的作风，那就是也时兴所谓的接风送行。知道顾维猛在中国公司的合伙人有个一岁多的孩子之后，Abdul还送了小帅哥一个很有阿拉伯风格的金饰品，特别交代让顾维猛一定给陆旭的儿子带回去。 晚饭时，顾维猛和文秘书特意被邀请去了Abdul的别墅吃饭，这虽然不是第一次去Abdul家了，可是这种被当地人尊敬的程度还是很让顾维猛感动的。 Abdul的妻子亲自下厨做的烤羊肉和鸡肉，配上新鲜的水果和蔬菜。一般阿拉伯女人都养尊处优惯了，尤其是Abdul这种大家族娶的老婆更讲究门当户对，这大小姐家里也是腰缠万贯的，竟然特意因为顾维猛的到来亲自下厨，那可是罕见当中的稀罕事儿。 顾维猛自然懂得阿拉伯人家的规矩，所以也没有到处的走动四处瞧瞧，俩人面带笑容的坐在餐桌前享用着可口的食物。 “你应该再考虑一下我的意见，在这边开个分公司也方便联系业务，一切便利条件我都可以提供。” 用过晚饭后，顾维猛和Abdul舒服的坐在沙发里抽着水烟，这已经不是Abdul第一次跟顾维猛提议分公司的事宜，顾维猛一直没实行这一提议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晚上回到公寓，顾维猛懒得收拾东西，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拧开口就仰着头喝了一半，他实在不理解羊肉这种燥热的东西这帮阿拉伯人怎么吃完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而他每次吃完就觉得身体往外的喷火，这会儿喉咙里都干涩的要命。 路过文秘书房间的时看到人家正弯着腰费力的往箱子里塞东西呢，顾维猛靠在门口说：“能托运的就托运，手拎着实在不方便。” 文秘书累得满头大汗的连忙应了一声。 躺在床上，顾维猛觉得这段时间忙乎的都快散架了，这可比在国内上班累的多，主要是在国内他也不是天天去公司，在这儿倒好，不但天天去谈生意，而且还有各种应酬，真是马不停蹄，更何况现在脑子里还有个丁小丁让他日夜不停的考虑呢。 拿出手机看到丁小丁发来的消息，又是问自己今天情况如何，身体怎么样有没有生病之类的。顾维猛发了会儿呆，最后回了简单的两个字：还好。 此时，国内已是午夜时分，不过丁小丁没在家，正在PUB跟杜辛童一帮人玩儿夜场，不偏不巧的，这拨人当众自然有顾维猛的老相好——段宇鸣。 段宇鸣不知道丁小丁现在正打算跟顾维猛在一起这件事，所以自然没有发现丁小丁暗地里有些发狠的目光，在门口遇到丁小丁和杜辛童时还打了个招呼。 姜铮一如既往的坐在沙发里给来蹭桌的美女灌酒，段宇鸣身边没了顾维猛也有那么一丝的落寞，毕竟以前一起来玩儿时就算顾维猛再闹别扭，可是俩人还是可以坐在一起，至少也有个伴，现在倒是形单影只了。 杜辛童见丁小丁歪着头看着一侧不吭声，不知道他合计什么呢，伸手帮他倒了些酒问道：“你那火锅店进展的如何了？听说你二哥帮你物色的装修公司，应该不会差了。” 丁小丁低头拿起杯子喝了口酒，说道：“还行，设计师我很满意，应该两周后全都能办妥当。” 段宇鸣低头摆弄着手机，在丁小丁看来那就是再给顾维猛发消息呢，一想到顾维猛躺在床上拿着手机跟这货聊天，丁小丁心中的火儿腾地窜了起来，也顺势从兜里到出手机，当看到屏幕上显示有顾维猛的消息时，那种暴风雨的前兆忽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乎抑制不住的兴奋。 杜辛童见他刚才还阴沉的脸忽然多云转晴，也吓了一跳，不由的问道：“你是不是处对象了？你看你现在这脸，就跟初恋处男似的，莫不是哪个女神大半夜的约你出去？” 丁小丁现在倒是希望顾维猛就在他身边坐着呢，可是俩人距离好几万里，根本也不是想人家出现在面前就能出现的事儿，而且身体有点儿发热，竟然脑子里都是在Dubai怀里抱着顾维猛的场景。 跟丁小丁聊着聊着，听说他正在PUB玩儿夜场，顾维猛心里也有点儿痒痒，主要是在阿拉伯这种宗教制度严谨的国家太墨守成规，对于顾维猛这种无夜店不欢的角色真可谓是一种折磨。 本来顾维猛打算跟丁小丁说自己明晚的飞机就回去了，可是想到人家花天酒地的在外面鬼混就非常不爽，最后索性也不回信息倒头便睡。 回去的飞机上，顾维猛又犯了失眠的毛病，坐在椅子上身上就像是爬了千万条虫子那般难受，最后干脆烦躁的去找空姐要了一杯冰凉凉的水喝。 几万英尺的高空，靠在窗边的人心情复杂，这次回国跟丁小丁一定要有个定论，无论能在一起与否都要把话说清楚，那些藏在心里快二十年都没有说的话，换做物是人非的今天，将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当事人的心中也有些迷茫。 第四十四章 顾维猛经过这八个多小时的国际飞行，又接近两个多小时的国内飞行，等回到家时整个人就跟一滩软肉一样的躺在舒服的欧式沙发上，连衣服都没脱就睡着了。这一觉睡了多久他也不知道，反正到家的时候是晚上，睁开眼睛的时候也是晚上，开始还以为是睡了两三个小时天黑了。 结果把没电的手机充上电再开机后，无数条短信和未接来电不间断的进来时，迷迷糊糊的看到手机上的日期他才知道自己竟然睡了一天一夜，而且最后醒来时自己竟然就穿了条内裤睡在床上！ 林月芳在家里急的就快报警了，因为是陆旭从机场把人接回来的，林月芳在找不到儿子的情况下给陆旭打电话知道人已经安全到家后才放了一半的心。估摸着儿子这是旅途太疲惫了回家就睡觉的习惯，所以打了几个电话后也没再打扰。在家里让张姐炖了一锅牛肉汤，等到了儿子家打 开门看到顾维猛那个睡相后，剩下的那半颗心才算彻底的放下。 人睡得迷迷糊糊的，林月芳推了半天才把人给弄个半醒，连说带劝带拉扯的，好不容易给唬弄到床上，结果刚沾到枕头就又睡死过去。 去卫生间泡了个澡后，顾维猛浑身上下的疲乏劲儿才缓解了不少，去厨房拿出一罐冰镇的果汁，等到液体滑过喉咙进入胃部，那股寒劲儿激的他浑身一激灵，这才算是醒了过来。 茶几上还放着林月芳临走前写的纸条，告诉他厨房的锅里有牛肉汤让他醒了热一热喝。顾维猛抄起电话就拨回了家里，正巧晚上八点多家里都在看电视呢，林月芳看到来电是儿子家电话，连忙接听。 顾将军的脸色也缓和了点儿，嘴上虽然严厉些，但是实际上比谁都惦记，毕竟是自己亲骨肉不是？ “汤喝了么？” 林月芳问道。 