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风华 下+番外——曦年昔年

作者:曦年昔年  录入:03-02

 第十一章:见面

 离了村落城镇的地方处了鱼虫鸟兽再无其他,原本这般静谧之地是个让人休息的好地方,潺潺的溪水,靠近溪边流露出来的水汽带着一丝凉爽,这个天气坐在溪边欣赏此番景色别有一番意境。但是这番景象如数被一连串带着厌恶以及愤恨的说话声给破坏了。 “那小子竟然敢糊弄我们!”一名少年双手袖子卷起,一手伸直,一手快速的在手臂之上挠着,不一会便冒出了几个红疙瘩,一名绿衫少女见到这个情景坐在一边的石头上皱着眉,秀气的面容看上去不过十九上下,微微抬眸看着少年道:“三师弟你别抓了,都快破了,你还是快洗洗吧。” 那少年看了她一眼把双手浸入溪水之中,另外一边看上去略微文静的一些少年默默的给自己上了药,放下袖子,皱着眉看着他们几人道:“大师兄,师姐,东西没有弄回来,反而被那俊美的少年如此戏弄,如何回去与师父交代?” 话音一落,几人都闭上了嘴巴,这几人便是昨晚潜入重熙房中抢夺东西的人,几人之中最为成熟稳重的便是一直不曾开口的大师兄仲斐,方才气的直叫唤的是仲怀,看上去文静的便是他们几人之中排行第四的仲逾,他们几人都是唐门的弟子,也是这一辈之中在门中被看好的人。 而那个绿衫少女在他们之中却不曾排行,她是唐门掌门人的独生女姓展唤名盈袖,故此门中的人除了大师兄仲斐和在门中的二师兄仲然,其他的人都是唤她一句师姐的,虽说唤着这么一句师姐,但是她却丝毫没有那份稳重,在众人面前倒是一副小女儿家的比较多。 唐门,江湖之中略有名望的门派之一,善于用毒,但是行事作风却还算正派,故此在江湖之中还算是受人尊敬。 然而就在数日前,他们门中的人从门中偷了一本秘笈逃了出来,他们几人奉命前来追讨,亲眼看到那孙二将东西交给了那个俊美少年,跟踪了他数日,总算找到了机会下手,本以为东西轻易的便拿到了,却没想到仲怀将手伸进去将书拿出来之后,他的手上便开始瘙痒,凡事只要触碰过那书的,手都会瘙痒难耐,只有流动的水才能如数洗去,这才有了这么溪边这么一出。 “大师兄,你怎么看?”展盈袖低着头皱着眉想了一会,缓缓抬起头看向一直负手站在旁边静默不语的仲斐询问道。听到这个问题,仲斐缓缓的睁开双眸,抿了抿唇道:“三师弟,四师弟,你们先行回去,禀报师父,定要用方法查出孙二的下落,那少年既然能拿到唐门的痒粉,想必那孙二与他是认识的了,我与师妹去会一会那名少年,尽力将其带回去。” “我也要去!”在水中泡的差不多了的仲怀站起身,双手垂着让其自然的滴水,皱着眉冲仲斐说着,一直看着溪面的仲斐皱了皱眉道:“别胡闹,你与四师弟回去。” “大师兄,我也要去,这样我还能帮帮你们。”仲怀为人冲动,此番受了这般委屈,自然一心想要讨要回来,怎可甘愿回去。知晓他性子的仲斐皱着眉往旁边走了两步,方才他将昨夜的事情细细的想了一遍,总觉得那少年好似是故意的一般。 但是却又不敢确定,毕竟那少年看上去不过二十上下,初一看给人的感觉倒也算是未谙世事,莫不是他看错了人。想着他微微眯起双眸,斜睨了仲怀一眼,道:“帮?怎么帮?昨夜你们可有留意到,师妹进去拿东西被发现,我们三人一齐出手,那少年一手执茶盏,安安稳稳的端坐椅子之上,就靠他的一只手竟然差点缠住了我们三个,这样的少年,你觉得你对付得了么?” 如此一说,大家都想到了昨夜的情景,一人独手,如此淡然的对付他们三个,要知晓他们三人在唐门之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在门中也鲜少有人能敌得过他们三人的联手,但是却没想到这样一个看上去柔弱的少年竟然如此轻松的将他们缠住了。 “三师弟,你与四师弟回去,我与大师兄去会一会这个少年。”一直坐在一边的展盈袖站起身走到他们身边,眨了眨灵动双眸,唇角微微弯起,浅笑着说着。 仲怀看仲逾不说话,而眼前两个有能力发号施令的人都让他们回去,他也只得不甘不愿的回去,唐门一向命令很是重要,不论是谁,在外只要有能力发号施令的人开口了,那么他们就必须要遵守,正是因为唐门等级划分极为明确,很多人为了争夺这个在外发号施令的能力,都会专心练武,争取达到他们师父的要求。 明争暗斗虽也不少,但是却未曾闹大,也无人敢闹到明面上,若是犯了此归,所要承受的刑法远远要难熬许多。 展盈袖与仲斐与他们二人道了别,四人立刻分道扬镳,两人回唐门约定有事情用暗号联络,另外两人再度转会城内,这才一夜那人想必还未走,纵是走了,他们也可以询问一下小二此人何时走的往哪儿去的,那个时候他们也有个方向好去追。 回到城中,两人手中皆握着长剑,一副江湖人士打扮,他们往客栈门口一站,一名一直在外守着的小二便弓着腰上前笑着问道:“两位可是来找一位及其俊美的公子的?他就住在小店的二楼西面第一间房,可是?” 展盈袖与仲斐两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皱了眉,只不过仲斐的眸中满满的都是戒备,而展盈袖眸中除了有戒备还有一丝兴趣,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那小二立刻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两位里面请,那公子在二楼雅间候着两位。” 看来那少年早就料定他们会回来了,仲斐率先踏入,展盈袖默默的跟着,两人站在门口,那小二立刻退了下去,只是笑着请他们自便,毕竟这是那位客人吩咐的他们这些伺候人的主儿怎么能违背呢。站在门口,仲斐两人却在犹豫着是否要开门,那少年既然能料定他们会回来,这份才智与聪慧倒是叫人佩服,只是他的所作所为倒叫他们一时间猜不透此人是敌是友。 “既是来了,何不推门进来,莫不是唐门的礼仪便是在门外与人交谈么?” 清脆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展盈袖眨了眨眸子,看了看仲斐,眸子转了转,抬手便要推门,仲斐伸手拉住了她的手,眉目之中有着些许不赞同。 展盈袖明白她的这个大师兄不是胆小怕事,而是太过谨慎,做事太过细致,故此倒是给了人一种唯唯诺诺的感觉,但是实际上他要么不做,做起来便是雷厉风行,通常他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 此刻展盈袖明白仲斐是还没确定屋中少年是敌是友,故此还是谨慎些好,想着展盈袖冲他眨了眨眼睛,伸手推开门,笑道:“公子这话说的好笑,若是公子有意与我们在门外交谈,何不在楼下设宴等待,何必单独在开一个雅间呢。” 展盈袖的小女儿态是面对家人朋友才显露出来的,但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她却还是极有分寸的,唇边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语调轻柔,话语神情并无任何不妥,让人挑不出一处错处。重熙一手拿着茶盏缓缓抬起眼睑看着推门而入的两人,在看到是两人之后挑了挑眉,看向那个说话的女子,笑道:“唐门的女子果然有胆识。” 说话间,重熙不着痕迹的斜睨了一眼站在一边一脸戒备的仲斐,那话语弦外之音便是他唐门的男子连一介女流都不如。仲斐毕竟是沉稳的,他并没有因为这话而有什么变化,而是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看着重熙。 而展盈袖在看到重熙抬起头与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愣神,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可以称得上的是漂亮了,虽说漂亮是形容女子的,形容他好似有些不对,但是此刻她的脑海之中只有这么一个词。虽然重熙长相俊美,但是眉目之间带着傲气,浑身散发的出来的感觉给人一股霸气,一股忍不住想要臣服的感觉,怎么可能不吸引人。 那眸中闪过的一抹惊艳,重熙并未忽略,这样的眼神他看的太多了,但是眼前这个女子的眼神与其他人的眼神有一丝不同,她的眼神之中只有单纯的惊艳并无其他,而其他人看到他这张脸眸中都会一抹探寻,一抹好奇,一抹疑惑,更有甚者眸中还会露出一抹让他看了恶心的眼神,这样单纯的眼神倒是许久未见到了,想着重熙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因着他的笑容,让他看上去多了一份温和的感觉,展盈袖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随后轻咳了一声,道:“在下失礼。” “无妨,姑娘性子单纯,有如此反应在下意料之中,两位请坐。”重熙伸出一手,掌心向上示意他们入座,随着他的动作广袖微微垂下,开着的窗户阻挡不住那微风,微风拂过平白给重熙添了一分俊逸之色。 第十二章:交谈 从他们进门到他们坐下,重熙并未站起身,一直都是坐在那边微微扬起下颚与他们说话,但是纵然他们是站着他是坐着,却也并未让他们感觉是在俯视他,而此刻仲斐的感觉竟然是他们就好似是手下一般。 虽然这种感觉虽说是突兀,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却也带着一股本该就是这样的感觉,有了这个认知,仲斐对眼前这个散发着一股贵气的少年越发的好奇了,如此一个不过双十年华上下年岁的少年,只看面容,服饰,双手给人的感觉便是在家养尊处优的少年公子,但是那双眸子却是深的不可见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会如此? 对于仲斐打量的目光,重熙感觉到了,但是却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就任何他这么打量,有的时候他连茕歌都骗过了,难道还不怕这个与他丝毫没有关系只会看表面的人么。他是料到昨晚那些人今日发现了会回来,但是却并未料到四人变成了二人。 他虽说设宴款待二人,但是去没有丝毫要开口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品着茶,屋中静默良久,展盈袖看了一眼仲斐,接到他的视线,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微微侧首面向重熙,笑言:“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公子在此设宴,想必应是知晓我们兄妹二人为何而来。” “知晓又如何,不知晓又如何?不兴在下心血来潮喜欢花钱请人吃饭么?”重熙向来随心所欲,他的确是知晓他们前来的原因,但是他就是不想直说,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好玩的事情,怎么可以轻易放弃。 听到这话,展盈袖愣了一下,眨了眨眸子,微微垂下眼睑想了一会,道:“公子一颗七窍玲珑心,在下自愧不如,不与公子咬文嚼字,只与公子说正题。” 这个女子也是聪慧之人,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说不过他,也好过接不上来话的尴尬,重熙微微侧首看着坐在他左手边的女子,眸中闪过了一抹赞赏之色,点了点头,一手撑着下颚,笑着眯起双眸道:“这正题,我现在不想说。” “那不知公子何时想说?”展盈袖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浅笑着开口问道,重熙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扬起了一抹浅笑,道:“不知两位有多少时日可以与我耗着。” “不知公子何意?”展盈袖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一时间有种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感觉,除了说出自己的问题,好似还真的无话可言,第五重熙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们却微微侧首,扬起一抹艳丽的笑容,道:“就看你们如何让我说出你们想知道的东西了。” 话音一落,第五重熙便从窗口翻了出去,展盈袖与仲斐两人立刻站起身快速走到窗口,而此刻第五重熙已经安然无恙的站在那边仰着头浅笑着望着他们,在与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之后,他便立刻转身离去。 那潇洒的模样让展盈袖的心中有一抹羡慕,多少时候她也想如此潇洒的四处走走,好好看看,但是她不能,她的一言一行都与唐门挂钩,若无命令无任务她还是不可以随意的出去,甚少有时候独自一人行动。 “师妹,我们追,必须把他带回去。”仲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张口说道,展盈袖回神冲其点了点头,两人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从门口出去,既然他会在这里设宴等他们,加上方才那一番话,仲斐丝毫不担心会被此人甩了。 一个地方的景色再美,连续几天来这里数次,也不是什么稀罕的地方了,更何况这个地方的景色也不能说绝美,只能说够静罢了。这样的地方对他人而言可能是个好地方,但是对长在皇室的第五重熙而言这里丝毫没有什么特别的, 溪边有着淡淡水汽,重熙双手背负身后站在那边,微微闭着双眸扬起下颚,唇边带着一抹淡淡的浅笑,那样子看上去倒是很是享受眼前和煦阳光的样子。仲斐与展盈袖赶上来之际看到的便是这个样子。 仲斐深吸了口气,缓缓的调理着自己的内息,短短两个时辰,眼前的人竟然行了那么远,若是他们真的与他交手,只怕制服不了此人,想到此,仲斐上前一步,浅笑道:“公子好快的脚程,这里离唐门不算远了,不如公子随我们兄妹一同回唐门,让我们好好招待公子。” 既然无法从此人口中得到秘笈的事情,那么不如将其带回去,只要回了唐门,纵是他们制不住眼前的少年,想必他们的师父是可以制得住他的,入了唐门的地盘,就不怕他不说实话。而听得此言的重熙,却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转过身子看着他,撇了撇嘴道:“多谢少侠好意,不便叨扰,算了吧。” “公子的意思是不去?”展盈袖看着他,眸子沉了沉,轻声问着,重熙扬起一抹艳丽的笑容,看着她,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不去。” “那……公子就莫要怪我们兄妹二人无礼了。”展盈袖说着微微侧了侧身子,看了一眼仲斐,两人的手皆握上了剑柄。对于他们二人这样的动作,重熙丝毫没有放在眼中,眸中却有了一丝笑意,轻笑了两声,道:“好,你们若能擒得住我,要我去也可,若擒不住我,你们便打消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的念头,如何。” 虽说重熙的话语语音上扬,但是那话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容拒绝,好似已经下了决定一般,仲斐看了一眼重熙那闲散的模样,冲展盈袖使了个眼色,转了视线看向重熙道:“那在下得罪了。” 话音落下,手中长剑出鞘,在阳光下闪着白光的长剑笔直的指着眼前的人,仲斐眸子一沉,脚下一动,长剑刺向站在远处的重熙,而后者则是看着他的动作,看到他动,也只是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直到长剑的剑尖到了眼前,他才突然伸出了右手双指夹住了冰凉的剑身,仲斐手下的动作猛然停下,手中用力,重熙左脚往后退了一小步,手中丝毫不动,两人对视一眼,重熙浅浅的扬了扬嘴角,身子往旁边微的一侧,手中力道一松,在仲斐还未如数反应,他便侧着身子,两跟手指一前一后的敲了下剑身,指甲碰触剑身的清脆响声伴随着几步杂乱的脚步声。 仲斐手握长剑往后退了数步,剑尖着地,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若不是凭着一股毅力没有松开手,只怕他已经松开了手,方才重熙那一敲竟然震麻了他的手,震麻了还不算,竟然还让他倒退了数步,单是这一招就足以看得出眼前少年的武功决计不凡。 方才那一敲,重熙灌注了几分内力,虽说他年岁不大,但是他那一身内力可是不浅,对付眼前的人绰绰有余,此人根基不错,可惜有形无神,怎的比得上他们第五兄弟?想到此,重熙唇边笑意慢慢加深,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伸出两指在他肩上点了几个穴道,仲斐的手便感觉好了些许,他抬起眼睑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重熙懒懒的勾了勾嘴角道:“不错,长剑未落地,你倒有几分魄力。” “多谢公子赞赏。”仲斐看着眼前的少年咬牙切齿的说着,方才与他动手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他唇边带着的笑容可称得上是戏谑,在看他面若冠玉,一副俊俏模样,不由的想到这几个月在江湖上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被人称为玉面修罗。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长相俊美,心思却丝毫摸不透,上一刻他可能去帮助人,下一刻他便有可能去捉弄人,而他捉弄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有整到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也有让人悲哀满心,却一滴泪都掉不下来的地步。 唯独没有让人痛快的死去的。想了想这些日子的事情,他的眸中便有了一抹疑惑,若此人真是,可这段日子他好似从未对他们下过狠手。 然而曾有人言,他的如墨双眸之中含着戏谑的神色之时,会让人不由的一怔。而且他的武器乃是一把银白色却被称为妲己的唐刀,方才在客栈之中,他曾打量过那张桌子上的武器,好似就是唐刀,并且也是银白色的。 想到这个,仲斐想到方才他对上他的双眸好似也有一瞬间的愣神,想到此,他不由的上下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展盈袖疑惑的看着变了脸色的仲斐,疑道:“师兄,怎么了?” 仲斐并没有回答展盈袖,而是站直了身子看着重熙,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少侠可是这一段时日被江湖众人称为玉面修罗?” 听到这个称呼,重熙的眸子沉了沉,转过身子,面对着眼前的溪水,道:“一个虚衔罢了,你在意?送你如何?” 重熙并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只是反问了一句,只是仲斐只听到了这句话,却并没有仔细听出来他语气之中讽刺意味极重,只听得他语气上扬的话语满是戏谑之意。一下子仲斐不知晓应该说什么,展盈袖看着面朝溪水的重熙,心中不由的转了起来,他看上去倒是软硬不吃,只是不知晓他的耐心有多少? 终究是涉世未深的女子,虽然在外看上去成熟稳重,但是偶尔还是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孩子气流露出来,展盈袖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盘,轻声冲身边的仲斐道:“师兄,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交给我了。” 第十三章:跟随 展盈袖突然冒出来的话语搞的仲斐有些不知所措,微微侧首看着身边的师妹,看着她唇边的笑容心中很是疑惑。 “你想做什么?”仲斐看了一眼重熙,也轻声问道,展盈袖眨了眨眸子,露出了一个可以称之调皮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拉着仲斐衣袖撒娇道:“哎呀,师兄,你就不要多问了,反正我有我的想法。” 仲斐有些不信任的看向展盈袖,但是却拗不过他,最终也只能点头答应,将这件事交给她,先不管要用何样的方法去处理,不过能从此人口中得到他们要的消息也算好事,仲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与展盈袖低声交代了几句之后转身离去,溪边只留下了依旧看着水面的重熙,以及站在重熙身后眼含笑意看着他的展盈袖。 仲斐与展盈袖交谈的内容一字不落的传入了重熙的耳中,这个认知仲斐他们也是知晓的,毕竟眼前的少年并没有弱到不能听到这么近的交谈的地步,而且他们本就站的不远,重熙能听到也在意料之中。不过人嘛,纵然是知晓这些,但是在说悄悄话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放轻语调。 不知为何,听到那女子的话,重熙忍不住皱了眉,而当展盈袖那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重熙的眼皮忍不住跳了下,直觉告诉他,接下来不会有好事发生。不过重熙的性子向来沉稳内敛,也习惯了将所有的事情都埋藏在心中,纵是心中想法千百种,而他的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淡然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就连他眸中那些隐藏起来的情绪能看懂的人也并不存在。 就算是茕歌,他也只能看出他心中有事,其余的若非是重熙自己情绪波动偏大,饶是茕歌怕是也看不透彻。想着想着,重熙意识到自己又想到了茕歌,垂了垂眼睑不语。展盈袖站在他背后目送着仲斐离去,默默的看着重熙的背影,过了许久她才扬起一抹灿烂的笑脸,站在重熙的身侧,道:“少侠,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闻言,重熙回了神,侧过头疑惑的看着她,好似不明白眼前的少女所言,而展盈袖对上他的视线,笑了下,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扬了扬下颚,道:“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嘛,从今日开始我跟着你,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你若是想甩了我也可以,只要你不怕唐门的人把我的死加诸在你的头上,我也没意见。” 重熙哪里在意这些,听了她的话,也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嘴角,眼前的女子不在是刚刚见面的样子,而且现在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讨好,一丝俏皮之意,料想她还是为了那秘笈的事情,只是她突然转了性子,眸中又多了一分迫不及待的兴奋,也不知她是在打算着什么,重熙虽然并无意让她跟着,不过陪她玩玩又有何妨? 其实,重熙心中所想并没有错,在展盈袖的心中早在方才已经下了判定,如此话少之人,想必喜静的很,而他面上虽然在笑,但是却疏离的很,别人或许会说他有礼,但是不知为何,在展盈袖的眼中那就是疏离,而且是抗拒所有人冲其靠近的意思。 这样的人,应是很不喜欢身边有个恬噪之人的吧,而她眸中那跃跃欲试的光彩便是想要看看重熙能在她喋喋不休的话语之中能撑得几时。 重熙看着眼前的少女变换了几个光彩,勾了勾嘴角转身便走。眼前的身影突然消失,展盈袖愣了一下,随即小跑跟上去,走在重熙的身侧,笑嘻嘻的开口道:“少侠,你叫什么?我姓展,唤名盈袖。” 她毫不在意的报出了自己的姓名,若是这里是帝都,被他人听去了,只怕会有人说有人想要嫁给辰王府的郡王,但是这里是江湖,没有那么多规矩,报个姓名只是方便他人称呼罢了。 重熙浅浅的勾了勾嘴角,听着她欢快的语调,没有准备搭话的意思。虽说他决定看她如何从他口中得到她要的消息,但是并不代表,他要与她和颜悦色的相处。展盈袖见他不开口说话也不恼,依旧笑着开口道:“少侠,我总不能一直这么叫你吧?你什么时候愿说了,你便与我说,我一会一直记着的。” 说着,展盈袖面上再度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往前走了两步,侧了侧头,转过身子倒退着走路,面朝重熙,再度开口道:“哎……你是第一次一个人出门么?我啊,出门多次了,可是每一次都有师兄师弟跟着,办完了事情就要回去,根本没有玩的机会,这次算是托你的福了,我终于可以好好的玩一玩了。” 说完,她便开心的跳了起来,重熙看着她的笑脸,眸中闪过一丝不解,不过是一个人出来玩,她为何如此开怀,而这个样子倒是像极了当初还在王府之中的他,当初他也是如此向往可以出来玩儿,不过在他的计划之中一直都有一个人,只是现在那个人没有陪着他。 若是要问他,此刻他要往哪边去,其实他自己也没有目的地,这半年的事情在他的计划之中是不存在的,若非是半年前出了事,现在他应该还陪着茕歌在王府之中,混在朝廷之事之中。 原本第五萧辰是要他在缨泠谷好好休息的,可是他不愿,不愿让自己有静下来的时候,若是静下来他又会想到茕歌的,他怕他会忍不住回去找他,他也怕看到茕歌眸中的厌恶。按照道理说,如今的他算是圆了多年的梦,在江湖上自由自在的行走,看他想看的,管他想管的,但是这么些月下来,他的心中并无丝毫满足之感,倒是越走越觉得难受了。 展盈袖叽叽喳喳的说了快两个时辰,总算是决定停下来休息一下她那已经开始泛酸的嘴巴,这会她才仔细的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又看了看如今走的方向,总觉得这条道路好似以前走过,仔细一想总算是想到了,故此侧着头看着重熙道:“我们是要去坤城么?” 听到展盈袖的问题,重熙默默的点了点头。而展盈袖看到重熙点头,她开心的弯眸一笑,拍了拍手道:“好啊,那我们去趟伏兮城吧,正好离的近,好不好?” 她微微侧着头,轻轻的提议着。重熙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眸,并没有点头,也没有要摇头,只是依旧默默的走着,伏兮城,他若不是要去伏兮城,怎么回去坤城,他终究还是不想失去那人的消息,终究还是不想,还是想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虽说心中已经下了决定,不过在眼前少女提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不由的犹豫了一下,这样真的好么?半年前的决定不是茕歌一个人下的,其实仔细向来他也有份啊,主动放弃了那儿的一切。 现在却又忍不住想要去打听,这样真的好么?重熙不知道答案,不过他虽是疑惑着,他的脚步却并没有停下,依旧朝着坤城的方向行着。他也知道,只要他一去打听,或许过个数日,茕歌便有他的消息了,虽然之前已经拜托了自家祖父隐藏自己的踪迹,心下如今所想,是想知道他是否安好,还是想暴露自己的踪迹,还是为何,他早已经说不清了。 “少侠,你在想什么,可以跟我说说么?”展盈袖见重熙一路上都不说话,略微让嘴巴休息了一会便继续绕在他身边说话,重熙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任由她去说去,反正他可以当做没听到的。 “你真的是玉面修罗么?”展盈袖走在他的身边,想到了她这两天很好奇的一个问题,随口便问了出来。她有点不敢相信,看上去那么优雅的人竟然是江湖上的玉面修罗。 “你很好奇?”重熙微微侧头斜睨了她一眼,随口反问。听到他的回应,展盈袖有一瞬间的呆愣她以为她这次也跟以前一样得不到回应呢,她想要点头,但是在看到重熙的神情的时候,却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对于她的反应,重熙好似是在意料之中,他慢慢的往坤城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展盈袖依旧发挥着她吵死人不偿命的技术,叽叽喳喳的说了一路,而重熙也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依旧沉默着赶着自己的路。 其实越接近坤城,他的决定也就开始慢慢的动摇,他本来准备远远的逃开,但是现在他却想要知道茕歌的消息,一开始下了决定之后,他抱着大不了就是被知道行踪的想法,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现在他却开始担心了,他担心茕歌会不会吩咐他们将他的行踪隐藏起来,不让他知道。他表面依旧是那样的温和,那样的淡然,但是心底的担忧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直跟着他的展盈袖发觉,她说了那么久,他都没有不悦神色,说明此人的脾气甚好,而且他一路上也曾为了照顾她休息了好几次,那么说明此人是个有礼的公子,在看他的衣着举止投足,不难看出他的家非富即贵。 只是唯一的缺点,便是他不爱笑,她相信,他笑起来应该很亮眼,展盈袖自己都没发现,她现在目光时不时的就会让重熙的身上飘去。 第十四章:噩梦 江湖除八大派之外,还另有几大门派,分别是孤绝山庄,唐门,伏兮城以及早在近百年前与朝廷挂钩的朔凛门,和被江湖所谓的正派人士称为邪教的碧水楼。 伏兮城与别的门派不同,别的门派最多占据一块地方,然而伏兮城却占据了一个城,它的繁华程度不亚于帝都,而它这里比帝都少的只有那一份勾心斗角,伏兮城除了接收前来拜师学艺的人,也接收了普通的百姓,接收了那些要远离江湖,远离朝廷的人,也接收了前来做生意的人,毕竟一个城的人要生存,要有这些也无可厚非,只是这里不受朝廷约束,这里的一切由他们的城主方留决定。 而伏兮城还有附属的坤城,坤城则是伏兮城门面城,无论是何人要去伏兮城必须先过坤城,这其中是何缘由,也无人知晓,不过唯一知晓的便是,不如坤城,则入不得伏兮城。 两人找了个地方买了两匹马,骑马两日便到了坤城,重熙走在街道之上,这里的一切对他而言没有丝毫的吸引力,倒是展盈袖好似很兴奋一般,重熙很显然有心事,越是接近伏兮城,他开口的次数也就越少,不过展盈袖丝毫不介意,依旧如那日一样叽叽喳喳的说着。 “找个地方住下吧。”正当展盈袖看周围的物拾看的专心的时候,重熙淡淡的话语传入耳中,她不由的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虽然说闲杂的天色还不算晚,可现在她是跟着人家的,可不是人家自愿带着她的,所以她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两人找了城中较好的一家客栈住下,随便吃了点饭食,重熙便回到房间休息,展盈袖看了看他上楼的背影,眨了眨眼睛,料想他反正跑不掉,干嘛不出去玩玩呢,想到便做。在重熙回到自己的房间的之后,她便离开了客栈,出去玩了。 “唔……”一声将要出口的叫喊声被硬生生的阻断在了喉间,一双瞪大的双眸不可置信的死死的盯着他,那眸中有不可思议,有恨意,还有不甘,或许是因为那份不甘,此人的眼睛未闭上,方才因想要叫喊而张开的嘴也没有闭起来,而生机慢慢退却的身体却并没有因无力而软下来,反而是僵硬的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一手依旧紧紧的抓着刺穿他身体的剑,一手抓着眼前人的手臂,狠狠的抓着,不放手。 手中的唐刀猛的抽出,那还未完全冷却的鲜血从那个窟窿之中喷溅出来,白皙的手上溅到了几滴鲜血,更显得那鲜血的妖艳,也显得那手的苍白。此刻他才知晓,原来人的鲜血是那么的多,从伤口处不断的涌出,好似要染红周边的一切似的。 唐刀抽出,已经失了支撑的身体却并未往后倒去,慢慢的低头看向紧紧抓着他的手,举起手中的唐刀想要做什么,最终唐刀划下割破了自己的衣衫,那僵硬的尸体这才往后倒去,身体碰触地面发出砰的一声,那声音好似还在耳边。 满地都是由他亲手断了生机的尸体,就这样围在他的脚边,好似眨一眨眼眸,下一刻这些已经了无生机的东西就会立刻扑上来,紧紧的缠绕住他,让他挣脱不得。 画面一转,周围的尸体如数不见,方才心悸的感觉也慢慢的平息了,而此刻眼前乌黑一片,看不到尽头,转了转身子周围都是一样的,怎么都看不到有任何希望的地方,但是为何这里只有他一人,他记得有人说过会陪着他的,那个陪着他的人呢? “哥哥……”心烦意乱的在黑暗之中转着,突然一个地方冒出了一抹光亮,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的重熙立刻冲那个地方奔跑了起来,但是当他踏入那个光芒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却让他惊在了原地,方才死在他唐刀之下的那些人,此刻全部站在他身边,他们只穿了一件长至脚踝的白衫,七窍还留着血,他们都在缓慢的冲重熙站着的地方移动。 眼前的一切,让他想要转身就走,但是他动了动脚却走不动,低头一看,一个人趴在他的脚边,两只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脚踝,而那人还抬起头冲他嘿嘿一笑,重熙想要尖叫,但是张开嘴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周围那些根本不能称得上人的东西立刻扑在他的身上,死死的缠绕着他,缠绕到他发不出声音,缠绕到他好似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 躺在床上的重熙额际有着密密麻麻且细小的汗珠,眼睑遮住的眼珠快速的动着,一手紧紧的抓着身上的被子,很显然他陷入了自己的梦魇之中走不出来,不知他在梦中见到了什么,下一刻他便睁开了双眸,微微张着唇快速的喘着气。 眼前漆黑的一切与方才梦中有些许相似,重熙看了看立刻坐起身子,月光从窗户之中照进来,但是这一点亮光也让重熙看清楚的眼前的一切,重熙看到眼前这些忍不住深深的舒了口气,这里是他住的客栈上房。 这几日他都停留在坤城,每日无所事事,是这些日子太过轻松了么,已经许久未曾出现的噩梦再度浮现了?江湖都称他是修罗,其实言过其实,当初刚刚踏入江湖,他的手从未沾过鲜血。 直到那一日,他碰到了碧水楼的门众,那些人说话污秽的很,多年不曾有脾气的他也被惹火了,下手原本还有几分收敛,但是那些人嘴巴里不干不净的,重熙双眸之中也蕴满了怒气,当他最后一剑抽出,他才清醒过来,他的手也沾染了鲜血。 方才梦中所见,将之前的一切再度在他的眼前重现了一遍,一开始的一个月,他整夜整夜的做噩梦,睡不着的时候闭上眼睛好似也能看到,只有最近一两个月才稍微好了点,但是为何今日再度如数呈现了出来? 重熙想不明白,方才梦中被人抓住手,抓住脚踝的感觉好似还存在,他一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脚踝,一手慢慢的抬起抓住了自己的手臂,闭上双眸深深的呼了口气,轻轻的呢喃道:“哥哥,你当真不要我了……” 不得不说,在那段日子,他想念茕歌的次数翻了一倍,每次做了噩梦,他想到的都是茕歌,但是无论他怎么想,茕歌都不在他身边了。重熙闭着双眸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好似这样就能得到一份安全感,把那噩梦驱逐在外。 屋中,重熙蜷缩着身子坐在床榻之上一动不动,而屋外对面的屋顶之上一名青衫少年站在那边,从窗口那小小的缝隙之中看着重熙,呢喃道:“他便是杀了我门徒的人?看上去不过是孩子一个。” 说话间,他不由的冷笑了一声,数月前他得到消息,他门下的人被人杀了数十个,对他而言,死了那么些废物倒是也并无什么,纵然是因此让那人成了名,他也不在乎,这事儿原本也就过去了。 奈何他倒是遇到了一个让他极有兴趣的人,两人大战,那人败,日子便又如此没事可干了,故此他便想到了数月前杀了他门下人的孩子,他倒要看看这个孩子究竟有什么本事,想着眸子转了转,将手中的折扇刷的合起,一下子甩了出去,扇子在空中快速的旋转着,砰的一声撞击在窗户之上,受到回力,扇子再度回到那男子手中。 原本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重熙,被那么一声惊的回了神,他并没有立刻喝斥是谁,反而是从一边拿过了唐刀,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到窗口,眸子转了转倏地打开了窗户,视线往下扫视了下却并未看到丝毫人影,凭着直觉,重熙慢慢的抬起头看到了站在对面屋顶之上的男子,看到那人的时候,重熙微的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此人俊美,而是因为此人长相很是平凡,也只能说是清秀而已,与重熙想比,面貌之上他的确是逊色了许多。 不过对于此人,重熙可并未放松警惕,面对一个自己丝毫不认识的人,保持警惕是必须的,他可不想死却是因为自己没有警惕的缘故。 兴许是重熙戒备的样子看在那人眼中觉得有趣,那人展开了折扇轻笑了下,道:“你便是杀了我碧水楼门中数人的玉面罗刹?看上去不过是个孩子嘛。” 此人便是碧水楼的现任楼主司空无垠,他的话丝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着一抹好玩罢了,不过听在重熙耳中却是另有它意,纵然是心中不悦,他也并没有多言什么,依旧是戒备的看着他。 司空无垠见他如此也不恼,只是收起扇子,看着他,看了看天上的圆月,道:“小孩儿,在这儿打太扰民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说着,司空无垠运气内力在屋顶之上走了两步,整个人向前腾空跃起,来到重熙的面前,侧坐在窗框之上,一手搭在重熙的面颊之上,轻轻的捏了下,道:“如何,敢不敢?” 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的重熙抬手打开了司空无垠的手,他并不准备搭理眼前的人,移开视线不想在看他,但是眼角却扫视到了一样熟悉的物件……下一刻他便变了脸色,凌厉双眸看向司空无垠。 第十五章:伏兮城 其实方才重熙看到的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只是一块带有裂痕的玉玦罢了,那玉玦之下吊着一个看上去并不精致的平安结,看在别人的眼中的确没什么看头,但是这两样东西,重熙可是熟悉的很。 他十二岁那一年,茕歌得到了两块上好的羊脂玉玦,两人各佩戴了一块,而茕歌的那块有一次在他们兄弟二人过招的时候不小心碰着了,玉玦之上有了一道痕迹。 重熙嫌弃那玉玦这样了不好看,那时候茕歌便打趣他,要他为他编个平安结挂在玉玦之上,用平安结遮住那一点点瑕疵。重熙虽不当真,不过茕歌好似真的当了真似的,在他耳边念叨了数日,并且还哄了他一番,最终重熙无奈的花了一天的时间找人学了编了,第二天便让茕歌佩戴了起来,这么一戴便是数年不曾取下来,如今怎的到了此人手中? 想着,重熙皱着俊眉,上前一步逼近他,冷声问道:“这个玉玦你怎么得来的?” 乍一听到这个问题,司空无垠愣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腰间的羊脂玉玦,好似明了了什么似的,他也不急着回答,倒是身子往后一靠,一手轻轻的抚过腰间玉玦,笑言:“你方才不是不屑搭理本座么?你想知道?那与我走一遭吧。” 话音一落,衣袍微扬,原本坐在窗框之上的人消失了,重熙立刻走到窗边便看到一抹身影快速的往西边行去,现下的情形不若他多想,他也立刻运气内力从窗户之中翻了出去,追着司空无垠而去。 一开始倒是没什么感觉,心细如他,怎的发现不了,此人这是在迁就他啊,有了这个认知,重熙心中一凛,若是如此此人的武功怕是比他的兄长第五茕歌还要高上几分,若真的动起手来,怕是赢不得啊。 司空无恨一路狂奔至坤城城外,这才拢了衣袖站在那边等着重熙前来,不一会一阵不自然的风传来,重熙站在他身后,并没有沉不住气先问什么,只是静默的站着看着他的背影,司空无垠听到声音便转过身看着他,看了许久,他才从腰间解下玉玦,在重熙的面前晃了晃,笑道:“你与这玉玦主人是何关系啊?” “给我。”