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如此，你们是我借来的，可以只跪直属的君王。”维恩向来对礼仪什么的不感冒，在他看来，那不过是浪费时间让人表达忠心的作秀。
“不，高贵、智慧与强大的止息陛下，只要在您身前，我们永远都是你忠诚又微不足道的仆人，您的鞭笞就是对我的最大恩赐。”为首的一名个全身披覆着长满铁刺的黑色盔甲的骑士恭谨地道。
“吾已知晓你的忠心，现在，起来。”没兴趣在外边浪费时间，维恩做为一名死灵君主的时间才二十余年，没太多坏毛病。
“您临时的宫殿已为您建好，希望您还满意。”骑士谦卑的起身，带领身后的半神妖进入身后山腹中的殿堂，他的举止行为都极为小心，似乎担心维恩一个不满意就会吃了。
维恩径直走进去。这个临时构建的山腹要塞非常简单但巨大，亡灵最不缺的就是人口。只要控制者有足够的力量，他们完全可以达到比蚂蚁还恐怖能力。
走过巨大的长廊，中心的大厅已经摆好亡灵深渊与人类世界接口的地图。
“到达的有哪几只部队？”维恩坐上王座，盯着中心那巨大的沙盘，问。
“陛下，目前到达此地的，有女妖之王陛下的哀嚎部队……”
“我没有请她来！”维恩打断他，止息君主厌恶尖叫是整个亡灵深渊鬼尽皆知的事情。
“是。”骑士完全不敢反对，“属下汇报完毕就将他们遣返。”
维恩不语。
“另外还有阴影陛下的黑暗狞魔。吾主枯骨陛下的骨魔部队。”
“两支？”
“请陛下恕罪。深渊一层与二层相距数万里，没有大传送阵的情况下，是无法快速到达的。”
“阴影没有安排恐怖之门？”
“尸龙王陛下禁止让高级不死族使用恐怖之门，认为现在在深渊威胁加重的情况下不能如此浪费，只同意让低级不死族使用恐怖之门传送。”骨魔骑士在提到尸龙王时不自觉的压低声音。
“让低级不死族与高级亡灵交叉进入很困难吗？”维恩以为恐怖之门传送成功一半的问题早就解决了。
“陛下您知道低级亡灵在数学上的弱势，一但错了一个，葬送的就是一整支高级亡灵部队。”骨魔骑士硬着头皮解释。
“那就先让低级亡灵过来。”维恩也没兴趣为难一个小兵，“下去吧。”
整个大厅很快就没有了一个亡灵。
格林希尔倒是想耐着不走，但是维恩只是瞟了他一眼，他就只能缩着脖子离开了。
眼见四下无人。
维恩掏出一本空白的笔记本，上边的秘法印记微微亮着，代表有消息传来。
秘法印记是法师自己在虚空中定立的坐标，可以将一些信息储存在其中，通过虚空的坐标相互联系，当然，这种坐标只能在本世界使用，而且不能离法师所在世界太远，一般是法师们相互联系时使用。
但罗兰不主修法系职业，所以他才制作了这样一个可以承载秘法印记的无限书页。
他翻直接翻到最后有字的一页。
对方在这一页表示了自己对老婆的思念和老婆不在身边的凄凉，然后在结尾画了一个Q版的骑士亲吻一个骨头架子巫妖，来表示红颜与我如白骨，表象声色没有分别。
“这种手法……当年就给他随手画了一个简笔画给他，他现在就已经可以举一反三了么？”维恩轻蔑地哼了一声，“不务正业！”
然后他把那张纸撕下来，看了又看，放到最后一页去了。
纸页轻易的接回了书籍内部，仿佛天生就在那时一样。
然后，他把目光转向了沙盘。
既然是会议的最终结果，他也同意了，那么他就没理由放水。
人类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名词，有近三分之一的死灵君王曾经是人类，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把人类当成食物，换成一句话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成为巫妖这数十年的阴影能量不可能没有对他没有影响，所以他在亚蒂斯的火山上施展黑暗天幕时一点压力也没有。
不是冷血，而是他不做，也会有人来做，更何况那块大陆已经被深渊咬到，吃光只是迟早而已。早点变成亡灵反而不用挣扎。
正义堡不只是一道人类世界的的要塞，而且是一个人类世界的命运，一但突破了这个关口，亡灵大军用他那种恐怖的数量席卷整个人类世界是很快的事情。
但现在的问题就一个。
他，止息君主狄加亚纳，是否要亲自出手。
以正义堡的天险地型，加上英雄强者与教堂祭坛的力量，很难攻下，但如果他亲自出手，以他自己无穷无尽的亡灵大军，加上自己的力量，可以轻易攻下正义堡。
这也是他们这种存在在深渊里横行无忌的原因，他们就是扭转战局的关键。
可是这样，难道又要揍罗兰一次？
打他，还真舍不得……
突然间，外边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
维恩抬眼，将旁边的书籍拿到手中，上边的秘法印记已经再次亮起。
他翻开有字的最后一页。