顾维猛仰头靠在沙发上，用手按着有些胀痛的额头说：“没呢，一会儿找个地方吃口饭，光喝那东西谁能喝饱啊？你过来怎么不叫醒我啊？给你们买的东西一起带回家好了。” “你个没良心的玩意儿，你老妈我费了牛劲给你整到床上睡，你睡得跟头猪似的，我要是不给你留个字条，你还能知道我过去了？” 林月芳气的直敲桌子。 顾维猛又笑着跟家里神侃了几句，最后说明天晚上回家这才算了事。 这几十个小时没进食换了谁也受不了，更何况他顾二少爷向来也不屈了自己，收拾利索后穿上件外套就出门觅食去了。 跟Dubai想必这几十度的温差毕竟还存在着，顾维猛刚一出楼门就被一股寒风吹得打了个冷颤，十二月份的天儿果然不一般，这才是北方，这才就生活！ 他的小白马在停车场放了小半个月，虽然不是沙尘天的季节，但是上面也落了一层灰。顾维猛上了车就琢磨着是先洗车还是先吃饭，在启动车检查车情况的时候一阵肚子的空鸣后，还是民以食为天打败了他顾二少爷的洁癖。 想到的第一个吃的就是之前带丁小丁去的那家清凉锅底的火锅店，在中东这些天顾维猛可是没少想这家火锅。不过说到这儿，顾维猛刚刚还兴奋的劲头一下子变得更加活跃起来，他想起了丁小丁，自己回国了，跟丁小丁的距离又近了。说实话，还真有那么一点儿留恋俩人抱着睡着的那两宿。 等开到火锅店门口了，顾维猛却看到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X5，开始还没觉得什么，不过停好车路过时顾维猛还是不经意的往车里扫了两眼，觉得怎么看都像是丁小丁的那辆车。 进门依旧是老板热情的招呼，楼下人多，顾维猛也嫌吵，最后被安排到了楼上的一个小包间。慢悠悠的走上楼正合计吃什么，刚路过一个包厢门口，门虚掩着，里面却传来了一个段对话，不由得让顾维猛停下了脚步。 “这家店果然有特色，你是怎么发现的？” 一个男声问。 “之前我一个朋友带我过来的，我也觉得不错，我的那个火锅店也打算弄这个锅底，到时候我准备找这儿的老板谈一下。”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小丁，我觉得你的火锅店一定没问题，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确实很投缘的，最近总在一起我也觉得，你的能力不一般，也许是都在国外呆过，我们的话题特别多。” “是嘛？我也这么觉得，可能跟这边脱节的太久，什么都不适应也没什么可以聊到一起的朋友，也许是如同你说的，我们在国外混过的人还真有种心心相惜的感觉。所以我的店面还得靠你这位大设计师的帮助啊！” 顾维猛愣了一下，不禁从门缝看去，包厢对着门的座位坐着一个人，开始只能看到那人的胳膊和后背，但等到那人身体后仰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时，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在顾维猛的视线中，却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自己胸口一下。 从两人的谈话上来看，里面的另外一个人应该就是当日丁小丁在电话中提到的那个设计师，本来这对话没什么值得去疑虑的地方，但是在顾维猛听来，现在却每个字都那么刺耳，他甚至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什么都不适应？没什么可以聊到一起的朋友？那自己算什么？他丁小丁回国这段时期的过渡是么？ 顾维猛觉得头疼，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正上楼看看服务员是否照顾妥当的贵客。 “顾总，您怎么还没进包厢啊？” 老板迎了上来见顾维猛站在一个包厢的门口连忙说道。 丁小丁本来正聊着天，当听到门外说话的内容时他也是愣了一下，随即起身打开门朝外走去，看到的是一个有些熟悉的背景拐进了不远的房间。心存疑虑的快走了几步，当站在门口时他有些惊讶的看到顾维猛正拉开椅子准备坐下，惊讶的问道：“小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维猛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伸手指了指丁小丁身后的服务员说：“餐单快拿过来，点菜，愣个什么劲儿？” 虽然他极力的控制着情绪，可是那种本来热情的如火一般的心情被一桶凉水袭击，他现在根本也高兴不起来。 丁小丁见人家没搭理自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转身就走了。其实他回去只是打算去包房跟蒋波说一下自己一会儿有事就不跟他再多聊了，但是在顾维猛看来，他的这一转身，已经足够把这么长时间培养起来的信任之类的都摧毁了，甚至觉得手都再颤抖。这个场景在后来的日子，丁小丁曾经无数次的后悔过，本来已经快吃到嘴的肉就那么弄丢了，而且一下子这丢的不只是人，还有那颗心。 在餐单上随意的点了些东西，顾维猛拿出手机随意的翻着，可是心里却一直平静不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因为那一段对话生气，可是冥冥中却有个声音告诉他，丁小丁就是在耍他解闷，如果他陷进去了那就栽了。 给蒋波送走后，丁小丁快速的跑上二楼，等到了包厢门口看到顾维猛正低头和着调料，左手边满满一碗的白砂糖在当事人眼中完全就不算什么，拼了命的往调料碗里倒，不过依旧是一眼都没看自己。 他不知道哪里出错了，可是该生气的不应该是自己么？他从国外回来竟然没告诉自己，而且自己还跟个傻逼一样的计划着签证办好了如何给对方个惊喜。可是这种愤怒却在此时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当他看到顾维猛刚才的那个表情时，那个眼神似乎包含了太多的意义，其中大部分是一种伤感。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丁小丁拉开椅子在顾维猛面前坐下，顾维猛的脸色不太好，可能是因为身体不适有些病态的惨白。 “临时决定回来的，处理一些事情。” 