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闻言气结:听听这小鬼说的是什么话?绝对是故意恶心他,让他在二哥面前丢脸的吧?“小鬼,一会儿下车跟哥练练,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跆拳道。输了要乖乖说一声‘李少爷我错了’,知道吗?”
“不要。”安然大摇其头,“师父说了,不能欺凌弱小。”见李浩闻言露出得意的表情,怕他误会自己胆小不敢动手,小孩赶紧解释道:“我听师父的话。所以我不能欺负你。”
干得好,小安!白奕辰肚子里的小人早已经笑得满地打滚:这小孩太可乐了,都不用他浇油,三句话两句话就把李浩撩拨得火冒三丈,这下想看热闹都不用出力了。
“常辉,停车!”李浩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可乐的地方,他已经被气得两眼发花。在常辉将车子停靠在小路边之后,迅速打开车门跳下车,“小鬼,下来!咱们练练,放心,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我绝对不让你伤筋动骨。”
“……”安然见李浩像斗鸡一样昂首挺胸的下了车,有些无语的看向白奕辰,希望他能“摆平”这个麻烦。
常辉见状也有些担心的开口:“白少,不如您劝劝李少,安然还是个孩子……”
“没事!”白奕辰挥挥手示意常辉不要多话,不但丝毫没有平息事端的意思,反而语带深意的对小孩嘱咐道:“他爸是省委书记。”所以小心别打残了。
那你还让我动手?!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脸上写着“我想看热闹”几个字!
安然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煽风点火的某“知情者”,一开始还心存侥幸的想用“拖”字诀逃过一劫,可是架不住李浩在下面大呼小叫的催促,只好在常辉担忧的眼神中没精打采的下了车。
白奕辰的确是存了想让李浩吃点苦头的心思,他一想起自己初到南江的时候李浩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很想给他点教训。倒不是他白二小心眼儿,而是李浩这小子以貌取人的性子真的要改改。这次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他长长记性,叫他明白明白什么叫低调,什么叫谦虚。不然八月份到京城给老爷子拜寿,真惹出什么乱子,还得他来解决。
他眼带笑意的看着小孩一步一蹭的往李浩身边挪,一边嘱咐常辉“别熄火,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完事。”
常辉:“……”
事实上,白奕辰还真有点预言的天赋,战斗如他断言的那样,的确很快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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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再度向前驶去的时候,速度明显比之前下降了不少。常辉手握方向盘,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心中回想着刚才看见的场景,只觉得头顶一片乌鸦乱飞,因为过程实在是太诡异了:
安然走到李浩面前——战斗开始——李浩旋身一记侧踢——安然后撤一步用手在李浩腿上拍了一下——战斗结束——李浩单腿蹦回车上。
常辉突然想起两人刚才关于“欺凌弱小”的那段对话,心中一乐,不过他可不想自触霉头的去当身边正一脸憋屈的“弱小”的出气筒,只好强忍着笑意面无表情的专心开车。
白奕辰倒是一脸幸灾乐祸的“关心”道:“没事吧,浩子?闪着腿了还是抻着筋了?你也是,上来就动手,也不做做准备活动。”
常辉闻言赶紧咬住嘴唇,就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还准备活动!
白二少也太有才了,损人都不带脏字的。合着用跆拳道跟人打架的时候,还得跟对方提前预支五分钟时间做下准备活动?估计到时候没等做完呢,早就被人打得牙掉了满地了,正好把腰活动开了方便满地找牙。
可惜受害人李浩非但没有听出白奕辰话里的调侃,反而以为白二哥是在帮自己说话。李衙内一边龇牙咧嘴的揉着小腿,一边给自己打圆场:“二哥你不知道,是这小鬼运气好,他刚才往后躲的时候一抬手碰我麻筋儿上了,现在我小腿还是木的……”
“罪魁祸首”安然同志则有些内疚的看着李浩,好心的替他扫盲道:“那个地方是膝关穴,不是麻筋儿。”
白奕辰本来饶有兴趣的逗着李浩,听到这话好奇的问道:“膝关穴?小安,你刚才那一下子该不会是点穴吧?”他倒是觉得小孩刚才伸手又快又准,说不定真是照着穴位打的。
“嗯,算是吧。”
“哈?你这小鬼搭个梯子就上房哈?还‘算是吧’,感情你在这跟我演武侠片呢?”李浩被安然气乐了:“还膝关穴……哦,合着我腿麻是被你点了穴了?电视里被点穴不是不能动吗?那我刚才怎么还能自己走回来呢。”
“你刚才明明是自己单腿蹦回来的,上车的时候我还扶了你一把。”小孩对李浩睁眼说瞎话的行为毫不留情的当场戳穿,然后转过头耐心的跟白奕辰解释道:“其实电视里面都把点穴神话了。真正的点穴也叫打穴。就是在手拍在穴道上的时候用内劲阻隔血脉流通,造成肢体麻木,失去控制。膝关穴不在内行经络上,只要不下狠手,事后像他这样用手揉一阵子就好了。”
“呦嗬,连内劲都出来了。小鬼你少在这胡诌八扯。我要不是今天点儿背,能栽在你手里?你去打听打听,省里练跆拳道有几个能打过你家李少爷我的?!”提起自己在道场的英姿,李衙内真想对着小鬼的耳朵大喊一声:你小子有眼不识泰山!!
