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在自己看来是理所当然,其实那会给别人带来很多烦恼,就像小孩穿大人的漂亮衣服,明明不合身,却因为喜欢,就要霸占着。我不是在针对你而言,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颜希自然不会压在他的话语下,直视他的眼睛,“只要当事人不觉得麻烦,外人应该无权过问。”
“可能觉得不便却没说出来。”
“那也是我们的事。倒是长官对下属的感情生活那么关注,让我觉得很意外。”颜希立刻把话题引到对方身上去,他不是笨蛋怎会看不出来,在庄园见到他的那次就能看出来,这个人不喜欢他,眼底的讨厌并没有那么明朗,却还是能看得见。颜希不知道他和兰蒂是什么关系,蛋可以肯定,对他的讨厌肯定是源于兰蒂,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对陌生人说出讨厌或喜欢,颜希自己也是这样。
可能是阿纳斯塔发觉自己说的有点多了,才早早结束对话。
“那么,你就好自为之,至少在工作上,我不会让任何人蒙混过关。”
如果不是以这种形式相见,他也许会很欣赏这个人,年纪轻轻,能力却很高,虽然不太懂规矩,但确实是名猛将,加以约束,将来肯定能成大器。这些只是圈在工作范围内,只要和兰蒂扯上关系,即便他完美无瑕,也会受到内心的抵触,没有一个人会接受兰蒂阁下有个男人情人的事实,幸亏只是情人,如果扯到婚姻,那该要吓死多少人。
等阿纳斯塔离开,颜希才再次走进部长办公室。隆斯代尔正在柜子里找文件,办公桌上堆的乱七八糟,颜希进来他也没停下手里的活儿,就问,“别想让我把10分还给你,事实上,扣你分已经算是便宜你了。”
颜希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想要分,而是把工作交接一下,他把那一沓照片放到办公桌上。
“这些照片都是叫那个名字的女人,整个欧洲都要被我翻过来了,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让雇主自己挑挑看有没有他要找的人。”
隆斯代尔没有回头,“这个你先收起来,留给来接替我工作的人。”
一句话说的颜希一脸茫然,刚想问他要去哪里,就想起阿纳斯塔的话,他不会在工作上让任何人蒙混过关。
颜希心里一阵紧张,“您要去哪里?”
说到这个,隆斯代尔整理文件的手也停下来了。
“东非,我要去东非任职。你知道,那里都是和文明社会脱节的野蛮人,但愿我回来时,你还能认识我。”隆斯代尔撇撇嘴,不乏幽默的眨眨眼睛。
这么突然说要调职,这让颜希心里很难受。从进入“狼豪客”开始,一直都在他的庇护下成长,现在突然说要离开,颜希不确定自己能和新部长和睦相处,让隆斯代尔一个人去东非任职,确实比较危险。
“我去申请,和您一起去。”这不是颜希冲动的行为,他一直认为,能在“狼豪客”,就要在隆斯代尔的手下工作,这么没有逻辑性的想法,确实在颜希心底占据一部分原因。
“科瑞恩,我其实不是怕去东非,而是不放心你。而是不放心你。听说西欧会调来一个比较严苛的部长,以你的懒散,不要被赶出‘狼豪客’才好。”隆斯代尔叹了口气,接着说:“或许是我多虑了,你应该比我想的要被保护着,可是,一旦失去那份保护,你就会很危险,就像没穿衣服一样,赤|裸的暴露在人前。”
颜希没太明白他的话意,想到的却是,今天怎么都喜欢拿衣服打比喻。
“你去东非我不放心,觉得还是陪你一起去要好。”非洲暴乱连连,就算波及到部长,也只能当冤魂。
“别傻了,这是不可能的。”有人故意要分开他们,怎么可能还会让他们呆在一起,这个命令,估计不是阿纳斯塔提出的。
“抱歉,是因为我吗?——我知道是因为我,我会亲自找阿纳斯塔说清楚这件事,让他撤销对您的调离,有什么处罚尽管冲着我来好了!”反正隆斯代尔一走,新任部长一调查,知道他和兰蒂的关系也是被开除的命运,还不如跟着部长离开。颜希忿忿不平的转身要走,却被隆斯代尔叫住了。
“科瑞恩,你知道‘狼豪客’的政策改了吗?”
