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师冷静下来，“不，现在我需要和其他治愈师商量一下，也许你现在喂他喝水他也喝不进去。你先出去，现在病人需要即时治疗。”
花连神十分担忧的看着言辞，怀疑的看着治愈师。
治愈师怒道：“赶快出去！丫的，你是治愈师还是我是治愈师？”
花连神皱眉走出去。不一会儿，一大批治愈师风尘仆仆涌进治疗室，“手术中”三个红色大字又亮起来。
言家的人也马上赶过来。
言母走到花连神旁边，“言辞怎么样？”
“他刚刚开口和我说话了。他说他讲话很困难，眼睛睁不开，听得也不是很清楚，刚刚治愈师进去为他治疗了。”
言母和言时是第一批到医院的人，过了一会儿医院又来了一拨人。
是言家的表亲。
几个年纪长的，和几个年轻人。
年长的都和言母在聊，嘘寒问暖，那阵势好像是言母的灵魂躺在里面，光用躯干和他们说话似的。
言母本来还有耐心回答他们的问题，最后终于忍无可忍：“是言辞在病房里，他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不如在这里守一会儿，也许待会手术就做完了？”
众人默。
言时见几人脸上都是尴尬，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叔伯们的心意，我们家非常感谢。叔伯们也是忙人，您们抽空过来看言辞，就是对言家最大的问候了。”
有人哈哈道：“都姓言么，是应该的，哈哈。”
寒暄几句就要走。言母心里不太高兴，也没表现出来，只是道谢。
年长几人走在前面，年轻几人跟在后面。
花连神无暇看这些人，一个人坐到一旁，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生人勿近是没错，可是就是有些人不把自己当生人╮（╯▽╰）╭
突然一个人停在花连神前面，“你是谁？”
言母解释道：“文豪，这是言辞朋友。”
“这样啊，呵呵。”言文豪道：“等言辞醒了我再来看他，舅妈，我先走了。”
言文豪态度还算恭敬，但这并没有浇灭言母心中的火。
等人走完，她小声道：“这么长时间，除了文豪，这些人这还是第一次过来看言辞，过来就是一副熟络的样子，可就他们之前的行为看，哪还有什么亲情？以为我是瞎子？”
言时想安慰，但一时也是惘然。
言母只抱怨一句，就不再开口。她这个年纪，已经明白抱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次手术做的时间并不长，两个小时左右。
主治愈师出来，松了一口气道：“病人现在情况还算稳定。他的触感、听觉都恢复了一些，也能开口说话，只是现在还是无法睁眼。现在进入疗养期，以后的手术不会那么频繁。你们多给他一些鼓励，多帮助他。他现在只能轻微移动自己的身体，你们切不可强求。”
“知道了，谢谢治愈师。”言母真诚道谢。
第六十二章：他是我的情人
言辞恢复很快。
三天时间，触觉、听觉都已基本恢复，只是眼睛还睁不开。
他的脊椎也好了很多，已经能坐起来，甚至在别人的搀扶下，可以走动。
花连神一天到晚泡在治疗室里，胡子长得很长了也不记得刮，三天而已，原本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俨然成了三十几岁的大叔。要不是张静提醒，他肯定还顶着满脸的胡渣满医院转悠呢。
言辞精力已经好上太多，听别人说话，一两个小时才会稍微觉出一些疲劳。
言母来治疗室来的很勤，让言辞有些受宠若惊。
正是中午的时候，言母回家处理事情，治疗室就他和花连神两个人。
三天，这是花连神第一次和言辞单独接触。以前，要不就是言母在，要不就是言家其他人在，和言辞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花连神，扶我走一走吧，睡得受不了。”言辞微笑，脸朝着他的方向。
花连神一手放在他的背后，一手扶着他的手把他架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方向？”
“当然了，现在看不见东西，听觉好像变得灵敏一些了，你在这边发出什么响动，我都听得见。不过，也许是因为看不见，所以听东西的时候注意力会更加集中，平常不会注意的东西，现在都会注意。”
“小心，对，踩这边，对，放心踩下来。”花连神指导言辞下地，等他稳稳站在地上，才问道：“你的眼睛现在怎么样？”
“睁不开，上下眼皮好像长在一起一样，特别疼。我都担心在这样下去我该忘了怎么睁眼了。”言辞语气轻松，显然并不真正担心他所说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花连神没答话。
言辞敏锐的捕捉到他心情的变化，“怎么，你担心我会一辈子瞎？”
花连神苦笑道：“你不光是听力变敏锐了，感知力也变敏锐了。”