那倒是!常辉手握方向盘默默吐槽:你是省委书记独子,省里哪个不要命了敢真往死里打你?
“这么说你在你学艺的道馆里是最厉害的了!”安然语调相当平缓。
白奕辰突然觉得以自己对小孩的了解,一会儿肯定会语出惊人。他赶紧打开一本杂志挡住下半张脸,不管是喷还是笑,先遮着点总没有错。
“那是!我是师兄弟几个里面最厉害的。”提起这个,李浩自豪的连腿麻都忘记了,他眉飞色舞的喷着吐沫星子,“在我们道场,只要有人来踢馆,都是我去应对的,战绩全胜,今天是赶上点儿背,要不然你早就一边哭去了。”
“哦,那你以后还是别去了。”小孩用一种看冤大头的眼光怜悯的看着李浩,“你师父肯定是骗钱的,你上当了。不然你这么弱,怎么还能是最厉害的?!就算不是骗子,你也别学了,师父都这么弱了,学了也没啥用处。”而且像他这样明明不能打,还到处挑事,简直就是上杆子找抽型的。
安然毫无自觉的天然冲击波气得李浩想要挠墙——这小鬼是谁教出来的?怎么损人都不带打草稿的?
“而且我在网上看过跆拳道表演,经常大喊很容易使脑部缺氧。”还没等李浩组织好语言反击,安然又迅速给了他当头一棒,将他的HP彻底清零:“久而久之会让人变得暴躁易怒,甚至控制力下降。你以后最好不要再练这种没什么好处的东西了,实在想锻炼身体的话,可以去做做广播体操什么的,能顺带着连上肢也一起活动活动。”
李浩已经被安然打击的生气的心情都没有了,他转身吩咐常辉:“开稳当点,我睡一会。”说完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吐血:惹不起我躲得起,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少爷我不跟未成年人一般见识。
“行了,小安!”白奕辰觉得李浩也挺可怜的,便难得的良心发现,出言制止了小孩这种“宜将胜勇追穷寇”的过分行为,“你今天起得早,一直折腾到现在也够累的,睡会吧,下车的时候我叫你起来。”
第7章:关于肾虚
虽然听话的没有继续刺激李浩,但是安然此刻却毫无睡意,他抬头询问的看向白奕辰:“白二哥,我们现在去哪里?曲阳县吗?”安然抬头问道。
“不,我们在怀扬市的机场下车,然后直接去京城。”白奕辰答道,“我已经跟大哥联络过了,他在曲阳县做准备工作,我们直接去京城,研发部的工作要尽快开始。”
“嗯,我也会努力帮忙的。”小孩承诺似的重重点头,可爱的样子让白奕辰心里一暖。
“所以你现在抓紧时间休息一会,不然要是晚点坐飞机晕机就该难受了。”
安然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侧身在自己带来的包包里一阵倒腾。
“怎么了?”白奕辰有些好奇的问,“找什么东西呢?”
“找到了。”小孩手里抓着一个扎的方正漂亮的小药包,拍了拍前座李浩的肩膀,“你睡着了吗?李少,这是我今早专门给你配的中药。”
其实刚刚说是要睡觉的李浩现在哪里睡得着,想想这次跟白奕辰出门的经历,他就无比的郁闷。长途跋涉无所谓,在那破破烂烂的小镇凑合了一宿他也忍了,可是安然那小鬼也太憋屈人了。让自己丢了个大丑不说,话里话外还句句气得他两眼发黑,偏偏这死崽子那一脸认真一脸关切的表情让他想发脾气都找不到理由——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得,再说人家好像也真没有什么坏心,都是自己在挑衅。他总不能犯浑搬出他老爹,在白奕辰面前跟个未成年人耍N省一少的威风吧?!
李浩实际上是个心思很通透的人,不然也不会看出白奕辰在白家的特殊地位而特地处处示好。之前他因为没有重视安然吃了点无伤大雅的小亏,但事后想想:先不说这小鬼手里那些神奇的药方子,单凭白奕辰对他明显的照顾和维护,跟他弄的太僵也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但是之前自己做事实在是没怎么留余地,弄的他冷静下来以后,就是有心想缓和一下关系也找不到台阶可以下。现在一见小鬼居然跟个没事人似的,不但主动跟自己说话,还专门配了药给自己,李浩便立刻就坡下驴,转头笑道:“你喊我李哥就成。什么东西?是药茶吗?”
“不是,是中药。”安然把小药包递到李浩面前,“这里面一共有20个小包,是我炮制的药粉。你回去以后用一碗水炖开,就可以喝了。两天一次,不要吃辣的和海鲜就行了。”
白奕辰抓过小孩手里的东西,掂了掂,还挺沉。他有些不满的看向安然“小安你不公平,怎么只给李浩不给常辉?再说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也不给我?”