颜希一时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到政策问题,“改了什么?”
话一出口,隆斯代尔真想拿起文件夹砸过去,他还能算是西欧组的侦查组组长吗?对“狼豪客”的事一点也不上心,连早就改了的政策也不知道,叫他如何放心他独自去东非啊。
硬生生咽下一口血,深吸一口气以保持心态良好。
“之前就想告诉你,可是没机会说。‘狼豪客’改了一条政策,曾经的雇主和保镖产生感情不在犯规之列。”
“什么时候改的?”
“两个月前。”
颜希凝眸苦思,终于想到一种可能,应该是兰蒂拜托阿纳斯塔的,对了!他不是可以去找兰蒂帮忙吗?
想到这里,颜希乐了,“你老先别收拾,我去问问埃尔奇维亚有没有办法找阿纳斯塔通融一下,关系是留干什么用的,就是到危急关头使用方便的。”
想到这个,颜希已经知道事情百分百能成,把隆斯代尔拿下去的文件,又往柜子里装,一边忙活一边说:“您也先别急,我晚上回去跟他说,让他帮帮忙。”
“他不会插手这件事。”隆斯代尔讶然出声,坐到椅子上,点起一根烟,慢慢抽着。
“会的,您要相信我。”凭兰蒂那么爱他,这点小忙肯定会帮的,颜希在心里暗想。
“我能相信你,但不相信他。”颜希抬眸,对上隆斯代尔疑虑的目光,“科瑞恩,你知道,对于你和他在一起,我很担心。”
埃尔奇维亚不会帮他,说不定现在的安排就是他的决定,也许,他在做的事被他知道了,也许去东非也只是个幌子,说不定就会发生“意外”死在了路上,谁都知道“金色冥王”心狠手辣,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知道,而他私自动用“狼豪客”的情报网去追查一些事情,如果被查到,应该立即开除才对,而不是调职这么简单。
那双眸子里的担忧让颜希动容,心中一阵温暖,“我很好,您不用担心。”
隆斯代尔吸着烟,默默的点点头。
“您真的要走吗?”颜希真的会帮他拜托埃尔奇维亚,让一个白人住到非洲去,绝对不受欢迎,如果真出个意外该怎么办呢。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在离开之前,我想和你和梅莉特再一起吃顿饭,我这一辈子只有你们两个孩子,知足了。”
第218章: 三年前的真相
颜希以为聚餐会定在明天或者后天没想到当天晚上就被叫过去了,颜希从不知道隆斯代尔是这么心急的一个人,像是在争分夺秒想和他们在一起。有段时间没见了,梅莉特还和往常一样开朗。
看到颜希又是一阵调侃,笑问他漂亮的男朋友为什么没有来,颜希只能说他有事来不了,事实上没有邀请他。而实际,他确实有事,下午打了个电话给颜希,说他有点事,要外出几天。颜希本想说隆斯代尔的事,想请他帮忙,可话到嘴边也没说出口,隆斯代尔没有指望埃尔奇维亚会帮忙,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总觉得隆斯代尔对他充满了敌意,而埃尔奇维亚对他也是闭口不提。
一顿饭吃下来,欢声笑语,梅莉特是真得变开心了,不再是那个趴在他怀里哭着骂他白眼狼、没良心。颜希从进门就发觉她那里不一样了,晚餐吃到一半,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
“你……谈恋爱了?”