重熙毫不客气的在他面前伸出了手摊在他面前。已经数年不曾有人如此对他的司空无垠,看着眼前如玉的手,司空无垠轻笑了下,再度晃了晃将玉玦放在了他的手中,他的如此大方倒是让重熙愣了一下,但是那却只有一瞬,在玉玦接触到他的掌心,他便立刻弯曲了手指将玉玦握在掌心之中,一手垂下,广袖遮住了他的手,只留下那平安结下面的穗儿在那边晃啊晃。 见着眼前的人丝毫没有与自己动手的意思,重熙虽是疑惑于他,却也不曾想要开口询问,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命丢在这里,就算不丢命,受伤对他来说也是难受的,既然可以不动手解决那何必麻烦。重熙看了看转身便要走,司空无垠也不拦着他,只是伸出一手摸着下巴,状似无意,唇边却带着浅笑,道:“我若是没记错,这玉玦的主人与我打了一架,貌似还受了伤,不知道活下来没有。” “你说什么?”重熙听到他的话,立刻转身奔至他的面前,他的速度明显比方才快了许多,司空无垠眼含笑意的看着他,点了点头道:“不错嘛,可惜了,耳朵不好。” “哼!”重熙冷哼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目露凶光,一字一顿的开口,道:“若是他出了什么事,纵然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 “真不愧是第五皇族的孩子。”司空无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笑着说了那么一句,随后他便消失在了原地,唇边的笑容好似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 听到那个消息,重熙心中乱的很,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他是决计不信的,不过那人是碧水楼的楼主,他就不得不信,虽说他久居帝都,但是在外这么半年,也足以让他了解江湖上的情形了,原本他还在犹豫着是否要去伏兮城,现下倒是不用在犹豫了。 回到坤城客栈,重熙在没有犹豫,直接拿了东西便离去,丝毫没有想到要去通知一声展盈袖,原本就是带着她前来玩玩的,现下有事自是顾不得她了,如今重熙的一颗心都放在了茕歌的生死消息之上,若不是离了太久,又甩了暗中护着他直接隶属于茕歌的人,或许还能知晓一些,现在倒好,想要知晓,只有去一趟伏兮城了。 朔凛门,有数百年历史,朔凛分部潜入各地,各个分部,可谓是无孔不入,而如今离他最近的朔凛分部便是在伏兮城中,他一直停留坤城只是不想那么早暴露自己的踪迹,可他不想听到的是茕歌的死讯,看到的是茕歌的尸体,那比任何一种噩梦还要恐怖。 伏兮城,江湖之中特殊的门派存在,占地颇广,每日与其他地方无异,天亮开城门,天黑到了时辰便关闭城门,每个要塞都有人把守,由伏兮城城主训练出来的弟子一个抵得了十个普通士兵,这样一个地方,怎叫朝廷不忌惮,故此朔凛分部才于近百年前入驻伏兮城。 重熙到城门口的时候,还未到开城门的时候,心急的重熙寻了个略矮的城墙翻了进去,因着天还未大亮,街道之上丝毫没有人烟,道路两边的商铺也还未开门,四周寂静的连脚步声都能听得到。 重熙在城中逛了片刻,最后停在了城中繁华街道的街尾的一家医馆处,抬起手叩门,手指骨节与门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或许是他来的太早打扰了人家的好梦,医馆之中传来的不稳的脚步声,也传来了一人略显不耐的声音。 “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话虽说如此说着,但那脚步声还是来到门口,打开门面上还残留着未睡醒的痕迹,眼神之中透露出来的便是鄙夷不耐之色。重熙冷冷的看着这个前来开门的人,从怀中拿出一块白玉玉佩,在他面前一垂,那人原本睁不开的眼睛立刻瞪大了,仔细的看了一下那块玉佩,立刻堆起笑容,弓着身往旁边踏了一步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公子请。” 见那人转了脸色,重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提步踏入医馆,毫不停留的往医馆后院行去,一脚刚踏入后院,一柄匕首迎面而来,重熙一心的担忧转化为怒气,广袖一样,匕首落地,冷声道:“怎么?离的朔凛门远了,规矩都忘了么?!” 语调虽不高,但是话语之中却是严厉的很,那站在院中的女子还保持着方才掷出匕首的姿势,听到声音,立刻抬眸对上重熙的眼眸,立刻收了手垂眸行礼道:“柳如霜冒犯郡王,望郡王恕罪。” 柳如霜,朔凛门柳颜霜的师妹,柳颜霜被安排到了帝都,而柳如霜则是常年待在伏兮城,向朔凛门报告事情,她也算是在门中有些地位的人,认识重熙也不算奇怪,不过她心里奇怪的便是为何他会到这边来,心中虽是疑惑,不过眼前的人好歹是主子,她怎么的也要伺候好了才行。 “免了,这半年来,帝都可有出什么事儿?”重熙不想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之上,双手背负身后,微微仰了仰下颚,直截了当的问道。而柳如霜听到这话有些疑惑的抬眸看向眼前的少年,缓缓的开口道:“帝都?属下这儿属江湖,帝都的事情属下不清楚。” “那便飞鸽传书朔凛门,从他们那边知晓。”重熙听到此言冷哼了一声,语调瞬间冷下。柳如霜常年在江湖之中,对于朝中之事了解甚少,她也至多知晓现任门主第五青淼的两个堂兄弟都是厉害的主儿,原本以为不会碰到,谁知道碰到了个最难缠的,心中一凛,立刻垂眸道:“是。” “就给你一日时间,明日这个时辰我便要知晓这半年帝都关于辰王所有的事情。”重熙的命令一下,柳如霜再度愣了一下,谁不知晓,他们两个关系好的很,怎么会有一日要知晓对方的消息要经过他们?柳如霜心中疑惑的很,但是却没有胆子多问,也只得垂眸道:“是,属下立刻去安排。只是一日时间是否太短了些,毕竟是半年的。” “我只给你一日,多一个时辰都不可能,其余的闲杂事情都不要,只要辰王的。”话音一落,柳如霜差点就要咂舌了,要知晓,朔凛门虽然管所有的事情,但是从最底下的传达上去,一层一层的筛选,等送到朔凛门的时候,那些事情可都是重要的。 而照重熙如此一说,除了辰王的事情以外的事情竟然都是闲杂事情,这能不叫人咂舌么,既然只要辰王一人的,那么便方便许多了,柳如霜低着头再度应下一个是字,站起身准备离去,刚提步便想到还有事情没有安排,故此再度停了脚步,道:“郡王,可要属下为您安排住处?” “不用了,明日我会来拿的。”重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轻甩衣袖转身离去。柳如霜看到他离去,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方才她都不敢大喘气,就怕惹恼了这个主子,虽说现下是不用担心了,但是她却要立刻去着手安排了,若不然明日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想着她便转身踏入书房,准备飞鸽传书回去。 门扉缓缓敞开,一身着黑衫的男子坐在桌边,柳如霜反手关上门,上前单膝跪下,道:“属下见过主上。” 第十六章:方伊水 略显昏暗的屋中,一名少女神情恭敬的单膝跪着,而在她正前方,一名黑衣男子坐着,面具覆面,看不出他的神情如何。 “可是郡王来过了?”此人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茶盏,唇边笑容似笑非笑,一双眸子依旧看着窗口处,漫不经心的问着。 “是。郡王要属下问门中要这半年来辰王殿下的消息。”柳如霜见到此人再也不敢放肆,自入门跪下之后便不曾动过,听到他的问题,也只是恭恭敬敬的回答着,迟疑下才说出了方才重熙要她做的事情,她如此说,她的主意便是或许此人一个高兴帮她解决了呢,这样她也可以轻松些。果然,此人听到她的话,轻笑了下,放下一张薄薄的纸张,道:“明日郡王再来,将这个交给他。”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敞开,眼前黑色人影已经消失不见,柳如霜慢慢的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了那张纸,将内容从头到尾看了个遍,还未看完她便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脖子,她在担心,明日她会不会血溅当场?过几日朔凛门传出的消息会不会是朔凛分部的头头死在了自家的主子手里? 天慢慢的亮了起来,当第一抹阳光照在地面,街道之上很多人都已经开始摆摊,为一天开始的忙碌做好了准备。 从医馆踏出,重熙四处看了看随后慢慢的走着,初进伏兮城的时候只是觉得空旷,现在看看倒也是热闹,当天完全大亮的时候,街道两边的商铺都开了门,随便踏入离身边最近的一家的客栈,找了个偏角落的位子坐下,手边只有一壶茶水,茶水入喉便知不是什么好茶,只喝了一口,重熙便不在动手边的东西。虽说已经一日一夜未曾休息,身体也已经感觉到了疲惫,但是他就是没有休息的念头。 伏兮城的事情他也知晓一些,按照他先前得到的消息,伏兮城城主姓方,乃世袭制度,在城主的子嗣之中选择一名,有能者居之。而现任城主方槐育有一子一女,女儿与孤绝山庄的二少爷相爱,好似过段日子便要成亲了。之前重熙已经得到了第五萧辰的飞鸽传书要他在这个月的中旬左右去一趟孤绝山庄已示庆贺。 他与孤绝山庄的少庄主二少爷没有多少交情,倒是茕歌与他们关系不错,要说这一遭他还真的不怎么想去,可这明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不愿去这一遭他也非走不可。重熙一手撑着下颚,一手伸出一指沾了点茶水,在桌子上面一笔一划的写着。 待其回神,桌上已有清楚的茕歌二字,重熙深吸了口气,伸出手掌心覆上那茕歌二字,抬起头看向客栈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丝毫看不出这竟是位于江湖之中的城。 在刀光剑影的江湖之中有这么一个安静的乐土的确是难得,这里的一切都是数百年慢慢积累起来的,方伊水慢慢的走在街道之上,身后跟着的丫鬟是与她自幼一同长大的,也是数日后在她出嫁的时候要与她一同离去的人。 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祥和,虽然舍不得,但是她想她更舍不得那个男人,那个将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哪个女子不想找到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丈夫呢,也算是她运气好,找到了。 一月前他们婚期定下的时候,方伊水还曾觉离成亲之日还早,一眨眼一月过去了,据她所知,这一月来请帖已经如数发下,而这一月来,伏兮城也比往日也热闹了许多,前来贺喜的人更是多不胜数,方伊水不愿去应付这些人,故此一直躲着,再过几日便要启程了,日子临近,越发的不舍,这才出门走走。 满眼都是熟悉的景物,这里是她的家啊,站在街上,方伊水微微抬眸看向远方的天空,很蓝很美。忽然一道视线落在身上,方伊水收回视线四处看了看却并未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只道是自己多心了,转过身子慢慢的走着,跟着她的小丫鬟静静的跟着,突然眸子看向远方,伸出一手指着,道:“小姐,你看……” “怎么了?”方伊水被身边丫头的话吸引了过去,不在去追究方才那怪异的被人注视的感觉,顺着那丫头的手指着的方向看去,一抹熟悉的倩影映入眼帘,轻轻的呢喃道:“盈袖……” 有些迟疑的呢喃了下,方伊水冲身边的丫头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回去,而她自己则扬起了一抹浅笑慢慢的走到前方一脸苦闷的展盈袖的身边,轻轻的开口道:“哎呦,这是怎么了?展大小姐怎么也有这幅模样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展盈袖立刻转过身看着眼前打扮的恬静的女子,愣了一下随即展颜一笑,忍不住拉住了她的手,道:“方姐姐……” 展盈袖唤了一句,绕着方伊水转了两圈,拍了拍手道:“方姐姐,你这模样看上去好美啊。” “你这话说的。”方伊水轻笑了下,伸出食指轻轻的点了点她的额际,在江湖之中方伊水看上去也是一副干练模样,但是私底下却是少了一分凌厉,多了一分温婉,她唇带浅笑静默的站在那边,那副样子与朝廷的世家之女毫无区别。 “方姐姐,你快要成亲了吧,什么时候走啊?”见到好姐妹,展盈袖原本正在想被重熙丢下的事情,此刻如数丢到了脑后,亲热的搂着方伊水的手臂,眨了眨眼睛说着,方伊水点了点头,轻启红唇,笑道:“明日。” “啊?那么快?可你们的婚期不是明日啊。”听到这个,展盈袖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她是知晓方伊水快要成亲了,但是却没想到那么快,不自觉的面上有了那么些尴尬之色。见她如此,方伊水只露出了一抹温和的浅笑,并无丝毫不悦,只是微微侧首看着她,开口解释道:“傻丫头,伏兮城到孤绝山庄要差不多四五日的路程,故此明日出发算算日子也差不多。” “哦……姐姐,我跟你一起去吧。”展盈袖听了她的解释,眸子转了转,心中思量着,既然那人将她丢下了,看来这事儿也算是到头了,她也不愿苦苦追着,倒不如庆贺好姐妹生辰来的重要。 “真的?”方伊水语调微微上扬,对展盈袖她还是略微了解一些的,这丫头玩心重的很,怕是玩乐是真,陪她是顺道,方伊水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展盈袖微微扬了扬下颚,重重的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方姐姐成亲,做妹妹的我怎么能不去呢。” “好。”看到她如此坚定,方伊水轻笑了下点了点头,两人慢慢的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路之上说说笑笑的,看上去煞是欢快。重熙慢慢的从客栈之中走了出来,看着展盈袖的背影,抬手轻轻的捏了捏眉心,他倒不是故意丢下她,昨晚着实是把她给忘了,罢了,反正那人得到了那个秘笈也不会搞出什么事情。摆脱了那女子也好,她实在太能说了。而现下他必须要把茕歌生死大事搞清楚才行。 不是没想过找暗中的那些暗爵,只是当初甩了那些人之后,他身边的人都换成了第五萧辰的人。现下虽然知晓有人护着,但是却着实与那些人不熟悉,不似之前的那一批毕竟护了他十数年,他不想从那些人的口中知晓最后一个结果,而他要知道这半年的所有的事情,却也不想第五萧辰夫妇为他再度伤神了,能瞒着也好。 重熙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最近不知怎的,他好似很喜欢将自己锁在屋中,虽然一个人待在一个房间里,有的时候他会有心悸的感觉,但是在外面,他却也不好过,他不喜欢那种一个人在外面晃荡,却毫无目的的感觉。 那会让他显得更加的孤寂,更加的无人陪伴。重熙仰面躺在床上,深吸了口气,将茕歌的那块玉佩拿了出来,又将自己的玉佩拿了出来,两块玉佩一模一样,只有那一道痕迹将两块玉佩清楚的分了开来。 “哥……”一句轻轻的哥出来,重熙侧着身子躺着,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好似失去依靠的孩子一般,他双手握着两块玉佩,呢喃道:“哥,你千万别有事啊。” 这一夜,重熙并没有睡过去,他睁着干涩的眼睛直到天亮,天一亮他便赶到了医馆,如作为一样,他冷着脸踏入内院,柳如霜看到他进来,干笑了两声,道:“郡王……” “本郡要的消息呢?”重熙心中记挂着茕歌的安危,因着心中焦急,面上的神色也难看的很,柳如霜正在思考是否要将这个交给他,有些迟疑的开口道:“这个……” “还没弄到?”重熙淡淡的一句话,柳如霜愣是听出了杀意,心中一凛,立刻将手中的纸条呈上去,低着头道:“不,弄到了。” 给也是死,不给也是死,左右是个死,不如给了赌一把,赌他第五重熙,不会如此狠! 第十七章:孤绝山庄 “半年前,郡王第五重熙消失于辰王府; 过年前,辰王第五茕歌下令,替身安排加紧训练; 年后,辰王验货,替身代替,辰王离帝都,前往双开,救回陆少熙等人; 同时,辰王以内力为陆少熙疗伤,内息不稳,执意离朔凛; 月前,辰王路遇碧水楼楼主司空无垠,百招之后,辰王败,生死未知,消失于孤绝山庄周围。” 手中薄薄的一张纸,就写了那么几句话,但是这几句话看的重熙越发的心惊,按照纸上所写,他的哥哥在与碧水楼楼主对招的时候内息不稳,原本还抱着希望,但是此刻他越发的觉得不安,再度将手中的纸张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重熙缓缓的抬起眼睑,冷冷的看着跪在脚边的柳如霜,缓缓的开口道:“为何没有暗爵的消息?从头至尾竟然没有暗爵的消息?他们都是吃软饭的么!” 柳如霜跪在一边,低着头久久不抬头,这么一张纸交给他,这不是找死么?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朔凛分部的头头,作为下属实在不能多言,只能执行。现下那冷冷的话语三个问题接连抛出,砸的柳如霜背心发凉,看着地面,缓缓的开口道:“回郡王,守护王爷的暗爵不敢出手,王爷曾有令,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许出手。” “啪!”话音一落,重熙一掌重重的打在桌上,站起身冷冷的看着她,倏地轻笑了两声,慢慢的往旁边走了两步,道:“呵……真是听话的暗爵,真是好手啊!哼!” 重熙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去,既然消失于孤绝山庄周围,按照第五皇族与孤绝山庄君氏的关系,想必不会对茕歌不管不顾,先是内息差点枯竭,后是与人大打出手,还不让暗爵出手,这不死也是重伤啊,此刻重熙在没有心思与他们纠缠,吩咐他们弄来了好马,离了伏兮城快速的往孤绝山庄的方向走去。 满心焦急的重熙日夜不停的赶路,五日的路程硬是让他缩短到了两日,然而到了他却站在山庄外不知是否要就这样进去。重熙自己心里清楚,他是在怕,怕见不到茕歌,怕得到的消息是最坏的,他也怕,怕见到了茕歌,看到的却是满心厌恶的双眸。 但是现下,他最想看到的便是茕歌好好的,得不到又如何,兄弟血缘还在,谁也斩不断。重熙咬了咬下唇,深吸了口气,敛去了满面担忧之色,唇角扬起,上前一步,重熙山庄外守门的人,道:“烦劳通报,在下奉第五萧辰前辈之命,前来为君二少爷贺喜。” 守门的人听到这话,立刻冲其行了一礼,道了一句请稍带之后便转身往庄内走去前去通报,一道一道通报上去,没过多久一名仆人浅笑盈盈的微微躬着身子引着他进去,到了正厅,便有小婢奉上香茶以及精致的糕点,重熙双手背负身后站在那边,微微仰着下颚闭着双眸静静的等着。 没过多久,一道身影踏入正厅,看到背对着门口的重熙,轻笑了下道:“不知少侠是……” 来人话还没说完,重熙转过身睁开眸子与其对视,在双眸对上的那一刻,来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重熙抿了抿唇看着眼前的人,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孤绝山庄如今在外应付的人皆是此人,君氏少庄主,君氏阑悔,其父乃是丹洛舞与第五萧辰的好友君玖诺的长子。 “少庄主。”重熙与此人并不算熟稔,故此微微垂了垂眸子唤了那么一句,正是因为他的垂眸,并未看到君阑悔抬手摸鼻子的动作,当他再度抬眸之时,君阑悔已经面色如常的上前一步,引着他坐下,道:“数年未见了,你这小子倒是越发的俊俏了。” “少庄主,此行……”重熙虽待人沉稳,但是终究是孩子,在碰到有关心中之人的事情上他终究还是不若平时那般,然而他才刚开口,君阑悔便立刻朗笑了一声,道:“我知晓,你这次来是为了庆贺我二弟成亲之喜的,过几日新娘子便到了,到时候才能确定正式的婚期,所以你在不愿也要在这孤绝山庄多住几日了。” 话语之中带着一抹调侃之意,重熙被人打断了话语心中有些不悦,而君阑悔的调侃之意在他眼中倒是成了遮掩之意,眉越皱越深,心中的不安也越扩越大,但是他却开不了口询问,更是当他对上君阑悔的双眸的时候,君阑悔会忍不住移开视线。 怎么说,君阑悔在江湖上也是这一代之中年轻有为的少侠,更是掌管了孤绝山庄以及君氏的所有生意,怎么会如此?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他心中有鬼。重熙微微侧头,深邃的眸子带着探究。君阑悔垂眸喝了口茶遮掩,不由的暗道:这兄弟两个,这眼睛一个比一个厉害。 “近日前来的武林朋友不少,重熙在此住下,也好与各位切磋切磋。”君阑悔越是急着让重熙离去,这模样越是让重熙感到不安,还未等他开口,君阑悔便唤来了下仆,让人带他前去休息。重熙站起身子看着他良久才慢慢的转身离去,袖中双手紧握双拳,他的哥哥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连一向爽朗的君阑悔也如此,莫不是真的……他已经不敢在想下去了。 而看着重熙背影的君阑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站起身往自己居住的院落走去,打开房门,一个绝对可以称得上美人的男子侧卧在他的软榻之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玉箫时不时的拨弄着面前棋盘上的棋子,刚踏入屋中,便听得此人懒懒的开口道:“打发了?” “嗯。”君阑悔喝了口茶水在他的对面坐下,点了点头,此人缓缓的抬起眼睑,露出了容颜,他正是在重熙的猜想只想重伤不治,快要去见阎王的第五茕歌,只见他面色红润,双目有神,哪里有一丝一毫伤重的模样,君阑悔看着眼前的好友叹了口气,道:“茕歌,我觉得重熙的精神不是太好。” “嗯。”这一回轮到茕歌一个单音节的字蹦了出来,而他这般漠不关心的样子让君阑悔睁大了双目,伸出一只手覆上茕歌额际,喃喃自语道:“你没发烧啊,你向来最疼的不是重熙么?怎么这个反应?” 第五茕歌身子微微往后仰了仰,避开了君阑悔的手,坐直身子,一手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玉箫,扬起一抹浅笑,道:“因为……长安是我的,谁让他有段日子让那女子跟了他数月,这是惩罚。” 眼前俊俏的男子,展露一抹灿烂的笑容,说出的话却是让君阑悔忍不住想要敲他两下,就因为有个女子跟着重熙几日,而重熙也没有将那女子赶走,这个任性的所谓的王爷竟然就拿自己的生死来开玩笑,根本不管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会是作何反应。 茕歌坐在软榻之上,收敛了笑容,低垂着眼睑,叹了口气,半年没有见重熙了,也不知道他好不好,那个消息原本无意如此说,但是当祖父第五萧辰手下的暗爵传回来的消息竟然是那样的时候,他一个脑热的便下了那样的命令,也不知道重熙现在到底好不好,茕歌叹了口气,缓缓的开口道:“阑悔,长安看上去还好么?” “脸色略微有些苍白,表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他那一双眸子比你还利,若非这些年你护着他,只怕他比你还要厉害。”君阑悔说着说着便再度说到了重熙的眼眸之上,茕歌抬起头看着他,瞪了他一眼,咬牙道:“我不是要听这个!” “其他的我看不出来。”对于第五茕歌,只要他不发怒,君阑悔对他可是丝毫没有任何惧意,毕竟虽不是自幼一同长大,可好歹也是好友数十年,对他,他还是了解的。半月前,茕歌突然出现在孤绝山庄门口,两人可谓是朝夕相对,一次无意间的醉酒让他知晓了茕歌与重熙的感情,虽然有些吃惊,但是并无错愕,毕竟他若是没记错,他自己的爷爷君玖诺的弟弟君未澜的爱人便是男子,而且还是第五皇族的王爷,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他除了吃惊再无其他。 吃惊的原因无非就是茕歌竟然对自己的亲弟弟有了如此想法,虽然一开始心中有些恼怒,不过看着茕歌这个样子,听着他酒后真言,也终是无奈叹气。那一夜的茕歌说的没有错,爱没有错,他第五茕歌爱了便是爱了,纵然是天下唾弃,他也不会放弃他的心之所爱。 或许正是那一句,爱没有错,纵是天下唾弃,也决计不放心中所爱打动了他,君阑悔在往后的日子里打算从茕歌的口中套话,但是奈何这人如今跟狐狸一般,要套话也不容易,要喝醉茕歌的警觉性不低,而且酒量也不错,往往都是他醉了,茕歌却还有几分清醒。 “茕歌,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可要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君阑悔冲茕歌郑重的开口,茕歌也配合的点了点头,君阑悔在脑中转了转,开口道:“你是当朝辰王,爵位与重熙只能要一个。” “长安。” “好。男子相恋,天下大不违,不论他人,只论你双亲与重熙。” “长安。” 两个问题,两声长安,茕歌丝毫不停顿的回答,而他的丝毫不迟疑也让君阑悔苦笑了下,垂眸道:“茕歌,你当真如此无情。” 第十八章:偷偷摸摸的温柔 两句长安,毫不迟疑,这样的问题,这样的回答,不论是谁听了都会道一句,当真如此无情,然而茕歌却没有丝毫不悦,只是微微扬起头,轻笑了下。 如此一人,不要爵位不要双亲,只要一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爱人,不是无情是什么?然而茕歌听了这话并不恼,只是扬起了一抹浅笑,眸中满是自信之色,道:“阑悔,这不是无情,我既然敢要长安,那么你方才所问的两个问题,我自是会解决的完美无瑕,我虽不愿双亲不愉,但是也决计不会让长安受了委屈。” 茕歌的话语之中带着坚定之意,任是谁看了也决难在回话,君阑悔张了张唇,最终还是闭上了嘴点了点头,良久才深吸了口气道:“我明白了,这便是爱,无关血缘,无关亲情。” 君阑悔是聪明人,茕歌知晓这样的人一点就透,兄弟又如何,有血缘关系又如何,这只不过是让他们两人更加的离不开对方罢了,对他人而言或许是束缚,对茕歌而言这却是牵引线,饶是将来他们皆黄土白骨,这份情也永远的溶于血,刻于骨。 入夜后的孤绝山庄依旧火把通明,时不时的便有人四处巡视而过,君阑悔给重熙安排的是一个独立院落,这里安静不会有人打扰,也不会受到时不时的巡逻守卫的脚步声的干扰,重熙躺在床榻之上闭着双眸,房中点燃的香料味道清淡,并不刺鼻,或许是这个香料的香味驱散了他满身的疲惫,虽说心中依旧挂心着茕歌的安危但是他却慢慢的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房门慢慢的敞开,茕歌踏入屋中,拿起一杯茶水灭了桌上的香料,其他人没办法对付重熙,他可有的是办法,重熙向来浅眠,不知为何睡眠的时辰也极短,偶尔他若陪着重熙还能多睡几个时辰。 若是他不在,重熙便只睡一两个时辰便醒了,而在外面他又认床的很,睡得着才怪,故此他才让君阑悔的侍女将此香燃了,此香可助睡眠,却也不会伤到人体分毫。 算着时辰差不多了,茕歌便踏入屋中灭了香,坐在床边看着眼前熟悉的人,伸出一手轻轻的抚着重熙的面颊,触感倒是还如以前一样,让人摸了不想撒手。茕歌下手极轻,但是指腹之下那感觉却是真真切切的,茕歌唇角微微扬起,弯下身子凑近重熙的面容,轻柔的呼吸喷在面容之上,显然这让茕歌的心情好的很。 小心翼翼的低下身子将躺在床榻之上熟睡的人儿轻轻的抱了抱,感觉依旧如斯,只是瘦了,茕歌微微侧头在其唇角处印下一吻,这才略微抬了抬身子,一手撑着床榻静静的看着。不知看了多久,重熙的眼珠动着,原本以为是他要醒了,但是仔细一看重熙的样子丝毫不像快要醒过来的样子。 茕歌原本带笑的眸子瞬间转为了担忧,一手握住重熙的手,轻轻的开口道:“长安乖,没事儿,哥哥在这里,没事的……” 茕歌轻柔的声音好似真的传入了重熙耳中,不一会重熙面上原本露出来的痛苦神色慢慢的退去,茕歌这才舒了一口气,离了他的半年,重熙究竟经历了什么,以往他虽睡不着用了这香料,但是也决计不会如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心中有千百个疑问,也有对自己的自责,若是他能早些发现自己的感情,也不会让重熙离他而去,这半年对他而言是空白的。茕歌在重熙的床榻边坐了一夜,直到重熙差不多快要醒了,他才离去。而醒过来的重熙伸了个懒腰,看着桌上的燃香的炉子,鼻子嗅了嗅,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轻轻的开口道:“君家怎么会有这个香料?哥哥……” 眼前的香料之中有着茶水,但是那香料的残渣还在里面,重熙伸出手轻轻的捏起了一块香料,那香料还滴着水,但是那味道却是丝毫没有变淡,这个味道是茕歌当年派人调制的,可以让他安睡,君府怎么可能会有,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茕歌也在此处。可若是茕歌真的在,为何却不来见他? 莫不是他还不知道他已经到了?不会啊,若是不知道,那这香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他受伤还未好?几个念头在脑中转着,重熙有些烦躁的放下了手中的香料。将自己打理好了这才踏出了房门,在山庄内慢慢的走着,这里的一切看上去倒是景色不错,不过对他而言,却没有什么吸引力。 未见面他也猜不到茕歌的意思,可是不见他有放心不下,在庄内走了一圈,这才发现周围的人好似都在忙碌,重熙并没有意思去多关心什么,反正他的到来也是为了茕歌,他人与他无关。 在庄内转了一圈,脑中忽而想到,若是茕歌真的在这里,那么暗中护着他们的暗爵定然会互相联系,在庄内唤出暗爵,若是被人看到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故此他便转了脚步往大门口走去,准备去庄外的树林里。然而他还没走到门口,他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中气十足,且还带着一丝笑意。 “茕歌,你这是做什么?”昨日晚间他们得到消息,方伊水与其好姐妹展盈袖轻骑上路,先大部队一步,若是晚间连夜赶路,今日便该到了,守在庄外一里之外的人传回消息看到了方伊水。 消息一传来,君阑悔的弟弟君傲阑便催着自家哥哥随他一同到门口去,茕歌不知怎的也随着他们一同往门口一站,君阑悔对于他如此行为,有些无奈的说着。然而茕歌却展开折扇,慢慢的摇晃着,笑道:“怎么了?还不准我看看新娘子?傲阑可还没说话呢,再说了,我可是答应了君伯伯这段日子要帮着你的。” 一番话说的君阑悔不知该如何反驳,最终也只是摆了摆手不在说话,三人往门口一站等着方伊水的到来,重熙站在远处一开始只听到了声音有些不确认,然后他慢慢的提步往门口走去,越走近他便看的越清楚,他原本担心的哥哥此刻脸色红润,丝毫看不出重伤的痕迹,是他的消息有误,还是怎么回事? 此刻,重熙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及其的快,他都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因着心跳的节奏也有些止不住的颤抖,或许重熙因着见到茕歌安好心情激动而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而让站在门口的三人察觉到了,原本看着庄外的三人一齐转过身,看着那站在不远处的重熙。 重熙对上茕歌的眸子,他的眼中露出了激动,甚至有些激动的深吸了口气,而君阑悔以及君傲阑两人看了一眼重熙皆将目光放在了茕歌的身上。茕歌面上的笑容依旧如以往一般看上去和煦的很,但是当他对上重熙的眸子的时候,眸中闪过了一丝尴尬,好似被人抓住了他在干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看着重熙依旧如往昔一般的双眸,茕歌一时心虚微微低垂下了眼睑,却也是一言不发。 而茕歌的这个动作看在重熙的眼中,却好似有别的意思一般,重熙眸中的激动欢喜变成了失落,原本激动难耐的心也慢慢的定了下来,茕歌见到他如此,心中不忍,张口便想说什么,门口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以及女子特有的嗓音传来,便让茕歌将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哎呦,好大的阵仗啊,方姐姐,你可真有面子。”展盈袖一看到孤绝山庄便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待看到门口站着的人,轻笑了下,开口打趣说道,方伊水看了一眼君傲阑,翻身下马,看着眼眸含笑的展盈袖,笑道:“这不是有面子,这是傲阑将我放在心上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下了马,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了一边候着的奴仆,两人站在门口,君傲阑与方伊水并肩而立,君阑悔看了一眼明显有些恍惚的茕歌,看向方伊水笑道:“弟妹可算是来了,傲阑差点就要追到伏兮城了。” “少庄主,这声弟妹唤的早了吧。”被心上人的家人认可,这对任何女子而言都是内心欢喜的,方伊水心中开心,不过面上却依旧晕红了双颊,看了一眼君傲阑,方才轻声言道。君阑悔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对这个弟妹也很是满意,笑道:“不早,这句少庄主,倒是弟妹唤错了,莫不是一句大哥弟妹也觉得我担当不起。” “不敢,大哥。”方伊水毕竟是江湖儿女,扭扭捏捏的可不像她,故此她便大大方方的唤了那么一句,君阑悔笑着点了点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展盈袖,疑惑的看向方伊水,问道:“这位姑娘是?” “展盈袖见过少庄主。”展盈袖见他们的话题转到了自己的身上,也不等方伊水开口,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大大方方的说着。听到展姓,君阑悔脑中便立刻浮现出了唐门展氏四个字,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笑道:“唐门展门主还未到,如此要委屈姑娘再此多住几日了。” “少庄主这是哪的话,是在下自己先到的,委屈不敢说,倒是盈袖叨扰了。”展盈袖放下手微微低垂着眼睑,唇角微微扬起轻声说着。或许是因为她方才上前的一步她正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重熙,立刻侧了头看向他,眨了眨眼睛,惊喜道:“原来你来这里了?” 第十九章:怒气 听到声音,重熙移开了放在茕歌身上的视线,转了转眸子看向双目含着惊喜的女子,浅浅的勾了勾唇角勾勒出一抹可以称之为浅笑的笑容点了点头。茕歌慢慢的收回视线站在那边不发一言,心思倒是全部放在了重熙的身上。 “展姑娘认识重熙?”君阑悔看了一眼脸色明显沉下去的茕歌,目光在展盈袖与重熙之间转动,展盈袖听到他的问题,笑道:“是啊,只是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原来他叫重熙啊。” 再次见到重熙,展盈袖的心情明显好的很,她走到重熙的身边,双目眼波流转,虽说她自己不清楚,但是他人却是看的清楚,她此刻的样子开心的很,决计不像是见到普通朋友的样子,她双眸一弯,看着重熙,道:“我们又见面了,真好。” 眼前的女子流露出来的开怀之意丝毫不是假的,重熙的心情好似也没方才那么沉重了,他便冲展盈袖扯了扯嘴角,再度点了点头。方才茕歌的样子让重熙的心疼了,他虽是早就料到茕歌会有如此神情,但是亲眼见到还是让他难受的很。 而他没有如往常一样对其他人,反而还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给人的感觉也柔和了许多,他的这个反应很是让茕歌生气,原本茕歌是想找着机会告知他的心意的,但是现在,他是满心怒气,恨不得把重熙带回去锁起来,让他在外面勾三搭四,真是气死他了。 茕歌周身的感觉瞬间冷了下去,让站在他旁边的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君阑悔移开视线不在看茕歌,他可不想被这个人给冻死,还是当没看到最好,方伊水不认识第五茕歌疑惑的视线转向身边的君傲阑。 而君傲阑则是冲其浅浅一笑,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两人就这样转身离去,君阑悔忍不住暗道没良心,可他现在也只能继续这样站着,若是走显得他太没胆量,若是不走,他怕自己会被冻死,不过为了看好戏,他还是选择了留下。 “重熙,我可以这么叫你么?跟了你好几日都不晓得你叫什么,真是失礼。”展盈袖站在重熙的身边,她倒是没有发现站在不远处的茕歌的脸色,依旧浅笑着说着自己的话。茕歌听了话,冷哼了一声,重熙,叫的可真亲热! 那一声微乎其微的冷哼他人或许当自己的听错了,重熙可是清清楚楚的认知是他听到的,他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抬眸看向茕歌,眸中有着疑惑以及一丝丝害怕,他的这个视线落在茕歌的眼中,更是让他火冒三丈,什么时候与他最亲近的重熙会对他露出这个样子? 他的长安面对他,应该是满面笑容的,不该是呆呆的,他的长安面对他,双眸之中应该是欣喜是信任的,不该是小心翼翼害怕的。这样让他感觉,他快要失去重熙了,他的弟弟,他的长安应该一直是他的。 第五茕歌自那年伤了欧阳儒被第五玄夜罚过之后,便很好的隐藏起了自己的情绪,也学会了克制,可现在他算是把当年学会的东西如数给丢弃了。重熙不明白茕歌的怒气来自哪里,不过他能感觉到的是茕歌的怒气好似源头是他。 因为茕歌一直看着他,而那双原本对着他满是宠溺的眸子,带着浓浓怒气,看清楚茕歌眸中的情绪,重熙移开了视线。而他移开视线的动作更是让茕歌心中的怒气更甚。 展盈袖见到重熙心中很是开心,原本想与他说说话,毕竟他们朝夕相处了好几日,但是她也感觉到了周围不一样的气氛,张了唇想要说话,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脚下再度往重熙那边跨了一步。 眼前的氛围越发的冷然,君阑悔终于受不了,上前两步,干笑了两声,道:“好了好了,茕歌你与重熙是亲兄弟,没什么大不了的,关上门好好聊聊,不会有什么的。” 听了君阑悔的话,展盈袖倒抽了一口冷气,伸出手轻轻的扯了扯重熙的衣服,轻声问道:“你们是亲兄弟啊?” 展盈袖的话音一落,重熙还未来得及说话,茕歌便冷笑了下,斜睨了一眼君阑悔道:“阑悔,你是不是忙傻了,长安与我闹了矛盾,我一气之下将其软禁在流风响泉了,怎会出现在这里。” 说完,茕歌便双手背负身后,侧了侧身子不在去看重熙,原本听了君阑悔的话,他的怒气倒是下去了一点,准备把重熙抓回去两人好好谈谈,但是那展盈袖的动作再度让他火冒上头,而重熙还没有拒绝,更是让茕歌的理智都飞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待其回神,伤人的话已经出了口,收不回来了。 而重熙听到那话,原本还有些血色的脸颊,立刻苍白如纸,他有些困难的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却只是身子受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身边站着的人突然变了脸色,展盈袖担忧的看着他,轻声道:“重熙,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此刻重熙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的哥哥不要他了,他的哥哥不认他了。对于展盈袖的话,他丝毫未入耳,却还是微微摇了摇头,或许他是真的知晓身边的女子是真心担忧着他,他在转身离去之前给了那展盈袖一个苍白的笑容。 