顾维猛和好了酱料就开始往自己的锅里下东西，还好饥饿劲儿盖过了刚刚的难受，果然人无论心情多不好都不会跟吃的过不去。 丁小丁觉得这气氛不对，俩人见面不应该是那种如胶似漆么？怎么现在的对话有点儿跑偏呢？而且除了刚才在门口时顾维猛看了自己一眼，一直到现在都不再看着自己说话，或者说他在刻意的躲避什么？ “刚刚跟负责我店面的那个设计师一起吃了个饭，为我这个店面忙了几天了，一直也没请人家，我还挺过意不去的。” 丁小丁边说边观察着顾维猛的脸色，看他吃了些东西后面色稍缓，看样子刚才确实是不太舒服。 一直到顾维猛锅里的东西都吃光了他都没跟丁小丁再说一个字，正巧手边的电话响了，俩人一起朝屏幕看去，是段宇鸣。 丁小丁的脸沉了下来，尤其是看到顾维猛不以为然的拿起电话接听的刹那，刚才所有的愤怒似乎马上就要找到一个爆发点。 “我吃饭呢……嗯，昨天晚上到的。在哪儿？……那好，你们等我吧，我大概半个小时后就到。” 简单的对话后，顾维猛叫来了服务员，起身准备去楼下结账时才看了眼坐在椅子上面色不佳的丁小丁，“你还等朋友？那我先走了，有事儿，拜。” 第四十五章 丁小丁一路跟着顾维猛出了火锅店，结果顾维猛刚走到他的小白马边就被丁小丁一把拉住拽到一旁，愤怒的问道：“顾维猛你什么意思？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态度？我怎么惹到你了！” 顾维猛试图抽回手，但是丁小丁的力气出奇的大，最后他的手腕都被握疼了也不见对方有撒手的意思。 “你有病吧？松手！” 顾维猛也急眼了，用力的摔了几下胳膊喊道：“愿意耍谁就刷谁去？我他妈没空被你当游戏娱乐！” 丁小丁愣了一下，皱着眉问：“你说什么呢？谁耍你了？我跟别人吃个饭就让你误会了？那你别去找那个什么姓段的，我们现在就去你家把事情解决清楚了！” “去我家？” 顾维猛轻哼一声，“不需要解决，也没什么需要解决的，你别在大马路上丢人现眼，难道你们国外回来的都开放的连脸都不要了？那不好意思，我这种国内穷乡僻壤长大的跟你们不一样，我们脸小心也小，没什么豪情壮志的我们也从来不说空话！” 说完就一把摔开丁小丁的手，但是一个没注意却撞到车子上，顿时红了一大片。 丁小丁眼看着顾维猛把车开走了，他的心里堵得难受，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顾维猛把车开到路边的垃圾箱旁，从后座拿起给丁小丁带的礼物直接就把袋子扔到了车外，又快速的一脚油门开走了。 段宇鸣早早的就在KTV门口等着呢，看到顾维猛的车停了下来连忙迎过去，等看到车上的人下车后问道：“你是不是病了？怎么感觉你出去一趟瘦了不少呢？” 顾维猛摇摇头，他懒得说话，尤其是现在这种有点儿体力都耗光了的时候。 段宇鸣也没多问，伸手揽住顾维猛的肩膀就进了KTV的门。 丁小丁一路跟着顾维猛，今天这莫名其妙的状况让他觉得不安，这不就是间接的俩人分道扬镳的意思么？怎么之前还好好的，这一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再说顾维猛的状态也不对，明显是身体不舒服，以为他吃完饭就能回家自己也就厚着脸皮跟过去俩人把话说清楚就算了，可是听到段宇鸣的那通电话后，自己的火腾的就窜起来了，尤其是眼睁睁的看着顾维猛那落寞的身影被段宇鸣搂在怀里时，丁小丁气的差点儿把前面的车追尾。 顾维猛看到屋子男男女女就觉得头疼，无奈的被段宇鸣拉着坐在沙发上后，他就窝在沙发里闭起眼睛休息，刚刚本不打算应了段宇鸣的话来玩的，可是他就是想气气丁小丁，现在显然是气到人家了，可是自己心里的难受劲儿却一点儿都没缓解，反而觉得更难受。 “你怎么了？坐飞机晕机的劲儿还没过？要不要喝点儿什么？我去给你叫。” 段宇鸣很是担忧的看着他。 “没事，就是累了。” 顾维猛坐起身子从桌上抽出一根烟，“你的事儿都给你办妥了，到时候你让你们的人跟那边报价，人家想看看价格。” 顾维猛说完拿出钱包里的一张名片递给段宇鸣。 俩人正聊着的功夫，包房的门被打开，因为逆着光，大家都没看清是谁，却只听见那人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意，“顾先生，请跟我出来一下，有事找你。” 顾维猛也没看清是谁，不过人家既然找自己那就跟着出去吧，等快到包房门口才看清，门口站的不是别人，却是丁小丁，而且脸上还挂着有些不自然的笑。 现在这情况再往回躲显然是不行了，更何况顾维猛刚出了包房的门就被丁小丁拉着往外走，二人一句话不说的就这么前后走着。 等到了外面，丁小丁的车就停在门口，看样子人家是胸有成竹早就知道肯定进去会把人给接出来，所以连车都没停就在门口明晃晃的放着。门刚被打开，顾维猛就被推上副驾驶，索性也不挣扎了，端端正正的坐着等着那人下一步的打算。 丁小丁上了车二话没说就把车开走了，等到了顾维猛家小区门口才停下。顾维猛刚要开门出去却发现车门是锁着的，转过头说道：“麻烦你把车门打开，谢谢你送我回家，可惜我的车还在刚才那地儿呢，我还得打车回去取车。” “我怎么惹到你了总得告诉我吧？你不跟我说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丁小丁在沉默了半晌后低吼道。 顾维猛倒是很冷静，看了他一眼说：“丁小丁，我们不合适，别在一起混了。” “什么意思？” 丁小丁不由得惊讶的问。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顾维猛转过头看着前方，“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回来之前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够长期跟我度过风雨的，而你需要的只是这段时间帮助你过渡的，我们的出发点都不同，目的地也都是未知的，我们就别在彼此身上浪费不必要的时间了。” 丁小丁一把将人拉到怀里，紧紧地抱着，说道：“在那边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了？你不是喜欢我么？为什么不想跟我在一起？