言辞有些艰难的抬起手，试探地摸到他的脸，“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现在我这样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花连神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深情看着他：“我还要你来安慰，真是太不称职了。”
言辞笑的灿烂。
“对了，这段时间一直是你在照顾我对不对？”
花连神有些不自在的否定，“没有啊，我不常来。”
言辞没答话，只是捏了一下他的手，“我都知道，你别否认了。”
花连神有一种被抓的尴尬，但是这尴尬却让他甜蜜，“你怎么知道？”
“你的气息，独一无二。就算是在沉睡的时候，我也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你的气息，清楚的知道，你就在我的身边。睡了这么久，有一个好处就是感知力敏锐了很多。”
花连神回握住他的手。
走了几步，言辞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怎么言殳没来？这些天好像一直没感觉到他的气息。”
花连神脸色微变。突然庆幸言辞看不见他，要不然肯定能从他脸色的变化察觉到什么。
可是……就算言辞看不见他脸色的变化又怎样？他要怎样跟他解释这件事情？说言殳有事情？有什么事情要花这么长时间？
花连神这段时间一直调查言殳的事情，当然知道言辞和他非常亲密。亲密的亲兄弟，哥哥这样病重，弟弟怎么可能不来看一眼？
花连神心里种种理由，但没有一个能够成立。最后他只能如实答道：“言辞……出事了。”
“出事？什么事情？”
花连神把言辞扶到床边，“先坐下吧，坐下说。”
言辞摸索着坐下，两只手紧紧抓住花连神的胳膊，“到底出了什么事？”
花连神斟酌语句。心里预演着言辞知道这件事情的反应，他已经在承担之后所有的后果，算是心理准备。
言辞从这冗长的沉默中察觉到什么，“他的事情是不是和我有关？”
“这样也能猜到？”花连神惊讶道，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怎样安抚言辞的情绪。
“什么事情？”
花连神攥着他的手，“你听到之后情绪千万不要激动。”他知道这样的话本身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意义，但是他就想说，权当是自我安慰。
“快说。”言辞催促道。
花连神看着前面的地板，“从魔界出来之后，我们俩都受了重伤，你当时基本上没命了。高层的人接应我们，第一时间就把我们接到车上治疗。只是……在途中发生了一些意外。”
“意外？”言辞不解，什么样的意外能牵扯道言殳？
“嗯，”花连神索性一口气说完，“半路一辆车突然出现，把你所在的那辆车截停，你被劫持了。整整五个小时，防卫队的人竟然没有任何办法。对你来说，每一秒钟都是生命，何况五个小时！言家的人知道这件事，他们马上介入进来。”
言辞皱起眉，脸色越来越凝重。
花连神看着他已经变了的脸色，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下去。
“然后呢？”言辞对着他。
花连神对他的执拗毫无办法，“言殳，他提出了人质交换。而劫匪同意了。”
“什么！”言辞震惊，一下之间忘记了自己的眼睛还闭着。
他猛的一下睁眼。
“啊！”一阵眼皮撕裂的痛苦，言辞捂住眼睛，倒在床上。
“言辞，怎么了？言辞！”花连神吓了一跳，急忙俯下身体去看他。
干裂辛辣的灼烧和疼痛，眼皮就像生生被撕开，疼痛马上传染到眼球。情急之下言辞用手狠狠按压住眼睛，却没起到任何缓解的作用。就好像口渴的时候，喝一大口海水，没有任何用处不说，反而更加口渴难耐。
花连神慌了，“我现在就叫治愈师，言辞，坚持一下！”
言辞全身的力量都在抵抗这无法容忍的疼痛，但是他发现没有任何办法。空有力气，却不知道该把这力气用在哪里，病痛没有解决不说，连带着没用的力气都作了废。
他本想阻止花连神，不想话一出口却变成了一句痛苦的呻吟。
治愈师马上就到了，花连神被赶到外面。
心急如焚。这样的心急上还加上自责。
来回踱步在这样的关头是灵丹妙药，好像多走两圈就能压下心里的不安。明知道没有任何作用，但仍然乐此不疲的自我宽慰。
不料只来来回回走了十分钟，治愈师就出来了。
花连神迎上去，心里已经做了坏打算，“治愈师，怎么了？”
治愈师道：“病人不配合治疗。他情绪激动，刚刚我们几人只来得及把他的情况稳定。他指名要你进去，你务必在三十分钟内把他的情绪稳定，这一套治疗如果超过三十分钟，会对病人反噬。”
“我明白了。”
花连神推门进去。
言辞坐在床上，听见有人进来，把自己缩成一团，试探问道：“是花连神吗？”
花连神走过去坐下，“是我。”
言辞的眼睛下面残留着一些血渍，是匆匆擦去没抹干净遗留下来的。
花连神心疼道：“有什么事情待会不能说？先接受治疗好不好？”
诱哄的语气。
言辞坚定的摇头，“不，把这其中的事情仔细的讲给我听。”
花连神知道言辞不知道这件事情绝不会罢休，只好妥协，整理了一下思路，“言殳被绑架了。现在还没有他的下落。”