“噗——,咳咳……”梅莉特没有形象地喷了一口食物,隆斯代尔拿刀叉的手也抖了一下,抬眼望向梅莉特,确认事实。
“真的谈恋爱啦?”颜希又补充一句,放在桌下的脚遭到摧残,痛得颜希龇牙咧嘴。
“怎么着?除了你不识抬举,追着我跑的人多呢。”梅莉特一点也不谦虚,那傲娇样摆明了就是承认有男朋友了。
隆斯代尔清了清嗓子,以示自己的存在。
“身为父亲,我想我应该有权利先知道,有机会,还要正式地见他一面。”
“爸,您早已见过他了,不用特意。”
颜希在这个时候变机灵了,“难道是那个记者杰?他追了你三年多终于追到了?”
梅丽特给他一个白眼,“杰怎么了?人家懂得珍惜我,不像有些人,白眼儿狼,没良心!”
颜希这是自找难堪,挠挠头,乐呵呵地傻笑,“我也没说什么,只是想你终于有人要了……嗷!”腿上又吃了一记,疼得颜希当场叫出来。
这边打得欢,隆斯代尔松了一口气,杰他见过好几次,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当时还为梅莉特拒绝他感到惋惜,现在他们终于凑成了一对,他也就能放心了。
饭后,隆斯代尔神秘地把颜希招去了书房,梅莉特抱怨颜希不收拾残局。颜希笑嘻嘻地告诉她,要学着做家庭主妇,还好跑得快,不然一只鞋托绝对正正地砸在脸上。
隆斯代尔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看他抽,颜希突然也很想抽,他对烟没有瘾,可能受他影响。走过去,也想拿一根,却被隆斯代尔按住了。
“年轻人,少抽点烟。”
“老头子,应该戒烟。”颜希跟他贫了一句,顺手抢走一根。
隆斯代尔不是真的不给他抽,将打火机扔给他,颜希接下,点燃烟抽起来。
“你知道阿纳斯塔为什么事要亲自过来吗?”隆斯代尔倚进椅背里,幽幽地吸着烟。
颜希瘫在沙发上,双腿架在一头的扶手上,窝在沙发上,惬意似神仙。
“不是亲自过来给您老下调职令的吗?”颜希对这事也很纠结加郁结。
“调职令是要区域长发个调职书过来就行了,他的真正目的应该是你。”
“我?别逗笑了,他看我可是百般不顺眼。”颜希苦笑了一下,叼着烟,一副街上混混的摸样。
“他问到了你现在在接的工作,问到了雇主。”
颜希噌的一下坐起来,“您不会以为那么大的一个长官专门来查我的违章记录吧?我顶多也就迟到几次,没去开会几次,其他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真的。”
隆斯代尔一口怒气,险些抓起烟灰缸砸过去,看他平时挺机灵,这会儿怎么那么蠢。抽开抽屉,拿出几张照片扔在檀木桌上,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那几张照片。
“过来看看这个。”如果说招来祸患,估计也就是这个了。
颜希懒洋洋地站起身,比蜗牛爬地还慢。隆斯代尔看着他,简直快要被他气吐血,他这样,叫他怎么能放心离开,新部长一上任,估计不要三天就能找到理由把他给开了。
当颜希看到桌子上的照片时,表情立刻就变了,叼着烟,捡起照片一张一张看过去。
“从哪找来的这些旧照片……”目光下移,当看到照片右下角的拍照时间时,给他的震撼绝对不小,烟也从嘴里掉出来,他慌忙拍掉,险些烧到自己,将照片往檀木桌上一拍,“这是怎么回事?三年前就该死的人为什么现在还活着?”
当时正是因为有保镖牺牲,颜希以指挥失误的罪名被“狼豪客”放弃,而这个人也是那时的死人之一,可他现在显然生活得很好,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冲击让颜希记忆翻腾,那些生不如死的片段全都回想起来,如果那些人没死,那么他又是为了什么才去受那些苦?