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顾维猛没挣扎，任由丁小丁死死的抱着，叹了口气说：“你不是十几年前的丁小丁，我也不是那时候的顾维猛，我不想把这段感情的时间线弄得更长了，我累了。” “我说过如果你现在不想谈感情，不能接受我，我都不勉强你，多久我都等你。” 丁小丁有些心疼的捧着顾维猛的脸，那略微苍白的脸色，苦涩的笑容，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他心疼不已，“小猛，我想告诉你，我的确对于十多年前对你有愧，但是我想跟你在一起绝对不单单是想补偿你，所以你不要去认为我同情你什么的，我想跟你在一起，好好地在一起。” 段宇鸣在包房左等右等的也没见顾维猛回来，刚刚来的那个人有点儿面熟，但是光线太暗又确实没看清是谁，等在停车场看到顾维猛的车还在就更加担心了。拿出手机拨通了顾维猛的号码，显示无人接听后，段宇鸣靠在顾维猛的车上不由得皱起了眉。 丁小丁在看到段宇鸣的来电后从正打算接听的顾维猛手里一把抢过电话，刚刚还温柔的一张脸也瞬间变得有一丝的愤怒。 “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儿？是旧情复燃？” 丁小丁手里握着电话，似乎打算用蛮劲把东西捏碎似的。 顾维猛看着他，头脑中还是刚刚丁小丁说的那些话，他始终觉得丁小丁口中所说的好好在一起其实就是对他愧疚的意思，也许在丁小丁看来，自己现在变成这样有一大部分的责任是他造成的，其实喜欢男人也并非是丁小丁一个人的责任，但是他的性格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却跟以前那件事情脱不了干系。 在二人对峙了半晌后，顾维猛叹了口气问道：“丁小丁，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而你对我的感情让我觉察到太多的东西，我承认我对你还有好感，但是我不稀罕别人廉价的感情，你看我装的跟个人似的其实在这方面我脆弱的很，如果你真同情我，就别再给我添堵了。我要过的日子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也给不了我更多，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可能跟我走的长久么……” “……” 丁小丁的反应虽然是顾维猛意料到的，但是却还是觉得心里被顿生生的割了一刀，而且伤口几乎在下一秒钟就喷涌而出令当事人无法呼吸。顾维猛从丁小丁的手中拿过电话，当着丁小丁的面给段宇鸣回了个电话，“喂，我在外面，有点儿事情。哦？车啊？没事儿就在那儿停着吧，我一会儿或者明天再开回来。……行，那就这样吧，晚安。” 丁小丁一直看着顾维猛打完电话都处于哑口无言的状态，他几次想张嘴，却觉得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而看到顾维猛那有些失落的表情后，那种心疼的异样却更加明显。 “能麻烦你送我回KTV么？我得取车，明天上班还要用。” 顾维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丁小丁没吭声，发动了车子把人送回了地方，又看着顾维猛上了自己的小白马后扬长离去。就在他有些失神的在车内抽烟时，却没发现就在KTV大堂的门口站着个人，一直眯着眼睛看着二人这出戏码。 段宇鸣刚打算开车去顾维猛家看看情况，刚才那通电话顾维猛的态度过于平静，这在段宇鸣看来已经是极其出乎意料的态度了。可刚走出门口正巧看到顾维猛从一辆黑色X5上下来，而段宇鸣这时才看清开车的那个人就是杜辛童介绍的那位朋友，不由得心生疑虑，二人刚才的状况不是那么简单。 几下轻微的敲击声打断丁小丁的思考，看到车边站着满面笑意的段宇鸣，丁小丁开始还是一愣，转而换上一副微笑的面孔问道：“这么巧？” “巧么？” 从丁小丁这简单的三个字，段宇鸣就肯定了刚刚自己的猜测，而后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有时间么？我们聊聊。” 第四十六章 咖啡店内放着轻柔舒缓的音乐，昏暗的灯光给人营造出一种昏昏欲睡的错觉。 靠窗的木桌边两个男人对面而坐，都是身材高大健美，面容俊秀夺目。今天是武洋当班，刚刚二人进来时他看了个清楚，敢情都是顾总带来过的客人。 “二位的咖啡，请慢用。” 武洋见气氛中有点儿莫名的紧张，非常识相的避开了。 丁小丁喝了口咖啡问道：“不知道你找我要谈什么。” “丁先生何必明知故问呢？” 段宇鸣笑着开口，“你现在在追小猛是么？” “何为追呢？你可能不知道吧，我跟小猛在二十多年前就认识了。” 丁小丁面带笑意的说，竟然有一丝得意。 段宇鸣收起了笑容，手指在桌上随意的弹动着，二人竟然从小就认识，可是第一次见面时他们并没表现出来任何熟络，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想到这里才慢慢的开口：“你们没在一起之前，大家都是公平的竞争对手……” “你这话说的有点儿不妥，据我所知，段先生应该已经出局了，所谓好马不吃回头草，看小猛对你现在的态度就知道你已经没戏了，又何必在这儿装的跟个胜利者似的？” 丁小丁说完看了看段宇鸣，又继续补充道：“他最后选择谁还不得而知，但是我觉得我们现在这么谈确实没什么意义不是么？” 段宇鸣虽然心里不爽，但是还是保持了一份固有的悠然态度，微笑着说：“我只是关心小猛而已……” “那以后就不必了，因为他有我一个人担心就够了。” 丁小丁说完从钱包中抽出钱放在桌上，礼貌的起身对面前的人微微一笑，“还有事，告辞了。” 早上到了公司，刚把带回来的礼物往桌上一摆，大家就跟疯了似的抢了个干净。赵天宝站在人群后一直也没挤进来，等轮到他时就剩下一小包的椰枣了，也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大家纷纷道谢后离开顾维猛的办公室，赵天宝跟在后面刚打算出去就被顾维猛叫住。 “小赵，你等一下。” 顾维猛神秘兮兮的叫着赵天宝，看人家回过头后还勾了勾手指示意人家过来。 “顾总，什么事？” 