那笑容让展盈袖原本笑着的眸子暗了下去,也让站在不远处的茕歌满心的怒火瞬间消灭,取而代之的便是浓浓的担忧和自责,他不是不知晓他对重熙而言有多重要,但是现在出口伤了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看着重熙落寞的背影,茕歌上前了两步,皱着眉暗骂了一声自己,君阑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两步道:“还不追去看看,重熙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好。” 说完,他便不管茕歌的反应,扬起一抹浅笑看着展盈袖道:“展姑娘,我弟弟与弟妹出去游玩了,展姑娘先去休息吧,休息好了,在下在让仆役带姑娘在庄内庄外四处走走。” “可是重熙看上去……”展盈袖是真的担心重熙,灵动双眸之中带着担忧有些迟疑的说着,君阑悔看了看已经追上去的茕歌的背影,垂眸笑道:”展姑娘的心意重熙肯定明白了,可此时还是让他独自一人呆着最好,姑娘若是真的担心,过两日待重熙平静了,姑娘再去探望也不迟。” “可是……”虽明白君阑悔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展盈袖心中还是放心不下,张口说了两个字,便被君阑悔的眼神打断了,在君阑悔的眼神之下,展盈袖满心的担忧只能咽了下去,不是她没胆子,而是眼前人的眼神太过渗人了,在那样的眼神下,她实在是开不了口了。 君阑悔看着展盈袖渐渐远去的背影,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想到茕歌兄弟两人的方法还真是好用,冷了脸色,眸中如毒蛇一般盯着他人也有这般用途,在他们兄弟两人和好之后,他可要好好的讨教一番,说不定将来有用呢。而现在,他们兄弟二人要的便是时间。 屋中桌上的香炉之中香料早已收好,那残留的味道还为完全散去,重熙回到屋中,慢慢的坐下,一手搭在桌上,食指轻而缓点着桌面,他的脸色已经不似方才那般苍白,慢慢的回了血色,但是那眸中却依旧死寂一片,找不到往日的一丝风采。 仔细数来,十八年来,他与茕歌分开的日子除了这次分开了半年之外,其余的时候他们从未分开超过十日的,若是一日一日加起来算,十八年他们分开的日子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半年左右。自他有记忆开始,茕歌便一直陪着他,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与茕歌会分开,会断了联系,因为在他的意识里,他们是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任是谁都分不开的。 为了他,茕歌可以答应不娶妻不纳妾,为了他,茕歌可以狠心派人打断欧阳儒全身骨头,为了他,茕歌可以把一切事情都承担下来,为了他,茕歌可以做很多很多。可是他却不能为茕歌做什么。现在他终于惹恼了这个从不会对他发火的人,终于让这个人不在认他了。 心中有了这个认知,重熙感觉到心一瞬间抽的疼,那一瞬间他好似不会呼吸了一般,一手慢慢的抬起抓紧了胸口的衣衫,深吸了口气,他舍不得,他舍不得那个将他放在心里,捧在手里的男人,纵然是将这一份感情永远的埋葬,他也愿意,不想让他厌恶,所以在重熙的心中,一个念头清晰的浮现。 茕歌站在门口,看着那背对着门坐着的人,只看一个背影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周身那孤寂落寞的感觉茕歌却是感觉到了,提步慢慢的踏入屋中,走到重熙的背后,伸出一手轻轻的放在重熙的肩膀上。 肩上出现的重量让重熙微微侧了侧头,却依旧低垂着眼睑,视线只看到那骨节分明的手,只这一只手搭在身上的感觉,便让重熙能想到以前所在此人怀中那舒适之感。重熙浅浅的勾了勾唇角,轻声道:“哥哥……对不起。” 第二十章:强吻 没想到,重熙这半年来第一次对他开口说的话,竟然是对不起,茕歌暗叹了口气,搭在重熙肩上的手微微紧了紧,并未开口说话,只是依旧闭着嘴巴不说话,他确是清楚重熙在为什么事情道歉,可这句对不起他不想接受,因为重熙没错,所以这句对不起也就无从说起。 长时间的沉默,重熙有些受不了了,在外人面前他那引以为傲的忍耐力,到了茕歌的面前就如数化为了虚无,他还是会害怕的,他害怕,茕歌不要他,他害怕茕歌不搭理他,而现在茕歌的沉默越发的让重熙受不了的。 猛然间,重熙转过身站起来面对着茕歌,在看到茕歌那双眸子的时候,他所做的不是去仔细探寻那双眸中有什么,而是上前了一步,伸出了手搂住茕歌的腰身,扑进了他的怀中, 没料到他会有此动作,茕歌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才慢慢的抬起左手搂住怀中人的腰身,右手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抚摸着,茕歌可以感觉到重熙埋在他脖颈处深深的呼吸的声音,也可以感觉到怀中人的手慢慢的收紧,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对怀中的少年开口,说他爱他。 “长安……有些事情,哥哥想,要与你说清楚。”茕歌一手轻轻的抚着重熙的后背,他觉得这个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好,他本来就是那种既然认定了就绝不放手的家伙,这样不明不白下去可不是他想要的。 靠在茕歌怀中重熙听到这话,身子不自觉的颤抖的一下,这细小的动作并未逃过茕歌掌心下的感觉,原本正准备与他说说的,惊觉到重熙的颤抖,茕歌立刻低下头,双手扶着重熙的肩膀,将其轻轻的推开了一点,担忧的开口道:“长安,怎么了?” 原本圈着茕歌腰身的双手慢慢的垂了下去,头微微低垂着看着地面,茕歌温和的话语传入耳中,重熙忍不住暗道他的哥哥对他还是如此的温柔,不曾变过。重熙深吸了口气,慢慢的抬起头扬起一抹浅笑,那抹笑容他人看上去或许会觉得很灿烂,但是茕歌看上去就是有一股不安的感觉,果然…… “哥哥……你先不要说,听我说。”重熙转过头往旁边走了两步,深吸了口气,忍住心中那钻心的疼痛,让自己的语气便变得轻快些,“哥哥,重熙今年十八了,这十八年哥哥疼我,宠我,是重熙不该,竟对哥哥萌生了不该有的感情,这半年来,离了哥哥,重熙想的很明白了,从今往后,哥哥只是我的哥哥,重熙也不在瞎想,只当哥哥的弟弟。那一日的一切还忘哥哥,如数忘却。我们依旧是兄弟。” 重熙背对着茕歌,自然没发现,随着他的话语落下,茕歌的脸色也阴沉的可以,好似只要下一刻重熙在说什么,他就会立刻做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晓的事情来,重熙说完了,双手垂下广袖遮住了他紧握着双拳的手,背对着茕歌的背影也遮住了他眸中的不安。话音落下片刻,都不曾听见茕歌的回应之声,心中不由的越发紧张,莫不是茕歌不愿原谅他? 正在那边胡思乱想的重熙思绪还停留在茕歌是否原谅他的念头上面,他还未往深处想去,一只手猛的抓住了他的手。茕歌手下用劲让重熙转过了身,在重熙转过来的那一刻,茕歌便上前两步一手搂住重熙的腰身,脚下却并未停住,因着他的力道,重熙的后背撞在了床柱之上,他还未来得及呼痛,一张俊脸便立刻压了下来,想要呼痛的双唇还未闭上便与眼前人的唇相接,重熙立刻睁大了双眸,呆呆的任由茕歌吻着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双唇相接,茕歌一手轻轻的抚着重熙的面颊,身子再度往前倾了些许慢慢的加深了这个吻,只是单纯的双唇相触,让他越发的不满足,他想要的更多。轻启双唇,探出舌尖细细的描绘着怀中人的双唇,如此还嫌不够,舌尖从他还为紧闭的双唇之中叹了进去,舌尖轻点重熙的舌尖,慢慢的诱惑着他与其在口中嬉戏,丝毫不见放松。 茕歌探出舌尖,温润舌尖划过其口中每一个角落,搂着重熙腰身的手也越发的收紧,因着吻的再度加深,重熙总算是有了些反应,这才抬起手搭在茕歌的肩膀上,使力想要将其推开,然而他此刻早已被茕歌吻的浑身的力气都消散了,哪里还有力道推开眼前的人。 长时间的唇舌交融,当两人慢慢的分开的时候,两人双唇之间牵扯出了一道暧昧的银丝,随后慢慢的消失不见,重熙微微喘着气睁着眸子看着茕歌,他的这幅样子让茕歌想到了幼年他凑到重熙的面前的时候,那个时候也如现在一样,重熙的眼中只有他,满满的,没有他人。 “哥……”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重熙低低的唤了一声哥,就是这一句哥哥唤的茕歌也回了神,只见他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拉着重熙在床边坐下,一手轻轻的抚着重熙因接吻而泛着微红的脸颊,凑过去轻轻的咬了一口,低声笑道:“第一次见到母亲怀中的你的时候就想这么干了,没想到迟了十八年。” 而重熙原本灵光的脑袋却被茕歌的这个动作弄的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抬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双唇,方才的感觉还未如数散去,他是在做梦么?缓缓抬起眼睑看着茕歌,脸颊之上传来轻轻的钝痛之感,不是做梦。可他还是有些迷惑,这眼前的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思? 自懂事以来,重熙就不曾在露出此等模样,双眸之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光彩,双唇微张,一手放在方才被咬的脸颊之上,眨了眨眼眸,轻声道:“哥哥,你为何要咬我?” 这般傻乎乎的模样,看的茕歌心情大好,伸手把人搂到怀中,低下头双唇轻轻的划过他的脸颊,低声笑道:“我的傻长安……” 我的,重熙知晓,他的哥哥很少说这两个字,只有茕歌认定是他自己的才会有我的二字吐露,而原本聪慧转得快的脑子此刻却好似转过弯来一样,重熙乖乖的任由茕歌抱在怀中,抬起头看着茕歌的下颚,张口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哥哥,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想让我在犯错,然后丢弃我吧。” 自幼重熙那高傲的模样,那神采飞扬的神情,他的喜怒哀乐都展现在茕歌的眼前,但是唯独这般小心翼翼不确定的样子却是从未出现过的,看到他如此茕歌的心忍不住抽痛了一下,笑道:“当然不会,你是我的长安啊,怎么会丢弃你呢,哥哥若是丢弃了你,哥哥自己就是不完整了呀,有了你,哥哥才是完整的,懂么?” 茕歌一本正经的对上重熙的双眸一字一句的说着,那认真的模样是不曾出现过的,那眸中宠溺的神色比以往更甚,那宠溺之中还含着浓浓的情义。这一次重熙总算是想明白了,他放下了自己的手,还未垂下便被茕歌握在了手心里,重熙对上茕歌的眸子,他没有想哭,脑子反而很清醒,他想了想,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 “你走后两个月,我与青菡谈了谈。”茕歌低垂下眼睑,呼出了一口气,开口道了那么一句。他的话刚说完,重熙便立刻开口接道:“四个月前你就明白了?” 明确的时间不需要算,他都记着呢,一句话,随即便反应了过来。茕歌点了点头不曾开口,两人之间沉默了半晌,重熙眨了眨眼眸,再度开口道:“那为什么……” 他的话没有说完,留了半句,但是茕歌明白他问的时候,茕歌露出了一抹笑容,开口解释道:“因为替身的培训需要时间,靳羽让我留下过完年再走,我去了趟祖父那里,我答应了祖父,若你放下这段感情,我绝不逼迫你,可若你也愿意,祖父也绝不阻拦。” “可为什么?哥哥那一日的神情明明……”重熙再度想到那一日茕歌离去的时候的神情,那眼神纵然是现在他只要一想到都忍不住背心发凉,茕歌抬起手捂住了重熙的唇,凑近他,压低了声音,道:“长安,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看你的眼睛么?因为每次与你对视,你的眸中只有我,没有他人。长安,哥哥不能明确的告诉你,我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你的,不过我只知道,若要我放手,除非我埋骨黄土。” 听了茕歌的话,重熙的眸中光彩再度亮起,祖父多虑了,他的哥哥也多虑了,如此一人,叫他如何放得下,若是放得下,这半年他也早该看开了,可离的越久,他便越想念,这说明了什么?正如茕歌所言,他的眸中只有他,相对的,他也一样。若要放手,除非埋骨黄土,若茕歌真的埋骨黄土,他想他也会毫不犹豫相随,因为一世不够。 茕歌看重熙的眸中再度露出了他所熟悉的光彩,慢慢的放开了握住他的手,伸出手指放在重熙的下颚处,微微使力让其抬起头,当两人视线相触,茕歌微扬唇角,道:“长安,你可愿与我共度此生,相携百年?” 第二十一章:日落 这一句,是告知,是邀请,也是一生的承诺,这一刻听了这话,重熙有了哭的冲动,但是他笑了,笑的很灿烂,笑的很耀眼,他微微仰了仰下颚,看着茕歌不说话,被他这么看着,茕歌并没有任何不安,反而是好心情的享受着与他两人独处的时光。 两人之间静默良久,重熙的心情也不若之前一般烦闷,反而是好的很,他眸子一转,唇边的笑容慢慢的变了味道,见到他如此,茕歌第一反应便是这小子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了,然而下一刻,重熙便凑到他面前,两人眼眸相对的距离不过一根手指的长短,只见他弯眸一笑,道:“茕歌……” 茕歌二字唤得清楚,唤的坚定,但是语气之中却带着属于重熙特有的戏谑调皮之色,听到他直接呼唤自己的名字,茕歌倒是并不意外,只是好奇的挑起了俊眉,道:“怎么不唤哥哥了?” “这是对你的惩罚,方才那个问题我可还没给答案呢,若是你能让我在唤你哥哥,我便告诉你我心中的答案。”重熙侧过身子斜睨了一眼茕歌,抿了抿唇语含笑意的说着。这是明显的宣战啊,只不过这个宣战可以说是甜蜜的,茕歌点了点头,盘着腿坐在床榻之上,一手撑着下颚,点头道:“好,虽然那个答案我知道了,但是还想听你亲口说,你还是唤哥哥好听些。” 话音落下,茕歌想到方才他进屋的时候重熙说的一番话,立刻变了脸,伸出一手轻轻的揪住重熙的耳朵,咬牙道:“长安,若是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说什么只当我弟弟的话,我便强睡了你,把你锁起来。” 一句威胁的话语传入耳中,重熙眨了眨眼睛,不顾自己的耳朵还在茕歌的手中捏着,侧着头看着他,这个怎么听都不像是威胁,倒像是调情,而且这话还带着浓浓的挑逗之意,重熙没有想到两人话至此茕歌还能想到这句话,愣了下,低下头,道:“是你先伤我的。” 听到这话,茕歌也沉默了,他伸手轻轻的揉着重熙的耳朵,随后想到方才的一幕,恶狠狠的开口道:“我还没问你呢,那个女子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啊,你怀疑我?”重熙侧过头看向茕歌的眼神,吊起眉梢反问了一句,茕歌摇了摇头道:“没有,你干嘛让她跟着你那么久,看她今天,跟你的样子很熟稔啊。” 听到这话,重熙明白了,他家这个哥哥吃醋了,原来茕歌也是会吃醋的,而他吃醋起来那么可爱,重熙想着,侧过头不说话,暗叹了口气,缓缓侧头看向茕歌道:“你之前那么伤我,我还不能报复一下么?你还骗我呢,现在还骗我。” 听到这话,茕歌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是啊,是他先开口伤了重熙的,也不怪重熙会心死说出这些话,茕歌伸手再度把重熙搂到怀里,长长的舒了口气,重熙慢慢的伸手搂住了他,阳光从窗户之中照进来,两人身上撒上一层薄薄的阳光,看上去柔和且唯美,但是这般美好的景象却偏偏有人来破坏。 “两位苏公子,少庄主请两位前去用午膳。”下仆的声音传入,茕歌颓废的叹了口气,真是的都不能久一些么,茕歌与重熙两人起身慢慢的走到膳堂,一路上兄弟两人如以往一样闲谈着,重熙的面上恢复了以往的神采,而茕歌眸中透露出来的笑意也直达眼底。 “你们兄弟两个,这是和好了?”君阑悔坐在首位看到门口两抹身影踏入膳堂,朗声笑道,坐在其他位子的君傲阑,方伊水以及展盈袖也一齐将视线放到了门口,在展盈袖看到重熙的笑容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她从不知晓这个人原来笑起来是那么的好看,直到重熙与茕歌两人坐下她还未曾回神,重熙倒是不在意她这么看着他,不过茕歌心底有些不乐意了,微微眯了眯双眸,道:“展姑娘如此盯着我弟弟,不妥吧。” “嗯?”听到声音,展盈袖立刻回了神,有些不好意思的地垂下头,她为人行事一向爽朗,突然有了这般反应,与她姐妹一场的方伊水眸中闪过了一丝了然,看来这丫头也该到了许配人家的年纪了。 “方才公子不是说,重熙不是公子的弟弟么?”方伊水看了看茕歌又看了看重熙,不知为何她方才感觉到了一丝不悦之意,不过去的很快,还未仔细想那感觉便已消失了,茕歌一句弟弟出口与方才矛盾,方伊水疑惑的看向茕歌。而茕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哦,那是你听错了,方姑娘舟车劳顿,甚是疲累,听错也不足为奇。” 话语之中竟然还带着一抹关怀之意,好似方才早上的话的确不是他说的,的确是方伊水等人听错的。闻言,方伊水开口还想说什么,君傲阑在桌子私下握了握她的手,冲其微微摇了摇头。方伊水不认识茕歌,他君氏兄弟与他关系匪浅,自幼虽然相交不深,但是那极少的几次见面都让君傲阑对此人有了深刻的认识,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 “好了好了,来吃饭吧。”君阑悔看足了戏,此刻才开口,他一开口便被茕歌瞪了一眼,君阑悔摸了摸鼻子,笑道:“茕歌,重熙,这君府的厨子虽比不得你们家的,可吃上去那滋味可不比你们家的差,来,尝尝。” “多谢少庄主。”重熙将视线放在君阑悔的身上,微微颔首轻声道了那么一句,茕歌闻言皱了皱眉,挑眉看了一眼君阑悔,收回视线看着重熙,想了想,道:“这小子与我称兄道弟,你若愿意唤他一句君大哥吧,若是不乐意直接唤他名字也行。” 坐在一边不曾说话的方伊水与展盈袖的眸中都闪现出了惊讶,这小子?堂堂孤绝山庄少庄主,孤绝山庄将来的掌舵人竟然被一个人称为小子?君傲阑对这个倒是见怪不怪的,按照年岁茕歌的确要比君阑悔年长一岁,不过君阑悔也从未尊称过茕歌,两人如兄弟,如挚友,只是不谈年长罢了。 “叫名字不妥当,既是你开口了,还是叫君大哥吧。”重熙略微想了想,开口说道,他是执意不叫茕歌哥哥了,原本想要出口的哥哥二字变成了一个你,叫君阑悔倒是一句君大哥,这个差别让茕歌心中怄了很,忍不住又瞪了君阑悔一眼,而君阑悔甚是无奈,他都不知道这次又是为何被瞪。 “婚期定在何时?”茕歌随手给重熙夹了几筷子他喜欢吃的菜,自己则饮下一杯酒水淡淡的开口问道,君阑悔闻言咽下了口中的菜事,道:“定在七日后,这几日各大门派会陆陆续续到来,茕歌你可是答应我要帮忙招呼的,今儿还算是你的休闲日子,可要出去玩玩?” 那话说的好似是对茕歌的天大的恩似的,茕歌瞥了他一眼,玩着手中的酒盏,淡淡的开口道:“孤绝山庄周围有什么地方是我没去过的?” “追风崖的日落很美,你不与重熙去看看?”君阑悔算是彻底明白了茕歌的弱点在何处,只要带上这个名字,茕歌绝对会变得和气的不行,果然茕歌听了之后,点了点头,放下酒盏低下头看着重熙,询问道:“这主意不错,长安去么?” “好啊。”重熙眸子转了转,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看到他答应了,茕歌不自觉的弯起了眸子,君阑悔看到他这么嚣张,心中一个坏心眼冒了出来,转头看向展盈袖道:“展姑娘从未来过孤绝山庄吧。” “是啊,家父很少让我独自一人出门,每次出门办完了事情就回去了,还不曾来过。”展盈袖没有想到君阑悔会突然问他,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却还是放下了筷子如实答道。 君阑悔的突然开口,茕歌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这小子突然问这个肯定有阴谋。果然当展盈袖说完之后,君阑悔便再度开口道:“既是如此,过几日便是舍弟的大婚,这几日会很忙,今日趁着茕歌与重熙有空,不若与他们一同前去吧,可好?” 最后一句可好是问展盈袖,也是问重熙,但是唯独不问茕歌,因为不用猜也知道这人是不会同意的,不过今日上午看那展盈袖主动与重熙搭话,又想到昨儿茕歌吃干醋的原因,略微一想便能知晓了。 故此君阑悔赌了一把,果然重熙虽然愣了一瞬,但是却还是点头应允,然而身侧的目光,让君阑悔不得不转过头掩藏自己,他可不想被茕歌的眼光杀死,他们兄弟两人刚刚和好,自然是希望有独处的时间的,现下倒好被君阑悔破坏了个干净,茕歌怎能不怨念他。 重熙习惯性的侧过头看向茕歌,却没想到茕歌如瞪杀父仇人一般的瞪着君阑悔,好似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家伙似的,重熙有些疑惑轻轻的开口道:“你不想去?” “没……”茕歌立刻转了面容温和的看着重熙回答,随后又侧过头冲君阑悔做了个龇牙的表情,无声的开口道:君阑悔,你有事别来求我。 第二十二章:伏击 距离孤绝山庄不愿处有一断崖名为追风崖,崖顶景色秀丽,春日夏日里树木茂盛,在林中格外阴凉,秋日里树叶微黄落满地,也别有一番滋味,冬日里,白雪皑皑,整个断崖笼罩在白银般的世界,看上去格外宁静。 而追风崖最有名的便是起风的时候,站在崖顶,那感觉便如风一样轻快,好似追风一般,故此得名。而追风崖的落日也极为亮丽,在崖顶看落日,那感觉离落日及其的近,看着落日慢慢的往下沉,看着那原本圆圆的落日慢慢的落下,慢慢的消失,看着夜幕慢慢的升起,那的确是美事一件啊。 虽说现在离日落还很远,不过白日里的景色也是不错的,可惜了这美好的景色此刻却被个恬噪的声音给打扰了。茕歌双手背负身后独自一人走在前头,重熙原本是与以往一样走到茕歌的身侧,但是不多时便被展盈袖给缠上了,展盈袖没什么心机,便是欢喜了便言,不悦了面上也能看出点什么来,不过她为人倒是及懂分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倒是也懂得,故此也不得人厌。可惜了她在贴心在如何,此刻在茕歌的眼中只觉得她碍事的很。 帝都所有人都说茕歌兄弟二人为人谦和待人有礼,殊不知这是他们与人疏离的一种方式,茕歌一直知晓自己对多余的人没有什么情感,按照以往或许他还能对展盈袖敷衍几句,可现在,谁能忍受自己的人被他人给缠去了?茕歌冲自己的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自己也那么小气了。 身后的交谈声一直没有停止过,不过重熙最多回答的也是几个字而已,一路上几乎都是展盈袖在说,重熙并未多搭话,这个让茕歌的心情略微好了些。三人站在追风崖崖顶,茕歌双手背负身后,下颚微微扬起,一副傲视群雄的样子,那副样子让展盈袖上去的脚步停顿了下,而就在她停顿的那一刻,重熙上前两步与茕歌并肩而立,他们站在一起丝毫没有违和之感,反而给了人一种他人都无法融入他们两人之间的感觉。 茕歌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微微侧首看向站在他身边的重熙,轻声道:“果然是美景。” 听到这话,也不知茕歌是在说眼前的景色美,还是说站在他身边的人是个独一无二的美人,重熙闻言挑眉,斜睨了茕歌一眼道:“嗯,的确是美景,只是不知道不看眼前景色的人怎么知道是美景呢。” “尽在我心。”茕歌移开视线,看向眼前的景色,勾起唇角说了那么一句,重熙忍不住深深的看了一眼茕歌,他的哥哥什么时候会说这种甜言蜜语了,面上虽然只有浅浅的笑意,但是心中却是有浓浓的满足,因为这一面的茕歌只展露在他的面前。 展盈袖站在不远处完了一会便上前站在崖顶,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却见茕歌的神色一凛,她还未反应过来,一句严厉的喝斥已经出口。 “谁!” 重熙原本带笑的眸子此刻也冷了下去,茕歌感觉到了,他也感觉到了,但是展盈袖的武功不如他们自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喝斥出口,展盈袖吓了一跳,不由的往重熙的身边靠了靠,茕歌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如鹰一般的眸子扫视着这个不算大的地方,重熙也转过身子看了一眼身边的展盈袖,也警惕的扫视着周围。 “啊!” 但是其他人还没出来,展盈袖却突然冒出了一声尖叫,茕歌立刻回头,看到的却是展盈袖整个人腾空而起,往山崖那边坠去,而重熙也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手,但是却没想到,重熙却好似被人推了一把似的,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往前摔去。 若是只有一个展盈袖,茕歌才不在意,但是现在却还搭上了他的弟弟,心中一阵恼怒,在他的脑子还没做出反应之前,他的身子就先脑子而行,立刻扑过去抓住了重熙,在他抓住重熙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背后有人以掌风推人。 一时间忙着抓住重熙的茕歌没有多余的气力去回应,但是他也被推离了地面,左手紧紧的攀着崖顶,右手紧紧的抓住重熙,右肩的伤因为这个动作而尖锐的刺痛起来,茕歌的额际渗出了点点汗水。 重熙看了看拉住的展盈袖,又立刻抬眸看向茕歌,张了张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茕歌冲其困难一笑,微微扬起头,冷声道:“怎么!要等本王死了,你们才速度要快么!” 话音落下,一抹黑影出现在崖顶,将手中的藤条放了下来,重熙见此,立刻让展盈袖顺着藤条攀爬上去,随后是重熙,他一爬上来,就将茕歌拉了起来。 却见茕歌脸色苍白,右手止不住的颤抖,茕歌不想让重熙担心,深吸了口气,冲其一笑,一如既往,慢慢的站起身,只有方才救人的两名暗卫守在一边,其余的依旧隐藏于暗处。 因为之前茕歌曾下令,除非有他的命令否则暗爵不准出手,故此到现在暗爵都不曾出手,除了那两人,其余的人甚至连身形都不曾显露过,或许是因为茕歌的气势,周围埋伏的人从四处涌出,每个人的眼神都如死神一般,但是这个眼神看在茕歌的眼中,却是无趣的紧。 “好好的景色被一批害虫给打扰了,真是扫兴。”茕歌伸手拢了拢衣袖,虽然话语平淡但是杀气很重,“出手吧。” 只见茕歌深吸了口气,一副无奈语气说出了三个字,站在周围的人神情立刻戒备了起来,展盈袖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周围再度冒出了一批人,这些人都面覆半张银面具,无论是周身的气势还是别的,看上去都比那些人要略胜一筹。 其中一人单膝跪下冲茕歌行了个礼,当他站起身转过去的时候出现的十数人立刻动手,茕歌看着他们,走到重熙的面前,遮住了他的视线,眼前的一切被人遮挡,重熙闭上眼眸深吸了口气并没有开口说别的话,展盈袖有些不明白为何茕歌要这么做,但是她的确是没胆子多言,因为现在的茕歌看上去很渗人。 “不愧是朔凛门培育出来的人,真是厉害,奴家这些死士还未动手呢,就被灭了口,虽说死的快了些,不过死在这些人手里,也不委屈。”一抹倩影从茂密的林中慢慢的走出,身形妖娆,容颜娇美的她,眸中媚波流转,生生的多了一分媚色。 此人一出现,已经杀光所有死士的暗爵立刻退到了茕歌与重熙的周围,重熙只听得到声音看不到人,因为他的哥哥替他挡着。方才那女子的话语之中带着媚意,若非他运气内力护住了重熙与展盈袖,重熙是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展盈袖此刻该受伤了。 “公子好内力,竟然以一人之力阻挡了奴家的媚功。”此人面色不变的站在满是尸体的地方,语调轻柔,眸光柔情似水,动作柔若无骨,任是谁看了都不会对此人不动心,只怕有些好色之徒早就扑上去了,可这个人看在茕歌的眼里,却是毫无意思。 无论他说什么,茕歌都不曾开口,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不知对手是何人,是何底细,茕歌不会轻易出手,若要出手他定会叫此人死。然而对面的女子却对他的冷淡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一手轻轻的抚过身前长发,眼睑微微垂下,唇边缓缓勾起一抹浅笑,手滑至长发底部,猛的抬起眼睑,手腕快速的翻转,四枚飞镖立刻掷了出去,茕歌见此,随手扯过离他最近的大树的叶子,灌注内力洒出,柔软的叶子竟将坚硬的飞镖如数打落。 如此情况好似在那女子的意料之内,她唇边的笑容越发的亮丽,扬起下颚,笑道:“好……果然,这些人死的不冤枉。” “方才公子好魄力,明明看出了有端倪,为何还愿救人?就不怕自己也摔下去?”女子身形微动,往前踏了一步,眼中媚波流转,看了一眼茕歌,茕歌冷冷的勾了勾唇角,轻哼了一声,却什么都不说。 “呵……罢了,公子嫌弃奴家不愿多言,奴家也强求,只希望公子下一次依旧能如此有魄力。” 说完,她便撒下一把迷烟消失在原地,茕歌抬起广袖一扬,打出去的一掌的掌风将眼前的迷烟如数打散,看着满地的尸体,茕歌冷冷的开口道:“把这里收拾了,命令依旧。” 对于暗爵而言,主子的命令便是如山一般不可动摇,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将这里清理了干净,闪身离开,茕歌才转过身看向重熙和展盈袖,道:“我们回去吧,今日展姑娘受了惊吓,好好休息。” “苏公子,这……”展盈袖一手轻轻的捂着胸口,她不是没见过死人,她也杀过人,但是她从未见到过杀人如此迅猛,一次杀了那么多人的情景,说起话来还心有余悸,重熙深吸了口气,睁开依旧澄澈的双眸,看向展盈袖道:“展姑娘,今日崖顶之事,还望姑娘如数忘却,只字不提,算是重熙拜托。” 第二十三章:墨羽清 这是第一次重熙对展盈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展盈袖平复了下心情,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茕歌站在重熙的身边,不着痕迹的轻轻的抚了抚重熙的后背算是给他一个安慰,或许是茕歌这个行为,重熙总算再度露出了一抹笑容,上崖顶的时候还有些话语声,然而下去的时候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回到孤绝山庄,茕歌直接打发了展盈袖去休息,这件事情就算是被他压了下来,没他的允许谁都不准说。回到房间内,重熙坐在床榻之上不言不语,方才的一幕一幕他没看到,因为茕歌一直站在他的面前阻挡了他的视线,虽然没见到,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堵得慌。 茕歌看重熙如此样子,暗叹了口气,亲自打了水,弄了热的布巾轻轻的给重熙擦着脸,脸上一被碰触重熙便回了神,看着离他近在咫尺的兄长,重熙轻声道:“我自己来。” “看你没精神的样子,不舒服?”茕歌给重熙擦脸不是因为他的脸上有什么,而是只是想给重熙擦掉些疲惫之感,没办法此刻重熙给他的感觉便是一身的疲累。听了茕歌的问题,重熙没有回答,只是靠在茕歌的身上,良久才道:“那些人什么来路?” “不知道,不过那个人对我们好似很了解,若是他们的目的是我们,那么短期内一定会动手。”茕歌淡淡的说着,他自己的心里并没有底,但是却也没有害怕之色,反正对他而言没什么是不能解决的。 白日里追风崖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晚上重熙便因心中烦闷再度做了噩梦,茕歌自发的在晚上到重熙的屋中与他一同睡,才睡下没多久便听到了他的呓语,茕歌一手撑起身子,一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好一会重熙的梦魇才不再重现。 看到重熙这样,茕歌的心中越发的难受,他的弟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样是他所不想的,他不想重熙在江湖之中遇到的都是血腥都是让他不悦的事情,可现在看来,这半年重熙过的不是很好啊。 他的右手因为白日里的事情,也在隐隐作痛,但是这件事情他不能让重熙知晓,若不然,他会担心的,这一夜茕歌没有睡,只是用左手搂着重熙睁着眼睛一个晚上。茕歌不知晓重熙这样的情况会维持多久,故此这两日他也并没有干什么,这几日前来的都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故此他还不曾出面。 今日已经是第三天,辰时三刻的时候唐门展枭与其门下几名得意弟子便到了,在门口他遇到伏兮城的城主方槐,两人寒暄了几句便一同踏入,刚踏入大厅,君阑悔便起身相迎,几人入座之后这才发现站在一边的第五茕歌,两人心中皆是一怔,此人站在这边他们竟然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 “两位前辈先坐吧,家父携家母外出游玩,承诺成亲之日必然出现,晚辈略有怠慢,还望前辈恕罪。”君阑悔站在那边双手抱拳冲两人说着,两人眸中都露出了满意之色,不过在展枭的眸中却还有一抹自大之色,在这些人面前,他还是会收敛一些的。 君阑悔在主位上坐下,茕歌也转身在另一个位子上坐下,他不曾对展枭与方槐打招呼行礼,这让他们二人对他越发的好奇,展枭看了他一眼,疑惑的开口道:“贤侄,这位是?” “哦,他是朝廷的辰王,第五茕歌。”君阑悔如此一介绍,茕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先前他与他说好不会暴露他的身份,只说他们兄弟姓苏,但是现下他却…… 想着,茕歌又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展枭与方槐两人那吃惊的模样,暗叹了口气,看来孤绝山庄这是准备用朝廷来加重自己的靠山了,想到此,茕歌这才开口道:“本王鲜少在江湖上出没,此番受邀前来,前辈们可是觉得拘束了?” 按照规矩,江湖之中的某些人见到第五皇族的人都要恭恭敬敬的行礼尊称,但是展枭与方槐毕竟是江湖之中德高望重的前辈,自然是不在意这个,而站在他们身后的人也不知道是否要参拜。 对于这个,茕歌并不在意,依旧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边,听着君阑悔与他们两人寒暄,面上是毫无变化,心底却是骂了句真假,这笑三分假。待他们差不多没话可说的时候,茕歌这才拿出了一本秘笈,道:“展门主,这本秘笈原样归还。” “这……怎么会在你这里?”下仆从茕歌手中接过秘笈恭敬的奉给展枭,看到这本秘笈,展枭皱着眉,双眸凌厉的看向茕歌,然而茕歌却丝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视线,这下倒是让展枭愣了一下,此人的眼神不仅渗人,还很坦然,莫不是有误会。 “你怎么会有这本秘笈的?偷得?还是抢得?”仲斐冷着声音开口说道,那话语之中的责怪之意浓重,茕歌淡淡的抬眸看向他,勾唇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本王?” 自从踏入了江湖,茕歌便不以本王自称,他也会自称晚辈,也会自称在下,但是却不曾用本王这个称谓,而今日他却如此自称,君阑悔明白,他是生气了,在面对重熙的时候他生气才会有表情,但是在面对别人的时候,越生气,他反而越没表情。 仲斐被茕歌如此一质问,再度冷下了语调,正想开口说话,展枭却接口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朝中规矩自是不懂,王爷不会如此小气吧,这秘笈一事,还请王爷详细告知。” 被展枭那么一打断,仲斐往后退了一步,此人是王爷,是朝廷的王爷,虽说这里是江湖,但是还是得罪不起。 茕歌看了一眼展枭,此人的话语听上去倒是有礼的很,但是那暗讽之意就不消茕歌多言了,君阑悔暗叹了口气,怎么会弄成这样,想开口却又被茕歌的眼神给怔住了,他不要他开口,那么他便只能看戏。 厅中静默了片刻,茕歌手中的折扇开了合,合了开,来来回回数次,他才深吸了口气,看向门外,道:“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听到他这话,众人皆将目光放向了门口,一名身着藏青色衣衫的清秀男子踏入,只见他上前两步直接跪下行礼道:“属下墨羽清见过王爷。” “你倒是没误了时辰。”茕歌看着跪在不远处的人,慵懒的语调传出,与方才那副样子成了个明显的对比,墨羽清抬起头,笑嘻嘻的开口道:“王爷亲自召见,属下怎敢误了时辰?属下来之前,门主还千叮咛万嘱咐,要让属下问问王爷,何时归呢。” “怎的,朝中出事儿了?还是朔凛门中又出了什么事情?”听到此话,茕歌微微皱了皱眉,语调平淡的反而,墨羽清再度笑了下,道:“不曾,门主说他想念自己的堂兄弟了。” “呵呵……”那句想念自己的堂兄弟了想必是墨羽清自己加的,第五青淼才不会说如此的话,茕歌轻笑了两声,以眼神示意他,“你与展门主解释一番吧,免得有人怀疑本王觊觎他们的秘笈。” 他们两人说着,直接无视了在座的各位,但是当茕歌说出那句朔凛门的时候,他们的脸色已经略微变了变,而当墨羽清那句堂兄弟出口,这些人更是神色各异,当朝的王爷,又有朔凛门门主为堂兄弟,又是辰王爵位,他们怎么没想到,此人便是近几十年前的朔凛门的门主第五萧辰的孙子。如此一想他们便算是明白了为何眼前看上去并不年长的少年却又如此气质。仲斐心中不由的惊了一下,若非他的师父阻止了,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死呢。 “晚辈墨羽清见过展门主,许久未见,不知门主可还认得我。”墨羽清站起身走到展枭的面前双手抱拳行了一礼说着,他自称晚辈,便是认为自己不低人一等,并不代表他在第五茕歌的面前自称属下他便在任何人的面前都是属下。展枭疑惑的看了看眼前的人,仲斐几人也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皆摇了摇头。展枭这才缓缓的开口道:“你到底是何人?” 墨羽清站直了身子,上前两步看着仲斐,对视了许久才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你们几兄弟那个时候可是追我追的很远,说誓要将我带回去交给你们的师父处置。” 他如此一说,仲斐几人立刻想了起来,仲斐的眸子再度好好的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眼,他们那个时候追的是孙二,眼前人的样子虽然只能说是清秀,但是也绝对要比孙二好上百倍数倍啊,仲斐慢慢的开口道:“你是孙二?” “不错。”墨羽清往后退了两步,扬起一抹笑容点了点头说道,而他如此一说,更是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然而下一刻,站在仲斐身边的仲怀抽出手中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厉声道:“你潜入我们唐门究竟有何目的,这秘笈是还了,还不知这是不是唯一的呢。” 第二十四章:归还 他的意思便是他们再度抄了一本,听到这话,君阑悔本想开口说什么茕歌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动,茕歌一手撑着下颚,手中的折扇快速的旋转着,缓缓的开口道:“羽清,别动,让他架着,本王问你,这本秘笈带回去青淼可有说什么?” “门主说,毫无用处,破纸一堆。”墨羽清站在那边一动不动,撇了撇嘴说着,他的这话落下,仲怀忍不住想下手杀了眼前的人,他们唐门的秘笈竟然被人说成破纸,怎么能不气愤,因为他的手一抖,墨羽清的脖颈之上有了一道血痕,茕歌拿起一盏茶盏喝了一口,淡淡的开口道:“那毒有眉目了么?” “门主说,除了王爷给的方法有点拖着的作用,这唐门的镇门秘笈写的都是废话。”