＊＊＊＊＊＊
“前边就是碎星渊的界河，低飞三百米，沿山脊前近，注意不要被天空的奇美拉哨兵发现。”罗兰骑士在一头金色狮鹫身上，转头命令身后的精锐部队，并且率先带头飞下。
当翻过高耸的山颠，山下巨大的营地就已经毫不掩饰的出现在从人眼中。
“情报没有错，这里真的是亡灵的最大聚集地。看，那边的有数十座通灵塔。”亚门纳尔在旁边凝重道，“通灵塔是亡灵们增加力量，转化死者的利器。也是亡灵的巫师的聚集地，毁掉这些控制低级亡灵的巫师，我们有很长时间都不用为防御低级亡灵发愁了。”
“看，他们似乎在山中建立了一个据点，不过好像高级亡灵在那里边，难道比巫师还高？”罗兰神色凝重，“看来死灵们真的是下大决心对付我们了。”
“先袭击哪里？”亚门纳尔问。
“通灵塔！低级亡灵是我们最大的麻烦，他们消耗了大部分牧师的神术维持的防御法阵，对我们的威胁更大。”罗兰飞快道，“这次我们带来了所有教会的精锐，你带领其他人去袭击通灵塔，我进入山中的据点，他们时间紧急，只有一个出口，只要我守在那里，你们就有足够的时间端掉通灵塔。”
“好，分头行动！”
亚门纳尔挥手，召集绝大部分的狮鹫骑兵从贴着山脊悄悄潜下，一直到通灵塔的近百米的范围内，才猛然发动。
“杀——”亚门纳尔大吼一声，引来身后数千名骑士一同撕吼。一时之间，天空中到处回荡起这充满雄壮炽烈的狂啸声，一浪接一浪从云的一端卷向另一端，来回呼应着，声势极为壮观，就仿佛整个世界都要被这雷霆万千的吼叫震成粉碎。
通灵塔的巫师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虽然这里是黑暗天幕之下，其它的神灵的力量都会被克制，但骑士们的物理攻击最多，神术攻击反而很少，而巫师们在通灵塔内很难拉开距离，轻易的就被近战骑士们克制，如砍瓜切菜般清理掉。
他们大多是低阶巫师。控制低阶亡灵在亡灵深渊的他们在这里就如同基层军官，不起眼，但少了他们就无法指挥部队。
而另一边。
罗兰一人一剑，进入了山腹据点，他在入口一记大范围的神圣风暴清理了守卫大门的数十名高阶亡灵后，轰击身后的大门，将整个洞口堵住。
随后而来的海量亡灵因为走廊宽度有限，被罗兰轻易的堵在门口解决。
他很小心，在开始时守卫只是几个四阶女妖，他只用了五阶的力量，后来五阶骨魔过来时，他变成六阶的骑士轻易压制他们，当五阶骨魔发现打不过时，喊来了七阶的上级……
罗兰就这样扮猪吃老虎的方式，一直拖延了很长时间。
直到终于有九阶的骨魔骑士等过来时，被他轻易使用英雄阶的力量解决。
然后就没有更强者出现了。
罗兰松了一口气，随即想了想，拿出笔记本，唰唰唰的写下一路字。
这时，他感觉到英雄阶的威压，于是严阵以待。
却见格林希尔从中走了出来，周围的亡灵自动让出一条大路。
“是格林啊。”罗兰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抱歉，不过外边想来也没事了，我们实力相差不大，就不必两败俱伤了。”
格林希尔冷冷一笑，点头。
罗兰一喜，看来这次计划没问题了。
却见格林希尔高大的身体一转，退到一边。
而他身后，美丽诡艳的巫妖平静地看着他，手中的的书籍平平摊开，露出他刚刚写的字迹：
亲爱的，送了一个惊喜给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第四十三章：报复
巫妖神色平静，那深蓝的冠冕华服不过只是陪衬，但他只是站在那里，气势安然，没有一点威压的气势。
就完全是另一种存在。
没有一点炫耀，没有一点威压，也没有故做声势，但就是让人法抵抗。
太阳无需炫耀，却只能让人仰望，大海无需威压，就已让人敬仰，天空无需故做声势，但生灵只能在他之下。
这就是止息君主。
这才是止息君主。
“维恩……”罗兰上前一步，却又顿住。
喜欢的人却是注定相爱相杀，其实这一点也不好笑。
他还没有准备好再见到他。
至少，现在他就做不到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真正看到那无尽的废墟，无数的尸骸，对亡灵的恨和对他的爱在心里纠结缠绕，没有人知道他有多痛。
可是不想放弃，不愿，也不舍。
就算那个愿意抛弃一切和他一起离开的人，再也不会随他离开。
他做错过什么？
呵，爱上他，算不算？
“尊敬的止息殿下。”罗兰长剑驻地，“您在这里，是罗兰冒犯了。”
“你这废物来了也没有用。”格林希尔冷冷道，“在陛下面前，没有什么人是可以冒犯陛下而不付出代价。”
“是吗？”罗兰突然从后腰的剑袋里拿出一颗晶莹的颅骨。无数洁净光晕从水晶上放射而出，让周围的亡灵们纷纷觉得刺眼。
