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你不在意我
唐启耀道：“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简沛然是中学临近毕业时才转学到我的学校，同窗时间只有两个月不到。” 林遥远怔了怔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有多复杂？” 唐启耀伸出筷子夹了片火腿，“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说着手里的筷子轻飘飘的向前一探，把火腿放在了林遥远面前的碟子里。 林遥远不是太自在的说道：“装神弄鬼，我的情绪才没有那么流于表面。” 唐启耀点点头，“说的对，所以我也不是从刚才你看火腿的眼神发现你很喜欢它的。” “……雷一鸣当初为什么转去了新艺？”林遥远直觉刚才简沛然的话里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讯息。 唐启耀笑起来，说道：“你和雷一鸣几年前就是好哥们，怎么明知故问？” 林遥远一惊，和唐启耀的相处模式越来越熟稔，导致他开口说出的很多话似乎都欠缺了考量。他斟酌了几秒说道：“我恰好那个时候和他有矛盾，一直到他解约跳槽去新艺，好长时间都没有联系过，所以并不是太清楚。” 唐启耀并没有提出质疑，似乎接受了他的说辞，说道：“其实雷一鸣那时候的个人生活出了点问题，严重影响到了工作，公司决定冷藏他一段时间，简沛然那时候就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双方马上一拍即合。不过简沛然刚才说的有句话是对的，雷一鸣在非凡的时候的确不够出色，是新艺发掘了他的潜能。” “个人生活问题？”这个模糊的说法更加令林遥远费解，“他当时已经开始接男一号的角色，什么问题能让公司决心冷藏他？” 唐启耀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一笑，道：“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被冷藏了几个月吗？” 林遥远的眼睛瞬时睁大，讶异道：“雷一鸣是GAY？” 唐启耀赞许道：“看来你的记性比我想的要好一点。” 许多片段在林遥远的脑海里迅速的串联起来，之前不大明白的一些事这时变得豁然开朗，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唐启耀十分随意似的问道：“什么不可能？” 林遥远只是看着他，却不开口说话。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想，雷一鸣和程琛？！？！ 唐启耀向前倾了倾身道：“你是不是已经听说过什么？上次我看到你和程琛吵架，和这件事有关系？” 这句话无疑是在证实林遥远的猜想，他犹豫道：“雷一鸣被雪藏，是因为他和程琛在一起吗？” 唐启耀沉默着盯着他看了一会，说道：“如果我说是，你会很伤心？” 林遥远愣了一下，才道：“应该会吧，那到底是不是？” 唐启耀的样子有些无奈，说道：“你可真是……多少也考虑一下我的心情，我可是刚刚向你表白了没有多久。” 林遥远怀疑道：“你在故意转移话题？” 唐启耀放在桌上的两只手微微抬高，做了个有些搞怪的投降姿势，“你的怀疑精神每次都只在我这里才发扬出来。雷一鸣在转约去新艺之前，的确和程琛不清不楚过一段时间，但是两个人到底什么情况，我就不是太清楚了。” 林遥远的情绪有点明显低落，低下头一勺一勺的喝粥，好像也没了说话的心情。 唐启耀安静的坐在对面等着他把粥喝完，才道：“这粥驱寒的效果如何？现在还冷不冷？” 林遥远点了点头道：“好像有点效果。”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谢谢。” 唐启耀的唇角上扬起来，低声道：“我可不只想要你一句谢谢。” 林遥远的脸顿时垮了，把餐巾拿下来扔在桌上，冷着声音道：“你买单，我在门口等你。” 唐启耀买完单走出饭店大门，林遥远的车果然停在台阶下等着。唐启耀上车后，林遥远问道：“送你回片场，还是直接送你回家？” 唐启耀道：“怎样都好，你做决定。不过，”他顿了一下，笑道：“如果不是你想早点回家休息的话，我当然还有更有趣的提议，你要不要听听看？” 林遥远只当自己没听到后半句，一语不发的发动车子。 唐启耀随手按下CD机的开关，曲调和缓的情歌缓缓的飘扬在狭窄的车厢。 两人都安静的看着前方，林遥远的情绪没多久就消散在了舒缓的气氛中。唐启耀偏爱怀旧风的老歌，家里的唱片基本上也清一色都是这类。也许是受他的影响，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林遥远车里的CD歌曲也没跳出过这个范围。唐启耀为了祝贺《杀客》顺利杀青送了一部车给他，那天晚上兄弟俩一起到高架桥上兜风，在这样类似的乐曲里绕着环线转了一圈又一圈。 林遥远忽然觉得失落起来，他和唐启耀，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那样的日子是不是再也无法重现了？他的心头猛然间涌起一阵强烈的冲动，也许该把真相告诉唐启耀，不能再这样拖拉下去，再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只会令两人越来越尴尬，将来即使真相大白，恐怕也无法再如从前一样自然相处。 “你……信不信鬼神？”林遥远压抑着即将揭开真相的激动心情，强作镇定的问道。 唐启耀似乎考虑了考虑才道：“不信，我是无神论者。” 林遥远不死心道：“那你信不信人死了以后是有灵魂的？” 唐启耀这次回答的很快：“我还是个唯物主义者。” 林遥远被连泼了冷水，有点微恼道：“人死就是灯灭，所以你才完全没把你那死去的弟弟当回事吗？” 唐启耀变了脸色道：“你胡说什么？” 林遥远冷笑道：“我胡说？唐启辉葬礼那天你做过什么，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唐启耀僵硬着侧过身来看着他，半晌才道：“你……知道了什么？” 这口气憋在心里足足八个多月，总算吐出来的感觉让林遥远异常的轻松，他几乎是带了点恶意的嘲讽道：“你说呢？” 唐启耀沉默了下去。 林遥远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再开口，自己又耐不住，趁着道路顺畅回过头看了看他，顿时心里突的一跳。唐启耀居然一幅大受打击的模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就连嘴唇都微微有些泛白。 林遥远的震惊非同一般，他先前大概有点感觉出唐启耀对“林遥远”可能是真心，现在看来这可能又上升了很大的百分比。 “其实，我并不是……” 唐启耀急匆匆的打断他道：“那是我的问题，那种时候的确很不恰当。不过我并不是不在意我弟弟。”他用力握了握拳，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葬礼是公司操持起来的，我并不赞成，一群人像参加party一样装模作样的去吊唁，想想就替他恶心。” 林遥远回想葬礼上的那些人，的确几乎全是毫不相干的娱乐圈各色人等，冲着非凡和唐启耀去吊唁他这个“死者”。他试着理解唐启耀的意思，“你是说，你只是不在意那个葬礼，并不是不在意唐启辉？这说法站得住脚吗？” 唐启耀神色错杂的看着他，说道：“所以你一直觉得我不在意他？” 林遥远冷声道：“不管换做是谁，恐怕都会这么觉得，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唯一的弟弟。你还说那些来吊唁的人恶心，其实会做出这种事的哥哥，才更……”他的话断在这里，终究没忍心用那个词来形容他唯一的哥哥。 唐启耀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林遥远把车停在唐启耀家的楼下，真相压在他的舌头底下，可是现在他又不知道怎么把它说出来。这种情形下说出来，只会让矛盾更激化吧。他有点后悔没有先想好策略，还是出现了最不利的情况。 唐启耀反倒平静了下来，说道：“上去坐一会，我还有些话想跟你说。” 林遥远拒绝道：“不，我早说了今天想早点回去休息。” 唐启耀拉开车门下车，站在车外道：“最多半小时，不会太久。” 林遥远在车里坐着没动，唐启耀弯下腰看着他，声音特别的低柔，“算我求你，好不好？” 第四十六章：代入恋爱 车里的光线并不太好，唐启耀的眼神却明亮的有些过分，林遥远有点近似尴尬的感觉，也没了脾气，说道：“你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何必非要上去。” 唐启耀道：“话当然可以在这里说，可有些东西想要你亲眼见到。” 林遥远迟疑了几秒，其实也难免好奇，最终还是跟着唐启耀上了楼。 唐启耀这座公寓他来的并不多，去年夏天唐启耀才搬到这里来，那时候他正在赶拍《杀客》，后来又跟着剧组一起搞宣传，只在中间难得空闲的时候到这里来看过几次而已。 不过他还记得这公寓里大概的模样，结果刚进玄关向里走了几步，他就大吃了一惊。 复式公寓的一层客厅，除了欧风沙发和茶几等基础家具外，靠里面墙的位置本来是有一个超大的鱼缸，里面养了几十条热带鱼。可是那个鱼缸此时已经不见了，那里摆着一张和整座房子的风格截然不同的红木桌子，桌子正中央有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盒子，盒子上方的四角贴着明黄色的符纸。 林遥远站在原地，“……那个是什么？”虽然答案呼之欲出，他还是问出了口。 唐启耀把外套脱了下来，走到角落的衣架旁，并没有回过头来，答道：“我弟弟的骨灰。” 林遥远仍然觉得不可置信，“那坟墓里的是？” “空的。”唐启耀挂好了衣服，侧过身道：“我不愿意让他睡在那，离家太远，离我也太远。” 林遥远有点发愣，生日那天他跟踪唐启耀回到旧房子那边，发觉家里连他的灵位和遗像都没有，还狠狠的悲伤失落了一场。如果早知道……可是谁会想得到唐启耀竟然会把他的骨灰留在身边！ “你还觉得我不在乎我弟弟吗？”唐启耀背靠着衣架旁的落地窗，语气淡淡的问道。 林遥远绷着嘴唇不说话，心里涌上来排山倒海的委屈。 唐启耀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语速很慢的说道：“金柏奖颁奖礼那天晚上，我本来打算陪他一起去，公司却恰好临时要开一个财务会议，我一时没能走开。听到他拿奖的消息，我比自己第一次做成企划案的时候还要高兴。我进这行十几年的时间，经手过的艺人很多，可真正让我觉得自豪的，只有他一个。哪怕他任性，他不听话，甚至他对我发脾气，怀疑我动用关系才让他拿到奖，这些我都不生气，我只生气一声不响的，”唐启耀的语气有些飘忽不定，“……他就不在了。” 林遥远难以抑制的微红了眼眶，慢慢向前走了两步，“其实我就是……” 唐启耀不待他说完便抢道：“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成见，有些误会我们可以慢慢解开。你现在还觉得我对我弟弟冷酷无情吗？” 林遥远连忙用力摇头道：“当然不会。” 唐启耀道：“我是真心喜欢你，不想你对我有任何的误解。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遥远急道：“其实我不是……” 唐启耀打断他道：“你听我说就好！我的家庭情况和你差不多，父母早年离异，已经很多年没有消息，我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他不在了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能调整过来，只觉得孤单的要发疯，特别想有个家庭，完全没有考虑后果就和艾玛订了婚。” 林遥远听他说这些，有种奇特的感觉。唐启耀从来没有像这样和他谈过心。这种新奇感促使他安静的，心无旁骛的，去听唐启耀的述说。 “说起来也要感谢她，如果不是她先前执意想让你去做庄安德的秀，也许我和你之间再也难有交集。我当初刚签你的时候，”唐启耀笑了笑，“你还试图勾引我的，记得吗？” 林遥远怔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唐启耀已经接着说道：“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发现我是有可能喜欢男人的。可惜那时候你太爱玩，否则……这种假设当然是没有意义的，所幸三年以后，我没有再错过你。” 林遥远僵直了后背，他看得出唐启耀是认真的，那种表情和眼神，如果不是出自真心，那唐启耀就是真正的实力派演技帝。 唐启耀走到林遥远面前，想要拉住他的手，惊得林遥远向后一个瑟缩，唐启耀顿时露出颇为受伤的样子，强作笑颜似的说道：“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快就消除对我的偏见，但是我希望你给我机会。” 林遥远迟滞道：“你真的很喜欢……我？” 唐启耀严肃的点了下头，“我说过了那么多遍，你一直都没听进去吗？” 林遥远思索了几秒，迅速道：“我也说过我不喜欢你。”即使是十动然拒也总比直接告诉他“林遥远”已经“真的不在了”要好。 唐启耀非但没有被打击，看起来心情好像还更愉快似的，说道：“过去和现在不喜欢不等于将来也不喜欢。” 林遥远心里咯噔了一声，故作不耐道：“你想说的也说过，想让我看的我也已经看过，我要回去了。” 唐启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微笑道：“我说最多占用你半小时，现在才过去十五分钟。” 林遥远扯了个笑容出来道：“那真是太感谢了。” 唐启耀把他送到电梯上，站在门外道：“回去路上开车要小心。” 林遥远敷衍着应了一声，道：“明天拍外景戏，不在摄影棚里，你不要去探班了。” 唐启耀道：“那可不行，我的车还在片场。” 林遥远没好气的说道：“……吃完饭就该直接送你去片场取车。” 唐启耀揶揄着笑道：“莫非你是在故意给我创造去探班的机会？” 林遥远还想说什么，电梯的两扇门却恰好自动关上，唐启耀在最后的瞬间迅速的说了一句：“明天见。” 电梯缓缓下降的过程中，林遥远猛然间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做了一个骑虎难下的错误选择。 怀着这样的忐忑心情，晚上的睡眠质量极差，早上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林遥远只觉得头痛欲裂。 草草打发了早餐，他便迅速的赶往片场。他昨天对唐启耀说的要拍外景并不是实话，目的只是不想让唐启耀再来探班而已。 今天仍然是摄影棚内的拍摄任务，不过并没有激烈的打斗场所，主要是几场情感戏。 《蓬莱双侠》没有真正意义女主角，剧中之后几个穿插剧情的女性配角，廖明仁的名声在外，演艺公司选送的配角人选也都是相当有水准的女演员。 林遥远饰演的反派师弟有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属下，这个女人和师弟除了上下属的关系之外还有点暧昧关系，编剧本身有给这两个角色写一段床戏，但是廖明仁自命文艺派导演，生怕别人到时候戳着他的脊梁骨说是靠露骨情节搏关注，便毫不犹豫的把这段给删掉了。可事实上有床戏的话，演员们演起来是更好演的，毕竟有了床戏的铺垫之后，谁都知道他俩有这方面的关系，可如果没有那层铺垫，“暧昧”就要完全要两个人的互动和演技来表现了。孰难孰易，自然是一目了然的。 和林遥远搭戏的这个女演员也是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过的实力演员，演这方面的戏份并不太难。令大家意外的是，偶像剧出身一直都在戏里谈情说爱的林遥远，居然不停的跳戏。 林遥远被廖明仁连着“卡”了几次，也渐渐郁闷起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真相，自己在情感戏方面，基本上没有经验。他仅有的几部作品中，几乎都没有男女情感戏的考验。《杀客》是一部渲染英雄情结的电影，只有一个模糊的女主角形象，整部电影里女主角到底长什么模样大家都没见过；《月亮湾之恋》里虽说林遥远饰演的是暗恋女主多年的男二号，可是剧本里根本就没有他和女主的情感互动，女主从始至终就没有喜欢过这个苦逼男二；《烽火崤山》里没有给他这个配角安排女生配对。 说到底，他在拍摄过程中唯一有过情感互动的，就是NY洗发水广告里和谢真的那一次携手对视。 可是这话说出去，谁会信？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廖明仁把他叫过去敲打了一番，重新开机，这次倒是大家都松了口气，只卡了一次，第二次竟然就过了！ 拍完这条之后，副导演好奇万分的去问林遥远：“导演怎么启发你表演的？太神速了！” 林遥远含糊其辞道：“就那样呗。” 廖明仁的原话其实是：“想想你自己谈恋爱的情景，代入进来，代入！会不会！拿出专业演员的素养给我看，小林！” “小林”的专业素养……就是在表演时自动代入了昨晚被某个人一直盯着，头皮发麻的感受。 第四十七章：要杀青 这个代入式的情感体验认知让林遥远有种毛骨悚然的莫名恐惧。 唐启耀今天并没有来探班，晚上八点多结束拍摄回去的时候，林遥远看到唐启耀的银色莲花还停在片场的临时车位区。 令他不安的是，他本来应该为此感到轻松无负担，可心里反而有点空落落。 第二天上午廖明仁一鼓作气把林遥远的几场情感纠葛戏一口气拍摄完成，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后，叫副导演来通知林遥远换妆，下午拍他和雷一鸣的一场终极对决。 林遥远翻了翻被涂抹的已经面目全非的剧本，《蓬莱双侠》到现在为止已经拍了两个月有余的时间，终于要接近杀青。 化好妆穿好戏服之后，廖明仁让林遥远和雷一鸣对戏，道具灯光摄影先去做准备。 昨天没有雷一鸣的戏要拍，他便没有到剧组来。林遥远如今对雷一鸣的认知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两人凑到一起对戏，他难免有点尴尬。 雷一鸣毫无察觉，还在说着等下的拍摄工作，“等下我出手打伤你的时候，你还是按照武指说的侧倒下去比较好，那个角度正好能对着二号机位，比仰面摔倒要好看一点。” 林遥远点了点头。 雷一鸣又看了看正在道具组正在布置的布景情况，说道：“我觉得那个假山有点碍手碍脚的，干脆不要用的，你觉得呢？” 林遥远心不在焉的也看了一眼，道：“已经摆好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雷一鸣走过去几步，站在假山边左右比划了两下，认真道：“我还是觉得不好，不但碍事，而且对画面也没有帮助。” 林遥远被他的专注感染，脑海里转了念头，不管几年前雷一鸣和程琛之间究竟如何，他都是个认真敬业的值得尊敬的同行，更何况雷一鸣对他这个“老朋友”也是真心真意的友好。想到这里，他渐渐放开并忘掉之前的尴尬，全心全意和雷一鸣讨论起场景利用和表演细节的问题。 这场戏的内容是师兄弟两人最后一战，林遥远饰演的师弟被雷一鸣饰演的师兄绝地反击以致重伤，全身功力几近全废的情况下幡然悔悟自己多年来的所作所为。这段戏台词并不多，多半是打斗场景，只有最后一小段两人的对话，追忆往昔互吐心声，师弟大彻大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剧组的武术指导是个行家里手，这段时间里对于两位男主角的动作规范高标准严要求，辛苦固然是辛苦，但到现在为止，林遥远和雷一鸣几乎再也没有动作上的大问题。 因此几乎这场戏的拍摄几乎没有什么难题，再加上全局组的工作劲头十足，这两个月的合作也使众人之间有了相当的默契度，这场戏破天荒的一次过。至此，主干情节戏份已经全部都拍完了，只剩下一些需要补拍的镜头可能还要几天的时间。但大体上来讲，《蓬莱双侠》的拍摄工作可以说是完成了。 廖明仁在监视器后比了个“过”的手势后，也不知是谁先拍的手，带动起了大家的情绪，摄影棚里响起一阵欢呼和掌声。 林遥远自然也是开心的，刚进组时对这个剧组的微词也已经在共同工作的这段时间里渐渐消散，毕竟这和《杀客》那种大牌云集又是大制作的剧组不是一个性质，但既然都是在做喜欢的电影，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差别。甚至这次和剧组合作的体验，是要比《杀客》更丰富更像是合作伙伴的。 心情也很好的廖导演大手一挥道：“今天就到这里结束，回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之后，争取补拍工作也能神速完成！” 剧组又是一阵欢呼，现在才下午四点多，这么早就收工对几乎夜以继日工作了两个多月的众人来讲简直就是天恩浩荡。 林遥远去换了衣服，出来见范小雨还在外面等着，便道：“现在也没什么事，你要是赶着去约会就先走吧。” 范小雨哭丧着脸道：“我男朋友跟着程天王去HK了，下周才会回来。” 林遥远也想起了这件事，随口问道：“程天王到香港是商演还是拍戏？” 范小雨自然而然的露出些八卦的样子，说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拍戏吧，可能是秘密加盟哪部片子，小志哥都不肯告诉我的。你有没有听程天王透露什么？” 林遥远摇了摇头，他和偶像曾经咫尺之遥，现在却再次断开了瓜葛，也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剧组的几个工作人员从里面嘻嘻哈哈的出来，经过林遥远身边的时候很热情的和他打招呼道：“林遥远，我们准备去酒吧，你要不要去？” 林遥远刚想说话，范小雨抢着道：“不行的！要是被狗仔拍到就糟糕了！” 那几个年轻人大概早想到是这个结果，也没什么所谓，打了声招呼就一齐走了。 林遥远不满道：“范小雨，我又没有雷一鸣那种知名度，怎么会有专属狗仔？” 范小雨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手机举得稍高了一点道：“我也不是故意不让你去玩的，是文秘书打电话来，让你去公司有大事要谈。” 林遥远迟疑道：“是文麦克说有事要谈？” 范小雨迷糊道：“要不然是谁？你的经纪人就是文秘书啊。” 林遥远心不在焉“哦”了一声。 范小雨转了转眼睛，表情诡异的朝着林遥远这边侧了侧脑袋，小声道：“你还担心唐总监吗？不要担心了，我觉得你这段时间暂时是安全的。” 林遥远一惊，神经大条到范小雨这种地方的人都看出什么了？ 范小雨嘲讽的说道：“昨天公司来了位奇葩少年，一下子就把唐总监缠的脱不了身了，所以最近他恐怕也没空再来找你，你暂时也不用担心会步上梅森的后尘。” 关于梅森这一节，非凡娱乐内部许多人都还认为他当时能上位是靠着和唐启耀的不明关系，当然林遥远还听更难听的版本。后来梅森的迅速隐退，也被普遍认为是被唐启耀厌弃。范小雨之前并不是没听过这些传言，但她作为艾玛的嫡系亲信，再加上实质上是个有点单纯的姑娘，所以一直都以为这些只不过是传言而已。直到艾玛和唐启耀闹翻之后，她对唐启耀的风评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梅森这件事在她眼里才从谣言变成了事实。 林遥远如今已经知道梅森那件事别有内情，可是范小雨这话说的也有点古怪，忍不住道：“什么叫步上他的后尘？” 范小雨假惺惺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唐总监这段时间风雨无阻的来探你的班，只有瞎子才看不出他想潜你了！看来风水轮这话真不是假的，以前都是你去搞别人，现在也有人要来搞你了，唉真是报应……”她在林遥远毫不掩饰的怒视中收声，接着说道：“你别这样嘛，我看得出他还没得手，我说着过过嘴瘾嘛。他估计这段时间都抽不出空来了，我昨天晚上和公司几个姐妹聊天，她们说唐总监现在正忙着哄弟弟呢。” 林遥远怔了怔道：“弟弟？” 范小雨一撇嘴道：“不是抢过你戏那个，那个大半年前就死透了，这回是个新弟弟，据说是什么同父异母还是什么的，谁知道是不是打着幌子又干什么龌龊事呢。” 林遥远心情有点不大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范小雨道：“听说这人长的挺好看，不过一看就不是直的。贾董的秘书娜娜你认识吧？她消息一向都挺灵通的，她说唐总监今天早上已经让企划部给这人写企划案，准备包装让他出道呢。以唐总监的为人啊，”她语调故意拉长，不无讽刺的说道：“总是两人有了点什么，才会这样照顾人家吧。” 第四十八章：还真有个弟弟 范小雨八卦过后还是记得正事，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道：“我们赶快去公司吧，我直觉文秘书要跟我们谈的事，一定是好事。” 林遥远道：“你怎么知道？” 范小雨拉着他一边往外边走，一边道：“他接手你到现在已经两个月有余，和你谈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谈的内容就是《蓬莱双侠》的片约，照这个节奏，我猜这次要谈的就是《蓬莱》杀青以后你的新工作。” 林遥远的精神一振，也有了些期待。 “咦？这车怎么在这里？”范小雨意外的看到那辆莲花。 林遥远道：“……大概忘了来开走。” 他本来是随口敷衍的，谁知范小雨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姐妹群里昨天还有人说，唐总监忽然开了辆新的保时捷。”她眼神古怪的瞥了林遥远一眼，“难道说有了新欢就要连车都换掉？” 林遥远被她这句话的暗指搞得特别不爽，冷了脸道：“你因为要忙着去听这些小道消息，所以最近总是无故脱岗？” 范小雨吐了下舌头，跑去开她自己的车。 两人一前一后的刚走进公司大门，范小雨就接到了文麦克的电话，询问他们到了哪里。 “我们刚到公司，还在一楼大厅。”范小雨对非凡大厦在十八层供职的所有人都怀着天生的敬畏，背后吐槽唐启耀是一回事，可对文麦克说话的语气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恭敬柔顺。 她挂掉电话后，有点不解的样子，对林遥远道：“文秘书说让我们到十五层会议室。他为什么要特地下来，专程到十五层的会议室和我们谈事情？” 林遥远隐约猜到些什么，一边朝电梯的方向走，一边说道：“大概十八层有点不方便吧。” 范小雨跟在他旁边，奇怪的看着他说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不太高兴？” 林遥远脚下一顿，用力抿了抿薄薄的嘴唇。 十五层会议室。 文麦克把厚厚一沓文件扔到桌上，说道：“这里面是三个电影剧本，你拿回去好好看，选出一个你认为最满意的。” 林遥远还没反应过来，范小雨抢着问道：“这三个剧组都已经谈妥了？选出来之后就可以让让林遥远直接去演吗？”毕竟这种待遇并不是林遥远这种级别的艺人可以享有的，因此她的语气里满是不敢相信。 文麦克道：“没有和剧组谈过。” 林遥远没接话，还是范小雨先开口，她开始觉得文麦克在耍他们：“没谈你说什么？文秘书，做人不能这样吧，”她义愤填膺似的加了一句，“我们林遥远可还没失宠呢。” 文麦克一直没什么表情，听到范小雨这句不经大脑的话也只是瞟了她一眼。反倒是林遥远的脸都有点绿了，几乎是悲愤交加的瞪了范小雨好几眼。 范小雨后知后觉的亡羊补牢道：“我的意思是说，唐总监才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呢。” 被补了一刀的林遥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拖到后面去，说道：“文秘书，这三个剧本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麦克淡定的说道：“这三个剧本都是轻喜剧的题材，后期制作不复杂，如果动作够快，能赶到贺岁档和《蓬莱双侠》一起上映，公司的意思是让你的脸在春节期间频繁出现在大荧幕上，尽快扩大你的知名度，好为年初的金柏奖打好观众基础。” 林遥远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儿，才道：“公司投拍？” 文麦克点了点头，范小雨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公司从来没有投拍过电影啊！” 文麦克道：“就从这次开始，非凡要转型了。公司会综合你个人的意见来敲定最终方案，下周一要给我答复。”他也不等两人再说什么便跳开话题道：“你之前给NY洗发水还有视频网站做的代言收效都还不错，这段时间也有厂商找上门想谈合作，可是我觉得你目前应该把精力放在电影上，所以都推掉了。你没意见吧？” 林遥远也不是太在意这些，“没意见，反正拍戏已经把时间都占满了” 文麦克难得的笑了一下道：“不浮躁，很好。”他站起身，“没什么事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范小雨对公司如此“重视”林遥远还是感到由衷喜悦的，这时候也没其他的想法，也跟着起身道：“文秘书辛苦了，那我们就先走……” 林遥远忽然道：“唐总监没有在公司吗？” 文麦克眨了一下眼，说道：“他现在在开会。” 林遥远仍旧坐着没动，道：“哦，是吗？” 范小雨有点不大对劲的直觉，忙说道：“唐总监一向很忙啊，林遥远，我们快点回去啦。” 这时会议室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林范文三人都条件反射的看过去。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年轻的男人，栗色头发，面容精致，白衬衣牛仔裤，干净漂亮。 范小雨并没有见过这个人，可是她还是第一时间猜到了他的身份，这一定就是唐启耀那个来路不明的“弟弟”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想也没想的立刻就去看林遥远的反应。 林遥远是惊讶万分的，却不是因为猜到这人是谁，而是因为他的相貌，太像某个人了。 “文秘书，这位就是林遥远前辈吗？”他和文麦克说话，眼睛却盯着林遥远不放，任谁也看出那眼神里绝不是善意的问候。 范小雨内心的八卦之焰一下子被点燃。 文麦克似乎有一丝无奈，很快道：“林遥远，这是公司的新晋艺人，黄启灿。” 林遥远更加惊讶，他居然姓黄？ 黄启灿向里走了几步，似笑非笑道：“林前辈，以后要请你多多关照我了。” 文麦克的手机响起，他背过身去接起来：“……已经谈完了……现在恐怕不行……他们现在都在会议室……是，我知道了……好，我会转达。” 他回过身来，不意外的发现余下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黄启灿，唐总监说让你现在马上去上艺员培训课程。” 黄启灿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眼珠子转了转问道：“那林前辈呢？” 文麦克扫了林遥远一眼道：“明天还有拍摄工作，早点回去，有什么事等忙完这阵……” 林遥远迅速的站起身道：“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黄启灿站在原地没动，冲着林遥远微微一笑，就连范小雨都能感觉到那笑容里恶意的嘲讽和挑衅。 林遥远也露出笑容道：“祝你上课顺利，黄后辈。” 范小雨小声接口道：“好好学习啊，皇后……辈。” 黄启灿的笑僵在脸上：“……谢谢。” 文麦克回到总监办公室，唐启耀正心不在焉的捧着一沓文书站在落地窗前，听到他进来便问道：“他有没有说什么？” 文麦克故意道：“黄启灿吗？他说会好好上课。” 唐启耀扯了扯领口的领带，道：“管他干什么，纯粹就是来添乱的。谁知道从哪儿听说林遥远在十五层，居然找到那里去。” 文麦克道：“反正早晚都得碰到，不过黄启灿倒真是爱憎分明，第一次见面就明确了敌我关系。” 唐启耀略微有些烦躁，说道：“你还没查到什么吗？” “黄启灿说的都是真的，家庭住址和籍贯都已经查过好几遍，DNA报告也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其实我也觉得奇怪，尤其是刚才他见到林遥远的时候，言行举止都不太正常。我觉得，有可能……” 唐启耀看他犹豫着不说，不耐的问道：“有可能什么？” 文麦克高深莫测道：“你看上一个弟弟，另外一个弟弟看上你了。” 唐启耀把手里的文书用力摔到一边去，“唐家和你们文家可不一样……” 文麦克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唐启耀也警觉的住了口，挥了下手道：“没事了，你忙去吧。” 文麦克走后，唐启耀看着桌上的电话出了会神，最后还是拿起了听筒。 “你看那个皇后的样子，一副男小三的模样！还说是什么弟弟啊，哪里有一点弟弟的样子？”范小雨本来的八卦心思已经去了一大半，现在只剩下满腔和林遥远同仇敌忾的愤愤不平。 林遥远漫不经心道：“艾玛和唐启耀分手的时候，黄启灿根本就还没出现，什么男小三，你别给人家乱扣帽子。” 范小雨道：“我没有在说艾玛姐！我说的是你！” 林遥远不满道：“……胡说八道什么。” 范小雨才不理会他的“垂死挣扎”，接着说道：“我敢打赌皇后和唐总监之间肯定不是兄弟关系那么单纯，唐总监的正牌弟弟还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人家像皇后似的到处炫耀拉仇恨。” 正牌弟弟道：“……谁跟你赌这种局！” 两人今天都有开车，所以在公司停车场就互道了再见，各自回家。 回到公寓里，林遥远仍然在纠结黄启灿的存在。那张脸和他记忆中的脸太过相似，再加上他也姓黄，传言里说对了百分之五十，这个年轻人不会是唐启耀“同父异母的弟弟”，却极有可能是唐母黄珍华的儿子。关于父母早年离异的原因，由于当时年纪还小他并不是特别清楚，只是模糊知道父母都在外面有情人，婚姻早已名存实亡。后来这些年，他跟在唐启耀身边长大，父母从来就没露过面，他们到底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一概都不知道。唐母可能还有一个儿子，这令他大感意外。 而且，唐启耀连续几天没有去探班，今天在公司居然还躲着林遥远不见面，黄启灿对林遥远的不友好，这些讯息连贯起来，似乎得出的结论，也只能是范小雨所猜测的那种情况。 可是这也太混乱了。 果然还是不能高估唐启耀的人品，前几天还信誓旦旦的说真心喜欢“林遥远”，转眼就变了脸，不管是不是和黄启灿有关，唐启耀这种行径都太可恶了。 林遥远丝毫没有察觉他的思维跳跃到对唐启耀的愤恨就停了下来，仿佛前面所有的纠结和不愉快都是为了引出这样一个结论而已。 唐启耀恰在这时打来了电话，无异于撞到了黑漆漆的冲锋枪口上。 “林遥远，你在哪里？” “不在公司，你不用躲在办公室里‘开会’。” “……文麦克给你的剧本回去之后好好看，如果顺利的话，《蓬莱双侠》一杀青就能立刻进组，我的建议是C剧本，那个故事轻松诙谐，也没什么煽情的地方，观众现在都烦煽情……” “我又不是新晋艺人，不用上培训课，这些事我懂。” 唐启耀被连续顶撞了两次，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可还是耐着性子道：“我不是要故意躲你，黄启灿刚进公司，什么都不熟也不懂，所以才一直跟着我，我是真的没有腾出空来。” 这个解释显然让林遥远更生气，直冲冲的说道：“那你好好教，我现在也腾不出空来跟你说话……” 唐启耀抢道：“林遥远，你是在吃醋吗？” 林遥远立刻炸毛道：“吃你妹的醋啊！滚蛋！” 唐启耀却乐了：“不是我妹，是我弟弟。” 林遥远被这句话转移了情绪，脱口道：“真的是……”他及时把后半句吞了回去。 唐启耀明知道他想说什么，却还是装傻的接道：“当然是真的，他和我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DNA报告还在我抽屉里，你要是想看随时可以看。” 林遥远沉默了片刻道：“那……他的父母呢？” 唐启耀道：“还在S市，他是一个人来的，他想走演艺道路，所以来找我。” 林遥远一直安静着没有再开口，唐启耀隐约能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也在电话的那头陪着他一起沉默。 过了许久，林遥远才忽然想起什么来，说道：“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唐启耀很快接口道：“我喜欢你就足够了。” 林遥远被肉麻的后背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哆嗦着说道：“你够了……既然是你亲弟弟，的确该对他好一点。” 唐启耀轻笑了一声道：“就是这么说，那你还吃醋。” 林遥远斥道：“早说你够了！谁吃你的醋，少在那边自作多情了。剧本我会好好看的，你照顾你弟弟去吧！” 唐启耀道：“他那么大的人，还要我怎么照顾，自己的路应该自己去走。” 林遥远有点不满，道：“你那时候不是替唐启辉把什么都准备好？怎么不让他自己走？” 唐启耀道：“……越是对在乎的人，才会越盲目。” 林遥远忽然觉得心口像被什么软软的东西撞了一下。 天色擦黑的时候，雷一鸣打电话来约林遥远去酒吧。林遥远对雷一鸣的观感极好，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赴约。 等进了那间酒吧大门，他才开始后悔答应的太快，完全忘了雷一鸣属性中除了敬业专业之外至关重要的一条，喜欢男人。 酒吧不是寻常普通的酒吧，从门口抱成一团正吻的难分难解的两个刺青男就能看出来。 林遥远有作为公众人物的自觉，即使是晚上出门也戴了一顶鸭舌帽和一架黑框眼镜，对比之下雷一鸣就太过坦荡，完全就没有采取任何遮掩面部的措施。 不过从酒吧里众人对雷一鸣视若无睹的样子看来，大概他也真的不需要。 两人坐在吧台附近的高脚椅上，服务生连问都没问就送了一打啤酒上来。 有几个男人眼神火辣的朝着这边张望，不过多数都是在看新面孔。雷一鸣有点讶异于林遥远的坐立难安，问道：“你真的很久不出来玩了？我还纳闷为什么最近也没人在GAY BAR里见过你。” 林遥远含糊着点了点头，除了在国外读书时好奇进过一次这种类型的酒吧，这次是唯一的一次。 雷一鸣仰脖喝了半瓶啤酒，说道：“时间过得快，变化也是真大。想当初你把我骗到GAY BAR里去，可把我吓惨了。谁能想到后来我居然也变成同类。” 林遥远没说话，只是小口的喝着啤酒，他总觉得这环境特别的没有安全感。 过了一会，有个文艺青年打扮的帅哥抱着把吉他走到小型舞台上去唱歌，唱的都是一些民谣类的怀旧歌曲，而且居然唱的非常好。 这酒吧不乱不吵，也没有寻常酒吧常见的烟熏缭绕以及着装暴露的不良职业者，其实除了客人都是男人外，这酒吧的环境和氛围其实相当不错。 林遥远渐渐放松了下来，和雷一鸣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天，从《蓬莱双侠》说到偶像剧，从演戏说到生活，还小小的八卦了一会同行们的传闻。 “你和程琛掰了？”雷一鸣忽然有些谨慎的问道。 林遥远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点头道：“已经不联系了。” 雷一鸣叹了口气道：“我是搞不懂你，以前就觉得你很厉害，现在我也进了这圈子，更觉得你简直不是人。” 林遥远哭笑不得道：“这是夸我呢？” 雷一鸣认真道：“当然是夸你，我就不行了，兜兜转转了这几年，也没碰到一个合适的伴儿。” 林遥远道：“你又不是天生这样，再直回去不就行了。” 雷一鸣苦笑道：“你以为我没试过？我就是那种一旦弯了就再也直不起来的蠢货。” 林遥远心存好奇，试探道：“你不会到现在还喜欢程琛吧？” 雷一鸣哈哈一笑道：“我不至于那么蠢吧！再说，就算我喜欢有什么用，程琛那人根本就没心的。我都吃过亏了还能不长记性吗？” 林遥远跟着笑，打哈哈道：“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雷一鸣道：“还能是什么？以前我不清楚，现在进新艺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和简沛然，就是凑在一起犯贱的一对贱人。” 林遥远一愣，看他明显是有些醉意，才压下心头的不适感，说道：“你是不是有点醉了？要不我们回去吧。”他是真心尊敬和崇拜程琛，即使经过了前面那些事，这种心情也没有发生变化。 雷一鸣道：“我才没有醉呢，要是真醉了现在肯定开始揍你一报当年的大仇。”他说着还抬手摸了摸鼻梁。 林遥远想起他说过那时两人打架，“林遥远”打断了雷一鸣的鼻梁，便道：“多久以前的事还记得，小心眼。” 雷一鸣笑道：“我就是说说，要不说你是神人呢，我那时要是早听你的劝，也不至于……唉，走走走，回去吧。” 雷一鸣的神志清醒，不等于他就没醉，还没走出酒吧大门，他就已经开始按照阿拉伯数字“8”线路来回的绕圈圈。 林遥远拖着他的胳膊把他硬拉到了门口，抱怨道：“早知道你酒量这么差，谁还跟你来酒吧！” 雷一鸣站得笔直，吐字也十分清楚，说道：“所以我才不告诉你我酒量差啊。” 第四十九章：我很想你 雷一鸣这幅理直气壮的模样把林遥远也弄得没了脾气，他俩在门口的动静太大，很多客人都朝这边多看了几眼，林遥远下意识的转过身背对着里面，把鸭舌帽扣在了雷一鸣的脑袋上，又扶了扶自己脸上的黑框眼镜，说道：“出去帮你打辆车，你少说几句话，免得惹麻烦。” 雷一鸣很吃力的眨巴两下眼睛，也不知道到底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反正倒是乖觉的点了点头。 谁知出租车停在路边，林遥远要把他塞进车里的时候，他忽然两手抓住林遥远不放，死活都不上车。出租车司机不耐烦的催了几遍之后，林遥远也只得让人家先开走。 出租车一开走，雷一鸣就放开了林遥远，蹲在马路边上，也不说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不然给你经纪人打电话，让他来接你？”林遥远摸出手机来打电话。 雷一鸣仰着脸看着他，声音特别小的说道：“你猜程琛现在在干什么？” 林遥远愣了一下，惊讶的不知说什么好。 雷一鸣的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表情有点痛苦纠结，“林遥远，你教教我怎么才能做到你那样。我明知道人家没心没肝，就算一直在犯贱，都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可怎么总是忘不了这贱人呢？” 林遥远犹豫道：“是你自己一直刻意惦记着所以放不下，还是真的有那么喜欢？” 雷一鸣却不回答他，继续喃喃道：“简沛然明明就没把他当一回事，他怎么就不明白呢？怎么就非得像个傻瓜一样倒贴上去？哈哈，真是比我还傻。” 他的经纪人很快过来，对林遥远千恩万谢了一番，从他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完全可以看出，雷一鸣不是第一次搞出类似的事情来。 不知道雷一鸣是真的对程琛用情很深，还是对掰弯自己的罪魁祸首始终耿耿于怀，林遥远就不得而知了，他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概连雷一鸣自己都很难说清楚。让他更意外的是简沛然和程琛竟然也有什么瓜葛，曾经近在咫尺的人竟然有着完全超乎他认知范围的另一面，程琛是这样，唐启耀也是这样，这让林遥远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看人的眼光来。 很快他有点懊恼的发现，好好的居然又想到了唐启耀？ 雷一鸣这晚大概是真的喝醉了，第二天在片场再遇到他完全就是没事人的样子，根本就不记得昨天自己借着酒劲做过什么说过什么。林遥远也没有故意去提起，他并不是太想挖掘别人的隐私，尤其是雷一鸣显然还很介意这段心事。 《蓬莱双侠》的后续补拍工作进行的十分顺利，与此同时林遥远也把文麦克交给他的剧本好好的筛选了一遍，三个都是喜剧故事，情节衔接都比较流畅，没什么逻辑硬伤，水平半斤八两之间，不过唐启耀给他的建议倒是很有道理，C剧本的确更能迎合现在观众的口味。 周一上午林遥远到公司去找文麦克，去之前他先打了电话过去，文麦克还是说要在十五层会议室里见面。 林遥远猜想大概黄启灿又在唐启耀身边，文麦克不想他俩再有正面冲突。知道归知道，心里痛快不痛快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觉得这黄启灿简直就是个嚣张不懂礼貌的问题少年，让人讨厌到了极点。 见到文麦克后，他把对于剧本的想法简单做了说明，文麦克道：“唐总监也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个剧本的故事拍摄起来可能要辛苦一点。” C剧本的背景是一群热衷冒险的年轻人到荒山去寻宝，故事虽然是无厘头的搞笑路线，但是这类动作喜剧对于演员的要求要比纯喜剧更高一点，辛苦自然就不必说了。 林遥远对此倒是无所谓，只是说道：“公司预备和哪位导演合作？” 文麦克道：“你应该是认识的，贾南安。” 林遥远觉得这名字有点熟，却想不起是谁。文麦克意外道：“你不是学话剧出身的吗？贾南安在话剧界也算是泰斗了吧？” 林遥远道：“……一时忘了而已。” 文麦克也没有深究这个问题，接着说道：“动作指导方面，公司正在和《蓬莱双侠》的武指谈，应该问题不大，你和他有合作的经验，会更靠谱一点。”他又简单说了剧组其他的一些待用人选，毫无疑问也都是业界的知名人士。 这些都在林遥远的意料之中，唐启耀既然把机会摆在他面前，就一定会在能力范围内使这个机会被成功把握的几率上升到最大。 “黄启灿准备要出道了吗？”林遥远状若无意的问起来。 文麦克的目光从眼镜后瞥了过来，淡淡道：“应该就在最近，不过他的定位是偶像歌手，和你的交集并不会太多。” 林遥远并不是听不出文麦克的弦外之音，只是装作不知的继续说道：“唐总监并不看好唱片界的发展，怎么又让他去做歌手？” 文麦克道：“唐总监只是一家之言，董事会对于唱片界的前景还是相当有信心，所以这几年里公司的重心才一直放在歌手的包装和运作上。再说，唐总监帮他到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后面的路当然要他自己走。” 林遥远再一次听到类似的话，上次这种话是在唐启耀口中说出，这次的不满和上次几乎是一样的，“我记得那时候唐启辉的全部演艺事业都是在唐总监一手包办下运作的，怎么那时候文秘书没有提出什么良性建议。” 文麦克冷着脸道：“并不是我没有建议，可是在对待唐启辉的问题上，唐总监会露出他稍减的不善纳谏的一面。” 说到底是因为固执惹的祸？