没错,墨羽清拿的正是唐门的镇门秘笈,里面所写都是唐门历代以来的门主的心血,就是这么一本流传出去便是人人都想得到,却不料在墨羽清的口中竟然是废话,仲怀都不知道自己是花了多大的努力才没有把此人给宰了,而展枭的脸色也黑到了极致。 “哦……是这样啊,朔凛门何时如此不堪,一堆废纸也需要浪费朔凛的人力去再抄一遍么?” “王爷这话,属下不爱听,这是在贬低我们呢吧,我们虽然为朔凛门的门众,但是也没不堪到如此地步,若是让门主听到了,指不定还要与王爷大打出手呢,若是往老主上听到了,王爷是觉得老主上的棍子不够狠么。” 虽说这句话明面上都在贬低朔凛门,但是其实却是把唐门贬的一无是处,展枭的脸色难看至极,方槐的脸色也难看的很,整个大厅之中就没有人的脸色是好看的了,茕歌拿折扇轻轻的敲了下肩膀,道:“呵呵……是本王疏忽了,可没办法啊,有人把朔凛门想成这样了啊,连朔凛门的毒都解不了的唐门,在本王在朔凛门的面前有何能耐说这个!” 朔凛门若非亦正亦邪又与朝廷有所关联,若是朔凛门是正派,只怕此刻它便是江湖的头领,哪里还轮得到方槐展枭这些人,墨羽清抬手打掉了架在脖子上的剑,一手抚了抚脖间的伤痕,不待他们开口,他便走到第五茕歌的身边,拱手郑重道:“王爷,可还有事?” “没有了,你回去吧,今日的事情不要传到青淼耳中,知道么?”第五茕歌深吸了口气淡淡的说着,方才的那一口气他如数吐了出来,便吩咐他离去,待其离去了,茕歌才站起身走到展枭的面前,道:“展门主,本王年少,经的事情不若前辈多,经不起冤枉,说话语气重了些,方才的失礼之处还望门主不要怪罪,本王曾听阑悔说过,展门主大度,待人处事也极好,想必前辈不会与本王这个晚辈计较吧。” 茕歌一番话说的挽回了展枭的面子,反而方才的一切好似都是茕歌错处一般,但是他依旧自称本王却丝毫没有掉了自己的身价。眼前的少年已经给了他台阶,若是他展枭不下,倒是显得他没有容人之量,故此他也扯出了一抹笑容,点了点头,算是这件事情过去了。 在那之后,茕歌便一直不曾开口,只是坐在那边把玩着折扇,大家寒暄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在君阑悔一句请诸位前辈先去休息一句之中结束,在厅中只留茕歌与君阑悔的时候,茕歌唇带浅笑定定的看着君阑悔。 君阑悔站在厅中,在茕歌的目光之下,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道:“好了,茕歌,你别这样看着我了,是我错了还不行么?” “哦?那你为何食言?”茕歌依旧浅笑着看着他,手中转着折扇,慢慢的开口说着,君阑悔双手背负身后,微微扬了扬下颚道:“你不是清楚么?” “嗯……我不怪你说明我的身份,但是我怪你为何不提前告知我?”茕歌说着站起身慢慢的走到他面前,君阑悔不自在的移开视线道:“我怕你会拒绝。” 闻言,茕歌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沉声道:“我第五茕歌是这种不知晓照顾朋友的人么?” 君阑悔立刻将视线对上茕歌的双眸,定了良久才慢慢的开口道:“对不起。” 不得不说,这一次是他做错了,茕歌对待外人虽然冷淡,但是对待朋友家人,他是好的没话说,是他把茕歌想的太过不堪了,也是他把自己生的太污浊了。 “罢了,我去看长安。”茕歌本就是生气君阑悔不对他如实告知,也气他不信任自己,现在看他这个样子,料想他是知错了,收回了自己那凌厉的视线,淡淡的丢了一句话,便离开了。 君阑悔站在大厅之中久久不语,茕歌离了大厅便直奔重熙的居所,他打开房门往门口一站,坐在桌前的重熙便抬起了头看向门口,撇了撇嘴道:“君大哥不是让你帮忙么?” “对啊,结束了。”茕歌踏入屋中往重熙旁边的位子一坐,把桌上方才重熙正在看的两块玉玦拿到手中,仔细的看了一圈道:“这怎么在你手里的?” “那个碧水楼楼主给我的。”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重熙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斜睨了茕歌一眼淡淡的说着,茕歌点了点头,放下玉玦,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划过重熙的面颊,最后停在他下巴轻轻的捏了捏,道:“怎的?那什么楼主欺负你了?” “没有。”重熙身子微微往后仰了仰,躲开茕歌的手指,瞪了他一眼,道:“他说你生死不明,我急急忙忙赶过来,你倒好,红光满面,骗我,还联合朔凛门的人一起骗我。” 茕歌伸出手放在重熙的头上,深吸了口气,笑道:“不骗你,你怎么肯来找我?” 话音落下,重熙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茕歌放下手,手中把玩着两块玉玦,道:“原本打算替身到了就走了,靳羽让我过完年再走,过完年准备走了,陆少熙又出事儿了,故此一拖再拖,等我从朔凛出来,你已经消失了快半年了,祖父有意将你的行踪隐藏起来,不用这个办法我怎么找得到?” 说话的时候,茕歌只是浅笑着看着手中的玉玦,一次都没看重熙,只有在最后一个话音落下,他才看向了重熙。重熙定定的看着茕歌,张了张唇想要叫哥哥,但是却还是叫不出来,重熙侧过脸,磨了磨牙道:“那你干嘛说你生死不明,你知不知道我……” “我知道你会担心,可其实那也是实话,我的确受伤了,只是没有要到死不可,只是我不是落于孤绝山庄附近,而是去了祖父那边。” 茕歌的眼神很认真,认真到重熙不知道怎么去反驳他,认真到重熙觉得心痛,重熙暗叹了口气道:“你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 那话语之间带着一抹强硬,但是那如小鹿般的眸子中却透露出了担忧神色,茕歌慢慢的解开了衣衫,等到要差不多都解开了,他却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眸子转了转正准备说什么,重熙却不满意的皱着眉上前,一把把他的衣衫往下一拉道:“扭扭捏捏做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茕歌的衣衫也被拉到了手肘处,重熙微微弯下身子,看到他右肩的伤疤,忍不住上手轻轻的覆了上去,这幅身躯他不是第一次见,若是搁在以前他不会有别的想法。 但是想到半年前的那一夜,便让重熙忍不住红了脸,这幅身躯压在他身上的感觉,这双臂膀环住他的感觉,每一样都让重熙的脸热不住发热,他深吸了口气,慢慢的将心中的悸动压了下去,手依旧放在他的肩上,此刻的他才发现这一块好似有些肿,重熙凑到茕歌的面前道:“为什么有些肿?” “嗯?”方才茕歌停顿之间便想到,他的右手因为昨儿拉他们的时候再度伤到了,此刻有些肿痛,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糊弄他,衣衫便被重熙给拔了下来,现在被重熙一问,他的脑子立刻转了转道:“昨儿不小心,撞到了,没事儿。” 说着,他便将衣衫拉了起来,重熙定定的看着他,那个样子很明显是不信茕歌所言,但是他却无法,既然茕歌不想说,他也不想多问,在茕歌将衣衫穿好,整理之际,重熙将茕歌那块玉玦拿了起来,微微弯腰将玉玦挂在了他的腰上。 茕歌看了看腰上玉玦,视线落在那平安结上,笑着一把把重熙搂到怀中,笑道:“小长安,当初你给我编了个平安结,啥时候有空,给我弄个同心结吧。” “干嘛要我编,既然平安结是我编的,那么同心结是不是该由你弄了?”重熙现在铁了心了要挫挫茕歌的锐气,谁让他欺负了他那么多年,现在不欺负回来,怎么可以。 听到重熙的话,茕歌点了点头,一手搂着重熙,一手拿过重熙的玉玦,点了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我来弄就我来弄。” 一边说着,茕歌就着将重熙环在怀中的姿势,拿过玉玦,给重熙挂在腰上,挂完了,依旧抱着重熙,下巴放在重熙的肩膀上,深吸了口气,道:“长安……” 那如叹息一般的长安出口,重熙下意识的侧过头,茕歌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身上,重熙看着他好一会,这才拉着他将他按在床上,让他好好休息一番,不知是不是茕歌放松了,还是如何,没过一会,他便真的睡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音攻 白日大厅里的事情,并未逃过重熙的耳朵,他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没有丝毫的意外,他的哥哥便是如此,护短的很,虽说有些不赞同他的哥哥这个时候与这些人起冲突,不过他也的确不喜欢唐门门主展枭的自大,虽说展枭自大,不过他的女儿倒是与他截然相反,这日白日若非他与展盈袖在一起,只怕展盈袖就要冲进大厅了。 “在想什么?”茕歌睡了不知多久,醒来之时天已经暗了,他起身走到重熙的身边坐下,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轻柔的说着,重熙回神看着他,谁能想到白日里质问展枭的人此刻又是这样一幅温和的模样,重熙抬手打掉了他的手,道:“在想白日里为何你要如此对唐门门主?” “为何?因为我与他有仇。”茕歌想了想还是决定有必要说下,故此一本正经的说着,重熙看着茕歌良久,才再度开口道:“什么仇?” “你可记得当年你在回王府途中毒一事。”当年茕歌有事不曾与他一同回去,只是晚了两个时辰出发,当他追上的时候重熙已经中毒了,而这件事情也让重熙休息了不短的时间,这样一件事情重熙怎么会忘记?重熙点了点头不曾言语,茕歌抿了抿唇,眸中散发出怒气,道:“嗯,展枭说什么清理门户,正巧与你的马车相遇,而他追杀的人也在那一带消失,他认定了你的马车之中有他要杀的人,故此便下了毒。” “哥哥是怎么知道的?”对于这个消息重熙并不惊讶,反而是好奇茕歌是如何知晓,茕歌从怀中掏出一本簿子点燃了烧毁,撇了撇嘴道:“展枭有记录自己的事情的习惯,羽清把那个偷出来了。” 话音一落,茕歌便立刻转过头看着重熙,随后便语气坚定的开口道:“长安,你知晓对吧。” “嗯,若今日哥哥不如此教训他,日后我便用别的方法教训。”重熙是有仇必报的人,这件事他在江湖之中半年早已查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会整唐门的人的原因。茕歌看着重熙,忍不住有了一股沧桑之感,他的弟弟长大了啊。明知道这股沧桑感根本没有必要,但是他就是有。 “展枭就是太过自大,一心认为他所认为都是对的,唐门虽然现在也是数一数二的门派,但是却得罪了不少人。”茕歌放下手中刚刚拿起来的折扇,叹了口气淡淡的说着,重熙听了这话倒是没有搭话。 “长安,叫哥哥。”两人静默了片刻,茕歌便身子前倾,盯着重熙的眸子要他叫哥哥,重熙笑着抬手也捏了捏茕歌的脸颊,笑道:“茕歌。” “唉……”茕歌重重的叹了口气靠在重熙的肩膀上,闭着眼睛有种耍无赖的感觉,重熙身子原本乖乖的任由他靠着,在他放松了警惕之后身子猛的往后一撤,茕歌的身子一下子失去了支撑不由的往前一倾,立刻睁开眼睛,做恼怒狠戾的神情扑了上去。 兄弟两个就这样闹开了,闹了没多久,茕歌将重熙压在身下,看着身下的人,茕歌低下头与他额抵额,轻声道:“我的傻长安啊。” 重熙笑着侧过了头,两人还未再度开口,一阵低沉的萧音传入耳中,茕歌的脸色一凛,这萧声之中带着一股内力,而且他对这曲子的熟悉丝毫不亚于他自己的一切,这首曲子乃是魅惑人心的,怎会出现在这里。茕歌了解,重熙怎么会不了解,他们几乎一同学习一切,自然都是相熟的很,两人的脸色都由方才的嬉笑转为了冷冽,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刻出了房门来到院中。 果然已经到了孤绝山庄的众人几乎都在了,君阑悔看到他们兄弟二人出现,便立刻上前一步,道:“茕歌……你可愿帮忙?”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茕歌一副你要给我好处我才帮你的样子,他的话音一落,重熙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是真的很想笑,他的哥哥就是喜欢逗君阑悔。而君阑悔此刻心中焦急的很,若是在没有对策,这里所在的人只怕都要受伤,自然没有去分辨这话的真假,他便焦急的开口道:“这不是帮我,是帮江湖。” “江湖于我有何意义?”茕歌丝毫不改方才那副样子,继续逗着他,如此一句话便堵得君阑悔说不出话来了,他是朝廷的王爷,江湖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君阑悔一边用内力抵抗着那入耳的萧音,一边对着茕歌,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重熙见他如此,伸手扯了扯茕歌,而茕歌则给了他一个笑容,左手一动一杆晶莹通透的残霜玉萧出现手中,他的如此动作换来的便是君阑悔那惊喜的眼神,茕歌转了转玉箫道:“把你屋中的那台好琴拿出来吧。” “好,来人快去拿。”君阑悔没有多问,只是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不一会庭院之中便安排好了,茕歌看着重熙久久不动,重熙暗叹了口气坐下,双手抬起右手一拨,一阵琴音响起,茕歌浅笑了下手中玉箫再度转了转,横在唇边,深吸了口气缓缓的吹奏,重熙也在此刻波动琴弦,琴箫合奏,同样的曲子对抗了那不知来自何方低沉的萧声。 有些面露难受之色的人也慢慢的感觉好受些了,原本用内力抵抗的众人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茕歌与重熙弹奏的曲子名为安颦,而那魅惑人心的曲子也叫安颦,两只曲子只有一点不一样,不懂乐的人的确是听不出来。 那低沉的萧音越发的浓重,周围的人才舒服了一会,便再度感觉到了不适,茕歌与重熙对视了一眼,两人一齐加重的乐调,再度平衡了那低沉的萧音,茕歌往旁边走了两步站在重熙的身边,脚下轻轻的碰了碰重熙,重熙手下快速的拨着琴弦,乐调突然的加重变快让那低沉的萧音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也加重了曲调。 然而重熙就在那一刻停手了,茕歌眸子沉了沉,在音调之中加重了内力,直到那低沉的萧音有些撑不住了,茕歌猛的停下,手下快速的旋转的玉箫,握着玉箫的手往外一划,一道内力立刻打出,那低沉的萧音也随即消失,茕歌深吸了口气,收回了玉箫,双手背负身后。 “呵呵……辰王殿下好功夫,我家主子要奴家转告王爷一句话,护好身边人啊。” 那女子的声音对他人而言是陌生的,但是对茕歌与重熙而言却是熟悉的,正是数日前伏击他们的女子,君阑悔听到这话,忍不住大惊,这话的意思,他们的目的是茕歌兄弟啊。 君阑悔担忧的眸子看向茕歌,茕歌面色不变的看向他,道:“阑悔,放心吧,没事儿,这件事情你不需要多问,你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傲阑快要成亲了,你还是专心这件事情吧。” 说完,茕歌便拉着重熙往屋中走去,只留下了一干人在那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君阑悔打起精神冲他们说了几句场面话,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而茕歌的神情就略显的有些凝重,他坐在桌边,就是不发一言。重熙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两人坐了一夜,待天蒙蒙亮,重熙才开口道:“那女子与音师父是什么关系?” 重熙口中的音师父是朔凛门中教授琴棋书画的女子,此女子只比茕歌年长八岁而已,但是为人却是成熟的很,茕歌的音攻便是此人所教授,无人知晓此女姓什么,只知晓她名唤音荌嘉。 她是在十数年前归顺朔凛的,但是却没有任何人知晓她的来历,茕歌与重熙因着随着此人学习了一月的音攻,故此唤其一句音师父,原本他们兄弟二人并未想到音荌嘉的身上去,但是今夜的曲子却让他们不得不多想一些,茕歌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当初音师父的确说过她有一个师姐,只希望不要是此人才好。” “长安,对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茕歌从来不认为重熙比他弱,故此有的时候有些事情还是会问问重熙的,重熙听到这话,皱着眉,道:“此人的目的明显是我们兄弟二人,既然怀疑那女子与音师父有关,何不飞鸽传书朔凛门,让音师父来一趟。” “暂且不急,我们先静观其变,长安,你所读的书里面可有记在祖父的?”茕歌一手敲着桌面,慢慢的摇了摇头,语速虽慢带着一丝疑惑,在江湖之中谁敢动他们? 先不说朔凛门的身份,在说朝廷身份,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跟朝廷作对?放眼江湖,他们这一辈与上一辈是不会有恩怨了,如此想来,应该是他祖父那一代了。 第五萧辰的事情有些事情记录了下来,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皇族的辰尊王,故此重熙读到的书里自然会有,而重熙的记性想来不错,略微想了片刻,他便想到了以前读到的,因为对第五萧辰的事情有兴趣,故此重熙当初便是多看了两遍,自然印象比较深刻。 “有,祖父与祖母当年在江湖树敌颇多,后来都化解了些,有些无法化解的就不知道了。” 重熙的话入耳,茕歌点了点头,倏地,他的耳朵略微动了动,重熙一手放在桌上,正准备动,茕歌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柔声笑言:“长安,你先出去走走,我与老友叙叙旧。” 看着茕歌的眼神,重熙点了点头,站起身慢慢的往外走去,茕歌伸手倒了两杯清茶方才桌上,道:“出来吧。” 第二十六章:相劝 “茕歌,你与你弟弟走吧。”茕歌的话音一落,一道身影快速的落入屋中,此人正是之前告知重熙打伤茕歌的人,司空无垠。 茕歌与司空无垠的确是打了一架,但是他们却是好友无疑,茕歌听了他的这话,只是轻笑了下,伸手示意他在他对面坐下,司空无垠见他如此淡然,双眉越皱越深,走到茕歌的面前双手猛的拍在桌子上,咬牙道:“第五茕歌,你是想让你弟弟与你一起死么?” “当然不想。那你想让我们兄弟去哪里?”茕歌看着他的担忧,他的怒气,忍不住轻笑出声,他们两人当年的相遇到成为好友的确是很好玩,看到他的笑容,司空无垠越发的觉得刺眼,听了他的问题,立刻接口道:“自然是回帝都!” “回去做什么?事情还没结束呢,这才刚刚开始不是么?”茕歌丝毫不把他的急切看在眼中,依旧是言语缓慢,神情慵懒的说着,他的这个反应着实让司空无垠气的跳脚,他很清楚这一次要对付茕歌兄弟的人是谁,也清楚那人有多少实力,也知晓他这一次的决定有多坚定。 “你知不知道这次要对付你们兄弟二人的人是谁?你知不知道他是铁了心要杀了你们呐。” 司空无垠想到之前自己听到的一切越发的觉得心惊,若是以前他或许还不会那么担心,但是如今的茕歌不能舞剑,就靠第五重熙一人,让他如何能放心。茕歌看着他快要跳脚的模样,伸手抚了抚额际,道:“司空无垠,回答我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不用急成这样。” 茕歌的话音一落,司空无垠也明白自己应该要好好的与他聊聊,故此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而见他坐下,茕歌便将手边的茶盏推到他的面前,道:“你方才说的人他是谁?” “我的师父,司空。”司空无垠的师父就叫司空,司空的师父的所有的恨都有他接下了,茕歌闻言提高了音调反问道:“哦?我们兄弟与他有仇?” “没有,你的祖父与我的师祖有仇。” “哦?也就是说的确是我祖父那一代遗留的?” “正是。” “自古以来,子偿父债天经地义,我父亲既然不管了,那么这事儿直接落到我身上也合情合理。” “你疯了!” “我没疯,你叫我走才是疯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丝毫不退让,一个不肯走,一个非要他走,茕歌依旧气定神闲,然而司空无垠越说,眸中的焦急也越盛,谁也不知道他的师父司空什么时候会动手。 “茕歌,我师父曾与你的祖父有过协议,只要你祖父的长子嫡孙一脉不入江湖只呆在朝廷,那么他就不能动手,若是你们入了江湖,我师父就能对你们动手,你明不明白!”司空无垠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慢慢的说着,企图让他明白。 “那你又明不明白,你这是在叫我逃,第五萧辰的子孙怎能逃,若是茕歌遇事便逃,有愧祖父双亲的教诲!”而他的话音落下,茕歌则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虽轻,但是却掷地有声,一时间司空无垠不知晓说什么,他突然站起身,看着他道:“那好,只要你这次能打赢我,我便不拦你!” 房中,茕歌与司空无垠两人对视,谁也不退让,两人之间硝烟弥漫,而重熙离开房间,也并未多留,只是默默的在山庄之间转着。 孤绝山庄的景色也是很不错的,可此时重熙并没有什么心思去欣赏,他不知道为何茕歌要支开他,既然支开了,那便是有话是不能告诉他的,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只是方才那人的声响很明显是故意弄出来的,而看哥哥的那个样子与那人显然是认识的,应该不会出事。 慢慢的走到院中的凉亭之中,在凉亭内坐下,深深吸了口气,这日子怕是平静不了了,江湖事多,江湖逍遥,但是却也有一些为人所不齿的事情,就如展枭,当初他可也是耍了手段才成为唐门的门主的了,什么民盟正派,谁没有一些说不出口见不得人的过去?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成者王,败者寇,就是这个道理。 琐碎的脚步声缓慢而沉稳传入重熙的耳中,立刻反应了过来的重熙眸中神色立刻凌厉了起来,但是仔细分辨那脚步声倒也不算陌生,故此便收敛了眸中厉色,站起身转过身子便看到一抹倩影站在凉亭外,星眸含笑的看着他,只见她提步踏入凉亭内,看着重熙道:“大清早的,你怎么在这里?不多睡会?昨晚耗费了心力不累么?” “展姑娘不是也大清早的出现在这里了么。”重熙见到她,浅浅的扯了扯嘴角,听着她的话语带着关怀垂了垂眸子转过身子往旁边走了两步,看着朝露下的景色,连空气都带着一丝清爽。 听到重熙这么说,展盈袖一时间没好意思回话,她怎么可能说自己是因为看到了重熙出现了她才来了这里?虽说她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是女子应有的羞涩她还是有的,一时间两人之间静默无语。展盈袖纵然有意与重熙多聊聊,可无奈重熙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对于一个只能勉强说得上是认识的人,他实在是没有话要说,更何况现在压根不是一个聊天的好时机。 “怎的不见辰王殿下?”展盈袖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这两天几乎与重熙形影不离的茕歌不见了。重熙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却不说话,但是眉目之间却透露出了淡淡的担忧之色,展盈袖虽然不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不过见他如此展盈袖上前站在他身边,笑着转移话题道:“你哥哥是王爷,那重熙,你呢?也是么?” 话音一落,重熙转过头看着她摇了摇头,本不欲说话,但是面对一个姑娘如此貌似有些失礼,故此开口道:“我不是,哥哥是继承了父王的爵位,我依旧是郡王。” “啊?”听到重熙的解释,展盈袖不自觉的啊了一声,她身在江湖也不知道朝廷的事情,不过听到重熙还只是郡王的时候略微有些吃惊,重熙又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她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重熙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展盈袖,便再度将视线放在了远处,重熙虽然不多话,但是心思却细腻的很,对于展盈袖对他的好感他还是感觉得到的,毕竟这个女子的眼神骗不了人。不过重熙的全份感情都已经给了茕歌,自然没有多余的感情可以瓜分,自幼他便见识到了,他的祖父,他的父亲,他的叔父都是一夫一妻,不想爱相知他们便不会成亲,故此他自从明白了自己对茕歌的感情之后便不曾有任何念头。 “展姑娘……”重熙细细想了一番,他想他还是要把话说清楚,免得这姑娘一颗芳心错许。展盈袖听到重熙叫她,便转过头看着他,但是重熙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动作没有动,他没有看展盈袖,但是却知道展盈袖将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故此他再度开口道:“在下常年居住帝都,虽说向往自由,想要游历天下大好河山,不过这个念头之中却并非只有我一人。” “若是重熙愿意,盈袖愿陪。”重熙说话之间顿了顿,展盈袖便脱口而出,便是这一句让重熙能明白这个女子对他的情义,只是这份情义他第五重熙受不起,也不想受,故此重熙看着她,再度开口道:“姑娘心意,在下明白,在下这次出现在江湖之上,便是与我心中那人有了争执,出来半年,我见了很多也想了很多,我决定回去找他,因为这一路没有他陪伴便是孤独的,姑娘可明白我的意思?” 重熙把话挑明了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展盈袖双颊之上的绯红立刻退去,她脸色苍白的看着他,重熙暗叹了口气,他知晓他的话有些伤人,不过如今断了她的情总比日后她情根深种在断要痛的略微轻些。 好长一段时间,展盈袖都说不出话来,她第一次爱上一个人,但是这份爱恋还未曾说出口便已经被打散了,她一点机会都不曾有了么? “能得重熙的爱的女子,一定是个很出色的人吧。”展盈袖勉强撑起笑脸说了那么一句话,便心疼的低垂下了眼睑,默默的落泪。重熙没料到她竟然会哭,他接触到的女子并不多,而他接触到的女子表面虽都是柔弱的,但是却都是很坚强的,却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就这么哭了。 重熙抬起了手原本想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但是又不想给她希望,故此还是没有抬起手,只是站在那边看着她。许久展盈袖才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一个笑颜,道:“我明白了,放心吧。” 话落至此,重熙这才抬起了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展盈袖也明白,这只是单纯的一个朋友的意思,而没有别的意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便是这意思吧。展盈袖眼眶之中的泪慢慢的干了,两人略微有些尴尬的站着,重熙正在思考是否要回去看看的时候,一阵对话伴随着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第五茕歌,要么拿起剑,要么,带着你弟弟回帝都。” 第二十七章:过往 茕歌率先走在前头,脸色有些难看,而跟在他身后的司空无垠手中拿着长剑,一副要与他决斗的模样,第五茕歌听了他的话微微侧头,道“你疯了,我不跟神志不清的人打架。” 听到这话,司空无垠原本不好看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了,他加快了脚下的速度走到了茕歌的面前,一手揪住了他的领子,一手拿着长剑凑到他眼前,道:““第五茕歌!你是不敢!是男子汉就拿起剑,证明给我看!” 两人的身影出现在凉亭外不远处,重熙的略微怔了一下,这个人就是先前告诉他把茕歌打的生死不明的人,可为何现在他又出现在这里?看他们两人的脸色虽然都不好看,但是那动作话语之中都带着一股熟稔的感觉,单光这么几句,重熙就可以断定他们两人是认识的,那么那一晚司空无垠与他说那些是什么意思? “疯子!”茕歌定定的看了司空无垠好一会,这才伸手打掉了他的手,提步往凉亭走去,疯子二字落地有声,但是司空无垠确确实实看到茕歌的眼中有着一抹别人看不懂的神色。 “你们认识?”重熙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茕歌,轻轻的开口问了那么一句,茕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司空无垠,点了点头,他们的确认识,而且仔细算下来也有好几年了。重熙的眸子暗了暗,看了看站在凉亭外焦急的司空无垠,缓缓的开口道:“既然他想与你切磋一下,讨教两招也没关系吧。” 茕歌不明白说这话的重熙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到这话他的反应便是抿着唇扭过头不看他们任何一人,展盈袖早就被他们之间的那种不一样的气氛弄的有些不知所措,故此冲重熙示意了下便转身慢慢的离开了凉亭。 “第五茕歌,你弟弟都开口了,怎么?你还是不动手?”司空无垠上前两步站在凉亭外的两层台阶之上,将手中的长剑横在他与茕歌之间,茕歌看了看长剑又看了看他,咬牙道:“疯子。” 面对这件事情又是在重熙的面前他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明白司空无垠的意思,他是要他知难而退,但是这件事情他原本想不让重熙知晓的,毕竟这件事情的后果也是他自找的,何必多个人来为他担心呢。 从未见到茕歌如此词穷的重熙眸中闪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但是他也看得到茕歌的眸中有着一抹淡淡的痛苦,但是那抹痛苦到底来自何方他是真的不知道,故此他便冲司空无垠开口道:“碧水楼主,上次匆匆一别,不曾想我们那么快又见面了。” 听到这话的茕歌,在司空无垠还没回答的时候,他便立刻回了神,双手扶住了重熙,这才想起来,上次重熙也说过的,故此焦急的开口道:“你与他见过?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重熙看着他的哥哥依旧如以往一样将他的安危放在第一,他摇了摇头,看着茕歌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他只是给了我一样东西,告诉了我一个消息而已。”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重熙的话音一落,茕歌便立刻松了口气顺道也松开了手,转身冲司空无垠咬牙说了那么一句,看他那神情好似下一刻他便要杀了司空无垠一般。见到茕歌这个神情,司空无垠也毫无畏惧,只是侧过头道:“我只是告诉他,我把你打的生死不明罢了,不然你以为他怎么会乖乖去伏兮城,来孤绝山庄?” “呵……照你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听到他的话的茕歌好似放下了一般缓缓的呼了口气,冷哼了一声说着,而他的这个变化并没有逃过重熙的眼睛,他对茕歌太了解了,毕竟是自己挂心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会感觉不到他的变化,重熙脸色凝重的走到茕歌与司空无垠两人的中间,冷眼看了看两人,茕歌抿了抿双唇将视线移到别处,而司空无垠则有些吃惊没想到看上去温和的重熙竟然有这个样子。 “你没话要说么?”重熙看着茕歌,等着他的解释,他们兄弟两人毕竟腻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有些东西不用说,一个神情便能了解,然而这一次茕歌了解,但是却打定了主意不能说,故此转了语气道:“长安,这个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是你哥哥就可以了。” 重熙的语气略微带了些狠戾之色,茕歌却依旧双手背负伸手侧着身子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就是没有开口的打算。 “他应该没什么要说的。”司空无垠好似看不下去了,故此缓缓的道了那么一句,茕歌听到他开口,便立刻呵斥道:“闭嘴!你不是要与我打么?多话什么!” 茕歌这幅极力遮掩的样子,让重熙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故此上前一步遮住了茕歌的视线,看着司空无垠,道:“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我不知道你要知道什么,所以我不知道怎么说。”司空无垠看茕歌那样子便猜到了一切他都瞒着他的弟弟呢,只是这一次好似要被他拆穿了,重熙的眼神太冷,那神情又太过渗人,让司空无垠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心中不由得暗骂自己竟然怕一个比自己小的人。 “那就从你们认识开始说起吧。”好,既然他不知道怎么说,那么他就发问好了,听到这个问题,司空无垠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才慢慢悠悠的开口道:“咳咳……这个么……我们认识是在你哥哥十岁那年。” 听到这话,重熙身子依旧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盯着他,要他继续说下去,据他所知他的哥哥离开帝都的日子极少,怎么会认识他?十岁?十岁的时候他们几乎整天腻在一起,他怎么会不知道? “那一年,朔凛门的一批孩子出来执行任务,杀的就是我们碧水楼的一些作恶多端的人,为了维护碧水楼,所以我也出去了,在河边我看到了你哥哥,小小年纪却身着白衣,不似其他的孩子都是一袭黑衫,我亲眼看着他手执长剑杀了那些人,那个时候你哥哥的样子很像修罗,鲜血溅起溅到了他的衣服上面,白衣之上点点鲜红,像红梅,也像印记,后来所有的孩子都离去了,唯有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慢慢的接近他,这才发现他在发抖,看他的样子我便知晓那是他第一次杀人,甚至他的眼神都有些茫然了,不过理智还在。” 说到这里,司空无垠清楚的听到茕歌冷哼了一声,那声音像是警告,而重熙的神情依旧未变,但是他的心里却也已经起了不小的波澜,司空无垠看了看重熙,深吸了口气再度开口道:“我看的出来你哥哥是那种娇生惯养的,我以为不会在见到他了,但是四个月后,我再度见到了他,他依旧是一袭白衣,不过他杀人的手却没有丝毫迟钝,而那一次他没有发抖也没有神智涣散,也是那一次你哥哥发现了我,我们两人打了几架,又接触了几次,后来就成为勉强撑得上是朋友吧。” 司空无垠的话说完了,重熙转过身子看着茕歌,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我可以知道为什么么?” 司空无垠说的越多,重熙心中的不安也就越大,他的话说完了,而他心中的疑惑也按捺不住了,故此他决定亲口问茕歌,他想听他说,但是茕歌依旧一副不想告诉他的样子,只是开口道:“长安,相信哥哥,这件事情你不知道的好,哥哥不会害你。” “不说?”重熙挑眉反问,低垂下眼睑,好似喃喃自语一般的开口的哦啊:“既然是一批孩子,那么应该有人知道吧,出来!” 最后两个字说的极重,命令口吻非常明显,暗处的暗卫丝毫没有迟疑的出现在了不远处,恭恭敬敬的单膝跪下,重熙看了看茕歌,而茕歌显然是想要阻止什么似的,但是他还是没动,他的确是不想让重熙知晓,但是却也不想让重熙与他之间有隔阂。 “郡王。”此人跪在一边,恭敬的唤了一句,重熙看着他冷冷的开口道;“方才司空楼主所言你可知晓?” “回郡王,此事我们这一批的暗爵都知道。”当初这件事情被他们知晓之后,他们之中有些还未完全认清现实的孩子就曾表露过为何自己没有如此好的一个哥哥,这件事情在他们暗爵之中当初传的还是很热闹的。重熙听到这话,忍不住瞪了一眼茕歌,他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他却不知道,这算怎么回事,重熙不喜欢那种被茕歌隔开在外的感觉,故此语调也冷了些许。“是怎么回事?” “回郡王,按照朔凛门归,不论是王爷还是郡王你,凡事在朔凛门接受训练的,都要每四个月随同属下们去执行任务。”那人说的语气有些迟缓,不过眼前的人也是主子,他真的不确定是否该说,可是见茕歌一直没有开口也没有行动,故此他看了一眼重熙,便再度开口道:“郡王的那份任务,王爷征求了萧辰门主的同意之后,王爷独自承担了下来。并且吩咐门中任何人都不得谈论此事。” 第二十八章:君氏大婚 听到这话的重熙难受的看着站在他对面的茕歌,茕歌见他眸中隐隐约约有了难受心疼的神情,暗叹了口气,冲那人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去,抬手轻轻的捏了捏重熙的脸颊,调笑道:“做什么这个表情啊,乖啦,笑一个。” 知道茕歌是要哄他开心,重熙抬手拍掉了他的手,微微扬了扬下颚道:“我还没问完呢。” 听到这话的茕歌真的很想把重熙打晕了带回去锁起来,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他有那么多的问题?但是他能动手么?当然不能,若是动手了,只怕事情会更加棘手。重熙转过身子看着司空无垠道:“那你说他生死不明那是怎么回事?” “这个……”司空无垠在想自己要不要说,他怕他说了之后会被他们兄弟两人联手给宰了,可是现在要是不说,他眼前的这个小家伙可能就会生吞活剥了他,故此他往后退了一步道:“你哥哥离了帝都找你,半道上碰到我了,然后我们聊了聊,然后就动手了,然后没几招我就伤了他,又然后一剑一掌打在了他的右肩,差点废了茕歌的右手。” 一开始说有些迟钝,并且还每句还加个然后,但是最后一句他说出来了,那么他的心里也轻松多了,但是这句话说完,他是轻松了,重熙却担忧的很,而茕歌心中也有了些许不安,这些事情他不曾告诉重熙便是不想他多想,但是今日却如数抖落了出来,他真的很担心他家重熙是否能承受得住。司空无垠站在那边看着他们兄弟二人,他也不想打扰,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他的目的还没达到,他放心不下。 重熙面对着茕歌,皱着眉伸手抚上茕歌的右肩,怪不得,那一日茕歌拉着他,额际有汗水,怪不得,那一日之后,他的右肩肿了起来,重熙缓缓的抬起头看向茕歌慢慢的开口道:“为何……” 他的问题还没说完,他便想到了他得到的那份消息,这救人的事情应该不会是假的,若真是如此他的哥哥那个时候可谓是身受重伤在江湖之上行走啊,这…… 他知道他的哥哥为他担下了一切责任,也知晓他的哥哥将他护的极其的好,却不知道他的哥哥竟然还为他担下了那么多的事情,仔细想想,的确每隔一段时间茕歌便不会与去他那边睡,现在想来便是为了执行任务吧。 重熙就这么一手抓着茕歌的右手,定定的看着他,茕歌瞪了一眼司空无垠,看着重熙笑道:“好长安,哥哥没事儿,你别听他瞎说。” 知晓茕歌是在安慰自己,他们再度相遇那么久,他都没见到茕歌舞剑,也没见到茕歌最喜欢的那把青霜,如此看来,这手莫不是真的不能舞剑了?他记得他的哥哥每日清晨在庭院之中舞剑的样子,若是日后再也不能舞剑了,那……他心中所想好似被茕歌知晓了一般,茕歌毫不顾忌的搂了搂他,笑道:“没事儿的,长安别多想。” “哥哥……”重熙靠在茕歌的怀中如幼年受了委屈一般的唤了一句哥哥,听了他这句哥哥,茕歌轻笑了下,捏了捏他的脸颊道:“如此唤我,便是答应了?真乖……” “你们别腻歪了,茕歌,我与你说的你到底答不答应。”司空无垠对于他们兄弟两人的事情也知晓了,故此倒也不在意,但是他可不是来说这些来的,故此他便上前没好气的看着茕歌道。 “不答应。”茕歌虽是松开了手,两人却依旧站在一起,茕歌也是铁了心的不离开了,因为这是他答应第五萧辰的,他的祖父都亲自开口了,他怎么能拒绝。