“为了这次袭击，我带了这个出来，如果我用圣光术引爆它其中的力量。就算是止息陛下，也很难逃出升天吧。”罗兰露出和煦的微笑，五指扣紧了颅骨，“如果可以和止息陛下一起陨落，也是罗兰的赚到了。”
“陛下！”格林希尔皱眉看向自己的主人。
止息君主的神情依然平静，不置可否，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两方陷入僵持。
这时，被岩石封锁的大门后传来亚门纳尔的声音：“罗兰，罗兰，你现在怎么样？”
“我没事，”罗兰高声道，“你立刻带他们回去，我这里有点麻烦。”
“要帮忙吗？”亚门纳尔在门外准备命人将土刨开。
“不必，我命令你立刻回去！止息君主在此。”罗兰怒道。
“……你保重！”亚门纳尔也是决断之人，现在人类的精锐大半在此，如果止息君主出来，那现在偷袭的精锐队伍，没有一个可以留下性命。
维恩血色的瞳眸凝视着他，无喜无悲，手中书本却早已不知何处。
当计算了时间，偷袭的部队绝对已经进入安全的区域，罗兰松了一口气。
“你想如何？”格林希尔怒道。
“我想也没有用。”他微微一笑：“抱歉，这是假的，那种圣物怎么可能是我能随身携带的
呢？”
格林希尔愤怒地扑上去。
但一根冰冷的锁链拉住了他的手臂。
那是止息君主的白骨锁链。
“陛下……”格林希尔不甘心地回头看他。
维恩收回锁链，缓缓步上前，漂浮到他面前。
“这个是战争需要，不算骗你吧？”罗兰低声道。
“为何承认？”而不是利用这个逃跑？
“一但我转身，或者转移一点点的注意力，你都可以在我启动之前将我杀死，那也是瞒不住的。”罗兰试图坦白从宽。
“那现在？”
“现在……我自然是你的俘虏。”罗兰苦笑，他的自尊也不允许他求饶什么的。但力战而死这种英雄行为在维恩面前完全是找抽，想来想去，也只有投降了。
“俘虏吗？”维恩冰冷的唇角微微扬起一抹让他心底发寒的弧度。
然后……维恩抬手，弹指。
寒冰爆破！
细碎的冰棱夹带着巨大的能量冲击而出，将罗兰整个人击飞到墙壁上，冰棱在墙壁上割出深深的划痕，他身体上的铠甲整个被打的凹凸不平，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内脏受损严重，张口就吐出一口鲜血。
不过他落地还是很完美，只是用右手在地上辅助地支持了一下，又再度站起，身体笔直的有如标枪。
“为何不还手。”维恩淡淡问。
“还手，你会生气吧……”罗兰微微一笑，伸手擦掉唇角的血迹。
就算脸色已经和亡灵相差无几，他的笑还是好看的如同冬日阳光，温柔的让人想亲上去。
“这样吗？”止息君主修长的骨指从他高挺的鼻梁上轻轻划过，然后猛然一抽，将他远远抽飞，从堵住通道的碎石堆上滚落。
罗兰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击中了他，不只是物理攻击，一种深冷的冰寒瞬间袭击了他的四肢百骸，仿佛有无数的冰雪将他的血肉在瞬间冰封，几乎连呼吸都被冻结。
维恩缓缓飘到他面前，弹弹手指：“你不还手，我更加生气。”
＊＊＊＊＊＊
当罗兰再度苏醒时，发现自己在一间空旷黑暗的房间里。
阴冷的泥土味道让他知道这里是山腹之中，一个刚刚挖出不久的空间。
他试着动了动手，但手腕的麻木痛楚告诉他，那里已经锁链紧紧捆住。他挣扎了一下，随即放弃了。
维恩，一定很生气吧……
其实明明那么想见他，可是却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体内冰冷的寒意如同无数细小的冰棱，沿着血液在体内窜动，不仅让他无法使用圣光，更让他感觉无法寒针扎在肌肉里，那他一种生命很快就会熄灭的感觉。
如同会死去，那记得不要离开他身边。
坚持了这么久，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罗兰，你可以做到……
“嗤！”
一声轻响，一朵幽蓝的鬼火豁然显现，漂浮在空中，点亮了他面前微小的区域。
随后而来的，是一朵又一朵接连不断点燃的火焰，将整个空间照的有如白昼。
而维恩，就静静地站在他面前，无声无息，寂静安然。
四目相对。
罗兰发现他们的距离只有一不到一指的长度。
他在那里站了很久。
罗兰伸长脖子，小心地吻上他的唇。
柔软，却冰冷的刺骨。
仿佛再多的温度也融化不了。
维恩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任对方小心地伸入，诋舔每一个细小的位置，仿佛最珍贵的宝物。
直到他最后松开。
维恩勾起他的下颚：“痛吗？”
“很痛。”罗兰点头。
“那你就不怕我痛？”维恩平静地看着他，“你知道，这世上如果有什么是我不想伤害的，那就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