林遥远对这种解释深深的嗤之以鼻。 一直到和文麦克道别，也没有什么人再来突然闯入会议室，唐启耀也没有打电话来给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林遥远有种似乎少了点什么的诡异感觉，下楼去到停车场开车时，看到站在他车边的唐启耀时，心里“咯噔”了一声。 唐启耀笑着看他，“怎么了？看到我高兴的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林遥远打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唐启耀动作极自然的坐在副驾上。林遥远瞪他道：“我现在要回家，你上来做什么？” 唐启耀有点不大高兴的说道：“你可真够无情的，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你，怎么一见面你就要泼我冷水。” 林遥远烦躁道：“我现在正拍的戏马上要杀青，经纪人也已经把公司筹拍的新剧本拿给我看过，我真的很忙，你应该也很忙，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唐启耀沉默了几秒道：“我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林遥远僵着脸道：“……没有。” 唐启耀叹气道：“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如果不是生我的气，你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都不肯看我一眼？一生气就用冷暴力，多少年都是这个样子。” 林遥远迅速的扭头看着他，说道：“我明明就看你了，你装什么了解我，谁冷暴力了？” 唐启耀从善如流道：“嗯，你没有生气，你脾气特别好。”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回望着林遥远，目光轻柔的像一阵春风，声音低低的说道：“不过，我真的很想你。” 林遥远的整张脸“噌”的一下涨红了，怒骂道：“你少胡说八道！” 第五十章：大手笔的贺岁剧 唐启耀见好就收，也不再逗弄他，正襟危坐道：“我是特地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林遥远脸上的余热还没褪去，不自在的问道：“什么好消息？” 唐启耀道：“《烽火崤山》这周末正式开播，民调说是今年冬天最受观众期待的电视剧之一，算是未播先火，网络上已经有很多拥趸。” 林遥远露出些喜意来，唐启耀接着说道：“谭思青受访的时候对记者狠狠的夸了你几次，媒体报道对你现在是一边倒的赞不绝口。所以这次贺岁片对你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如果能利用好的话，年初的金柏奖新人奖跑不出你的手心去。” 林遥远一愣，“这个……贺岁片也要角逐金柏奖？” 唐启耀道：“当然要，拍摄的时间虽然紧张，但是完全来得及送审。加上《蓬莱双侠》的话，两部片子一起送审，不管哪部能博得青睐，对你来说都是好事。我问过廖明仁，他计划替你申报的不是新人奖，而是最佳男配。那新人奖就要靠贺岁片了。” 林遥远并没有和廖明仁讨论过这些事情，所以这件事他之前并不知情，廖明仁的考量其实他也明白，新人奖是金柏奖里演员类里含金量最低的奖项，对大导演们来说也是鸡肋一样的存在。所以廖明仁这种段位的导演通常都不会替自己的演员去申报这个奖项。 他是在新人奖这个坎上摔倒的，其实内心一直觉得自己应该从这里再爬起来。所以林遥远虽然明白也理解廖明仁的想法，但是还是多少有点失望。 “我看过贺岁剧的剧本，写的很成熟，编剧是什么人？”林遥远也只能寄希望于这部贺岁剧了。 唐启耀说了一个名字，是业界如雷贯耳的金牌喜剧编剧。 林遥远不由咋舌，加上先前文麦克已经说过剧组其他班底，这阵容实在不像是一部小制作的贺岁喜剧，便问道：“你这次到底申请了多少款项下来？光是幕后这些大牌这部分的支出就已经能秒杀十部偶像剧了。” 唐启耀故作心痛道：“我能申请款项的最大限额，如果电影扑街，后果一定很严重。” 林遥远依旧很不习惯唐启耀这种样子，“贺岁剧而已，用不着这样的吧……” 唐启耀借机再一次表明心迹道：“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林遥远抬手道：“停停停！我可没让你替我做这些！” 唐启耀笑了起来，说道：“我也没有让你报答我，紧张什么？” 林遥远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道：“谁紧张了？我只是奇怪，公司既然准备投资影视剧，为什么唐总监的弟弟反倒要去做偶像歌手？” 唐启耀不大想说黄启灿的事，简略的说道：“他不像你，有演技又肯吃苦，说到底是个小孩子，也就是图个新鲜，让他去做几天偶像感受下，觉得没意思自然就不来蹚浑水了。” 林遥远睨着他道：“老实说，当初对唐启辉，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最初不同意让他演戏，可是后来很快就做了让步，还帮他联系了专业老师强化指导，和现在黄启灿的出道步骤几乎是一模一样。也是觉得他是为了图新鲜，玩一阵子觉得没意思就会主动退出？ 唐启耀却脱口道：“那怎么能一样？小辉是真的喜欢表演，教过他的几个老师也都说他很有天分，黄启灿整天只知道胡闹。” 林遥远顿时大感安慰，唐启耀是真的有认可过他。 即使这样，面对唐启耀冷酷到底的方针仍然不能改变。“你的车还在我们片场，抽空去开走吧，不然到时候连轮胎都不给你剩下。”他说完就打开副驾这边的自动车门，道：“我真的要回家了，再见。” 唐启耀道：“好，能有个告别吻吗？” 林遥远道：“不……你！”还没说出“能”字，唐启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过他的手，低头在手背上亲了一下。 眼看林遥远要抓狂，唐启耀无奈状道：“我已经很克制了。” 《蓬莱双侠》正式杀青，廖明仁不喜欢弄些虚头巴脑的宣传形式，只请了几个关系好的媒体到场做了简短的访问。 由于这部戏没有能压得住场的女演员，几家媒体的炮火也只能集中在两位男演员身上。偏偏雷一鸣和林遥远说话都是滴水不漏的类型，套话跟着套话，全都是官方的说辞，问了半天也问不出什么花儿来。雷一鸣这几年与媒体打的交道也多，这种表现实属正常，可是始终都身居三线开外的林遥远居然也有这种难啃的艺人，很多记者纷纷叫起苦来，本来还以为能拿到为数不多的入场卷能有什么独家，可是这样回去后写出来的东西和在家里上网查资料的媒体写出来的东西估计都不会有什么差别。 最后还是廖明仁来打圆场，连爆了几个拍摄中的料，又答应会邀请这几家媒体光临电影上映前的点映，这才算交代了过去。 这部电影的制片方是新艺传媒的业务伙伴，所以简沛然在杀青宴的最后也出来露了露面。 他一出现，媒体就饿虎扑食一般的蜂拥而上。 “简总裁，听说新艺传媒最近财务出现问题，请问传言是否属实？” “有媒体说简总经理私自挪用公司资金，简总裁先前是否知情？” “新艺传媒会不会因为这次的事情而重组董事会？” …… …… 新艺传媒和非凡娱乐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是一家典型的家族娱乐王国，简沛然的父亲早些年在国内娱乐业刚刚兴起的时候和几个本家的兄弟注资创办了新艺传媒，虽然现在也已经挂牌上市，但是最大的股东以及决策人仍然是简家的自己人。记者提到的“简总经理”林遥远也大概知道，就是简沛然的堂叔。 简沛然应对的倒是十分从容，林遥远好奇的揣测起来他到底是怎么和程琛扯上关系的。雷一鸣结束自己的访问后就躲到一旁去，仿佛自家总裁简沛然被记者“围攻”和他半分钱关系都没有。如果他的目光里没有时不时的就露出一点幸灾乐祸的话。 第五十一章：险冒险的剧 看起来简沛然和雷一鸣的关系有些微妙，当年雷一鸣会改签去新艺传媒一定也是有什么内情。加上程琛，这三个人的故事肯定可以拿来拍一部偶像剧了，林遥远天马行空的脑内了一番。 雷一鸣意兴阑珊的走过来，说道：“遥远，你接下来有安排吗？” 林遥远以为他说的是杀青宴之后，便道：“虽然没有安排，但是我绝对不跟你去喝酒。” 雷一鸣摸了摸鼻子，“……我是说这部戏已经拍完了，现在离春节只有两个多月，我没有再安排新工作，打算出去玩，问你要不要一起。” “我去不了，公司已经安排了工作，春节能不能休息还待定呢。” 雷一鸣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外界都说非凡准备投资电影，难道是真的？” 林遥远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公司机密，便含糊道：“那是高层决策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雷一鸣不信任的盯了他几秒，冷哼一声道：“还跟我装蒜呢，你以为我不知道简沛然前段时间把新影视基地折价卖给了非凡？” 林遥远一愣：“这个我还不知道。” 雷一鸣看他表情不像作假，疑惑道：“你真不知道？简沛然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那块地是前年非凡花了一千万竞标到的，转手给非凡居然只要了七百万。” 林遥远完全不知道有这种事，也很意外的说道：“简总裁虽然有点……特立独行，但是不像是回做这种赔本买卖的人。” 雷一鸣老神在在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肯定是占到了别的便宜才肯吃这个亏。” 林遥远脑子里转了几个圈，冒出一个猜测来。 雷一鸣敏锐的察觉出他的表情变化，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林遥远忙摇了摇头，正色道：“不是，只是一下子觉得身为非凡的艺人，肩上的担子很重。” 雷一鸣道：“……呵呵，真感动。” 林遥远跟着笑，他刚才猜想的内容跟谁都能说，就是不能跟雷一鸣说。 这边简沛然不痛不痒的打发了媒体，左右望了望，居然径直朝着这边走过来，还很自来熟的打招呼：“林遥远，最近好吗？我们一鸣有没有欺负你？” 雷一鸣无语似的转身就走，头也不回道：“我约了城市画报的记者，你们慢慢聊。” 简沛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继续看着林遥远，好像不回答他就会一直看下去。 林遥远只好客客气气的说道：“简总裁说的哪里话，一鸣是我的前辈，我要跟着他多学习。” 简沛然笑的极为灿烂：“真会说话，廖明仁导演说你的表现很好，你们唐总监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林遥远笑笑道：“那也比不上简总裁的慧眼，我离一鸣的水准还远得很。” “听说非凡计划开始涉足影视剧投资，”简沛然貌似随意的说道，“近期招兵买马的大动作也太招眼了。” 林遥远道：“这些事情都是公司高层的决策，我不是太了解。” 简沛然挑了挑眉，说道：“以后合作的机会也许就越来越多了，林遥远，我其实蛮想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林遥远的疑惑一闪而过，简沛然的话里显然还有话。 简沛然忽然说道：“我那天看到你们公司的一个新人，叫黄启什么来着？” 林遥远道：“黄启灿。” 简沛然道：“对，就是他，我猜唐启耀会在他身上下大功夫，我觉得有必要给你个建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林遥远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简沛然的脑回沟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样，聊天的话题都有相当大的跳跃性。他谨慎的说道：“能得到简总裁的亲自指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 简沛然嗤了一声道：“唐启耀把你TJ的还真是相当到位，这官方说辞怎么还一套一套的没完没了呢。” 林遥远心里不大高兴，说道：“新影视基地廉价转给非凡，简总裁是怎么跟新艺传媒董事会以及媒体记者交代的？看样子他们也都没有怀疑，这说明简总裁的官方表态应该比我更厉害的多。” 简沛然狐疑的打量着他，“唐启耀告诉你的？” 林遥远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那块地果然就是唐启耀和简沛然那桩“交易”的其中一个筹码，天平另一边托盘上的筹码……必定和程琛有什么关联。 “别的事情就先不要说了，我是真的很看好你，”简沛然说道，“给你一个忠告，黄启灿有你没有的先天优势，如果他想左右唐启耀的判断和决定，也许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 林遥远莫名其妙之余又觉得有几分好笑：“简总裁，你大概误会了什么。” 简沛然翻了个不太雅观的白眼，说道：“听或不听，当然是你自己的事，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 无论简沛然是不是在”开玩笑“，随后没几天，非凡新星黄启灿声势浩大的正式出道，参与录制了BNC电视台的《非常偶像》，推出了自己的同名单曲EP。 黄启灿这种长相的花样美男是现今最受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前后不过一个多星期，”黄启灿“这三个字就迅速的成为了激起少女尖叫的可触控开关。 与此同时，非凡倾力打造的贺岁剧剧本最终敲定了预选中的C本，导演和剧组其他主创人员也已经基本联系到位，随时可以准备开机。 这天文麦克通知了林遥远和导演正式碰面，约在了公司附近的某个会员制会所里。 林遥远到的很早，文麦克和导演都还没有出现。他不是这家会所的会员，可是偏巧会所负责接待工作的女孩是他的粉丝，央着和他合了影又索要了签名后，把他带到旁边闲置的休息区等待，才红着脸兴奋的回去工作。 林遥远翻看着女孩提供给他的一本最新娱乐杂志，一边时不时抬头看着入口处。 休息区和外面的小广场只隔了一道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林遥远不经意的抬头时却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 虽然他们都戴了帽子和墨镜，脸上只有眼睛能被看到，可是这也完全不影响林遥远认出他俩来。毕竟是太熟悉的人，一个曾经耳鬓厮磨，一个曾经的工作伙伴。 程琛一手拉着林白的手臂，另一是手塞在大衣的口袋里，两人距离很近，林白不停的说着什么，脸上神采飞扬，程琛侧耳听着，眼睛弯弯的，满是温柔。 林遥远使劲眨了眨眼睛，确信自己没有在大白天的出现幻觉。 那两个人走到小广场另一边的车位，坐上同一辆车，一起离开了这里。那辆车的车牌号林遥远并没有见过。 他忍不住感慨世事的变化多端。林白那时候把林遥远这个”GAY“当成洪水猛兽一样刻意躲避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实就已经狠狠的发生了逆转。可是程琛是怎么回事？ 林遥远看着那车走远的方向发了会呆，叹了口气低下头，无意识的翻了几页手里的杂志。装在衣兜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唐启耀发来了一条简洁的短消息： “今天和导演见面，记得别迟到，路上开车要小心” 林遥远写了一条“知道了”，又觉得好像显得不耐烦，删掉重新写道：“导演还没到，我没迟到，路上开车也很小心”然后发送过去。 唐启耀的回复很快过来，只有一个字：“乖”。 林遥远撇了撇嘴，把手机塞回衣兜里，没几秒又拿出来，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又觉得不好然后删掉，重新打了一条，还是觉得不好又删掉，反复了几次还是不满意。 先前那个女粉丝特地送了杯柠檬茶过来，看他这样子，忍不住问道：“请问……你是和女朋友在聊天吗？” 林遥远怔了怔道：“啊？不是，我没有女朋友。” 女粉丝抿唇笑道：“我又不是娱记，遥远这个年纪不谈恋爱才不正常吧，你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在谈情说爱，就不要哄我啦。” 林遥远急着为自己辩护道：“真的没有，你误会了，我是在和公司高层汇报工作。” 女粉丝叹气道：“不要说了，这理由太苍白了，哪有汇报工作的时候甜蜜成那样子的。” 林遥远自觉跳进黄河都很难洗清，过了一会忽然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整个人都僵硬了。 文麦克和导演一起到达会所。这位导演在喜剧拍摄方面经验丰富，整个人的言谈举止也透着点搞怪的喜剧风格，相处起来十分轻松。这次的拍摄工作最要紧的就是一个字“快”，想赶在贺岁档到来之前上映，还要送审金柏奖，时间尤为紧迫。而且这部戏的全班人马都是业界精英，拍出来的成品也只能是精品。 又要快又要精，这就要求前期拍摄工作必须要精准到几乎毫无瑕疵，后期制作才能保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被即将到来的高强度工作转移了注意力，林遥远暂时忘却了隐约产生的别样担忧。 为了节省时间，新剧的开机仪式也相当简单，由男一号林遥远作为代表在整个剧组面前做了个有象征意义的讲话，就算作开机仪式了。不过这段讲话的原稿笑料包袱非常多，后来在电影剪辑的时候把这段讲话也剪辑进了片尾花絮里，收到了意外的笑果，许多观众都一边笑到肚子痛一边看完了花絮。 由于故事背景是沙漠寻宝，所以拍摄场地选在了西部某地的沙漠边缘绿洲带。这对林遥远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远离繁华都市，也没有网络和计算机，每天睁开眼就是一片黄沙和稀少的绿色植物。紧张的拍摄节奏也让包括林遥远在内的全组人都无暇去思考其他的事情，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定要赶在一个半月之内杀青，既能确保不会错过贺岁档的上映期，也能尽快离开这个自然条件恶劣的鬼地方。 新剧最终被定名为《冒险的剧》，能展现故事主线也能迎合贺岁喜剧的观众群。 林遥远连轴转的拍了几天戏之后，更加觉得这名字非常合情合景，除了唐启耀，恐怕没有哪个高层会愿意在这么紧张的时间里还大手笔的投资一部无法保证回报的电影，这本身就是冒险吧。他会突然想起唐启耀说的“还不是为了你”，不知道为什么在远离唐启耀的戈壁上，他竟然觉得那句话也许是真心的。 这个时候谁也没想到，《冒险的剧》在拍摄接近尾声时，剧组居然真的经历了一次关乎生死的冒险。 第五十二章：雪地沙漠 文麦克脚步极快的走到总监办公室门前，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正低头看文件的唐启耀讶然的抬头看过来，他的办公桌前站着等待批复报告的企划部负责人。 文麦克朝那人微微点了下头，也顾不得说其他，直接开口道：“刚才得到的消息，西疆今天上午突降暴雪，《冒险》剧组被困在了沙漠里。” 唐启耀脸色一变，“人还安全吗？” 文麦克道：“暴雪损毁了附近的信号塔，手机信号时断时续，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 唐启耀的手捏紧了文件夹，沉声道：“继续联系，打不通剧组的电话就联系当地公安和消防……” 文麦克道：“已经联系过了，剧组有七十多人今天凌晨四点进入沙漠腹地拍摄，随后就突降暴雪，当地消防和武警已经在想办法营救。” 看唐启耀神色凝重，企划部负责人插嘴道：“应该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们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炒一下，媒体曝光度高的话，这部戏的名气也能打出去……”在唐启耀脸色越来越黑且还有继续黑下去的趋势中，他有些讪讪的住了口。 文麦克道：“气象台说西疆今天晚间还会有雪，所以……” 唐启耀打断他道：“不用说了，马上帮我订机票。” 文麦克一怔，随即点头道：“……好。” 林遥远举高手臂晃了晃手机，发现信号格那里还是空荡荡的，一瞬间顿时觉得自己的心也空荡荡的。 范小雨蹲在他旁边的地上，一边往手里哈气取暖，一边懊恼的抱怨道：“那几个当地人明明说不会有问题，我们才一大早的就进来，感情都是骗我们的！” 林遥远把手机塞进衣兜里，也蹲了下来，说道：“他们只是说冬天的沙漠不会有沙尘暴，大概也没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雪。” 范小雨缩了缩脖子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 天上飘扬的鹅毛雪花被大风卷着打着无规则的旋坠落在沙漠上，林遥远望着四周几乎已被雪地覆盖的沙漠，心里的担忧越来越大。 整部戏的拍摄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只剩下了几场必须要在沙漠腹地取经的戏，整个剧组也是被这段时间的高强度拍摄搞得不管不顾，只想着尽快完成工作，其实昨天气象台就已经播报过今天有可能会下雪，但是这群人压根就不把这个当回事，谁也不认为沙漠里的下雪……会这么恐怖。 现在的雪地沙漠可以说处处都是陷阱，车子稍微走错一点路，就有可能陷到沙坑里，根本就没办法移动。风越来越大，根据当地向导的话来说，极有可能还会有一场更大的暴雪来临。如果那样的话，这七十多人恐怕被困的时间就更久一点。出来时谁也没想到会被困在这里，沙漠的昼夜温差有三十度，所以相当一部分小伙子们都穿的相当清凉，现在自然也被冻的相当精彩。 林遥远忍不住苦笑起来，以前拍《杀客》的时候为了学武术动作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受伤了也不想耽误进程硬撑着不说，那些“苦”和现在相比，真的算不了什么。 自从来到戈壁之后，自然气候带来的不适感就不必多说了，更加要命的是饮食的匮乏，这里不比内陆繁华地区，别说餐车能够按时供应，更不要想保证基本的营养配比，要是每天都能按时按点的吃三次饭，全剧组都一定恨不得热泪盈眶了。风沙大，每场拍完戏之后一下来就能吐出一口带着沙子的唾沫。林遥远没有想过要做偶像派，但是在照镜子里看着自己明显变得有些不一样的皮肤，还是难免恐慌起来，范小雨要给他做面膜的时候他也只犹豫了一下就接受了。 这样比起来，拍《杀客》那时候憋着一口气想证明给唐启耀看，他不是三分钟热度，他是真的会为了实现理想而甘心吃苦的。那种曾近引以为豪的坚持和付出真的是太渺小了。 《冒险的剧》剧组被困雪地七小时后，夜幕笼罩了沙漠，第二场暴雪如约而至。 温度变得很低，大家都躲在车里看着外面苍莽的天地，呼啸的风声里似乎卷着每个人忐忑的心，被抛到高出再落下，时刻充满着不安。 林遥远啃着一块压缩饼干，也递给范小雨一块，被嫌恶的拒绝道：“不知道是谁买的，居然全都是花生味，我才不要。” 林遥远硬塞到她手里，道：“别挑三拣四了，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万一明天还没人来救我们，你就不觉得花生味的难吃了。” 范小雨的脸垮了下来，把那块压缩饼干塞到自己的包里，沮丧道：“林遥远，你说我是不是特倒霉？怎么总有些不顺利的事发生在我身上？” 林遥远道：“我就更倒霉了，你每次遇到不顺利的事，都或多或少的波及到我。” 范小雨道：“我才没有跟你开玩笑，”她叹了口气，难得露出一副文艺青年的嘴脸来，忧伤道：“我和小志哥约了春节去他家见父母……如果这次我英年早逝了，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个女的。” 林遥远想嘲笑她杞人忧天，可又笑不出来，只好干巴巴道：“安心啦，别人没这个机会的。” 夜晚十一点时，剧组的女化妆师发起了高烧，由于没有体温计也无法准确测量，但是她半昏迷的状态把大家狠狠吓住了，女士们轮流照顾着她。大家谁都没有说更多的话，再多的语言在这种情况下都是苍白的。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倒下的是谁，正如谁也不能确定获救的曙光何时才能亮起。 凌晨两点，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你们看那是什么！” 距离被困地点约几百米开外的地方，有十几个明亮却极小的光点一晃一晃的在风雪中缓缓的移动。众人眼巴巴的看着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什么。 “有人来救我们了！” 众人都从车里出来，满含期待的迎接着那个方向。那几个光点终于走到了他们近前，果然是消防和武警组成的搜救队。 大家兴奋之余，有人注意到队伍的最后面跟着的人似乎是……“那个是唐总监吗？” 还没等其他人做出反应，那个人突然疾奔过来，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着，焦急的喊道：“林遥远在哪里？他在哪里？” 林遥远呆愣愣的举高右手道：“我，在这。” 唐启耀猛地看过来，视线越过众人直直的落在林遥远身上，厚重的防寒服下能看到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嘴巴里呼出的白气使脸庞氤氲的有些模糊，那双眼睛却是无与伦比的璀璨。 搜救队打起了信号灯，半小时后，在随后赶到的武警车辆带领下，剧组一行十余辆车缓缓离开了这块困住他们十几个小时的沙漠。 同组的一个道具师开着车，范小雨坐在副驾上，偷偷的看着后视镜里肩并肩坐在后面的两人。 唐启耀脱去了刚才戴着的皮毛帽子，总是一丝不苟的发型被压得平贴在头顶上，样子看起来和平时特别的不一样。 范小雨注意到他一直在看着旁边的林遥远，可是林遥远却始终面无表情，不看他也不说话。唐启耀突然抓住他的手，他似乎被吓了一跳，动作很小的挣扎了几下，唐启耀朝他那边倾了倾身，他浑身一震，却一动也不敢动。唐启耀狡黠的笑了起来，手握的更紧，把林遥远的手整个包在了自己的手心里。林遥远把头转到一边去看着车窗外，眉头紧皱着，一脸的羞愤。 明明是很昏暗的车厢里，范小雨平白生出一种四处都是粉红泡泡的错觉，好像有什么事情又在她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暗暗发生了。 唐启耀没有久留，第二天一早便乘最早的飞机回去。非凡娱乐的合作媒体很快报道了《冒险》剧组遭遇暴雪被困戈壁十七小时的消息，一时间造成了城中话题，“冒险的剧”在几大搜索引擎的新闻热词高居榜首。 两周后，《冒险的剧》全剧杀青，剧组凯旋回京，在机场被数百名粉丝围追堵截，其中超过半数手里举着林遥远的专属应援物。 与此同时，《蓬莱双侠》在全国各大院线上映，首日票房平平。 “虽然票房一般，但是几个著名影评人特地为这部戏写了长篇评论，观影口碑相当不错，所以别有心理负担。”唐启耀一边说着，一边把咖啡杯递到林遥远的手里。 林遥远接过来，想也不想的放到嘴边喝了一小口，温度刚刚好适合入口。 “我本来就不介意这个票房的问题，武侠题材近几年一直就不是很卖座。” 唐启耀道：“嗯……别说这个了，还有一个月就到春节，有什么打算？” 林遥远一边喝咖啡，一边说道：“雷一鸣说想到海南去玩，我可能会跟他一起去。” 唐启耀神色一滞，语气古怪道：“只有你和雷一鸣两个人？” 林遥远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不自然的说道：“我有年假的，这个不需要向唐总监报备吧。” 唐启耀从他手里拿过快要见底的咖啡杯放在桌上，“你敢更绝情点吗？还没过河就要拆桥，翻脸真快。” 林遥远哼了一声道：“就算你是桥，我也不一定非要从你这里过河。” 唐启耀看着他微笑道：“我不会让你有机会走别的桥。” 林遥远偏过头去不看他，目光不经意的看到壁挂电视机上正播放着非凡娱乐的宣传短片，程琛站在非凡众星的最前方，神色竟然有些少见的倨傲。 “今年的新宣传片里，是不是就没有程天王了？”林遥远有感而发的问道。 “对，他的解约公告已经做好了，元旦左右就会发出来。” 林遥远失落的叹了口气，程琛离开非凡之后，他们大概就更没机会再有什么交集。 唐启耀的眸光一沉，问道：“你到现在还觉得喜欢他？” 林遥远理所当然道：“岂止现在，将来也还是一样。” 第五十三章：那是我哥 林遥远坦荡的无可救药，唐启耀也只好强忍着不悦，转开话题说道：“方平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林遥远点头，有些疑惑的说道：“他的助理有联系我，说有时间的话想见个面。” 唐启耀哼了一声道：“你找个理由推了吧，方平年纪越大脑筋反倒越发不清楚。” “到底什么事？” “你别管什么事，反正不用理他就行了。” “哦，好吧。”林遥远很快也不再深究。 唐启耀反倒惊奇起来：“你怎么不反驳我？平时不是就爱怀疑我？” 林遥远莫名道：“难道你还会做什么对我不利的事？” 唐启耀笑得眯起眼睛，满意道：“那是当然，全世界就是我对你最好。” “……没事我就回去了。”林遥远迅速的站起身来，就像装了什么自动装置一样，触动这装置的毫无疑问就是唐启耀的每一句甜言蜜语。 唐启耀看看时间，还不到下午四点，说道：“我还约了杨董事谈公事，不能陪你了，你路上开车小心，晚点我打电话给你。” 林遥远充耳不闻的挥了挥手，拔脚就向外走，和外间的文麦克道别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唐启耀一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想了些什么，带了些恼意的嘀咕了一句：“程琛有什么好的？” 林遥远后来又接到两次方平工作室打来的电话，他都按照唐启耀的意思委婉的回绝了对方的邀约。方平工作室和李家是合作伙伴，唐启耀也许是怕李肖再有什么奇怪的动作，所以才不让他接触方平吧。林遥远一边这么猜测，一边又觉得唐启耀完全是杞人忧天，自己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再和李肖发生什么纠葛。 《蓬莱双侠》的票房居然低开高走，上映第二周时票房突然奇迹般的升温，本来已经在考虑提前下档的院线因此又加映了几场。林遥远一向不太懂市场运营这些事，虽然也觉得惊讶可还是被开心占据了上风。直到范小雨说起这是因为新艺传媒在网络和影院对电影进行了二次推广宣传，力度比上映前还要强大，林遥远才觉出些古怪来。虽然很《蓬莱》里雷一鸣是男一号，但是雷一鸣每年至少要主演两到三部电影，这样一部武侠片对惯于投资影视剧的新艺传媒来说其实根本就无足轻重，简沛然犯不着为它再去耗费人力物力。 新年的第一天，所有娱乐报刊杂志的头版头条几乎无一例外的都在报道同一件事：程琛舍弃老东家非凡，高调签约新艺传媒。 非凡娱乐发出的说明公告言简意赅却又字字深情，简要概述了程琛和非凡之间多年来的深情厚谊，以及对程琛离开的遗憾，最后真挚的祝福程琛能够越来越出色。 程琛只开了一个简短的记者说明会，内容和非凡的公告几乎是一致的，只把主语和宾语进行了调换而已，讲完之后拒绝回答记者的问题，在安保人言的层层簇拥下匆匆离开了会场。 事件的另一方新艺传媒什么都没说，据传新艺创始人简老先生被下了病危通知单，简家子孙都守在病床前尽孝。 把关于这件事的报道翻了个遍，林遥远始终觉得不可思议，程琛解约这件事倒是早有传闻，可竟然转眼就嫁入新艺这也太离谱了！ 新艺传媒前一段时间陷入经济丑闻的风波已经在简沛然的雷霆手段里雨过天晴，公司上下欣欣向荣，旗下艺人雷一鸣林白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影坛新秀，这时候又有了程琛的加盟，无异于如虎添翼，非凡原先有的优势已经消失殆尽…… 可是唐启耀居然一点都不着急，反而悠哉悠哉的没事人一样，打着临近春节的旗号，工作安排的相当松散，除了偶尔见他和公司的董事们开个无关紧要的会议之外，其他的时间全部用来“进攻林遥远”了——这是范小雨吐槽唐启耀的原话。 不过林遥远认为这话是对自己的恶意攻击，为了表达他的愤慨，把范小雨这个星期的休假全部都扣掉了。 范小雨欲哭无泪道：“我攻击你什么了？你这完全就是欲加之罪！” 林遥远瞥她一眼，不接她的话。 范小雨继续抗争道：“你不能这样，我本来就很可怜了，小志哥跟着程天王去了新艺，我现在想见他都很难了，一不小心就会被怀疑是私通敌国，我可不想落得和艾玛姐一样的下场……” 林遥远一怔，“和艾玛一样？” 范小雨脸色一变，忙左右看了看，他俩是在十五层的茶水间里聊闲天，此时周围也没有旁人。 “我没有跟你说过吗？艾玛姐那时候被辞退的理由就是说她为了私利泄露公司的机密文件。” 林遥远不解道：“艾玛怎么会做这种事？她被辞退前两个月刚刚才升做了高层。” 范小雨赞同道：“我也是这样觉得，”她的手指向上指了指，“八成是上面那位啊，他想甩掉艾玛姐，所以才安个罪名在她头上，这样既能踢走她，又能名正言顺的解除婚约。” 林遥远摇头道：“他不是那种人。” 范小雨愣了一下，才道：“那你说，艾玛姐是那种人吗？” 林遥远顿了几秒道：“其实我跟你都不太了解艾玛，她也许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 范小雨表情有点呆滞，很不高兴的大喘了口气，愤愤的说道：“哼，我也不了解唐总监，可是我了解你！唐总监一直到今年才想起来还有你这个人存在，艾玛姐可是照顾了你整整四年！你倒好，见色忘义！也对，你本来就是这种人！” 林遥远皱眉道：“范小雨，你不要一生气就口不择言行不行？” 范小雨撅嘴道：“还不能发泄发泄嘛！” 林遥远无语道：“……能。” 范小雨突然瞪大眼睛道：“林遥远，你不会真的喜欢唐总监了吧？” 林遥远一脸见鬼的表情：“你疯了吧？怎么可能！” 范小雨狐疑道：“那你这么维护他干什么？别说什么知遇之恩，你才没有那么有良心。”她很快又有点苦恼，“不过唐总监是很帅啊，跟你说话的时候那个眼神温柔的都要滴出水来了，哎呀我要是你，估计也会沦陷了……” 林遥远打断她，干巴巴的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给你吧。” 范小雨无言的看着他，半晌才道：“你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林遥远默默的转身出去，他觉得再和范小雨对话下去，疯的人一定是自己。刚走到走廊里，就被人远远的叫住，这人林遥远认得，艾玛走后接任的艺员指导。他表达了来找林遥远的意图，新晋艺人上的培训课程常会请一些已经成名的前辈去做示范教学，艺员指导就是想让林遥远去帮一次忙。 “本来也不准备麻烦你的，大家都知道你很忙，我也是打听清楚你年底没有再接通告才来的，你就赏脸帮帮忙吧。” 艺员指导几句话就先堵住了林遥远，他也只好说道：“那好吧，什么时间” “今天下午怎么样？” 林遥远也觉得速战速决比较好，省的再添心病，便硬着头皮道：“好。” 下午到了培训教室，他才觉出一些不对劲来。教室里坐着的二十几个人，其中有七八个左右绝对不是什么新晋艺人，他有点脸盲记不大清楚人名，可是那个坐在第二排的年轻女孩，他还在拍《月亮湾之恋》的时候就听范小雨八卦过她，出了好几张唱片，却始终没能红起来，似乎是和董事会某位高层有什么关系。 尤其显眼的，黄启灿居然也在。 绝不可能出现范小雨预先设想的那样众多后辈夹道欢迎，甚至都没有人先开口说话。艺员指导刚才只送他到门口，林遥远懊丧的想，看来是被人算计了？ 黄启灿的眼睛转了一圈，笑着说道：“我们都听说今天上课的是林前辈，所以特地抽时间来的呢。” 林遥远也笑起来，“大概是安排错了时间，我去问问到底什么情况。”说着转身就要拉开门离开。 那个女歌手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启灿接茬道：“大概林前辈觉得我们都是无用之才，不值得一教。” 女歌手冷笑一声道：“林遥远，我可是比你出道还早半年的，论理你该叫我前辈，怎么一点都不懂规矩。” 林遥远深吸了口气，慢慢转过身来道：“既然是前辈，还需要我教什么？” 女歌手被问的愣了一下，林遥远接着说道：“我说安排错了时间，是因为我只懂戏剧表演，可在座的都是唱跳能手，这方面我可是外行。” 由于非凡近几年里侧重于歌手的包装和营销，在场的有资历的艺人清一色都是歌手身份，即便有一两个参演过电视剧，主业也仍然是歌手。被林遥远这样一说，这些人脸上便有些讪讪的。 黄启灿和唐启耀的兄弟血缘关系在非凡是人尽皆知，多的是这些红不起来的艺人上赶着要巴结他。他突然说想整蛊林遥远，这些人也都起哄要帮忙，当然这其中也有嫉妒林遥远猛然间上位的情况。 谁知道林遥远完全就不接招，说完几句话就开门走了，当真是挥一挥衣袖，连再见都懒得说。 黄启灿横了旁边这些人一眼，低声道：“真没用！”气氛一时间僵硬尴尬到了极点。那些被他拉来帮忙的艺人踩高捧低惯了，心里不满脸上也不会表现出。剩下的一部分的确是公司新签的艺人，这些人本来等着上课，谁想到竟然会碰到这种事，也不敢插嘴。 林遥远从培训部出来，艺员指导早就没了影子。他向外走了一段，黄启灿居然追了上来。 “林遥远！你先别走！” 林遥远脚下停住，等着他走到跟前才冷笑道：“黄后辈，还有事吗？” 黄启灿眼神轻蔑的看着他，说道：“你别缠着我哥了。” 林遥远的火一下子冒上来，什么你哥，老子叫了二十年的哥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关你什么事。” 黄启灿的眼神越发狠戾，“你真够不要脸的，好好的大男人非要靠这种手段，你是有多想红？我告诉你，我哥不过就是图个新鲜，他才不会真的喜欢你这种货色。” 林遥远冷冷道：“不喜欢我，难道就喜欢你吗？” 黄启灿眼睛瞪的更大，“你说什么？” 林遥远露出嘲讽道：“唐启耀喜欢和谁在一起，是你该管的吗？弟弟？” 黄启灿被戳到痛脚一般，音量抬高道：“你离我哥远一点，否则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林遥远道：“你管不着。” 第五十四章：谁心里也有鬼 “年会定在二十三号，已经把通知下发到各个部门了，这个是企划部送过来的具体方案。” 唐启耀接过去草草扫了一眼便合上了夹子，问道：“你看过了吗？” 文麦克点了一下头，说道：“看过了，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案子和上周被你否决的，一模一样。” 唐启耀的右手食指敲了敲桌子，忽然问道：“我让你盯着财务部经理，有什么收获？” 文麦克道：“他在公司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异样，不过Julia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唐启耀冷着的脸露出一丝感兴趣来，文麦克接着说道：“他在二环新开的某个楼盘买了一套房子，可自己并不住那里，那里住着的非凡旗下的一个女歌手，这歌手据说是杨董事的远方侄女。” 唐启耀冷笑道：“我知道这女孩，去年老杨的老婆不是还来公司闹过一次？远房侄女？真当大家都是瞎子。” 文麦克想了想，谨慎道：“昨天开会你缺席没有去，我听说杨董事当着其他人的面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你看，这是要跟我们撕破脸了吗？” 唐启耀无所谓的说道：“他要是想来，我自然奉陪到底。” 文麦克沉默了一会才道：“执行总裁的上任时间一推再推，我总觉得董事会要有什么动作。” 唐启耀淡淡道：“不过就是想让底下窝里斗，公司上下都传言说我要夺权，空穴可来不了风。算了，”他把手里的笔扔在桌上，问道：“林遥远今天来公司了吗？” “他一整天都在公司，半小时前才刚走。” 唐启耀摸了摸鼻子，说道：“没事了，你出去吧。” 文麦克转身开门，又折回身来，表情微妙的说道：“我也不想打扰你宝贵的电话时间，但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你，林遥远现在的心情应该不是太好，大概，不，是一定会跟你发脾气。” 唐启耀还一脸茫然，文麦克已经大步出去，还贴心的帮他关好了门，留给他绝对私人的“电话时间”。 果不其然，唐启耀的电话打过去，刚响了两声，那边就挂断了，他只好锲而不舍的重新拨号，接连被挂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林遥远总算接了起来，只不过语气相当的糟糕，“我现在很忙，唐总监有事吗？” 唐启耀当做没听出，问道：“晚上有事吗？城东新开了一家东北菜馆，小鸡炖榛菇做的还好，你最爱吃那个，我下班以后去接你。” 林遥远的说道：“不去，你没看新闻说禽流感很严重吗？” “那就点酸菜排骨，这时节的酸菜味道最好了。” “不去，腌制食物不健康。” “那就吃新鲜蔬菜，萝卜宴怎么样？中医都说，冬天的萝卜赛人参。” “不去，我又不是兔子。” 到这时候，林遥远最初的阴阳怪气已经彻底变成了耍赖撒娇，唐启耀的嘴角翘起来，问道：“你当然不是兔子，你是只小老虎，那到底谁惹我们小老虎生气了？” 他家小孩的脾气从小就有点别扭，他挂你电话，其实是想让你多打两遍，好像这个挂你电话的过程就能让他顺心很多一样。他想发脾气，你就让他发脾气，绝对不能硬碰硬，他越强硬你就得越柔软，不用一会就他就软下来了。 到底是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孩子，要是拿捏不准他，那唐启耀真是白活了。 果然林遥远哼了一声，却没有继续生气，只是闷着声音道：“谁也没惹我，是我惹了别人。你以后别总找我，我可不想平白无故的拉仇恨。” 唐启耀一想就知道他说的是谁，“黄启灿找你麻烦？” 林遥远指责道：“你能不惯着你弟弟吗？你知道不知道他有多没礼貌！？” 唐启耀别有意味的说道：“我的确是挺惯着我弟弟，可是我没惯过黄启灿。” 林遥远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唐启耀的确是很惯着他，小时候不觉得，长大以后回忆未成年的那几年，唐启耀惯着他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唐启耀接着说道：“黄启灿从小跟着我母亲长大，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到现在不过才两个月，你因为他对我撒气，不公平吧？” 林遥远停了一会才道：“他可不只是没礼貌，他，他还恋兄！” 唐启耀握着电话的手一瞬间有些僵硬，不露声色的说道：“你说什么呢，他才十九岁，还是个小孩子。” “十九岁怎么了？梅森也是十九岁，他能干出来的事，黄启灿当然也能干的出来。”林遥远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声音也理直气壮起来，一点不觉得自己在借题发挥，“除非你心里有鬼，要不为什么急着否认？我才不信你会看不出来。” 电话那边却沉默了，林遥远忽然觉得紧张，难道被说中了痛脚？唐启耀还真的和黄启灿有什么？ 他装作信号不好的样子：“喂，喂，听得到吗？” “听得到。” “那为什么不讲话？没什么事我就挂电话了。” 唐启耀道：“好，那你忙，再见。” 听筒里传来对方挂断的提示音，林遥远仍然觉得不可置信，亏他已经开始思考“等下出门穿哪件外套”，以及“那家的小鸡炖榛菇是不是真的很好吃”这一类的问题，唐启耀竟然没有厚着脸皮继续哄他去那家东北菜馆，并且！居然！先！挂了！他的电话！ 林遥远咬牙切齿的对着电话赌咒发誓，决定接下来三天都不接唐启耀打来的电话。 另一边，唐启耀的神色黯然。他当然心里有鬼，他一点都不想揭开那个秘密，他不想把自己见不得光的某种心思暴露在人前，尤其是暴露在林遥远的面前。如果可以，他希望林遥远继续是“林遥远”，将来也只是“林遥远”。 范小雨拿到了公司年会的通知，林遥远作为非凡如今的准“一哥”，被要求务必出席。她进非凡已经四年多，只跟过林遥远这一个艺人，在今年之前他只在入行第一年参加过非凡的年会，公司的艺人众多，像林遥远之前的程度来说，也不会有人刻意要求他必须到场。因此范小雨拿到通知后异常开心，总觉得这也是她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前奏。 她一边开车一边开心的唱着歌，林遥远忍不住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请克制一下，等会见到方平导演，你也不想他误会我的经纪人有点，”他指了指太阳穴，“问题吧。” 范小雨哈哈一笑，然后严肃道：“我不会给你掉链子的。话说这算得上双喜临门了吧？你现在的地位日趋巩固，方导演约你见面肯定是谈片约再没别的可能了，想想都好激动，上次被林白攻占的失地，这次我们可以漂漂亮亮的拿回去！” 林遥远含糊的“嗯”了一声，心里不置可否。方平工作室已经联系过他好几次，唐启耀明确说过不想让他和方平接触，他也就都找了理由拒绝了方的邀约。可是今天一大早，方平亲自打了电话过来，问他有没有时间见面。一来方平亲自邀请，这种面子驳了实在是不妥当；二来他还记着昨天和唐启耀置气的事，答应方平见面也有点叛逆的心里。 但是现在去方平工作室的路走到一半，他又隐约觉得有些草率，他倒不怕李肖又搞什么幺蛾子，反倒是担心被唐启耀知道后，肯定要不高兴。 范小雨好奇的问道：“林遥远，你从出门就心神不宁似的样子，还不停的看手机，到底怎么了？” 正从衣兜里向外掏手机的林遥远动作一顿，他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甚至都没留意自己在做什么。他随口道：“你不是外号神经一号大吗？居然还会观察我，什么时候学的新技能？” 范小雨得意道：“这是经验之谈啦，小志哥要是超过三小时没有联系我的话，我就会像你这样啦，哈哈哈。” 林遥远跟着笑了两声，虽然他一点都没觉得好笑，反而心里一阵发紧。 到了方平工作室的楼下，范小雨解开安全带要下车，林遥远犹豫了一下道：“等一下，我觉得还是先和文麦克说一声的好。” 范小雨一拍手，懊恼道：“对对对，幸好你想起来了，那快点打，”她又一想，“不对，应该我来打，我才是他的副手嘛。” 文麦克一听林遥远去了方平那里，便道：“你们先别进去，”听筒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开门声，不一会文麦克轻声说道：“唐总监正在开会，会议刚进行了一半都不到，这样，你们不要和方平见面了，找个理由打电话道歉，直接回去。” 范小雨还没开口，林遥远从她手里拿过手机道：“不行，今天是方导演亲自约的，直接回去太不礼貌。” 