安然好笑的看着白奕辰:“这是药,又不是别的东西。再说,你和常辉身体很健康,没事给你们配药做什么?”
这下轮到李浩不满了:“合着这不是补药啊?小……那个安然,你可不带打击报复的啊!我不就是逗了逗你吗?干嘛又说我有病,又让我吃药的。”
安然见李浩误会,有些着急的摇摇手:“我没有在报复你,我也没有理由报复你呀,再说刚才打架你又没占着便宜。这药是我今天早上配出来的,真的是因为你的身体需要调养,可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你又不是大夫,又没给我看过病,凭什么说我身体有毛病让我吃药?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这药是干什么的,我可跟你没完啊!!”饶是李浩刚下了决心不想招惹安然,这会儿在他左一句有病右一句吃药的情况下,也有些恼火。
“李浩,你给我消停点,嚷什么嚷?”见小鬼被吼得有些委屈,白奕辰皱了皱眉,开始护短。“你……”
安然拉了拉白奕辰的袖子,不让他再说话,总不能让他为了自己和李浩吵了起来,伤了和气。
“虽然我没有那个所谓的医师资格证,但是我的确是个大夫。”安然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平时的腼腆温和,反而有些清冷。
他是师父的徒弟,李浩可以对他不满,但是不能怀疑他从师父那里继承来的医术。
“你昨天来的时候,我看你的面色,观你行止,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是肝热肾虚之症。”没有给李浩机会插嘴,小孩继续说道:“现在虽然天气比较冷,但是你经常心中感觉燥热烦闷,喜欢喝冷水,吃冷的东西,对吧?你每天早晚的时候腰部两侧都有些发酸,用手摸着微凉,对吧?而且你晚上睡眠很浅,睡着了经常盗汗,对吧?就在你刚刚下车跟我比划的时候,只运动了一下子就颧红潮热,这样的症状,你还敢说自己没有病?”
白奕辰见李浩被安然一连串的问题问的脸色微白,有些吃惊的问道:“浩子,小安说的是真的?你真有这些症状?”
李浩有些发懵的冲白奕辰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急切的问安然:“我年前就有这些症状,在西医没看出什么毛病,之后曾经在中医那里诊过脉,大夫只是开了药,说没什么大碍。你连我的脉都没号过,怎么会知道我身体有什么症状?”
“可是你吃了药以后,不但没好,反而重了吧?”见李浩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安然叹了口气说道:“师父常说,医者的最高境界不是起死回生,而是‘治未病’,我虽然没有达到师父的境界,但是你身上这么明显的症状还需要诊脉才能够看出来的话,那真是白学了。”
小孩顿了一下,继续问李浩:“你有很多那个……女朋友吧?”
李浩嗯了一声,觉得有些不自在。饶是他脸皮够厚,在这么多人面前跟一个未成年人承认自己私生活不检点也够尴尬的。
“你的症状应该是在房事过程中受了寒气,肾脉淤塞,之后一段时间之内有些力不从心,是不是?”
李浩面色有些难看的点了点头,去年冬天他带女友去滑雪,一时没忍住打了“野战”,事后便觉得腰部有些发麻,原以为是用力过猛,现在想想应该是那时候受了寒气。
“你发现自己有些吃力之后,应该还服了不少助兴的药物,透支了精力,然后又吃了大量激发肾气的食物,伤了根本。”小孩一脸严肃的说着让李浩的心越来越下沉的话:“其实你现在吃药也是勉力支撑,再这样下去,不出五六年,你就得被迫彻底修身养性了。”言下之意是,到时候你就彻底站不起来了。
李浩闻言脑中一片空白,只凭着本能开口道:“你说的是真的?”
“不信的话你可以不要吃。”安然一脸严肃的皱着眉头,“看看你几年之后会不会变成我说的那样。不过到那时候我可不保证还有法子把你治好。”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浩急忙举起药包解释道:“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我这病都好几个月了,你就给我这一小包药粉,真的能完全治好吗”
“那你可以选择不要吃。”安然被李浩一而再再而三怀疑自己专业能力的态度弄的也有点火大,作势要抢。
“我吃我吃我吃!”李浩见状赶紧把药抱在怀里护的紧紧的,“医者传道授业解惑!你不能欺负病人!”
很好,连古文都冒出来了,安然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你的症状从表面来看的确是肾虚,按说医院的大夫给你开益气补肾的方子也不算是错。但是实际上你的肾脏已经被猛药掏空到非常虚弱的地步,就好像一只筛子,无论多么珍贵的药到了你的肾脏也只能穿行而过,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给你的药就是填补筛子上的孔用的,你把药吃完之后,按之前的中医给你开的温补方子吃上三个月,再以食疗辅养半年,就没事了。”想了想,小孩又补充了一句,“在彻底养好之前,尽量少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