而重熙对有关茕歌的事情他现在都好奇,故此也开口问道:“是什么事情?” 知晓茕歌在意重熙在意的紧,司空无垠的眸子转了转,便立刻将主意打到了重熙的身上,他走到重熙的身边开口道:“小郡王,是这样的,不瞒你说,昨晚的人是针对你们兄弟二人来的,下命令的是我的师父,只要你们回了帝都便一点事儿都没有,你说服你哥哥会帝都去吧。我不想看到茕歌与你死在我师父手上,也不想看到我师父杀了我的朋友。” 司空无垠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重熙的身上,重熙看了一眼茕歌,两人对视了一眼,重熙冲司空无垠眨了眨眼睛,道:“这不是逃避么?第五皇族的子孙,不会逃避任何一件事情,既然找上了我们兄弟,那么这债我们兄弟来结。” 闻言司空无垠无话可说了,他们兄弟二人何其的像,罢了,既然如此他竭尽所能阻止便是了,想着,他便消失在了原地。而茕歌也深吸了口气,与重熙一同离开凉亭,没有人发现在远处的屋顶之上,一抹黑色人影消失而过。 虽说接二连三出了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不过这君傲阑的婚期可并未延期,因着伏兮城与孤绝山庄路途遥远,故此便在孤绝山庄的另一距此不远的别院之中将轿子抬出来,随后在抬入孤绝山庄,这一日江湖上只要有些名气的人都上门送礼贺喜,一大清早孤绝山庄便热闹的很。 茕歌原本不想管这个他所认为的闲事,自从那一日重熙知晓了他的右手的事情之后就时不时的会露出担忧之色,他还是比较想与重熙腻歪在一起也可以想些法子让他安心些,但是君阑悔显然不想让他安静,一大清早就亲自到他们兄弟二人的房间把他们两人给挖了起来,这下倒好,茕歌与重熙两人也得陪着他一起笑脸相迎。 宾客齐聚,待到时辰差不多了,外面守着的人便道新娘子的轿子来了,君阑悔与君傲阑两人便往门口走去准备去接新娘,茕歌与重熙走在最后,两人都不是喜欢抢热闹的人,故此便是看着他们热闹罢了。 君傲阑上前牵着红绸,红绸的另外一端便是他的新娘方伊水,虽说红绸两端有些距离,不过方伊水还是能感觉到君傲阑亲亲热热的牵着她进去。茕歌与重熙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成亲,突然茕歌凑到重熙的耳边,轻声道:“长安,回了帝都我们也成亲吧。” “烧糊涂了。”重熙转头看了他一眼悠悠的吐出了四个字,茕歌听了这话也不恼,依旧笑着开口道:“我会去求了祖父祖母同意的,你放心,决计不委屈了你。” 那话说的,多像一个地痞流氓在调戏良家美人的感觉,重熙毫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微微扬起的唇角显示了他的心情很不错,看着时辰差不多要开席了,茕歌便与重熙交代了两声出现在了君阑悔的身边,君阑悔看了他一眼,茕歌看了眼前的人一眼道:“今儿诸位借着君方两家的联姻齐聚一堂,本王特奉命给孤绝山庄送来贺礼,今日大家不醉不归。” 茕歌再度用了本王二字,这几日山庄之中的事情也让先到的人早就私底下与晚到的人说了个遍,他们倒是没想到朝廷竟然也如此看重孤绝山庄,如此看来孤绝山庄不仅在江湖之中有了地位,在朝中看来也有些许地位才是,众人都有不同的反应,有惊讶的,有真心开心的自然也有嫉恨的。 众人入席,君阑悔四处看了一眼没有看到重熙便微微侧身轻声道:“你弟弟呢?” “我一会与他单独吃些就可以了。”茕歌手中端着酒盏也轻声答道,君阑悔眸中露出了一抹明了的神色,也拿起了手边的酒盏,两人一桌一桌敬酒,这一次茕歌展露了自己最好的一面,唇边温和的笑容,得体的话语,无不给人一个很好的印象,谁都不会想到这个人曾在数日前几近怒斥唐门门主。 这一圈敬下来,茕歌与君阑悔也喝下了不少的酒水,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厮也已经换了好几次酒壶,正当他们准备再度另一边去敬酒的时候,一阵嚣张的笑声传入,茕歌立刻正色了起来。 “哈哈……君二少爷大婚,怎么能少了我们碧水楼的贺礼?”来人是碧水楼的护法音荌玥,也正是前几日伏击茕歌的人,看到此人听到他的话,周围的人原本调笑都停了下来,众人都神情戒备的看着他,音荌玥倒也不在意,只是妖娆的抚了抚长发,微微侧头示意身后的人将东西送上,只听得她娇笑道:“这儿是一颗夜明珠,以及南海的珍珠数十颗,送与孤绝山庄,算是我们碧水楼送上的贺礼,还望君庄少莫要嫌我们礼轻物薄啊。” “音姑娘说笑了,这礼物太过贵重了,孤绝山庄只怕受不起。”看到此人前来,众人的心中都没有好的念头,君阑悔面上带笑,话语合理,但是却是婉言拒绝,音荌玥看着他,掩唇轻笑了几声,眸中媚波一转道:“怎么会呢?孤绝山庄连朝中都有人脉,怎么会受不起呢?是我们碧水楼高攀不上吧。” 那话说的好似真的是碧水楼高攀了,但是那话语之中的讽刺意味让君阑悔的面色变得难看了些许,君阑悔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面色,这才再度开口道:“姑娘此言差矣,这份情乃是在下祖父结下的,如今只是走个形式罢了,毕竟孤绝山庄还是江湖门派,不是么?” 第二十九章:小馄饨 “废话不多言,君少庄主这礼物么,收还是不收?”音荌玥很显然不想在多言什么,故此身子一侧,一手放在腰间,一手抚着长发,轻轻柔柔的说着,但是那最后一句之中却带着一丝一毫的威胁之意。 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的茕歌,他的心中有了一个疑问,碧水楼送礼为何是这个人前来,若是是司空无垠要送?又怎么会如此硝烟浓重?音荌玥的话音一落,茕歌往前走了一步阻止了君阑悔的话,笑道:“收,干嘛不收,既然碧水楼的护法都亲自送上了门,不收岂不是对不起了?” 看到茕歌站了出来,音荌玥身子柔柔的一侧微微颔首,缓缓抬起眼睑看着他道:“奴家见过辰王殿下,奴家可还记得殿下的好胆识呢,还望殿下记住奴家一句话,关心则乱,希望来日王爷可以维持这份清醒喏。” “姑娘这句话,本王记下了,这礼孤绝山庄也收下了,姑娘可要留下喝杯喜酒再走。”茕歌对于她的话留了个心眼,这话好似在告诉他什么似的,但是却有虚无缥缈抓都抓不到,话音一落,茕歌手中折扇在掌中转了转,把离他最近的一个干净的酒杯倒满了酒打了出去。 那酒杯在空中转着,但是酒液却并没有泼出来,那女子伸出一手将酒杯纳入手中转了个圈,身形妖娆的侧着看着手中的酒杯,笑道:“多谢王爷,既是王爷开口,这酒奴家喝了。” 她仰头饮下酒水,将酒杯往旁边扔去,唇边泛起一抹笑容,这才带着人离去,她离去之后,茕歌在君阑悔的耳边说了句什么便放下酒盏离去,君阑悔叹了口气,看了看在场的人,朗声道:“诸位该吃吃该喝喝,这一段小插曲诸位看过就算,今日是舍弟成亲之日,诸位英雄齐聚,想必碧水楼也不敢有所动作。” 前厅停顿了一下的热闹气氛断了片刻再度热闹起来,重熙居住的院落属于山庄之中偏安静的地方,对于前厅的事情他并不知晓,因着方才茕歌对他说,一会给他开小灶吃好吃的让他先回来。 重熙虽不是爱吃的人,一来是对于茕歌这话也有着浓厚的兴趣,二来是他的确是想要独自一人待着,这样的地方若并非是熟稔的人他就是不想出现,有人曾说这是他不懂得处世之道,的确,这些年他并没有怎么懂,但是在江湖上这半年他倒是懂了不少,只是茕歌在,他又何必在这个时候逞强。 今日的太阳光照在身上有种暖暖的感觉,重熙坐在窗边的软榻之上,阳光刚好照进来,隔着一层窗户纸照在他身上暖暖的,虽然这个季节晒太阳或许有些热了,但是这样暖却不热辣的阳光洒进来还是很舒服的,重熙侧躺着,闭着双眸慢慢的打起了盹儿,这样他躺了许久,等到他差不多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那是茕歌的,当茕歌打开房门的时候,重熙也坐了起来。 踏入屋中,茕歌看到重熙安然无恙的坐在软榻之上长长的舒了口气,神情也轻松了下来,方才音荌玥留下的那句话,让茕歌越想越不安,他放心不下,便跟君阑悔说了一声就立刻来到重熙居住的院落,总算是见到了才能安心。 看这个时辰,外面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重熙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茕歌,疑惑的开口道:“不是说要晚些才有空么?” “没事儿,饿了么?”茕歌不准备让重熙知晓方才的事情,故此他便笑着转移了话题,重熙看了看他,要是没事儿他哥哥怎么会急忙火燎的前来,虽然来到院中他的脚步明显放慢了些许,但是那略微不稳的呼吸还没调整过来,虽然不明显,别人或许是感觉不到,但是他可是感觉的明明白白的。 “饿了,哥哥给我做?”重熙伸手拉住了茕歌的手,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眨了眨眼睛说着,那模样看上去很是好看,与他幼年毫无二异,茕歌想了想,点头点头道:“我只会弄小混沌,你要吃么?” “你怎么会的?”听到茕歌会这个,重熙不说惊讶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些年他从未见过茕歌下厨做任何东西,若是在王府之中他下厨了,只怕厨房的那些人就该受罚了,茕歌拉着重熙站起身,笑道:“以前偷偷跟母亲学的,走,让你尝尝与母亲的如何。” 说着,茕歌的动作顿了顿,去厨房,此刻怕是忙的很,若是他们去了岂不是给那些人添乱?茕歌突然停住了,重熙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正想问什么,却见茕歌双掌相击唤来了一名暗爵,吩咐道:“去,弄些肉来,还有刀,油盐酱醋,凡是做馄饨的东西都拿来就对了。” “是。”那人领了命令立刻离去,重熙扯了扯茕歌,道:“哥,你要在这里做?” “不仅要在这里做,还要在这里煮。”茕歌此话一落,守在屋外的暗爵又少了一个,既然他们主子说了,那么他们就要完成,不惜一切。重熙在桌边坐下,倒了杯茶水,道:“万一起火了怎么办?” “放心,反正烧了的不是咱家的房子,没事儿的。”茕歌很没良心的说着这话,估计若是君阑悔听到肯定要拿到砍了茕歌了。不是自家的屋子就没关系的,这不是欠揍是什么。不一会外出弄肉的暗爵便回来了,将一切在屋中桌上安排好之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茕歌站起身,拿起了菜刀,把肉放在砧板上先是切成小条,然后在切成很小的小块头,最后才拿着菜刀把那些肉细细的剁着,重熙坐在一边看着茕歌单手剁着肉,抿了抿唇,道:“哥,你这样,手受得了么?” “嗯?”听到声音,茕歌抬起眼睑看了他一眼,依旧继续着手中的动作,他知道重熙在担心什么,故此笑着解释道:“没事儿,这点力道伤不了,只要不灌注内力,一点事儿都没有的,别担心,等着吃吧。” 听到茕歌的解释,重熙点了点头,看着他的下手又快又准,肉馅弄好了之后,茕歌右手拿着竹片左手拿着包小馄饨的皮子,右手一动将少许肉末擦在左手的皮子之上,然后手指往里一弯,大拇指一按,然后往旁边一丢。 手下的动作一刻也没有停歇,不一会桌上就堆了不少的小馄饨,差不多够了一碗的分量之后,他便停了手,屋外的炉子已经烧好,水也已经烧开,茕歌拿了汤碗,只是在里面放了些许盐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放,这样的味道只有咸的味道,其他的鲜味都是小馄饨之中。 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放在桌上,茕歌拿了一把小勺子放在重熙的眼前,示意他尝尝,重熙接过勺子舀了一个放入口中,那味道很是不错,没想到他的哥哥竟然还会这手,重熙低着头一边吃着,一边道:“这个,哥哥不是第一次做了吧。” “这是我第一次做。”茕歌一手撑着下颚,笑着答道,对于茕歌的话,重熙是不会有任何怀疑的,因为茕歌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与他撒谎,也没必要,不过听了这话的重熙还是很开心的,重熙安安静静的吃着,茕歌就这样看着他,这样的一幅画面看上去很是和谐。 略微有了些饱腹之感之后,重熙看了看茕歌,脑中有了一些别的想法,再度舀了一口馄饨含着口中,重熙突然伸出手搂住了茕歌的脖颈,下颚一扬,吻在了茕歌的唇上,看到近在咫尺的美人。 茕歌伸出了手搂住了重熙的腰身,微微启唇含住了重熙的双唇,此刻重熙也张开了双唇将口中的馄饨如数推到了茕歌的口中,两人的下颚处都有了汤汁的滑下的痕迹,睁开双眸,两人对视了一眼,眸中都是笑意。 在确定口中无物之后,重熙便率先松开了手,继续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的吃着东西,但是如玉般的双颊之上有着淡淡的红晕,茕歌抬手擦了擦唇边的汤汁痕迹,轻笑了下不语,听到他那声轻笑,重熙微的抬眸瞪了他一眼,正想开口道什么,但是却被一声不算小声的尖叫给打断了。 “啊!” 听到那声音,茕歌便立刻站起了身,那声音是从孤绝山庄之中发出来的,而且那声音之中还带着惊恐的意味,两兄弟对视了一眼立刻奔出了小院,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最后踏入了一处距离小院不远的院中,这个院落不算小,里面居住的是各大派的人,看到这个地方,茕歌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莫不是是各大派的人?想着,两人一个一个房间找,最终停在了一处较为里面的厢房,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站在门口哆哆嗦嗦的往后退着,但是却因为门槛的阻挡而跌倒在地,但是她的脚依旧在地上踢着,纵然是被阻挡了,她还是想要出去。 第三十章:死人 站在门口,茕歌立刻下意识的将重熙搂在了怀中,一手掩住了重熙的眼睛,四处打量了这个房间,这里应该是青城派门人居住的地方,正在打量之下,茕歌感觉到覆在重熙眼睛上的手有了些许的温热之感,垂眸一看,是重熙的手握上了他的手,微微使力示意他将手拿掉,茕歌有些迟疑的唤了一句道:“长安……” “哥,没事儿。”重熙说着话,让茕歌把手拿了下来,他不想每次遇到这种事情走在最前面的都是他的哥哥,而他每次都要被保护起来。茕歌的手慢慢的移了下来,重熙慢慢的睁开眸子,原本黑暗安心的世界慢慢的变成了光亮,但是入目并非艳丽的景色,而是鲜红一片。 呈现在重熙眼前的,一间客房之中,墙上都有鲜血的痕迹,顺着那鲜血慢慢的往上看去,屋顶之上只要是看得到的地方都是红色,那模样好似流血的是这个墙壁一般。屋中的桌椅已经移了位子,死去的人被放在了桌子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背对着门口。 那模样很像一个婴孩睡觉的样子,而他的后脑之上竟然卡着屋中的椅子,那椅子的四条腿像水流一样弯曲着,除了四个角是微微往外与椅面平的,上面一段是往里面弯曲的,虽然不知道这个是否能卡的住一个人的脑袋,不过现在他看到了。 茕歌看了一眼重熙,提步踏入屋中,方才站在门口被阳光找着没感觉,一踏入屋中便发觉这屋子阴沉的很,地面上还有水的痕迹,好似洗刷了什么一般,茕歌绕着那桌子走,绕到那死去的人的正面,他的脸色略微变了一变。 此人的两只手呈现奇异的扭曲样,手肘骨头往内,两只手的手肘股都要碰到一起了,但是下面掌心向外的往外翻转着,而他的一双眼睛已经消失了,但是眼睑却依旧睁着,好似那眼球还在一般。看此人的样子死了有一段时辰了,就连那墙上的血都已经干了,但是地上的水却还未如数干透。 站在门口的重熙回了神看着茕歌有些微愣的站在那边,重熙想要进去,才刚踏出一步,茕歌便反应过来,疾步走到他面前,撑起一抹笑容道:“别进来了,今日是君傲阑大婚,这件事情还不能告知别人,要不然这个婚可就被破坏了,重熙,你去前厅唤君阑悔前来,告诉他,我有事找他,让他让别人伺候一下。” “好。”重熙明白茕歌这是不想让他看到屋内的场景,他也顺从的点了点头,转身便往前厅走去,看到他走了,茕歌在蹲下身看着坐在门边发抖的女子,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她道:“姑娘,能听得到么?” “王爷……奴婢……”那丫鬟颤抖着双唇半晌才吐出了那么四个字,茕歌见她虽然浑身颤抖,眸中有着害怕的神色,但是还没到丧失神智的地步,茕歌看了看那还未收拾的尸体,缓缓的开口道:“你可知道为何此人没有出去?” “奴婢,奴婢不是很清楚,只是青城派的……掌门人交代,说,说,说,说他有个弟子身子不适,要奴婢按时送,送饭食前来,奴婢送完早膳,到了午间得了空,便,便前来,谁知道,打开门……打开门看到的……” 说到这个地步她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她颤抖着将自己越缩越紧,好似只要这样就可以逃离一般,茕歌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门口站着,这个日子出了这档子事儿,还是在孤绝山庄出的事儿,这不是给人话柄么?难道说,那音荌玥的目的便是这个?若是这个,也太微不足道了。 对于这样的事情,茕歌本不欲多管,但是任何一个与司空可能有关系的事情他都不能放过,故此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管管,若是是司空干的,何必不直接对着他们兄弟二人下手,反而要对一个毫无干系的人下手? 茕歌站在门口想着,而另外一边,重熙只是往君阑悔的身边一站,君阑悔便疑惑的拉着他往安静的地方走去要交谈,重熙便道了一句出事儿了,君阑悔便吩咐了他人伺候好眼前的这些人,与重熙往后院走去,路上君阑悔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皱着眉往前走,途中他们只说了一句话,便是君阑悔问出事儿的在哪里,重熙道是青城派院落之中。 君阑悔踏入院落,便看到茕歌靠着门框在等他们,那神情很不耐烦,君阑悔上前一步,看着茕歌道:“出什么事儿了?” “你自己看吧。”茕歌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往旁边踏了一步,方便君阑悔看清楚屋中的一切,他看到的第一反应与茕歌一样都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待他踏入屋中走到那人的面前的时候,他更是往后退了一步,这个手法太残忍了些。 这个事情怕是瞒不住,君阑悔走到门口,把那发抖的女子拎起来,又把房门关上,站在茕歌的身边,道:“你怎么看?”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要先想想,如何解决,今日大家或许都会喝醉,没人会注意到,但是明日可就瞒不住了,你想好怎么交代了么?” 茕歌对于这个事情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他的第一想法便是如何交代,毕竟这些人都爱面子的很,如此一人悄无声息的死了,若是没有合理的解释,只怕那青城派的掌门人不会就此罢休。君阑悔深吸了口气,原本上来的酒劲儿此刻立刻消散了,此刻他的感觉只有冷,偌大个孤绝山庄竟然就这样死了个人,还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不是存心要挑起是非么! 入了夜的孤绝山庄不若以往寂静无声,反而还有一阵阵声乐之声,喝酒调笑之声,有些人已经喝得倒了下去,有些人也早就回到各自休息的客房休息了,待君阑悔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便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中此刻灯火通明,打开房门还能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那味道君阑悔并不熟悉,但是他知道这是茕歌为重熙安排的,果然在一边的床榻之上,茕歌抱着重熙睡的正香,君阑悔站在床边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茕歌,见他不动又没有反应,便又拍了拍,拍了好几下都不见茕歌有反应,他准备在拍的时候,茕歌没好气的开口道:“有话就说,我还没睡着呢。” 说着,他便坐起了身,拉过锦被给重熙盖上,而他坐在一边丝毫没有意思要让位,这占据主人卧房的事情茕歌又不是没干过,他干的太多了,也不介意在多那么一次。君阑悔也不介意的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那事情什么时候让那些人知晓方便?” 看着他那疲惫的样子,茕歌只是冷眼看着他,做孤绝山庄的掌门人,这些疲累是他必须要承担的,虽然这些茕歌不懂,但是却与集成王府爵位有异曲同工之效,略微想想便能明白了,茕歌抬眸看着他,打了个呵欠,道:“明儿一大早,让你的人去叩门,把所有的人都吸引过去,免得有些人怀疑到你头上。” 人都是如此的,才不管你是不是正派人士,这些人平时道貌岸然,一出事儿最先怀疑的便是邪派,等到想着不可能了,在怀疑的便是自己的仇家,若是没有,怀疑的便是与他有过节的人,更甚者会怀疑到这个地方的主人,这便是他们所谓的正派人士。 “可那一看就知道死了多时,若是不当只怕还会怀疑到孤绝山庄的头上。”君阑悔也是接管孤绝山庄快两年的人,略微点一点自然也能想明白,只是这些日子疲累的他,也钻进了自己的牛角尖,一下子没想明白。茕歌很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道:“那又如何?这几日孤绝山庄谁不忙,谁有心思去管那人到底在干嘛。” 这话的道理是不差,可说出这话的人也未免太过无情了,君阑悔看着茕歌半晌,这才点了点头,苦笑了下,道:“茕歌,你……果真是无情的。” 数年前,茕歌便曾说过,他无情无爱,能承受他的情爱的人或许这个世上根本没有,或许将来他会选择政治联姻,但是却没想到世事无常,能承受的住他的情爱的人是他的弟弟,茕歌听了他的话,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勾唇露出了一个笑容,低下头温柔的看着睡在他身边的重熙,道:“有情也好,无情也罢,我的情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承受的起的。” 君阑悔明白,他的情的确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起的,但是承受了他情爱的人,一定会是得到更好的。君阑悔深吸了口气靠在床柱之上,叹了口气道:“那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竟然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了那人。” “等着吧,早晚会有眉目的,我想他应该还会动手。”对于这件事情,茕歌可以确定,那人应该是冲着他们兄弟二人来的,因为司空无垠的话,因为音荌玥的话,他可以确定,但是他也希望他的决定是错误的,茕歌看了看君阑悔道:“大半夜的,还不去休息?明儿有的你烦了,出去的时候别忘了带上门。” 第三十一章:争吵 茕歌话语显得极为理直气壮,一时间倒让君阑悔不知道怎么回应,而茕歌说着,他便掀开被子躺了下去,还把重熙搂在了怀中蹭了蹭,深吸了口气缓缓的呼了出来,那模样看上去很是满足,君阑悔看着躺在他床上的人,他真的很想说一句,那是他的床,这是他的房间。可人家都睡下了,他总不能把人家赶出去吧,故此君阑悔只能去书房休息了,谁让他的床让人占了呢。 茕歌躺下之后,重熙也伸手搂住了他,在君阑悔离开了房间之后,他便呢喃道:“占了他的床哎。” “没事儿的,那小子不会介意的,睡吧。”茕歌说着轻轻的拍了拍重熙,那感觉跟哄小孩子没有区别,每一次被这么对待,重熙真的很想说一句,他已经不是小孩了,但是他又依恋这份只属于他的温柔,反正他也喜欢,还是不说的好,就这么一直享受着。 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梦都是好梦,然而这个好梦一到天亮便被一阵尖叫,杂乱的脚步声给打断了。有些人早已经受不了的打骂了一声,但是当他们到了那个房间之后便都禁了声,重熙不想与那些人接触故此便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茕歌懒得与那些人去纠结这个根本毫无意义的事情也不曾出去。 而君阑悔也只能装作刚刚知晓一般出现在了那个房间,而青城派的这一任掌门青橙看到自己的徒弟死了脸色难看异常,特别是当他看到自己弟子的死样的时候更加的难看了,他咬着牙怒瞪着君阑悔,道:“君少庄主,这件事情你不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么?!” “青掌门暂且先冷静,这件事情君某一定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君阑悔有些头疼的双手抱拳说着,这件事情发生在了孤绝山庄,看来这段日子他是安分不了了,可偏偏他的双亲竟然反悔连君傲阑的成亲都没有回来。青橙得到君阑悔的这句话,冷哼了一声在屋中查看起来,相较于他的徒弟死了与面子,他比较在意面子,他堂堂青城派的掌门人连自己的徒弟都护不住传出去岂不是笑死人。 那屋中的一切除了移了位子却并没有损坏,而地上的水迹早已经干了,根本看不出曾经有过水的样子,当众人注意到地上的痕迹的时候,青橙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道:“堂堂孤绝山庄竟然连邪教的人都挡不住。” 这话说的,君阑悔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那地上的痕迹他也不是很熟悉,但是仔细看看还是能感觉到不一般,那是碧水楼的楼主司空无垠的佩剑,薄鹰剑留下的痕迹,留下的痕迹如纸一般的薄,而创造痕迹的力度又如鹰一般锐利。真是此人入山庄杀人了么? 因为有那个痕迹的缘故,众多正派人士都认定了是司空无垠入府杀了人,这个消息一直都没有传到茕歌的耳中,一则是因为茕歌的身份,二则是因为茕歌今日压根没出现过。 大家既然决定了那杀人之人,那么此刻他们所做的便是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报仇。今日的事情除了瞒了茕歌兄弟,也瞒了君傲阑夫妇,小两口正值新婚,何必让他们为这事儿而苦恼。 “君少庄主,这件事情出在孤绝山庄,少庄主可愿当领头羊?”青橙的脸色不善的坐在一边,斜睨了一眼君阑悔,语气之中带着一股找茬的感觉。君阑悔在江湖之中生活,他也没有茕歌的胆子当着他们的面顶撞一个前辈,虽然他也有这个资本,可是这么干始终不是很好,君阑悔低垂下眼睑,道:“青橙门主此言差矣,在座的诸位都是晚辈的前辈,这个领头者晚辈可不敢认领。” 君阑悔的话中带着谦虚,他是真心实意的,但是听在青橙的耳中便成了推卸责任,他立刻微微眯起了双眸,一字一句的开口道:“那这件事情,君少庄主就准备这么算了?” “自然是不可能的……”他的话音一落,君阑悔便立刻接了上去,但是他还没说完,坐在一边的方槐便立刻接过了话茬,只见他浅笑着看着青橙,道:“青兄,要不这样,怎么说我方家与君家结成了亲家,既然君庄主及其夫人不在的话。”说着,话语停顿了下,看向君阑悔道:“若是阑悔不介意,这件事方叔为你担下可好?” “这……”君阑悔没有料到方槐会如此说,更会站出来为他担下这件事情,说实话,他宁愿站出来的人是茕歌也不希望是方槐,虽然他们两家结成了亲家,但是还是利益居多,他如此做,岂不是让人要说他君阑悔是懦夫?想到这一层,君阑悔说话的语速便慢了许多。方槐见君阑悔迟疑,笑着打趣道:“阑悔,怎的?瞧不起你方叔?” “当然不是的,只是这事儿出在孤绝山庄,怎的好意思劳烦方叔。”纵然心中有别的想法,君阑悔的面上露出来的还是一副谦和模样,一副晚辈认真接受教诲的样子,方槐看着他,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哎,怎么说,咱们两家也是亲家,怕什么。”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是不是方兄承担了?”青橙好似等不急一般看他们好似说定了便立刻站起了身看着方槐说道,而方槐也没有等君阑悔的回答便立刻微微扬起下颚答应道:“自然是的!” “那好,还请方兄……”青橙微微扬了扬下颚说着,他的话才说了一般便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慢着!” 君阑悔对于这些人忽视自己心中有些不悦,但是这些人都是他的长辈,在他们的面前,他表现出来的必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否则只怕这些人传出去的便是不好听的话语,而茕歌的声音适时的插入让君阑悔舒了口气。 那道话音落下之后,所有的人便将目光放在了门口,茕歌冷着脸踏入正厅,因为规矩君阑悔站起了身,并且伸出手引着他让他坐在了首位之上,君阑悔在他身边的另一个首位上坐下,茕歌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在了桌子上,这一声让在座的诸位都回了神,茕歌低垂下眼睑,懒懒的开口道:“诸位这是在聊什么呢?本王可否参与啊?” “辰王殿下乃是朝廷中人,我们这江湖粗事还是不劳烦辰王殿下了。”青橙很明显不想让茕歌参与进来,他认为若是有了朝廷的参与这件事情只怕会变得棘手的很,听到这话的茕歌并没有不悦,只是玩味的勾起唇角,点头道:“是么?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只要是江湖之中的人就可以参与?” “那是自然。”青橙侧过身子明显不把茕歌放在眼里,或许在别人眼里这个人是辰王是尊贵之人,但是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对于他的无力茕歌丝毫不在意,只是继续开口问道:“那么在江湖之上出现不久,但是却小有名号的人,可否参与?” “既然在江湖上小有名号,那么便是江湖之人,自然可以。”茕歌的问题让青橙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那一眼好似在说你这是在说废话。茕歌听了这话,手中折扇敲了下桌子,笑着看着他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不待青橙反应,茕歌便将视线放在了门口,朗声道:“长安,进来。” 这一句长安把再度让所有人的视线放在了门外,展盈袖站在展枭的身后也看向门口,虽然决定收回自己的感情,但是放出去了怎么可能一下子收得回来,故此她还是忍不住要去看。 重熙踏入厅中,看到满屋子的人,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却还是面色不变的走到茕歌的面前看着他,茕歌冲其勾了勾手指道:“帮哥哥一个忙。” “什么忙?”重熙皱着眉问道,茕歌的视线扫视了一下全场的人,道:“问问这些江湖人士,他们方才在聊什么?” 他的话语之中加重了江湖二字,语气之中虽然没有任何讽刺之意,但是在这些人的耳中却是有这个意思,重熙皱着眉转过身看了看这些人,直接走到君阑悔的身边道:“你们方才在聊什么,你说吧。” 谁都没料到重熙竟然会直接走到君阑悔的身边,并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要他说,虽然这可以说是无礼,但是这一幕却意外的和谐,没有人多去说什么,只是都吃惊的看着他,而最先反应过来的茕歌忍不住低下头闷笑了,他家长安这是在说他宁愿问个江湖晚辈,也不愿意看得起这些所谓的前辈么。 听到茕歌的笑声,有些人疑惑的看着他,但是重熙却没有丝毫变化,反正他的哥哥这样笑起来想到的事情绝对不会是好事情,何必多问,让他笑去,回神的君阑悔轻咳了一声,道:“诸位前辈在那死去的青城派弟子的屋中发现了鹰薄剑留下的痕迹,故此大家认定杀人的是碧水楼的楼主司空无垠,这是正在商量谁成为领导者去讨要这笔账。” “砰!”他的话音一落,一声茶杯碎裂,一掌打在桌上的响声便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青淼现 茕歌那一掌带着怒气的响声传来,君阑悔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他不知道为何茕歌会如此生气,但是重熙却知晓,加上那一日他总共见了那其貌不扬的少年两次,怎么看他都不像如此狠心的人,而且在那人身上的戾气也不是很浓,想必也是个有选择的人吧。 “就凭着几道痕迹便断定了是碧水楼楼主所为么?”重熙接到茕歌的视线,便往旁边走了两步,与茕歌如出一撤的眸子扫视了下前厅所有的人,青橙站起身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重熙,冷哼了一声道:“你算什么?也有本事来质问我们么?” “哦……青橙前辈这是在反悔么?”听了青橙的话,茕歌一手撑着下颚,浅笑着反问。而青橙对于茕歌开口好似有厌恶一般,故此甩了衣袖背在身后,道:“我可没有反悔,辰王殿下的弟弟也是朝中人,有何资格多管?” 茕歌与重熙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眸中都有一抹笑意,那笑意是嘲讽这些人的无能,也是对于这件事情的好玩之处才有了这抹笑意,茕歌摇着折扇,道:“数月前,江湖之上出现了一名少年,被你们成为玉面修罗,若是此人在,前辈可会允许他参与?” “此人虽然行为古怪,但是行事却不乏正义,若是此人来了参与也无妨。”说到玉面修罗,不少人都陷入了沉思,青橙斜睨了一眼茕歌,淡淡的说着。他的话音一落,重熙便上前与他并肩,侧着头勾唇道:“那真不巧,方才前辈可是质问在下算什么的。” 此话一落,青橙被噎了一下,他是想把茕歌兄弟踢出去的,谁知道一次又一次的跳下自己的话语漏洞之中,只是愣了一下,他便反应了过来,再度仰着下颚道:“我只说让你参与,可没有说你可以质问我们,作为一个晚辈,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们这些前辈?” 青橙说完便冷笑了一下,然而茕歌与重熙两人却也没有因为他这话而变了脸色,两人却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青橙正疑惑这两人怎么没了反应之际,一抹带着冰冷笑意的话语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他没有,本座总有吧。”来人一袭青衫,唇边含笑,但是双目之中却有着一抹不屑之色。这是在座诸位没想到的第二件事请,朔凛门的这一任门主第五青淼竟然也插手了这件事情,要知道这近百年来,江湖上有个规矩,宁可得罪邪教,也不得罪朔凛,很多次朔凛门插手的事情,无论你说不说他都会让你说,你若说那么便无事,你若不说,那逼迫人的手段可是千奇百怪的。 第五青淼踏入了前厅脚步不停,这些人都入不得他的眼睛,唯有那上位的人才能让他笑脸相待,待他走到重熙的身边的时候,青淼唇边的笑容便柔和了些许,待他站在茕歌的面前的时候,他唇边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 “我还以为你会迟到呢。”茕歌一手撑着下颚,微微抬眸看向他,眯起双眸,抿着唇笑着,第五青淼轻笑了下道:“哥哥亲自开口了,弟弟怎么能不来,这不是不给哥哥面子么,还好弟弟来了,若不来,还不知道哥哥如何被人憋屈呢。” “不会,也没什么憋屈不憋屈的,入了心在意了那才是憋屈,不在意何来憋屈一说。”茕歌笑着道出了那么一句,听懂的人皆忍不住变了脸色,不过重熙,青淼与君阑悔则是忍住笑忍的很痛苦,而那些名门正派则是恨不得宰了他,一个毛头小子竟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哥哥也真是的,怎的不直说呢,如今这朔凛门可也有哥哥一半呢,哥哥也算是门主,只是不常出现罢了,怎的江湖规矩变了不成?”青淼说这话,一方面是提醒他们不要小瞧了第五皇族的子嗣,另一方面便是警告。 闻此言,在做的那些名门正派都变了脸色,而第五茕歌则是敲了敲桌子道:“哎,哎,我可不是让你来给我立威的,把我要问的事情问出来了再说。” 青淼到来之后,君阑悔便站起了身意思是让位,但是青淼并没有坐下,故此主位之上便只有茕歌一人坐着了,青淼从不认为如今的他有能力与茕歌平起平坐,在茕歌面前他还是一个弟弟而已。青淼在厅中走了两步道:“前辈们是要本座问呢?还是自己说?” “一句话,围剿碧水楼楼主。那地上的鹰薄剑痕迹便是最好的证据。”青橙铁青着脸说着,第五青淼看他这个样子觉得好笑的紧,好似如临大敌一般,但是其实这里没有任何会伤害他,第五青淼转过身看向茕歌,茕歌冲其点了点头,青淼便走到青橙的面前道:“只是因为那个痕迹?那若是本座也弄出了那个一模一样的痕迹呢?” “那不可能,鹰薄剑的痕迹除了那把剑没有东西能够弄的一模一样。”听到青淼的话,展枭也忍不住站了出来,语气坚定的说着,青淼垂眸轻笑了下,道:“来人,给本座弄一张纸,一片树叶。” “你搞什么鬼?”青淼的吩咐好似有些无礼,他们讨论的与纸张与树叶有何干系,展枭瞪着他面露狠色的问道,而此刻便有人手中端着的托盘之上放着一张纸一片树叶,在青淼还未说话的时候,茕歌便冲那人招了招手,那人走到茕歌的面前,只见茕歌拿起了那片叶子把玩着,青淼便知道茕歌不会袖手旁观,故此再度开口道:“本座这就证明给你们看。” 话音一落,那人手中的纸张被青淼以内力控制在手中,只见青淼将那张纸捏在手中,那纸上竟然无风而飘,突然青淼的手从耳边猛的往地上划去,而他的手中还带着一股向上的力道,故此纸张在落地之后却又立刻向上。 在地上划出了一道细而浅的痕迹,若非那痕迹是青淼当场弄出来的,这些人铁定不信,而这痕迹,却又是多么的相似,只是浅了一些罢了。看到这个痕迹的众人,脸色再度难看了起来,这不是推翻了他们之前所言的么。 “本王今日把话撂下了,这件事情本王会查清楚的,但是若让我在听到你们诬赖司空无垠的一句话,你们就试试看,本王身在朝廷是否有能力整治你们!”茕歌说着,手中的树叶猛的甩出,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细细的痕迹,他们都没想到,他们兄弟二人的武功竟然都如此之高,若是单打独斗,只怕在座没有他们的对手。 两人一前一后弄出这个痕迹的意味在明显不过,这是在警告他们,展枭原本就看茕歌不是很顺眼,如今他这么做,他不由的冷笑了一声,道:“辰王殿下这是在包庇那司空无垠么?”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交头接耳起来,眼神都时不时的看向茕歌那边,这个样子让茕歌心中一阵冷笑,这些人便是如此,只要有一点证据便会转矛头,现在这是要转到自己的身上来了么,茕歌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与青淼并肩,目光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这些人立刻将视线收了回去,茕歌这才满意的收回了视线,道:“呵呵,包庇,包庇这种事情本王不会做也不屑做,不过司空无垠为人如何,本王比你们清楚。” “如此说来,辰王殿下可是与那司空无垠相识?”方槐算是比较冷静的,他皱着眉用疑惑的语气问着,茕歌转头看向他,露出了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道:“相识,有如何?” “那便怪不得辰王殿下会护着他了。”一抹嗤笑声传来,茕歌看向那人,只是一个门派的小门徒罢了,不过这样一个人都敢说这话,那便是那些人指使的了,想着茕歌慢慢的勾起了一抹浅笑,上前两步,双手背负身后,道:“看你们这样子,是一口咬定本王护着他了?那好,本王便护着了,如何!” 茕歌的话音一落,青橙便立刻走到他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道:“既然如此,那么这条人命可是王爷背!” 