文麦克想了想道：“既然这样，等会不管方平跟你谈什么，你都不要答应，拒绝的干脆点，理由……就说公司已经替你安排了新戏，时间撞车。” 林遥远听得一头雾水，不过还是道：“我知道了。” 唐启耀结束会议后刚回到办公室，文麦克便第一时间把林遥远去方平工作室的事情汇报给他。 “看来我们低估了方平的执着，不过我已经叮嘱林遥远一定要干脆的拒绝，这样也好，直接断了方平的念头，省的他不死心。” 唐启耀却拉下了脸，说道：“你不了解他，这事要糟糕。” 文麦克反问道：“方平吗？他被拒绝也不会放弃？” 唐启耀摇头道：“我不是说他。” 文麦克道：“应该没什么问题，虽然林遥远还有点稚气，可还是很识大体顾大局，应该不会……” 唐启耀低低的叹了口气道：“我跟你打赌，他这次肯定不听话。” 几分钟后，文麦克接到了林遥远的电话，他已经口头答应了方平，决定出演他的新戏。 第五十五章：玩真的 文麦克有些无奈的看了唐启耀一眼，对电话那头的林遥远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答应他吗？” 唐启耀听到这句话，便知道自己对林遥远的估计再一次应验了，无声的叹了口气，用口型对文麦克道：“让他打给我。” 文麦克会意道：“你不用说了，这件事是唐总监特意交代的，你直接打电话给他解释。” 另外一边，林遥远拿着手机犹豫，范小雨谨慎的问道：“文秘书怎么说的？有没有对你发脾气怪你不听话？” 林遥远摇头道：“他让我直接对唐启耀解释。” 范小雨如临大敌道：“这事没我的份吧？会不会殃及池鱼？” 林遥远白了她一眼，道：“没那么糟糕。” 范小雨也相当紧张，她刚刚才从昨天收到的年会通知感受到曙光，本以为她总算也可以距离自己的奋斗目标越来越近，谁知今天林遥远就做了这么一件极具风险的事。 “怎么不糟糕？林遥远，你别自欺欺人啊。我刚才使劲给你打眼色让你拒绝方导演，你怎么就不接我的信号！你要是真的演了这部戏，后果一定很严重，唐总监和文秘书一定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提前给你打预防针的，结果你还是答应了！” 林遥远用力抿了抿嘴唇，还是拨了唐启耀的电话号码。 他当然知道范小雨不是危言耸听。 方平正在准备的这部戏，有一个高危剧本。倒并不是说拍摄中会有给演员带来什么危险，而是题材太过危险。该剧的剧本脱胎于一位知名作家的小说，讲述一个普通家庭在半个世纪里经历的风风雨雨，故事从七六年为起点的十年开始，到八十年代末的学潮结束。林遥远当然知道这故事背景的敏感性，可是在读过剧本后，他却被牢牢的吸引住了，结构严谨的剧本，跌宕起伏的故事，立体丰满的人物，再加上方平导演以及他的金牌制作班底…… 毫无疑问，这就是他一直以来都特别想要拍的戏。 唐启耀很快接听了他的电话。虽然觉得自己理由充分，可林遥远还是难免心虚，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唐总监，我……”他犹豫了一下又改了称呼，“唐启耀……” “嗯，你解释吧，我听着。”唐启耀的声音却听不出生气或者别的情绪。 林遥远硬着头皮道：“我真的很想演这部戏，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它。” 唐启耀接口道：“我知道。” 林遥远一怔：“你知道？” 唐启耀似乎叹了一声气，低声说道：“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想要什么。” 林遥远愣愣的问道：“所以你先前才不让我去见方平？就是怕我动心？” 唐启耀承认道：“我本来想，他碰几次软钉子就会去找别人，谁想到他居然这么坚定。” 林遥远试探道：“那你的意思是不是，你没有生我的气？” 唐启耀道：“我当然不生你的气。”林遥远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就接着说道：“反正我也不会让你去拍这部戏。” “你怎么这样！”林遥远抬高音量说道，“我已经答应方导演了。” 唐启耀却仍然十分冷静：“你们只是口头约定，公司不同意的话，你们的合约就谈不成，也签不了。” 林遥远被堵的好大一会接不上茬，微微生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启耀放缓了语气，说道：“你知道如果你拍了这戏会有什么后果？想想江永靖的前车之鉴。” 江永靖是十几年前的天皇巨星，巅峰时期比如今的程琛还要风光无两，被许多媒体和影评人称为“神赐的演技”，曾经缔造了在同一年内横扫了国内几乎所有电影节的影帝桂冠的神话。后来却砸在了一部涉及到了少量政治问题的电影上，一夕之间被封杀，不但那部电影没能在国内公映，就连之前他出演过的几部代表作也从音像市场销声匿迹，连在网络上他的名字都在那一段时间里成为了被屏蔽的敏感词。 林遥远也有些惴惴，说道：“可那是十几年前的事，现在当局对文艺界已经非常开放了，也许根本就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唐启耀道：“谁也没试过，你怎么能确定？”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僵持了一番，唐启耀先退了半步道：“你也是刚刚才见过方平，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做了决定。我认为你需要再考虑一下，也许深思熟虑之后会改变决定。” 林遥远虽然不怎么开心，但也清楚唐启耀是为了他好，乖乖应道：“好，我会认真考虑。” 唐启耀转而问道：“今天想去试试那家新开的东北菜馆吗？” 这话勾起了林遥远昨天的记忆，不禁有点故意发酸的说道：“你有空了吗？不用陪你黄弟弟？” 唐启耀笑的意味深长，电话里的声音却一本正经：“不然就带上他一起去？” 林遥远的呼吸一滞，说道：“我不去了。” 唐启耀轻声道：“逗你呢，真生气了？你难得肯和我约会，我哪舍得让其他人去破坏气氛。” 林遥远脸色一下子古怪起来，“谁，谁和你约会？你再胡说我就真不去了。” 唐启耀正经道：“那下班之后我到你那边接你，等我电话。” 挂掉电话后，林遥远发现范小雨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不自然的问道：“你干什么？” 范小雨抓了抓头发，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说道：“如果不是太了解你的为人，光是看你这一脸甜蜜的模样，我简直以为你是在和唐总监玩真的了。” 林遥远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来：“……胡说。” 实际上，自从沙漠被困，唐启耀宛如神兵从天而降的那一刻起，林遥远就觉出些不对劲来。那晚漫天雪花，狂风呼啸，唐启耀的目光越过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直直的落在他的眼里。戈壁的雪夜寒冷无比，那一刻林遥远却忽然觉得自己在被日光照耀。回去的车上，唐启耀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温度就像是能传到心脏一样，烫的他心口都要发出汗来。 作为相处多年的兄弟，两人自然一直都是亲密的，可从小到大都从不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形。 林遥远隐约有些不安。也许是在这个新位置上呆的太久，以至于他都要把自己的本源忘得干净？所以才心安理得的享有着本属于新角色的喜怒哀乐？ 这样一想，他惊恐的发现，唐启耀这段时间来给予他所有的温情和照顾，其实都不是给“他”，而是给“林遥远”。他现在这种冒名顶替的行为，是不是可以被称为“小偷”？ 至少唐启耀从前就不会跟他谈心事，《杀客》那时本来已经差不多要定下“林遥远”做主角，却被唐启耀半路劫走，如果不是发生了后来这难以令人相信的逆转，他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还有过这样一件事。可是唐启耀显然很喜欢和“林遥远”谈心事，从公司的事情到家里的事情，从工作谈到感情，几乎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越想负疚感越重，唐启耀有喜欢的人，本来是件多么值得恭喜的事情。可现在一旦他开口说出真相，就能一秒之内把“恭喜”变成“节哀”。 胡思乱想了一通，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开车的范小雨看的惴惴不安，正想开口说什么，就见林遥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喂，是我……不是说方平导演的戏，那个我要回去再考虑清楚……是我突然想起来晚上还有事，不能和你一起去吃饭了……对，是我忘记了，雷一鸣已经约了我的，我们几天前就说好的……嗯好，再见。” 他把手机塞回衣兜里，神色有点茫然的看着车窗外，一脸要哭出来似的样子。 范小雨小声道：“林遥远，你怎么了？” 林遥远垂下眼眸，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说道：“我没事，应该没事。” 雷一鸣也没有再接拍新片子，整天在家里蒙头睡大觉，都要闷得发霉了，所以林遥远刚开口要约他出去，他立刻就满口答应，问在哪里见面。 林遥远鬼使神差的说道：“城东有家新开的东北菜馆，我们去那里。” 小鸡炖榛菇冒着热气，香味四溢。雷一鸣的口水都要滴出来，不管不顾的一筷子就扎了下去，一边吃一边含糊道：“你约我出来还真就是为了请我吃饭呐？怎么你都不动筷子？” 林遥远也不知在想什么，脱口道：“最近禽流感很厉害。” 雷一鸣塞的鼓起来的腮帮僵了一下，郁闷道：“那你还点这菜。” 林遥远用筷子戳着面前的菜，“我就是想看看这家做的怎么样。” 雷一鸣咂巴出味道来，问道：“你心情不好？出什么事了？总不会是这家的老板或是厨子得罪你了吧？” 林遥远只是有点郁闷，所以才约雷一鸣到外面来一起吃饭，可他并没有想把自己的纠结告诉其他人，毕竟这种事说出来有些太不科学。于是他斜睨着对方故意转开话题道：“程琛现在和你可是同事了，你难道没什么感触？” 雷一鸣吐出嘴里的鸡骨，笑了两声道：“要什么感触？他的事自然有简沛然关心，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遥远道：“你不关心，我关心总行了吧？自从他转约之后就再没有见报，最近在忙什么？” 雷一鸣的笑意渐冷：“还能忙什么？忙着狗咬狗呗，说他干什么，我们喝两杯吧？” 林遥远忙不迭的拒绝道：“不，等会还得开车回去，我可不想再大半夜的打你经纪人的电话。” 雷一鸣讪讪道：“其实我酒量没那么差，那天是意外……” 林遥远“呵呵”了两声，雷一鸣摸着鼻子道：“其实果汁也不错。” 买单的时候雷一鸣抢着要刷卡，偏偏这时候正式买单高峰期，没有空闲的可移动POS机，雷一鸣抢着跟服务员到前台去结账。林遥远想了想，不过也就是几百块的事情，也就没再争。 不一会，雷一鸣回来，一脸莫测的神情，看着林遥远欲言又止。 林遥远道：“怎么了？” 雷一鸣咳嗽了一声道：“那个，我看到你们唐总监在外面。” 第五十六章：有一种亲情 唐启耀漫不经心的晃着手里的茶杯，浅褐色的茶水荡出一圈一圈的涟漪。他始终没有抬头，打从心底不想去面对那个人热切而忐忑的目光。 他觉得烦躁，更多的却是觉得好笑。十年前不告而别，十年间音讯全无，就连“唐启辉意外去世”的消息都没能炸出来的黄珍华，现在居然回来了。 黄启灿一反常态的安静坐在旁边，眼睛在唐启耀和母亲之间打了几个转，一副乖巧的模样说道：“哥，我明天陪妈去看二哥，你也一起去好不好？” 唐启耀放下茶杯，依旧低垂着视线，说道：“我没有时间。” 黄启灿有点委屈的看着黄珍华。 “你哥工作忙，我们去就好了。”黄珍华硬扯出一丝笑容，整张脸看起来僵硬而尴尬，“启耀，小辉他爱吃什么，我和灿灿准备一些。” 唐启耀淡淡道：“不用，想去就去看看，不需要准备什么。”他顿了一下，“反正他大概也不想不起你是谁。” 黄珍华的眼圈霎那间红了起来，哽咽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他，我也对不起你。” 唐启耀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神却宛如看着一个陌生人。 黄珍华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她终于说不下去，失声痛哭起来。 唐启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抽了张纸巾递给黄启灿，黄启灿愣了一下才接过然后转递给母亲。 黄珍华的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像是止不住一样的往下掉。 唐启耀道：“抱歉，我要去下洗手间。” 黄珍华的哭声猛地顿住，呆呆的看着唐启耀来开包厢门走了出去。 唐启耀走到长廊的拐角处，倚在墙壁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棱角分明的脸一直到这时才露出憋了许久的嘲讽和冷意，却很快在烟雾中变得氤氲不清。 当年，唐父和黄珍华在折腾了五六载之后，婚姻才总算走到尽头，离婚协议签署的第二天，唐父就不见了踪影。得到消息的唐启耀赶回去，就只见到十岁的弟弟茫然的蹲在家门口，一动不动的看着房间里的黄珍华收拾行李。 唐启耀吐出一口烟圈，突然恶意的想到，黄珍华似乎一直就是个喜欢用眼泪说话的女人。那时也是这样，一看到唐启耀她就眼泪狂流，直恨不得哭死过去，抽抽噎噎了许久才说出“那边的前妻留了一个儿子，要是再带小辉过去一定会吃苦”。唐启耀那时刚工作一年多，几乎一无所有，可看着畏缩着蹲在门边的弟弟，还是咬咬牙对母亲承诺自己会把弟弟带大。 他虽然从来没有后悔过把唐启辉带到自己身边，甚至更多的是庆幸那时没有拒绝黄珍华的要求。但是后来还是被逐渐展开在眼前的真相，以及发现黄珍华一连串的谎言，还是狠狠的被伤了心。 他把弟弟带到自己的单身宿舍，黄珍华起初还是来看望过两次，后来就再也不出现，自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唐启耀把弟弟送到学校，老师反映说你的弟弟有些奇怪。他以为是因为刚经历父母离异受了打击，也没有太当回事，可是后来渐渐发现并不是那么简单。十岁的小男孩，虽然年龄并不大，但是基本的交际能力和生活自理能力还是应该是有的。但唐启辉既不会哭也不会笑，有人对他说话，他就只是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连着一星期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心理医生说，你的弟弟可能患有轻度自闭症，这个治疗有些麻烦，首先必须得搞清楚病因。 唐启耀去找从前的邻居，从他们口中听来的消息一瞬间就打蒙了他。 “你弟弟小时候多水灵，我们看见都爱逗着玩捏捏抱抱的，这几年里也不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搞的，两个人都突然变了，唉……可怜了小孩子。” “你妈每天回来的晚，你弟弟放学就蹲在门口等，有好几次我十点多出门扔垃圾，都还看到他还在门口蹲着。” “周末的时候你妈把他反锁在家里，我们刚开始都不知道这事，他隔着防盗门跟我讨过几次吃的我才知道……” “就是啦，哪想到你妈那么不操心，正长个子的小孩哪里能挨得了饿啦，把小孩子锁在家里，都不记得准备些食物的。” “你爸这几年很少回来的，脾气还变的暴躁不少，偶尔回来一次，都是刚进门没多久就能听见你弟弟挨打，哭的都变了音……我们都劝过，可也不管什么用。” …… …… …… 唐启耀的愤怒和自责如滔天巨浪，把他整个人埋的透不过气来。他知道父母的婚姻早就出现了裂隙，两人在外面都各自都有情人，也正因为这样，自从上大学之后的几年里他都很少回家，就是不想去掺和父母的事情。家里竟然变成这样，从小就疼爱的弟弟竟然一直都是这样生活过来的，这些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经过治疗，唐启辉渐渐康复痊愈，唐启耀特地把他送到国外的新环境里去念书，自己也在娱乐公司开辟出了属于自己的天地。再后来…… 就在唐启耀已经要渐渐忘记了有关于黄珍华的这些事时，黄启灿却毫无预兆的出现，并且告诉他，我是黄珍华的儿子。 黄启灿的资料里显示他没有兄弟姐妹，由此可见，当年黄珍华口中“那边还有个前妻留下的儿子”，恐怕就是黄启灿，只不过他的母亲却并不是所谓的“前妻”，而就是黄珍华本人。她不会不知道唐启辉生了病，可她还是迫不及待的奔向了她的新生活，为了她的新家庭，为了黄启灿，完全把另外两个儿子丢在了脑后。 香烟燃到了尽头，夹着它的手指被烫的有些微痛。唐启耀有些失神的看着它，火星的明明灭灭和烟草燃尽的黑黄交缠在一起，混沌不分。一如他此刻的心情，复杂的难以言说。 再深的怨怼，经过十年的洗礼也已经不剩什么；再深的亲情，十年的不闻不问也足以消磨殆尽。 可黄珍华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母亲。 就在他为某个人纠结的同时，某个人也在为他陷入纠结之中。 雷一鸣和林遥远在饭店门口道别，临走前别有所指的说道：“在这圈子里这么多年都没沉船，你可千万小心点，不要晚节不保，到时候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林遥远心不在焉道：“你说什么？这次的新戏？”他以为雷一鸣听说了方平找他的事情。 雷一鸣促狭道：“你就别瞒我了，我早发现你和唐总监的猫腻。不过我没看出你这次走的什么路线，是欲擒故纵吗？” 林遥远像被猫挠了一下似的炸起来，“胡说什么！我跟他才没关系！” 雷一鸣一愣，咋舌道：“我刚才随口说一说……这么说，你们还真的有什么？” “……你家住那么远，快点走吧。” 雷一鸣脸色古怪的离开之后，林遥远钻进自己的车里，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唐启耀。 唐启耀刚点着第三根烟，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让他下意识的弯了弯唇角。 “回家了没有？和雷一鸣去玩什么了？” 那边安静了一下，才道：“你在哪里？” “怎么了？”唐启耀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异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的实话实说道：“我在新开的这家东北菜馆，今天……要招待一位客人。” “哥，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去？”恰在这时黄启灿找了出来。 唐启耀头也没抬的冲他摆了下手，电话那头的林遥远语调怪异道：“说话的是你弟弟？” 唐启耀低声道：“不，我只有一个弟弟。” 饭店外面的车里，林遥远怔忪了足足十几秒，才道：“你怎么了？” 唐启耀道：“我这边有些事情需要解决，等下再打给你，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一会，记得别关机。” 不等林遥远反应过来，唐启耀便切断了通话，只剩下他看着手机生闷气。 黄启灿面不改色道：“哥，刚才是和谁讲电话？” 唐启耀把烟蒂扔掉，说道：“跟你没关系。” 黄启灿也不生气，歪着脑袋有些俏皮的模样，说道：“哥，其实以前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她现在年纪也大了，你干嘛还要计较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说那些惹她伤心的话，就不能好好的陪她说说话吗？” 唐启耀不置可否的耸了下肩。 黄启灿接着说道：“妈妈经常提起你的，说咱们兄弟三个里，你是最令她骄傲的。” 唐启耀面无表情道：“那她当年还真是大方，连骄傲都不要了。” 黄启灿一顿，强笑道：“长辈们的事情，我们做晚辈的还是不要太计较了。妈妈这次来，也是在电视上看到了我，知道我现在和哥你在一起，才特地来看我们的……” 唐启耀打断他道：“是因为看到了你，所以才来看‘我们’？”他在“我们”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讽刺的意味十足。 黄启灿还没有见过唐启耀这样不留情面的样子，原本想好的话一句也再说不出。 林遥远憋着一口气发泄不出来，气鼓鼓的回到家里，冲完澡走进卧室准备睡觉，想起唐启耀说的“不要关机”，特地把手机关掉，才心满意足的掀被子上床。可是翻来覆去了不知道多久，却始终没能进入梦乡，总觉得心里记挂着什么。 第五十七章：祈使句的正确用法 一个多小时后，林遥远无法忍受的重新从床上爬起来，咬牙切齿的按下手机的开机键，看着屏幕亮起来，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才总算终结。 马上他又开始郁闷，唐启耀在哪里吃饭，和谁一起约会，关他什么事？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况且唐启耀说晚些会打过来，也许只是客气话呢？ 想是这样想，他还是把手机摆在床头桌子上，然后重新躺下，十分刻意的闭上眼睛，却时不时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朝着旁边手机的方向看上一眼，也不知道到底是想演戏是给谁看。 等待的时间总是无比漫长，时针只跑了十分钟的距离，林遥远本来只是小郁闷的心情渐渐就变成了暴躁，再后来是失落，再然后是五味杂陈。 门铃叮咚响起，他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有些不确定的竖起耳朵听了听，又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手机，隐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他莫名亢奋或是喜悦的小跑到门边，直接忽略掉了猫眼的功能，像是被潘多拉魔盒的神秘所诱惑，直接打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果然是唐启耀。 林遥远说道：“你，来干什么？”他内心起伏不定，有些惊异于自己语气的平静，大概这就是一个优秀演员的自我修养，良好的台词功底相当重要。这种情况下无需处变不惊，只要敌不动，我便绝对不能动。 不知万能的唐启耀有没有猜出林遥远四次元的内心活动，他没有开口说话，仍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外，就连脸上的木然表情都一丝不改，一双眼睛像是凝固似的盯着林遥远。 他不说话，林遥远等着他说话，两个人僵持了一分多钟，林遥远丧气道：“要么我关门你离开，要么我关门你进来，否则大半夜的被邻居看到这种场面，一定会报警。” 唐启耀这次倒是反应很快，一大步跨了进门，把还扶着门框站在里面的林遥远吓了一跳，险些躲闪不及被他迎面撞上。唐启耀反手把门关好，摸到门锁出轻轻拨了一下锁上。 林遥远突然觉得这房子有点小，区区一百多平好像不足以容纳两个人同时存在。 他不大自然的侧过身，说道：“我家里没有44码的拖鞋，你将就一下穿，反正拖鞋小两码也没关系。” 唐启耀终于开口道：“不，别的事情一会再说，现在，”唐启耀向里走了一小步，“让我抱抱你。” 林遥远立刻皱起眉，“啊？喂！你等下！” 谁知唐启耀刚说完就不由分说的一手拉住林遥远的左上臂，向自己怀里一带，把他抱了个满怀。 林遥远不满的挣扎道：“你说的明明是祈使句！要对方同意才可以！” 唐启耀哪里能让他轻松就挣开，两只手臂微用了些力气，淡定道：“我说的是陈述句。” 抗争失败的林遥远气恼道：“语文老师死得早吗？！” 唐启耀认真道：“今天六十七岁，尚在人间，身体不错，每年教师节我还会发祝福短信给他。” 林遥远道：“……哦，祝他长寿。” 诡异的对话戛然而止，林遥远也认清了敌我力量悬殊的现实，放弃了挣扎，一动不动的呆在对方的怀里，如果不是微微鼓起的脸颊说明他还在闹别扭，这种动作简直就是——秀！恩！爱！ 过了好大一会，唐启耀语速很慢的说道：“我母亲回来了。” 林遥远一震，脱口道：“她还活着？” 唐启耀语气古怪道：“谁说过她不在了吗？” 林遥远的嘴唇抖了两下，镇定道：“当然没有，只是好像从没听说过你母亲的事，所以以为她……”自从十年前黄珍华失踪，他就一直在潜意识里当做她已经去世，后来年复一年，这个名字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潜意识里的认知渐渐便和现实情况混淆了起来。他忍不住问道：“她，我是说你的母亲，她还好吗？” 唐启耀淡淡道：“非常好，简直不能再好了。我很伤心，你懂吗？” 林遥远的眼眶一瞬间有些发酸，世上再也没有人能比他更懂唐启耀此时此刻的心情。他也想过黄珍华为什么会和他们切断联系，过去他一直都想，一定是她过的不好，怕他们知道她的境况会难过。 唐启耀平静的说道：“你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来找我？她的儿子想进娱乐圈，她想让我看在她的面子上，多给他机会。最可笑的是，我居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林遥远讷讷的问道：“她很爱黄启灿，对不对？”童年的记忆突然排山倒海的翻腾起来，原来妈妈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不喜欢他而已。从刚才起就盘旋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唐启耀的手臂好像收紧了些，他低了低头，把脸埋在了唐启耀的肩窝，闷声道：“唐启辉死了这么久，她是不是都还不知道？” 过了几秒，唐启耀才道：“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还说明天要去坟前看看小辉，还问我他喜欢吃什么。” 林遥远的眼泪汹涌而出，庆幸这是冬天穿的够厚，即使弄湿了外套，唐启耀应该察觉不出什么。他忽然想起刚才的事，说道：“你说你只有一个弟弟，你不喜欢黄启灿吗？” 唐启耀想也不想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又不是我养大的。” 林遥远忽然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烫，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又不是养成萝莉怎么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不过好像没有那么难过了。 但是，唐启耀这么晚来他家找他，应该是求安慰并不是送安慰吧……他无意识的抬起手抱住唐启耀，一只手笨拙的拍了拍唐启耀的背，说道：“你不要难过了。” 唐启耀这时的脑电波显然并没及时调到他的同一频率上，慢了半拍才道：“这种安慰也太没诚意了，你觉得呢？” 林遥远赞同的点了下头，可两个人还是抱成一团的姿势，唐启耀并不能看到他点头的动作，只能感到他肩旁的那颗脑袋动了动。 林遥远道：“你吃过饭了没有？” 唐启耀莫名道：“什么？” 林遥远道：“你和你母亲见面，晚饭应该也没有好好吃，不如我帮你煮个面做夜宵？” 唐启耀挫败道：“你不觉得话题跳的太快？倒带重新来好吗？” 林遥远道：“这就是我的诚意啊，给你做夜宵。” 唐启耀的心里咕嘟一声开了一朵花。他放开手臂，向后退了退，仔细的看着林遥远。 林遥远穿了一套银灰色的缎面睡衣，刚才已经在床上翻覆了一阵子，头发有些凌乱，他比唐启耀要矮几公分，看唐启耀的时候需要稍微抬头，虽然用力的掩饰着，但是微红的眼睛却无从遮掩。 唐启耀盯着他看了几秒，说道：“我想吻你。” 林遥远睁大双眼，几乎是惊恐的说道：“这是祈使句吗？”说着就想躲开。 唐启耀怎么可能容他跑掉，熟能生巧的一拉一带，捏着下巴就亲上去了。 林遥远的两只手起先还抵在他的肩上试图推开，可唐启耀历练多年的技巧总算得到了真正有意义的用武之地，他当然要把握良机全力以赴，不一会就把毫无经验但是年轻气盛的身体亲吻到发软，推拒的双手也变得欲拒还迎似的，就那么搭在唐启耀的胸口。 激烈的前奏过去，唐启耀徐徐渐进的温柔起来，轻含住对方的嘴唇，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舌尖撩拨着。他没有进一步的计划，现在还太早。 但是，好像有什么不对？ 唐启耀的手朝下探了探，很快缩了回来，放开已经被吸吮出艳丽色泽的唇瓣，压抑着心花怒放道：“这么热情？” 林遥远的脸一下子红成了番茄状，磕绊道：“不硬才不正常吧！你亲的那么色情！” 唐启耀伸出两指捏了捏他的脸颊，逗弄道：“既然这么正常，你别脸红啊。” 林遥远愤怒道：“你还有脸说，你知道不知道，其实我是……”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用力喘了两口气。 唐启耀面不改色的看着他，垂在身边的手倏然握紧，脑子里高速运转起来，他需要一个对策。 林遥远向旁边躲了躲，小声道：“其实我才是语文老师死得早，哼。”他几步走到卫生间门口，不忘扭头冲着还站在玄关处的唐启耀道：“没换拖鞋不许进我家里。”他进了卫生间，“咣当”一声关上门，里面很快传来水龙头哗哗流水的声音。 唐启耀吐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弯腰打开鞋柜，里面果然只有42码的拖鞋。 卫生间里，林遥远开着水龙头，自己却看着镜子发呆。 他刚才明明想说出真相的，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忽然不想说了？为什么忽然冒出一个“如果唐启耀永远不知道真相那就好了”的想法？ 答案就摆在他自己的心底，只不过上面蒙着一块遮羞布。 唐启耀换好拖鞋，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走来走去，来回看了几遍。这套房子只有一百多平，但两室一厅的设计格局相当合理，空间完全没有被浪费，采光也很不错，看来房主选房子的时候应该也是破费了一番心计。现在一间卧室是林遥远在住，另外一间被改造成了书房，整个装修简洁时尚，没有难打扫的边边角角，简直就是单身男子的理想蜗居。 唐启耀觉得还算满意，又在心里默默的盘算起来。 林遥远从卫生间里出来，坐在沙发上的唐启耀微笑道：“遥远，我有个提议……” 林遥远打断道：“我好困，要睡觉了，有什么改天再说。” 唐启耀安静了一会才道：“也是，明天下午还有公司的年会，你应该好好休息。那我……” 林遥远走到门边，手按在把手上，背对着唐启耀下了逐客令：“太晚了，我家里也没地方，唐总监回去的路上小心。” 唐启耀敛起笑容，道：“你……”他又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好吧，明天见。” 林遥远倚在窗边看着楼下唐启耀的车开走，慢慢的深呼吸了几次，那种跃跃欲试可又止步不前、期盼却胆怯、向往但畏惧的心情，像丝线一样蹭蹭缠绕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的那颗东西上，越勒越紧。 第五十八章：艾玛变身 非凡娱乐的年会自然不乏想要浑水摸鱼进去的娱记，但是这种属于企业内部的聚会，除了几家合作媒体会收到贵宾邀请卡之外，其他的媒体一律都被礼貌的拒之门外。 林遥远作为非凡的签约艺人已经有四年半，一直到今年才崭露头角，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照他现在的发展势头看，隐隐就是天王接班人的节奏。同公司的艺人除了上次在培训班那边挑衅的那几个，余下的大多审时度势，即便不阿谀也会适度的表现出善意。 范小雨紧张的跟在林遥远身后下车，想象着即将迎接的万众瞩目，只觉得腿肚子发软，看看还有十几步远的宴会厅金色的大门，她一把抓住林遥远，努力睁圆眼睛问道：“我的头发有没有乱？眼妆有没有花？” 林遥远点头道：“头发很乱，需要补妆，裙摆刚才下车的时候被勾到，后面的蕾丝脱了一大块。” 范小雨瞠目道：“……你骗我的吧？” 林遥远道：“你明知一点问题都没有，从出门到现在还反复不停的问了十几遍，我只好遂你的心愿。” 范小雨咕哝了一声说道：“我是怕给你丢脸，你能有今天多不容易。”她放开林遥远的袖子，又抚平了那几乎看不到的褶皱，不满道：“你不紧张就算了，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大事。” 林遥远含糊其辞道：“昨晚想着今天的事情，太紧张所以没睡好。” 范小雨这才满意了些，叮嘱道：“等会记得要保持笑容，别让人家以为你现在就开始耍大牌，还有啊，如果有记者朋友来跟你搭话，记得提一提马上要上映的《蓬莱双侠》……” 林遥远的确是有些心神恍惚，昨晚睡得不太好倒是实话，也的确是为今天而紧张，但却绝不是为了年会上的大小事情，而是另有原因。 踏入会场，如预料之中的迎接着众人热情的问候和笑容，年会本就是一场气氛热烈的聚会，不一会林遥远的情绪便被或多或少感染了些，脸上的笑容也渐渐自然起来。 范小雨偷偷的观察着林遥远，生怕他不小心出什么差错，落给别人背后嚼舌根甚至将来落井下石的把柄，见林遥远似乎轻松应对毫无压力，她也就开心了起来。有位男歌手走过来，一幅不经意的样子和林遥远攀谈起来，范小雨琢磨着他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恶意，且林遥远应对得体，她就挂着一脸笑容陪站在旁边，眼睛忍不住滴溜溜的来回转。虽然在娱乐公司工作，可平时并不是能一下子就见到这么多艺人齐聚一堂，这这中间还不乏大牌，近几年非凡着力培养歌手和组合，当今乐坛许多一线歌手都出自非凡。范小雨有点按捺不住，特别想一个挨一个的去合影留念，要是能要到签名就更好了。正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的眼角瞥到会场的另一边，突然睁大了眼睛。 林遥远虽然和别人聊着天，可心思却并不在对方身上，尤其这个男歌手隐晦的表达出希望能够为林遥远的下一部作品献唱主题曲之后，他就完全失去了和对方继续深入交谈下去的兴趣。因此站在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旁边的范小雨忽然绷紧了身体，下意识的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下也不禁变了脸色。 早已离开非凡娱乐的艾玛竟然出现了！ 两月不见，艾玛完全变了模样，以往总是简洁利落扎起的长发变成了海藻般垂在肩上的性感波浪，从来都是女强人的标准妆容也不复往昔，和及地长裙同色的香槟色眼影，细细勾勒出的眉毛和眼线，淡粉珠光的唇色，手上拿着的名牌当季低调奢华镶钻手包，和耳环颈链相映成辉，整个人全然一幅名媛姿态。 令人惊奇的不止是她的外在变化，而是她的男伴。 “林遥远，你说我是不是眼花？”范小雨掐着自己的手心问道。 林遥远低声道：“那我就是被你传染了。” 那男歌手居然还依依不舍的站在林遥远旁边，想要借着八卦去加深两人的“情分”。 “你们说，艾小姐是不是真人不露相？我听说她是老板独生女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呢，还好当初没有得罪过她。” 林遥远和范小雨齐刷刷的看向他，真把他吓了一大跳，迟疑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范小雨干笑一声道：“没事没事，我们就是觉得你说的太对了。” 男歌手察觉出不对来，慢半拍的想起林遥远的前经纪人就是艾玛本人，一惊之下忙讪讪的走开。 “你和她关系不是很好吗？你也不知道这件事？”林遥远压低声音问道。 范小雨苦着脸道：“我们是纯上下属关系，别说知道这个，就连艾玛姐本来就姓艾这回事，我都快要忘干净了。” 林遥远愣了愣，“艾玛是她的本名？” 范小雨翻着眼睛想了想道：“不是，她的本名好像叫文什么，很久不叫了，哪儿还记得啊。” 林遥远的眸光闪了闪，道：“文清。”当年他是听过这个名字的，在唐母和唐启耀的对话中。 范小雨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她突然一惊一乍道，“当时她被辞退是说她泄露公司机密，现在看来更是无中生有的事啦。” 林遥远的神色复杂起来，他忽然间觉得，唐启耀和艾玛的关系也许并不只是旧情人反目这么简单。艾玛出现在非凡娱乐的年会上，这也许是董事会放出的信号，而这个信号预示即将发生的事，对唐启耀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唐启耀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也许正在赶来的路上，并不知道马上就会面对这一突发状况。 想到这里，他再也无法淡定，看看周围也无人注意他，便匆匆退到角落里，拨通唐启耀的电话，那边却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他又反复拨了两遍，却始终没能接通，正着急的时候，唐启耀却打了过来。 林遥远一接起来就发脾气道：“你刚才在跟谁通话，为什么总是占线！” 那边却像愣了一下才道：“我一直在打给你，可你那边一直占线。” 林遥远也愣住，脑子里忽然之间空白了几秒，完全忘了要说什么。 “是不是看到艾玛了？担心我？”唐启耀语调轻松的问道。 林遥远道：“……你已经知道她会来？你早就知道她是董事长千金？”他猛然间发现自己蠢到了家，唐启耀和艾玛十几年前就曾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 唐启耀道：“别急着生气，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其中内情等见面再慢慢解释给你听。我今天不过去年会那边，你自己小心应付一会，中途悄悄出来，然后直接过来我家。” 林遥远左右看了看道：“媒体来了十几家，要是溜不掉怎么办？” 唐启耀道：“那就等结束之后再过来，总之记着尽量别去招惹艾玛。” 林遥远哼了一声道：“我又不傻，这个还用你嘱咐我？你打电话来不是就为了说这些没用的话吧？” 唐启耀道：“我怕你担心我，又不好意思表达，没想到你也会这么主动。” 林遥远道：“……再见。” 放在耳边的听筒里响起了嘟嘟的挂断声，唐启耀把手机放在挡风玻璃前的手机支架上，眉眼和唇角都是弯弯的。 开车的文麦克忍不住道：“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 唐启耀向后仰了仰身子，让自己靠坐的更舒服些，说道：“我这是苦中作乐。” 文麦克道：“我看你是寻欢作乐。儿女情英雄冢，你可别因小失大。” 唐启耀斜睨了他一眼道：“麦克，你昨天十一点打你家内线电话，接电话的人是谁？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文麦克抓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镇定道：“我觉得，最近的几件事有点巧合，还是应该早做第二手准备。” 唐启耀指了指后座，说道：“那里是我这周审订的几个工作室方案，你帮我选一选，我也觉得是时候抽身。” 他俩住在同一小区同一栋楼同一单元的不同楼层，因此乘坐可以同一部电梯回家，只不过文麦克比唐启耀要早几秒到家，他从电梯里出去的时候，唐启耀故意戏谑道：“最近大概要狠狠忙一阵子，你提醒你家小朋友节制一点，我可不想你没有足够的‘精力’工作。” 文麦克僵直着后背转过身来，语气古怪的对着电梯里的唐启耀道：“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听说我的艺人习惯做主导的一方。” 唐启耀无趣的撇了下嘴，说道：“你以为我很介意这个？”说完他也不管文麦克有些惊讶的目光，径自关上了电梯门。 他并不是不介意，可如果真的事到临头，再因为这种事情而弄僵导致前面的功夫全都付诸流水，那才是真·傻。 这一边，艾玛作为老板千金空降年会，自然会吸引更多的眼球和关注，一时间圈内的大牌们反倒受了冷落，这正好给了林遥远遁走的可趁之机。他悄悄和范小雨打了个招呼，说是有事要走，范小雨这次倒是很机灵，大概也猜到他去干什么，只眨了两下眼睛表示知道。 地下停车场今天豪车林立，林遥远几乎毫不费力的就在一众顶级跑车中看到自己那辆朴实无华的家用型轿车，走到车边正拿钥匙要开门，冷不丁旁边有人叫道：“林遥远。” 其实这个声音并不大，但停车场本来就极为空旷，林遥远压根也没想到这个时间还会有人在这里，因而还是被惊了一惊，待回过去头，接二连三的又吃了一惊。 怎么今天该出现的没有出现，出现在这里的人全都是不应该出现的呢？ 林遥远挺直了后背，很恭敬礼貌的说道：“程天王，你怎么在这里？” 程琛站在一辆跑车半开的车门边，说道：“我本来打算来看看没了我的年会会有什么爆点，可是刚才听说已经有最大的惊喜出现，所以没兴趣进去了。” 从前和林遥远在一起的程琛几乎始终都是温和谦逊的，除了“分手”前莫名的争吵之外，林遥远连他发脾气都没见过，更别说像现在这样锋芒毕露的刺猬模样，一时间反倒不知该说什么。 程琛有道：“你这是要去哪里？年会中途退场，可是不利于上位的。” 林遥远强笑道：“我临时有事必须要先走，再说，有程天王金玉在前，晚辈们哪有资格上位。” 程琛眯起眼睛打量他，忽然说道：“有时间吗？我想去喝一杯，但是没人作伴。” 林遥远侧眼看了看车里的时钟，犹豫道：“可是我有事……” 程琛哂笑道：“什么事？不就是着急去唐启耀那里？” 被戳破的林遥远有点尴尬，想辩解什么，程琛道：“我没兴趣听你说那些，不过以你的经验也该懂，随叫随到的话，对方大概会很快失去兴趣的吧？” 林遥远被他话里的暗指弄成了大红脸，加上本身就已经觉得和唐启耀不该再这样纠缠下去，鬼使神差的便点了头道：“好吧。” 第五十九章：只因是程琛 他完全没想到程琛竟然会明目张胆的泡酒吧，连一点掩饰都没有，和常备鸭舌帽和黑框眼镜的自己相比，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巨星。 不过林遥远很快发现，程琛这么做也是相当聪明的做法，越是人多人杂的地方，越是没有人会相信天王程琛就在自己身边，倒是有好几个女孩子过来说“帅哥你长得好像明星不如一起玩”之类的。 程琛应对自如的打发了不知第几个搭讪的女孩，见林遥远一幅受教的模样，笑道：“干嘛一脸看呆的样子？” 林遥远条件反射的毕恭毕敬道：“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 程琛的拇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你，怎么看你都不像是骗人的。” 林遥远道：“我本来就没有说谎，当然不会像。” 程琛不以为然道：“现在没说谎可不代表从来不说谎，”他拿起一瓶啤酒，“这段时间听闻你风生水起，倒忘了先恭喜你。” 林遥远尴尬道：“我这点小成就在你的面前都不够看，别拿我取笑了。” 程琛一边喝酒一边道：“我早就说过你天分超群，只要有机会就必然能遇雨化龙，我不会看走眼。” 林遥远低着头没说话，对于许久之后能再得到来自程琛的认可，他有一点开心，又有一点困惑。 程琛面前的啤酒下的很快，不一会就去了三四瓶，林遥远忍不住皱起眉道：“我觉得你比之前瘦了很多，这样喝酒很伤身体的吧？” 程琛无谓的摆摆手，说道：“和这个没关系，我接了部新戏，要演一个瘾君子，所以近期在努力减肥。” 林遥远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是警匪剧？怎么外面一点消息都没有？” 程琛又放下一只空瓶，说道：“制片方玩神秘，合资拍摄的老把戏。” 林遥远道：“是和好莱坞的团队合作？” 程琛微微点了下头，林遥远立刻露出惊喜非常的笑容。从去年就已经有媒体曾经小幅的报道过好莱坞在接洽程琛的合作事宜，只不过当时他的经纪公司非凡娱乐及他本人从来都没有正面回应过，因此大家也都当做是一些媒体博眼球的捕风捉影。 唐启耀一边翻着今天的娱乐杂志，一边抬头去看落地钟上的时间。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年会无论如何都应该已经结束才对，可是林遥远到现在还没有过来，也没有短信或是电话。 会不会路上出了什么事？唐启耀忍不住看了看仍然摆放在客厅正东那张红木桌上的黑盒子。 那晚他也是这样坐在客厅里，心不在焉的翻看当天的杂志，满脑子都是几分钟前自家弟弟打来的一通几乎是无理取闹的电话，这孩子整天张牙舞爪的好像自己多厉害，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不讲道理，只会冲着他哥发脾气？唐启耀有点不满，又有点无奈，就算脾气再差，也是自己给惯出来的。等他的气头过了，再打电话过去解释好了，之前只告诉他帮他接了穆连戈的新戏，还没让他知道合作演员是谁，如果告诉他能和程琛一起拍戏，大概高兴的都要翘起尾巴来了。 唐启耀正做着这样的想象，同一时间家里的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他顺手接起来，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散去，就因电话里传来的噩耗而僵在了嘴角…… 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都在后悔，如果早知会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失去，还不如当初用更绝决的手段占有。好在，上天待他不薄。 晚十点四十五分，唐启耀终于等到了林遥远打来的电话，电话一被接起来，听筒里嘈杂的声音就让唐启耀皱起了眉，“你还在年会那边？” 林遥远的呼吸很急促，语速也很快的说道：“我没有在那边，先别说这个，你有没有简总裁的电话号码？” 唐启耀隐约猜到什么，却明知故问道：“哪个简总裁？简沛然？” “就是简沛然，不然还有哪个简总裁……”林遥远的声音忽然变大，“你靠着我别动行不行？哎！不要乱摸！” 唐启耀脸色古怪起来，刚想说什么，就听林遥远惊恐的叫道：“程琛！你怎么了！” 唐启耀再也无法忍耐，提高音量问道：“你在哪里？” 简沛然赶到医院的特护病房时，程琛躺在病床上睡的正沉，虽然是在睡梦中，却也像是有什么极大的困扰一样，眉头纠结在一起。