赵天宝不解的问，看到顾维猛打开抽屉，过了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袋，上面全是英文字他也不认识，“这是啥？给我的？” 顾维猛靠在椅背上抽烟，笑着说：“送你件衣服，我穿着有点儿小，不过是新的，这可是外国货。” 赵天宝惊讶的打开袋子，是件长袖的棉质衬衣，看这个做工就知道肯定不是便宜货，连忙说道：“这，哎，谢谢顾总。” 陆旭看着手中的钻石，不由得感慨道：“你说这小东西果真一分钱一分货，女人怎么就喜欢这东西呢？” 顾维猛那天回来时实在是没顾得上把买的东西直接给陆旭，今天刚上班就立马来陆旭这儿“报道”顺便交代一下在中东这些天的“工作任务”，其实顾维猛的能力不容置疑，俩人碰头也就是为了私下这码事而已。 “你那时候就说欠郑薇薇一个婚戒，你小子竟然拖到现在。” 顾维猛叼着烟笑着说。 陆旭那时候娶郑薇薇时，公司正是不温不火的创业阶段，陆旭也算是个家境条件不错的，但是从小骨子里就有种不服输的劲头，而且那时候跟薇薇求婚时因为没有那么多钱买个像样的戒指，一直到婚后这两年也一直没给补上。郑薇薇平时虽然挺强势的一个女的，但是其实在默默的在陆旭身后支持着，比起那些当今社会视金钱地位为生命的不着四六的姑娘来说，郑薇薇已然是美女界的一朵奇葩了，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主儿。 刚到午饭点，顾维猛正琢磨着到底是在食堂混一口还是回家睡觉，赵天宝站在门口轻轻的敲了几下门，顾维猛抬头时本来还笑呵呵的脸不由得沉了下来。 丁小丁站在赵天宝的身后一脸笑容，早上在店面呆了一会儿，算好了时间开车去了顾维猛公司，看到楼下的那辆小白马后心里也有了谱，所谓车在人在，顾维猛绝对在公司呆着呢。 顾维猛示意赵天宝先去吃饭，看了眼丁小丁问道：“你怎么来了？” “找你吃饭，没人约你吧？” 丁小丁插着兜看赵天宝出了办公室后才回身把门给关上。 顾维猛冷眼看着他的动作，皱起了眉，“你不去看着你那店面了？” “比起店面，还是跟你吃饭更重要些，昨天看你脸色不好，我打算带你补补身体。” 丁小丁说完坐在顾维猛对面，颇有兴趣的盯着面前的人看，“今天好像好了点儿，是不是旅途太累了？坐飞机又失眠了？” “也许吧，不是要吃饭么？那就走吧。” 顾维猛站起身就往门口走，谁知刚路过丁小丁身边就被一把拉住了胳膊。 丁小丁抬头看着他，眼神中刚刚还带着的笑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邃的未知。 “俩大男人拉拉扯扯的你不觉得害臊？” 顾维猛无奈的说，手被拉的很紧，根本挣脱不开。 “都搂在一起亲过嘴，还怕这个？” 丁小丁站起身，二人离得很近，顾维猛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那股干净的气息吸引着丁小丁。 “别闹了。” 顾维猛用手挡住丁小丁靠近的脸却被丁小丁空出的另一只手掐住下巴。 “我追你，你受得住是最好，受不住就赶紧投降到我怀里来，我等你。” 丁小丁勾起嘴角在顾维猛的唇上轻轻一啄，然后看着顾维猛瞪圆眼睛的表情享受般的笑了。 丁小丁来找人之前先在一家韩式料理订好了位子，午饭时间这家店生意特别好，顾维猛早就知道这家店而且之前也来过几次，这里的参鸡汤味道特别的好。可还没进门就看到门口的等位席上已经坐满了人，这要是在这儿等着估计一两个小时也吃不上，没准儿一下午功夫都得搭上了。 “我定了位子的，还能让你饿着了？” 丁小丁看出了顾维猛的心思，拉着顾维猛的手就进了饭店。 店里服务员忙的焦头烂额，丁小丁二人被服务员带着来到一间比较幽静的包厢内，菜品丁小丁上午就已经点好了，现在就等着上菜了。 “我要是不跟你来，你岂不是白打算盘了？” 顾维猛喝着大麦茶低声说。 丁小丁脸上挂着笑意，把手从桌子上伸到顾维猛拿着水杯的手边轻轻的抚摸着，说道：“你不可能不跟我来，你没理由拒绝我。” 顾维猛抽回手，丁小丁接触到他皮肤的刹那，每一下都似乎是在他的心里点火，他特别害怕如果自己不坚持住，很容易就会陷入这个漩涡中无法自拔，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就完了。 上 好的童子鸡配上新鲜的高丽参，鸡肚内配以糯米，大枣，大蒜等食材一同炖煮直至鸡肉酥烂，糯米绵软入口即化，每喝一口都觉得身体元气倍增，舒服的不得了。 顾维猛喝了几口汤后觉得胃里有了股热乎气儿，脸上的肤色也好了不少。丁小丁一直偷偷的瞄着对面人的变化，看到他舒服的叹了口气后，自己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怎么样？没后悔给我一起吃午饭吧。” 丁小丁从自己的锅里夹出一大块鸡肉放在顾维猛的碗里，“多吃点，你下午还上班么？” 顾维猛一直闷头吃着，看到丁小丁的举动后连忙说：“你吃你的，我的够吃……” 说完就打算把鸡肉还给丁小丁，可是筷子伸到一半，丁小丁却探过头着着实实的在鸡肉上咬了一口。 这……这不是给他喂食呢嘛？！ 丁小丁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满足的笑了，“好吃，果然还是你喂我比较香。” 顾维猛脸一红，最后手里的这块鸡肉觉得放在哪儿都不合适。 吃完饭后，丁小丁听说顾维猛下午不用去公司，慢悠悠的给人拉上自己的车。开始顾维猛以为这是要给自己送回公司呢，可是车开着开着路就不对了，这方向是跟自己公司相反的啊！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我车还在公司呢！” 顾维猛气急败坏的问，脑子里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 丁小丁起先不说话，伸手打开车内CD，优雅舒缓的钢琴曲传来，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似乎让人产生了困意。顾维猛觉得胃里东西太多，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去胃部开会了，这一下子大脑缺氧根本就懒得说话，最后嘟囔一句就歪着头靠在车门上准备睡一会儿，谁知丁小丁一伸手就把人给摇醒了。 “听话，刚吃完饭就睡觉对身体不好，一会儿我们就到了，我带你去我店面看一看。” 丁小丁温柔的伸手握了握顾维猛有些冰凉的手说道。 车子在一条车水马龙喧嚷不凡的大街旁停下，顾维猛打开车门就看到一家门面宽敞正在装修的店面处于道路旁边，最后看到丁小丁一脸的得意，大概就知道这就是他的那家火锅店了。 第四十七章 顾维猛真正见识到丁小丁的财大气粗应该就是看到这家店面，如此黄金地段的商铺，他丁少爷从谈价到入手一共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财政之雄厚可见一斑。顾维猛更加疑虑的是，既然在澳洲这么有钱，为什么就非要回国发展呢？真的单纯是为了父母年纪大了的缘故？他可是家中排行老三呀！ “你他妈真有钱，还玩儿什么深藏不露啊？等我哪天要是破产了，绝对得找你借钱去。” 顾维猛环顾四周感慨道。 丁小丁低头靠近了些，在顾维猛的耳边低语道：“你破不破产我也养着你，跟我你不用客气。” 俩人正说话的功夫，蒋波从店里走了出来，看到丁小丁后愣了一下，问道：“小丁你怎么又来了？上午不是都来转了一圈了么？” 顾维猛眯起眼睛看着面前这个身材高大面容也不错的男人，这声音很熟，没猜错的话就是昨天跟丁小丁在火锅店吃饭的那个，丁小丁的那位设计师朋友。 “我带朋友来看看店面，小猛，这位就是负责我这个店面的设计师蒋波，我跟你提到过。” 丁小丁看着顾维猛的表情，说实话他心里没底，因为昨天怎么想都觉得顾维猛是在饭店看到二人吃醋了才整出昨天那么一出的，现在见到了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没想到顾维猛却很礼貌的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叫顾维猛。” 蒋波也很礼貌的握住顾维猛的手自我介绍了一下。 丁小丁殷勤的带着顾维猛去店里转了一圈，现在还在装修期间，店里乱糟糟的摆的全是装修用的材料，工人们手中的器具因为工作而发出嗡嗡的轰鸣声。顾维猛其实挺讨厌这种噪音的，没呆多一会儿就皱起眉头觉得头脑发胀，转头见丁小丁正跟蒋波说着什么，自己就先转身出去了。 丁小丁光顾着挺蒋波跟他说材料统计的事，等回过神发现顾维猛不在身边时就有点儿慌了，直到蒋波指了指门口的方向才明白过来人已经不在店里了。刚才顾维猛出去的时候，蒋波倒是一直用余光关注着，连临走时一共回头看了丁小丁几眼他都数着呢。 顾维猛没离开，只是靠在店外路边的栏杆上抽烟，午后的阳光很柔和，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愈加的强烈。 “有点儿吵，你下午要干什么去么？我陪你去吧，我这边也没什么事儿了。” 丁小丁小跑着过来，见人还在便松了口气。 “我回公司取车，然后……” 顾维猛本来计划回大院看看的，可是又不想跟丁小丁说，他知道说出来的后果一定是丁小丁跟他一起回去，到时候真是要多别扭又多别扭，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去仓库看看情况，然后下班回家。” 其实今天丁小丁早上出门前就看到顾维猛妈妈林月芳和张姐了，而且还是他主动要求开车给二人送到超市的。在车上林月芳又是止不住的夸这丁小丁的各种好，而且还说今天去超市买菜因为晚上儿子要回来，那脸上的喜悦劲儿就别提了。 顾维猛嘴上没说，心里怎么盘算的，丁小丁也是一清二楚，不过现在也不好说穿了，倒不如就沉默着陪他演完这场戏就好。 “那我送你回公司吧。” 丁小丁很爽快的答应了，这倒是令顾维猛完全没想到。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顾维猛果然去仓库转了一圈，顺便给仓库那帮工人送了点儿椰枣。 徐冒平自从上次被顾维猛抓了个正着之后，工作态度上有明显的改善，而且也开始麻利了起来，刚才顾维猛来的时候正指挥着工人开着叉车运货呢。 “顾总，进屋里坐坐吧，天儿冷了，我老婆炖了些鸡汤，您也暖和暖和。” 中午刚吃完鸡汤，顾维猛现在胃里还满满的没消化呢，皱了皱眉连忙拒绝道：“不用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儿，今天过来就是来给大家送点外国的土特产。对了徐师傅，工作上你得多监督才行，这领导岗位不容易，最重要的就是必须以身作则才行。” 顾维猛这话里有话，谁都不是傻子，说深了人家耳朵听着心里不乐意，说浅了又没意义，点到为止就好。 徐冒平虽然脑子不那么灵光，可是到底也不是傻子，好赖话还是能听懂的，点头哈腰的连忙随身应和着，而且跟顾维猛连连保证。 公司的事儿都办利索了后，顾维猛这才打算开车回家去看看家里的老人，临去之前还给他哥顾维光打了个电话，前两天顾维光去北京开会才回来，正巧哥俩可以回家聚聚聊聊天。 “我嫂子跟文文晚上都过来吧？” 顾维猛问道。 顾维光在电话那边笑了，说道：“你觉得咱爸乐意看咱哥俩？他大孙子要是不去的话我俩也不用去了，因为准没有好脸。” 好在要给家里带的东西早上出门前顾维猛就都装上车了，不过回大院之前还是开车去了趟水产市场买了些新鲜的虾和两条红石斑，他家顾老爷子对清蒸鱼情有独钟，尤其是鲜爽滑嫩的石斑那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等他开着小白马进了大院车还没停稳当呢，放在兜里的电话就响了，而且顾维猛一边倒车一边按了耳机的通话按钮，里面传来了几声轻笑，接着是丁小丁的声音，“回来了？你这下午一大圈真是没少绕啊。” 顾维猛一愣，刚巧车也挺好了，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的来电人说道：“你知道我要回家？” “早上我看到林阿姨了。” 丁小丁笑着说，“不过我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我在家呢，你晚上吃完饭了我再找你。” “有事么？” 顾维猛淡淡的说，他可不想再跟丁小丁叙旧了，这种时候还是让自己冷静的沉淀一下心情比较好。 “小猛，我说过我可以等你，但是等你的过程中我对你所有的行动都是我的自由，如果你决定给我在一起之后我才可以听你的，现在我还是听我自己的意愿。” 