他的这个动作让茕歌很不悦,但是他却并没有露出了生气之色,反而露出一抹浅笑,嗤笑道:“好笑,这条人命并非司空无垠手刃,我何必背!” “种种证据表明……”一直静默不语展盈袖忍不住开了口,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完,站在一边看戏的重熙便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道:“何来种种证据?只有地上的那几道划痕,如今朔凛门主与我哥哥都弄出来了,我想只要内力够深厚的人应该都能弄得出来吧。” “说不定,这人就是辰王殿下杀的呢。” 此话一出,厅内一阵寂静,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这么一说,好似说得过去了一般。有些头疼的君阑悔看了看茕歌,迈出一步,双手抱拳看向全场的人,道:“诸位前辈,君某愿以性命担保,此人绝非茕歌所杀。” 第三十三章:音荌嘉 他们那话显然是想要将这盆污水泼到茕歌的身上,纵然君阑悔有意护着,恐怕这些人也会找借口驳回。 “少庄主怎么知道不是他杀的?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一名少年双手怀胸看着神态慵懒的茕歌话语带着讽刺意味的说着。对于他人的指责茕歌倒是没有丝毫变化,倒是君阑悔对这些人的这些颇感无奈,也有了些许厌恶之色,但是面上依旧如往日一般,道:“我与茕歌相交十数年,他为人如何我还是清楚的。” “这可说不好,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他先前与展门主起了矛盾,谁知道在私底下有没有在与别的门派起冲突呢。”方才那少年再度开口,意思很明确,便是茕歌与青城派的门徒起了矛盾,怒急杀人。 “啪啪啪……”君阑悔正准备开口,却被一阵击掌声给打断了,茕歌双掌相击,抬眸看向众人,待到众人的面上都露出了疑惑之色,这才放下了手,慢慢的踱步,道:“好精彩的一番言论,看来今日本王说什么都没用了。” 说着,话音顿了顿,茕歌将视线放在了方才说话的那名少年身上,道:“你以为什么人都配与本王起冲突么?你太小看第五皇族的子嗣,你也太高看了你们自己,告诉你,与展枭起冲突,那是他咎由自取,至于在座的任何人,对本王而言,有何用处?” 茕歌的意思很明确,别说一个青城派的小门徒,就是在做的几大门派的掌门人在茕歌的眼中都是毫无用处的,既然毫无用处,又何必与他们有任何冲突。而茕歌的话也成功的惹恼了在座的人,这些茕歌都知道,不过他说的都是实话,这些年,茕歌不曾与任何人起冲突,除了那一年的欧阳儒以外。说起来,那展枭还是第一个呢。 “你太狂妄了!”一直不曾动气的方槐此刻动了气,一个不曾在江湖上走动的人竟然将他们贬低至此,若是在继续忍下去,岂不是让人耻笑他们这些前辈! 原本有些人已经低下了头,茕歌那股压迫之感让他们都忍不住低下去,但是方槐一开口,那些人再度扬起了头。茕歌看也不看他,深吸了口气缓缓的开口道:“狂妄?本王没有这个资本么?论家世,论武功,本王有这个资本吧,既然如此,本王就问几位几句话,展门主数年前是谁给了你这个胆子拦下了辰王府的马车,对马车之中的人下毒!” “哼,本门主那是在清理门户!”被略微一提醒,展枭还是有印象的,故此他冷哼了一声转过了身说着。而他的话入了茕歌的耳朵,算是将他的怒气完全的给勾了起来,茕歌冷笑了一声,厉声道:“清理门户,便不把他人的命当命了么!” “辰王府并未开丧,你倒是说说,我伤了谁!”展枭他们虽然身在江湖,但是对朝廷的事情也略有耳闻的,他仔细想了想这些年来辰王府并未开丧,故此他挺直了腰板说着,他认定是茕歌诬赖于他,茕歌冷哼了一声,阴森森的开口道:“若非柳神医一直归顺朔凛,为我朔凛医病解毒,你觉得你能安然活到现在?长安中毒的时候你就该死了!” 这么多年来,茕歌很少生那么大的气,他生气的时候话语之中会带着一股压迫之感,纵然是展枭这个老江湖都忍不住脸色微变,他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重熙,看来这兄弟二人是报仇来了,展枭再度转换了阴狠的眼神看向茕歌,道:“那他不是没死么!” “呵呵,你还想让我弟弟死?好,就凭你这句话,你等着吧。”茕歌闻言,怒急反笑,接下来要对付他的人不是他第五茕歌了,而是他们的祖父第五萧辰了,第五萧辰年轻之时的确是恩怨分明,但是老了却是护短的很。 当年若非茕歌拦着要亲自报仇,他展枭早就死了,既然他不知好歹,也该让他尝尝苦头了。展枭看到茕歌的笑容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人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温和如玉,狠戾如修罗,变换只在他的一念思量。 或许是因为茕歌此刻周身的怒气以及压迫之感,周围所有的人都禁了声,站在一边看戏的重熙此刻却笑了起来,听到他的笑声,君阑悔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就连青淼也很是疑惑,他的这个看上去安静脑中却有不少点子的堂弟在想什么。 “够没胆子的,这就受不住的不开口了?方才展门主说我不是没死的气势哪里去了?方才诸位说我哥哥是杀人凶手的气势又哪里去了?”重熙慢慢的上前,站在茕歌的身边,别人怕他,他可不怕,重熙接二连三的问题发出,在座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这便是江湖么,只看表面,不用脑子想想,如此江湖当真腐败的很。” 重熙表露出来的意思与茕歌一样,都是对江湖之中这些人的不屑之色,闻其言,无不色变,但是却不知如何反驳,重熙转过头看向茕歌,撇了撇嘴道:“你准备继续在这里与他们大眼瞪小眼,讨论这个一点理都没有的话题么?” “当然不,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干。”茕歌的语调柔了,周身的气势却丝毫未减,茕歌站在那边不回头,只是看向远方道:“阑悔,你将这些前辈们都给打发了回各自的院落休息去,这件事情不查清楚谁都不准走,青淼,我们走。” 说完,他们三兄弟便一同离开了大厅,而君阑悔则是长长的舒了口气,若不是有茕歌在,只怕他还镇不住这些自视过高的江湖前辈们呢。 出了大厅,在没有了外人的情况下,茕歌给人的感觉便是温和的谦谦公子,重熙瞥了一眼茕歌好似对他方才浪费时间的话语以及做法很不悦,茕歌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在他抬手打掉他的手的时候便立刻收了回来,青淼看他们两人还是如以前一样好,也不由的笑了开来。 “哥哥,上次劳烦你,差点害你真气枯竭,真是对不起。”离了那些所谓的正派范围,青淼给人的感觉也变了不少,在茕歌的面前,他只是一个弟弟而已,一个很乖的弟弟。他的话语之中带着一抹歉意,重熙忍不住抓了抓茕歌,茕歌转头再度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没事儿,陆少熙怎么样了?” 重熙一言不发,茕歌自幼就喜欢捏他的脸,这么多年一点都没有变,让他捏去吧,青淼想到先前得到的消息,想了想,开口道:“他已经醒了,正在慢慢的恢复过程之中,只是靳羽给他下了命令不准他出现在容倾的面前。” “靳羽又想干什么?”听到这句话,茕歌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他不解的开口问道,青淼也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有些事情,在没有发生的时候是不知道的,故此茕歌摆了摆手道:“罢了,派人看好了靳羽。” “我让你带来的人都带来了么?”把那件事情赶出去,茕歌又想到了别的事情,故此扬起一抹邪笑看着他说着,青淼摸了摸鼻子点头答道:“带来了,都在你们居住的院落里候着。” “好。”一个好字落地,他们三人也踏入了之前居住的院落,站在院中的是两名美貌的女子,在看到他们进来的时候齐齐行礼道:“属下见过王爷,郡王,门主。” 青淼被放在最后,他也没有丝毫的不悦,反正这才门中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那就是他第五青淼斗不过茕歌兄弟,但是纵然是斗不过他们两人,他对付门中的那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曾有多时,门中的人都在庆幸担任门主的不是茕歌兄弟。 “起来吧。”茕歌微微抬了抬手,两名女子立刻站起了身,站在左边的女子看上去恬静的很,站在右边的女子,身形妖娆,但是眉目却清明的很,与那音荌玥是个对比,茕歌看着她们点了点头,面向右边的女子,道:“柳颜霜,那人的尸体你可曾看过了?” “还不曾,属下这就去。”柳颜霜说完便提步往院外走去,她都不需要问任何人那尸体在何方,反正她找得到。待其离去之后,茕歌面向依旧静静的站在那边的女子,道:“音师父。” “王爷客气了,当初属下也不过是教授了王爷数月罢了,这声师父属下担的够久了。”音荌嘉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担任茕歌的师父其实也是勉强了,只是茕歌这声师父一唤便是那么多年不曾改口过,她的此话一落,重熙抬眸浅笑道:“音师父每次都说一样的话。” “小郡王也是。”音荌嘉与其他人不同,别的人看到茕歌与重熙都有一股畏惧之感,但是她没有,她敢在茕歌犯错的时候惩罚,她也敢逗逗重熙,或许是因为这个让茕歌与重熙对她是有些特别的,这声师父他们叫的心甘情愿。 “好了,进屋,有些事情,需要向音师父问问。” 第三十四章:再次死人 青淼看他们好似要叙旧的样子,故此上前拍了拍茕歌说道,四人一齐踏入屋中,茕歌与音荌嘉坐在桌边,两人的神情都有些沉重,青淼则是拉着重熙在一边下起棋来了。 “王爷要问什么?”音荌嘉明白,茕歌脸色如此,恐怕是要问她什么,若是他问了,说也无妨,果然茕歌的面容之上有些尴尬之色,语音语调都有些降了下去,“音师父,对于你的过去,我知道,问起来有些失礼,不过现下非问不可了。” “王爷说吧。”音荌嘉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茕歌想了想决定先从浅一点的问起,故此开口道:“您的师妹唤名什么?” “音荌玥。”音荌嘉据实相告,茕歌闻言,双眉紧皱,再度开口道:“在归顺朔凛之前你们是……” “我们是碧水楼的人,直接听命于楼主司空,我们去的时候还年幼,不知为何司空看上了我们姐妹二人,故此收在身边为徒,他的意思很明确,无论日后换了多少任楼主,我们都要任护法一职,直到我们死去为止,而我们在新楼主与师父司空的命令之下,是先听从师父司空的。”茕歌的话还没说完,音荌嘉便立刻开口说了起来,她很清楚茕歌要知道是什么,故此将她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茕歌听了他的话,眸中却露出了疑惑之色,音荌嘉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道:“我背叛了碧水楼,投靠朔凛,当初两位小郡王的到来,让门中众人对我的轻视少了,慢慢的都唤我一句音师父。” 茕歌没有想到他眼前的音师父竟然是背叛了碧水楼的,虽然相处了那么多年,他是清楚音荌嘉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当初她刚刚入朔凛门的目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而音荌嘉这些年在朔凛门早就学会了看人眼色行事,故此浅笑道:“我知道王爷在担心什么,当初背叛碧水楼,是因为司空师父要我杀了我最亲的人,我下不了手故此逃离了,而整个江湖敢跟碧水楼叫板的只有朔凛门了。” “我明白了,那么当初音师父在司空身边的时候可曾听过他说起他的师父与我祖父的恩恩怨怨?”说话间,茕歌的脑中已经转了好几个圈,按照音荌嘉所言,她与音荌玥直接授命于司空,那么送礼一事应该是司空的意思,那司空无垠哪去了?莫不是前来报信被抓了? 听了茕歌的话,音荌嘉仔细的想了想,良久才摇头道:“不曾,当初他对我们还是有戒心的,有些事情他从不说。” “麻烦了。”茕歌点了点头,不自觉的呢喃了一句麻烦,要知道若是不清楚就不知道那些人为何要死,麻烦刚念完,他便冲音荌嘉浅笑了下,道:“这几日音师父在此留几日,在指点一下吧。” “好。”音荌嘉就好似没听到那句麻烦一样,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应答着,茕歌伸手拿起茶盏转了转,他心中最好奇的还是为何不直接对他们下手,反而要对青城派的人下手,若是要激起江湖矛盾,也不该留下那类似于鹰薄剑的痕迹,现在茕歌除了担心那人是否还会动手,还要担心司空无垠现在究竟如何了。 “王爷。”柳颜霜拿着帕子擦着手踏入屋中,冲茕歌浅浅的行了一礼,茕歌看到她,示意她直接说,柳颜霜皱着眉开口道:“那人是被人放干了全身血液而死的,而他被挖掉眼珠眼珠以及折断手骨的时候都是活着的。而且他的喉珠被伤了,所以疼却叫不出来。” 听了这话,茕歌看了她一眼,这个手段狠的让人心惊啊,可以说是折磨死的。茕歌抬手捏了捏眉心,这人到底在想什么?茕歌侧头看了一眼正在下棋的青淼和重熙,又想到之前音荌玥的话,护好身边的人,难不成他的目的是重熙? “柳颜霜,本王的手是否可以再度用剑?”茕歌看着重熙,慢慢的将视线放到了柳颜霜的脸上,缓缓的开口,他的话音一落,重熙与青淼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齐的转头看向他,当初给重熙的纸条还是青淼亲自去了一趟的,他自然是知晓的,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第五茕歌竟然会有这个问题,他自己应该比他们更清楚才对啊。 “王爷的身体自己应该更了解才是,何必问我?”柳颜霜没想到第五茕歌会这么问,故此语气也带了些许的气恼,他们这一批的人与他们兄弟几个关系还算可以,因为任务的原因接触的次数也多,自然比其他的泛泛之交要略微深厚一些,关心之意自然是从心底冒出来的。 “不行就不行吧。”茕歌叹了口气说着,不能舞剑对他来说其实是个不小的伤害,当初冰封青霜的时候他心里的难受不下于重熙离开他,而现在可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重熙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站起身,走到茕歌的面前,低着头看着他。茕歌也抬起头与其对视,随后露出了一抹笑容,告诉重熙他没事。 “茕歌,又出事儿了。”君阑悔闯进房间第一句话便是这个,他的话音一落让茕歌他们的脸色变了一变,他立刻站起身看着君阑悔,皱眉道:“出什么事情了?” “又死人了。”君阑悔抿了抿双唇,神情严肃的说着,茕歌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才道:“这次是谁。” “唐门门徒。”听到唐门二字,茕歌弯了弯唇角,这下他的嫌疑越发的洗不清了,先不说方才出去的柳颜霜是奉了他的命令,只说他与唐门有了两次冲突,今日还说出了数年前的事情,这下想让人不怀疑他都难。 “他们是不是说是我杀了人?”茕歌看向君阑悔浅笑着问道,君阑悔点了点头道:“是,茕歌,你……” “走,去看看,那人死样如何。长安,你与音师父留下,我与青淼柳颜霜去。”他的话还没说完,茕歌便站起身,说着,那话说的极其轻巧,好似只是去看一个风景一样。他前来告知,是想让茕歌不要出去,先在这里待着,谁知茕歌不仅要去,还要去看看那人的死样。 君阑悔知晓他拦不住,也只能闭口不说,重熙看着茕歌默默的点了点头,去与不去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不过就是见到与否的区别罢了。茕歌留下音荌嘉一是让她守着重熙,二则是她还不能现身,既然司空的人现在杀人都无形,想必在这周围有人监视着,他是怕音荌嘉也遭到毒手,好在这个院落暗处周围都是他们的人不需要担心。 他们几人出了院落直奔唐门中人所住的院落,还未踏入便听到有人在那边怒斥着什么,但是当茕歌与青淼两人冷着脸出现的时候,他们又都闭上了嘴,茕歌浅笑了下,直接推开了那些挡住门口的人,往里看去。 这一次那人是跪在洗脸盆的身边,他的脑袋被浸在了水里,双膝跪着,屋中依旧如之前一样洒满了鲜血,茕歌眼眸微微眯了眯,伸出一手运气一掌打出,那原本跪着的人往旁边倒了下去,连水盆里的水也撒了一地,当那人的脸转过来的时候,众人只是倒抽了口冷气。 因为他的下颚被人给卸了,下颚与上颚呈现了一个交错的感觉,柳颜霜踏入屋中,仔细的检查了下,这才开口道:“王爷,此人也是被人放干了鲜血死的,而此人少的是舌头,也是未死的时候被人割下来的,喉珠也被人损伤。” “大概死在什么时辰?”听了这话,茕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两个人的死样大同小异,这是想干什么,柳颜霜再度擦了擦手,慢慢的走到门口看了看那死去的人,道:“差不多应该是今日辰时,也就是王爷与诸位商讨司空楼主是否是凶手的时候。” 此话一出算是消除了茕歌的嫌疑,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不是消除嫌疑,反而是扰乱人的视线,展枭站在一边,冷冷的开口道:“谁知道是不是他下令派人杀的。” 闻言青淼瞪了他一眼,却也不曾说话,因为茕歌竟然连脸色都没有变,他只是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人,抿了抿唇道:“阑悔,吩咐他们,搜查庄内上下,看看还有没有人死了。” “还有?”听到茕歌的话,君阑悔忍不住提高了音调,茕歌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我不确定,找找看。” “好,来人,搜查全庄上下。”君阑悔下了命令,整个孤绝山庄再度忙碌了起来,茕歌不想与他们待在一起故此先与青淼离开,两人慢慢的走着,周围的奴仆忙忙碌碌的走过,茕歌双手背负伸手步子迈的不大,反而有些缓慢,他看向青淼,轻声道:“门中可有关于祖父与司空的师父的恩怨的记载?” “有,有一些是当年祖父亲手写的,锁起来了,还未曾有人看过。”青淼听了茕歌的话,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问,却还是将锁起来的那部分也说了,茕歌听到这话,神色不变,只是看着远方的景色,道:“长安也不曾?” 青淼不曾开口,只是摇了摇头,虽然茕歌看着前方,但是他相信他的余光是看得到的,茕歌猛的停下脚步,慢慢的转过头看着青淼道:“等到庄内搜查完,你与我回一趟朔凛门,若是我没记错,孤绝山庄有密道通向朔凛。” 第三十五章:重熙被掳 “好,那长安呢?”青淼听到茕歌只说了他们两人,有些诧异,茕歌放心将重熙独自一人留下?茕歌看了他一眼,好似明白他在想什么似的,道:“让柳颜霜与音师父护着,我们悄悄离去,暗地里又有暗爵护着,应该不会出事儿。” “嗯。”两人就这么说定了,而孤绝山庄的搜查也结束了,果然如茕歌所料,除了昨儿与今日发现的两个人,还死了三个人,死法基本差不多,就是头上少的东西不一样而已,三个人分别少了耳朵,鼻子,更渗人的是其中一个人少了两片嘴唇。 一人是伏兮城的,两人是孤绝山庄的,君阑悔看到三人脸色瞬间变了,他疾步来到茕歌的住处,坐在那边沉默不语,茕歌看了他一眼,道:“我与司空无垠相识,杀人的不会是他,不过应该是碧水楼的人。” “那便是司空无垠下的令?”连续两日,孤绝山庄之中死了那么多人,君阑悔有些受不住了,他有些激动的站起身看着茕歌说着,茕歌站起身一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深吸了口气道:“君阑悔,你相不相信我?” 茕歌的眼神好似带着一股让人想要臣服的感觉似的,君阑悔的心慢慢的静了下来,他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茕歌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道:“你先走吧,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茕歌……”君阑悔唤了一句茕歌,然而茕歌不想多说什么,故此他也只能叹着气离去,重熙走到茕歌的身边,轻声道:“哥哥,你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长安,我与青淼要离开两日,你与音师父柳颜霜呆在这儿好么?”茕歌伸手抓住了重熙的手,把他拉到身前,看着他的双眸说着,重熙定定的与其对视,良久才点了点头,道:“好,两日。” “嗯。”茕歌点了点头,青淼从屋外进来告知一切已经安排好了,茕歌伸手捏了捏重熙的脸颊,便与青淼从一边的密道离去,重熙站在那边看着他们离去,好一会才转身回到屋中,倒在床榻之上,闭着眼眸休息,音荌嘉与柳颜霜便在外间守着,谁都能出事儿唯独这个小祖宗不能。 茕歌与青淼两人在密道之中行走,挑的的都是极近的走的,饶是如此也走了快半日的时辰才到了朔凛门,两人一到朔凛门便立刻到书阁之中,书阁的最里面的盒子都是上了锁的,最后一排的书架之上都是盒子上锁上封条的,青淼将一个最新的盒子拿了下来,双手拿着递到茕歌的面前,茕歌看了看,毫不客气的以内力震碎了锁,撕掉了封条,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那上面所言与他知道的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更详细了。 当年第五萧辰与司空的师父司空无奇动手,只是用了一招便将他打退,第二次他们对招,第五萧辰将他引入了他布下的阵之中,司空无奇不服,自那以后便一直勤练武功,研习五行八卦方面的东西,然而他每次想到那事情便会气急,久而久之,他便抑郁成疾,没多久便魂归西天了。 然而他的徒弟司空却一直将这笔账算在了第五萧辰的头上,他找第五萧辰对招,输了之后,他一心求死,第五萧辰却与他定下契约,若是将来他学成了,就可以找他报仇,若是那个时候他不在江湖了,他便可以找他的子孙寻仇,但是只能是长子嫡孙,只要他们在江湖之上他便可以,若是在帝都,那么他就得等机会。那司空也算是个人物,竟然答应了。 茕歌将手中的纸张收了起来,照如此说来,此人等了数十年才等到他们兄弟二人出来,那现在……眸子动了动,视线扫向纸张的下一张,那上面只写了两句话,一是司空此人肚量狭小,等了那么多年,心思只怕扭曲了,孙儿珍重。二是,司空所习武功,孙儿若要克敌,所施剑法名唤磐如。 看到这句话,茕歌忍不住骂了一句狐狸,他早就知道他的祖父是个狐狸,没想到现在却算计到自己的孙儿头上了,青淼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这个时候他的选择便是静默不语,因为他相信茕歌需要自己好好想想。 茕歌看了一眼那剑法磐如,率先将其给忽视了,现在他不能舞剑,这个消息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好消息,他更关注的便是那第一句话,肚量狭小,心思扭曲,从他的杀人手法来看的确是很扭曲,那么现在重熙算是落单的?茕歌想到重熙,眸子瞬间睁大,道:“遭了,长安!我真糊涂!” 青淼听茕歌骂了自己一句,忍不住上前便要询问,岂料茕歌立刻转过了头抓住了他的手道:“青淼我们立刻回孤绝山庄。” 纵然茕歌立刻反应了过来,但是他们到朔凛门的时候已经入了夜,又在书阁之中耽搁了时间,等到他们从暗道之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因为暗道的出口在小院之中,一出出口,茕歌便立刻奔向房中,一踏入屋中便看到柳颜霜与音荌嘉两人正在下棋。 两人被突然冒出来的门声惊的齐齐转头,方才她们是听到脚步声,但是没想到急急忙忙跑进来的竟然是茕歌,两人下棋的手都顿在那边,茕歌把不大的屋子之中看了一眼,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便立刻看向柳颜霜与音荌嘉道:“长安呢?” 两人被他焦急的语气怔了下,还是音荌嘉率先反应了过来,伸手指了指门口道:“方才小郡王说待在屋子里太闷了,出去散心去了。” “去了哪里?”虽然得到了她们所说的,但是茕歌的心还是没有定下来,他皱着眉再度开口发问,柳颜霜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也反应了过来,听到他的问题,便开口道:“山庄的后花园。” 听到这句,茕歌才舒了口气,在山庄内那应该没事儿,但是当他看到这两个人竟然在这边悠闲的下棋的时候,不悦的皱起眉道:“你们怎么不跟着?” “小郡王说不让我们跟着。”柳颜霜回答着,真的觉得这两个主子一个比一个难伺候,一个说不准跟,一个却又问为什么不跟着,这不是存心为难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么。茕歌闻言很没形象的瞪了她们一眼便转身离开,往山庄内的后花园走去。 但是当他把那不算小的花园转了个遍之后,他都没有看到重熙,心下不由的焦急了起来,茕歌脚下步子越发的着急了起来,展盈袖经过花园便看到他急急忙忙的好似在找什么,她本不欲与其交谈,但是茕歌却眼尖的看到了她,走到她面前皱着眉道:“展姑娘,可有见到长安?” 展盈袖知道长安是重熙的小字,本来不准备多言,但是看他满面焦急之色,撇了撇嘴角,道:“方才在花园之中见到了他,后来被君少庄主唤去了。” “多谢。”茕歌听完道了一句谢,他的道谢让展盈袖愣了一下,如此狂妄之人竟然也会道谢,看到他急急忙忙的转身又要走,不由的上前一步,道:“辰王殿下,可是重熙出事儿了?” “不劳展姑娘费心了。”茕歌被其一唤站住了脚步,微微侧头眼睑低垂缓缓的说着,话刚说完他便提步走了,展盈袖看着他离去,皱了皱鼻子,这人还是那么讨厌,想着,她便转身回自己的屋中走去。 现下茕歌又满孤绝山庄的找君阑悔,从他的书房找到卧房都没找到人,越找茕歌的火气也就越大,实在受不了了,他便揪住了一个奴仆问,这才知道这君阑悔去了酒窖了,转了脚步往酒窖行去,一脚猛的踹开了酒窖的门,君阑悔站起身看着茕歌走过来,皱着眉道:“茕歌,怎么了?” “长安呢?”茕歌没有废话直截了当的开口问,君阑悔愣了一下,这才开口道:“长安,去追风崖的林中了。” “什么?他一个人?!”听到这话,茕歌深吸了口气,咬着牙反问道,君阑悔点了点头,看他双目之中都是担忧之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担心,长安的武功不弱,而且暗地里不是还有你们的暗爵护着么。” “哎呀!”茕歌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哎呀一声不曾多言,甩袖离了酒窖,便立刻往追风崖走去,一路上茕歌忍不住运气了内力,他的速度都差不多好似轻功一般了,只是他给人的感觉依旧是在走路,若非他的速度太快已经达到了走路无法到达的地步。 但是追风崖的占地也不小,若要在这边找一个人时间也不会少耗费,重熙在追风崖的林间快速的奔跑着,但是却丝毫没有重熙的身影,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第五茕歌勒令自己冷静下来,慢慢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待其冷静下来,暗自调动内息,耳朵能听到的距离变远。 一阵不稳的喘气声传入耳中,这阵喘气声之中不止一个人的喘息声,茕歌猛的睁开眼眸,循着那方向慢慢的走去,当他看清楚那盘坐在那边的七个人的时候,茕歌满心的怒气,他上前两步往他们面前一站,七个人皆戒备的睁开了眼眸,待看到眼前的人的时候,他们的眸中都露出害怕之色,茕歌站在那边看了他们一眼,那些人此刻也动不了,茕歌冷哼了一声,走到他们的背后给了他们每人一掌以助他们冲开穴道。 第三十六章:第一日 因着茕歌的那一掌,七人皆吐了口鲜血这才齐齐的单膝跪下,低着头沉默着,他们将主子给护丢了,若是茕歌一个怒了,他们几个只怕都活不下去,茕歌默默的看着他们,看的他们背心都发凉了,茕歌才缓缓的开口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回王爷,郡王是来林中练剑的,我们几个在暗中护着,突然出现了一干人等缠住了我们,只是远远的看到有一个人冲郡王去了,郡王与他纠缠了近百招,那人一掌打在郡王胸口,郡王受伤被其打昏,我们几个也被他点了穴道。”跪在最前面的人低着头有些尴尬的说着,他们被朔凛门的人称为是最好的暗爵,但是他们竟然连自己的主子都护不住。 话说完了,他们以为他们下一刻遭受到的会是毙命一掌,但是没想到,茕歌只是深吸了几口气,慢慢的开口道:“那人可留下什么话了没有?” “那人说,若王爷要救人,初五,请王爷去碧水楼。”依旧是那人开口说着,茕歌摆了摆手,疲累的开口道:“起来吧,都去休息吧,那人你们打不过是正常的,这件事情莫要传到祖父耳中。” “是。”七人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茕歌,他竟然没有责怪他们,竟然还让他们回去休息,心中虽是疑惑,不过主子都开口了,哪有不走之理,他们几人暗自调动内息发觉差不多了,这才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在了原地。 待到周围无人,茕歌一手扶着身边的大树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是他,若不是他将长安独自一人留下,那么他也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初五……初五……还有五日,长安,等着。 后颈的钝痛慢慢的越发的清晰起来,重熙的意识慢慢的从黑暗之中清醒过来,抖了抖眼睑,慢慢的睁开眼眸,眼珠慢慢的转了转,眼前陌生的一切让他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后伸手抚了抚后颈,那地方还是隐隐作痛,双手撑着地面想要坐起来,胸口的一阵痛楚传来,重熙想起来了,他正在林中练剑,然后出现了一个老头,把他打伤了。 “重熙,你醒了。”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重熙立刻转了转身子看向身后,待他看到那人的时候立刻愣了,那人正是司空无垠,原本净白的脸上有着淤青以及伤痕,就连他身上的衣衫都透露出了血迹,重熙有些吃惊的看着他,道:“司空无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碧水楼的土牢啊。”司空无垠靠着土牢的柱子苦笑了一声说着,重熙抬起眼睑四处看了看,疑惑的开口道:“碧水楼?你不是楼主么?怎么被关起来了?” “我师父回来了,他下令关的。”司空无垠缓缓的吐出了口气,略微低着头说着,重熙看他这样子皱着眉道:“你师父?为什么?” “是我疏忽了,竟然没有发现,师父派人跟踪我。”司空无垠靠在木柱子上,长叹了口气说着,重熙迟疑的试探性的开口道:“是你去找我哥哥报信被发现了?” “嗯。”司空无垠点了点头,扬起头靠着柱子,侧头看向重熙,道:“你受伤了,运功调息一下吧。” 重熙与司空无垠的交情本就不深,司空无垠也是借着他与茕歌的交情不浅才多说了那么几句,而重熙也是因为茕歌也才对他多问了几句,两个不算熟悉的人,身上又都带着伤,怎么看都不可能有话说到哪里去,借着司空无垠这话,重熙点了点头,盘腿坐下,深吸了口气,慢慢的运气内力调息着。 一股温热的气流从丹田慢慢的流走全身,内息在体内运行了几周,胸口的那阵疼痛之感慢慢的有了减轻之色,那人好似只是要让他没有力气还手,故此虽然打伤了他但是却没有使出全力,重熙慢慢的调息着,额际有了薄薄的一层汗水,司空无垠坐在那边看着,重熙消失了,不知道茕歌怎么样了,现在应该在四处找人吧。 司空无垠看着他,深吸了口气,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真的要发生了,如今重熙都被掳来了,他的师父开始行动了么?若是真的行动了,那么他或许早晚会把茕歌引上门来,此刻他被圈禁在这里,动弹不得,想帮,心有余而力不足。茕歌,一切都看你自己了。 正想着,一阵香味传入鼻尖,司空无垠猛的睁开鼻尖,仔细的嗅了嗅,这个味道是幻药燃烧之后的味道,司空无垠立刻跪了起来,眼眸四处的扫视着,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重熙,现在重熙正在运功疗伤,若是强行唤醒只怕他会走火入魔,可是不唤醒,他若吸入了那药香,也会陷入迷幻之中啊。 “重熙,醒醒!重熙!” 司空无垠有些焦急的拍了下身边的柱子,焦急的唤着重熙的名字,但是重熙却早就没了反应。 就在这时,他看到他的师父司空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香炉慢慢的走进来,唇边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慢慢的将香炉放在了关重熙的土牢之中,还伸出手轻轻的挥了挥将散发出来的烟往重熙那边吹去。 “师父,不要。”看到他的动作,司空无垠叫道,司空看着他的这个徒弟,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揪住了他的衣领道:“为师养了你那么多年,你竟然一心想要帮着外人,你不是与第五茕歌很好么?我便要你亲眼看着,为师如何杀了他,为你师祖报仇。” “师父,你要对付的是茕歌,你把他弟弟放了吧。”司空无垠抓住了他话中的对茕歌报仇几个字,立刻建议道,司空松开手,冷哼了一声,斜睨了一眼他。 又看向已经慢慢陷入幻想之中的重熙,笑道:“谁都知道,第五茕歌稀罕他这个弟弟稀罕的要死,没了这张王牌,我怎么把他引过来,你放心,在第五茕歌没死之前我不会让他死的。” 说着,司空仰天笑了两声,便在一边坐着准备看好戏。而重熙则是因为吸入了致幻的药香之后便醒不过来,他原本有些痛苦的神色慢慢的得到舒缓,唇角微微扬起,他看到的东西让他的心情好似很好。 陷入迷幻的重熙,他看到的便是茕歌一心一意的宠着他,答应他,他们兄弟二人之间不会有任何人穿插进来,他们的日子非常的甜蜜非常的好,但是画面一转,眼前熟悉的地方都披上了红色的绸子,在正厅之中还有一个大大的喜字,重熙正在疑惑,只听到外面一阵锣鼓喧天,只见茕歌搀着一名盖着红盖头女子进来。 纵然是在迷幻之中,重熙也感觉到心口传来一阵清楚的心疼之感,迷幻之中的重熙想要伸手抓住茕歌的衣衫,但是却被他冷冷的瞪了一眼,还甩了开来,而因为那一动作,重熙跌倒在地,他亲眼看着茕歌与他人成亲拜堂,洞房,那女子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说她是他的妻子,他们可以并肩傲视天下。 但是这些,重熙不能,他永远也不可能,无论多少亲人认可了他们,他们还是没有办法站在一起,并肩站着,他们能让亲人同意,但是却不能让天下人同意,所以就因为这个茕歌才要重新娶么?就因为这个,他不要他了? 陷入迷幻的重熙,闭着双眸,双眉紧紧的皱着,那模样看上去很是痛苦,很是纠结,看样子他的睡梦之中见到的是不好的事情吧。 而这个时候,重熙的眼前的画面再度一转,这一次在他眼前的景象便是他在梦里经常看到的场景,依旧是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依旧是那些死去都想把他拽下去的人,只是这些人之中多了一个,多了一个少了眼珠,手呈奇异扭曲的人在地上痛哭的爬着,重熙好似被藤蔓缠绕住了,说不出话来,痛苦的很,而在这个里面,他的哥哥不会挡在他面前了。 “不!”重熙额上满是汗水,一声不出口,一口鲜血吐出,他痛苦的抬起眼睑看着那坐在不远处的人,咬着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方才梦中的一切好似在他的身上还留有余悸。司空看着他竟然如此便从那迷幻之中走了出来,笑着走到他面前蹲下,道:“不错嘛,一般这个幻香普通人没有一个两个时辰是出不来的,没想到你不过半个时辰便冲透了,不错不错,明儿我还有别的要招待你呢。” “师父!”司空的话刚落下,重熙还没有反应,一直担心着的司空无垠却忍不住惊叫出声,司空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死的。” 重熙慢慢的睁开双眸,他才刚从迷幻之中走出来,他的脑子还有些迷糊,耳边传来一抹难听的笑容,重熙这才将视线移到眼前的人脸上,皱着眉,恶狠狠的看着他,缓缓的张唇,轻声道:“第五重熙,静候。” 不用多想他也知道这个人是谁,既然现在能出现,而司空无垠的面上也一直有着焦急神色,又如此张狂的,只怕也只有司空了,重熙生性不认输,更何况是在这个人面前,他怎么能认输?他相信他的哥哥会来的。 对于重熙的反应,司空无垠略微愣了一下,但是随后狂笑起来,站起身踢倒了香炉,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是多硬的骨头。” 第三十七章:第二日 话声落下,他便扬起了头朗声笑了几声走了出去,重熙撑着身子的手一软身子往旁边一倒,司空无垠立刻将自己移到离他最近的地方,焦急的唤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就等着他!”重熙也是倔强之人,如此境地怎会示软,自然是咬着牙撑到底,重熙挪了挪身子靠着土牢柱子,闭上了双眸调息着,司空无垠看着他,咬了咬牙,他不能帮,因为他们两人所习内功心法不能属于同一性质的,若是贸然帮忙,只会让重熙的伤更加的重罢了。 虽说是关着,但是饭食水都没有少,重熙吃了饭食也饮了水,一方面是不想自己死在这里,另外一方面便是要撑下去,与那个老头斗到底。司空无垠看着重熙的样子忍不住对他有了敬佩之色,第五皇族的子孙果然不能小瞧了去。 这一夜重熙一直在运功疗伤,也借着此势让自己休息了片刻,可恨的是他的妲己落在了那边的林子里,就算是在身边只怕也会被那个老头给拿走,他才不会给他有可以助自己脱身的物件,看看司空无垠的样子,也可想而知此人是多么的心狠手辣,竟然连自己的徒弟都可以这么对待,根本就是个禽兽不如的家伙。 一夜过的如此的快,在土牢之中看不到天亮天黑,但是当有人来打开牢门的时候,重熙便知道天亮了,那些人看了他一眼便要上前抓他,重熙打出两掌,将那些人震推,冷声道:“不要碰我,本郡会走。” 说完,重熙便慢慢的站起了身,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他的神色之中没有丝毫的惧怕,只有坦然,他的这份坦然倒是让司空无垠对他有了别样的看法,他也是个好男儿,只希望茕歌能快些来,要不然重熙不知道能否撑得下去。 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只消听那声音便知晓,这链条又细抽在身上铁定疼的要死要活,重熙踏入刑室,便有人动手将其锁在了那十字形的木架之上,司空坐在一边喝着茶水,微微侧首看了一眼门口,音荌玥便扭着腰身出现,她巧笑的走到重熙的面前,伸出手指划过他的脸,媚笑道:“好俊的人儿啊,上次被你哥哥挡着了,都没看的真切,今日一看果真是个美人,看的让我这个女子都忍不住想要毁了你呢。” 重熙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闭上了双眸,摆明了不想看她,也不准备说话,音荌玥见其如此也不恼,只是手往下滑去,将其衣衫解开,露出了里面雪白的亵衣,这才转过身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拿过一条及细的鞭子,这样的鞭子抽在身上很是疼痛,音荌玥纤细五指划过鞭子,随后左手猛的扬起一鞭子抽在了重熙的身上,那一鞭子打的重熙的亵衣散了开来,如玉般的身子之上立刻泛起了一抹红痕。 “呵呵……真好看,我在给郡王送几个痕迹吧。”说着,音荌玥手下的动作越发的狠戾,重熙咬着牙忍着,从开始就不曾开口哼过一声。音荌玥见其如此眨了眨眼睛,露出的神情很是无辜,道:“郡王好耐力啊。” 说着,手下用的劲道越来越大,重熙的双手已经紧紧的握紧了拳头,指甲都深深的嵌进了了肉里,但是却是一声都不吭。而一直坐在一边看戏的司空,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笑道:“好了,音荌玥,换个玩玩吧,这个对于郡王来说,怕是太轻了。” “说的也是,那便换个有倒刺的吧。