简沛然也不理会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唐启耀，抢着几步走上前，却停在离病床还有一米多远的地方止步不前，身体站的笔直，两只眼睛盯着病床上的程琛，嘴唇抿的死紧，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模样。 唐启耀抱起手臂，一脸的看热闹，完全是说风凉话的口气道：“你上个月就已经信誓旦旦的说完全没问题，怎么我看根本不是这回事？” 简沛然也不答他，只管问道：“医生怎么说，为什么会吐血？” “别担心，不是什么大病。”唐启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接着说道，“只是空腹喝了太多酒，医生说他胃壁本身就太薄，如果不是送医及时，八成要穿孔。” 简沛然扭过头来，怒道：“都胃穿孔了！还叫‘不是大病’？” 唐启耀道：“不是没穿吗？”看简沛然的脸色已经发了黑，他见好就收道：“是我好心把他送来医院，你别狗咬吕洞宾。” 恰好这时林遥远从病房套间里的洗手间出来，看到简沛然先是愣了一下，刚下意识的露出微笑要问候，唐启耀就从沙发上起身一手拉住他向外走，头也不回的留给简沛然一句：“大家都很忙，回头再联系。” 特护病房这一层本来就不会有什么闲杂人士，再加上现在已经接近凌晨，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林遥远被唐启耀拉着穿过走廊，两人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的清晰。林遥远不大自在的屡次想抽回自己的手，都被唐启耀更用力的攥住。两人来到电梯门前，唐启耀按下向下键，低声道：“我还没跟你算账。” 林遥远莫名道：“跟我算什么账？”他完全已经把之前放了唐启耀鸽子的事情忘得干净。 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唐启耀才放开了牵着他的那只手。 “你怎么会和程琛在一起？说好年会结束后直接去我家的。” 虽然两人之间有十几公分的距离，可不知是不是电梯的空间过于狭窄，林遥远突然有点近乎羞涩的紧张，听到唐启耀的问题，脑子里完全没别的想法，老老实实的答道：“我本来是那么打算的，可是刚到停车场，就和程天王巧遇了，他说想一起去喝酒，我觉得……”他顿了顿，毕竟当时的理由并不是那么容易启齿，“我觉得时间还早，就陪他一起去了。” 唐启耀明知事情就是这样，可还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不记得你已经和他翻脸了？再说哪儿有那么多的巧合？在非凡的停车场碰到他，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说话间电梯到了底层，出门直走二十多米就是医院外的露天小广场，唐启耀刚才送程琛到医院来，把车暂时停在了这里。 唐启耀拿出车钥匙开车门，林遥远站在旁边，小声说道：“刚看到他的时候，我也觉得有点奇怪，可是，他是程琛啊。” 唐启耀不由气结道：“你的意思是，因为对方是程琛，所以不管他带你去什么刀山火海，你也一定不会推辞？” 林遥远理所当然道：“虽然你说的有点夸张，不过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唐启耀倏然沉默了。 林遥远到现在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直觉唐启耀好像真的有点生气，说道：“你的心眼不至于这么小吧？再说已经是下班时间，就算你叫我去找你，我也不用随叫随到……” 唐启耀目视前方，语气淡淡的说道：“所以对你来说，我和程琛不一样。” 林遥远难得犹豫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道：“当然，当然不一样。” 唐启耀转过身来，看着他说道：“你说过你喜欢程琛，那我是你的什么？” 林遥远讪讪道：“反正不是优乐美。” 唐启耀一滞：“……你看不出我很严肃吗？” 林遥远正色道：“上司、老板、幕后经纪人、大靠山。” 唐启耀板着脸道：“先上车，大靠山送你回家。” 林遥远乖乖坐到副驾上系好安全带，唐启耀面色如常的踩下油门。林遥远不动声色的看了他几眼，悄悄松了口气。 有些问题的答案不能说出来，不只因为他还不确定，更因为一旦说出口，就再也回不了头。 第六十章：温柔攻略 虽然程琛这个名字一直让唐启耀觉得如鲠在喉，一想到自己花费了那么久的心血，都比不上别人随便招一招手，他就恨得牙痒痒。 不过他处心积虑了这么长时间，成败倒不急于一时。林遥远的犹豫和动摇他看在眼里，知道操之过急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必须要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林遥远自然猜不到唐启耀的心思，只是车厢里的安静让他隐约不安。 “艾玛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她认识十几年都不知道？”折腾了一晚上，现在总算说起了正题。 提起艾玛，唐启耀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我们当年是在学校里认识，并不清楚对方家里的详细情形，我也只知道她父母在经商。” 林遥远觉得不可思议：“连这些都不清楚，你们居然还差点结了婚？上次订婚的时候她也没有让你见见她的父母？” 唐启耀道：“当初是没来得及了解就已经分了手，这次订婚本来就是一场心知肚明的闹剧，谁还会有心情提出要见父母。” 唐启耀和艾玛十几年的纠葛，林遥远一直觉得这是唐启耀的私事，况且当年两人阴差阳错没能结成姻缘，少年的自己就是直接的原因，种种微妙的心理夹杂在其中，导致他几乎从来都没有问过有关两人之间的事。 “……听你这么说，你是不是对她已经完全没有感情了？” 唐启耀顿了几秒才道：“也不是，同学和同事情分总还在。” 林遥远看他一眼，“如果那时候不是因为唐启辉，也许你们早就结婚，说不定孩子都已经会打酱油了。” 唐启耀道：“哪有‘如果’？我和艾文清没有也不会在一起，这才是现实。” 林遥远道：“那接下来，她会怎么做？那时候你给她安上那样的罪名赶出非凡，她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那可不是我的欲加之罪，她那段时间的确手脚不干净。” “她疯了吗？”林遥远惊讶道，“偷自己家的东西干什么？” 唐启耀道：“……她早就疯了。”他转过头去看着林遥远道：“她要做什么我心里有数，我会应付。你也要小心点，你的经纪约还有半年就要到期，这半年最好能安然过去。” 林遥远不解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半年后解约？” “过完这个春节档，你今后就不会怕接不到电影片约，那在哪个经纪公司都没什么大的差别，反正我会帮你打点好一切。” 林遥远向车门那边缩了缩身子，说道：“你不用对我这样，我可没什么良心。” 唐启耀专心开着车，状若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愿意。” 到了林遥远的公寓楼下，唐启耀停下车没有熄火，说道：“我打算春节出去度假，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什么？”林遥远的思维还在路上，没跟上来。 “欧洲有点冷，澳洲怎么样？” “你这是在通知我，还是在和我商量？” “有什么区别？反正你也没别的安排。” “那我也未必就要跟你一起。”林遥远不满道。 唐启耀笑笑道：“不然你打算跟谁一起？” 林遥远硬撑道：“雷一鸣让我陪他去海南，早就约好的。” 唐启耀眨了下眼睛，说道：“你不知道吗？雷一鸣已经去了海南，不过是去工作，简沛然帮他接了一档旅游节目，一共要做十几期，至少也要录一个多月。” 林遥远愣了下，道：“怎么这么突然？”他本来也没打算和雷一鸣一起去海南，所以早就拒绝了雷一鸣的邀请，现在也不过是拿他来当个借口而已。 唐启耀促狭道：“大概是简沛然觉得雷一鸣太闲了吧？” 林遥远囧道：“难道是你和简沛然串通好了？ “刚才在医院，”唐启耀面无愧色的说道，“你没看出他对我有不友好吗？我怎么可能和他那个人渣串通？” 林遥远半信半疑，还想说什么，唐启耀忽然伸手过来，他立刻紧张起来：“你干什么？” 唐启耀只是帮他解开安全带，“已经十二点多，我就不上去了。明后两天大概我会很忙，你也不要去公司了。如果没什么情况的话，我们三十一号飞悉尼。” 林遥远把头偏到一边去，别扭道：“我又没说一定会去。” 唐启耀置若罔闻，声音轻柔的说道：“东西别带太多，我都有准备。” 林遥远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脑子里忽然闪过很多画面，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唐启耀在他面前，始终都是这样温柔缱绻的样子。十个月前换了新身份之后的很长时间里，他一看到唐启耀就觉得讨厌和生气，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唐启耀截然不同的态度。唐启耀也只是对在意的人才会露出温柔的一面。 唐启耀看着他露出惶惑甚至不知所措的样子，心底微微颤抖了一下，动作很轻的向那边倾了倾身，林遥远抬起眼睛来，居然没有躲开，唐启耀毫不犹豫的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次的亲吻时间很短，也并没有深入，唐启耀很快退开。 两人的额头贴在一起，唐启耀低声道：“为什么没躲开？” 也许是过于紧张，林遥远的声音有点不稳：“我，我不知道。” 唐启耀的心情是跃跃欲试的，继续循循善诱道：“你不知道，还是不确定？” 林遥远的大脑像是足足当机了十几秒，突然慌张起来，看了一眼车上的表，“已经这么晚了！我要回去了，啊好困……”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然后迅速拉开车门跳下去，视线也不与唐启耀接触，说道：“你开车小心点，再见。” 唐启耀有点失望，又自我安慰着并不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微笑道：“我看你上去再走。” 林遥远“哦”了一声转身进楼道，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像重走了一遍长征。 第六十一章：自卑的女王 林遥远从这天起，就再没到公司里去过，整天呆在家里看看碟片，打扫打扫房间，偶尔出门买些生活必需品，倒是过的相当悠闲自在。 唐启耀说会这两天会很忙，似乎就真的忙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每天只在睡前给他打一通电话，内容倒没什么新意，两人一个秀温柔一个秀别扭，这种通话竟然奇迹般的滋生出了甜蜜醉人的味道，以至于林遥远一到晚上就巴望着手机响起来。 当然，他自己绝对不会承认。 这么过了五六天，这天早上起床没多久，林遥远一边在看早间新闻一边吃早餐的时候，意外的接到了简沛然打来的电话。他和简沛然见过很多次，却没什么交情，在程琛吐血那晚之前，他对这位简总裁的印象始终都停留在“有点神经兮兮”的表象。 简沛然作为非凡对头的老板，主动联系林遥远当然不会无所求。程琛的胃病有点严重，现在仍然住在医院里，简沛然在电话里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希望林遥远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去陪他聊聊天的愿望。 林遥远想了想问道：“这是简总裁的愿望？还是程天王自己的？” 简沛然道：“……他自己的。” 林遥远开心的答道：“好，一会我就去。” 挂掉电话之后，林遥远就开始很认真的想应该给程琛带些什么。鲜花和水果大概程琛也不大需要，很久之前有次程琛受伤的时候曾经说过喜欢吃某家粥屋的皮蛋粥，医院餐厅大厨的水准可想而知，不如等下就到那边去外带粥点过去好了。 程琛被送进医院那天晚上，林遥远和他在酒吧呆了三个多小时，从电影、经纪约、将来的打算，一直到酒至半酣，在所难免的提起了感情话题。 程琛已经一个人消灭了两打啤酒，却依然神情自若毫无醉态；林遥远喝的虽不多，但他的酒量本来就不大好，这时候脸上泛着红晕，脑子反应也有一丁点的迟钝。一对已经分手很久的男男说起这个本来应该有点尴尬的话题，居然都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和我分手之后，你就一直和唐启耀混在一起？”程琛问道。 林遥远反驳道：“没有的事，工作关系，我不喜欢他。” 程琛点点头，说道：“唐启耀那家伙也不值得被别人喜欢。” 林遥远跟着点头说：“你呢？简总裁对你还好吧？” 程琛不屑的哼了一声，“他有什么资格对我好？除非我哪天高兴，赏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林遥远一脸的震惊，以前完全没看出程琛的身体里竟然住着一位女王。本着希望程琛生活幸福的美好愿望，他很认真的劝道：“虽然我不清楚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但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能在一起或者不能在一起，做个决定没有那么难。” 程琛眼睛一瞪，怒道：“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林遥远隐约觉得不大对劲，试探道：“你是不是醉了？” 程琛挥了挥手道：“胡说八道，我清醒得很，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不等林遥远反应过来，他起身拦住路过的一位姑娘，严肃的说道：“小姐，有兴趣参演我的新电影吗？” 那女孩呆滞道：“你……是程琛？” 程琛微笑着露出皎白的牙齿，正要说什么，林遥远抢着说道：“对不起，我的朋友每次喝多就喜欢扮明星……” 那女孩惊讶的看着林遥远，三秒后发出一声尖叫：“林！遥！远！” 好在酒吧人声嘈杂，这边的骚乱并没有引起特别大的注意，林遥远当机立断拖着程琛火速离开了现场。 刚到了安全地带，程琛就蹲在马路牙子大吐特吐了起来，他们出来的时候都没有开车，啊这幅样子如果在地铁或是出租车上被别人认出来，那明天的头条可就精彩了。林遥远试着联系范小雨，想通过她去问程琛经纪人小志的电话，谁知范小雨根本就没开机。 他正头痛无比的时候，蹲在地下的程琛忽然哼了两声道：“胃痛。” 林遥远无奈的也蹲下身，问道：“把你手机给我好吗？我得找人来接你。” 程琛抬起头眨巴着眼睛，无辜的说道：“手机？我出来的时候故意没带。” 林遥远无语了：“你干嘛不带啊？” 程琛咕哝着说道：“不想被简沛然找到。” “那现在怎么办？你怎么回去？” 程琛扶着路灯站起来，前后晃了晃身体，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高贵冷艳的说道：“叫简沛然来接我。” 林遥远扶额：“……他电话多少？” 程琛蔑视的看他一眼道：“我怎么会特地去记他的号码！” 林遥远仍旧保持半蹲的姿势，半晌才道：“你戴上我的帽子和眼镜，我打辆车送你回去。”毕竟自己的知名度没那么高，出租车司机未必就能认出来。 程琛一把抱住路灯柱子，头摇的像波浪鼓：“不，叫简沛然来接我。” 如果说到现在林遥远还只是无奈加无辜，等程琛开始撒泼耍赖反复说着一定要简沛然来的时候，林遥远的心情彻底风中凌乱了。 “简沛然为什么不来？他凭什么不来？他凭什么总让我等他？你说，他凭什么？” 林遥远干巴巴的应道：“你说的是此时此刻吗？” 抱着路灯柱子的程琛明显愣了下，然后才怒道：“关你什么事！” 林遥远闭上嘴不出声。 程琛又不乐意，“你干嘛不说话？你说他是不是混蛋？” 林遥远只好道：“你说是就是吧。” 程琛喝道：“林遥远！” 林遥远惊讶于他现在还能认出自己来，受宠若惊道：“我在，您吩咐。” 程琛道：“你快点把简沛然找来，我要当面问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神逆转的一句，林遥远觉得雷一鸣对简程两人的评价简直再到位不过，他经过这半个多小时，已经百炼成钢岿然不动，淡定道：“……我想到怎么联系他了。” 程琛放开路灯扑过来，两手抱住林遥远，催促道：“那还不快点！” 联系到唐启耀，话刚说了一半，程琛忽然脸色一变，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把林遥远吓了一大跳。他们所在的地方恰好离唐启耀家并不太远，他迅速的赶了过来，把吐血之后把自己也给吓傻的程琛送到医院去，然后通知了简沛然。 程琛得的是胃病，医生嘱咐了各种禁忌食物之后，简沛然一丝不苟的遵照医嘱安排他的一日三餐，几天功夫就已经把程琛肚子里的馋虫憋到了要发疯的地步。因此一看到提着香喷喷的食物出现在门口的林遥远，程琛表现出了几乎喜极而泣的热情欢迎。 林遥远帮他盛好粥，又把菜点拿出来摆在小桌子上，程琛道：“我就知道叫你来没错，比其他人好使多了。” 这话说的极为熟稔，明显是要把在之前的各种不愉快一笔勾销，林遥远对此当然喜闻乐见，笑道：“我也猜到是你叫我来，简总裁大概不怎么想看到我。” 程琛一边拿勺子，一边道：“谁管他想不想。” 两人宛如老友一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只不过谁也没再去提简沛然如何。 林遥远本来打算送来东西，陪病人坐一下就走，这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能够重修和程琛的关系，他还是很高兴的。既然他和程琛已经彻底结束了那段交往，那程琛的个人生活就更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 晚上照惯例在睡前接到唐启耀的电话，唐启耀拐弯抹角的问起了今天他和程琛的会面。 林遥远当然知道肯定是简沛然和他通过气，可还是故意道：“我也很担心程师兄的身体，本来就想去看看他，可怕他看到我生气，你也知道我们之前的不愉快，不过还好程师兄也挺想念我的。” 唐启耀语气平平道：“只要你高兴，没什么不行。不过你还是要注意点，之前程琛有段时间只是和林白走的有点近，林白现在就已经被简沛然雪藏了两个月，说不定再也没机会出来。简沛然那个人，心眼小的和针尖差不多。” 如果不是林遥远恰好知道程琛和林白的事情，恐怕也会被唐启耀这背后插刀的绝技搞得相信他的话，真以为简沛然就是小肚鸡肠的家伙。可他一点都没觉得唐启耀这样相当不道德，反而觉得相当有趣，只在心里默默吐槽着不知到底谁才是心眼超小的男人。 唐启耀道：“我这边忙的差不多了，明天再收收尾就可以结束今年的工作。后天上午十点钟左右去接你，我们打一点钟的飞机。” 第二天林遥远又到医院去了一次，刚到门口就见简沛然坐在病床边削苹果，程琛却把脸扭到一边去，看也不看他。 林遥远敲了敲门，程琛一招手道：“空手不许进。” 林遥远亮出手上捧着的花，程琛不满道：“这能吃吗？” 简沛然把削好的苹果递上去道：“这个能吃。” 程琛嫌弃的躲开道：“你刚才进来连手都没洗。” 简沛然也不强求，低头“咔嚓”一声在苹果上咬下一大口，竟然自己把那苹果吃了。 程琛瞪着他不说话。 简沛然一边咀嚼一边道：“我不嫌弃自己没洗手，”他从桌上拿了个没削的苹果，“想吃就自己削。” 被冷落在旁的客人看的目瞪口呆，这件事后来被他原封不动的转述给雷一鸣听，雷一鸣语重心长的说道：“贱人自有贱人磨。” 第六十二章：没心肝的小家伙 程琛和简沛然只顾着毫无意义的幼稚较劲，林遥远默默的把来时顺手买的鲜花放在桌上，左右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插花的瓶子。 大概在他来之前程琛就已经因为简沛然憋了一肚子火，这时候借着由头抱怨道：“特护病房连花瓶都不准备，这家医院真是做到头了。” 简沛然还在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削好的那个苹果，随口接道：“院方说不定觉得这间病房已经住着一个花瓶，所以就省掉麻烦了。” 程琛靠在床头一动不动，只是脸色更难看了百倍，“你说谁是花瓶？” 简沛然把果核丢到床脚的小垃圾桶里，转头看着林遥远，说道：“你们慢慢聊，我出去一下。” 林遥远还没开口，程琛眼睛一转问道：“你去干什么？” 简沛然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擦手，答道：“去买个花瓶。” 简沛然出去后，林遥远自觉的忽视了床边的椅子，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才问道：“你身体好点了没有？还胃痛吗？” 程琛道：“早就好了，医生非说要再留院观察几天，大概是看那个暴发户人傻钱多，放开了使劲宰他。” 林遥远道：“……听医生的肯定不会错。” 程琛拿起桌上一只超大号的马克杯，杯子里是冲泡好的什么饮品，味道似乎不怎么好，他每喝一口，眉头就使劲的皱一下。 “我明天要去澳洲度年假，大概要去一个月，春节后才会回来。” 程琛讶异的抬头道：“非凡鸡飞狗跳成这样，你还有心情去度假？”他见林遥远还是一脸茫然，忍不住道：“非凡的新任执行总裁上周三走马上任，大刀阔斧的改组董事会，精简高层，外界传言唐启耀受到了不小的打压，这些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林遥远道：“我也知道一点的，但是唐启耀能应付得了。” 程琛一怔，狐疑的看着他，说道：“你说这种毫无根据的话，还用这么自豪的语气，林遥远，你没事吧？” 林遥远被他说的脸有点发烫，“哪有？” 程琛道：“他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我不清楚，”林遥远道，“他没对我说过什么。” “有媒体说他要自组工作室，这个可能倒是也有，就是不知道唐启耀会不会舍得扔下他十几年的心血。当年如果不是唐启耀，非凡恐怕早就被简沛然挤兑的连渣子都不剩，董事会那帮老家伙们过河拆桥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等的好。” 新艺传媒早年间只是一家影视投资公司，后来简沛然接掌大权后才转去主攻艺人经纪市场，那时候非凡娱乐还在国内一家独大，业内人士也并不看好新艺传媒，谁也没想到简沛然天生就是蹚这潭浑水的材料，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发展壮大起来，而非凡的运作模式过于老旧，在竞争日趋激烈的娱乐圈里日渐露出颓势。唐启耀在那时候从中层提拔到了企划部主管，在同新艺传媒的对抗赛中起到了力挽狂澜的作用。 这些事情林遥远从很久以前就是知道的，读书的时候每每向他的白人同学介绍唐启耀的时候，总是要炫耀似的说这一段。 “你真的不知道他要自组工作室？”程琛还是有点不相信，“你的经纪约也要到头了，他在你身上下这么大功夫，没道理把你留给非凡。” 林遥远心里一动，想起前几天的事情，可还是说道：“他真的没说过工作室的事情。” 程琛终于喝完了马克杯里的东西，做了个如释重负的表情，然后放下杯子，“唐启耀那个人，心思藏的太深，从以前我就看出来，除了他弟弟和文麦克之外，他就没什么特别信任的人。” 林遥远笑了起来，说道：“文秘书的确很可靠。” 程琛很认真的看着他，“林遥远，你这纯情的样子真让人受不了，麻烦你把滥情花心的一面放出来，我看着会舒服一点。” “……我本来就不是那种人，你一直都误会了。”林遥远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幸好有这个误会。” 程琛莫名道：“你很庆幸我甩了你？” 林遥远顿了顿，说道：“你也不是这种人，何必非要勉强自己，我觉得简总裁对你是真心的。” 这话语焉不详，程琛却当然能听得懂，脸色一下就变了，半晌才道：“你是真简单，可我不是，他也不是。” 简沛然抱着一只鎏金印花的花瓶回来，一进门就察觉出病房里的气氛有异，不动声色的过去把花插好，看到见了底的马克杯，笑道：“哇哦，某人今天表现很好，中午可以加道任选菜。” 程琛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语气恶劣道：“某人还敢更幼稚点吗？” 林遥远从沙发上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从澳洲回来会带礼物给你，呃……你们。” 程琛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和谁一起去？” 林遥远犹豫道：“我自己。” 程琛了然的哼了一声，挥手道：“一路顺风。” 简沛然也跟着挥了下手道：“一路顺风。” 林遥远道：“……再见。” 他走以后，简沛然还在摆弄那瓶鲜花，漫不经心道：“你和旧情人谈了些什么？看起来好像不大愉快啊。” 程琛躺在床上，翻身面朝另一面，咕哝道：“关你什么事。” 简沛然看着他的背影，右手无意识的用力掐下一朵花，淡淡道：“我想了想，午餐还是吃清炒菠菜的好。” 晚上林遥远吃完晚饭就开始收拾行装，虽然唐启耀说不用准备什么，但是有些贴身物品包括相机之类的当然还是要自己带的。收拾了一只小型皮箱，时间已经差不多九点，他洗完澡就躺在床上玩游戏，等着唐启耀打睡前电话过来。 可是今天这通电话来的格外晚，一直到了十一点多，唐启耀才打过来，声音有些疲惫的失真。 “还没睡吗？” “唔……看了一个超好看的节目所以晚了。”林遥远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悄悄的拿起床头的遥控，把电视打开。 “看一会就睡吧，记得明天等我。” 林遥远道：“你怎么了？好像很累的样子。” “没事的，今年最后一个工作日，当然要卖力工作了。”唐启耀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点。 “……你是不是很辛苦？”林遥远觉得他是在故作轻松，忍不住问道。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忽然轻轻笑了一声，“本来是很辛苦，不过终于等到你的主动关怀，就都没关系了。” 林遥远也笑了起来，放轻了声音道：“那你也早点睡，反正明天要见面的，别说那么久了。” “好，明天见。” 唐启耀说完这句话之后足足有一分多钟，两人还是都没挂电话。 “遥远？睡着了？” “没有，你怎么不挂？” “舍不得挂掉怎么办？” 林遥远忽然间觉得心脏咚咚咚的跳起来，这种感觉太像是恋爱的滋味。他匆匆道：“那我来挂好了，拜拜。” 把手机扔到一边去，他整个人大字型趴在床上，脸埋在床褥之间。过了很久他抬起头来，整张脸通红通红，好像是呼吸不畅憋闷的，也好像是别的原因。 第二天上午十点，唐启耀依约来接林遥远去机场。 从楼上下去，林遥远意外的看到开车的司机，“文秘书？” 文麦克冲他点了下头，依旧是张冰山脸。 去往机场的路上，林遥远隐约觉得不大舒服，他和唐启耀一起度假这种事，从他本心来讲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突然之间发现这件事是有第三个知情者的，这种心理感受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唐启耀察觉到他又有点别扭，说道：“麦克是你的经纪人，你看到他有什么好尴尬的？” 林遥远“嗯”了一声，道：“不尴尬，很光明正大。” 唐启耀笑起来，小声逗他道：“就是，又不是去偷情。” 果不其然，林遥远很快就红了耳朵，偏偏还嘴硬道：“我才不是为这个呢，文秘书又不是你的司机，你干什么麻烦人家。” 文麦克接话道：“不麻烦，他刚把这辆车送我，我只是试车。” 这辆莲花唐启耀已经很久没开过，最近一直在开他的新保时捷。这莲花买来也不过一年多时间，唐启耀当时选车的时候就超喜欢它。 林遥远压低声音道：“喜新厌旧。” 唐启耀瞥了他一眼，说道：“没心肝的小家伙。” 林遥远不明所以，已经有点泛粉色的耳朵却被这句满含亲昵的称呼彻底变红了。 第六十三章：度假 这次的澳洲之旅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唐启耀就在悉尼塔附近的酒店式公寓里预定了一套两居室客房。 从出生到现在，林遥远这是第一次来到南半球，唐启耀像这次这样长时间的专程来度假也是首次。两个人相当认真的扮演着游客的角色，悉尼的几大地标性建筑当然不会错过，连着十数日都是早出晚归，几乎走遍了悉尼市区所有的重要景点和商业区。 他们还刚好赶上了邦迪海滩的民间冲浪比赛，林遥远作为业余选手，兴致勃勃的报名参加，唐启耀对这项运动完全不通，也乐得甘愿挤在人山人海的观赛人群中摇着小旗子为林遥远呐喊加油。在这次赛事里，林遥远只拿到了参与奖，唐启耀却在拥挤的人群中结识了一对旅居悉尼的华裔夫妇，热情的同胞兴致勃勃的邀请他们到家中做客。 林遥远过去长期混迹在偶像剧里，虽然在国内观众面前混了个脸熟，但显然影响力不足以播洒到澳洲大陆上，因此这对温姓夫妇在听说他是演员的时候，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反倒是他们七岁的小女儿小卡用夹生的中文说“哇好酷”之后就一直缠在林遥远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的明星梦。 愉快的晚餐之后，温太太听说他们已经把悉尼的几大景点悉数参观过，便热情的推荐了距离悉尼一百公里左右的图加隆农庄，温先生也说道：“小卡的自然科学老师上周还说，希望我们能带她去亲眼看看那些考拉和刺猬，我们也正有打算要去那边，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我们正好可以同行。” 唐启耀和林遥远也正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好，便欣然应允。 等到第二天他们和温氏夫妇带着小卡一道驱车两小时到了图加隆农庄，才发现这里虽然名为农庄，其实是一座天然的度假庄园，超过五千英亩的自然原野，有上百种的野生动物，还有各种后期开发的包括森林探险、射击赛马甚至还有温泉等娱乐项目。 “简直就是意外的惊喜，”唐启耀说道，“如果没有你们推荐，大概我们就要在悉尼市区虚度接下去的半个月光阴了。” 小卡早就拉着林遥远跑到草地上去看那些形状奇特的野花，温先生从车上向下拿着简装行李，他们打算在这里度过两天两夜的周末时光。 温太太说道：“小卡很喜欢你的朋友，他有女朋友了吗？” 唐启耀微笑道：“如果要等小卡十八岁的话，那也太久了。” 温太太也笑起来，“我是想介绍我的一位朋友给他，他们应该很合适。” 唐启耀面不改色道：“不，他有更合适的对象。”他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林遥远，脸上的笑容温柔似水。 温太太一怔，也看了看正笑眯眯的和小卡说话的林遥远，又看向唐启耀，道：“你们？是我想的那样？” 唐启耀默认似的耸了耸肩，“如果您介意的话，我们会和小卡还有两位保持距离。” 温先生走过来，揽住温太太的肩，笑道：“我们当然不会介意，当年我和她之所以会移民到这里，其实是变相的私奔，哈哈。” 温太太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笑着对唐启耀说道：“祝福你们。” “谢谢你们的祝福。”唐启耀的目光真挚。 小卡蹦蹦跳跳的跑了回来道：“爸爸妈妈，我可以去骑马吗？林说他可以教我！” 在温氏夫妇点头同意后，唐启耀插进来道：“美丽的小卡小姐，我必须要告诉你，林先生的骑术很危险，如果你真的想学，不如我来教你，好吗？” 小卡回头看了看林遥远，又看看唐启耀，说道：“这个选择真的很难，你们愿意为我决斗吗？” 决斗自然是不可能的，小卡却拥有了一段愉快的马术课程，下周一上学时她十分臭屁的向她的同学宣布：我现在是会骑马的人了！而且是两位超级大帅哥共同教会我的！ 下午，四个大人带着小卡，驾驶着庄园提供的特殊车辆，深入到原野中去，近距离的看到了许多野生动物，它们见惯了这些奇怪的铁皮罐头，悠然自在的继续觅食玩耍交配。晚上回到住宿区吃晚饭。 这时林遥远注意到旁边有个小个子的白人男孩不停的朝他们张望。在这里黄种人毕竟是少数，被人瞩目也属正常。但是这男孩的注意力却显然更多的落在唐启耀身上，林遥远觉得不大对劲，不由的也多看了那男孩几眼，意外的发现他长的相当精致漂亮。那白人男孩察觉到他的视线，也不闪不避，反而咧开嘴朝他笑了笑，不过笑的十分古怪。 林遥远不明所以，只是本能的觉得这男孩有点讨厌。 温先生提议饭后去泡温泉，唐启耀和林遥远都没有意见，于是几人各自回去换衣服。 林遥远从行李箱里拿出干净的贴身衣物，正要出门的时候，忽然想到等下温泉池里的景象，脸上莫名一热，不由得踌躇起来。门铃响了两声，唐启耀在门外说道：“你好了没有？温先生已经先过去了。” 林遥远脱口道：“我要去一下洗手间，可能时间久一点，你也先过去吧。” 唐启耀道：“你没事吧？不舒服吗？” 林遥远忙道：“没事没事，我等会就到。” 听到唐启耀的脚步声远了，林遥远做贼心虚的把刚才已经穿在里面的三角裤换下来，换了条相当严实的四角裤，不放心的照着镜子看了看，又觉得自己这种行为简直蠢爆了，折腾自己折腾了半天，这才出门朝温泉那边走去。 走进入口，远远的看到唐启耀，林遥远有些疑惑怎么这么半天他还没进去，正要喊他，就看到他旁边站着那个小个子白人男孩，不知道他们正说着什么，那个白人男孩眉飞色舞的样子看起来很开心，唐启耀背对着这边看不到表情。林遥远向前走了一步，唐启耀忽然伸手拉着那个男孩的胳膊进了更衣室里面。 鉴于唐启耀很久以前的不良记录，林遥远的心不由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他匆匆走进更衣室里，这里却分成了许多小隔间，唐启耀和那个白人男孩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沿着走廊挨着走到每个隔间门口听了听，还好真的也没遇到人，否则的话一定会被当成变态，不过最后也没找到唐启耀。他心神不定的站在原地发呆，脑子里乱七八糟，每种想象都让他气血上涌甚至眼前发黑。 “打扰一下，请问您是来自中国的林先生吗？”一位工作人员走过来问道。 “对，我是。”林遥远下意识的应道。 “您的朋友们已经等您很久了，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林遥远尴尬的扬了扬手上的号牌，说道：“……请问我的号牌对应衣柜在哪边？” 可能现在并不是旺季，并不算太大的温泉池里只有他们几个人。小卡脖子上套了个游泳圈，温氏夫妇陪着她在温泉的一侧嬉戏玩闹着，唐启耀独自泡在另一边，背靠着池壁，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在专注的想着什么。 林遥远见那个白人男孩并没有在这里，情绪稍微松懈了点。他顺着斜斜的池边踩着水进到温泉水里去，小卡看到他立刻扑腾着要游过来，喊道：“林！你才来怎么？妈妈都要赶我回去睡觉了呢。” 温先生纠正她道：“‘怎么’要先说，‘你怎么才来’才是正确说法。温泉不能泡太久，否则会头晕的。” 小卡嘟了嘟嘴，不过也不倔强，乖乖的和林遥远道别，然后就被温太太抱着离开了。 林遥远朝唐启耀靠近了些，说道：“你刚才……” 他还没说完，就见唐启耀偏了偏身体，像是要躲开他一样，不但如此，他还眼尖的看到唐启耀脖颈后面有两道血痕，一看就知道是指甲抓的。 林遥远的语气一下子就变了，“……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唐启耀不自然的把脸偏到一边，肩膀有些紧绷着的样子，说：“没干什么。” 林遥远越发觉得他不对劲，热气蒸腾的水雾下，温泉水清澈无比，唐启耀的黑色泳裤格外的显眼，连带着某些生理变化也几乎无所遁形。 唐启耀察觉到他的视线，脸色顿时更尴尬起来。 温先生见他俩气氛不对，十分有眼力见的说道：“我刚才还说小卡呢，我自己也已经泡了老半天，再不走恐怕就要头晕了。”说完就和他们道别遁走了。 温泉池这边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唐启耀和林遥远两个人。 唐启耀还在动作轻微却十分努力的掩饰着自己的突发状况，林遥远冷笑道：“唐启耀，你泡个温泉都能硬起来，真是了不起。” 唐启耀挪了挪位置，尴尬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第六十四章：温泉 唐启耀的态度虽然不大自然，可是隐约竟然还有点理直气壮在里面。 林遥远的眼睛盯着他脖子上那两道刺眼的血痕，觉得心底冰凉，这段时间已经发芽并渐渐成长起来的某种情愫搁在心底，就像个笑话。 他向后退了退，靠在池壁上，忽然就什么也不想再说。 唐启耀皱着眉道：“你还真的生气了？” 林遥远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等会回房间以后，我会订最快的机票回国。” 唐启耀一下子急了，“你认真的？至于这样吗？”见林遥远不说话，他又放缓了语气道：“别总耍小脾气，除了我谁还能受得了你。” 林遥远不怒反笑，冷冷道道：“我什么脾气跟你没关系，你先管好你自己再说。”说完凶狠的朝着水下唐启耀的某个部位瞪了一眼。 唐启耀本来就憋的很辛苦，林遥远的视线朝那里一扫，它居然愈加兴奋起来。唐启耀心一横，索性破罐子破摔似的说道：“……你明知我对你什么想法，还要跟我一起泡温泉，又不许我有反应，你不觉得你一点不讲道理？”说到最后，他简直觉得自己委屈的无以复加。 林遥远一怔，“胡说！你明明就是因为刚才和别人乱搞才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唐启耀囧着一张脸道：“我和谁乱搞了？” 林遥远道：“就是那个穿紧身裤的金毛小子！你和他在门口拉拉扯扯的，我都看到了！” 唐启耀被问的一愣，“你看到什么了？我跟他没什么，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林遥远更生气，抬手指着那两道血痕，怒道：“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能弄成那样！你敢不敢有点节操！” 唐启耀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点恍然又无奈道：“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在门口碰到那个人，他只是向我推销东西而已。” 林遥远不信道：“推销什么东西？” 唐启耀摸了摸鼻子，还没开口，林遥远凉凉的说道：“你每次编谎话之前都会摸鼻子。” 唐启耀讪讪的放下手道：“不是推销什么好东西，一直缠着我说个不停，门口过来过往那么多人，我觉得影响太坏，所以才把他拉到一边去，教训了他几句让他滚蛋，结果推搡起来，我都没注意他抓伤我。” 林遥远瞪着他，“这种不符合逻辑的故事真的没问题？” 唐启耀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一定要知道，好吧……他是来跟我推销特效药的，据他说他看出我为情所困百炼成钢却一直没得手，只需要用几滴他的药，咳咳……我就能为所欲为。” 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林遥远立刻炸了起来，羞愤的骂道：“为所欲为你妹啊！居然有卖这种药的混蛋！你怎么不报警！” 唐启耀故作委屈道：“我以为这段时间我们已经建立了基本的感情基础，没想到你这么不信任我。” 林遥远别扭道：“谁跟你有感情基础？你的履历那么精彩，根本就不值得被信任。” 唐启耀只差指天誓日，“以前的事情早就结束了，我这多半年一直都在过禁欲生活。” 林遥远哼了一声没接他的茬。 唐启耀觉得敌方态度软化，得寸进尺道：“你刚才还说要扔下我独自回国，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我和别人怎么样不是都和你没关系吗？” 林遥远偏开视线，嘴硬道：“我才没生气，你别自以为是了。” 靠坐在温泉池的一侧的唐启耀哗啦一声站了起来，下半身虽然还在水里，但是视觉效果显然要比之前更强烈几分。他现在完全没了刚才那种尴尬的样子，反而一脸的坦然，仿佛勃起了许久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 林遥远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唐启耀无辜道：“温先生刚才说泡太久会头晕，我该回去了。”一边说着一边就朝这边移动。 林遥远所处的位置是离开温泉池上岸的必经之路，唐启耀要出去势必要经过他身边。热气氤氲中，赤裸着上身昂扬着下身的唐启耀离他越来越近。他脑子里一瞬间警铃大作，唐启耀分明就是直冲着他过来的。林遥远想也不想的回身要先爬上岸，结果太紧张，脚下一滑，咚一声跪在了池沿上。 唐启耀就是专门吓唬他，看他一脸惊慌的要逃跑，本来还十分开心的看着，可见他居然被吓得动作都不利索，双膝死磕在了鹅卵石砌成的地上，又有点郁闷，自己哪儿就有如洪水猛兽这么可怕了？ 他哗啦哗啦的几步走过去，林遥远已经背对着他慢慢的爬起来。 林遥远只穿了一条藏青色四角裤，由于刚才摔倒的姿势缘故，现在整个裸背和臀部就毫无保留的摆在唐启耀面前。看着他背上突起的蝴蝶骨，唐启耀不满道：“你太瘦了，”借着这句话的由头，他光明正大的伸手捏了捏林遥远的屁股，赞许似的说道：“这里还好，弹性不错。” 林遥远回头狠狠的瞪他，眼圈有点发红。 唐启耀一愣，忙道：“摔狠了？”他单手撑着池壁，长腿一迈上了岸。 林遥远蹲在那里，双膝通红两片，右边膝盖上甚至破了皮，渗出血丝来。 “……很疼？”唐启耀光是看着都觉得疼的要命。 林遥远憋着气道：“你说呢！”刚才摔倒那一瞬间，疼的他都差点飙出泪来，有种膝盖骨都要生生磕碎的担忧。 唐启耀皱着眉道：“去服务站消毒然后擦点药吧。” 林遥远赌气道：“不去！” 唐启耀一脸的不解，说道：“你自己不小心摔倒，为什么又冲我发脾气？” 林遥远几乎要喷出一口鲜血来，“你你你……你要是不那样，我怎么会摔倒？你刚才还趁机摸我！装什么无辜啊混蛋！” 唐启耀看他脸都被气红了，见好就收道：“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先带你去服务站，不然你想在这里蹲到伤口自动愈合？” 林遥远稍稍气平了些，又不满道：“你那是什么委曲求全的语气？本来就是你的错！” 唐启耀哄小孩似的说道：“对对对，都是我的错。” 偏偏林遥远还就吃这套，脾气也撒够，撇开头哼了一声。 离温泉这边最近的服务站也有一百多米的距离，只穿一条四角裤走过去显然是不太妥当，可是穿长裤唐启耀又怕布料碰到他伤口，尽管林遥远一再表示这么点小伤根本就不用小题大做，唐启耀还是坚持回房间去帮他拿一条沙滩裤过来。林遥远坐在温泉更衣室的沙发椅上无聊的一边翻杂志一边等。 杂志上的某一页是海滩浴场的广告，肌肉健美的模特只穿着一条泳裤，在沙滩上摆着性感的POSE。林遥远撇了撇嘴，觉得这模特的身材还没有唐启耀的好。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臂和前胸，只有一丁点肌肉的雏形，和唐启耀那种比起来完全就不够看的。视线难免顺延向下看到某处，也难免要联想到唐启耀的尺寸，他脸上顿时有点发烫。 想着想着，林遥远的脸色又垮了下来。最初那种笃定“不管怎么样，最后一定会和唐启耀恢复亲密兄弟关系”的想法，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他最不愿想起的问题。现在这种情形下，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再去说出真相，不是不能，更多的竟然是不愿意。如今这样和唐启耀相处的感觉，他自己竟然是乐在其中的。 这时外面有人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进来，“这个东西是从亚洲搞来的，效果一级棒，保证你试过一次就会爱上它！” 林遥远顺着声音看过去，进来这人居然就是那个小个子长相却很漂亮的金发男孩。他有点嫌恶的皱起眉来，听这电话的内容，大概又在推销那所谓的“特效药”。 金发男孩笑嘻嘻的挂断电话，拉开旁边一个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一瓶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一回头看到了林遥远，眼睛一亮道：“嘿！东方人！！” 出于礼貌，林遥远朝他点了下头，扯出一个疏离的笑脸道：“你好。” 金发男孩看了看他对面空着的沙发椅上，似乎有点想走过来，可又犹豫着左右看了看，问道很：“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你的那个朋友呢？” 林遥远道：“他有事情先走了，你找他干什么？” 唐启耀拿着沙滩裤回来，一眼看到林遥远在和那个人聊天，立刻变了脸疾走进来，冷声道：“喂，请你不要骚扰他。” 金发男孩一看到唐启耀，立刻向后跳了两步，摆摆手说道：“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唐启耀狐疑道：“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 林遥远还坐在沙发椅上，仰着脸用中文道：“没说什么，闲聊几句，你别这么惊弓之鸟，他才不会卖奇怪的药给我，我不是他的潜在客户。” 唐启耀低头接道：“你的确用不着，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春药。” 林遥远脸一红，低声骂道：“厚颜无耻……” 唐启耀把沙滩裤从袋子里拿出来，林遥远接了过去，直接把他套在四角泳裤的外面。 那个金发男孩站在更衣室的另一头朝这边张望，忽然惊讶的“咦”了一声，一脸了然的盯着林遥远的膝盖，满含深意的看了看唐启耀，说道：“阁下动作很快啊。” 唐启耀秒懂，也不解释这个误会，只是露出含蓄的微笑。林遥远却觉得莫名其妙，直到金发男孩溜着墙角出去几分钟后，他才恍然大悟，浑身上下的血液唰的一下全冲到了脸上。 第六十五章：陪你更重要 第二天一早起床后，林遥远一拉开房门，唐启耀正在站在门口要按门铃，笑道：“正要叫你一起去吃早餐。” 林遥远精神似乎不太好，无精打采的“嗯”了一声，锁好门和他一起出去。 