“从我昏迷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防卫队的居然还没找到？”
“劫持他的人是路修远。路修远并不是南大陆的人，我们推断，言殳也不在南大陆了。”
“怎么会？”言辞惊讶，“路修远为什么要半路将我劫走？他要言殳有什么用？”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有查过他的背景，但是大部分他的资料都是假的，所以也无法确定他的动机。”
言辞还是觉得不对，“之前路修远还到我那里找过言殳，怎么会绑了言殳？”
花连神转移话题道：“不知道。你现在情况只是刚刚稳定，还是先把你治好，这样才能处理他的事情不是吗？”
言辞揉了揉眼睛，其实他的眼睛现在非常不舒服，“你的意思是现在找不到言殳？路修远是哪个大陆的人？”
“东大陆。”
言辞沉默了一下，突然重重呼出一口气，“我要去找他。”
“去东大陆找他？”
“哪里有言殳，我就去哪里。”
“你现在身体是这样！况且也不能确定言殳具体在哪个方位……”
言辞只说了一句话就让花连神闭了嘴，“如果现在是你在东大陆，不管你在哪里，不管我的身体状况是怎样，我都会去找你。”
花连神久久凝视着他，好一会儿，发出一声轻笑，“真是的，一句话就说服了我。”
言辞笑，“快叫治愈师进来吧，我眼睛疼死了。”
花连神冲到外面，叫治愈师。他仍然守在外面。
过了一会儿，言一和言时来了。
花连神想了想，把刚刚他把言殳的事情告诉言辞、言辞决定去找言殳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言一一点儿不觉得意外，“言辞和言殳关系本来就好，他这样的决定我觉得一点儿也不奇怪。只不过，他现在的情况，怎么去救言殳？”
花连神咬了一下嘴唇：“刚刚跟他说言殳的事情，他情绪有些激动，用力睁了一下眼睛，眼睛出血了，治愈师正在里面治疗。之前在魔界的时候他的眼睛就出了那么多血，我担心……”
言时道：“你担心他失明？”
花连神轻轻点头。
言时想了想，“那在魔界的时候他耳朵出血没？”
花连神回忆了一下，“好像有，我记不太清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如果他耳朵之前也出过血，而他现在听力没有任何问题，这样说的话，他视力也就不会有问题。”
花连神讶异。言时这是在……安慰他？
言一也道：“我相信言辞不会有事的。至于言辞要去找言殳的事情，我到时再和他说。这段时间我们调查路修远的背景，总算也有一些收获，可惜我和言时不能去找他，现在毕竟是在战争时期，不是离开的时候。这段时间多亏你的照顾了，你一个朋友，能做到这个地步，连我这个长辈都自叹不如。”
花连神的心中突然涌上一阵冲动。
他直视言一的眼睛，“言叔叔，我和言辞是情人关系。”
“什么？”言一的脸色变了又变，“你是在开玩笑吗？”
“您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我喜欢言辞，不，我爱言辞，他也是。我希望能得到言叔叔和言……大哥的支持，虽然我的年纪没他大，很多事情考虑的没有那么周到，但是我定会尽我多能支持他、理解他、爱护他。”花连神的眼睛十分坚定。
也许之前他还不能够承担，不能够理解爱的重量，但是他现在十分肯定，他可以！他认定了言辞，那个男人，只能是他的！
言一嘴唇颤抖，“这算是什么事！你找不到女人吗非要赖上言辞？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
社会上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已经普遍提高，前几年大陆还立了法，同性恋结婚合法。说起来，其他三个大陆早就同性婚姻合法了，南大陆在这方面还算是落后的。
言时扶住言一因激动过头有些颤抖的身体，“父亲，请冷静一些。”
言时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张静是个何其敏锐的女人，花连神平日对言辞的感情她怎么可能看不到？自然就对言时说了。
言时对同性恋谈不上支持，也说不上反对，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和自己无关。但对于言辞的事情，他又有一些想法。他心底里认为言家的人是不应该有这种问题的，不管社会感官怎样，这样的事情总归不被人看好，这会给言家抹黑。
不料张静因为他的想法跟他翻了脸。她说，言家这样的环境，已经毁了言时的幼年和少年，难道就为了那所谓的一些面子，还要再剥夺他难得得到的幸福？言家不能这样自私，他当哥哥的，更加不能因为自己的观念不同就把言辞不能接受的东西强加在他身上。
言时这才知道自己的错误。是啊，他之前已经带给言辞那样的伤害，难道现在还要再次阻挡他追求自己的幸福？这和一个刽子手有什么区别？不就是喜欢男人吗？如果真的喜欢，是男是女又何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