丁小丁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顾维光下班后回家接了趟老婆孩子才回到大院，小文文刚下车就往院子里跑，一边跑一边喊：“爷爷奶奶太爷爷，文文回来啦！” 顾将军从顾维猛回来就一直板着脸坐在屋里看电视，顾维猛开始还跟他爸聊两句，可是谁也架不住老跟一张扑克牌说话，自己也闷的慌不是？最后干脆跑他爷爷那屋躺着听相声去了。顾将军自己坐在屋里也没劲，心里刚盘算这大孙子咋还不来的时候就听到小家伙的声音了。 顾维猛听到孩子的声音知道他哥回来了，从楼上慢悠悠的下去看到他哥跟嫂子站在客厅正往衣架上挂衣服呢，跳起来一把从后面搂住他哥的脖子哀嚎着：“你们再不来，我就要在这个冷宫被冻死了。” 小惠嫂子笑着看着这哥俩对婆婆林月芳说：“你看这哥俩，都这么大了还这么黏着。” “小时候更黏，小猛一天就知道缠着他哥。” 林月芳笑着拍着顾维猛的后背连忙说，“赶紧松开你哥的脖子，一会儿都上不来气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着火锅，寒冷的东西有什么比火锅这种料理更适合北方的天气？顾维猛对火锅的酷爱那是没什么说的，你就是让他一日三餐的吃这个他都没意见。拿着筷子在自己的调料碗里用力的搅合着，坐在一旁的文文看着他二叔问道：“二叔，你那个作料好吃么？” “好吃，你要尝尝？” 顾维猛顺手剥了一个个头特别大的虾在自己的碗里蘸了下，递到小侄子的嘴边，小家伙看着大虾上蘸着厚厚的一层加着香菜和葱花的芝麻酱长大了嘴巴，一口下去甜滋滋的，不禁弯起水灵灵的大眼睛笑眯眯的在嘴里嚼啊嚼的。 顾维猛明显是没料到他家小帅哥竟然跟自己有一样的品位，不由得喜笑颜开的又打算给剥一只虾，谁料到顾将军却拿筷子拦住他的手，厉声道：“你非得给文文弄成跟你一样？那甜吧啦及的东西谁爱吃？非得都弄成糖尿病了跟你似的？” “我什么时候得糖尿病了？顾将军您这话说的不对啊，在您大孙子面前可不能啥都说，容易影响孩子。” 顾维猛笑着反驳道。 眼看着俩人这话茬就要往不和谐的方向走，顾老爷子倒是拿起筷子加了一堆煮好的肉片递到顾维猛的碗边说：“你吃你的，不搭理你爹，一天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跟小孩儿似的，这是家不是你的部队，这是你儿子不是你的部下，别把那一套在部队的派头弄到家里来，我不爱看！” 顾维猛一脸的坏笑，心说：顾将军，您看看，家里还得是老爷子说话好使，这下您老人家消停了吧。 顾将军吃瘪也不再说什么，用眼睛狠狠瞪了一下顾维猛，把大孙子的凳子往自己身边拽了拽说道：“离爷爷近点儿，爷爷给你剥虾吃。” 第四十八章 顾维猛想起了小时候，有一次家里涮火锅，那时候不像是现在满桌子都是山珍海味的，只有羊肉片，白菜和粉丝，顾将军的一个战友那时候来串门带了些瑶柱干，一家人热乎乎的围在一起吃火锅别提多温馨了。 现在倒是生活条件好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但是顾维猛却总想起从前，说实话他挺想念小时候那种没心没肺还啥都不用考虑顾及的年代，就算有天大的事儿都有他爸妈和他哥顶着，现在虽然家人依旧都在他的周围，可是他却什么事情都靠自己去拼了。 吃完饭，几个女的在厨房收拾碗筷，顾将军带着大孙子在房间里玩儿汽车玩具，爷孙俩嘻嘻哈哈的声音满屋都能听见。顾老爷子带着耳机舒舒服服的靠在沙发上听评书，顾维猛哥俩就站在门口边聊边抽烟。 “这东西挺贵的你买它干嘛啊，有那钱你还不如自己留着有个急事儿用呢。” 顾维光看着手里弟弟从中东带回来的礼物，说实话有些心疼，小猛的钱虽然比他来的快，但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跟我嫂子喜欢就成，那个裸钻到时候你找个认识的人给嫂子定做个戒指，不然就给文文留着以后娶媳妇用。这几件衣服都是新款，我看着合适就买了，比国内便宜，就当弟弟送你的礼物了。” 顾维猛抽着烟看了眼屋里这一大家子，顿时心里暖暖的却又觉得空落落的，似乎现在就差他身边有个伴儿了。 顾维光靠近了些低声说：“最近怎么样？跟谁混呢？” “什么叫混啊？咱那也叫正常的恋情，被你说的那么龌蹉呢？” 顾维猛笑着反驳。 “对了，我听林姨说老丁家三小子回来了，你俩最近走动的频繁么？” 顾维光这话其实有一部意思是在打探弟弟的心思，那时候打架的事儿他虽然在北京念书但是也知道不少，而且自打顾维猛小时候他就发现这小子对老丁家三儿的感情不一般，除了自己，估计也就是跟那人走的近。但是有几次顾维光放学回来看到弟弟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而老丁家三儿根本也没把顾维猛放在眼里的这个情况只要是个人就能看个明白。所以那时候顾维光也就知道了，自己宝贝弟弟是一头热，人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只能说是个傻小子。 顾维猛叼着烟含糊的说：“也就是吃了几顿饭，那小子刚回来那会儿还来咱家蹭饭呢，最近要开个火锅店，好像还挺忙的。” 顾维光一听就明白了，敢情这俩人现在联系的还挺紧密的，连人家现在干什么都知道，不由得有些担心的叹了口气说：“你啊，自己把握好就成，别跟以前一样傻乎乎的总被人耍。” “哪儿能啊。” 顾维猛有点儿心虚的说，可是自己现在的这个情况不就是已经被人家给活生生的耍了么？ 丁小丁在家吃了口饭，知道顾维猛那边一定也不能早走了，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开车去顾家院门口转了一圈，见顾维猛的车还在这才放心，考虑再三才把车开到了大院门口等着。 在车里无聊的抽着烟玩儿着手机，等到九点多的时候就看到那辆小白马飞快的驶出拐角朝大门口开过来。丁小丁坐直身子，小白马也没有停下的迹象，也不知道顾维猛有没有看到他的车，反正一点儿没犹豫的就开出了大院门。 丁小丁愣了一下，自己明明都跟他说过晚上要找他，而且车就停在门口还亮着灯，怎么可能看不见？莫非是顾维猛有什么急事？看这车速真可谓是行色匆匆，想到这儿，丁小丁系上安全带一脚油门也飞快的跟了上去。 