唐启耀看他眼下两抹乌青，问道：“没睡好？膝盖还疼？” 林遥远摇摇头，“那么一点伤，早就没事了。我，我认床。” 唐启耀脱口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毛病？”说完一想，又加一句，“没听你说过。” 林遥远略烦躁的说：“我干嘛要告诉你。” 两人恰走到楼梯口，有个服务生莽莽撞撞的跑上来，唐启耀下意识的躲开，手臂挨到旁边的林遥远，谁知林遥远像被蛰到一样缩了缩，整个人都僵硬了。 “怎么了？”唐启耀隐约有些察觉，试探着问道。 “我饿了，”林遥远顾左右而言他，“快点去吃早餐。” 唐启耀追问道：“真的没事？” 林遥远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他怎么可能说出他做了一晚上春梦而且梦里的对象就是眼前这家伙？ 到了楼下餐厅，温先生一家已经在那里，小卡一副小大人模样抱怨道：“两位先生，你们好慢，我们都等好久了。” 唐启耀和温先生温太太笑着打招呼，然后逗了小卡几句，林遥远蔫蔫的坐在一旁低头吃东西。 温先生道：“林，怎么精神不大好？”说完胳膊肘被旁边的妻子撞了一下，还收到妻子一个暗示的眼色，顿时恍然大悟，尴尬道：“我们准备今天带小卡去划船，林，如果身体不舒服还是要好好休息。” 林遥远茫然的看着温氏夫妇关切又别有深意的眼神，又看看一旁低头憋笑的唐启耀，迟钝的反应过来，忙为自己的清白辩解道：“我只是没睡好。” 可惜这句无力的解释显然太过苍白，无论如何都是“没睡好”，温先生和温太太的表情愈发的高深莫测。 小卡一边咬着吐司，一边天真的问道：“林，你是梦到可怕的怪兽，所以才没睡好吗？” 林遥远怒视了唐启耀一眼，答道：“对，是非常可怕的怪兽。” 温先生和温太太带着女儿去划船，林遥远要回房补觉，问唐启耀：“你去做什么？” 唐启耀道：“打算上一会网，看看国内国际有什么新闻大事发生。”他看着林遥远笑了笑道：“怎么？怕再梦到怪兽？我的房门和怀抱可以随时为你打开。” 林遥远头也不回的上楼，脚步飞快。 唐启耀还坐在餐桌旁，看着锃亮的餐具上自己的倒影，摸了摸下巴，眼睛弯弯的自语道：“我是可怕的怪兽？” 一觉睡到了临近中午，林遥远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来电显示上赫然是范小雨的名字。他惺忪着眼睛觉得大概没睡醒，之前范小雨听说他要来澳洲，就已经事先声明绝不会打贺岁电话给他，理由是跨洋电话太贵了，果然这近二十天的时间里范小雨从没通过电话联系他，倒是总在聊天工具里发一个笑脸表情之类表示自己还在牵挂着林遥远。 “喂，范小雨？”林遥远接起来之后，还是有点不确定。 “是我啦，咦？你还在睡觉？悉尼现在应该是中午十二点吧？啊！你和唐总监……昨晚做了什么？！”范小雨一惊一乍的本色即便在电话里也还是一览无遗。 林遥远被重重一击，立刻清醒过来，怒道：“话费那么贵，你还不挑重点来说！” 范小雨立刻加快了语速：“今天早上董事会正式宣布了执行总裁的任命，你猜是谁？啊不用猜了就是艾玛！她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出整改方案，要成立子公司，大本营继续集中力量进行演艺歌手的包装运作，影视演员的所有问题全盘交给即将成立的子公司。子公司在春节过后才会正式挂牌，负责人是财务部经理任曦之。” 她一口气说完，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猛喘几口，却没听到林遥远的反应，不禁问道：“喂？喂？喂？跨洋电话信号这么差吗！！！” “我在听。” “！！！”范小雨道：“那你给点反应好不好啊！” “……财务部经理写字很好看吗？” 范小雨茫然道：“我没看过他的字，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遥远道：“敢和王羲之同名，字应该很好看吧。” 范小雨安静了几秒，咆哮道：“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讲什么！听我的重点！重点！！！” 林遥远道：“……你的话里根本就没有重点。”艾玛执掌大权本来就应该在预料之中，至于那个任曦之，林遥远连他是圆是扁都不清楚。 范小雨决定不再绕弯子，单刀直入道：“你问问唐总监的打算，我和你都是……不对，你是他的人，我是你的人，总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下一步准备做什么，这个对你对我都很重要的……” 林遥远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这话完全不像是范小雨能说出来的，他开口打断道：“范小雨，是谁教你说这些的？” 范小雨一愣：“没人教我啊。” 林遥远忖度道：“是李文志？”李文志就是范小雨男朋友“小志哥”的全名。 范小雨哼哼唧唧道：“他也是担心我们。” 林遥远翻了个身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唐启耀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范小雨道：“其实我不怎么担心自己，大不了换家公司或者干脆改行都没问题，可是你现在刚刚才有了点起色！”她的语气难得严肃起来，“艾玛毕竟是你以前的经纪人，她现在也只是针对唐启耀，并没有你什么事，不如……你和唐总监保持安全距离，免得好端端的就做了被殃及的池鱼啊。” 林遥远道：“范小雨，你为什么对艾玛改了称呼？” 范小雨沉默了。 “她已经不是我以前的经纪人艾玛，她变化太大，对不对？我知道你的提议是为我好，但是现在即便我真的和唐启耀保持距离，大概也已经晚了。我之前没有告诉过你，早在艾玛离开非凡之前，我和她就已经关系破裂，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文麦克会突然做我的经纪人。” “况且，我和唐启耀……没办法保持距离。” 范小雨惊呼出声：“你是说你和唐总监！？你们！？” 林遥远看了看桌上的时钟，说道：“范小雨，这通电话已经超过十分钟了。” 范小雨“啊”了一声，立刻道：“还有四天就是春节我提前给你和唐总监拜年到时候就不打给你们了就这样有事再联系拜拜！”说完就挂了电话。 林遥远把手机扔到一边去，坐起来发了会呆。奇怪的是，他丝毫也不担心自己会受到什么影响。这种对于唐启耀毫无理由的信任，果真就像程琛说的那样，的确不太正常？这样想着，他又有些唾弃自己，最初不是信心百倍的觉得自己完全不用依靠唐启耀？怎么现在还是变成了这样？ 他以前没有发现，也不愿承认，长久的依赖早就已经成了习惯，几乎深入骨血，根本就无从改变。 起床以后洗了把脸，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过半，唐启耀没有来叫他吃午饭，大概还在房间里上网？ 出门右拐第一间，唐启耀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他按了按门铃，唐启耀很快开门，“你睡饱了？我还想等下再去叫你起床呢。” 林遥远走进去，床上摊开的笔记本屏幕上是他看不大懂的数据图，他问道：“你不是说上网吗？怎么又在工作？” 唐启耀反手关上门，道：“也不算工作，看一些数据而已。” 林遥远下意识的联想到刚才的电话，“范小雨打电话给我了，你知道公司的变动吗？文麦克应该告诉你了吧？” 果不其然唐启耀丝毫不意外的点头道：“范小雨动作居然这么快？董事会在我们来澳洲之前就已经做了决定，所以我早就知道了。” 林遥远惊讶道：“你早就知道？那你还来澳洲做什么？不是应该留在国内和他们大战三百回合？” 唐启耀从小冰箱里拿了两罐冰饮料出来，“你说的也太夸张，我又不是特别有野心的人，”他拉开其中一罐的拉环递给林遥远，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而且我要陪你来度年假，这个更重要。” 林遥远不理会他的挑逗，径自接着说道：“可是你为非凡做过那么多事，现在他们要踢你出局，艾文清因为个人恩怨就这样对你！这太不公平了！” 唐启耀似笑非笑道：“如果当事人不是我，你还会这么着急吗？” 林遥远一挥手：“谁跟你说这个了！这不是重点！” 唐启耀朝他这边凑了凑，“错，这才是重点。我就想听你说，我在你眼里有多独特，和别人都不一样。” 第六十六章：好像喜欢你 林遥远板着脸道：“没有的事，你想太多了。” 唐启耀低低的笑了一声，“遥远，别这么虚伪，诚实一点不好吗。” 林遥远瞪他：“是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唐启耀故作烦恼的说道：“可我觉得你对我的感觉也不错。” 扔在床上的手机欢快的响了起来，林遥远一皱眉问道：“这个铃声？” 唐启耀一边拿起手机一边答道：“《蓬莱双侠》的主题曲。”他看了看屏幕上的名字，脸色起了点几不可察的变化，背过身去接了起来。 林遥远坐在床边，随手拿起唐启耀的电脑放在腿上，打开搜索引擎，直接去看娱乐版面的新闻。《蓬莱双侠》原定除夕在国内上映，但是刚好和另外一部同题材的武侠剧撞了档期，对方的宣传历来在圈内以擅泼污水自我炒作着称，廖明仁导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把档期后延到了元宵节的前一天。反而是《冒险的剧》堂而皇之的后来居上，大年初二登陆各大院线。网络上这两部电影已经有了相当宏大的官方宣传，雷一鸣的粉丝也在各大网站上开始替《蓬莱双侠》造势，林遥远的粉丝向来都只在官网论坛活跃，这次也参与到了替自家偶像打前站的宣传中去。虽然林遥远对这两部电影的各方面都有不特别满意的地方，但这毕竟是他的大银幕处女秀，看到这样的势头还是心情大好。 接电话的唐启耀本来声音很小，说的似乎也是些工作上的事情，林遥远并没在意，可他忽然提高了音量，不快的说道：“现在你跟我说什么谁欠谁？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做错事人的从来就不是我唐启耀，你说这些话不觉得脸红吗！” 林遥远心头一跳，直觉打来电话的人是艾文清。唐启耀背对着他，因此他看不到唐启耀的表情，可是从身体随着呼吸的起伏就能看出唐启耀现在情绪的激烈。 他正有点发呆，不知电话里的那人说了什么，唐启耀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带了些奇异的神采，讲电话的语气平静了下来，“你说得对，我不在乎那些事。” 林遥远暗暗猜测他俩的电话里大概提到了自己，就见唐启耀把旁边的椅子拖了过来，悠哉悠哉的正冲着他坐下来，情绪彻底平复的样子，甚至还勾着嘴角朝他笑了笑。林遥远不高兴了，不是说对艾文清没有男女之情了吗？现在这种忽怒忽喜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在！谈！情！说！爱！ “澳洲很有趣，我现在好得简直不能再好。回去之后我们再谈，希望你不要再为我的事情多烦恼。”唐启耀挂了电话，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道：“中饭想吃什么？” 林遥远不答，问道：“刚才谁打来的电话？艾玛？” 唐启耀摇头，郑重其事道：“现在要叫她艾文清总裁。” 林遥远道：“她打来做什么？” 唐启耀吸了吸鼻子，“空气里好像有种酸酸的味道。” 林遥远暴躁道：“你别转移话题，她想干什么？她做这么多奇怪的事，就是为了和你重新在一起？” 唐启耀眨了一下眼睛，不解的问道：“她做什么奇怪的事了？” 林遥远道：“明明是董事长的独生女，非要屈就在你手下这么多年，这难道还不奇怪吗？” 唐启耀道：“从基层做起，现在执掌大权才能更了解底下的运作，这才一点都不奇怪。” 林遥远盯着他，说道：“你现在是在替她说话？唐启耀，当年是她甩了你！” 唐启耀道：“可是我也已经甩过她一次。” 林遥远难以置信道：“所以你现在是想和她重修旧好？” 唐启耀摸了摸下巴道：“本来没考虑，你这样一说，好像也不是不行。” 林遥远完全没觉出唐启耀在故意逗他，顿时变了脸，把笔记本扔到床上，站起来就走，一边走一边还愤怒的说道：“早就该知道你是这种人！我全都是替你白操心！” 唐启耀追过来拉住他，好笑的问道：“这什么好生气？上次我和她订婚的时候，我记得你还很真诚的祝福我们百年好合，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林遥远头也不回的要甩开他，用力挣了两下都没挣开，怒道：“你放开！” 唐启耀一手拉着他的手臂，一手掰着他的肩让他转过身来，说道：“对别人总是礼貌谦逊十佳偶像，怎么一对我就是暴躁恶劣不讲道理？” 林遥远怒目相视道：“因为别人也没有你这么让人讨厌！” 唐启耀笑眯眯道：“别人如果和前女友破镜重圆，你也这么反感？我和艾文清的事情早就是过去式，她想怎样我管不着，不过我可半点都没想重新和她在一起。”他伸手捏了捏林遥远的腮肉，逗弄小动物似的口气道：“遥远，你真是太好骗了。” 林遥远的眼睛瞪的都要脱框，胸口剧烈起伏了数十下，颤颤巍巍的骂道：“你特么刚才故意耍我的，是吧？” 其实人生气成这样模样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可唐启耀却越发觉得他可爱又可口，揽着他肩膀的手往回勾了勾，就着这个姿势用力在对方嘴唇上亲了一下，声音清脆又响亮，看林遥远一脸震惊相，也自觉有点得意忘形，随口道：“遥远，你老实一点，承认喜欢我也不是那么难的事。” 林遥远憋的脸通红，半晌才道：“谁说不难。” 唐启耀莫名道：“嗯？” 林遥远视线闪烁起来，小声说道：“唐启耀，我好像喜欢你。” 这次轮到唐启耀大大的震惊，这个进展比他想象的要快太多了！ 林遥远不安道：“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喂！”他还没说完，就被唐启耀一把按进了怀里，两只手臂用了十分力气紧紧的环住肩及后背。 唐启耀欣喜若狂到语无伦次：“你再说一次，不不不，一次不够，至少要多几次，这太不像是真的！” 两人的胸口贴在一起，林遥远能感到胸口处心脏砰砰砰砰的剧烈跳动，可他说不出到底是谁的心。只是无端的，他眼眶竟然酸了一下，心头升起的巨大满足感把那谨小慎微的不安完全淹没。 唐启耀放开他，本来环抱在后背的手臂向上移动到颈项之间，最后两手捧住林遥远的脸，眼神温柔的如冬日煦阳，声音哑哑的说道：“我想吻你。” 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对林遥远说，可这次两人的心境显然和上次相差太多。林遥远也只觉得满心的温情无处倾泻，几乎没有犹豫的，用力抿了抿嘴唇，说道：“还等什么。” 唐启耀一愣，整个人都陷入无可自制的癫狂中。林遥远被他用力推到墙边，来不及抱怨墙壁的坚硬，唐启耀热情的吻就落了下来。这是第一次心意相通的接吻，美妙的感觉在唇齿之间一直蔓延到全身，无论是躲在最深处的灵魂，还是最肤浅的感官。 唐启耀微喘着退开一点，笑得有点得意，“为什么每次和我接吻，你都会这样？”说着屈膝向上顶了顶。 林遥远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你得意什么，泡温泉都会勃起很自豪吗。” 第六十七章：我们在热恋 明确关系之后，两人都觉得对方的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都像在释放着甜蜜因子一般，不知不觉就在客房里腻到了下午两点。如果不是林遥远的肚子发出咕咕叫声，大概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温氏夫妇带着小卡在傍晚时候回来，得知他俩居然一整天都没有出去，脸上的神情不由变得微妙起来。坐在他旁边的唐启耀几乎是在扬眉吐气的抱臂微笑，高深莫测到令人发指。之前如果说是误会，林遥远还能理直气壮的反驳什么，现在他也只能微红着脸低头不语，用叉子把面前的蛋糕戳成蜂窝状。 一行人在图加隆农场度过一个愉快周末，回去的路上还有些意犹未尽。温先生和温太太向小卡承诺下一个季节还会带她来这里玩，又向唐启耀和林遥远道：“大后天就是农历除夕，悉尼每一年也会有除夕庆祝活动，虽然和在国内有不同，但还是很好玩的。我们也会约同一些华人朋友聚会守岁，你们要一起吗？” 林遥远欣然答允道：“那太好了，传统节日还是要热热闹闹的过才好。” 唐启耀看林遥远答应的这么爽快，也只好跟着点头同意 返回市区，和温氏一家三口道别后，唐启耀才郁闷的控诉道：“除夕这种大日子，你应该和我单独过二人世界，你觉得呢？” 林遥远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你也没说有安排，我怎么知道。” 唐启耀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林遥远的心脏处，说道：“拜托你有一点‘我们正在热恋’的自觉，好吗？” 林遥远很没诚意的说道：“真对不起。” 唐启耀拉住他的手，用力捏了一下，牵着他向前走，一边有些无奈的说道：“既然你喜欢人多热闹，那我也只好放弃二人世界了。” 林遥远低头看着两人相牵的手，嘴角忍不住上翘。 谁说他没有正在热恋的自觉？ 悉尼港的除夕烟花汇享有世界声誉，这天晚上悉尼街头人多的如过江之鲫。 尽管温先生下午特地打了电话来提醒他们街上一定会有相当多的人，可唐启耀和林遥远还是被人潮的冲击给吓了一跳，两人甚至险些被冲散开。唐启耀只好两手把比他矮一些的林遥远环在身前，既能护着他不被撞到，又能防止两人失散。颇费了一番力气也无法在人群的卷裹中顺利脱身，两人决定放弃先去往温先生家里的打算，于是便躲到人声稍微安静些的地方，唐启耀打了电话过去，说等烟花汇结束之后再过去一起守岁。 除却身边熙熙攘攘的陌生人群，他们最终还是二人世界了。 他们顺着人流来到了悉尼海港大桥，据说这里是烟花汇最佳的观看地点之一。他们到时，桥上已经几乎站满了人。 在澳洲的这段时间里，林遥远不只一次听到过海港大桥是情侣们的圣地，甚至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情侣特地到这来求婚或是订婚。 站在他身后的唐启耀忽然低下头，贴在他耳边道：“这种氛围，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不然太遗憾了。” 林遥远偏过头去看他，开玩笑道：“我可不会向你求婚。” 唐启耀笑弯了眼睛，说道：“那就我来。”他伸手进外套内兜里摸索。 林遥远惊吓道：“你，你找什么？” 恰在此时，大桥两边的船上开始燃放烟花，五彩缤纷的烟花渲染了整个天空。 唐启耀笑道：“别紧张。”他的手从衣兜里拿出来，里面空空如也。 林遥远刚松了口气，唐启耀的手指抖了两下，食指和中指间居然变出一朵玫瑰花，还不等林遥远反应过来，唐启耀便把那花硬塞进他手里，还打了个响指，满意道：“本来是想留在凌晨守岁的时候秀给你看，不过现在好像更合适。” 林遥远哭笑不得道：“你特地学的小魔术？” 唐启耀皱眉道：“你不喜欢？” 林遥远道：“不不，就是觉得……好吧我很喜欢。”这种小儿科的把戏，根本就不符合唐启耀的作风！ 唐启耀收起笑容来，伸手要去拿回玫瑰，“既然不喜欢就算了，把道具还我。” 林遥远忙抓紧那朵花，说道：“你生气了？我没有不喜欢啊。” 唐启耀的手指已经捏住花枝，冷静的问道：“你真的喜欢？不打算还我？” 林遥远觉得奇怪，但还是点头道：“你都送我了，怎么能要回去。” 唐启耀定定看着他，重复道：“你确定要收下？” 林遥远莫名道：“当然。” 唐启耀手指一用力，竟然把花朵掐了下去，只留下半截光秃秃的花枝在林遥远手里。 林遥远彻底糊涂了，他这是搞什么？ 唐启耀手里拿着那朵花，快速晃了两下，那玫瑰花从一朵变成了一捧，他把花束送到林遥远面前，展开笑容道：“林遥远先生，恭喜你和唐启耀先生私定终身。” 林遥远还在迷糊中：“什么？” 唐启耀抬起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亮晶晶的戒指。 林遥远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手里原本有的那半截花枝已经不见踪影，左手无名指上也有一枚和唐启耀同款的男戒。 烟花汇到了高朝，此起彼伏的烟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绽开。 唐启耀没听到林遥远的回话，这下情绪是真的低落了，他温吞的说道：“你要是不喜欢，就当是个玩笑，我秀魔术给你看而已，戒指可以还给我。” 林遥远猛地抬起头，愤愤道：“谁说我不喜欢？给我的还要想回去？” 唐启耀愣了一下，立刻露出比刚才更开怀的笑脸。林遥远也笑起来，一边还装模作样的嗔怨道：“你眼光好差，这戒指真丑。” 唐启耀凑过去吻住他的唇，浅尝辄止的温柔，并不深入，但此刻燃在彼此心中的的热情却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热烈。 微咸的徐徐海风中，漫天的烟花四溅里，悉尼海港大桥周遭人声鼎沸，他们却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只能看到对方眼里的点点星光。 这样他们自然谁也没有发现不远处倏然亮起又黯淡的闪光灯。 一吻终了，林遥远在唐启耀耳边闷闷的说道：“我忽然不想去温家了。” 唐启耀心花怒放道：“那我打电话知会他们，我们……回酒店？” 林遥远连眨了几下眼睛，才道：“好，回酒店。” ……一小时后，唐启耀郁闷的想，他所说的“回酒店”绝不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一回到客房，林遥远就先进卫生间去洗澡，唐启耀自然趁着这时候从行李里翻出必备用品，等林遥远裹着浴巾出来换他进去，他一边洗澡一边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想的太投入以至于出来时走路姿势都有些别扭。 可是！ 为什么林遥远坐在床上，头发湿漉漉眼神也湿漉漉明明就一脸易推倒的模样，居然对他说“我想和你聊聊天”！？！？ “……你想聊些什么？”唐启耀温柔似水的问道。 林遥远既苦恼又挣扎，半晌才道：“不如我们聊聊我的两部电影，马上就要先后上映，我心里挺没底的。” 唐启耀道：“你别担心，这两部电影从题材到制作都是有保证的，一定很卖座。” 林遥远道：“噢，那我就放心了。” 唐启耀道：“……还想聊什么？” 林遥远看了看窗外的烟花，好似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你以前的除夕都是和谁一起过？” 唐启耀心里一突，不动声色道：“当然是和我弟弟，我们都没有别的亲人。”他选择性的忽视了唐母和黄启灿。 林遥远这时也完全没有想起那两个人，继续道：“你和你弟弟，感情很好吧？公司上下都在说，你很疼你弟弟。” “那是当然，他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唐启耀谨慎道，“那时候我身边也还没有你，我当然最疼他。” 林遥远矛盾的表情太过明显，唐启耀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他不能确定林遥远到底想说什么。 林遥远缓缓的开口道：“你弟弟，他一定很爱你。” 唐启耀机械的接道：“我也很爱他。” 林遥远小声道：“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安息。” 唐启耀的眼神闪了闪，郑重道：“他会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一定。” 林遥远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唐启耀，眼睛里流露出几许依依不舍。 他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唐启辉”，再也没有唐启耀的“弟弟”。 唐启耀被他显而易见的悲伤弄得心疼不已，忍不住走过去抱住他，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又无从说起。更何况此时的局面，正是他努力许久最想看到的结果。 林遥远靠在唐启耀怀里，安静了好大一会，突然道：“你别难过了，我会替你弟弟照顾你。” 唐启耀有点心酸又有点好笑，应了一声道：“嗯，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 林遥远仰起脸来，脸上有点泛红，问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随身带着安全套和润滑剂？” 第六十八章：回国 唐启耀淡定的扫了一眼被林遥远翻出来的东西，说道：“它们等太久，比烟花都寂寞。” 林遥远笑弯了眼睛，脸上的红晕扩散到了耳朵和脖子。 唐启耀倾了倾身，两人鼻尖的距离只能用毫米计算，他说：“我等得更久，比它们还要更寂寞。”然后迅速的在林遥远脸上咬了一口，哑着声音道：“真想把你吞到肚子里去。” 林遥远顿时被唐启耀话里的情色意味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在情事这事上半点经验也没有，结巴道：“你你你说什么呢，下流！” 他本来就坐在床边，唐启耀顺势按着他的肩把他压倒，居高临下道：“我下流？是谁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去洗澡，洗完澡还不回自己房间，也不穿衣服就坐在我的床上，还不是存心勾引我？” 林遥远愤愤道：“谁勾引你了！”他躲去洗澡是为了先理清楚思路，不回自己房间当然是为了和唐启耀谈话，百分之百没有想过勾引这回事！ 不过到底有没有，谁知道呢。 唐启耀才懒得争辩这种问题，争分夺秒的俯下身吻住他的两瓣嘴唇，许久后转而轻吻他的脸颊和耳后颈项。林遥远感到胸口赤裸的肌肤被唐启耀温热的手覆盖，像着了火一样发烫，他忍不住哆嗦了两下，下一秒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唐启耀的拇指竟然按住了右面那颗乳头，还来回的打着转。 “唔唔唔……”林遥远挣扎着推开他，喘了几声才怒道：“我又不是女人，你摸那里做什么！” 唐启耀很无辜：“……那我摸哪里？”他的视线自然的向下挪了挪。 林遥远腰间松垮着的浴巾已经彻底的散开，腰部以下半遮半掩的暴露在空气里。他察觉出唐启耀的意图，立刻躲闪道：“不行不行！那里也不行！啊！” 唐启耀当然不会给他再推开自己的机会，一手霸道的环住他的腰，另一手伸进浴巾里去握住那里，三下五除二把林遥远摸到腰发软，轻哼着乖乖靠在他怀里不动了。唐启耀放在他腰上的手向下探去，捏一捏又放开，意犹未尽的拍了两下。 林遥远羞愤的瞪他：“你干什么！” 唐启耀厚颜一笑，手下更卖力，林遥远抽了口气，两手无意识的抱住唐启耀，片刻后他周身一颤，呆了几秒才惊觉发生了什么，立刻鸵鸟似的把脸埋在唐启耀胸前。 唐启耀就着这个姿势，伸手到床头扯了几张纸巾擦手，然后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始下一步。容易害羞又爱发脾气的林遥远，真是可爱的不得了，恨不得分分钟立刻把他吃掉！ 此刻的唐总监满脑子都只想着这件事，所以电话铃声想起来也当听不到，反正除夕夜里打来的无非就是拜年之类。铃声响了一会就停下，马上又锲而不舍的响起来，他是打定主意不想理会，反倒是还趴在他怀里的林遥远闷声道：“你快接电话。” 等唐启耀郁闷的放开他去接电话，林遥远立刻便拽开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卷了进去，刚才发生的事情远在他的认知之外，居然把那个弄到了唐启耀的手上！太丢脸了！ 唐启耀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来，看都没看就十分暴躁的接起来，“什么事？” 林遥远躲在被子里，过了好大一会才听到唐启耀说：“我会尽快赶回去。”他诧异的把被子向下拉了拉，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分，看到唐启耀面色凝重的挂掉了电话。 “出什么事了？”林遥远有点担忧的问道，声音闷着被子里，有点稚气的回音。 “我们得提前回去，”唐启耀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母亲半小时前出了车祸。” 林遥远被这句话打懵了，也忘了刚才羞窘的事情，唰的一下坐起来，急切道：“她怎么样？有没有事？” 唐启耀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放轻声音说道：“说是撞到了头，具体情形等回去之后才知道。” 林遥远点点头，心里满不是滋味，握住唐启耀的手，安慰他道：“你别太担心，应该没事的。” 两人收拾了东西，凌晨两点赶去悉尼国际机场，由于直飞回去的航班最早也在十点之后，他们只好搭乘两小时后飞去香港的班机，然后再转机回去。 飞机一落地，他们便马不停蹄没有停顿的赶去医院。 黄珍华还没有醒过来，黄启灿作为儿子，守在这里是理所当然，令人意外的是，艾玛居然也在。 “昨天下午妈妈说要到墓地去看二哥，”黄启灿低着头对唐启耀解释道，“我要参加一个跨年演唱会所以不能陪她，傍晚时候下了场雪，她从墓地回来的路上出了意外。” 唐启耀面无表情的听着，视线却始终都落在林遥远身上。 林遥远目不转睛的看着病床上的黄珍华，听完黄启灿的话，他的眼圈都变红了。十年不见的母亲，变化好大。 一旁艾玛插话道：“医生说伯母脑部有些轻微震荡，还受了些惊吓，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腿上的伤是皮外伤，需要养一段时间，将来也不会影响行走。这次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唐启耀点点头，说道：“多谢你来帮忙。” 艾玛抿了抿唇道：“你我之间，本不需要说这些。” 唐启耀没接她的话，侧身对林遥远道：“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林遥远像是被突然惊醒一样，茫然的转过头来：“嗯？我不累，我想在这里帮忙照顾……照顾伯母。” 黄启灿凉凉的说道：“我妈的事，怎么好意思麻烦林前辈。” 林遥远怔了怔，露出尴尬的神情。 唐启耀的眼睛低垂了一下，说道：“陪我折腾了一晚上，怎么可能不累。这里暂时也没什么事，我先送你回家。” 黄启灿变了脸色道：“哥，妈还昏迷着，你怎么能走？” 唐启耀瞥了他一眼道：“我送遥远回去就过来。” 黄启灿还想说什么，艾玛先开口道：“今天是大年初一，打车也不太方便，我送遥远回去，你在这里照顾伯母吧。” 话说到这份上，如果唐启耀继续坚持恐怕就要闹僵，林遥远道：“那就麻烦艾总裁，我先回家，晚些再来看伯母。” 唐启耀不明意味的看着艾玛，然后算是妥协的对林遥远道：“到家以后给我一个电话。” 艾玛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张了张嘴又抿起，勾出一个没温度的笑容。 离开医院，大街上此起彼伏的鞭炮噼啪声不绝于耳，道路两旁的梧桐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小灯笼，春节的喜庆气息洋溢在整座城市的每个角落。 艾玛开着车，林遥远坐在副驾上，车里的气氛静默到了堪称诡异的地步。艾玛在想什么林遥远不得而知，他自己却还是没有从刚才医院里见到黄珍华的低落心境走出来。 “听说悉尼的除夕狂欢相当有趣。”艾玛忽然开口道。 “……对，烟花汇和文艺演出都很热闹。”林遥远顺着她的话接道。 “听说海港大桥重修了，不知道有没有特别的变化。”[注1] “我第一次去澳洲，不太清楚。你以前去过悉尼？” “十二年前还读大学的时候去过，学校组织的交流活动，”艾玛忽然笑了笑，“那时候唐启耀还是个愣头青，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这时林遥远大概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当时我们还攀登上了海港大桥的顶端，一百多米的高度，现在想想真是不敢相信，年轻可真好，那时候做过的事，还有身边的人，都是这一辈子最美好也最难忘的。”艾玛的神情温暖，像是陷入了回忆里，却转过头来道：“遥远，你说对吗？” 林遥远认真的看着她，慢慢道：“难忘是因为那些都一去不复返，有的人做错了事，怎么可能说想回头就能回头？” 艾玛愣了下，迅速放弃了这个话题，开门见山的说道：“林遥远，我认识唐启耀的时间比你久得多，他心里想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你要是本来就打算和他玩玩也就算了，如果你来真的，别说我今天没提醒你，他就算是真的喜欢男人，也不会真的喜欢你。” 林遥远道：“既然你那么了解他，为什么你们还会弄成今天这样？” 艾玛的眉间一皱，语气不快道：“我和他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遥远也不高兴，反讥道：“那我们的事，和你也没关系。” 艾玛深吸了口，放缓语气道：“你那点花花肠子我也知道，越是难啃的就越想去招惹，之前的一大堆烂帐，后来还有李家大少和程琛，会对唐启耀有兴趣也在所难免。你现在的前途正是一片大好，要是毁在一时的痛快上面，你说值不值？” 林遥远道：“你说这么多，是想我怎么样？甩了唐启耀？” 艾玛道：“想必范小雨已经和你说过，公司打算成立一家专门负责影视剧的子公司，你的经纪约马上就要到头，我的意思是让你转去子公司，非凡近年来没有很能拿得出手的影视剧演员，公司会全力捧你，不会像唐启耀只是小打小闹的给你折腾出一部贺岁剧，将来你能得到的只会更多。” 车子开到了林遥远家楼下，艾玛踩下刹车停稳，说道：“我当然不只是为了你的前途考虑，我最大的愿望，不过就是能挽回唐启耀。”她的眼神飘忽起来，“希望你能明白，一个女人十几年只爱一个人的执念。” “我很感动，可我不能答应你。”林遥远抬起右手来，露出无名指上那枚亮晶晶的戒指。 ＊＊＊＊＊＊ [注1]悉尼海港大桥并没有修过，此处为杜撰。 第六十九章：失效的苦肉计 唐启耀坐在病房靠窗的沙发椅上，侧着身子看向窗外，脸上的神情淡淡的。 黄启灿拿了一罐热咖啡，小心翼翼的给唐启耀，说道：“哥，你路上辛苦了，要不你先睡一会，等妈醒了我再叫你。” 唐启耀转身接过咖啡，却放在一旁的桌上，问道：“艾玛为什么会来？你通知她的？” “医院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在准备表演，艾总裁刚好也在现场，”黄启灿的语速很慢，生怕说错什么似的，“她当时也很着急，扔下那边的事情就和我一起赶了过来，昨晚也一直都没有回家。” 唐启耀皱了下眉，说道：“大过年的，你怎么也不劝她回去？我回头会再谢她，你也记得要领这份情。” 黄启灿轻轻吐出一口气，微微笑起来道：“那是当然的。” 唐启耀也扬了扬唇角，心底却满含讥讽的确认了某个猜想。 黄启灿坐在对面的另一张沙发椅上，佯作无意的问道：“哥，你要去悉尼度假为什么没有跟我说？要是早知道的话，我就推掉这段时间的通告陪你一起去了。” 唐启耀道：“是临时决定的，遥远刚好有年假，他没有去过澳洲，我是陪他去。” 黄启灿转了下眼睛，说道：“林前辈真是很会讨人欢心，艾总裁和哥哥都这么喜欢他。” 唐启耀笑笑道：“这你可错了，他半点都不会讨人欢心，要是真会那还得了，还是不会的好。” 黄启灿心里满是不屑，还是笑道：“看来哥哥是真喜欢林前辈。” “你还小，知道什么是喜欢不喜欢？”唐启耀打了个哈欠，露出些疲倦来，“不过是各取所需，也各有所得罢了。” 黄启灿眨眨眼，很乖觉的说道：“这件事还是要瞒着妈，如果她知道你不会结婚的话，一定会很伤心。” 唐启耀瞟了眼还昏睡着的黄珍华，“谁说我不会结婚？碰到合适的人，当然会结婚。” 林遥远拖着行李箱回到公寓，一打开门，暖气的热浪就扑面而来，和外面冰天雪地行程了强烈的对比。他也不急着收拾东西，用温水洗了洗脸，赶走了些许疲惫，然后扑倒着趴在客厅沙发上，打电话给唐启耀。 “到家了？”听筒里唐启耀的声音低沉，像什么乐器弹出的动人音符，敲在林遥远的耳膜上。 “嗯，刚到。你妈妈醒了吗？” “还没，医生说她应该不会错过晚饭开饭。你刚才走的匆忙，我都忘了这里不比澳洲，外面温度那么低，你穿那么少，有没有被冻着？” 林遥远下意识的摇头，又想起对方看不到，忙道：“没事，我耐冻的很，你也要穿厚点。” 唐启耀夸张的叹气道：“可是我的衣服也在你的行李箱里，现在没得穿。” 林遥远“啊”的惊呼一声道：“我完全忘了这回事！那怎么办，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唐启耀道：“那倒不用，我母亲大概要在医院住上十天八个月，所以我晚些时候等她醒过来，就回趟家拿些日常用品。” 林遥远奇道：“医生不是说没什么大碍，为什么要住院那么久？” 唐启耀似乎笑了一声，语调古怪道：“不住几天，不是白整这么一出么。” 林遥远不懂：“什么意思？” 唐启耀道：“以后再给你解释，你先好好休息，等我忙完这边就去找你。” 林遥远忙道：“你先别挂！” “怎么？舍不得我？”唐启耀轻佻的笑了起来。 林遥远装作没听到，自顾自说道：“艾玛一直在劝我甩了你，她是真心想和你破镜重圆，你要不要……” “不要，”唐启耀打断他，“林遥远，你怎么能把你男人往别人那里推？” “什么我男人！你再胡说八道！”林遥远啐道，手指下意识的沿着沙发垫的纹理游走，心情出奇的好，“艾玛既然对你还有感情，你也没必要和她把关系弄得那么僵，把话摊开来说不行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唐启耀压低了声音道：“我母亲醒了，等我们见面的时候再详谈。你乖乖的睡一觉，别的什么事都不用想，我会处理好。” 林遥远听到黄珍华醒来的消息自然也是惊喜的，说道：“好，拜拜。” 挂掉电话，他翻了个身仰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琉璃吊灯发呆，明明从悉尼赶回来奔波了十几个小时，可此时居然一点困倦也没有。 热恋中的情侣大概就是如此，分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在医院和唐启耀分开到现在，只不过才半个小时不到，他就觉得整个人空落落的没有踏实感。 不知道唐启耀是不是也这样？林遥远很烦恼的想道，对方的情感经历相对丰富的多，怎么可能像自己一样这么幼稚。 他窝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将睡未睡，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嗡嗡提示收到短信数条。他摸起来看了看，一水儿的全是新年祝福，时间从昨晚到今早的都有，看来是电信网络繁忙，一直到现在才全都吐了出来。他大致翻着看了看，大多都是群发祝福，其中一条信息格外的简短：“林遥远，听说你去了澳洲，希望你不是把我们的约定忘在了脑后，回来后请尽快联系我，我的新片正月底就要开机。新年快乐。” 陌生号码也没有署名，林遥远却马上就猜到了发信人是谁，他手忙脚乱的拨过去。 上个月就已经和方平做了口头约定，要接拍他正在筹备的新片，可那个剧本的问题，唐启耀始终没有松口同意。去澳洲这段时间，林遥远的确是乐不思蜀，以至于从始至终都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医院里，黄珍华醒来一看到唐启耀就开始颤抖着大哭，医生护士和黄启灿围成一圈都苦劝无果。 唐启耀站在病床前两步开外的距离，眉头紧锁着，像是很矛盾不知说什么才好的样子。 黄启灿央求道：“哥，你劝劝妈，她刚醒来，还有点脑震荡，要是再这么苦下去……” 话还没说完，黄珍华极为配合的干呕了起来。 唐启耀冷眼看着小护士利落的从床下拿出痰盂摆在她面前，足足过了一分多钟，她也还是什么没吐出来。他拿了纸抽盒递给黄启灿，黄启灿只得接过去，抽了一张替黄珍华擦眼泪。 唐启耀似是无奈的口气，说道：“您有什么话就对我说，何苦折磨自己。” 黄珍华抬起头来，双眼哭到红肿，悲戚的看着唐启耀，欲言又止。医生和护士很有眼力的纷纷离开。 唐启耀看着母亲，忽而想起他弟弟来，小辉小的时候和黄珍华长得特别像，一看到就知道这是一对母子，可后来长大之后反而不太像了。小辉长大之后不爱哭，印象里哭的最伤心的一次，是他和几个同学跑去野游却迷了路，找回来之后唐启耀一时着急，狠狠抽了他一顿，那次小辉哭的几乎晕厥过去。从小到大，好像也只打过他一次。 “启耀，”黄珍华依然有些哽咽着，“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一直有气，可我何尝不是一直在怨我自己？”说着眼泪扑簌扑簌的就又掉了下来。 唐启耀从回忆里恍回了神，说道：“陈年旧事，不用再提了。” 黄珍华道：“不不不，以前的事是我做错了……我这段时间总是梦到小辉，他一直哭着跟我说，妈妈我冷……他自己在那荒郊野外也孤单的很，昨天下午我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响，突然想起来我走的前一年春节，小辉说他想要一个足球……” 黄启灿插话道：“妈，这种事你让我去就好了，大雪天的你自己去那么远，多危险！” 唐启耀垂下眼睛，说道：“医生说您头部没什么大碍，腿上的伤要养一个星期不能下地。我出国近一个月，现在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帮您找了两个经验丰富的护工，您好好歇着。” 黄珍华愣愣道：“你这就要走？” “有时间我再来看您，”唐启耀突兀的笑了一下，“今天是大年初一，新年快乐。” 黄启灿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母亲，她却也是意料之外的样子，甚至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转身向外走的大儿子。 “对了，”唐启耀走到门边，又回头道：“您恐怕还不知道，您走以后，小辉被诊断出了轻度自闭症，从那时候起，他再没踢过足球。” 黄珍华一愣，黄启灿茫然道：“他怎么会有自闭症？” 唐启耀侧过脸去，道：“我不想说这件事。我先走了，再见。” 他一出医院，就直接打车去了林遥远那里，这种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对方的心情，和十几岁情窦初开时没什么两样。 林遥远很意外的给他开门，“你怎么来了？医院那边没事了？” 唐启耀如入自家门厅一样的闪身进去，自动自发的打开鞋柜拿拖鞋来换，惊讶的发现里面多了一双四十四码的蓝色拖鞋，道：“咦？你的拖鞋长大了。” 林遥远两手插在居家服的口袋里，事不关己的说道：“买错了号码，懒得去退。” 唐启耀也不戳穿他，一边换鞋一边笑道：“那可真是太巧了。” “……你妈妈醒来，不用你在旁边照顾吗？” “她身体没有大碍，我帮她找了护工，黄启灿在那边守着就行了。” 林遥远在医院里他也已经亲眼看过黄珍华的伤情，的确不是太严重，他知道唐启耀对黄珍华一直都有很大的怨念，于是也不再一直提她。 “我刚榨了豆浆，你要喝吗？” “难怪这么香，有准备我的份吗？” “我的豆浆机足够大。” 两人捧着玻璃杯面对面坐在餐桌边上喝豆浆。 林遥远道：“我家里没有食物可以吃，你要是饿的话，不如点外卖，要吃水饺吗？今天可是大年初一。” 唐启耀道：“我不太饿，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林遥远道：“那就水饺吧，其实我也不太饿，不过好像是该吃一点。”他走去客厅那边打电话叫水饺外卖。 唐启耀看着他打电话的背影，心情好到爆，这种像夫妻两个过日子一样的对白和相处简直就美好的一比那啥。 林遥远叫完外卖回到桌边咕噜咕噜喝完自己的豆浆，唐启耀看着他上嘴唇一圈豆浆的白渍，说道：“这么大了还像小孩一样。”伸手要抽纸巾给他，谁知林遥远眨了两下眼，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意犹未尽似的问道：“豆浆机里还有一点，你还要喝吗？” 唐启耀咳了一声，说道：“我突然特别饿。” 林遥远疑惑道：“刚才不是说不太饿？我就只点了水饺外卖，那可能不太够，你还想吃什么？” 唐启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生生的把豆浆喝出珠江的气势，然后道：“在水饺送来之前，不如我们先来点开胃菜？” 第七十章：三鲜馅儿 林遥远还傻兮兮的问：“你想吃什么开胃菜？我要的是三鲜馅儿饺子，不然再加两个素菜，行吗？” 唐启耀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林遥远茫然的抬头，看着他绕过餐桌走过来，嘴角还挂着暧昧的笑容，林遥远忽然间脑子里灵光一现，一边喝止唐启耀的靠近：“你别过来！”一边下意识的想逃，还没等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唐启耀居高临下的按住他的肩，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低下头吻住他的嘴唇。 林遥远哼了两声表示不愿意，唐启耀也不理他，强硬的撬开唇齿长驱直入，勾着还在躲闪的舌尖，在对方的嘴巴里横扫千军。 这次亲吻的时间略长，四片唇瓣分开的时候，林遥远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有点麻了。 唐启耀兴致高昂的环视了一圈，低头问道：“餐桌上可能有点冷，不如我们到沙发上去？” 林遥远一巴掌拍开他凑过来的脸，愤愤道：“大白天的发什么情！” 唐启耀捉住拍过来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笑道：“大白天的你别硬啊。” 林遥远红着脸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滚蛋！”他回来之后换了一套棉布的家居服，软趴趴的布料完全遮不住某些生理变化。 唐启耀对他的恶语相向充耳不闻，伸手隔着布料握住林遥远的小丁丁撸了两把，既得意又满意道：“每次被我亲都这样，还不承认你垂涎我的美色，真是嘴硬。” 嘴硬的林遥远被撸的腰都软了，不过这种事当然不可能承认，他瞪着唐启耀不说话，牙关紧咬着，生怕喉咙间不小心漏出来什么奇怪的呻吟。 家居服的松紧绳给唐启耀提供了便利，轻而易举就把手伸了进去，隔着布料和真实碰触到底是两回事，唐启耀的手心火热手指灵活，动作间像是弹奏名曲的艺术家。