先来短点的。”音荌玥露出了一个亮眼的笑容,把手中的鞭子放了下去,脚步轻快的拿了一个有倒刺的鞭子,那刺很短,但是却也足以打的人疼的哭爹喊娘,音荌玥鞭子扬了扬,眼眸微微眯起,一鞭子猛的抽了上去,重熙一下子没忍住哼了一声,但是下一刻他便咬住了下唇,咬牙挺着。 那鞭子每一鞭又狠又重,若非重熙的呼吸变得粗重,他们都要以为他真的受得住,重熙的衣衫都已经破掉,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每一鞭子都带着鲜血,每一鞭子都带着狠戾之劲。 重熙微的睁开双眸看了眼前的人,眸中显露的是鄙夷之色,音荌玥看到他的这个神色愣了一下,在这个情况下,他竟然还有如此傲骨?真的是不怕死,音荌玥心中的怒气更甚,抽出的鞭子也愈发的重。 因着重熙咬的力道加重,他的唇角流下了一道嫣红的血痕,音荌玥抽的累了,便放下了鞭子,一手扇着,喘了口气道:“师父,徒儿不干了。” “好了,折磨的也够了,看看他怎么样了。”司空看了一眼重熙,他原本只是教训他一下让自己的心舒服些,现在还没准备让他死呢,这么久了也够了,他便示意音荌玥歇息,而重熙原本强撑着的意识此刻也全然崩塌,昏死了过去。 “哎,总算是晕过去了。”音荌玥走到重熙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头,语含欣喜的说着,司空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定定的看着他,良久他的眸中显露了浓浓的杀意,冷哼了一声道:“把他放下来,拖回土牢,音荌玥,你给他上药,用最好的,在让他歇两天,关入水牢,一天一夜之后,他哥哥也就该来了,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是,师父,徒儿记住了。”音荌玥低着头应承了下来,司空便点着头离去了,音荌玥吩咐了那些人将重熙弄回了土牢,她从怀中取出了一瓶药,小心的给他上着药,每一道痕迹都有洒到药粉,每一道痕迹也都小心的处理了,她这才站起身走到外面,看着重熙良久,才吩咐道:“方才前门主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两日后别忘了。” 说完,她便转身往外走去,只是没人看到她那妖娆的眸子之中还透露着一抹担忧,不知道是在担忧她的师父,还是在担忧着什么。 碧水楼司空折磨着重熙,而孤绝山庄之中茕歌也绝对不好受。 孤绝山庄两日死了五个人的事情至今还未查清楚,一些没有牵扯的门派早已经告辞离去不想牵涉到这件事情之中,谁不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早早的离去比较好。 君阑悔送走了几批人,就连方槐与展枭等人也告辞走了,司空光明正大的下了战帖,现下他们算是明白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语气跟这个人对着干,以致于可能会丧生,还不如就这样离去,虽然死了个人,但是好歹没什么损失不是。 一下子热闹的孤绝山庄这便安静了下来,君阑悔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如何收场,下意识的不想连累道君傲阑夫妇两人,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他们打发了出去,如今孤绝山庄便只剩下第五茕歌,第五青淼,以及柳颜霜和音荌嘉了。 君阑悔将事情都处理好之后便来到茕歌居住的院落,还未踏入院落便听到里面传来一股怪怪的声音,那声音好似是什么东西在空中猛的划过而发出的声音,一推开院门便看到茕歌手中拿着玉箫与青淼对招,每个招式与他之前的剑招有些许相似,但是却比剑招少了一份肃杀之气。 “如何了?”君阑悔站在柳颜霜的身边,看了看依旧在对招的两人,皱着眉问道,柳颜霜看到他,浅浅的行了一礼,摇了摇头道:“还就那样,原本王爷的武功其实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可现在因为右手不能舞剑限制了他,所以这两日进展不大,不过王爷用萧倒是越发的熟练了。” 听到柳颜霜这么说,君阑悔眉目之间透露出担忧之色,他不知道该如何帮茕歌,他所能做的很少,要说人力他手下的人不如朔凛,要说物力,此刻也用不到,若说他自己,他连现在的茕歌都打不过,如何帮,除了干着急,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再做什么了。 最后一招出手,青淼与茕歌两人对了一掌各自站定,茕歌的面上不在有先前的慵懒,两人看到君阑悔来了,青淼冲其含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而现在的茕歌可是一点想要与人好好相处的意思都没有,看到任何人他都是那副样子不曾变过。 “茕歌。”君阑悔率先打了招呼,茕歌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别的话一句话都不多说,在坐的众人都忍不住暗自腹诽,果然是视弟如命啊,这才两天,他这周围的感觉就是生人勿近,或者说是非弟弟请勿靠近。 “青淼,派出去的人如何了?”茕歌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这句,他每天到了一定时辰便会问这个问题,因为在这之前会有两批人派出去,他好似是算着时辰来的一般,只要差不多人都回来报告了,他便开口询问了。 也正是因为他的询问让青淼有些许尴尬,派出去的人都被如数挡了回来,丝毫消息都没有找到,他真的很不想这么说,但是不说会被瞪,说了吧还是会被瞪,思量了片刻,他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故此他深吸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道:“还是跟前两日一样,派出去的人丝毫没有任何线索,好似人间蒸发一般。” 第三十八章:决战前夕 “还是跟前两日一样,派出去的人丝毫没有任何线索,好似人间蒸发一般。” 话音落下,茕歌沉默了良久,这一次他没有瞪第五青淼而是痛苦的闭了闭双眸随后才道:“不用在派人了,司空要对付我,自然不会让长安有生命危险,既然他有能力将朔凛门的人都如数挡回来,那么也就代表他有足够的把握,让他们好生养着,练着,到那日我还要让他们做些事情呢。” “是。”青淼在茕歌面前本就没有门主的威严,在现在浑身散发着冷然感觉的茕歌面前,他更是矮了一截,只能乖乖的点头应答下来,茕歌放下手中的玉箫,看着放在桌上的妲己,那一日他在林中吐血倒地,手碰触的地方摸到了唐刀妲己,而见到这个也只是提醒茕歌,是他的决定害了重熙罢了,故此茕歌的心口闷了下。 “哥,别想太多了。”青淼伸手放在了茕歌的肩膀之上安慰着,茕歌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却是没有丝毫笑容。茕歌对于自己的情况很是了解,司空毕竟是比他年长几十岁的人,内力深厚岂是他能比的,就算他的右手没有出事儿,他也不是司空的对手,现在他该怎么办? 这是那么多年来,第一次茕歌感觉到无助,感觉到了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是他知道他一定得做,因为重熙还在等他去救他。 站在一边静默不语的音荌嘉低垂的眸中闪过一抹挣扎,但是当她抬眸看到茕歌的样子的时候,她还是决定拿出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当初这个少年带着自己的弟弟恭恭敬敬的单膝跪下,双手抱拳,唤她一句音师父;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少年当初在朔凛门所有的人面前说,她是他们的师父,以后众人也该唤其一句音师父,而不是如此对待。 就是因为这个,她的日子才好过了些,想着,音荌嘉慢慢的上前,走到茕歌的身边,缓缓的开口道:“王爷。” “音师父,何事?”对于音荌嘉,茕歌还是有些许尊重,毕竟他音攻的启蒙之师是她,音荌嘉深吸了口气,抿了抿双唇道:“王爷,属下帮不了你什么,不过可以给你一本曲谱。” “曲谱?有何用处?”茕歌看着音荌嘉,他相信他的这个师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无缘无故说要给他一本曲谱,既然要给,那么应该有何用处才是。 对于茕歌如此问,音荌嘉并不意外,毕竟她面对的人不是个愚笨之人,她深吸了口气缓缓的开口道:“此曲谱,若是修习的好,便能以音控制人的心神,乃是精通,也可以以音限制住对方,乃是熟练,可是如今加上今天也只有三天的时间了,这三天王爷到底能练到何种程度,没有人知晓,或许是毫无用处,或许是能用上,不知王爷可愿一试。” 听了她的话,茕歌沉默了,还有三天都要浪费在一个不知道会修习成何种程度的曲谱之上么,茕歌微微低垂下眼睑看着桌上的玉箫,他如今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三天也进步不了多少,或许三天能让他对此曲谱有所突破也说不定,想着,他缓缓抬起眼睑,看着音荌嘉道:“此曲名为什么?” “上池。”音荌嘉看着他,从袖中拿出了曲谱,双手拿着让曲谱正对着茕歌,一字一顿的说着,茕歌看着眼前的曲谱,良久才慢慢的伸出了手。 自得到上池曲谱那一时辰开始,茕歌便将曲谱从头至尾看了个遍,然后慢慢的试着吹奏起来,不知是不是他真的对音律有天分,短短三天他竟然已经差不多快要到熟练的程度了,只是还从未实践过。 今夜的月亮很圆,圆的让人难受,月圆人不圆,天亮之后的那一战,无人知晓结果,但是知道的,那必然是一番苦战,也是一场血战,谁都不知道明日活下来的人会是谁,也没人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 茕歌站在院中,微微仰着头看着天空的圆月,此刻他给人的感觉很是落寞,好似缺少了什么似的,青淼站在院中看着他,良久才慢慢的走到他的身边,与他肩并肩站着,扬起头看着天空,道:“哥,你在看什么?” “月亮。”青淼以为得不到回答,谁知道茕歌竟然回答了,而且语气淡的如水,丝毫没有波澜,青淼有些吃惊的转过头看着他,茕歌冲其浅笑了下道:“怎么了?这几日不曾与你们好好说话,不习惯了?” “不是。”青淼笑着摇摇头,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鼻子,谁知道他的哥哥今日怎么会突然好似变的冷静了一般,虽然前几日他的确很冷,但是他绝对称不上是冷静,最多是发怒到生人勿近罢了,想着青淼看向茕歌道:“哥哥,你现在担心么?” “担心。”茕歌再度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双眉微微皱着,证明他所说的担心不是假的,是法子内心的,青淼看着茕歌有些疑惑,在担心什么,是在担心明日的成败?还是生死?茕歌并不曾望向青淼但是却好似知晓他在想什么一般,深吸了口气道:“我在担心长安,五日了,不知道他到底如何了。” “哥哥,你为何将长安放在第一位?”青淼虽然知晓了茕歌与重熙的感情,但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何他的堂兄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心里的他,竟然将重熙放在了心中那么重要的位子,就在这个时候,他还在担心着重熙,他不解,故此他开口询问了。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所面对的便是无边无尽的沉默。 或许这个问题茕歌并不想回答呢,但是他还没确定自己的想法,茕歌便收回自己放在远处的视线,看着青淼道:“等你哪日有了心尖上的人,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茕歌没有直接回答他为什么,而是间接的告诉他,不懂得爱,便是不知道,没有可以让他牵肠挂肚的爱人,便是不懂,多说也无益,这个还是需要自己去明白才行。茕歌的话让青淼忍不住深思了起来,只是此刻的他还不是很明白罢了。 “明明可以躲开此劫,为何要自己送上门?”青淼早就将事情弄清楚了,自然知晓了只要他们回帝都者今日的一切便不会发生,他好奇的便是为何茕歌不回帝都,反而将自己放在江湖之中让自己处于了危险之中,而这份危险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牵扯到重熙。 茕歌深吸了口气,闭着双眸道:“祖父说,这件事情早晚要解决,这件事情也不便在拖下去,他不想让他的重孙子去承受,故此让我尽量把事情结了,若是死了,那便是我的命,若是活下来了,那便算是还了当年的诺言。” “祖父如此狠心?”青淼听到这话很是惊讶,在他的印象之中,他们的祖父是疼孙子如命的人,怎么会有如此话语,茕歌抬手放在青淼的肩膀之上,冲其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祖父狠心,而是这件事情必须要解决,为了重熙我也不会死。” 最后一句话,茕歌是在告诉自己不能死,也是在给自己打气,但是明日的事情谁又能知晓呢,青淼想到明日就有种不好的感觉,他怕他会失去他的堂兄,故此眉目之间都带着忧愁,茕歌见他如此,笑着锤了他一拳道:“青淼,哥哥跟你商量个事情。” “什么事情?”此刻的青淼心中便告诉了自己,无论茕歌与他商量什么事情,他都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去完成,因为这个是他的哥哥啊,虽然他只对重熙好,但是对于他们几个堂兄弟,他这个哥哥还是很好很好的。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茕歌伸手搂住青淼的肩膀,扬起一抹浅笑拖长了音调说着,青淼神色焦急的看着他,以为他是要交代后事,皱着眉盯着他,一副你若是敢说我便打飞你的样子,茕歌揪了下他的耳朵道:“你有心上人了么?” “还没有。”听到茕歌的问题,青淼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乖乖的回答了他,茕歌笑着点了点头道:“那这样,以后你有了心上人,成了亲,你们的第一个孩子过继给我和长安,日后继承辰王爵位。” “啊?”茕歌的话彻底把青淼给弄的愣了神,他都不知道他的这个哥哥在想什么,怎么前一会还在担心重熙,现在又在说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茕歌不在意他的迟钝,抬手拍了下他的脑袋,道:“啊什么?我与长安的事情你不知道?我不可能找个女人留子嗣,长安也不可能,我们注定此生无子,但是这个爵位不能没有人继承,故此只能借你的儿子一用,换言之,以后你的儿子也就是我和长安的儿子,你有意见没有?” 茕歌说着,笑着挑起了俊眉,一副你敢点头我就拍飞你的样子,青淼不自觉的眯起了双眸,脑中快速的旋转着,好不容易想明白了,便慢慢的点了点头道:“好,我明白了,无论明日结果如何,我的第一个孩子便是你第五茕歌与第五重熙的孩子,绝不食言。” 青淼一本正经的说着,茕歌斜睨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不是无论明日结果如何,明日我一定会与长安安然归来,死的不会是我们。” 说着,茕歌收回了双手慢慢的背负身后,那副自信模样再度显露出来,他看了青淼一眼道:“我谅你也不敢。” 凡事听了他们话语的人都知道,茕歌便是将明日的决定都做了下来,这便是第五茕歌,第五皇族的子孙,第五萧辰的嫡孙,有着一股常人无法模仿的自信,有着一股霸气,一股必胜的霸气,明日不论结果如何,他们必须赢。 第三十九章:临战 朝阳洒进院落之中,在早上略微微凉的光景之中平白添了一分暖色,茕歌闭着双眸站在院中一夜,手中捏着的玉箫在两指间慢慢的转着,前几日担忧的很,而现在临近了反而却又真正的冷静下来了。 “哥。”青淼从屋中踏出,看他的样子也好似一夜未睡,眉目之间带着一抹疲惫,更深的却是担忧,他站在茕歌的身边轻轻的唤了一声,茕歌缓缓的睁开眸子,转头看向他,笑道:“怎么了?” “哥,时辰差不多了,要走么?”青淼看了看天推算着时辰,叹了口气说着,茕歌看着他良久,才缓缓的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嗯,昨晚你答应的事情不要忘了。” 说完,茕歌便提步往院外走去,刚踏出院落便看到君阑悔站在那边,满目之间也与青淼一样满是担忧之色,看到他们这样,茕歌反而是笑了,他都不担心了,这些人担心个什么劲儿,明白他们都是真心关系他们兄弟两个,茕歌上前站在君阑悔的面前,道:“怎么了?一大清早的守在这里?” “我陪你去。”君阑悔抬起眼睑看着他,语气坚定的说着,他的话落地,茕歌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跟随而出的青淼便立刻开口道:“我也陪你去。” 眼前的两个人眼神坚定,斩钉截铁的语气出口,茕歌知晓这两人是放心不下,兄弟有难同当,他们这是准备与他一同承担啊,良久茕歌低垂下眼睑,道:“胡闹。” 听到他这么说,青淼脚下立刻动了动,君阑悔的眼中露出的神色也是很不解,这时茕歌才敛去了先前那抹浅笑,神色转为严肃,慢慢的开口道:“阑悔,孤绝山庄不能没有主人,青淼,你难道想祖父一下子失去三个孙子么?” 茕歌的话入耳,青淼面上出现了挣扎,随后往旁边踏了一步斩钉截铁的开口道:“今日的输赢还未定,谁知道是谁死,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赌一赌。” 看着两人坚定的目光,茕歌知道是说什么也没用了,不由的摇了摇头,面上好似出现了松动的神色,青淼与君阑悔两人的面上也有了些许欢喜之色,但是下一刻茕歌手中的玉箫转了转,玉箫快速的点了君阑悔的睡穴,青淼只来得及唤了一句哥哥便也被点了穴。两人身子软软的倒下,茕歌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不想让你们在这里睡的,只是你们不听话啊。” 说完,他便绕过他们离去,当他来到孤绝山庄门口的时候,便看到音荌嘉与柳颜霜两人站在那边等着,不等茕歌开口,音荌嘉率先开口道;“王爷,你能让门主与君少庄主,但是绝对不能让我们不去。” “我没准备把你们丢下,到了那边,还要你们救人呢。”茕歌一开始便打算好了,无论如何他都要拖延时间让人把重熙救出来,要死也不能让重熙一起死,无论如何也要护住重熙。茕歌此话一落,音荌嘉与柳颜霜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的露出了一抹浅笑,三人翻身上马,扬起马鞭,马儿奔跑没多久便离了孤绝山庄的范围。 其实碧水楼距离孤绝山庄不算很远,策马一个半时辰便到了,待他们到了碧水楼的地界之后,便有人挡在了他们的面前,道:“辰王殿下,我们门主有令,若殿下到了,还请殿下弃马步行。” 茕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翻身下马,音荌嘉与柳颜霜两人跟在茕歌的身后,与其一同踏入,而在前面领路的那人领着他们七拐八拐的走着,一路上碰到不少碧水楼教众,他们看到跟在茕歌身边的音荌嘉的时候,脸色都略微变了变,音荌嘉目不斜视,冷着脸给人的感觉绝对没人敢上前多说一句。 直到看到了碧水楼三个大字之后,茕歌原本平静的眸子才略微变了变,一踏入碧水楼中,他藏在袖中的手伸了出来,手中捏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匕首在指尖快速的转了转,一匕首插入了那走在前面的人身上,匕首抽出滴着一滴一滴的鲜血,茕歌将手中的匕首丢在地上,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音,一干暗爵从四周冒了出来,茕歌看了看他们冷冷的开口道:“你们在暗中看着,若是有人要来帮忙,无论如何都给本王缠住,在你们活下来的基础上。” “是。”茕歌的命令一下,暗爵再度如数消失,他们都是朔凛门培养出来的暗爵,虽然说这次任务很危险,但是茕歌也不想让朔凛门失去一批好手,故此才说了那最后一句。柳颜霜见此不由的皱了皱眉,道:“王爷,您就不怕那人在这里也安排了人监视么?” “他自视过高,料定不论王爷带什么人都不可能打败他,所以在这里不会有人监视,也不会有人将方才的那一幕告诉他。”音荌嘉上前一步,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地方,当初她就是被她的师父带入了这里,随后她的师父死了,她被司空看中收做徒弟,但是司空压根不把她们当人,只是想要把他们训练成毫无感情的杀手而已,再也受不了,她便逃离,没想到十年后她又回来了,只不过这一次她是与那人为敌来的。 “音师父,你对这里熟悉,救人的事情交给你和柳颜霜了。”茕歌看了一眼音荌嘉,他知道她是从这里出去的,虽然不知道她再度回来是什么感觉,不过现在也不是追问这个时候,想到那还不知道到底如何的重熙,茕歌看向她们两个说着,柳颜霜闻言有些担忧的开口道:“那王爷你呢?” “我会拖延时间,也会尽量不让自己死,等你们。”此话一出,她们便知道,茕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柳颜霜与音荌嘉两人对视了,点了点头,她们知道若是不能把那人安然救出,她们的这个主子也不会安心,故此在两人的心中都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护住这两个主子,上代的恩怨纵然要让他们来偿也不该让他们以命偿。 “你们去吧,我先去会会司空,你们顺道找找看司空无垠。”茕歌抬眸看了一眼那碧水楼三个字,淡淡的说着,音荌嘉与柳颜霜两人点了点头,运气内力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待到她们离去,茕歌这才撩了衣袍慢慢的踏进了碧水楼中。 “启禀主上,第五茕歌已经到了我们的范围之中了。” 司空听着属下的回报,笑着将手中的一颗白色棋子放了下来,而在那白色棋子的周围全部都是黑色的棋子,这个的意思在明确不过,无非就是黑子将白子歼灭罢了,而在司空的眼中,茕歌便是那白色棋子,而他则是那黑棋。 “他一人来的?”司空双掌摩擦了下,转过身看向外面,语气玩味的开口问着,那人恭敬的跪在一边,道:“暗中有数名暗爵,身边还有两名女子,其中一人是……”那人说着迟疑了下,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发现司空正不悦的盯着他,他才再度开口道:“其中一人是十年前背叛主上的音荌嘉。” “哦?她也回来了?如此正好,今日本座除了报仇之外,附带个清理门户好了。”司空听到音荌嘉的名字,挑起了眉,当初她背叛他,没想到今日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了,他最恨的便是别人对他的背叛和欺骗! “音荌玥,你师姐回来了,开心么?”司空阴阳怪气的问着,音荌玥缓缓抬起眼睑,妖娆一笑,道:“师父说的这叫什么话,有何开心的,叛徒而已。” 她的回答显然让司空很满意,司空眸中的那阴险神色也慢慢的退了下去,他看了看时辰,笑道:“走吧,我们去看看郡王如何了。” 音荌玥跟在他的身后慢慢的走着,原本眸中的媚色也变了味道,土牢与水牢仅仅一墙之隔,故此关在土牢之中的人一到晚上便会感觉冰冷无比,而关在水牢之中的人更是全身无一处的暖和地方。 司空与音荌玥踏入水牢,那浑浊的水中一看就知道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不干净的东西,在水牢的内里,重熙双手被拷在了墙上的铁链之中,手腕之上已经有血迹滑下,而他耷拉着脑袋,一看便知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司空也不着急着把他弄出来,反而是站在那边看着他,道:“你哥哥来了。” 果然,听到这话的重熙手指动了动,非礼的抬起头,眼神凶恶的看着他,双唇颤抖着,此刻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若非是凭着一股毅力忍耐着,只怕他早就已经受不了的晕死过去了,他一句话都不能说,他怕他一说语气就会颤抖,他怕他一说就有给人示弱的感觉,故此他宁愿什么都不说。他的哥哥来了,茕歌来了,他知道他的哥哥一定会来了,他的哥哥怎么会放弃他呢。 “怎么不想说点什么?只要你求我,我就带你去见你哥哥。”司空很想看到重熙求饶的样子,但是折磨他的两日之中他连一句求饶都没有发出过,而将他关在这里的一日一夜之中他也是咬牙忍受着,若他第五重熙不是第五萧辰的孙子,他司空倒是很想将这个人纳入自己的旗下,因为他够倔,这样的人训练好了,做起事请来要比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上百倍。 “哼。”对于司空的那句话,重熙好似感觉很好笑一般,发出了一声嗤笑,冷哼了一声便再度闭上双眸,要求他才让他见他的哥哥?笑话,这个人根本就是只是想看他示弱的样子罢了,可是他怎么能让他如愿?示弱?他第五重熙的示弱不会对除了自己的家人爱人之外的任何人展示,绝对不会! 第四十章:迷幻阵 “不错,挺有骨气。”司空看到他有如此反应也不气恼,若是第五重熙真的求了他,他还要看不起他呢,这样才像是第五萧辰的孙子,司空微的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将重熙给弄出来。 离了水的重熙浑身发抖,这不是他所能控制的,这是人的身体自己做出的反应,他已经冷到了极致,音荌玥见到他,上前两步,依旧如上一次一般伸出手指划过他的脸颊最后停在他的双唇之上,凑近他道:“一日一夜的水牢,郡王风采不减啊。” 说着她的食指不算短的指甲划过重熙的双唇,蕴出了点点血红,重熙唇上猛的一痛,但是他却依旧没有发出任何一句声响,音荌玥往后退了一步,一手轻轻的抚着身前长发也不在逗他,司空上前一步亲手抓住了重熙的手,道:“我带你去见你哥哥吧,让你亲眼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他捏的地方正好是重熙受伤的手腕,被他一捏鲜血再度留下来,重熙却是咬着牙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看着他,那眼神好似一头豹子看着猎物的感觉一般,只是在司空的眼中,眼前的这头豹子丝毫没有杀伤力。 “音荌玥,你去解决了司空无垠,一个只向着外人的人本座不需要!”司空拉着重熙走到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微微侧头说着,那话语之中带着浓浓的肃杀之感,音荌玥微微垂下眼睑,轻声道:“是。” 她的话音一落,司空便拉着重熙走人了,他没有看到站直身子的音荌玥方才那股妩媚妖娆的感觉如数消失,取而代之的也是满身的杀气。 司空拉着早就已经快要虚脱的重熙走到方才他所在的那栋楼的第三层,他在那边的窗户边上放了一把椅子,他径直把重熙往那个椅子上一丢,然后吩咐了下属将他给绑了起来,重熙恶狠狠的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司空却伸出手把他的脑袋给拨了过去,道:“别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没有你哥哥。” 他一边说手下一边用力,重熙被迫的转头,当他把视线投到那楼前一片可以想象出原本空旷的场地之上时,他的眸子立刻睁大了,他看到茕歌,茕歌独自一人来了,重熙手下猛的用力便要挣脱,但是此刻的他丝毫没有力气。 “这里可以让你清楚的看,你哥哥是怎么去见阎王的,放心我会让你们兄弟两人团聚的。” 司空说着,阴险的笑了两声,重熙再度扭过头瞪了他一眼,随后便立刻将视线放在了茕歌的身上,随后他便注意到茕歌的面前有着一个阵法,他们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对于五行八卦阵,他们还是要学习的,故此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此刻重熙可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多学一些,他除了能看出来那些是按一种阵法摆的,但是他丝毫看不出来那是什么阵法,他正在苦恼之际,司空却弯下腰笑道:“那阵法俗称迷魂阵,与那日你中的幻香有相似的地方,唯一不一样的便是,那幻香是让你看到你最不想看的,而这个阵法则是让看到你最想看到的,有些人都是因为迷恋自己的幻想而死在阵中的,你说你哥哥能冲破那魔障么?” 重熙慢慢的转过头与他对视,那双眼神如毒蛇一般,他好似都能看到这条毒蛇吐着鲜红的芯子,要把他们拆解了吞入腹中,让他们连尸骨都不曾留下。 慢慢的踏入碧水楼,走过眼前的小道,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大大的空地映入眼帘,在这片空地之中也只有一座楼耸立在那边,茕歌警惕的四处望了望,这里及其空旷,若要在这里埋伏那可行性也太小了,唯一可以埋伏的只怕也只有那幢楼了。 茕歌站在原地不曾移动脚步,谁知道这看上去平淡无奇的地上是否有别的机关,眼前的一切看了个遍,茕歌的心中有了些许的疑惑之色,竟然看不出一丝破摘,是真的没有人埋伏,还是那些人隐藏的太好? 想着,茕歌垂下了眼睑,便看到从他的脚边开始地上有一些奇怪的东西,顺着离他最近的往外看去,整个空地之上几乎都有,而这东西的排列虽然乍一看上去很是混乱,只要略微转换一下角度看,便能看的出来这是一个阵法。 对于五行八卦这类的东西,茕歌也是一知半解,能看得出来有阵法但是却也无法分辨,看这布阵的宽广之度,他怕是无法绕过去了,若是要在往前他是必须要进入这阵法了,其实他大可不必去,但是重熙还在里面他不得不去,谁知道他若不去,那个心思扭曲的人会干出什么事情。 略微思忖了片刻,茕歌提步踏入了阵法之中,他一踏入阵法之中,眼前的景象便立刻变了,原本空旷的场地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眼前的一切让人看不清方向,凭着感觉,茕歌往前走了两步,眼前犹如白雾一样的东西这才慢慢的退了下去。 纵然是在阵中,茕歌也没有失去他的警惕,慢慢的往前走了两步,白雾如数退去,眼前的便是一座茅屋,茅屋前面有着一片小花园,茅屋的外面围绕着一圈清澈的河水,单光看这个便知晓这大概是隐居之地。 一阵脚步声传来,茕歌立刻转过身手中玉箫横在身前,一副戒备模样,待其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人的时候立刻呆愣在了原地,呢喃道:“长安。” “哥,你回来了?”站在茕歌眼前的重熙扬了扬手中活蹦乱跳的鱼笑嘻嘻的冲茕歌说着,茕歌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却又耐不住心中的疑惑,慢慢的伸出手轻轻的抚上重熙的面颊,那温热的感触不是假的,指腹之下的感觉又是那么的熟悉,重熙有些疑惑的抬手抚上茕歌的额际道:“哥,你怎么了?你出去练剑练傻了?” “练剑?”茕歌此刻才反应了过来,收了手,看着自己的右手,心中满是疑惑,他又能舞剑了?他的手不是早就不能舞了么?但是眼前的弟弟又不是假的,不待茕歌想完,那重熙便立刻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挽着他的手,道:“哥哥,我们回家吧。” 眼前人儿的欢喜是从心底里出来的,这亲昵的动作也是他与重熙自幼的相处之道,这一切的一切若说是做梦,但是那真是的感触却是丝毫不假,身边人的笑容,那亲昵的一句哥哥,让茕歌的心防慢慢的减弱,听了那句回家,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道:“回家?这儿是哪儿?” 这里的一切除了身边的人是熟悉的,别的都是陌生的,他的话音一落,重熙依旧拉着他进屋,一边走一边道:“这儿就是我们的家啊。” “嗯?”这句话让茕歌挑起了眉毛侧着头看着他,重熙却丝毫不介意,依旧亲亲热热的开口道:“哥哥,你忘了?你与我在此隐居已经数月了。” “隐居?数月?”茕歌重复了这两个字眼,这一切好似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好似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重熙见他如此不满的撇了撇嘴道:“是啊,好了,不要多问了,哥哥走啦。” 这里的一切是安静祥和的,这里的生活是茕歌以前不曾接触过的,没有烦人的事情,只有自己与自己最爱的人,没有江湖,没有朝廷的束缚,只有他们,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去管别人,不用去顾别人。 这样的生活,茕歌不是没想过,可是不该在这个时候,这样的日子他不是不想过,但是不该是在他这个年纪,这样的日子他的确是想与重熙一同过,不过眼前的重熙对他在怎么亲昵,他就是觉得有些许不对的地方,但是不对在哪里他却又看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是却又不知道忘记了什么。 “哥哥,吃饭啦。”一声清脆的声音入耳,门扉打开,重熙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碗饭两盘菜,随着他的进门一句哥哥也出了口气,茕歌转过身子看着他,随后上前与他一同坐下,这里别无他人,手中的碗还透着饭食的余热,故此他开口道:“你做的?” “自然。”重熙笑着微微的扬起了下颚,一副我要夸奖的意思,茕歌看了他一眼,勾起唇角笑了笑,但是却没有夸奖,虽然眼前的这个弟弟丝毫没有破绽,但是他就是夸不出来,他就是觉得不一样,而且是很别扭。眼前的重熙显然是没有发觉他的不一样,他将手中的饭食放下,从一边拿过一柄白色的唐刀,横在茕歌的面前,道:“哥哥,你的唐刀。” 眼前突然出现一柄唐刀,茕歌脑中一道光亮闪过,他想起来他忘了什么了,他的弟弟先自爱正被关在碧水楼,而他自己也是身陷阵法之中才是,想着他慢慢的伸手拿过唐刀,手下用力锵的一声将唐刀拔出刀鞘,手腕翻转,唐刀在他的手中翻转除了朵朵剑花煞是好看,但是下一刻他手下一转,手中唐刀没入坐在他身边的重熙的身体之中,重熙双眸睁大,难以置信的开口道:“哥哥,为什么?” 第四十一章:倒戈救人 “冒充我弟弟,就该死!”茕歌缓缓的扬起唇角,唇边的笑容在外人眼中可称得上是亮眼,但是仔细看他的双眸,便能感觉到他浑身的杀意,随着他手中的唐刀抽出,眼前的景象慢慢的化为尘土消失不见。 茕歌猛的睁开眼眸,眼前的一切还如他方才踏进这里的时候所见的一模一样,但是当眼前的一切如数退去的时候他的唇边便溢出了一抹鲜血,茕歌抬手擦了擦唇边的鲜血,慢慢的抬起头,他的视线被眼前楼里三楼的一抹人影吸引住了,那抹熟悉的人影,苍白的脸色,满目的担忧,不是他家长安又是何人。 前面茕歌正在闯迷幻阵,后面音荌玥正坐在土牢外的椅子之上喝着茶水,看着那闭着双眸的司空无垠,良久不曾动手,而此刻她身边的人都是司空亲自挑选训练的,也都是直接听命于司空的,方才司空的命令他们也听到了,此刻音荌玥却没有要动手的样子,其中一人上前道:“音荌玥,你还不动手?莫不是要等主人回来动手?” “啪。”那人的话音落下,音荌玥将手中的茶盏啪的一声放在了桌上,原本妖媚的眼眸之中满是冰冷寒意,她慢慢的站起身淡淡的瞥了那人一眼道:“多管。” 说完,她便从一边抽出了长剑,纤细的食指抚着剑刃,看着那神色坦然的司空无垠道:“小门主,你可有什么话要当遗言交代的?” “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司空无垠早就知晓他的师父在发现他给茕歌报信,就不会留他性命,而留了他那么久只怕也已经是极限了,对于自己的生死大事,他倒是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音荌玥见其如此坦然,慢慢的踱步,笑道:“你倒是坦然。” “音荌玥,你跟他废话什么,直接杀了就是。”方才开口的那人早就等不急了,看到音荌玥手中拿了长剑,但是却又不动手,立刻开口催促道,音荌玥扬起一抹笑容,点了点头,手中长剑快速的翻转原本面对着司空无垠的身子快速的旋转,手中的长剑反手拿着,剑刃对着站在周边的人,这些人还来不及反应,长剑已经割断了他们的咽喉,他们睁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就连司空无垠听到声音睁开眸子,看着音荌玥,这个女子的手段狠戾他是领教过的,但是没想到她现在竟然杀了这些人,只见她面无表情的打开了土牢的门,踏入站在那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司空无垠,道:“你想出去么?” “你想放了我么?”司空无垠没有回答,反而是微微仰着头反问,音荌玥轻笑了下,丢下手中的长剑,盘腿坐在了司空无垠的身后,一手手掌对着他的后背缓缓的给他运气,淡淡的开口道:“解药我已经给了郡王了,至于什么时候有药效我就不知道了,第五茕歌已经来了,按照时辰算,他现在应该陷入迷幻阵中。” “什么!”听到音荌玥的话,司空无垠立刻吃惊的动了动身子,音荌玥立刻皱着眉呵斥道:“不准动,你若想要去帮他,就安心的运功疗伤。” 对于音荌玥这个行为,司空无垠是真的不明白,这个女子虽然是他碧水楼的护法,而他是碧水楼的楼主,但是她却是直接听命于司空的,只要司空下了令,他这个楼主的命令也是可以不听的,但是现在很明显,她违背了司空杀了他的命令,反而是出手救他。 “你为何要这么做?”司空无垠也是一个不得到答案不安心的人,故此微微侧了侧头问道,音荌玥闭着双眸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另外一只手也运气内力贴着他的后背,淡淡的开口道:“与你无关的事,不要多问。” 在司空无垠的知晓之中,这个女子身段妖娆,眼神魅惑,语音语调娇柔,但是此刻她的行为与其完全背道而驰,是假装,另有所图?还是这个才是她的真面目?那么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因为司空的命令,现在土牢这边安静的不得了,他不想让楼中其他的教众知道他杀了这一任的楼主,自然是要瞒着的,所以在细小的声音在他们这些习武之人的耳中显得格外的明显,司空无垠听到那阵脚步声,立刻睁开眸子道:“有人。” “来救人的,闭眼,专心。”音荌玥只略微听了听便听出了其中一人的脚步是她熟悉的,虽然时隔那么多年,但是她还是记得那脚步声的,自然不用担心。司空无垠感觉到音荌玥根本不担心,反而是悠闲的很,故此也闭起了眼眸。 那熟悉的脚步声不是别人,真是音荌嘉,她与柳颜霜解决了这附近的人进了来,原本以为还会有一场苦战,但是却没想到这边的人根本没人,但是两人也并未放松警惕,反而是慢慢的踏入,一踏入两人都惊呆了。 一地的尸体,土牢之中,音荌玥正在给司空无垠运功疗伤,她们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边等着,不知过了多久,音荌玥才慢慢的收了内力,睁开双眸,对上的便是那双熟悉的眼眸,扬起一抹毫无笑意的笑容道:“你总算回来了?” “玥儿……”音荌嘉知道她的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她们曾经说好的,要一起的,但是后来她离开了,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就把音荌玥独自一人留下,这件事情是她心中的愧,但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唤了一句玥儿便再没了下文。 音荌玥看着她良久这才站起身,伸脚踢了踢司空无垠,道:“第五重熙被师父带到了碧水楼三楼,碧水楼前方的一块空地之上设下了迷幻阵对付第五茕歌,你们若要去,现在应该来得及破阵。” 