顾维猛正跟他哥聊天的功夫接到了个电话，开始看屏幕时顾维猛还犹豫着接不接，等到接听后电话里传来嘈杂的声音和段宇鸣的那句“小猛，我出车祸了”时，顾维猛还是急忙赶去出事地点了，根本就没顾得上去合计丁小丁的事。 段宇鸣的车祸不严重，只是被后车追尾，赶上他那时正巧一只手点烟所以犹豫冲击的力度也不小，整个人都被撞在方向盘上，右手的手腕处明显已经肿起来了。 “怎么样了？严不严重啊？” 顾维猛停好车急忙跑过来，追尾的是一辆本田，跟段宇鸣的那辆奥迪显然质量不是一个档次的。 段宇鸣正靠在车边跟交警交涉着，手腕处被紧紧的握着，这大冷天这少爷就穿了件衬衫。看到顾维猛来了之后，段宇鸣的眼神中出现一丝讶异，估计是没想到他能来，而且是这么快就来了。 交警询问了下情况就去处理那位肇事的车主了，涉嫌违规外加酒后驾车，估计处罚也不可能轻了，看那位男车主一脸的惨白就知道肯定是吓够呛。 “被人给顶了，手估计是伤的不轻，现在胀的难受。” 段宇鸣说完半靠在顾维猛的身上，有气无力的说：“我以为你不肯接我电话呢，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现在这情况也不好把人推开，顾维猛只好无奈的稍微拉开些距离，用手扶住段宇鸣的身体问道：“用不用叫救护车？除了手腕别的地方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有的话这时候一定要说出来，可别弄出个后遗症什么的就麻烦了。” 段宇鸣其实除了手腕疼的厉害还真没有别的不适，但是顾维猛都来了，他再不装个样子有点儿对不起自己，想到这儿他直起身子刚打算抱住面前这个朝思暮想的人，却被旁边的力量一把拉开，转过头却看到丁小丁那一张冷漠中夹杂着愤怒的脸。 丁小丁一路跟来，开始心里还有点儿犯嘀咕，顾维猛车速很快，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当看清马路边靠着顾维猛的那个人是段宇鸣时，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尤其是看到段宇鸣那一脸占了便宜的贱样，丁小丁恨不得后面追尾的那台车再撞得严重点儿。 “段先生受伤了得赶快治疗才行啊，这么在马路上拉拉扯扯的估计对你的伤没作用不说，而且可能会更严重。” 丁小丁把顾维猛往自己的身边拽了拽，让二人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段宇鸣没料到丁小丁能来插一腿，刚才那点儿好心情也全然不见，淡淡的说：“你还真是无处不存在啊？我给小猛打电话让他过来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朋友有难他不能不来。不过丁先生你也出现了，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别误会，我来找他的，并不是担心你。” 丁小丁说完拉住顾维猛的胳膊，俩人靠的更近了。 顾维猛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听二人的对话怎么总觉得有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呢？按理说俩人应该除了自己也在场的时候一起在PUB玩儿过，莫非还有什么隐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可是现在哪还有时间去考虑这些问题，段宇鸣肿起的手腕越来越严重了，看他额角出现的汗珠也知道这伤装不了。没理会二人的对峙，转身去段宇鸣车边看了圈，打开门从副驾驶拿过一件大衣连忙帮段宇鸣披在身上。 丁小丁愣了一下，眼神更加深邃的看着顾维猛的动作。 “先去医院吧，看看再说。” 顾维猛说完也没理会那二位，自顾自的去找交警说明情况准备先带段宇鸣去医院。 段宇鸣的车肯定是不能开了，顾维猛起先打算让他上自己的车，而段宇鸣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走到小白马旁连门还没碰到就被丁小丁一把拉到一旁自己的车边，打开副驾驶就把段宇鸣给推到了车里。 “姓丁的你有病啊？” 段宇鸣气急败坏的喊道，顾维猛也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站在车边叼着烟一脸狰狞的丁小丁。 “你开你的车跟着，让他坐我的车就行。” 丁小丁说完打开车门就上了车，完全不顾段宇鸣那张因为愤怒更加苍白的脸。 好在手腕伤得不重，只是被撞到了伤了筋骨而已，调养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痊愈。段宇鸣从急诊室走出来手腕被缠着纱布，看到站在外面的两个人他顿时觉得头都大了。看来姓丁的追顾维猛追的紧，现在草木皆兵的认为谁都是情敌，估计多少也知道些自己以前跟小猛的事，现在倒是把自己当成重点严防对象了。 “没什么大事，我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了，一会儿就有车来接我回去。大晚上的还折腾你们过来真不好意思。” 段宇鸣虽然嘴里很客套，但是实际上这些话都是对顾维猛一个人说的，而且丁小丁也没理他，一直站在旁边靠着墙看着二人。 顾维猛倒是有点儿不放心，抛开别的层面暂且不谈，他跟段宇鸣也是多年的朋友，更何况人家有难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提升自尊心的事情。 “你最近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顾维猛说道。 丁小丁皱着眉看着，心里这个不爽劲儿别提多难受了，可是刚才在外面自己的行为也确实有点儿过激，最后竟然自嘲的有点儿无地自容，丁小丁啊丁小丁，你在外面混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丢不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