林遥远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他脑袋晕晕乎乎的忽然想，距离上一次被唐启耀打灰机好像还没超过二十四小时……这样会不会肾亏？ 门铃“叮咚叮咚”的响了两声，送外卖的来了。 林遥远僵硬着推了推唐启耀：“你去开门，鞋柜的抽屉里有零钱。” 唐启耀感到手里的东西有点要软回去的迹象，下意识的捏了捏，林遥远十分火大的抬脚踢在他的小腿上：“快去开门！” 唐启耀为难了几秒才收回手，速度迅疾的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了四分之一，几乎是从门缝里完成了水饺外卖交易。 他把外卖袋子放到餐桌上，满脸的不情愿，“送的这么快，真想给差评啊。” 林遥远顺着袋子的高度看到他微隆起的腿间，想到刚才他是夹着腿过去开的门，没忍住笑出了声。 唐启耀眯起眼睛来，“宝贝，什么事这么好笑？比你被送外卖的吓软了都好笑？” 林遥远驳道：“你才被吓软了！”说着眼睛朝那边溜了一眼，后悔的想咬舌头，提它干什么提它干什么！ 唐启耀从不吝啬在他面前展现人生的另一面，这时干脆耀武扬威的晃了过来，林遥远整个人都斯巴达了：“你要点脸行不行！” 唐启耀笑的无比银荡：“别的都不要，就想要你。” 按理说这句话简直就是厚颜无耻，林遥远觉得自己应该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不要脸，可是他酝酿了半天，把脸憋得通红，别开视线小声吐出一句：“我不在餐桌上。”说完以后他脑子里轰轰轰的响了几声巨雷，他的人生，已经彻底被唐启耀带着跑偏了。 林遥远家里唯一的一张床就是他卧室里那张，唐启耀站在床边，单膝跪了上去，赞道：“很软，不错。” 林遥远贴着衣柜门站在后面，腿有点软，哼哼着说：“要不今天就算了。” 唐启耀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林遥远抓狂道：“你到听我说话没有！” 唐启耀把外套随手扔到一边，慢条斯理的解衬衣扣子，“听到了，驳回。” 林遥远撇着嘴，站在原地不动，眼看着唐启耀把衬衣扣子全解开，胸肌全露了出来，小腹上似乎有肌肉的轮廓，休闲裤的腰有点低，隐约能看到一点人鱼线。他有点舍不得转开眼睛，过去无数次见过唐启耀的半裸甚至全裸，但是从来没觉得他的身材是这样性感迷人。 他心猿意马的乱七八糟想一通，唐启耀长臂一伸把他拖过来，两手圈着他的腰，要挟似的问：“好看吗？看你都要流口水了。” 林遥远忍不住低头伸手在唐启耀的小腹上摸了一把，果然是有腹肌的！ 唐启耀被他摸的呼吸一滞，放在在他后腰上的两只手沿着腰线探了下去，覆在挺翘的屁股上揉捏了几下。 林遥远不自在的挣了两下，小声道：“这样很奇怪。” 他这种生涩的神态就像只小猫，在唐启耀心口轻飘飘的挠了两下，痒的受不了。唐启耀微微用力把他压倒在床上，俯下身亲吻他的脸颊，耳后，脖颈。 林遥远上面只穿了件家居服，唐启耀很容易就把它剥了下来。两人赤裸的上身贴在一起，下面虽然都还穿着裤子，但是起了变化的某处也不住的挨在一起互相摩擦。林遥远觉得脸上发烫，抬起一只手臂挡住眼睛，胸前很快传来异样感，唐启耀的手指夹住了其中一颗乳头拨弄着。他有点不愿意，说道：“你别碰那里，感觉像女人一样。” 唐启耀果然放开了手，林遥远刚刚稍放松了点，唐启耀低下头把那颗乳头含进了嘴里。 “啊……”林遥远在这陌生的刺激下，终于发出第一声呻吟。 唐启耀越发卖力，唇舌并用，手也慢慢伸到下面去再次握住小遥远。 林遥远像是触了电一样浑身颤抖着，身上也渐渐渗出一层细小的汗珠，半个身子都泛起了红色。 唐启耀摸到他后面的时候，本来以为会遇到些阻碍，毕竟这种事情上来讲，多数男人不大会容忍躺在下面。谁知林遥远只是轻轻颤了颤，居然什么也没说。 唐启耀准备了很久的润滑剂也终于派上了用场，他很有耐心的做了很久的扩张，即使是这样，进去的时候林遥远还是皱着眉头一脸要哭的样子，前面都软成了一团。 唐启耀心疼的不敢动，轻轻抱住他哄了几句，又无奈的问道：“是不是很疼？不然就算了，我出去吧。”或者他来做承受的一方也不是不行…… “不疼，”林遥远微喘着说，“我就是，我就是有点害怕。你动吧，我准备好了。” 林遥远没说他害怕什么，唐启耀却是懂的，他的眉头也随着皱了起来，两人之间那个不能提起的秘密，也许将是个永远无法解开的魔咒。 他试着挺了挺腰，林遥远呜咽了两声，倒是真的没太大的不适感，唐启耀这才放心的动作起来。 一浪高过一浪的热情澎湃中，林遥远压制不住的叫了出来，一旦开了口就再没什么顾忌，呻吟声一声高过一声。唐启耀受到鼓舞似的，更是花样百出，想方设法的诱哄着想听到更婉转的吟叫。 林遥远从来就没有经验，更没受过这种折磨，环在唐启耀肩上的手不受控制的在他背上挠出血痕来。这点疼唐启耀也不放在眼里，越战越勇才是真的。 要说林遥远的这具身体也是久经沙场的高手，敏感度不是一般的好。对于这个，唐启耀十分坦然，他喜欢看林遥远在他的爱抚下绽放出漂亮的姿态，以前的事情和他俩都没有关系，他才半点都不关心。 等到终于折腾够了，林遥远也彻底说不出话来，连动一动小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唐启耀抱扶着他去浴室，举着花洒给他仔仔细细的冲洗了一遍，认真专注到险些在浴室里再来一发。 等从浴室里出去，林遥远已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跟他说什么话都只能得到“嗯”这一种回应。 唐启耀觉得好玩，就一直逗他，还开着手机录音，玩了好大一会才放开他让他睡觉，林遥远倒是自动自发的蹭到他旁边，迷迷糊糊咂巴了两下嘴，彻底睡着了。 体力消耗过后，当然会觉得肚子饿，那两份外卖水饺已经粘在了一起，用筷子一夹起来就皮馅儿分离，唐启耀就这么吃掉了一份水饺，还意犹未尽的吃掉另一份里的几个才停下。 吃完以后漱了口，唐启耀又迫不及待的躺会床上去，心满意足的看着林遥远的睡脸，觉得过去的三十几年从没像今天这样幸福美满过。 两人从大年初一晚上的八点多一直睡到了初二中午，林遥远是被饿醒的，他刚一动唐启耀也跟着醒过来。 林遥远还迷糊着没反应过来，唐启耀贴过去亲了他嘴一下，他猛地清醒过来，脸上烧起来两朵红云。 唐启耀坐起来看了看时间，一手还搂着林遥远，问道：“宝贝，饿不饿？” 林遥远按了按自己的胃，装作若无其事毫不害羞的样子道：“昨天一整天我都没怎么吃东西，当然饿，要饿死了。” 唐启耀在林遥远的屁股上捏了捏，轻笑道：“怎么没吃东西？你明明吃了好多。” 林遥远装不下去了，抬手去捂唐启耀的嘴，骂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再胡说八道我生气了！”他动作太大，一下子牵动的后面火辣辣的疼，又忍不住骂：“混蛋！都怪你！” 起床以后，唐启耀打电话去昨天送水饺的那家饭店订午餐外卖，林遥远按着后腰去刷牙洗脸，刚挤出牙膏，手机叮叮提示收到新消息。 短信是方平工作室发来的，通知他已经用邮件形式发了份片约合同书的预读版在他的邮箱里。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还在打电话的唐启耀，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这件事。他已经决定要方平的这部电影，如果错过这样一部戏，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才能再等到这样的机会。可是唐启耀一定不会同意。 唐启耀订完外卖挂了电话，回头一看，林遥远手里拿着牙刷站在镜子前发呆，叫了他一声道：“怎么了？想什么呢？” 林遥远下意识的把话吞了回去：“没什么。” 唐启耀从后面抱住他，两人的脸颊贴在一起，唐启耀的眼睛亮晶晶的，异想天开的吐出一句话：“这是我们新婚后的第一天早上啊。” 林遥远想笑又觉得破坏气氛，嗯了一声便开始刷牙。 他并不想在这样的时刻和唐启耀起争执，或许等一等再跟唐启耀说那件事比较好。 第七十一章：我最了解你 林遥远还是难免不太舒服，吃过午饭后还是窝回了床上去休息，唐启耀坐在床边逗了他一会，看他恹恹的要睡着，才帮他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的从卧室出来，走到客厅另一头去给文麦克打了一通电话。 文麦克得知他这么早就回国很是惊讶，在听说了黄珍华车祸的事情之后，说道：“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黄女士是想做什么，黄启灿最近发展倒是的不错，和你预料的一样，完全没受你的牵连。” 唐启耀道：“这个我有些头绪，不过还没理清楚，缓一缓再说。董事会不是说要做间子公司？进度如何了？” 文麦克答道：“腊月二十八公司放假的时候，董事会下发了任曦之的任命，子公司的全套机制似乎已经健全的八九不离十。” 唐启耀冷笑了一声，“动作又快又隐蔽，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神鬼知不知的倒没什么，大概也只是防你知道。”文麦克咳嗽了两声，说道，“董事会那帮老家伙们大概都以为你会大受打击。” 唐启耀道：“他们以为的事还挺多。你怎么了？感冒？” “没什么事，有点着凉。”文麦克轻描淡写的带过去，又揶揄着笑道，“听起来你的心情不错，我的艺人还活着吗？” “活得很幸福，”唐启耀不无炫耀，说道，“他的经纪约三月份到期，我打算陪他到那个时候，这段时间就权当是休息。” 两人又聊了几句公司的事才挂掉电话，唐启耀轻轻推开卧室门看了看，林遥远睡得正香，他便穿好衣服拿了钱包，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林遥远一觉睡醒，下午过去了一大半，他揉着有点乱的头发，趿拉着拖鞋从卧室里出来，发现唐启耀居然没有在。这个发现让他倍感失落，居然上完床就跑掉了！？不是说“新婚第一天”？！ 他正生闷气，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唐启耀提了一只塑料袋开门进来，看他站在客厅里，一边反手关门一边问道：“这么快就睡醒了？我去买了点东西，就怕你醒过来看不到我要生气，结果还是晚了点。”他把塑料袋随手放在鞋柜上，鞋也没换就走过来，表情夸张的看着林遥远，“宝贝，生气了？” 走到近处，林遥远才发现，这大正月的天气，唐启耀的额头居然有点冒汗，看来真是飞奔回来的。他的唇角忍不住上扬，忙转开视线，问道：“我生什么气，哪有那么无聊。你去买什么了？” 唐启耀拿过袋子来给他看，里面是一整套洗漱用具。 林遥远不满的皱起眉，说道：“我可没许你长住在我家，准备这些干什么？” 唐启耀自顾自的走去卫生间，把新毛巾挂在毛巾架上，说道：“就算短住，也需要的。” 林遥远故作思考状，勉为其难道：“买都买回来了，就给你用几天的机会。” 他们在这小公寓里闹闹腾腾过完了这个春节，除了偶尔到外面吃饭，几乎连门都不出，就在那一方小小空间里发酵着幸福和甜蜜。 初五一过，唐启耀就要回公司上班，林遥远没有什么工作安排，加之这一连几天的纵欲，他也实在是真的很缺觉，唐启耀早上出门的时候，他也只是眯缝着眼睛说了句再见转了个身就继续睡死过去。 唐启耀到公司打过卡之后，到办公室里玩了一上午游戏，期间好几个中层管理打着各种旗号过来探听口风，都被他四两拨千斤的打发回去。 临近中午下班时，艾玛打了内线电话过来，约他中午一起吃饭，地点约在了公司隔壁一条街的法国餐厅。 唐启耀提前到的，这个时间餐厅里的空位并不多，只有靠窗子的一张桌刚刚走了两位客人，唐启耀便坐了下来等艾玛。 他们约的是十二点，十一点五十九分，艾玛推开了餐厅的门。 唐启耀帮她拉开椅子，说道：“你还是这么喜欢踩着时间点，这么多年都没改掉这种习惯。” 艾玛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才落座，唇角扬起笑，“我以为你已经把以前的事情都忘干净了。” 唐启耀朝服务生招了招手，“这么巧，我也是这样看你的。” 服务生过来点了餐，艾玛还在琢磨着唐启耀话里的意思。 红酒很快送了上来，唐启耀端起酒杯斜了斜，“虽然晚了一点，但还是要恭喜你出任执行总裁，祝节节高升。” 艾玛抿了一小口杯中酒，神色有些错杂，说道：“启耀，你对我的误解太多，有许多事我都可以解释，只要你愿意听。” 唐启耀垂下眼睛，淡淡道：“不是愿不愿听，而是听或不听，都没有意义。” 艾玛吸了口气问道：“上次你这么说，是因为你弟弟，这次呢？是因为林遥远？” 唐启耀抬起头，答道：“有他的原因，但并不全是。文清，我和你之间，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回不了头，你应该清楚这点。” 艾玛忽然激动起来：“我不清楚！” 服务生朝这边走了两步，唐启耀冲他摆了摆手示意没事，才对艾玛道：“如果你冷静不下来，我们就改天再谈。” 艾玛的胸口剧烈起伏了数十下，压低声音道：“那时候我也还年轻，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我的心情？我承认我那时不够坚定，可你呢？你如果能更坚持一些，我们就不会分开！” 唐启耀也不反驳，顺着她的话接道：“对，我也不够坚持，可我现在并没有后悔。” 春节里范小雨和李志文见过了对方家长，父母们都比较满意，也都暗暗催促把事情定下来。范小雨的新年过的春风得意，上班第一天几个关系较好的同事纷纷来恭喜她好事将近，撺掇着她请客，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一起去吃饭。刚走到路口，其中一个女孩惊讶的说：“你们看，那是不是艾总裁和唐总监？” 几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刚好看到唐启耀拿着纸巾帮艾玛擦泪，瞬间就沸腾了。毕竟唐启耀和艾玛当初订婚的时候声势浩大，一度被众人看好，后来的几次转折也都很有戏剧色彩，公司里传播了N多个版本关于他俩纠缠十几年的各种爱恨情仇版本。 “看这样子，完全是要和好的节奏啊！” “没错没错，破镜重圆什么的好带感！” “唐总监好温油，我的心都要化了肿么办……” “他俩如果和好了……那林遥远怎么办啊？” 几个人齐刷刷的看范小雨，范小雨一脸呆相，完全是接受不能的模样。 唐启耀回到公司时，刚刚下午两点，他一边打开电脑，一边打电话回去给林遥远，那边却一直在占线。 文麦克敲了敲门进来，扬了扬手里的传真，说道：“你TJ的好像不是太到位，我的艺人有点不听话。” 唐启耀一愣，立刻问道：“方平的戏？” 文麦克把传真递给他，道：“你倒是了解他。” 唐启耀道：“除了这件事，他也没别的能不听话。” 林遥远仰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睡意被范小雨的一通电话赶得一干二净。唐启耀和艾玛单独在公司外面见面，艾玛一边哭的梨花带雨唐启耀一边替她擦眼泪，唉好感人简直感动中国！ 初恋女友这种存在真是太危险了…… 客厅里的座机响起来，林遥远从床上爬起来去接，“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的唐启耀道：“还在睡觉？午饭吃了没有？” 林遥远闷闷道：“醒了，没有，不想出去。”一边琢磨着，应该怎么问问他？ “冰箱里有昨天买的寿司，还有排骨汤，我放在冷藏室里。”唐启耀停顿了几秒才道，“遥远，今天方平工作室发了合同书传真过来。” 林遥远心里一跳，脱口道：“对不起。” 唐启耀失笑道：“你为什么跟我道歉？” “我不该自作主张……你没生气？” “不，我很生气，”唐启耀换了一副口气，“你对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还不清楚，你将来会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林遥远道：“我不是一时冲动……” “这可能导致以后你再也没办法继续表演，你考虑清楚。” 林遥远忽然察觉出唐启耀话里的暗指，问道“……如果我坚持，你就会同意？” 唐启耀无奈道：“我能给你我所认为最好的安排，但我更希望，我给你的是你真正想要的。” 林遥远感觉自己像一下被扔进了蜜罐里，甜的使劲冒泡。 “我已经联系过方平，让他把剧本发过来，我会先帮你看，你不许有异议。” 林遥远的眼睛弯起来，声音也控制不住的染上了笑意：“好，没有异议。” 唐启耀说完正事，补了一句道：“别一直赖在床上，去吃点东西，要是我回去看到你还在床上，我可保证不了你今天还能从床上下来。” 第七十二章：老狐狸 结束和唐启耀的通话，林遥远扑在沙发上滚了几滚，心情出奇的好，再没有什么比恋人彼此之间心意相通更美好的事。 去年金柏奖那个晚上，他在遭遇车祸之前和唐启耀起的争执，就是因为唐启耀随便插手他的事情。当然后来他也体谅了唐启耀的心情，作为哥哥想给弟弟铺平前途，这完全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现在两人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恋人，唐启耀会毫无理由的给予他支持和帮助，并且能懂得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林遥远越想越觉得，唐启耀就是他重生之后最大的收获。 一直到元宵节，这对恋人都始终保持着热烈无比的亲密姿态，成天腻腻歪歪的搞在一起，唐启耀甚至都只回自己家拿了点东西，每天都从林遥远的小公寓里出发去上班，下班再原路返回去。 这期间被他俩闪瞎眼睛的，初八约唐启耀喝酒的简沛然，初九自带酒水上门找林遥远的程琛，初十被他俩一起探视的伤员黄珍华顺带还有便宜弟弟黄启灿，十三他俩在火锅店巧遇的范小雨和李文志，十四林遥远陪唐启耀回家拿东西在电梯里碰到的文麦克和梅森（没错他俩就是一对），另外还有若干路人。 甚至远在海南的雷一鸣给林遥远打电话来的时候，都半真半假的拿唐启耀来开玩笑了。 这样一来一去，唐启耀和林遥远的恋情，在朋友圈里几乎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 林遥远从来都是一根筋，除了在想到“唐启耀其实是我哥哥”这件事时会有点隐隐忧虑外，其他的事情压根就考虑不到。唐启耀也从来没想过要把这段恋情向地下情发展，他清楚媒体对此是有所触觉的，只是他在这圈子里十几年，媒体缘一直都很不错，加之作为娱乐王国的隐形推手，也没什么娱记敢在他身上做文章，有些求上位小报即便写了也没人当真。 及到后来，这件事发展成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时，唐启耀才惊觉自己的大意。 元宵节过后，林遥远的方平正式面谈，文麦克作陪。唐启耀本来要一起去，偏偏这天非凡的子公司IF影视传媒落成剪彩，他考虑林遥远和非凡之间还有三个多月的经纪约，也不大想现在就撕破脸，这种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过去敷衍一下。 这部戏暂定名《红旗下的半生》，剧本已经反复修改了十几次，唐启耀和文麦克在仔细看过之后，也着实提不出什么继续改动的建议。毕竟参与这部戏的所有演职人员都会有诸多顾虑，谁也不想以后在审查部门被挂墙头。 说到这里，让林遥远大为震惊的是，戏里和他搭档的女一号，居然蝉联两届金柏奖影后的冯莹莹出演。冯莹莹在去年和非凡解约后就在圈中销声匿迹了半年之久，据传是到海外疗养，不过林遥远问过唐启耀，冯莹莹身体很好，出国倒是真的，但究竟是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除去冯莹莹之外，戏里的几个重要配角，也都是圈中人都熟悉的名字，别的就不说，特别引起林遥远注意的是，是曾经在《烽火崤山》里和他合作过的老戏骨，“迎春花电视节”视帝，蒋松成。 林遥远本来以为，方平致意要让他来出演男一号，应该是因为圈中的大腕前辈们不肯接这部戏，后辈们能挑起这种戏大梁的也不多见，所以他才踩着香蕉皮的运气被方平选中。 但就目前看到的阵容来说，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方导演，”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疑问，“你为什么会选我来演这个角色？” “既然你问起，我也不妨和你说实话。这个剧本我在五年前就已经看到，可那个时候我手上已经排了三部戏，一是没有空档，二是那时我也没有今时今日的胆量。”方平的烟瘾极大，从进门开始就没停下来，面前本来空着的烟灰缸已经差不多堆了一小半，他一边弹烟灰一边道，“最初我属意的是程琛或是关子池这种成名已久，有人气也有演技，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圈子里有个林遥远。我的上部戏你来试镜，事实上我相当满意，你知道为什么后来我没有用你吗？” 林遥远心道不就是那部戏的投资商李肖背后作梗吗？可这话他也说不出来，难道当着导演的面说人家的戏有潜规则？他看了看旁边从进来到现在就一语未发的文麦克， 文麦克明明就没看着他，却像是接到了他的信号，立刻接了方平的话，说道：“新艺传媒的林白也是业界公认的新秀之星，林遥远输给他不算丢人。” 方平哂然道：“林白是不错，毕竟他是电影表演科班出身，演技的确出色。不过，对角色的领悟力和创造力，他不及林遥远。” 文麦克本来是给方平个台阶下，谁知道他却没有就坡下驴，便道：“既然这样，那方导演当初到底是什么用意？” 林遥远被方平的赞扬狠狠的戳了心窝，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也眼巴巴的看着方平，等着想听他的下文。 方平施施然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没用林遥远，太大材小用了。” 林遥远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文麦克了然的瞥着老狐狸一般的方平，能混到这种份上，果然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多厚的脸皮都敢带出来，收买人心忽悠无知少年的功力，简直就堪比他的上司唐启耀。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这件事横竖已经板上钉钉，来之前唐启耀也只嘱咐了合约里不能让林遥远吃亏，其他的他也不用管，更何况也没法管。林遥远就这么点城府，他能有什么办法？更何况唐启耀简直就喜欢死林遥远这种没城府了。 冰山秘书默默吐槽了一会，平静道：“不如我们谈谈片酬的问题？” 今天这次面谈的交锋，这才正式开始！ 这里完全没了林遥远的事，他听着双方你来我往的交谈，坐在一边也没什么意思，拿出手机来给唐启耀发短息。 唐启耀在另一边等着剪彩，正无聊时看到林遥远满是炫耀的短信：“方平导演夸我！他说我虽然不是电影表演科班出身，但是领悟力和创造力非常出色，哈哈哈哈。” 唐启耀的眼睛弯起来，回复道：“那是当然，你可是我亲自TJ出来的，所以你要不停的展示领悟力和创造力给我看呐。” “怎么展示啊？”林遥远还在句末加了个蠢萌的颜文字。 “加强版的意大利吊灯，怎么样？”唐启耀也在句末加了颜文字，不过是超猥琐的那种，发完他就开始脑补林遥远收到后的各种羞窘模样，然后唐总监的表情就变得和短信里那个颜文字差不多……好想当面调戏他家宝贝，那样调戏完在他又羞又气最娇俏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扑倒了！ 果然足足半分钟后，他才收到林遥远的回复：“你！去！死！” 众所周知非凡内部一直在主攻影视这一部分的众所周知是唐启耀，可作为非凡子公司，IF影视传媒的负责人居然是众人都不大熟悉的任曦之。早就有敏感的媒体觉得这里面有问题，纷纷抱着要爆内幕的念头来跟拍IF剪彩仪式上的唐启耀，反倒没有几家注意今天的真正主角任曦之。唐启耀一路微笑到结束，接受采访的时候也是一贯的看似平易近人实则半句也套不出来。一直到这个时候，才有记者把脑筋动到任曦之头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IF负责人，一定比唐启耀好啃的多啊！ 任曦之的表现却比众人预料的要好得多，虽然不及唐启耀那样身经百战滴水不漏，可就今天才进入公众视线的新人来说，已经算是相当不错。尤其是他在采访结尾还放出一个爆点：IF影视传媒成功签下了人气新秀，林白！ 林白的跳槽让众人大为意外的，新艺传媒和非凡的艺人约大有不同，非凡是传统娱乐公司，除了续约之外，签下艺人的合同统统都是五年起步，甚至还七年八年十年更久的的。新艺传媒在成立之初就打出了艺人和公司是合作关系而并非上下属关系的牌面，他家经纪约的时限弹性非常的大，给艺人的自由选择空间比较大，想签一年或两年的短期约也可以，但与之匹配的是更加高昂的违约金。当然长期约的艺人得到的发展机会要多得多，比如雷一鸣，他和新艺传媒的经纪约是十五年，在现今条件下几乎算是死契，他得到的回报有目共睹。 因此，新艺传媒组建至今，公司旗下的成名艺人几乎从无跳槽的先例。 林遥远和文麦克刚刚离开方平工作室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文麦克冷冷道：“哼，还真是狡兔死走狗烹，你还没离开非凡，任总就已经帮你找到接班人了。” 林遥远在去年一年连续接拍了几部影响颇大的影视剧，春节档更是连上了两部电影，其中的《冒险的剧》上映一周就创下了近年来喜剧片的票房纪录，元宵节当天上档的《蓬莱双侠》票房虽然一般，但在业内的评价也相当高，某个影评网站的分数甚至一度被打到了九分多。毫无疑问，程琛走后，林遥远就是非凡的头牌。 IF帮林白支付了高达七位数的违约金，既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显然不可能让它打水漂。文麦克话里的讥讽倒是事实，这件事估计人人都能看的明白，林白就是用来打压林遥远以及他背后的唐启耀的。 偏偏林遥远却没往这个方向想，他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林白为什么会离开新艺？ 第七十三章：蜜月都没过完 和方平签完合同后没几天，范小雨约了林遥远一起吃午饭，一脸羞涩的把结婚请柬给他。 林遥远诧异道：“我倒是听说你春节里见了家长，但是这么仓促就决定结婚？” 范小雨咬着橙汁里的吸管，说道：“就是因为想结婚所以才去见家长啊，这个日子是大师批给我的，错过这一天，就还要等两年零九个月，才能等到下一个最符合我俩八字的天定姻缘日了。” 林遥远哭笑不得道：“你信这个我能理解，小志竟然也信。” 范小雨认真道：“我跟你讲啊，市面上好多骗人的假师傅，不过这个大师真的好灵！” 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讲述这神棍过去的丰功伟绩，几乎是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夸张说辞，林遥远心不在焉的听了一会才笑着打断他：“我怎么有种嫁女儿的感觉。” 范小雨呸了一声，“别占我便宜啊你这个基佬，再说你哪来的女儿？是你生还是唐总监生？” 两人说笑着吃完饭，范小雨还要回公司接着上班，林遥远一时心血来潮，打包了一块黑森林，和她一起去了公司。 唐启耀不是特别喜欢甜食的人，但对黑森林蛋糕却情有独钟。 和范小雨在电梯里道别，林遥远直接上了十八层。文麦克不知去了哪里，少见的没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林遥远走到总监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两下，得到里面唐启耀的许可才推开门。 唐启耀本来正在专心致志的扫雷，听到敲门声后便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一看进来的是林遥远，立刻换了副表情站起身迎过来，“你怎么过来了？这几天雾霾这么严重，不是说尽量少出门的吗？”话是这样说，可他的笑容分明就是对林遥远的突然出现十分惊喜。 林遥远左看右看，故意道：“咳咳，我来看看唐总监有没有在办公室里金屋藏娇。” 唐启耀笑着拉他到旁边沙发上坐下，自己打开蛋糕盒子，笑眯眯的说道：“看来你是猜到一定不会有什么发现，所以就先把奖品都准备好了。” 林遥远道：“谁说是给你带的？那是我的饭后甜点。” 唐启耀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道：“那我只好吃掉你了。”说着凑过去要吻。 林遥远嫌弃的推开他，“走开走开，浑身都是公司餐厅紫菜汤的味道。” 唐启耀锲而不舍的硬贴上去，好歹在林遥远的脸上亲了一口才算心满意足，回身从桌上拿了一叠A4大小的文件给他，说道：“这是方平上午发过来的最终剧本，我本来打算今晚回去带给你，既然来都来了，就在这里看看好了。” 林遥远的眼睛一亮，跃跃欲试的接了过去。 唐启耀道：“我看过一遍，冯莹莹团队卡的很紧，里面能改的大概都改过了，我还真挑不出什么刺来。你看看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我们再和方平谈。” 林遥远很快便投入到剧本里去，唐启耀便拿了叉子慢慢的吃起蛋糕来，他的动作相当慢，还时不时的抬起头来看看林遥远。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和煦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两人的身上，唐启耀笑的眉眼弯弯，入口的蛋糕香甜也沁人心脾，琢磨着不知这是从哪家买的，等下一定要问问林遥远。 一周后，《红旗下的半生》正式开机。 如果说唐总监对林遥远执意要接拍这部戏一直都耿耿于怀，那么开机后这种怨念又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本来说好的是无需到影视城去采景，也就是说拍摄主要剧情的部分不用离开本市，可开机这一天唐启耀才知道，的确不用离开本市，只不过是剧组到郊区搭建布景，为了拍摄的方便，方平要求大家吃住都在组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别拉着脸了。”林遥远一边开心的收拾行李，一边劝慰唐启耀，“都已经到六环外了，我要是每天都来回赶的话，累不用说，碰到要拍夜戏的时候路上都不安全。” 唐启耀立刻接道：“不怕，我负责接送不就行了。” 林遥远道：“方导演说了不能随便请假离组，耽误进度这种罪名我可担不起。再说，一共就三个月，如果赶得快，两个多月就结束了。” 唐启耀控诉道：“你还说？三个月就是九十二天，就是五千五百二十个小时！你知道不知道？我们的蜜月都还没过完！” 林遥远认真道：“没有九十二天，中间还有个二月呢，而且今年的二月只有二十八天……” 话也只能说到这里，就被正郁闷到极点又被他气到暴走的唐总监拖走，河蟹了两千个字。 正式进组，林遥远其实特别的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出演这样一部从导演到演员全明星阵容的电影，而且是作为男一号。虽然这半年多来他对于众人来说算得上是厚积薄发，在娱乐圈的地位扶摇直上，但在方平、冯莹莹还有蒋松成这些人面前，他毫无疑问还是后辈，特别后的那种。 冯莹莹休养了半年复出，气色特别的好，以往削瘦的脸颊也有了点丰盈的腮肉，看起来圆润了那么几分，平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魅力。恰好这部戏里，她要饰演男一号的妻子，角色定位是出身良好的富家小姐，爱上了穷同窗，不顾家庭阻挠义无反顾的和爱人结合。冯莹莹现在稍微丰腴了点的样子倒是比之前更加切合这个角色。 两人在庄安德的婚纱秀上曾经有过合作，倒也算得上熟稔，只是林遥远多少还是有些对女神的仰视感。 “我在国外都听说了你这半年大放异彩的事迹，”冯莹莹笑着揶揄他，“我早说过你是金子，终究会发光的。” 林遥远露出一点小羞涩来，也有点紧张，“别取笑我了，我这点本领在影后面前，都不够塞牙缝的。” 冯莹莹哈哈一笑，道：“糟糕，以后牙膏厂商一定不敢找我做代言，因为我的牙缝太宽了。” 林遥远低下头，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冯莹莹取笑够了，才正色道：“我们接下来可是要扮演一对患难与共几十年不离不弃的夫妻，你不要总对我这么客气，很容易到演戏的时候也放不开。” 林遥远郑重的点头受教。 冯莹莹接着道：“以后可别叫我影后长影后短的，我跟你以前是同门，现在是同事，那么叫都显得生疏了。我刚入行的时候也是艾玛在带我，后来就换了唐启耀，说起来我跟你是真有缘分啊。” 林遥远是知道这些事的，冯莹莹在艾玛手里的时候两年多一直都没火起来，被唐启耀带了几个月就拿到了金柏奖的最佳女配角，然后一路大红大紫，拿奖拿到了手软。当初还曾经有传言说她和唐启耀有些什么。 这么说起来，他俩还是真有缘分。 相当有缘的男女一号从此在拍戏间隙也常常沟通感情，冯莹莹比唐启耀年纪还要大一岁，说改称呼林遥远便毫不犹豫的改口叫了“莹莹姐”。 林遥远就是那种在外面很讨人喜欢回家就会窝里横的小孩，剧组里的其他前辈对他也都很友好。方平本来就是中意林遥远才死皮赖脸的把人缠了来，开机那天又被唐启耀电话轰炸了半个多小时，于工于私他都得对林遥远好一点。 现在正是春寒陡峭的时候，地上积雪未化，吐出的也都还是白气，这也是方平赶着开拍的原因之一。当天下午，剧组拍摄了林遥远的第一场戏。 林遥远在剧中要分饰两角，男主人公周红旗和他的父亲周文生。周文生是一个中学教师，在运动中被划为右派，被下放到农村去放羊。第一场要拍的就是某个风雪后的早上，羊圈里的羊丢了数只，周文生在雪地里寻找丢失的羊。 方平虽然对林遥远的演技相当放心，但这毕竟是个十分考验心理的角色，没有同样经历的年轻人想要解读出那样的心情，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林遥远走了几次位，方平向他解释了几遍着这个角色的心理活动，可是看林遥远一直若有所思却又好似不能完全明白的样子，方平默默叹了口气，在心里无奈的把标准降低了几分，只要林遥远能准确表现出急切和惶然就足够。 灯光到位，摄影就绪，场记打板！ 周文生在田野里奔波着，呼喊着，寻找那几只走失生灵的踪迹。他从一条田埂跨过去的时候摔倒在了地上，蓝黑色的裤子顿时沾满了泥泞，雪水大约都湿透了他的衣衫，可他仿佛全然不觉的，继续向前寻找着。 他的嗓子渐渐哑了下去，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沙哑单音节。 他终于停了下来，在那不远处的山坳里，几只羊儿正低头虔诚的咀嚼着青草。 周文生回头向后看了看，冬日昏黄的阳光照在他身后混着积雪的草地上，闪烁出让人绝望的色调。可转过身来，正对着的那些生命，失而复得的羊和蓬勃生长的青草，却又昭示着希望一定会来到。他的脸因为生活的重压而变得暗淡无光，这一刻却重新亮了起来！ 方平松了口气，林遥远的表现毫无偏差，精准无误，比他预想的好了太多，他正要喊停，林遥远忽然朝着羊群的方向走了两步，摄影疑惑的看了看方平，小声道：“方导？” 方平反应极快的冲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心里隐约猜到林遥远大概想到了什么新东西要表现出来。 周文生的嘴唇颤抖了几下，急促的呼吸着，两行眼泪顺着黝黑的面颊滚落了下来，他抬起头朝着天边快要下山的太阳，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啊——素洁！素洁！” 本来安静站在旁边看着的冯莹莹，忽然捂住嘴巴，眼睛一下红了，素洁是戏里她的角色名字，是周文生的妻子，他被下放到农村的时候她刚刚怀孕，肚子里是还没生出来的周解放。 方平怔了足足半分钟才喊出了“过”。 林遥远接过范小雨递给他的纸巾，因为怕把黑脸妆擦下来，只是小心翼翼的擦了擦眼睛，然后便直奔监视器这边，急切的问道：“方导，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方平不答他，问道：“你是怎么想到最后要喊素洁的名字？” 林遥远紧张道：“啊？是不是不该那样？方导跟我讲的那些，很多东西我都无法感同身受，可是我觉得，他离开家那么久，受了那么多苦，心里最大的希望应该是能回到家去见妻子吧……” 方平用力一拍他的肩膀：“不！你喊的太好了！他心里一定就是那样想的！”然后不再理会林遥远，回头大喊编剧：“快快快！剧本里有几句台词要改，一定要改！” 林遥远迟疑的问范小雨：“方导刚才是在夸我吗？” 范小雨的两眼也红通通的，坚定的点头道：“肯定是！我都被你喊哭了！” 《半生》剧组的拍摄可谓称得上是开门红，很少听说谁家的第一场戏完全没有NG就能过，媒体早就盯着剧组，可惜方平在杀青之前严禁剧照流出，接受采访时也反复强调绝不会剧透，甚至连题材和故事梗概都绝口不提。 现在总算有了这么一件能拿到做文章的事情，于是隔天“林遥远挑战神秘角色，长镜头完美表现不NG”就被娱记添油加醋的写在了杂志上，因此看到新闻的粉丝们纷纷猜测到底是一部什么戏，林遥远会是什么造型，冯莹莹的回归又能有什么惊喜，一时间《半生》造成城中话题，搜索引擎娱乐资讯榜连续三天排行第一。 第七十四章：我也很想你 林遥远出发剧组之前，和唐启耀谈好的，他一周回来一次，唐启耀不准探班。一周还没到，刚刚过三天，唐启耀就憋不住了，在电话里强烈要求要剧组探视，却遭到林遥远的无情拒绝，理由是他不想给导演和同事们留下什么奇怪的印象。 唐启耀不满道：“以前你拍戏的时候我就常，这有什么关系！” 林遥远道：“那时候和现在又不一样。”当初他问心无愧，别人背后说什么他还真不介意，现在木已成舟，再被人说起裙带关系什么的，难免就有点心虚了。 不管唐总监如何的欲、求、不、满，林遥远的态度都坚如磐石。 “算了，不就不！不过，”唐启耀恶狠狠的说道，“四天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遥远当然知道要小心什么，不甘示弱道：“你才要小心一点，马上就三十五岁的大！叔！” 两人扯了几句皮，化妆师远远的朝林遥远招手，他抬起手摆了两下，示意马上过，语速极快的对唐启耀道：“差点忘了一件事，你母亲她出院了吗？” “明天出院，本来也就是轻伤，又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没什么大碍了。” “噢，那就好。”林遥远道，“我要开始工作了。” 唐启耀郁闷道：“那你吧，下次再谈你的片子，我一定要问清楚片场在哪里。” 林遥远笑起来，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也很想你。我挂了，拜拜。” “……”唐启耀都没来得及回应什么，电话里就已经是嘟嘟声，他无奈又甜蜜的对着忙音说道，“宝贝，我爱你。” 《半生》剧组的拍摄进行的如火如荼，由于第一天林遥远的超水平发挥，把周文生苦大仇深的形象朝着柔情汉子的方向稍稍偏移了一点，方平便让编剧增改了周文生后面几场的台词，着力于刻画他在艰苦恶劣环境里对妻子和未出生儿子的思恋。 这部片子前半部分的主角是周文生，后半部分是他的儿子周解放，冯莹莹饰演的张素洁，身兼妻子与母亲两种角色，换做其他人可能在情感转换上还有些麻烦，但作为当之无愧金柏奖影后，冯莹莹显然是当之无愧的。 冯莹莹的前几场戏都是她独自等在家里，一面教养幼儿的成长，一面含辛茹苦的等待丈夫的平反归来，和林遥远没有对手戏。每到拍她的戏份时，林遥远都会站在旁边目不转睛的观摩。虽然方平始终都在褒扬他领悟力超群，可是他自己也知道，和冯莹莹、程琛甚至林白这样专业出身且经验丰富的演员来讲，他的演技还有太多需要补足的地方，单凭小聪明，无论如何也是走不长的。 休息的间隙，他也常常向冯莹莹还有剧组其他一些前辈们讨教一些有关演技方面技术性和技巧性的问题，影后总是一边揶揄着他一边很仔细的解答他的问题。 因此林遥远常常觉得，冯莹莹真心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圈里那些关于她是一路潜规则才有今天地位的传闻，真心半个字都不能相信。 总算等到了第七天，下午拍完林遥远的戏份，时间刚好比较早，他不想惊动剧组里其他人，便趁着方平独自在角落里看剧本的时候，悄悄找他请假，谁知方平一看到他就大声道：“遥远，来请假的吧？你们唐总监一早就已经蘣你请过了。” 离得相对较近的几个同事齐刷刷的看过来，然后……会心的冲着林遥远一笑。 林遥远只得干笑了几声，垂头丧气道：“呵呵呵呵，谢谢导演，那我就先走了。” 他溜着墙角向外走，迎面碰到冯莹莹，还没开口，冯莹莹先意有所指的笑了起来，说道：“门口有辆挺眼熟的车，是来接你的吗？” 林遥远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他知道方平那老狐狸一早就嗅到味道，所以被他调侃林遥远也没当回事，可是冯莹莹这半年一直在国外，回国没多久竟然都看出来了！唐启耀真是太不检点了！ 唐启耀坐在车里，看到林遥远从片场里面疾步走出来，兴高采烈的从车窗探出头叫道：“这边这边！” 谁知林遥远做贼似的左看右看，然后才小跑过来上车，唐启耀凑过要抱，被林遥远一巴掌挥开，怒气冲冲的指挥道：“快开车！” 路上唐启耀了解了林遥远不高兴的原因，顿时十分高兴：“你说冯莹莹都已经看出来了？” 林遥远瞪他道：“你开心什么？” 唐启耀轻飘飘的看他一眼，说道：“你是我的，这件事我恨不得昭告天下，你难道没这种想法？” 林遥远果断道：“没有。”说完迅速的转头看窗外，却忘了车窗贴膜是反光的，宛如镜子一样把他那张过分灿烂的笑脸倒映了出来。 过了一会，林遥远道：“这好像不是回我家的路。” 唐启耀点头道：“是我家，你那里一周没住人，灰尘积的很厉害。” 这个解释倒是合理，林遥远表示接受。 唐启耀换了副暧昧的口气道：“再说，从方平那里请假回来可不是为了打扫卫生的。” 林遥远重重的哼了一声，再次把头转向车窗外。他才没有期待那种事呢！ 唐启耀把车开进车库里，停稳熄火却不下车，两眼晶亮的说道：“宝贝，我们还没试过在床以外的地方……” 林遥远怒道：“这个才是你带我回你家的原因吧！”他的那个小公寓不带车库！ 唐启耀一脸无辜道：“哪有，我只是忽然发现气氛很好。”他才不会承认这是他几天前就预谋好的。 林遥远的小别扭在唐启耀的眼里，完全就是情趣，怎么顺他的毛，再没人比唐启耀更精通这项技能。 因此没过一会，他还是如愿以偿的压倒了小林童鞋。 副驾的座椅被放平，两人几乎交缠在了一起，林遥远的外套早被唐启耀剥下来扔到后座上，衬衣也褪到了一半，唐启耀一边极尽深情但是又狂野万分的亲吻他，一边看似漫无章法实则极富战略的爱抚他。林遥远差点又要生气，唐启耀这混蛋经过实战才能有今时今日的功力，这么一想，眉毛刚刚要皱起来，唐启耀特别及时的捏了捏他下面，于是他哼哼了几声就把刚才的事给忘了。 唐启耀没有停顿的解开他的皮带，把内外裤都拉下一点，然后低头含住了那里。 “不行！”林遥远半抬起上身，急切的想推开他，“唐启耀！你走开！” 此时的他战斗力无限趋近于零，别说推开唐启耀，连撑着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一共不过十几秒便躺平了回，乱七八糟的哼叫着，两手还不死心的推着唐启耀的肩，可惜完全没效果。 唐启耀也没做过这种事，所以显得笨嘴笨舌的，不过对林遥远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刺激，连三分钟都没有就喷薄而出。唐启耀起身连抽了七八张纸巾，把嘴里的东西吐在上面。 林遥远还躺在那里，两眼紧闭着一动不动。唐启耀重新压上，马上要亲到他嘴唇的时候又挪到一边亲了脸一下，说道：“不能接吻了，这味道真不怎么好。”说完他就发现林遥远的睫毛微微颤了两下，闭合着的眼睛里渗出来两滴泪珠。 唐启耀吓了一跳，忙道：“怎么了？我弄疼你了是不是？” 林遥远睁开眼睛，几乎是满含热泪，吓得唐启耀立刻向下看他的小丁丁，已经软下的那里看上完好无损，唐启耀还不死心的撸了两下，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就是又硬了。 林遥远抽了一下鼻子，吐出一句：“没事，舒服的想哭。” 小别本就胜新婚，被鼓励的唐启耀更是宛如吃了一整瓶万艾可，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才离开车库，回到公寓里又补了一场更为持久的战斗，一直折腾到十一点多，林遥远又累又饿的都要昏过了，唐启耀才良心发现释放了出来。 吃完饭林遥远就把被子裹了几圈蜷起来睡着了，唐启耀不死心的看了一会，发现林遥远的眼下都已经有点要出黑眼圈的迹象，无奈的磨着牙也上床，连被子带人一起抱在怀里，很快也睡着了。 《半生》开拍半个月后，终于要拍周文生回城的这场戏。这是林遥远在看剧本的时候最喜欢的一场戏，也是他认为最具挑战的一场戏。周文生回到阔别的家乡，再见惦念的妻儿，历经十年磨难，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此时此刻他心情有多么的复杂，甚至用连篇累牍的文字都未必能表现清楚，可是电影里只有这样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来交代这个段落。 开拍之前，方平竟然难得的没有来找他说戏，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化妆。 这场拍的十分艰难，ng到第四次，林遥远都有些麻木了，无意中看到监视器后的方平一边看回放，一边叹气，他心里咯噔一声沉了下。 化妆师刚给他补完妆，他就忍不住主动上前问道：“方导，你不跟我说说戏吗？周文生见到家人、回到家乡的想法？我总是把握不准。” 方平表情十分凝重，皱着眉说道：“你才是周文生，你的想法，我又怎么会清楚？” 林遥远有点茫然，方平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再试一次。” 下周二就是范小雨的婚期，她除了刚进组的时候来了几次，后来便请了长假置办婚礼的用品。文麦克派了一个男助理给林遥远，说来也是巧合，这男助理就是当初林遥远在拍《月亮湾之恋》时曾经蘣范小雨代班的那个，当时他是给梅森做经纪人。 这男助理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太爱说话，见林遥远下来休息，只说了句：“辛苦了，喝点水。”给了他一瓶水就不说话了。 林遥远这时候特别不想安静下来，这让他更紧张焦躁，所以他无比想念范小雨。 冯莹莹走过来坐下道：“你怎么回事？好像不太在状态？” 林遥远忙把刚才方平的话转述给她听，问道：“莹莹姐，方导是什么意思？” 冯莹莹想了想道：“我想，导演大概还是想要你自己揣摩清楚，他来告诉你，你表演出的效果肯定远不如你自己领会出来的。” 