“这是怎么回事?三年前不是都确认死亡了吗?现在却活生生地出现,这到底算什么?我……”我去承受那些屈辱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两年,他宁愿不要那样的记忆!颜希情绪太过激动,脸色也白得吓人。
“当时验尸官确实判定了死亡,这件事,几个月前就查到了,一直没有告诉你……”
“那你现在是来告诉我,把我交给埃尔奇维亚只是一个错误的判断?!”颜希一时压抑不住情绪,声音也提高了,“你们知道传说中的‘金色冥王’有多恐怖,只因为传言就闻之色变,那么我呢?亲身感受过他恐怖的人,是不是连活路也没有了?!”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但你现在要冷静一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颜希怒目圆瞠,“我们为他们的死内疚自责,甘愿承担一切责任,你现在告诉我他们没死,这到底算什么?!”
争吵声引来了梅莉特,她在门外敲门。
“你们还好吗?发生什么事了?”
颜希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过去开门,对上梅莉特一脸担心的样子。
“没事,只是工作上的事,你去忙吧。”说完这句,关上门,又旋身回来。
他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坐到沙发上,等着他下面的话。
“好,我现在很冷静,您想说什么?”
“我动用了‘狼豪客’的情报搜集,查了当年那批海盗的来历。那是两百年前,法国大海盗拉比斯伙同海盗泰勒,两人狼狈为奸,抢劫了一走在印度洋避风暴的葡萄牙船只‘卡普圣母’号,他们抢走了船上价值300亿法郎的金银珠宝,将船重新装修一下,取名为‘胜利号’,那面旗帜就是他们的海盗旗。提到拉比斯,就不难想到世界上至今无解的拉比斯密码,你知道,想找到那批宝藏的人多不胜数,痴心研究的人也不胜其数。查到这里,我原以为那批海盗已经不存在了,当年拉比斯被法国海军绞死后,那批海盗死的死,逃的逃,不可能在东山再起,可是,我却在无意中得知,那伙海盗经历两百多年仍没消失,仍然活动在印度洋的某个角落。法国曾又派出两支舰队前去围剿,结果没有一人回来,听说就是无意中闯进了‘神奇之海’。‘胜利号’就是借助那片‘神奇之海’才能存活到现在,他们神出鬼没,被盯上的商船和客船没有一艘能逃脱,法国政府对此束手无策,他们一直在研究‘神秘之海’,可至今仍没有解决的办法。”
拉比斯密码颜希怎会不知道,他知道埃尔奇维亚也想解开这个密码,才会去找约瑟·克鲁瑟维金斯。那段历史,颜希在巴兰基亚的Gay吧被人嘲笑过之后也查了一下,对此有点了解。即便他们嘲笑他的异想天开,但颜希始终坚信那个海盗团存在,他自己就是奇迹,不可能不去相信别人也会制造奇迹的事实。
事实上,哈特勒古利、阿纳斯塔和阿普里尔,这三人就已经够神奇了。哈特勒古利变成木乃伊仍然能存活二十年,阿纳斯塔和阿普里尔只有年龄在增长,容貌却不变,这些都已经违反了自然规律,如果出现再奇怪的事情,颜希也不会特别惊讶。
“我很抱歉,当时没有立刻查明真相就作出判断了。”
时至今日想起去查那时的过往,隆斯代尔也只不过是想证明他并非是埃尔奇维亚说的那种人,怎料这一查,竟会查处这些事来。本来不想告诉颜希,不想再揭他伤疤,可是,他想在走之前,把这些事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不想以后留下遗憾,也不想颜希被人利用或者遇到危险。
颜希并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况且,他只是个部长,当时“狼豪客”的高层都出面了 ,下了那个命令也是他们,部长只是执行了。不能说执行命令,没有为自己争辩就有罪,要说有过,只能是这件事的制造者。颜希可不会自以为是以为有谁为了陷害他,挑起这么大的波动,比起颜希这条小命,他们想达到某种目的才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