林遥远低头道：“可是我现在完全不明白，经过这么多事后和亲人重聚，他的心情难道不是应该惊喜外加些许的沧桑吗？是我表现的不够好，还是导演觉得那样不对？” 冯莹莹也皱起眉，说道：“如果是惊喜和沧桑的话，你刚才表演的是到位的。应该是导演觉得缺了什么吧。” 可到底是缺了什么，她却说不清楚了。两人又一起琢磨了一会，冯莹莹忽然道：“周文生作为一个男性角色，从我这个角度来看，很难给你特别好的建议，不如，你问问你的男性朋友？” 林遥远眼睛一亮，立刻便想到了该问谁。 第七十五章：你暴露了 说到演技这回事，林遥远心里始终都有不可企及的一杆标尺，那就是程琛。现在揣摩不透导演的意思，他陷入了难以自拔的表演难题中，讨教的不二人选自然也是非程琛莫属。 程琛最近一直都没有接片，胃病还没有好利落，整日呆在家里养生。林遥远以前来过几次程琛的这套老房子，算得上熟门熟路。 两人有半个多月没有见面，程琛的气色较之以前好了很多，本来削瘦的两颊也丰腴了一点。 林遥远跟在来给他开门的程琛后面进，客厅里摆着一台还没完全停下来的跑步机，看样子他敲门的时候程琛大概在健身。 “都说在方平的组里最轻松，看来不是谣传，”程琛倒了杯水给他，“天都还没黑男主角竟然就放工了。” 林遥远有点丧气的捧起杯子，说道：“要是真的轻松，恐怕我也不会特地来找师兄你了。”他把今天那场戏的情形简单的说了一遍，“我觉得大概还是经验受限，我真的不知道导演到底是想要什么感觉。” 程琛一脸感兴趣的问道：“你不介意的话，能把整体故事剧透个大概吗？” 林遥远犹豫了一下，程琛笑起来道：“没关系的，我只是觉得剧本改编的似乎很有趣，我这个问题有点唐突了。” 林遥远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剧本和原着差别并不太大，只是有几个场景改了一下而已，原着里周文生病死在回城的前夜，剧本里让他一直活到了九十年代中期，后半部分还有他和儿子周解放的冲突，也是重头戏。” 程琛摸了摸下巴道：“也是，观众们对悲剧的接受度远不如大团圆结局来得高。” 林遥远忽然有点奇怪的问道：“这部电影的同名小说并没有在国内出版发行，你怎么会看过？” 程琛耸肩道：“年有次活动时巧遇了方平，他问过我有没有兴趣串这部片子的场，我就抽空专程拜了这本书。” 林遥远迟疑道：“方导只是想邀你串场？”不是主演？ 程琛笑着看他一眼，“你别多想，真的只是串场，我从不在一部片子里分饰两角的，这个你该知道啊，你不是我的粉丝吗？” 林遥远抓了抓头发，他当然知道，程琛以前拍过一部分饰两角的片子，杀青后接受访问时他说“总有种自己和自己较劲的感觉，这是我第一次接这种片子，也会是最后一次”。 “啊，你最近不是正好有空吗？方导是想让你串哪个角色？”林遥远忽然惊喜的想到，这样岂不是就能和程琛一起拍戏了？ 岂料程琛摇了摇头道：“我刚转了经纪约，完全不想工作。一想到要蘣简沛然挣钱，我就恨不得从此息影退出娱乐圈。” 林遥远好奇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转约到新艺传媒？” 程琛动作很大的摆了一下手道：“你不是要和我讨论你演戏遇到的瓶颈吗？别说这些没用的了。” 对林遥远来说，和程琛聊演技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科班出身的专业知识外加丰富的表演经验，还有上天赐予的名为天赋的东西，程琛在表演这个领域，是毋庸置疑的大师。 收货虽然很多，但是究竟怎么表达出被下放十年回到妻儿身边的那种心情，程琛自己也提出了几种不同的设定。 “喜悦和欢欣肯定是有的，俗语说近乡情更怯，前熟悉却又陌生的家乡和亲人，尤其是有个从未见面却已经九岁的儿子，所以表现出些微的恐惧不安也合理，还有青春韶华逝的悲凉，从不毛之地忽然回到繁华都市的惆怅……”程琛的语速很慢，认真的想把每一种想法都说出来给林遥远听。 林遥远却越发迷茫了，“那我到底应该如何演出来？那个镜头至多也只有十几秒而已，这数十种情绪不可能在那一瞬间完整的展现吧。”他又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想，如果是程琛来演的话，也许……就不是难题了。 程琛猜出他的想法，说道：“你说的对，就算是我来演，也不可能十几秒表现出那么复杂的想法。” 林遥远颓然道：“说到底还是不行？” 程琛沉思了片刻，说道：“你刚才说方平是完全按剧本顺序来拍的戏，也就是说周文生的十年都是你已经经历过的，那在这十几秒里，你是什么情绪，周文生就是什么情绪。” 林遥远不明白，“那十年我也只是拍了几场戏……” “你别忘了，”程琛道，“看电影的观众也只看了你那几场戏，你的那几场戏就是周文生的十年。周文生是该哭还是该笑，是该高兴还是该惧怕，这都要问问拍过那几场戏的你自己。” 林遥远的思路在一片混沌中猛然间像是捉到了光明，顿时有点豁然开朗，兴奋的站起来道：“所以方导演说‘你才是周文生，你的想法，我又怎么会清楚’！” “这是方平说的？”程琛有些惊讶，他没有和方平合作过，对方平并不太了解，“看来他还真有点料啊。” 林遥远兴致盎然的要立刻赶回片场继续中断的拍摄，程琛也没挽留他，拿了钱包钥匙和墨镜，说道：“我送你下楼，正好超市买点东西。” 下的电梯里，程琛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金柏奖开始送选影片了，唐启耀给你送的哪一部？” 林遥远有点尴尬道：“《蓬莱双侠》和《冒险的剧》，两部一起。” 程琛讶异的挑了下眉，“不太像唐启耀的风格啊，看来他是无论如何都想让你雀屏中选了。这劲头，除了当初对他弟弟，还没见他对谁愿意费这种力气。” 林遥远勉强的笑容越发艰涩，程琛却想到了别的事，并没注意到，“说起来唐启辉的周年祭也快要到了，唉，这小孩也蛮可惜的。” 此时电梯到了一层，程琛戴好墨镜先走了出来，林遥远心怀鬼胎的跟在后面，满腹心事偏偏一句不能说。 程琛走了两步忽然察觉出什么来，回头问道：“你，怎么了？” 林遥远硬是扯了扯嘴角道：“没事，听你提起唐启辉，有点感慨罢了。” 程琛的眼睛藏在墨镜后，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眼神，可是林遥远莫名觉得他的目光好像有点……同情？ 程琛伸出一只手臂半搂着他继续往外走，很明显的挑开话题道：“我突然想吃牛肉羹，你说我是做西湖牛肉羹还是番茄牛肉羹？” 林遥远压根还没反应出什么，顺着答道：“西湖牛肉羹好一点，你胃病还没好。” 两人刚走出自动感应门，程琛忽然愣了一下，拖着林遥远迅速的倒了回。 “怎么了？”林遥远茫然道。 程琛向外张望了下，肃然道：“外面有狗仔，好像拍到你了。” 费了点周折总算离开了程琛家，林遥远马不停蹄的回到了片场，方平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眯起眼睛道：“看样子能重拍回城那场了？” 林遥远用力点了点头，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 副导演嗷嗷的叫了两声，戳着方平的背道：“都快三十的男人怎么会这么萌！嗷嗷嗷……”还没叫完，被方平一巴掌挥开喝道：“还不通知各部门准备！” 这一次顺利无比的完成了这场戏的拍摄。周文生从绿皮车上跳下来，看着来迎接他的妻儿，目光淡定而温柔，虽然眼睛有些微红，但嘴角却是上扬的。他对生活的怨恨早已在这十年的日日夜夜里消磨的只剩下对重逢的期盼，不惧怕风霜刀剑，更不惧怕岁月的变迁。 林遥远终于明白，坚强又温暖的周文生，就是他赋予这个角色的性格。 方平满意的挥手喊“过”时，扮演童年周解放的那个小演员还在那里抱着林遥远的腰大哭，哭的似乎有点太理所当然……有点刹不住了。 冯莹莹和剧组另外几个姑娘哄了好大一会才把小家伙哄的放开了早就手脚无措的林遥远，几个女人又揶揄了几句男一号才笑哈哈的带着小演员旁边玩耍。 方平特地把林遥远叫过狠狠夸了几句，把林遥远夸得脸都通红才罢休。 晚饭过后，冯莹莹有一场夜戏要拍，林遥远裹了件长款羽绒服坐在旁边围观。这样一拍就到了凌晨一点多，方平刚说了收工，大家正准备把机器简单收一下就休息时，一个坏消息不约而至。 《半生》的重要配角蒋松成两小时前突然脑淤血进了医院。方平和蒋松成是多年的老友，听到消息立刻就要赶医院看望他，林遥远和蒋松成合作的时候受了他很多照顾，当即也跟着一道了。 到了医院之后，大家都松了口气，好在抢救的及时，人虽然还昏迷着，照医生说的意思来看，醒过来之后大概会有点腿脚不利索，但也没有生命危险，如果后面注意着点，后遗症都可以忽略不计的。 这么一折腾就到了天亮，蒋松成也还没醒来，片场那边一群人等着，方平和林遥远也不能一直在这里耗着，便向蒋宋城的家人道了别离开医院。 路上方平感慨了一阵年龄越来越大身体就越来越差，他的年纪其实也不小了，此时一夜没睡也疲态尽露，很有些憔悴沧桑的样子。 林遥远劝道：“医生说了蒋老养一阵子就没大碍了，方导你也别太担心。” 方平免不了又是一阵唏嘘。 开车的副导演插话道：“头儿，蒋老不能进组的话，咱们得尽快找人来接蘣那个角儿啊。现在正是开春时候，老戏骨们手头估计都有场儿，怕是不太好找人呐。” 方平道：“刚在医院我就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档期应该能排的开，而且演技也很拿得出手，不至于被蒋老比下。” 林遥远道：“赵亚勋？”黄金绿叶当然不会被视帝蒋松成比下。 方平却摇了摇头道：“他这两年风头这么劲，恐怕连明年的档都排满了，一定约不到。小林你不是话剧出身的吗？我说的这人你应该很熟，算得上是当代话剧界的泰斗，为人低调不爱浮夸，说他德艺双馨也不为过。” 林遥远不知该接什么好，他对话剧那一挂的人和事都完全不熟。 副导演却恍然大悟的惊呼道：“你说的是沈征明？！” 林遥远茫然道：“沈征明……不会太年轻吗？”他记得唐启耀说过这人是“林遥远”的同班同学。 方平道：“演话剧的排练和表演都在室内，不用风水日晒，显得年轻罢了。沈征明比蒋老还大几岁呢，不年轻了。” 林遥远脑子里嗡了一声，他打开这个世界的方式好像不对？ 第七十六章：峰回路转 方平见林遥远有点恍惚的样子，以为他在担心能不能请到沈征明来救场，便道：“这阵子话剧是淡季，他应该也有时间来帮忙，我和他的一个好友有些交情，让他从中牵牵线，问题不大。” 林遥远点点头，冲他笑了笑，心里却止不住的打鼓。 沈征明的确是国立话剧院的台柱子，可也正如方平所说，他今年已经年届六十。也就是说，沈征明根本不可能是“林遥远”的同学。 林遥远却清清楚楚记得唐启耀说过的话，他绝对不会记错。那么，是唐启耀记错或者是说错了名字？这个可能显然也是无限趋近于零的。 那究竟是…… 到了片场，方平先下了车，回头见林遥远还在座位上一动没动，叫了他一声，“小林？” 林遥远愣愣的转过头来看着方平，方平担忧的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林遥远从车上下来，低声道：“没事，就是有点累。” 副导演笑着说道：“折腾了一整晚没睡觉，累也是在所难免啊。” 方平拍拍林遥远的肩，“现在还不到七点，你今天的戏都排在下午，回睡一会吧。” 林遥远机械的抬手摸了摸脸，说道：“导演，我想请半天假。” 他这副认真的样子好像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方平虽然觉得有点奇怪，倒也没多想便准了放行。 这个时间交通十分顺畅，半小时后林遥远就到了唐启耀家的楼下。把车停好以后，他却犹豫起来，直觉告诉他，此时他和某个秘密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纸。戳穿，还是不戳穿？ 唐启耀会拿“沈征明”来试探，说明他早就猜到自己并不是“林遥远”，那他所说的“几年前就对你有好感”这种鬼话……还真是拿来骗鬼的。 “我可不就是个孤魂野鬼吗！”林遥远暴躁的拍了下方向盘，发现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唐启耀说什么就信什么，从前做唐启辉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做了林遥远居然还是这样。 有什么比唐启耀欺骗他更可恨！？ 唐启耀刚起床没多久，把牛奶放进微波炉里，走到阳台上开窗，不经意的向下一望，有些不敢置信的用力眨了眨眼，随即脸上就笑开了花。 林遥远甩上车门，深吸了口气，自觉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才迈开大步上楼。 到了唐启耀住的那一层，电梯门向两边打开，满腹心事的林遥远就被迎在外面的唐启耀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呆硬了。 唐启耀伸手把他从电梯里拉出，乐不可支的捏他脸，“怎么这次提前回来了？”按照两人的约定，距离林遥远每周一次的休息还有四天时间。 林遥远不太自然的躲开他的手，唐启耀敏锐的察觉出什么，顺势攥住对方的手，牵着他回家，一边问道：“昨天没睡好？熬夜赶拍了？” 进门以后，林遥远把昨天蒋松成入院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唐启耀和蒋松成并没交情，也只是说道：“年纪大了难免有点小毛病，好在没什么大碍，正好也能休养一段时间。” 林遥远点点头，微波炉“滴——”了一声，唐启耀站起身过，说道：“我热了牛奶，你先喝点，好好睡一觉，下午还有戏要拍吗？” 林遥远接道：“下午要的。蒋老师本来下周就要进组了，他那个角色很重要，现在……还要找合适的老演员来接蘣他。” 唐启耀端着牛奶过来递给他，“小心烫。这种事方平能应付得了，你就别操心了。” 林遥远低头捧着牛奶，小声道：“方导说，想请沈征明来。” 唐启耀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还道：“唔，他倒是也挺合适的，就是……” 林遥远追问道：“就是怎样？” 唐启耀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他看似无意的观察着林遥远，淡淡道：“方平的眼毒的很，他选中的人，应该没有问题。” 林遥远直直的看着他，片刻后才道：“唐启耀，你，你，”他吐出的每一个都有些艰难，“我和五十八岁的沈征明曾经是同班同学？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唐启耀僵硬起来，可是目光却没有躲闪的迎向林遥远的视线。 林遥远有点泄气的说道：“好吧，是我骗人在先！我不是林遥远！”说着他几乎是用摔的动作和力气把牛奶杯放在了茶几上，发出刺耳的玻璃撞击声。“这个你应该早就发现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唐启耀皱了皱眉，没有回答他。 “你听到我说什么没有？我根本不是林遥远！”林遥远又暴躁起来，“你说什么有好几年的好感，你有多喜欢多心动的那个人，我根本就不是他！” 唐启耀抿了抿唇，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是林遥远。” 林遥远偏开脸看着别的地方，自嘲的笑了笑道：“你知道我刚才在楼下想什么吗？我当时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唐启耀骗我更可恨？” 唐启耀想握他的手却被他躲开。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刚才突然想到了。”林遥远的脸上全是颓然之色，近乎绝望的说道，“比你骗我更可恨的，是你喜欢的人竟然不是我。” 唐启耀神色一凛，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来才好，一时间整张脸囧囧有神。 林遥远却误以为他这种样子是在讥讽自己，涨红着脸道：“你不用想嘲笑我，我来就是跟你把话说清楚，既然以前是我自作多情，以后就请唐总监和我保持距离，彼此也都好看些。”说完他就站起来要走，胸口有种被小锤子死命敲到生痛的感觉。 唐启耀低声唤道：“小辉！” 林遥远愣住，迟疑道：“你说什么？” 唐启耀长长的舒了口气，说道：“如果你不是我弟弟，我又怎么能发现这个‘林遥远’有问题。” 林遥远被雷劈了一下，下意识的转头看另一侧那张巨大桌子上的骨灰盒，脱口道：“不！我不是你弟弟！” 唐启耀也站了起来，居然还笑了出来，“到现在，你还怕什么？我都已经不怕让你知道……小辉，哥哥喜欢你。” 林遥远被这话砸的向后踉跄着坐回到沙发上，满眼惊恐的看着唐启耀，脑海中上万头神兽奔腾而过。 卧槽这是个什么峰回路转神展开的情况啊！？ 到现在，他也一点不觉得是自己多年来反应迟钝。 唐启耀一步跨到了他身前，在他面前蹲下身，四目相对，唐启耀道：“我暗恋你好几年，你全都不知道。” 林遥远还在嘴硬：“我真的不是你弟弟……啊！”冷不防唐启耀捉住他的手放在嘴边狠狠的咬了一口。 “还装？你不是我弟弟，怎么知道我们家老宅子的备用钥匙藏在气窗口的缝儿里？” 林遥远睁圆了眼睛，“你……你那天……”他跟踪唐启耀回家的那天，被发现了？ 唐启耀意犹未尽的亲了亲他的手指，说道：“你从小就爱把钥匙藏在那里，还以为我不知道？” 第七十七章：那么喜欢你 短短几分钟里面发生的这些事信息量太大，林遥远本来就不太够用的反应能力已经彻底崩了。 唐启耀不但早就发现他不是林遥远，甚至都察觉出他的真实身份，但是一直装作不知道！这简直让人无法相信！更令人难以置信的，什么叫做“我暗恋你好几年，你全都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林遥远小心翼翼的用着局外人第三者的口吻说道：“你说你喜欢唐启辉，你喜欢你的弟弟？” 唐启耀还蹲在他面前，十分认真的点头，语气轻缓但却坚定，“对，我喜欢你。” 林遥远抓狂的甩开他的手，大声道：“都说了我不是你弟弟！我不是！” 唐启耀动作迅疾的重新抓住他，满是安抚的说道：“你不是你不是，从今年三月份开始你就不是了。” 林遥远被哄着有点哭笑不得，他此刻极度的自我矛盾，一方面他很早就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唐启耀对他而言早已不只是一个哥哥的意义；可另一方面，兄弟之间怎么能发生这种有悖伦理的感情？这也是为什么从澳洲回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想过会向唐启耀坦白自己就是唐启辉，反而想就这样一直隐瞒下，一直把“林遥远”做到底。 现在看来，就连这样一个充满私心的小阴谋，恐怕当事的另一方都早已经对真相洞若观火。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林遥远问出这个问题时，多少还是觉得有点丢人的感觉，故意鼓起两颊，瞪起眼睛，一副纸老虎的样子。 唐启耀猛摇头，正色道：“其他人甚至都没看出你有问题，你真的很棒很聪明。”如果不是因为真林遥远本身就不是个太正常的人……当然这句吐槽唐总监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被戳穿的弟弟有些尴尬，左右看了看，又实在忍不住心里的一大堆疑问，干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和自己毫无干系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会喜欢你弟弟？” 唐启耀发觉自己的萌点有点怪，比如说现在就被他家弟弟这种掩耳盗铃的姿态狠狠的戳中，怎么看都觉得可爱的不得了。 可是，他以前到底怎么喜欢上的，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唐启辉刚跟着他的时候，是个有轻微自闭症的奇怪小孩，他花在唐启辉身上的时间精力比任何人和事都要多的多，后来他终于一天天的健康起来，长大起来，从什么都不会的正太变成光彩夺目的青年。经过了十余年的付出，倾注了十余年的关注，在不知不觉里，唐启耀就已经无法再挪开视线，无法再控制从心底长出来的蠢蠢欲动。 这东西就像是藤蔓植物，一旦生了根发了芽，就会迅速的爬满整个心房，麻痹全部的感官。 林遥远等不到回答，追问道：“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唐启耀想了想道：“他在外面读书的时候，有一次打电话回来，特别开心的说喜欢上一个电影演员。那通电话打了三十四分钟，有三十分钟里都是他在说那个人。我当时特别不高兴，就在那个时候才发现，我可能对他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林遥远傻兮兮的恍然道：“你吃程天王的醋？” 唐启耀似笑非笑的瞥他。 林遥远羞愤道：“不许笑！” 唐启耀板起脸来，“嗯，不笑。” 林遥远傲娇的哼了一声，“为什么他回国以后，你急匆匆的要搬家？” 唐启耀无辜的偏了偏脑袋，说道：“他又不喜欢我，我和他还要住在一起朝夕相对，我迟早会发疯。” 已经过这么久，唐启耀此刻的语气也是一派轻松，林遥远却隐隐有些难过。记忆里的十年，唐启耀始终都是温柔和煦的样子，即使在最初那两年兄弟两人生活有点艰难的时候，唐启耀在面对他的时候也永远扬着嘴角。他不记得唐启耀说的那通电话是在哪一年，想来至少也有三四年光景，那这几年里，唐启耀是不是也像那时候一样，再多的辛苦也只都掩藏了起来不让他知道？ 唐启耀拍拍他的头，笑道：“干嘛突然这副表情？我不要你的同情。”他蹲了半天脚也有些麻了，索性站起身来弯着腰平视林遥远，说道：“你都已经那么喜欢我了，我还要别的干什么？” 林遥远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唐启耀其实是有点忐忑的，他不能百分百的确定，揭穿真相这这一刻，某人会不会像他一样不被人伦所束缚。 “你说得对，”林遥远伸出两臂环抱住他，声音闷闷的说道，“我已经这么喜欢你，别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唐启耀悬着的心咚的一声落了下来，抬起手回抱林遥远，轻声道：“小辉，我……” 林遥远打断他，“别这样叫我，太别扭了。”角色转换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就如今两人的关系来看，转换回的那个角色怎么看都是尴尬的存在。 唐启耀才不介意称呼这种事，立刻改口道：“遥远，你刚才说下午才有你的戏？” 林遥远“嗯”了一声，就感觉到唐启耀的手从大衣后摆钻了进揉捏他的腰，他向后仰了仰，借题发挥道：“你弟弟十八岁的时候，你是不是就整天在想这个了？” 唐启耀佯作思考状，答道：“不是，他十六岁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想了。” 林遥远怒骂道：“你这个禽兽！” 唐启耀顺势把他压在沙发上，兴高采烈道：“对啊，我就是禽兽。” 下午唐启耀先送了林遥远回剧组，然后志得意满的公司上班。 林遥远找方平销假，方平坐在躺椅上看剧本，眼睛自下而上的扫了林遥远一圈，问道：“能拍需要跑跳的戏吗？” 林遥远尴尬道：“当然没问题。” 方平揶揄的笑了笑，没再开他的玩笑，转而道：“你先换衣服化妆，把台词好好背一背，下午这场戏台词还挺多的。” 后面连续两周都是在拍周解放的部分，从中学一直到大学毕业，剧组的化妆师是国内著名的大手，把周解放成长的变化都能准确的表现出来。这个角色的表演难度比周文生那部分要简单很多，林遥远拍摄的过程中几乎没有碰到什么难题。 其间，林遥远请了一天假参加范小雨和小志的婚礼，也顺带把唐启耀的礼金和自己的那份包在一起送了，果不其然在婚期现场见到了艾玛。她远远的冲林遥远挥了下手算作打招呼，林遥远乐得不用和她近距离接触，这次相遇倒是相安无事的过了。 婚礼进行到交换戒指时，新娘哭的梨花带雨，林遥远不由得感慨，披着婚纱嫁人这一天，真的是女人最美丽的时候，范小雨在这一刻也全不例外。 话剧泰斗沈征明如约进驻《半生》剧组，他的专业功底尤其是念白部分，狠狠的shock了林遥远一把，拍戏间隙里黏着人家“沈老师沈老师”没完没了，闹到最后沈征明干脆收了他做学生。 电影拍摄进行的很顺利，和唐启耀的感情生活也相当稳定。只是林遥远偶然有一天听他的新助理说了几句唐启耀如今在公司完全被架空的现状，他有些忧心忡忡的问唐启耀，唐启耀也只是让他不用管这些事安心拍戏就好。 程琛虽然嘴上说着不想蘣简沛然挣钱，到底还是耐不住清闲，胃病养的差不多，在这个月末接拍了一部都市爱情悬疑片。偶像佳作不会中断，对此林遥远自然是乐见其成。 转眼间到了三月中旬，天气已经渐渐暖和了起来，到处都是草长莺飞的景象。拍摄了两月有余的《红旗下的半生》全剧杀青，经过多方考量片名最终改成了《我和我的父亲》这种不敏感的安全牌，只剩下了后期剪辑和送审。组里的多数人都心知肚明，送审的结果好坏各一半，能在国内公映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五十甚至更低。不过从筹备最初，制片方和方平就已经打定主意这片子主打的是国际市场，时间上恰好能赶得上九月份的某个国际电影节。 林遥远拍戏拍的高兴，也不太在意这些后续的事情，他目前关心的是另一件事：距离今年的金柏奖颁奖礼只剩下十几天。 廖明仁的《蓬莱双侠》一定会拿到奖项，评委会那班老狐狸不会不给廖明仁这种小面子，只不过能拿什么奖就很难说了，如果和其他送选影片相比平平的话，那就只能拿到最佳编曲嘴贱配乐最佳剪辑这种无关轻重的奖项，但是如果相比足够出色的话，拿到的才会是类似最佳影片最佳主角还有林遥远最关心的最佳新人这种大奖。 相对来说，《冒险的剧》反倒是一匹黑马，上映以后票房虽然不算特别好，但就小成本制作的片子来说已经相当不错，而且更难得是在观影人群中口碑与票房是成正比的，甚至有那么几位著名的影评人都给予了这部电影“是国产黑色幽默剧的奇葩”、“从这部电影能看到国产喜剧的明天”等等相当高的评价。 他在家里一边休息一边紧张等待金柏奖的到来，唐启耀也很少见的早出晚归起来，问他的时候他都说是工作上有些问题要解决。林遥远隐约猜出唐启耀大概是开辟新的路径，可具体什么他也没有细问，一是这种事他也不太擅长，二是他对唐启耀的能力毫不怀疑。 反而是程琛旁敲侧击的问过他好几次，林遥远实在不精于这种拐弯抹角的交流方式，倒是让他想到大概这事和简沛然多少也有点关系。 三月的最后一天，电影人们迎来了国内电影最高奖项金柏奖颁奖礼。入围名单也公布了出来，《蓬莱双侠》入围了九个奖项，唯独没有入围最佳新人。《冒险的剧》入围了三项，最佳摄影，最佳故事片，最佳新人。 雷一鸣在前一天特地打电话给林遥远约他明天一起，两人作为同一部戏的男演员，一同出席颁奖礼的确很合适，唐启耀也道：“正好我还不太放心你自己应付那些记者，有雷一鸣和你一起也好。” 饶是有雷一鸣这个挡箭牌，记者们的热情还是让林遥远有点招架不住，走过红毯之后他便急匆匆的躲进了会场里。过了好一会雷一鸣才进来，颁奖礼的座位是按照资历排的，两人的座位前后排，雷一鸣在前他在后。 雷一鸣转身趴在沙发椅背上说道：“你是不是有点紧张？看你脸色一直白白的。” 林遥远道：“你当年拿第一次新人奖的时候，紧张了吗？” 雷一鸣哈哈一笑道：“我那一年完全是个意外，我都没想到我能拿奖，上面念我名字的时候我还在下面低着头玩手机呢，还好那年没有和电视台合作搞直播，不然丢人就丢大发了。” 林遥远强扯着嘴角笑笑，雷一鸣又道：“我看过今年最佳新人提名这几个，你特别靠谱，剩下的都没竞争力，今年新人水平多半都不行。” 林遥远其实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那几个竞争对手的影片他也看过，当真都是刚毕业的学生作品，可这也没办法让他不紧张。 观众席vip席那里唐启耀的位置到现在还空着。 这一届金柏奖的主持人也是熟人，颁奖礼这几年都开始走亲民风，《非常偶像》里尚悦和梁欢这对综艺黄金咖也被挖了过来。 颁奖礼开始之前，知名女歌手献唱了一首金柏奖的主题曲，在她演唱的时候，唐启耀和艾玛一前一后从旁边vip通道里进来入席，场内的记者忙不迭的卡擦卡擦拍照。 唐启耀抬头向后面扫了扫，由于台上正在表演，内场的灯光已经熄灭了，林遥远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也不知道唐启耀是怎么看到他的，冲着他的方向注目了几秒，才转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不一会，林遥远就收到他的短消息：“我刚才见过评委会主席，是好消息。” 第七十八章：又见金柏奖 随着奖项的逐渐公布颁发，现场的气氛越来越高涨。《蓬莱双侠》已经拿到了最佳编剧、最佳女配角等几项举足轻重的奖项，林遥远作为参演人员之一，也由衷的感到高兴。坐在他前面的雷一鸣也入围了最佳男主角，虽然说今年程琛也参选所以他并不抱太大希望，但是也明显看出他整个人绷着，紧张感十足。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拼搏了这几年，还是非常想得到肯定的。 《冒险的剧》也果真如先前预料的，大爆冷门拿到了最佳故事片大奖。 主持人的插科打诨，颁发完一个奖项之后穿插的歌舞表演，林遥远只好心不在焉的随着身边众人鼓掌，马上要揭晓的就是最佳新人奖。 歌舞表演结束，屏幕上开始播放入围最佳新人的演员短片。 短片播放完毕，尚悦道：“哇，今年的新人奖竞争真是激烈，每一个都是初出茅庐却一鸣惊人！到底是谁会拿到今年的新人王桂冠？下面有请我们的颁奖嘉宾，新生代偶像歌手，黄启灿！” 在后排少女粉丝们的尖叫声中，一身白西装的黄启灿从升降台入口走到台前，挥动了一下手里装着得奖人姓名的信封。 林遥远对他的出现有些意外，不过黄启灿现在人气如日中天，连发了两张专辑都占据了销量排行榜的冠军宝座，会来做新人奖的颁奖嘉宾倒是也不算出格。他正这样想着，vip席的唐启耀突然站起来向外面走。 这是怎么了？林遥远心底升起一丝不安。 黄启灿简短的和台下观众打了招呼，然后拆开信封，微笑着道：“这位也是我非常喜欢和推崇的新生代电影演员，他的演技自然生动，的确是实至名归的最佳新人。”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获得第20届金柏奖最佳新人奖的是——《梅花剑侠》，高子安！” 在林遥远身后隔一排座位的那个得奖的年轻男演员不可置信的跳起来，他还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旁边的人：“是我吗？是我吗？真的是我吗？” 周围有几人已经小心翼翼的拿眼角偷偷看林遥远，他只好压抑下失落，扬起微笑开始鼓掌。 舞台上的人在说什么他也无心再听了，他还以为今年一定能再次把那座奖杯捧在手里。想到这里，他又自我劝慰道，反正已经拿过一次新人奖，要是真的连续拿两次新人奖，那才真叫胜之不武。 紧接着颁发的是最佳男女主角，出道近二十年但是一直不温不火的一位女演员凭借感人至深的母亲角色摘走了影后桂冠，算是一匹厚积薄发的黑马。最佳男主角毫无意外的被程琛获得，他在《神探风云》里的表现获得了评委会的一致认可。 至此金柏奖就接近了尾声，今年恰逢金柏奖二十周年庆，评委会在原有奖项上又新增了一项终身成就奖，用以奖励二十年来对金柏奖和国产电影做出贡献的杰出电影人。 这个环节煽情非常，入围的几位都是年过半百的老电影人，其中有知名导演、编剧、演员，还有电影制作人，入围短片剪辑的相当催泪又励志。 这种套路完全对了林遥远的路子，他一边看一边简直都要掉下泪来。口袋里手机嗡嗡的震动，他摸出来看了看，一下就出戏了。 唐启耀说：马上从会场后面的消防通道离开，我叫你助理把车开过，别惊动其他人。 看这阵势，怎么像是要出事？林遥远觉得有些莫名，但还是很听话的照办了。大家此刻的注意力都在台上，他溜的轻而易举，就连雷一鸣都没看到他遁走。 从消防通道出，路上却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车辆，大概是助理正在过来的路上。 身后跟过来一把阴阳怪气的声音：“林前辈，你这是要哪儿啊？” 林遥远面无表情的看着黄启灿，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做狗仔的天赋。” 黄启灿不屑的撇撇嘴，从门里走出来站在林遥远面前，讥讽道：“难道是没拿到奖觉得丢人，想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溜走？不过也是，出道都快五年了，居然连一个新人奖都拿不到，我要是你，大概也觉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林遥远不太想理他，此人有没有别的本事他不知道，不过无事生非的本事一定是一流的。 “不想说话？我看你是心虚吧，呵，”偏偏黄启灿好像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就凭你这样的，如果不是扔下脸面不要，想方设法的爬上我哥的床，恐怕一辈子也就是个偶像剧的三流配角！还想拿金柏奖？你不要做梦了！” 林遥远被他吵的头疼，忍不住道：“我好像很久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和唐启耀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吧？再说，我也没看出唐启耀把你当弟弟，也不知道是谁在说梦话。” 黄启灿怒道：“你胡说八道！我有今天也都是我哥给的，他对我不知道有多好！” 林遥远嗤笑了一声，唐启耀早就不插手黄启灿的事，以为他不知道吗？他忽然有点奇怪，黄启灿出道才半年多的时间，又没人帮他的话，没道理红成这样。 “你是艾玛的人？”林遥远觉得这是唯一的解释，“是艾玛把你捧红的？” 黄启灿没有回答，不过他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林遥远联想起旧事，“难怪那时候你妈妈生病，艾玛会陪在医院里。可是你怎么会和她有关系的？” 黄启灿烦躁道：“这都不关你的事！林遥远，我哥对你已经失利用价值了，他再也不能帮你得到什么，今晚的新人奖就是例子。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否则的话，别怪我赶尽杀绝！” 林遥远好笑道：“我利用他？我早说我们之间的事你根本就不懂，再说，你打算怎么对我赶尽杀绝？” 黄启灿怨毒的瞪他，“我当然懂！你一直都在模仿唐启辉，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林遥远一愣，古怪的看着黄启灿，问道：“你见过唐启辉？” 黄启灿冷笑一声道：“你承认了？你就是靠着模仿他才吸引到我哥的注意力，你可真是够无耻的。” 搜遍脑海里每一个角落，林遥远也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他，从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只差一岁的便宜弟弟。 “唐启辉那个装可怜博同情的家伙，霸着我哥十几年，他总算死了你这八騠子打不着的家伙又跳出来学他！”黄启灿越说越激动，“我告诉你，唐启辉一死，轮也该轮到我了！有你什么事！” 林遥远睁大眼睛，重复道：“轮到你……怎么轮的？”说着他的余光感觉到旁边那条路上有车灯朝这边过来，直觉告诉他大概是他的助理终于过来接他。黄启灿怒瞪着他，眼睛往旁边瞟了瞟，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林遥远心头冒出点不太好的预感来，向后退了退想离他远一点，说道：“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就找唐启耀，我真的不想再和你……”话没说完，就见黄启灿朝他冲过来，他条件发射的向后一仰…… 助理对这个会场并不太熟悉，收到唐启耀的指令来消防通道口来接林遥远，他只好开着车慢慢的过来，一路张望着寻找林遥远，总算看到他站在路边，急忙加速要开到他身边，谁知林遥远忽然从马路沿上后仰的摔到在路上，助理急忙踩下刹车却已经晚了。 “砰！”车头撞在身体上的闷响把助理吓懵了，直直向前飞出五六米远的林遥远侧仰着摔在了地下。 过了十几秒，助理才颤抖着打开车门跳下车，跑到林遥远身边叫他的名字，地下的人却完全没反应。 唐启耀本来就还在会场里，收到消息很快便赶了出来，直直的冲过要查看林遥远的伤势，旁边几个先到的工作人员急忙拦住劝道：“现在最好别碰他，万一他的肋骨断掉很容易扎进内脏里！” 唐启耀先是挣扎了几下，听清他们的话后便顺从的安静下来，很快又变了脸色，骂道：“混蛋！谁说他的肋骨断了！” 几人面面相觑，也不好接什么话。 唐启耀蹲下身，一只手轻轻摸了摸林遥远的头发，声音沙哑道：“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跟在旁边的文麦克愣了愣，他分明看到唐启耀身前的路面上慢慢的氤湿一片，低着头的唐启耀，他在流泪。 救护车很快过来，把伤员抬上车，交警也赶来了事故现场，刚好把闻讯要过来抓新闻的娱记拦在了警戒线外，救护车得以顺利离开。 万幸的是，林遥远的肋骨没有断，哪根骨头也没有断，只是头部受到外力撞击，陷入了深度昏迷而已。 “让病人好好睡一觉，明早醒来之后再好好检查一下就可以。刚才拍的ct片子里显示他头部没有淤血，所以家属可以放心。” 医生的话让唐启耀放下了心头大石，文麦克把纸巾递给他，说道：“哭早了。” 唐启耀随便擦了下脸，丢掉纸巾，道：“我现在可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文麦克叹口气道：“我刚才看你的样子，真是有点历史重演的感觉。” 唐启耀垂下视线，“我也怕是重演。” 文麦克推了推镜框，低声道：“而且还恰好是在同一天。” 第二天一早，林遥远就如医生所说，醒了过来。 唐启耀在特护病房的沙发上凑合了一晚上，天一亮就坐在床边眼也不眨的看着他，这时见他醒来，忙问道：“醒了？头痛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遥远的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两圈，脸色大变，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唐启耀动作轻柔的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答道：“你昨天出了点小意外，虽然医生说不要紧，不过真是把我吓惨了。” 林遥远的目光移到他脸上，盯了十几秒之后，忽然伸手在唐启耀脸上用力掐了一下，唐启耀“嘶”了一声道：“你干什么？” 林遥远道：“你疼吗？” 唐启耀一边揉脸一边伸手报复的掐回，林遥远愣了足足十秒才“啊”的大叫一声：“这竟然不是在做梦！我竟然回来了！” 唐启耀茫然了一会，脸色也渐渐变了，收回手站起来，问道：“林遥远。” 抱着被子打滚的林遥远蹭的一下坐起来，条件发射道：“唐总监什么事？” 唐启耀张了张嘴，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你怎么没有死？” 第七十九章：神棍出没 医生过来检查了一遍，林遥远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不用继续住院可以回家休息。 从医院出来，等在门口的大批记者把林遥远吓了一跳，立刻条件反射的躲在唐启耀后面，“这是什么情况！？” 唐启耀微微一怔，他现在心神不宁，完全忘了记者们有可能要围堵，现在要从后门离开也晚了。 记者们一看到两人便蜂拥而上，闪光灯不停的闪烁，几支媒体采访的话筒也举到了他们面前。 林遥远虽然没有大红大紫过，可作为艺人面对这样的场面自然而然的便挂上了职业微笑，可惜嘴角刚刚翘起来便僵住了。 “唐总监，对于有媒体报道您和林遥远在同居的消息，请问是否属实？” “昨晚林遥远没有拿到最佳新人奖，据传是您的对手在恶意打压您，您能不能透露一下，金柏奖有黑幕吗？” “林遥远！你今年一年迅速蹿红，都是得益于唐总监的力捧，这里面是否有潜规则之说？” “还有人爆料说除夕夜拍到你们在悉尼海港大桥互换戒指，是不是确有其事？” 一片混乱中，幸好文麦克和范小雨及时赶来救了驾，冲破记者的重重阻挠，把唐启耀和林遥远两人都塞进了房车里，才总算把熙熙攘攘像菜市场的医院广场扔在了后面。 坐在后排的林遥远这时才忽然惊讶的叫道：“范小雨？你是范小雨？” 开车的范小雨一脸莫名的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说道：“唐总监，你们不是说他没事吗？怎么一副车祸后遗症的样子？” 唐启耀把视线转向窗外，情绪显然低落的很。 副驾上的文麦克说道：“现在可不是你们俩闹别扭的时候。媒体刚才的问题你也都听到了，情况比我们想的要严重，昨晚我得到的消息只是有人向杂志爆料林遥远的性向，可是今早刊出来的却不止是这样。”他从随身带着的公事包里拿出一本杂志递给唐启耀，接着说道：“不止这本杂志，还有四家报社今天的头版也都是在讲这件事，不过侧重点比较分散，看来那个爆料人分别给了四家报社不同的东西，这本杂志是最全的。” 杂志的封面是昨晚金柏奖林遥远的红毯图，边上却配了几幅色调相对昏暗一看就是非常态下拍摄的照片，一幅是唐启耀和林遥远的拥吻，背景是海港大桥；一幅是雷一鸣从背后抱着林遥远，背景似乎是在酒吧；一幅是程琛揽着林遥远的肩从公寓里向外走。 图片旁边配着一行文字：解密林生蹿红断背跻身一线 唐启耀皱起眉来把杂志扔到一旁，对文麦克道：“我现在不想管这些，你先查查怎么回事，我有别的事要做。” 文麦克诧异道：“这话不像你说的，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唐启耀看看低头看杂志的林遥远，说道：“如果解决不了这件事，那些绯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文麦克隐约猜到些什么，道：“公司和公寓楼下，一定有很多记者在等着，回恐怕不太方便。” 唐启耀想了想，对范小雨道：“你知道路安门那边的梅花胡同吗？” 范小雨点头道：“我知道啊，我小时候就住路安门旁边的，我们那干嘛？” 唐启耀又看了看沉迷在杂志里的林遥远，说道：“找人。” 这地方唐启耀只来过一次，本来还怕不好找，刚好范小雨居然是半个地头蛇，十分顺利的就来到了一座少说也有几十年的老宅子门前。 范小雨好奇的从车窗向外张望，小声嘀咕道：“怎么看着不像娱乐圈的人会住的地方啊。” 唐启耀没理她，拉开车门下，径直走过敲门，文麦克也下车跟在他后面。 范小雨回头见林遥远看杂志看的津津有味，忍不住戳他道：“你还不跟着下，想失宠啊！” 林遥远古怪的抬起头来，说道：“范小雨，你怎么一副妈妈桑的腔调？” 范小雨从他手里夺过杂志，恨铁不成钢道：“你可长点心吧！都已经和唐总监这样了，又勾搭雷一鸣干什么，还有，你和程天王早就分手了，没事就少往一起凑嘛！你看唐总监那张脸，他一定是生气了！你还不赶快想想怎么哄你家男人开心，还在这里看杂志看的这么入迷！” 林遥远张大嘴巴，惊讶道：“我和程琛真的有过一腿？！怎么会分手的啊！我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呢！不对啊，我和雷一鸣早就割袍断义了，怎么和好的？怎么和好的你快说啊！” 范小雨眨眼，又眨眼，再眨眼，费力的吞了一口唾沫，问道：“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好熟悉啊。” “你们两个，还不快来。”文麦克站在宅院的门口叫他俩，他俩急忙下车小跑着过。 老宅子里出来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也不知唐启耀对他说了什么，他笑眯眯的请一行四人进。 他们在里面见到一个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先生，唐启耀进门便十分恭敬的叫道：“孙先生好。” 孙先生点了点头，眼睛在四人身上打了个转，目光最后落在了最后的林遥远身上，眉头一皱。 唐启耀也紧张的回头看了看他，问孙先生道：“他有什么问题吗？” 孙先生捻了捻胡须道：“唐先生，我知道你来是想做什么，不过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 唐启耀怀着希望而来，又怎么可能放弃，“您的意思是？” 孙先生站起来伸了伸腰，慢慢说道：“你上次来时，我跟你说他能躲过一劫，全是机缘巧合，现在这个机缘已经破了，各人都有各人的命运，你强求也求不得。” “那就再创造一个机缘出来！”唐启耀急切道。 孙先生道：“那怎么可以？之前那个机缘让本魄游离在外，才让他有了栖身之所，现在本魄已经回归了本体，我如果真的那么做了，那就是在害人！” 范小雨傻乎乎的听着完全不明白，文麦克对这件事稍稍知道一些，神色也凝重起来。 林遥远却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用力拍了下手，几步走到孙先生面前，双手合什的说道：“我听明白了，我就是那个本魄对吧？孙先生！我不愿意留在这里，我还想回去！只要你能让我回去，这具身体我可以无条件捐赠给唐启耀！” 唐启耀也恳切的看着孙先生。 孙先生却还是摇头道：“这并不是你情我愿就能做成的事情，否则还要六道纲常做什么？年轻人，你现在回到了你该在的地方，就好好珍惜眼前这一切。如果你真的要跳出本体，恐怕也只剩下死路一条。” 林遥远沮丧道：“您的意思是，我回不了？” 孙先生道：“我不知你去了哪里，但肯定不是了本来就有的地方，你应该是依附在其他人的身躯上生存的吧？”见林遥远点头，他才接着说下：“你既然离开了，那具身躯的原主人大约就回了，你在那里已经没有容身之地，你回做什么？” 林遥远还想说什么，却被唐启耀把话头抢了过，“孙先生，那你能不能帮我看看，他现在在哪里？” 这个小忙孙先生倒是肯帮，之前唐启耀来找他那次就已经把唐启辉的生辰八字给过他，这次倒是省了麻烦。 范小雨迷迷糊糊总算听出个大概来，知道接下来这位孙大师大概要开坛做法了，兴奋的不得了。 孙先生从书架上拿下来一个盒子放在桌上，盒子里有一串十余枚铜钱，孙先生取了其中两个下来，往桌上一丢。 “咦？”孙先生抬手看了一圈，说道：“他也在这里，应该是跟着你们进来的。” “啊啊啊啊啊啊！”范小雨和林遥远大叫起来抱成一团，“大师您家里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进来别闹了！” 孙先生正色道：“我家的阵法只挡怨灵恶鬼。” 范小雨就快哭出来了，“大师您的阵法行不行啊！刚才那一招也太随意了，铜钱一扔谁也会啊！别闹了！” 孙先生道：“谁也会？那你来！” 范小雨扁着嘴不敢说话，她现在后背都要冒冷汗了。 孙先生又补了一刀：“你还敢跟他抱着，他都死了整一年了。” 范小雨莫名其妙的看看林遥远，林遥远无辜的摸了摸鼻子道：“是哦，我都给忘了，我才不怕那些东西呢。” 范小雨尖叫一声向后跳开，浑身抖得像筛子似的。 孙先生满意了，回头看见唐启耀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于心不忍道：“他大概是舍不得离开你，所以才跟在你身边吧。” 唐启耀忽然问道：“孙先生，有没有办法能让我看到他？” 孙先生道：“他是因车祸而死，又尸骨无存，样子可能不会太好看，你何必呢？” 唐启耀怔了一下道：“我不怕。” 孙先生耐不住他的请求，吩咐他徒弟，也就是给唐启耀开门的那个年轻人拿了东西来。 “这里面是牛眼泪，擦在眼皮上就能看到他了。不过你最好白天用，也选个干净点的地方，要不然看到的就不止是你想看到的那个，可能还有其他的东西。”孙先生不忘嘱咐几句。 唐启耀接过瓶子，又问道：“他能留在我身边多久？”唐启耀接过瓶子，又问道。 孙先生叹了口气道：“时间也不会太久，他总要该的地方。” 唐启耀沉默下，此刻的他心如刀割。 林遥远不死心的又问道：“我真的不能回吗？我真的很想回啊……” 孙先生笑着摇头，叫徒弟送客。 范小雨不敢离林遥远太近，也不敢离唐启耀太近，只好抱着文麦克一只胳膊说什么也不放，车她也不敢开了，回的路上换成是文麦克开车，她坐在副驾上，林遥远和唐启耀沉默着坐在后座。 天色已经渐晚，他们先送了范小雨回家，然后直接回了唐启耀家。 文麦克本来就和唐启耀住在一栋楼上，林遥远自告奋勇要跟着他们，自称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其实是不敢回自己家。 守了一天也没有等到当事人，媒体也都以为唐启耀大概不会回来，所以还在楼下守着的记者已经不多，而且还多半都是新丁实习生之类，唐启耀脸色又实在很难看，这泄没混成老油条的记者倒也识趣没有死缠烂打。 电梯里，文麦克问道：“你是不是打算回就用那瓶东西？” 唐启耀轻轻点了下头，伸手在空气里握一下手，说道：“他就在我身边，我却看不到，一想到这个，我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再等。” 文麦克看了眼林遥远，说道：“我也陪在旁边比较好，孙先生说的对，虽然天还没黑透，可是万一……也看到其他的什么……” 唐启耀不置可否，他并不怕这些，可也不想浪费文麦克的好意。 林遥远小声道：“唐总监，你们一直说的这个‘他’，是唐启辉吗？” 唐启耀低下头没回答，林遥远识趣的闭上嘴。 一进家门，唐启耀便打开家里所有的灯，在客厅放着的那个黑色骨灰盒前面停了一下，伸手轻轻摸了摸它。 文麦克和林遥远一人占据了客厅一边，鬼神之说的东西对两人来说早就不是怪力怪神，因此看到唐启耀毫不犹豫的把沾了液体的棉签擦在眼睛上时，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是背上一寒。 “看到什么了？”文麦克小心翼翼的问道。 唐启耀站在客厅中央，眼睛睁的很大，目光来回的逡巡着，良久之后，他颓然的垂下了视线，低声道：“什么都没有。” 文麦克道：“也许……也许这位孙大师是招摇撞骗也说不定。” 林遥远反对道：“应该不是啊，他说的挺准的，连我之前是依附在别人身上都能看出来。唐总监，会不会你弟弟已经走了啊？孙先生不是说他在你身边时间有限，早晚都要该的地方吗？” 唐启耀猛地抬起头来盯着林遥远，林遥远讷讷道：“啊我刚才胡说八道的，说不定……他出去玩了？你别这么看着我，怪瘆人的……喂你干嘛……”然后他就说不出话了，任谁被掐着脖子大概都很难说出话来。 文麦克吓了一跳急忙跑过要拉开唐启耀的手，可是唐启耀的力气奇大居然一时拉不开，文麦克急道：“你干什么！快松开他！” 唐启耀面无表情的手下用力，冷冷道：“也许他死了，就能空出地方来。” 第八十章：我在他的身体里 唐启耀有些疯魔似的下了死手，林遥远整张脸憋得通红，眼看就要呼吸不能。 情节之下，文麦克随手拿起桌上摆着的一只黄铜塑像，用了些力气砸在唐启耀的肩上，趁着他吃痛条件反射下手劲一松，文麦克总算把已经要翻白眼的林遥远拽到了一旁。 他见唐启耀居然还要有要冲过来的意思，怒道：“你是不是疯了！你这是在杀人！” 唐启耀的眼睛通红，浑身都是煞气，驳道：“我倒宁可发疯，也好过这样神志清醒的看着自己一无所有。” 靠着墙壁大喘气的林遥远忽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惶急的抬起头左右看看，惊恐道：“你们听到什么声音吗？” 唐启耀和文麦克不做声的望着他，此时室内一片寂静。 林遥远尖叫一声跳了起来，扑到文麦克身边，“你们真的没听到吗，有个人在叫我的名字！” 唐启耀的眼睛霎那间亮起来，急问道：“是不是小辉！？” “……他说他是唐启辉，”林遥远拼命的打着战，一副恨不得钻进文麦克怀里去的惊恐模样，“他说他在……咦？在我身体里？！啊？！” 唐启耀焦急道：“为什么我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说话？” 林遥远白着脸道：“我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唐启耀目不转睛的看着林遥远，“那他能听到我，看到我吗？” 林遥远使劲点头：“能能能，你不要那样盯着我好吗！” 唐启耀狐疑道：“你不是在演戏？” 林遥远自证清白道：“才不是！他真的……”他怒指自己的太阳穴，“就在这里跟我说话呢！” 唐启耀一皱眉，问道：“我家老房子的钥匙放在哪里？” 林遥远顿了几秒答道：“气窗的缝隙里！你家住四楼，东户，三室一厅，窗帘是蓝底白花的！” 文麦克讶异道：“他说的？” 林遥远睁大眼睛，茫然道：“他没说，大概他想了想，诶？那为什么我会知道？” 唐启耀一个箭步上去，林遥远以为他又要来掐自己脖子，急忙哇哇大叫，唐启耀却两只手捧住他的脸，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透过那里看到什么。 结果当然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文麦克见状，提醒道：“我觉得，我们还是把情况告诉孙先生，问问他怎么做比较好。” 林遥远急忙赞成道：“对对对，一定要问专业人士！”以为他猜不出唐启耀的心思吗？！听说他弟弟还在自己身体里，一定比刚才更想掐死他！ 孙先生听后判断出了现在局面的成因，昨晚的车祸撞击并没有使唐启辉灵魂出窍，但是有可能陷入了短期假死状态，而在另一个时空的林遥远也恰好遭遇了意外身亡，他的魂魄便回到了自己的本体里，原配回来之后，唐启辉的魂魄便被压制住不能动弹，之所以在刚才那一刻能忽然能跟本体的林遥远交流，应该是林遥远差点又被唐启耀掐死，魂魄的精神力比较单薄的缘故。 林遥远猜测的没错，唐启耀一听说宝贝弟弟和他在同一具身体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掐死林遥远。对他的这个想法，孙先生也给予了不可行的否定，因为那样死的是谁是未知数，可能是林遥远，也有可能是唐启辉，甚至两个共赴黄泉都是可能的。 按照孙先生的意思，他俩这种情况是不幸中的万幸，明明是两个人，现在只剩下了一副身体，不如就两个人共用也不错，虽然现在唐启辉还不能和其他人交流，但这也是早晚的问题，毕竟他也用了这壳子一年的时间，等两个魂魄熟悉了相处模式，“就可以限号使用了哈哈哈”。 唐启耀、文麦克还有林遥远面对开着免提的电话露出三张囧脸，因为他们真的不知道“限号使用”的笑点在哪里，孙先生居然还要“哈哈哈”。 林遥远觉得自己倒霉透顶，悲催的死了两次，第一次身体白白的外借，第二次身体还是要白白的外借，明明两次该死的人都不是他，为什么两次他都是冤大头？ 唐启耀自然是高兴不起来的，虽然唐启辉不用永远离开他自然是好的，可像这样和别人共用身体叫什么事？ 林遥远对着电话道：“孙先生，唐启辉都不用死了，我还不能再穿越回去吗？” 孙先生果决道：“不能。” 林遥远哼哼唧唧的卖萌撒娇，“孙先生，你试试嘛，都没试怎么知道，时间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啊！” 孙先生道：“唉，其实这件事就好比到菜市场买菜，菜市场不开门你就进不去，懂吗？” 林遥远似懂非懂的问道：“那怎么才能开门？” 孙先生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没去过那里，已经十一点了，洗洗睡吧。”啪嗒一声就挂了电话。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似乎也只能像孙先生所说，顺其自然的发展，唐启耀道：“麦克，你也跟着折腾了一整天，你先回去休息吧。” 文麦克看看林遥远，说道：“要不让他到我家里去？” 林遥远立刻附议：“好啊好啊我最喜欢文秘书了！” 唐启耀驳回：“不行，你不是一个人。” 一锤定音，林遥远留下来，文麦克回家，反正他就住楼下，走之前悄悄嘱咐林遥远有事要立即打电话给他。也难怪他多此一举，毕竟半小时前唐启耀丧心病狂要杀人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林遥远也觉得应该唐启耀现在就是个情绪不稳定的半精神病人，硬碰硬他不敢，但是一定要提高十二万分的警惕。 他身体里另一个存在的情绪也很低落，脑海中时不时能闪过一些零星片段，都是他和唐启耀蜜里调油的秀恩爱，于是“他”也愈发悲伤。 “他在做什么？”唐启耀和林遥远面对面的坐着，满含期待的问九龙至尊TXT下载。 “呃……他坐着？躺着？我不知道，我也看不到他……”林遥远忽而肃容道，“他正在看着你，让我告诉你别担心，他现在很好。” 唐启耀伸出一只手，隔空做了个触摸的动作，露出凄惨兮兮的笑容。 林遥远莫名有种自己是个特大号灯泡的感觉，他故意转移话题道：“唐总监，说起来这一年里好像我的境遇大有改变，你还是跟我简单说说什么情况，媒体围攻的时候我起码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他有心和唐启耀聊聊天，可人家显然不想和他聊，冷冰冰的说道：“自己看杂志。” 林遥远愤慨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现在和你弟弟绑在一起的，我容他荣，我损他就损，你怎么连这种大局观念都没有？” 唐启耀的表情变了几变，最终缓和下来，言简意赅的把这一年里的事说给他听。唐启耀虽然说得粗略，可林遥远脑子里还有另一个旁白解说，大体上他倒是也知道的八九不离十。 林遥远对自己变成当红影星这件事倒是不甚在意，他的注意点在其他地方：“什么？你把我的积蓄花光去买了一辆车？！” 唐启辉似乎很不好意思，他的闹波动全是歉意，林遥远沮丧道：“我攒了几年，是准备出国用的，你还真是……一下子就花完了。” 唐启耀道：“他这一年挣的比你的积蓄加起来都要多。” 林遥远道：“那又不是我的！” 唐家兄弟不由得也对林遥远刮目相看，唐启耀摸摸鼻子道：“其实……你的房贷已经一次性还清了，这个没用你的积蓄，再说你的积蓄也不够。” 林遥远愣了愣，他察觉到唐启辉也很意外，想了想便明白过来，说道：“既然这样，车归你，房子归我，多出来的差额部分算作我的身体租借费，这一年就算了，以后还不知道要用多久。” 为了预防有可能出现的意外，唐启耀建议都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林遥远没有异议。两人一魂倒是也相安无事的在同一屋檐下过了一个晚上， 天亮之后，他们面对的又是另一场麻烦。 媒体得到消息唐启耀和林遥远都回了唐家，凌晨就已经有大批人马杀到。 文麦克一早就过来，看他俩都安好先是放下心来，然后才说起正事：“我昨晚回去想过这件事，杂志上写出来的林遥远绯闻对象一共是三个，除你之外，还有雷一鸣和程琛，他俩不用多说，都是新艺传媒的中坚力量，所以我怀疑，这件事的幕后推手大概不仅是针对林遥远，也是在针对新艺传媒。” 唐启耀经过一晚上的休整，已经接受了现在的局面，思绪也沉淀了下来能正常思考，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想过了，行内的别家企业都有可能针对新艺传媒，但会下这么大功夫，去年的绯闻照片拿在手里一直憋到现在才爆出来的，也只有一个人能干出来这种事。” 文麦克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可我觉得艾总裁不至于把你也卷进去，那张照片可是正面清晰照。” 唐启耀喝了口咖啡，道：“你说的那是从前的艾文清，现在的她，不会顾忌这些。” 林遥远托着下巴一边听他俩说话，一边和唐启辉默默的聊天，他从前觉得自己和艾玛关系其实很不错，听到唐启辉对他简单的说起艾玛如今的情况，也是唏嘘不已，原来他不曾真正了解过这位曾经的上司。 唐启辉忽然问起：“你问问我哥哥，为什么爆料会说金柏奖最佳新人是要颁给我的？” 第八十一章：失而半复得 林遥远代唐启辉问了问题，他说话的时候，唐启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林遥远心知他看的并不是“他”，感觉十分不自在，眼神躲闪着，不大想跟唐启耀碰上。 唐启耀被躲得不高兴，回答问题的语气都生硬很多，“我之前发给你短信的时候，已经见过评委会主席，他向我透露了最佳新人就是你，名单都已经交给主办方了。后来黄启灿上去颁奖，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去问了才知道有人把杂志第二天关于你的新闻排版发给了主办方。主办发考虑后，临时改了名单，把评委投票的新人奖第二名推了上去。” 林遥远点头道：“难怪，如果真的颁奖给你，第二天丑闻一出来，主办方和评委会就丢大人了，你说对吧？”说完停了一会又点头，“既然你有这个实力，就别在乎这么多了，哈哈。” 唐启耀眼看着林遥远和他弟弟聊天，又插不上嘴，更加郁闷了，“林遥远，你是在炫耀能和他说话吗？” 林遥远故作无知道：“我这人不是特别会说话唐总监你别介意，不爽你来打我啊！” 唐启耀马上要发作，文麦克从窗边走回来道：“你们别斗嘴了，先想想下一步怎么做，楼下记者越来越多。” 林遥远撇撇嘴道：“完全跟我没关系的事，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我真是倒霉到家了。” 这边还没想到对策，又一条坏消息上门了，审查部门把电影《我和我的父亲》打了回来，没有通过。 “不是已经把能改的地方改完了吗？”唐启耀怒了，他和他宝贝弟弟为这部戏断送了蜜月，而且唐启辉对这部戏倾注了相当高的心血和喜爱，怎么说没过就没过？“整部戏里根本就没出现敏感词和敏感事件，连名字都打安全牌了，怎么会打回来？” 方平在电话里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如果唐总监没在除夕夜的晚上和我的男主角情定悉尼海港大桥，这部戏也大概也不会没通过审查吧。” 就这一句，唐启耀立刻便明白了，不可置信道：“是因为他的同性绯闻？” 方平叹气，沮丧道：“据说人家都没有从头到尾的看完这部电影就已经决定不给通过卡了，国内主流对这种新闻的宽容度并不高。” 结束和方平的通话，唐启耀看看眼巴巴看着他的林遥远，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知道唐启辉一定会很失望甚至会难过。 林遥远问道：“方平导演打来的吗？诶？”这句他却不是对唐启耀说的，“方平就是那个拍《心花开放》的电影导演吗？我知道他啊，你拍他的戏了？演什么的？” 唐启耀等他和唐启辉聊完天才道：“方平说，新电影的审查没过，可能要再剪几刀才行。” “没关系，你弟弟说虽然有点可惜，但是只要能公映就很不错了。”林遥远转述道。 唐启耀只能通过电话和网络处理些手头的事情，外面的事情主要都交给文麦克去联系，新艺传媒那边也启动了危机公关，他们当然不也不会眼看着程琛和雷一鸣被暗箭所伤。唐启耀之前就一直在和简沛然合作一些事，现在更是加固了他们之间的同盟。 唯独林遥远无所事事的看了一整天的电视，时不时的和脑内的唐弟弟聊聊天。 一天又这样过去，唐启耀从书房出来，林遥远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口水都流到了沙发巾上。唐启耀皱着眉看了一会，如果这是他弟弟，真心可爱到爆，可是这个又不完全是，害他又想伸手把林遥远拖起来暴打一顿网游之江山美人TXT下载。 十分矛盾的唐启耀最终还是没有采取暴力，走到浴室里简单的冲了个澡，看着里面成双成对的盥洗用品又是难免一阵伤感。 洗完澡他又规规矩矩的穿好衣服才出来，他可不想让唐启辉觉得他在陌生人面前也这么随便。 他看林遥远已经醒过来，正坐在沙发上揉眼睛，忍不住说道：“林遥远，麻烦你管好自己的口水，让它别出现在你口腔以外的任何地方。” 林遥远放下手，直直的朝他看过来，用力眨了眨眼，像是试探似的叫道：“哥？” 唐启耀一愣，沙发上的“林遥远”又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再抬起头来冲着他喊道：“哥！我能动，我能说话了！” 唐启耀呆滞道：“小辉？是你？” “林遥远”从沙发上跳起来，几步奔到他面前，几乎是撞过来紧紧的抱住了唐启耀，兴奋的说道：“哥，是我，真的是我！” 唐启耀一只手捏住他的脸，拇指在他的眼睛下方摩挲着，仔细的看着他，这样的眼神和表情…… 两人的唇贴在了一起，唐启耀用舌尖温柔的描绘着他对方的唇瓣，失而复得的喜悦占满了他的整个心房。 “林遥远”的眼睛微微湿润，他受够了这两天近在眼前却无法碰触的焦灼，他想他终于稍微懂得了唐启耀在过去几年里的心情。 唐启耀吻了吻他的眼睛，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再亲密的姿态也无法表达此刻同样激荡在两人心里的浓情蜜意。 “我真怕再也看不到你。”唐启耀轻声道。 “林遥远”的眼圈又红了几分，说道：“我也很怕再也不能被你看到。” 两人理所当然的又吻在了一起，这次却不是浅尝辄止，唐启耀如狂风暴雨般的攫取着对方的呼吸，恨不能把他吞进肚子里，男人表达爱恋的方式往往是伴着情色和暴力的。 所以被奋力推开的时候，唐总监的不情愿可想而知，但他还没来得及表达不满就被狠狠的雷住了。 “你们两个狗男男太不要脸了！居然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在这里演十八禁！” “……对不起，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别说了！枉我还以为你是多纯洁的白莲花，卧槽居然比我还狂野！当着第三者的面就亲成这样！” “对不起……” “闭嘴！我没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别说话！谁允许你用我的嘴巴和舌头了！” “现在它们好像也是我的……” “闭嘴闭嘴！啊啊啊要被你气疯了！” 唐启耀眼睁睁的看着林遥远在他面前自言自语，表情几秒一个巨变，比川剧变脸表演还要生动。他很快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打断林遥远的精分秀，“你们两个……都在？” 林遥远的表情颤抖着，几乎维持不住，怒道：“废话！不然我脑子进水才会跟你接吻！” 说这句话的一定是本尊，唐启耀道：“我没跟你说话。” 林遥远的表情唰的变了，说道：“哥……”马上又变回来，愤怒道：“谁让你说话的！” 他这样无异于自己跟自己博弈，累到气喘吁吁的摊在沙发上，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妖怪集中营TXT下载。 看来是应了孙先生的话，两个魂魄都已经适应了这句躯体，可是再这样下去，唐启耀觉得自己大概也会精分掉，难道真的要像孙先生说的，“限号使用”？ 那也太离谱了。 唐启耀提议道：“你们不能这样继续吵下去，先冷静下来，我们想想对策。” 林遥远挣扎着坐起来道：“有什么对策？别说限号啊，谁说我跟谁急！我的身体凭什么让你们做主！” 唐家兄弟当然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这件事换成是谁都没办法，总不能让唐弟弟一辈子装哑巴不动不说话，他自己倒是觉得占用别人的身体，还被人家抓个接吻的现行，既是理亏又是羞窘，现在倒是默不作声了。 唐启耀用请求的语气说道：“林遥远，你可以提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就一定帮你做到，关于身体的使用权，我们商量商量，好吗？” 林遥远道：“这要我怎么商量？我让他用，那你们俩啪啪啪的时候呢？我能装不知道吗？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唐家兄弟：“……” 林遥远冷哼一声道：“就算退一万步说，唐总监你下半辈子靠右手，可我不行啊！我找别人啪啪啪的时候，你们俩愿意吗？” 唐家兄弟：“……” 不得不说，林遥远这厮，果然够狠的。两句话就直击红心，唐启耀现在一点都不想让弟弟和他共用身体了。 林遥远摊开手道：“事到如今，我跟你们说实话吧，我之前魂穿跟人结拜，我那个结拜大哥竟然是我的真命，我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回去找我大哥，孙先生说没办法，可我觉得天无绝人之路，没办法只是暂时的！那天我在孙先生家里说的话可不是开玩笑，要是能找到让我回去的路，我这身体反正留着也是要活化的，白给你们都行。” 唐家兄弟：“……” 林遥远急道：“我说的是真的！那位孙先生收费有点贵，那天给唐总监那一小瓶水就上万了，我要回去这可是大法术，他八成得跟我要七位数以上，所以咱们先说好，如果我真能回去，这费用你们俩得替我出，我一共就那么点钱，全被你买车了！而且那车我到现在都还没看见！” 唐启耀立刻应道：“这不是问题，你提的要求我一定会做到。” 纵然三个人对现状都不太满意，至少局面得到了控制。 接下来就是应对媒体关于绯闻事件的围追堵截，唐启耀和简沛然商量过后，决定把他们之前已经筹备很久的事借这个机会提前来做。 卷进三位当红影星一位造星教父，造成娱乐圈轩然大波的同性绯闻在持续了整整一周热度后，娱乐圈的视线才被另一条新闻所吸引。 非凡娱乐刚刚成立不过一个季度的子公司IF影视传媒被爆出财务丑闻，借子公司账目洗黑钱之事恐涉及非凡娱乐多位高层，目前警方已经开始立案调查。与此同时，非凡娱乐执行总监唐启耀向董事会递交辞职信，在被问及是否有意自组工作室时，唐启耀都做出了否认回答。隔日便有消息称新艺传媒即将设立海外艺人分部，唐启耀会出任分部首任负责人。 这条新闻的影响力远远大于八卦事件，非凡娱乐的丑闻和总监出走都无异于宣告非凡已经失去了娱乐圈的龙头地位，整个行业即将重新洗牌，也要建立全然不同的娱乐王国新秩序。 而新艺传媒开拓海外市场的用意何在，许多业内人士仍在观望中。 第八十二章：毋宁死 林遥远蜷在沙发里吃咔嚓咔嚓的吃薯片，嘴巴空闲下来时，唐弟弟便吐出一句：“你说只吃一包的！这已经是第三包了！我真的超讨厌番茄味的薯片。” 林遥远无谓道：“吃着吃着你就习惯了。” 媒体不像之前那样广泛关注围绕在他身边的绯闻，楼下的记者撤退了有一大半，余下的里面又有一大半是专门来堵唐启耀，他的辞职跳槽也是大新闻。 唐启耀在书房里打了很久的电话才出来，看脸色有些不是太开心。 林遥远吮了吮捏薯片的两根手指，然后被唐弟弟嫌弃道：“你能别这么节俭吗？” 林遥远无所谓道：“我这是懒得去洗手，才不是给你哥省水费。” 唐启耀在他对面坐下，说道：“黄启灿今天被放出来了。” 林遥远坐直身体：“谁是黄启灿？” “怎么会这么快？”这句出自唐启辉。 “你的助理在交警大队做笔录的时候，说只看到他站在你面前，没有看到他伸手推你，监控录像的角度只能看到你摔出去，至于你是怎么摔出去的，也没有拍到。” 唐启辉对能替黄启灿摆平这事的人心知肚明：“是艾玛在保他吧，我其实不明白，为什么他是艾玛那边的人？他对你不是挺上心的吗？” 唐启耀表明立场道：“可我对他毫不关心。” 林遥远顿悟道：“哦……原来这人是你俩的小三，而且还玩了把无间道。” 唐启耀纠正他：“是排行第三，不是小三，他倒是想玩无间道，不过没玩成。” 黄启灿和艾玛之间的暗流，早在去年黄启灿人气扶摇直上的时候，他就隐隐有所察觉，这个弟弟出现的本身就太过诡异和突然，他来的时候，唐启耀和艾玛刚刚订婚没多久，那时候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认为这桩婚姻已成定局，那么给黄珍华母子洗脑外加指路子的人，超过八成可能就是艾玛本人，不然他也实在很难相信黄珍华自己会在失踪十年后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阴阳师异界游最新章节。 艾玛那时转卖非凡内部资料给竞争对手的苦衷，唐启耀后来其实也是大致能猜到的。非凡娱乐成军几十年，其中的运作很大一部分都已经腐朽落败，财务问题一早就若隐若现，唐启耀作为改革派的代表，一直都想大刀阔斧的重组董事会，但这其中涉及到的利益相关人太多，所以反对者甚众。艾玛得到她父亲的授意，通过转卖资料这种方式，变相的打击一些老资格的董事，尽可能的在非凡走向穷途末路之前使艾家所持的股份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黄启灿又在她的授意下，窃取唐启耀的方案、窥伺唐启耀的交际人群。但是一方面唐启耀很早就在防备他，另一方面唐启耀在艾玛重回非凡之后，索性把自己手里的权利都交了出去，手里也没什么能被窃取窥伺的东西。因此黄启灿其实在他这里等于是一无所获，也不知道怎么是交的差。 唐启辉不太想跟黄启灿计较下去，说道：“怎么说也是亲弟弟，不然就算了吧，大不了等下次见面我再推回来。” 他哥哥却不打算吃这哑巴亏，不过想好的招数也不打算让他知道，只道：“好在你也没出大事，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了。” “你和简沛然真的打算去开拓海外市场吗？”林遥远和唐启辉都不懂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国内娱乐产业的发展别说跑去跟老外瓜分天下，有时候碰上港澳台的巨头有大动作也要跟着抖三抖。 唐启耀笑说：“简沛然派我去帮他洗钱啊。”一听就知道不是实话。 有人按门铃，林遥远趿拉着拖鞋去开门，抱怨道：“文麦克每天都来，你直接给他一把钥匙不行吗？” 来的却不止文麦克一个人，他身后还跟着全副伪装的程琛。 文麦克急匆匆的放下午餐外卖就走了。程琛把帽子墨镜摘下来，又把大衣脱下来随手挂在玄关的衣架上，发现林遥远的眼睛似乎控制不住似的上三路下三路的在打量他，他莫名其妙的看回去，林遥远却迅速的红着脸背过身去——好害羞！第一次离偶像这么近！——唐弟弟本来想吐槽，又回想自己第一次见到程琛的场景，默默的忍住了。 唐启耀假惺惺的咳嗽一声道：“好久不见，你怎么过来了？” “我刚接了一部片子，要到南美取景，走之前来看看遥远。”程琛解释道，“遥远，你上次不是说想要《爱伦湖》的典藏版DVD？我帮你找到一张，这可是真的绝版。” 林遥远迈着小碎步过来接了碟片，羞答答道：“谢谢程天王。” 程琛觉得有些奇怪，想说些什么，唐启耀岔开话头：“你接了部新戏？我可听简沛然说你想息影。” 唐启辉和林遥远都震惊了：“什么！？息影！？为什么！？” 程琛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道：“我本来就是学影视编导的，阴差阳错入行拍了十几年的戏，现在想转去做幕后了，趁着还年轻，抓紧时间把想做的都做了。” 程琛走后，唐启辉和林遥远都恹恹的情绪低落，小声的聊着粉丝之间话题。 林：“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想看他演一部科幻末日题材的片子呢。” 唐：“他去年演过一部科幻的，不过不是末日，等会你看看吧，挺好的。” 林：“唉，怎么好好的要息影啊，真伤心……喂，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那个过？” 唐：“……” 唐启耀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俩）。 林：“算了不用回答，我最喜欢他当年第一次拿影帝的那部《最春天》，啊第二年拍的《玻璃人》也不错法海你不懂爱TXT下载！你喜欢哪个，我们讨论讨论嘛。” 唐：“《爱伦湖》啊，所以才说想要这个典藏DVD。” 林：“那个啊，我知道，里面有个自闭症少年，长的还蛮好看的那个，是我下一届的学弟演的，当时选演员的时候我也去报名了不过没选上……” 唐弟弟突然眨了眨眼，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看向唐启耀。他忽然明白一件事，为什么他在十几岁的时候会一腔热情的爱上《爱伦湖》里的程琛，那个在风雨里背着自闭少年走出沼泽的角色。 唐启耀本来就装作看报纸其实在偷听，下意识的和他对上视线，弟弟忽然笑起来，有些释然又有些羞涩的样子。唐启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很自然的露出温柔的笑容。 林遥远干巴巴道：“要闪瞎了！你们两个人当我不存在吗？”说完强硬的扭着身体，把脸冲着窗外，还嘀咕道：“蓝天白云多好看，不许转眼珠！” 时刻饱受精神摧残的林遥远不遗余力的跑去磨了孙先生几天，把自己强烈希望回到过去的想法从简到繁从小到大讲了无数遍。最后也不知是孙先生被他感动，还是觉得他神烦，又或者是他手里那张唐启耀签好名的空白支票终于让孙先生觉得他不是个穷鬼，总之，孙先生竟然真的找到了方法可以一试。 “我不保证这个一定行，因为从无先例。”孙先生摸着胡子严肃脸。 林遥远毫不畏惧道：“不能回去，毋宁死！” 唐启耀不放心道：“这会不会误伤到我弟弟？” 孙先生白他一眼，扬了扬手上的黄符，说道：“生辰八字是干什么使的？” BNC电视台自制经典武侠剧的拍摄现场，林遥远远远的看着正在化妆的男一号，不满道：“我大哥才没有络腮胡子，他们就不能找个眼睛大点的演员吗！还有演结拜弟弟那个，你看你看，丑的一比那啥！” 唐弟弟无从劝起，因为他也觉得那两个演员，太！丑！了！ 唐启耀已经跟BNC电视台的负责人打过招呼，剧组的人都认为他们是来借布景拍宣传照的。 孙先生拿出罗盘沿着片场走了一圈，停在了东北角，说道：“这里是正坤位，你站在这里。” 从拍摄同名武侠剧的片场穿越回去，这个方法听起来真心的二，一点不像钟灵毓秀通天彻地的大师能想到的方法。不过孙大师他就是想到了，而且，还做到了。 林遥远在正坤位站好之后，孙先生从衣兜里拿出一面古朴奇特的小镜子镜面朝上放在他脚下，把写了他八字的黄符焚化溶水，以手指沾了水在镜子上画了一个类似芒星的符号。 唐启耀不被允许走到近前，只好远远的看着。 中午十二点整，剧组的餐车过来送饭，剧组人员围过去拿盒饭，一时间四周吵嚷不休。唐启耀有点焦躁，他只能看到孙先生对着林遥远说话，却完全听不到他说什么，然后林遥远转过身去抬起头正冲着太阳的方向。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唐启耀猛然间觉得天空的太阳好像停不稳似的跳动了一下，他使劲眨了眨眼，疑心是自己眼花了。 孙先生已经带着林遥远朝这边过来，孙先生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林遥远的脸却煞白一片。 唐启耀迎上去道：“怎么？不行吗？” 林遥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道：“不是不行，只是……不见的是你弟弟。” 第八十三章：正文完结 春日的太阳挂在正头顶上，本来和煦温暖的周遭，忽然就冰冷下来。 看到唐启耀如遭雷击的样子，孙先生责怪的瞪“林遥远”，说道：“调皮，看把你哥吓成什么样了！” “林遥远”展颜一笑，跳到他哥面前扮鬼脸，扮到一半被唐启耀用力捏住两边腮肉，疼的眼圈都红了。 唐启耀松开手，又揉了揉了他的脸，又恼火又无奈道：“小混蛋，这种事能拿来开玩笑吗！” 先送孙先生回去，唐家兄弟才掉头回自己家。唐弟弟一路上还有点兴奋的抬抬胳膊踢踢腿，不时的捏捏自己身上，跟被人挤惯了，忽然这样反倒有点空荡荡的感觉。 他只顾着自己新鲜，丝毫没注意开着车的唐启耀眼角闪出来的点点寒光。 唐启耀打开家门，唐弟弟脚步欢快的先走了进去，走了两步后知后觉的觉得背后一冷。 “呃……我不要在这儿！”抗议声微弱无效，逃跑的又慢了点，被狂化的唐启耀一爪子摁在了玄关的地毯上。 文麦克在家里写了一天的计划书，傍晚时忧心忡忡的打电话给上司，他也很担心林遥远和唐启辉的问题能不能顺利解决，可是打了几遍都没人接听。反正也就几层的距离，勤勤恳恳工作负责的文秘书就亲自到上司家里去慰问……刚走到门口就囧了。 幸好他们这栋公寓是独户，否则这种震天响的叫法，邻居一定会报警吧？这种情况，文秘书也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孙先生这一笔必定收到了可观的报酬。 很快到了唐启耀要走马上任的时候，新艺传媒海外演艺部设在大洋彼岸的N市。 “我也要去？”唐弟弟不解道，“国内绯闻的风头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为什么要走？” 唐启耀耐心的解释道：“风头是过去了，但是负面影响还在。你和非凡的合约马上就要到期，这种不会有哪家大公司愿意签下你，小公司签了也没有意义。新艺倒是能签，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非凡如今的状况就是在和新艺的竞争中落败才走的下坡路，你现在改签到新艺，媒体会认为你背弃旧东家，公众印象差的话，将来想要东山再起就更难。” 唐弟弟也懂他哥说的意思，他俩的情况还不一样。虽然唐启耀也是从非凡娱乐跳槽到新艺传媒，可是业内人士都知道他是被非凡的董事会排挤走的，他这种举动也是合情合理，并且还有很多媒体会投给唐启耀同情分。但他不行，说到底艺人和高管本质上就不一样。 “你上次不是还说新艺传媒开拓海外的举动有点不合时宜吗？其实简沛然已经和N市的一家独立工作室签了合作协议，那家工作室就是W字头那家，你知道的。” 唐弟弟恍然道：“就是去年和穆连戈导演合作拍摄《神探风云》的那个工作室？” 唐启耀道：“对，那次合作就是一次尝试，投资商是N市的一家合资企业，合资的一方就是简沛然名下的子公司，里面有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EconomicGlobalization可不仅仅局限于制造业，他们想打开华人市场，而我们想进军好莱坞甚至整个欧美，盲人摸象可不行，合作探索才是势在必行。” “我懂了，我的经纪约到时候会挂在W工作室里，然后筹划合拍片。”唐启辉似懂非懂的说出他目前能理解的这个结论。 唐启耀摸摸他的头顶，笑道：“宝贝，你只需要知道，我给你的都是最好的，这就够了。” 唐弟弟乖乖点头表示接受，他虽然不太懂这些，他哥的话说的也是轻描淡写，但这样的合作从前并没有过，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唐弟弟还是能想到其中的风险。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有唐启耀在，他就从没怕过什么。 临行那天，在机场唐启耀和简沛然还在电话里为一些事情讨论不休。此时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四十分钟，唐弟弟独自坐在VIP候机室里玩手机，时不时看看另一边打电话的唐启耀。 有人坐到了他对面，他正在玩消灭星星，头也没抬道：“这里有人。” “林遥远。” 唐启辉猛地抬起头来，条件反射的向后缩了缩，“你……” 黄启灿笑了笑，他一改往日那种夸张的造型，穿了最初见他时那样简单的衬衣仔裤，眉宇间有些和他年龄不相匹配的疲倦涅盘煞仙TXT下载。 “我不会做什么的，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知道你们今天走，特地来送一送。” “哦，那个……谢谢。”唐启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黄启灿又笑起来：“你还谢我？我那天是真的想杀了你。” 唐启辉：“……”他一直以为是失手。 黄启灿道：“你没想到？不过那真是冲动下的想法，现在不了，反正你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唐启辉：“……”这是在诅咒他？ 黄启灿指了指桌上的橙汁，“这是我哥的？”见对面的人点头，他毫不客气的端起来喝了一大口，接着说道：“我早跟你说过吧，我哥不会喜欢你的。你能学唐启辉一时，不能学他一世，我哥早晚会厌倦你，你也得意不了太久，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放你一马，反正早晚有你哭的时候。”也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笑的格外灿烂。 唐启辉隐约觉得这人有些不大正常，但还是有些奇怪：“你见过唐启辉吗？你为什么说我在模仿他？” 黄启灿哈哈一笑道：“他是我二哥嘛，我当然见过了。从小时候记事起，每过一段时间我都会见他一次，一直到后来我妈跟她前夫离婚，不过他应该不记得我。” 唐启辉忽然记起他说的这些事，小时候曾经有个阿姨常到他家里去，每次都抱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如果碰到黄珍华在家，她就会拉着黄珍华又哭又闹。更多的时候时候黄珍华是不在家的，他隔着猫眼告诉那位阿姨，她就会骂骂咧咧一阵走掉。邻居们都说他妈妈在外面当小三被人家老婆找上门之类的话，那时他年龄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长大以后大概猜到那个女人大概就是黄珍华后来老公当时的妻子。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羡慕的人就是唐启辉，他有爸爸妈妈在身边，还有哥哥那么疼他。”黄启灿捧着玻璃杯，表情有些纠结，“你应该知道的，我是私生子，一直到我九岁那年我妈和我爸才各自离了婚，之前那九年里我爸的前妻一直养着我，像养一条狗一样。” 唐启辉有点发愣，从小黄珍华就不喜欢他，自从知道有黄启灿的存在，他就一直以为黄珍华是因为这个小儿子才不喜欢他。黄启灿的童年应该就是他想象里最幸福的那种童年。 “你不用那种表情，同情我？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黄启灿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样子，“就算这样又怎样，妈妈后来还不是我的？我哥倒是养他养了很久，还想让他进娱乐圈，他那个爱哭鬼哪儿有那么好的命，还不是早早的就死掉了？” 唐启辉疑惑道：“你到底为什么来找唐启耀？真的是为了做歌手？” 黄启灿嗤了一声道：“谁稀罕做这个？我只不过是不甘心，凭什么大家都喜欢唐启辉？我妈自从听说唐启辉死掉之后整天在家哭鼻子，说什么都想来这里，说自己多后悔这些年没在他身边。呸！早干嘛去了啊？我哥也是，整天对着个死人的骨灰盒，他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他弟弟！” 唐启辉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黄启灿横他一眼，“为什么？我就是想让你知道，连我这亲弟弟他都不放在眼里，就你这种A货，你以为你真是块宝？” 唐启耀挂掉电话，转过头来却看到黄启灿一脸得意的坐在那边说着什么，立刻疾步走过去，黑着脸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黄启灿马上换了一副脸站起来，小声道：“我听说你们今天走，特地来送送你们。” 唐启耀不耐道：“我们这就登机了，你回去吧。你的卡号我知道，会按时打钱给你们母子。” 黄启灿僵了僵，强笑道：“哥，一路顺风。” 飞机起飞后，唐启辉还在回想黄启灿的话，也许这些年里他一直都误会了黄珍华？她多少还是爱着他的，只是没有能力尽到母亲的责任。春节时黄珍华从墓地回来却遭遇车祸，她在医院里说的那些话大概多少也有几分是真心的吧。 对黄珍华积压了这么多年的怨恨，忽然之间就变淡了。 唐启耀问他：“在想什么？怎么一直都不说话？” 他歪了歪脑袋靠在唐启耀肩上，轻轻道：“哥，有你真好。” 抵达N市的一个多月后，唐启耀已经忙的脚不沾地，每天都见不到人，他弟弟却闲的发慌不知道该做什么。 恰逢时装周，唐启耀见他实在无聊，顺手给了他一套W工作室同事送的时装秀套票。没想到这却成就了唐启辉的一个大转折。 唐弟弟大学的时候学的是艺术设计，设计类的专业本身就是相同的。他看过几次秀之后，回家反正没事做，就随手写了几篇时装评论发在社交网站上。某天他正在家里睡大觉，接到一个N久不见的熟人电话，已经改名为NicoleTse的谢真。 谢真自从拍完《烽火崤山》之后就在国内演艺圈销声匿迹，唐启辉最后听到关于她的消息也是她似乎嫁给了某个青梅竹马。文麦克堂兄弟两个人和谢真的关系有些尴尬，所以他也不太好常提起她。再加上本身也只是关系还算不错的同事，也就这样失去了联系。 NicoleTse的名字在N市时尚画报上倒是常见，时尚圈新上位的“先锋时装设计师”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拨，唐启辉也没怎么注意过，更不会想到这个NicoleTse竟然就是谢真。 她打来的意思是某个时装设计师协会看到了唐启辉发在网上的时装评论文章，对他很感兴趣，一问之下知道居然是中国一个知名演员，还曾经走过庄安德的婚纱秀，顿时来了兴趣，便委派新入会的谢真向他抛出橄榄枝。压轴的有一位Y国著名设计师，在和唐启辉见过面畅谈一番之后，对这位英俊而又风趣的东方演员表示了格外的喜爱，并且邀请他来做自己压轴秀场的T台嘉宾。 这其中，唐启辉流利的英文帮到了很大的忙，东方人口语流利并不少见，但设计专业术语和西方俚语都运用自如的却并不多见。 事实上这种走秀模特或是看秀对于时尚圈来讲，就和NicoleTse谢真作为设计师出现在时装周上是一个道理，国外时尚圈未必会很快记住这个人，甚至对他的关注也只是短时期的。但在国内掀起的影响却会相当的大。 长期以来，亚洲演员或是歌手都以能够坐在T台下看秀来显示出其在时尚圈的地位，而“因为同性绯闻被迫离开国内到海外寻求发展的林遥远，首次出现在秀场就不是看秀，而是直接站在了T台上。”——援引自国内媒体。自此在国内网络上，林遥远的粉丝都戏称他为“T台boy”。 唐启耀也没想到他随手给弟弟的套票竟然会引发这样一连串的效应，这可是真的无心插柳。恰好和W工作室的合作项目已经万事俱备，到了可以出手的时候。 新艺传媒在国内为即将开始运作的合资片造势，金柏奖影帝程琛结束手头这部片子的拍摄之后正式宣布息影，并且进入筹备的合资片担任监制。 《我和我的父亲》在国内的终审还是未能通过，方平在报纸上大骂了一通现今的审查机制，随后这部电影在D国银马奖上作为外语竞赛片之一获得七项提名。 新艺传媒海外演艺部和W工作室首部合拍片东方神话传奇改变《战神传说》（英译《WarInSky》正式开拍，制作名单上，“RaymondLam林遥远”并没有排在演员表的第一位，毕竟是打开市场的开山作，排在他前面的都是在欧美市场相对有号召力的外国演员无限之黑暗势力崛起TXT下载。 不过，这只是他们迈出的第一步。 《战神传说》在票房上大获成功，风潮席卷北美，RaymondLam称为N市广告新宠，地铁商场随处可见由他代言的各色产品，因为欧美商家也在急于扩大东方市场！ 第三年，新艺传媒海外演艺部推出了第二部作品，科幻末日题材《瀚宇迷途》。该片在全球同步上映，首映礼选在了中国B市。 阔别两年再度回到国内媒体视线，林遥远从机场VIP通道出来，就已经被如潮的粉丝和媒体围堵的险些无法离开。 两年前的同性绯闻还有人不断的挖出来炒冷饭，但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改变娱乐圈的风向，在这个日渐习惯卖腐的演艺界里，没有同行绯闻的男艺人几乎寸步难行。粉丝们更不会不介意偶像性向上的小癖好，更何况林遥远自出道七年来以来的绯闻始终都是帅哥，网络上甚至有各路CP粉时不时的掐起来。 “你的后宫太强大了哈哈哈哈……”范小雨没眼色的一边看论坛一边说，全然不顾唐启耀在旁边。 唐启耀冷冷道：“粉丝们觉得，正宫是谁？” 范小雨还在哈哈笑：“哈哈哈太搞笑了，她们居然说是简总裁！” 简沛然兴高采烈的布置了接风宴，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却没等到人。一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放了鸽子。 又到三月底，一年一度的金柏奖颁奖礼。 程琛作为今年的评委会主席，被林遥远警告了无数次不能偏袒他，就差没有指天誓日的说绝不会投票给他。 坐在台下的简沛然不太在意这些，看唐启耀坐立难安，打趣道：“怎么看你比遥远还紧张？” 唐启耀低声道：“不知道我是不是和金柏奖八字不合，我所有的倒霉事都发生在这一天。” 旁边的林遥远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雷一鸣今年出演了一部主旋律片子的配角，拿到了最佳男配角奖，这是他拿过新人奖五年后第二次再次拿到奖杯，站在台上哭的稀里哗啦。 到了最佳男主角环节，颁奖人是穆连戈，他看过名字后，笑得十分开心：“这位演员，我在几年前就特别想和他有一次合作，一直拖到了今天，他都拿到了影帝，还是没有拍过我的片子，我要对他说，拿到奖杯之后，必须要出演我的下一部影片，否则的话，我就不念你的名字。” 台下配合的大笑，穆连戈翻开信封道：“获得第二十二届金柏奖最佳男演员的是——《瀚宇迷途》，林遥远！” 米色西装的林遥远从穆连戈手里接过奖杯，又被他调侃了几句，才有点害羞的站到麦克风前，坐在观众席山顶的粉丝们爆发出一阵尖叫。 “我今天要感谢的人很多，一路上帮助过我的所有人，谢谢你们。”例行的感谢后，林遥远举了举手里的奖杯，接着道：“刚才有人说，他所有倒霉的事情都发生在金柏奖颁奖礼这一天，我在这里想对他说，都是迎接为了今天的这一刻。” 他直直的望向唐启耀的方向，说道：“你给我的一直都是最好的，我还给你的，也一定是最好的。” 他抬起手，亲吻了一下无名指上那枚闪亮的戒指。 正文完重生之男配的春天 下——徐徐图之
作者：徐徐图之 录入：06-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