碧水楼中楼主所居住的那幢楼便称为碧水楼,故此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司空无垠的脸色微变,虽然碧水楼很是空旷,但是碧水楼中能藏下的人却是不计其数,更是暗器诸多,将阵法设在那里,岂不是要置茕歌与死地。 想要这些,司空无垠便立刻站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音荌玥,冲其双手拱手道:“多谢音护法,待此事了结,在下有幸留命,一定报答。” 说完,他便走向柳颜霜,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刻转身离去,音荌嘉却不急着走,反而是站在那边看着音荌玥,直到音荌玥走到她面前,姐妹两人都互相看着对方,一个满含歉意,一个却是没有丝毫神情,良久才见的音荌玥慢慢的上前,轻轻的在音荌嘉的耳边说了句什么,音荌嘉立刻变了脸色看向她,而音荌玥却冲其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看着音荌玥离去的背影,音荌嘉深吸了口气,眸中露出了一抹决绝之色,随后才慢慢的转身离去,这里曾经是她的噩梦,她逃离了,逃避了,如今她回来了,不能在逃了,她要面对这一切,亲手了结了自己这十年来驱逐不了的噩梦。 一个在碧水楼三楼,满心担忧,却是动弹不得,一个站在碧水楼下,头额微扬,看着那近在咫尺却无法碰触的人。茕歌投在重熙身上的柔和目光在转向钳制重熙的司空身上的时候,那眸子便如方才重熙看司空是一样的,如毒蛇,如猛兽,但是他的眼神比重熙还要再多一份肃杀之气,一份非死的气势。 司空解开了帮着重熙的绳子,拉着他下了碧水楼,站在远处,一手掐住重熙的颈项,道:“看,那就是你哥哥。”说着,他便转移了视线看向站在不远处怒气冲天的第五茕歌,笑道:“哈哈,不错啊,竟然冲破此阵,如今你弟弟在我手里,你觉得你能救他?” 原本满腔怒气的茕歌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却立刻笑了出来,双手怀胸,周身的肃杀之气淡去,却带着一抹慵懒之色,道:“能不能救,还没动手呢,怎么知道。” “好!”听了茕歌的这个回答,司空朗声说了一句好,他的这份气势与第五萧辰很像,但是他终究不是第五萧辰,他会容忍自己失败一次,但是他绝对不会容许自己失败第二次!还是在同一个人的血脉受伤,司空笑了好一会,朗声道:“都出来吧,让辰王殿下见识见识。” 话音一落,两批人从碧水楼中涌了出来,瞬间包围了这一块空地,茕歌看了周围的人,斜睨了他们一眼,道:“缠住他们。” 他就说了四个字,训练有素的暗爵立刻纵身跃下,阻挡了那些人,更有一些暗爵早就潜入了碧水楼中,方才涌出来的两队人马之中还有数名暗爵,一下子,两批人便被消灭了一小半。 看到这个情形,司空微微眯起双眸,松开了掐着重熙的手,把他往后一推便有两人上前钳制住他不让他动弹,重熙被点了哑穴,浑身的穴道都被点了个七七八八,纵然有本事也是被钳制了不能发挥了。 茕歌深深的看了一眼重熙,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重熙缓缓的扬起一抹浅笑,自幼便是如此,他的哥哥,便会竭力护他,纵然现在他被迫处于被动状态,他相信他也会护他,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想一直这样下去的。 第四十二章:战终 “谁能想到,你的弱点不是女人,竟然是你的弟弟。” 司空慢慢的走向茕歌一边走一边说着,茕歌收回了视线,戒备的看着他,谁都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会突然出手,保持警惕总是没错的。果然在他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的手便立刻抬起冲茕歌打出一掌。 这一招便是当年司空的师父被打败的那一招,茕歌一看这架势便明白他躲不掉,故此便运气一掌与他对上,但是那人毕竟是比他年长,内力比他要深厚些许,只是一掌茕歌便往后退了数十步,并且吐出了一口鲜血。 茕歌明白,对付比自己强的人,要么就是输,要想赢,就要比他更快,出招要狠,茕歌手下一动,玉箫展现手中,司空看到他手中的玉箫,朗声笑道:“我怎么忘了,你的右手不能舞剑了吧,放心我不会毁了你的左手的。” 说完他脚下一动便立刻动了起来,茕歌全神戒备在他动的时候他便也动了起来,两人虽然实力有些悬殊,但是却也都是高手,而茕歌本就聪明他并没有再去硬碰硬,决定先消耗他的体力,故此两人便周全了起来。 当柳颜霜与司空无垠来到这边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茕歌与司空纠缠,朔凛门暗爵将碧水楼的人都牵制住了,而重熙因为被点了穴道站在那边动弹不得,柳颜霜看了一眼茕歌那个方向便从怀中暗处了两枚毒镖,刷的一声打了出去将钳制重熙的人弄死了,两人便立刻走到重熙的身边,一人一边架住了他。 原本将心神都放在了茕歌身上的重熙在看到他们的时候,眸中立刻显露出了惊讶以及欢喜,柳颜霜给重熙把了下脉,道:“郡王浑身的穴道都被点了。” “你看好他们,我给郡王解开。”柳颜霜看了看那边斗的难舍难分的人,冲司空无垠说着,司空无垠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两步护着身后的两人,他从腰间抽出了铁鞭子,往地上刷的一抽,朗声道:“碧水楼的人都听着,还愿意为我司空无垠效命的人就住手,不愿意的,还请朔凛门暗爵代为处理!” 听到司空无垠的声音,他的话中带着内力传遍整个空地,那边被暗爵缠住的教众都愣了一下,就因为这一愣便被暗爵给如数钳制了动弹不得。而正在对付茕歌的司空看到司空无垠安然出现,咬牙道:“这个音荌玥,办个事情都办不好。” 司空心中一阵怒火窜起,冷笑了几声道:“玩够了,本座送你去阎王。” 话音落下,他便用尽了全力一掌打在茕歌的身上,被他这么一掌,茕歌感觉得到自己的内伤越发的重了,身子重重的跌在地上,正巧柳颜霜此刻也解开了重熙的穴道,重熙立刻奔到茕歌的身边扶起他,语气之中略微带着一些哭音,道:“哥哥……” “长安别哭啊,哥哥没事。”茕歌抬手握住了重熙的手,想要给他一个笑容但是却吐出了鲜血,重熙立刻抱住他,焦急的嘶声唤道:“柳颜霜!柳颜霜!快过来!” 重熙的话刚说完,柳颜霜还来不及动身,冰凉的剑身便架在了重熙的肩头,司空冷笑的看着第五茕歌,道:“我不想玩了,原本还想留着你的命玩玩的,但是你没意思,你是要让你弟弟死,还是你死?或者说,你是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我动手便是杀你弟弟,你动手,便是你死。” “司空!你敢动他一根汗毛试试看!”茕歌有些气弱的说着,虽然他此刻完全处于下风,但是他是完全不会认输的,他的话语之中还带着一抹狠戾之色。看着他明明身受重伤,但是却还是狠戾不减,司空心中越发的生气,抬起脚狠狠的踢了茕歌一脚,茕歌疼的整个人都缩了起来,重熙想要动,司空却不让他动,剑刃在他的脖颈之上已经留下了鲜红。 “师父……”一阵清脆女子特有的声音从司空的左后侧传来过来,听到这个声音,司空唇边扬起了一抹嗜血的笑容。 那声音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都不是陌生的,那是十年前突然消失的音荌嘉的声音,司空的剑依旧架在重熙的脖颈之上,茕歌此刻一口气还没缓过来,所在地上动弹不得,他便不将他放在了眼中,绕着重熙转了个圈,面对音荌嘉道:“回来了?” 一句回来了问的好似真的是一个师父对自己徒儿的关怀,好似他的徒儿只是出了趟远门,这个时候回来了罢了,然而音荌嘉知晓这话语之中还带着浓浓的杀意,她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害怕之色,只是缓缓的扬起唇角道:“是啊,回来了,有些东西,徒儿逃了十数年了,够了。” “逃?你的确是逃的够久了!”若是今日没有音荌嘉或许司空还想不到要连她一起宰了,但是现在他看到了,但是对于这样的人,他却不想亲自动手,因为对他而言,对付叛徒他亲自动手会脏了他的手,故此他朗声道:“音荌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音荌玥从一边走出来,站在他的面前,微微颔首道:“师父。” “你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司空无垠没死?”在司空的意识里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那么他就要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弄清楚,就先从司空无垠为何没死开始,音荌玥听到这个问题淡淡的看了一眼神情戒备的司空无垠,微微垂眸道:“回师父,有人暗中帮他,那些人被徒儿杀了。” 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话语也不结巴,流利顺畅的很,就是这样的一个不着痕迹的谎言却也瞒不过司空,他仰天大笑,随后才道:“音荌玥,你以为我是傻子么?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么?杀了音荌嘉,我便还你自由,并且不追究你不杀司空无垠的罪。” “好,说话算数。”音荌玥只是略微停顿了下便立刻开口答应了,她慢慢的伸手抚着身前长发,脚下也慢慢的动着,音荌嘉看着她,并不动手,两人只是默默的对视着。司空对眼前的一幕好似甚是满意,连架在重熙脖颈之上的剑也拿走了,站在那边看着他所认为的好戏。 音荌玥随后拿过离她最近的一柄长剑,手下动了动,便与音荌嘉动起手来,这些年音荌嘉专心音攻,对于这些她本就不算很熟悉,而且面对音荌玥她又如何能动手。 故此动起手来有些捆绑住手脚,不一会便被音荌玥打到在地。不知是不是她们两人故意的,音荌嘉倒下去的位子距离司空非常的近,音荌玥站在她的面前长剑指着她,两人对视了一眼,突然音荌玥手中的剑尖转了方向只想了司空,司空眸子微微眯起,双指夹住了剑尖不让其动弹,冷笑了一声,正准备反击,一阵萧音却传入耳中。 茕歌在重熙的帮助下站了起来,看到音荌嘉姐妹二人的动作,故此费力的靠着重熙,给了重熙一个笑容,拿出了玉箫横在唇边吹出了上池曲。因为上池曲的缘故,司空手下的动作变慢了些许,音荌嘉这个时候站起了身,伸手握住了音荌玥的手,两人一同使力,想要致其与死地,司空也快速的往后退着,虽然他被限制了一些,但是对付她们两人他还是可以,故此一个用劲,长剑碎裂,反而震伤了音荌玥音荌嘉两人。 “师父,徒儿没用,徒儿不能为你报仇了!”音荌玥被震伤之后,她撑起身子仰天苦笑了下,声嘶力竭的说着,而她的这句话落入音荌嘉的耳中,音荌嘉怔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道:“他一定会死的,一定!” 司空站在那边,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在他的脑中,这边所有的人都要死!他的第一个目标便放在了茕歌的身上,因为是他在吹奏上池,这个声音听的他很难受,听的他想要杀人,想要见鲜血,这边的人都要死,都要死! 柳颜霜与司空无垠察觉了他的目的,便要上前,司空无垠拦住了柳颜霜,轻声道:“你不能上,若是你受伤了,一会谁给他们治伤。” 被司空无垠这句话一说,柳颜霜也知晓他说的有道理,这边医术最好的也只有她了,故此她只能站在那边看着,司空无垠手中的铁鞭立刻抽出缠绕住了司空的手,手下用力把他往后拉了一下。 “叛徒,我先杀了你!”司空转头看向司空无垠,待看清了他的面容之后,恶声恶气的说了那么一句话,看了看缠绕着手的铁鞭,手下一个用力,鞭子带着力道的晃了起来,司空无垠被他这么一弄也震伤了,唇边慢慢的有了鲜红的痕迹,但是他不能放手,若是放手了,会死的。 司空无垠可以说成功的牵制了司空的一只手,音荌嘉受的伤略微轻些,站起身也甩出了鞭子拉住了司空的另外一只手,现在的司空两只手便牵制住了,便什么也干不了了,音荌玥见到这个机会,立刻拿出了匕首猛的窜上去扎在了司空的身上。 司空感觉到腰间一疼,仰天大叫了一声,身体之中内力全部爆发出来,把牵制住他的三个人如数给震飞了,三个人也不大不小的都又受了伤,方才音荌玥歪打正着扎下去的地方正好是他的死穴,他此刻也难受的很,若是不调息只怕会死,但是这个境地让他如何能疗伤。 方才因为他那一啸,茕歌也再度被震伤了,看着他拿在那边如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茕歌伸出手取过方才暗爵交给重熙的妲己,另外一只手推开了重熙,重熙想要上前但是却被茕歌给阻止了。 “司空,你可以复仇,既然是我们祖父的恩怨,我们兄弟来结,但是你不该,不该伤害长安,不该用他来威胁我,所以你必须死。” 第四十三章:清醒,害怕神色 茕歌擦了擦唇边的鲜血,走到司空一步开外的地方说着,听到他这话,司空忍不住轻笑了几声,讽刺的开口道:“如今的你还有何能力杀我?告诉你纵然我受伤了,杀了你们我也可以!” “是么?那你就看着吧。”茕歌说完,微微眯起双眸,灌注内力于右手之上,右手立刻有了钝痛之感,但是茕歌并没有停下来,手中长剑飞舞,一套完整的磐如剑法舞出,早已被清理出去的人看不到,但是柳颜霜,音荌玥,音荌嘉,司空无垠,以及重熙看的真切,那套剑法舞完,司空整个人都被茕歌碎尸万段了。 “不!”两声不冲出云霄,茕歌使完剑法,站在那边身体摇摇欲坠,他知道一声不是司空无垠唤的,那么另外一声是他家长安么?不什么?他还没想完,他的意识便跌入了黑暗之中,他自然也没看到在他的身后,重熙晕过去之前那满目的害怕之色。 碧水楼的客房之中,上好的锦被下躺着一名脸色苍白的少年,他的左手裸露在外,一名看上去极为沉着的白胡子老头坐在床边,两根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之上,柳颜霜静默的站在那边看着自己的师父给茕歌整治。 柳老头把手收了回来,站起身掀开被子查看茕歌的右手,手指在他的整个右手手臂之上轻轻的捏着,检查着,待其检查完,便再度把被子盖好,瞪了柳颜霜一眼,道:“你身为医者,不为什么不看好王爷!” “徒儿也不想啊,徒儿……也不知道王爷竟然使那么残虐的剑法。”柳颜霜有些委屈的低下了头,说话也有些不稳,想到那日的情景她怎么都不能保持镇定,那可是碎尸万段,差点就成肉泥了,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看到他拿剑,你就应该立刻制止,怎么能等王爷使出了剑法才反应过来了,那样早就晚了。” 柳老头生气的说着,医者父母心,更何况他一直在研究完全治好茕歌的手,但是没想到现下功亏一篑,到底如何已经无人知晓,还要看日后他的恢复情况,若是恢复不好,这手就彻底废了,以前还有可能重新舞剑,现在这可能压根没有了,若是恢复的好些,或许普通的事情他还能干。 柳颜霜被自己的师父指着鼻子骂,自从她出师之后就不曾有人敢这么对她,可今日这顿骂她挨的的确有些委屈,第五茕歌是主子,那个时候他都快气疯了,谁敢多言,柳颜霜无奈的开口道:“师父,你别骂我了,王爷的手如何了?” “还能如何,现下只能看王爷的恢复状况了,若是在重一点,这手可就彻底废了。”柳老头哼了一声转过头,看了看脸色依旧苍白的人,敛了怒气,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慢慢的踱着步,深深的叹了口气,柳颜霜从未见自己的师父露出这个表情,她自己的心也吊了起来,哎呀了一声,道:“师父,你别转了,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有,有个屁,以前有,现在未必。”柳老头一说到这个立刻就冒气,看了一眼依旧在昏迷之中的茕歌,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在怎么生气也是于事无补,只能想办法弥补了。 “柳师父,哥哥的手怎么样了?”青淼推开房门看到柳老头那模样皱着眉上前问道,柳老头看到他,立刻拱手行礼道:“门主,王爷的手,得看恢复情况。” “哥哥还没醒?”青淼绕过柳老头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叹了口气,这人昏迷着,另外一个到现在也还没醒,两个人受的伤一个比一个重,当初若不是茕歌把他给弄晕了怎么可能会那么糟糕?君阑悔最近正在处理自己孤绝山庄的事情,心里担忧的但是却又走不开君阑悔那才叫一个跳脚呢。 “你们都下去吧,哥哥这里我来伺候。”青淼在床边坐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柳老头点了点头,他正好要与柳颜霜找个地方好好的商讨商讨,用最好的方法去处理下茕歌的手,待到他们两人离去了。青淼才伸出手搭在了茕歌的手腕之上,脉象平稳,但是内伤还是不轻啊。 “别把了,都成定局了。”青淼的手继续搭在茕歌的脉搏之上,皱着眉在那边思考着,茕歌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青淼立刻收回了手,笑道:“哥哥,你总算醒了。” “嗯。”茕歌动了动右手发现右手丝毫没有感觉,有的也只有疼痛之感,若非这个疼痛之感他都要认为他是个没有右臂的人了,茕歌单手撑着床铺抬起身子,青淼见状立刻上前扶着茕歌坐起来,还在他的身后垫了一个软软的靠垫这才在他身边坐下。 茕歌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苦笑了下,青淼坐在那边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不由的责怪道:“哥,你也真是的,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自己?” “祖父留下的书信之中,我若想打败他,只有这一个法子,他被刺中了死穴都能震伤我们几个,正如祖父所言他的心思早就扭曲了,那天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杀了我们,与其被他杀了,我便将他宰了,更好些。” 茕歌看了看自己如今不能动弹的右手,手指动了动,叹了口气,仰头靠着,青淼听了茕歌的话,再多责怪的话语也说不出来了,茕歌看着他,抬起左手拍了拍他的手道:“没事儿,柳颜霜呢,让她进来。” 茕歌的话音一落,柳颜霜便一脸委屈怒气的踏入房中,茕歌任性做事,挨骂的就是她这个做大夫的,她能不委屈么,柳颜霜往床边一站,低垂着眼睑道:“王爷,喝药了。” “长安呢?他如何了?”看到她进来,茕歌也不伸手端药,只是发出了自己的疑问,柳颜霜听到这话,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两眼,这才开口道:“小郡王伤的比你轻,只是受了点惊吓。” “我去看看他。”听到重熙受了惊吓,茕歌便躺不住了,左手一伸便要掀开被子下床,柳颜霜立刻挡在了他的面前,道:“不行,您的手不能动。” “我要去看他。”茕歌毕竟是王爷,他决定的事情何人能更改,更何况他话语之中的斩钉截铁,他摆出的一副不去我就不让你治疗的样子,能让人不同意么,柳颜霜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柳老头,看到他点了点头,这才道:“可以,但是不能太久。” “好。”茕歌伸手拿过了药仰头喝下,末了还念叨了一句好苦,柳颜霜与青淼两人小心的给他穿上了外衫,又给他的手好生的包扎了下,才扶着他小心的走出了房门,一踏出房门,茕歌这才开口问道:“这里是碧水楼?” “嗯。”青淼点了点头,心里不由的暗自腹诽醒了那么久怎么现在才问,虽然心中有话,但是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他扶着茕歌踏入旁边的一个屋子,茕歌走到门口,脚步定了定,示意他不用进去了,青淼在门口站定,茕歌这才推开了门,缓缓的踏入屋中。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的好似透明一般,不是说他只是受了惊吓么?是了,在此之前重熙也受了伤的,茕歌慢慢的走到床边,微的俯下身,伸出完好的手轻轻的查看着,重熙的身上有不少的鞭痕,看到这些鞭痕,茕歌心中一阵气恼,他那样对待司空还算轻的了。 “不!”一声如那日一般的不字出口,重熙猛的睁开眼睛,茕歌见到他醒了便立刻凑上去,欣喜的想要开口说什么,却清楚的感觉到重熙的身子狠狠的缩了缩,连眸子也不如以往清澈。 对于茕歌而言,这个世上与他最亲密的人便是重熙,他最了解的人也是他,所以不论重熙有什么不一样,他就算看不出来,也能感觉的出来,这一次重熙睁开眼眸看到他,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害怕,这个认知让茕歌的心慌了。 如今的他现在真的很想揪住重熙,问问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害怕他,不过他知道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原本这一丝丝的害怕会被无限扩大,到时候他在接近重熙便会有些难度了,故此茕歌深吸了口气,看着依旧躺在榻上的重熙,笑道:“长安,你醒了?哥哥给你倒杯水?” 重熙看着眼前的人,眸中原本的迷茫之色慢慢的退了下去,刚从梦中清醒过来的害怕余悸也慢慢的退了下去,方才在梦中他看到的最多的便是那一日那血肉横飞的场景,虽然说他早就知道茕歌杀过人,但是知道跟看到是两码子事,而且他从不知道茕歌下手那么的狠,竟然将人碎尸万段了。 茕歌倒了水走到床边,他的手不方便,只能用左手,故此坐在床边有些尴尬的笑道:“长安,你可以坐起来么?哥哥的手不方便,现在不能抱你了。” 听到茕歌的话,重熙眨了眨眸子,视线慢慢的从茕歌的脸上往下,便看到茕歌的脖颈之上一抹白色套着,往下的看去便看到他的右手被包扎了吊了起来,此刻重熙的脑子便立刻转了起来,他想起来了,他的哥哥右手受伤了,明白了之后,他便立刻坐起了身子,道:“哥,我没事儿,我自己来。” 他的话音落下,茕歌的动作也顿了一下,他的长安对他真的那么疏离了么? 第四十四章:养伤 茕歌的停顿,好似并未看在重熙的眼中,他说着,便抬起双手,伸手从茕歌的手中接过茶盏,因着他的动作,被子从他肩头落下,茕歌坐的位子刚好看到重熙亵衣之下的痕迹,那痕迹不少,茕歌伸出手轻轻的抚上重熙的胸膛,重熙愣了一下,身子往后微微的倒了倒,待其抬眸对上茕歌略微有些呆愣的眼眸,他才低下头喝着茶水,道:“哥,你手还疼么?” “不疼了,你除了身上的鞭伤,内伤还有什么别的伤了么?”茕歌听到重熙的关心话语,扬起一抹浅笑,摇了摇头,慢慢的把左手放下,关心的开口问着,重熙想了下摇了摇头道:“没有了。” “长安,哥哥有话与你说。”茕歌伸出手拿走了重熙手中的杯子放在一边的矮凳之上,想了想这样的情况不能一直下去,他只要想到重熙在害怕他,这个念头在他的体内一个时辰都憋不住,故此他还是转了话语轻轻的开口说着,重熙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点了点头。 茕歌不自觉的舔了舔双唇,低下头,想了好一会,才慢慢的开口道:“长安,柳颜霜说你受了惊吓,可以跟哥哥说说么?” 重熙没想到茕歌说的是这个话题,一瞬间,他的脑中自动浮现出了梦中的一切,他的身子不由的轻轻的颤了颤,他微微低垂着眼睑缓缓的颤动着,因为眼前的人是茕歌,所以他的害怕之色这才没有如数遮掩了去,茕歌看着重熙这好似一碰就易破碎的模样,茕歌的心里疼的跟什么似的。 他原本想要猜测是因为别的事情,他才害怕了,但是仔细想想,重熙看到他才会身子瑟缩往后躲,这是在怕他呀,他的弟弟竟然在怕他,这个认知让他觉得胸口闷闷的,深深地吸口气却好似什么都呼不进去一样。 “长安,对不起,那一日哥哥是气疯了,吓到你了,是不是?”茕歌一开口便是先道歉,重熙听着他的道歉,心里却有些难受,他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想怕茕歌的,可是身子直接作出了反应,他都来不及遮掩。 茕歌见到重熙低下了头,一副犯错孩子的样子,他便心中肯定了,苦笑了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快的开口道:“所以啊,这些年,出去执行任务,都不敢让你知道,就怕你怕我,满手鲜血,长安,在整个王府之中,你是最干净的。没想到那日气疯了,竟然在你面前显露出了那一面……” 茕歌说着停顿了下,缓缓的呼出了口气,道:“长安,你虽然自由习武,武功不错,不过这么些年,别的你也没见到过,会害怕也是情理之中,哥哥不逼你,等你慢慢的能接受了,哥哥再来看你,好不好?” 茕歌软了语调,降了身段,这些年茕歌虽然宠着他,但是这幅模样却是不曾展露出来过的,他的最后一句好不好,带着小心翼翼的感觉,他是在讨好他,重熙明白的,他知道他的这个反应伤了茕歌。 他的手放在锦被之上,慢慢的攥起了拳头,茕歌的狠戾,茕歌的残忍从来不会对他展露,在他的面前,茕歌是温柔的,细心的,耐心的,所有的一切的好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就因为那个,他就要害怕他了么。 重熙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茕歌暗叹了口气,慢慢的站起身准备离去,还才刚站直身子,重熙便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衣衫,茕歌低下头看着他,那低着头的模样正如幼年那个小小的少年坐在软榻之上拉着他的衣衫冲他撒娇的样子。 “哥哥,别走。”重熙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他,轻启双唇吐出了四个字,茕歌慢慢的坐下身子,小心的将他抱在怀中,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道:“长安,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哥哥,对不起。”重熙小心的避开茕歌受伤的手臂靠着他说着,茕歌怀住他的肩膀,笑道:“什么对不起啊,是哥哥不好,吓到你了。” 靠在茕歌的怀中,重熙忍不住轻轻的蹭了蹭,这份感觉跟以前一样还是那么的舒服,这还是他的哥哥啊,他方才怎么会怕他呢,一定是做梦,一定是的。重熙慢慢的松开手,一手抓住茕歌完好的手,看着他,道:“哥,我懂你。共度此生,相携百年,你甩都甩不掉。” 茕歌知道,这是重熙对他的承诺的应答,也是重熙对他的承诺,而重熙也明白,在他的面前,有些事情纵然不是他的错,茕歌也会道歉,因为他们都将对方放在了心底最深的位子。 他们不仅血浓于水,他们还是将对方溶于骨血,他们不仅相爱,更是相知,他们不仅为对方着想,更是将对方放在了自己的前面,正因为这样,他们的这份情,谁都斩不断,来路如何,无人知晓,但是他们会一起走,十指相扣不放手。 兄弟两人的隔阂解开了之后,茕歌就光明正大的与重熙同榻而眠,纵然有人说不妥,他也理直气壮的说,他们是兄弟,又不是没睡过,怕什么。而且这样也方便他照顾重熙。 那句睡过说的时候茕歌很不自在的愣了一下,微微扭过头看着正在给他泡茶的重熙,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了那接下来的那句话,站在他对面的人,听到那句话都真的很想说一句,如今他这个样子哪里是他照顾重熙,分明是重熙照顾他嘛。 但是茕歌说的理直气壮,重熙也不拒绝,他们这些人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只不过要将原本在茕歌房中做的事情如数挪到了重熙的房中罢了。茕歌慢慢的发现,重熙每次看到他的右手的时候,眸中都会露出一抹浓浓的担忧之色,每次看到他的是这个眼神,茕歌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所以每次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这样可以让他放松些,而每次针灸的时候,重熙痛苦,茕歌也难受。重熙是因为看到茕歌每日都要针灸,虽然知道那是为了他的手好,但是每次看到茕歌难受的闭着双眸咬着牙的时候他也难受。而茕歌难受不是因为针灸,不是因为针灸的疼痛,也不是因为针灸之后的疲累,而是来自身边重熙的眼神。 就是因为太在意对方了,所以可以说是痛对方之所痛,欢喜对方之欢喜,对方的一切基本都能影响到另外一个。 待在碧水楼中一个月了,也就代表着他们兄弟霸占了司空无垠的屋子一个月了,原本他们兄弟是在客房的,某日司空无垠抽空来看茕歌,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让茕歌住在他的房中,而他自己却搬了出来。 茕歌舒服的躺在宽大的软榻之上,柳老头给他上药,重熙坐在他身边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手臂,茕歌实在是无奈,他想安慰但是说什么都没用,看着重熙愁眉不展的,茕歌捏了捏他的手道:“长安,你身上的伤好了么?” “没事儿了。”重熙正盯得起劲,茕歌突然开口把他的给打断了,虽说是疑惑,但是他还是乖乖的回答了,茕歌点了点头,看了看认真的柳老头,扬起一抹浅笑,眼眸转了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柳老头给茕歌弄好了之后便起身行礼离去,这一下屋中只剩下茕歌与重熙两人。 屋中没了外人,茕歌手下的动作便放肆了起来,慢慢的坐起身子伸手搂住他的腰身,笑道:“哎呦喂,长安,来笑一个。” 这一个月茕歌可是吃了重熙不少豆腐,重熙顾念着他手上的伤故此不敢挣扎,也只好任由他去了,重熙撇了撇嘴,闷闷不乐的看了一眼茕歌道:“笑不出来。”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这一个月重熙就没有好好的笑过,茕歌就用一只手把他给转了过来,担忧的问着,然而重熙就是不说话,就是死死的盯着他,这么一盯,茕歌心中一凛,伸出手指指着自己道:“我啥时候欺负你了?” “没有。”重熙抬手握住茕歌的手指,摇了摇头,抿了抿唇慢慢的开口道:“哥,你的手……” “哦……”茕歌闻言,露出了一副了然神色,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道:“是怕哥哥以后抱不住你?” “哥,你正经点。”闻言重熙忍不住瞪了一眼茕歌,茕歌知道重熙在担心什么,搂着他的左手微微紧了紧,正了神色道:“是怕以后我这手没用了是么?长安,不用担心,这手以后是再也不可能用剑了,在决定用磐如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听到茕歌这话,重熙立刻抬起了头对上他的视线,他竟然是打着这样的主意的,重熙的手攥着茕歌的衣衫越发的紧了紧,他的心中在虽然有些感动,但是却也有愤怒,他怎么能这样,他失去的是一只手啊。 茕歌好似能想到他在想什么似的,轻笑了下伸手握住他的手,对着他的视线坚定的开口道:“长安,你放心我的手不会彻底废掉的,自理还是没问题的,若是我的手真的废了,还有你呢,你可以当我的手,对不对?” 第四十五章:决定 说这话的茕歌,格外的认真,然而就在这一刻,重熙发现,他哥哥竟然也会讲这样的话,虽然不像他平时,不过这话也是实话,不论将来茕歌如何,他都在他身边,他会做他的一切。 重熙看着茕歌的眼眸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的茕歌心情大好,下意识的低下头就亲了他一下,那动作自然的很,那是情人间亲昵的小动作,重熙只是微微侧过头,唇角微微扬起,显示着他的心情很是不错。 “哥,我们霸占了司空无垠的屋子,这好么?”被茕歌那么一闹,重熙的心情好了些,看了看这屋子,冲茕歌问着,茕歌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摇头道:“没事儿,是司空无垠自己答应的,怪得了谁,是吧。” 说着,茕歌便仰头躺下,伸出一手握住重熙的手用力一拉,重熙便随着他一同倒下了,或许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重熙一躺下,茕歌便侧过身子躺着,重熙从怀中拿出之前拿下来有平安结的羊脂玉玦,在茕歌的面前晃啊晃,茕歌现在左手撑着脑袋,右手动不了,笑眯眯的看了那玉玦一眼,道:“你看我现在能自己戴?” 茕歌的话音刚落下,重熙还没做反应呢,门扉打开,君阑悔,司空无垠,和第五青淼三人踏入,君阑悔看了看旁边的两人,笑道:“哎呀,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啊。” 被人打断了,茕歌冲他们翻了个白眼,坐起身子把身后的一个枕头给丢了出去,司空无垠伸手接住了他的枕头,笑道:“精神不错啊。” 茕歌与其对视,在茕歌醒过来的时候,他两就好好的谈过一番,现在是一点隔阂都没有了,自然是关系一如以往。茕歌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你们这个时辰来有什么事情?” “哥,祖父来信了。”话音一落,君阑悔与司空无垠都看向青淼,青淼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说道,茕歌看他满脸的挣扎之色,丝毫不放在眼中,不以为意的开口道:“说什么了?” 青淼看了看茕歌又看了看重熙,好一会才将手中的那张细长的纸条慢慢的展开,慢慢的竖起来,让茕歌与重熙看清楚,两人看到这张纸条,神色皆是一愣,随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屋中静默了一片,无人开口。 “茕歌,事情已结,你再无留在江湖的必要,寻个时日归了帝都吧。帝都王府之中不可无人管事,替身虽不错,但是其心不定,还望孙儿归去之后,好做决定。至于长安,你曾说过,不干涉他的决定,祖父也不干涉,记住你的诺言,他若不愿归,你绝不逼迫,望孙儿好生思考,莫做后悔之事。” 纸条之上只有那么几句话,薄薄的一张纸却犹如催命符一般,茕歌重熙都不曾开口,青淼双手捏着拳,站在那边也不知道说什么,君阑悔暗叹了口气,他们都不说话,这气氛闷的可以。 茕歌身负辰王爵位是必须回去的,若是不回去只有放弃爵位,但是前提是要有人接替他,而重熙,他自幼便向往游历大好河山,这半年的日子他没有好好的过,要他放弃自幼的梦想,好似有些抢人所难,茕歌深深的看了一眼重熙,司空无垠见状上前一步,拍了拍茕歌的肩膀道:“我说,你什么时候给我把屋子腾出来?” 这一次茕歌没有像以前一样打趣他,只是皱着眉看着他,归帝都,怎么会这个时候催他回帝都?莫不是出事儿了?还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想着他才微微侧头开口道:“来人,帝都最近可有出什么事情?” 茕歌的话音一落,一名黑衫少年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中,垂首站立,恭敬的开口道:“回王爷,表面上并无不妥,只是陛下暗地里好似在计划着什么。” 听了此人的话语,茕歌沉默了半晌,第五靳羽计划的事情多半是要与沧华有关的,良久才再度开口道:“雍王呢?他如何了?” “雍王殿下还好,上官姑娘每日会去。”此人恭敬的回答着,茕歌闻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茕歌的话说完,但是他并没有下去,面上挣扎了一下,挑选着合适的话语,道:“王爷,雍王世子第五炘焯,将在一月后办满月酒,主上让属下询问,王爷可要送礼。” 听到这话,茕歌彻底呆住了,雍王世子,茕歌离开的时候靳羽也没说容倾有了身孕,但是现在竟然生了?默默的在心中算了一下,容倾叹了口气,他们两个人这一生都是断不开的,容倾认为陆少熙死了,但是他却有了孩子,这样他便能活下去,只是不知道陆少熙…… 想着茕歌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很是无奈的捏了捏眉心,重熙对于这些事情也知晓一些,不过此刻他也不会多说什么。茕歌有些疲累的重重的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们还有事么?” “没了。”青淼摇了摇头,便转身往外面走去,君阑悔与司空无垠被青淼给拉了出去,这下屋中又只剩下他们兄弟两人,茕歌咬了咬唇扭过头看着重熙,重熙张口想要说什么,茕歌却一把搂住他往榻上倒下去,道:“陪我睡会,好累。” 重熙窝在他的怀中浅浅的笑了,他的这个样子好似在逃避似的,虽然明白,但是重熙却没有告诉茕歌,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一个他心甘情愿的决定,一个可以让茕歌安心的决定。而重熙不知道的是,茕歌的心中也已经有了决定。 夜半,月明星稀,茕歌小心的起身走到外面,深吸了口气,看着天空中的月明,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却是轻松的很,青淼从一边走出来,道:“哥,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对于青淼的出现,茕歌并没有惊讶之色,听了他的话,反而是疑惑的反问,青淼往他身边一站,皱着眉道:“你与长安啊。” “你到底想问什么?”茕歌看青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的笑着开口,青淼见他还笑出来,焦急的开口道:“哥,祖父让你找了时间回去,若你不回去他会亲自派人抓你回去的。” “我知道啊。”茕歌点了点头,看着青淼差点要跳脚的样子真的很好笑,但是知道他是真心在关心他们,自然也不好意思笑出来。青淼皱着眉看着茕歌他真的不知道他的这个哥哥到底在想什么,在原地踱了两步,道:“知道你还不做决定?” “做什么决定?”茕歌不回答反而是反问,他的反问让青淼更加的着急了,在他开口之前,茕歌便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道:“这个决定不需要做,只要长安愿意他可以继续留在江湖,做他想做的事情。” “那你们就分隔?”下意识的青淼立刻接了话,茕歌侧过头看着他,挑眉笑道:“谁说的。” 茕歌的话音一落,青淼便立刻反应了过来,惊叫道:“你要放弃爵位?” 他突然惊叫,茕歌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瞪了他一眼侧耳仔细的听了听屋中,屋中人的呼吸还如方才,并没有被吵醒的痕迹,茕歌瞪了他一眼放下手,斜睨了他一眼道:“并无不可,我不可能去说服长安放弃自由,除非他是自愿与我回去,否则我不会禁锢他,但是我会陪着他。” 青淼怎么都没想到,他的这个哥哥脑袋里装着的竟然是放弃爵位陪伴爱人,可这对茕歌来说好么?不能说青淼偏心,只能说青淼现在下意识的偏向茕歌罢了,然而茕歌心中的秤是完全偏向重熙的罢了,茕歌看了一眼有些呆滞的青淼,白了他一眼,转身轻手轻脚的踏入屋中在床边坐下看着重熙。 不多时屋外响起了青淼的脚步声,他走了,重熙便慢慢的睁开了眼眸在黑暗之中看着茕歌,方才的话他都听到了,在茕歌起去的时候他便醒了,他知道他的哥哥会做这样的决定,不说服他,但是却会陪着他。 所以在看到祖父的那张纸条的时候,他的心中便转了千百个念头,或者说这个念头在那一个月中他就已经想的很明白了。自幼,便是茕歌为他承担了一切,一直以来都是他护着他,他让着他,若是现在还要让他为了他而放弃爵位,对他而言是不公平的,更何况,若是传出去了,只怕他也要担上个贪恋美色的恶名了,重熙也不愿意。他的确是渴望自由,可是他更爱茕歌。 没有了茕歌的自由日子是无意义的,但是若是有了茕歌,纵然是失去了他所渴望的自由日子,又有何妨,他们在一起不是么,重熙伸出手握住茕歌的左手,轻声道:“哥,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回家吧,我想家了。” 或许是没料到重熙会这么说,茕歌明显的愣了一下,弯下身子定定的看着他,他看到他眸中没有勉强,没有不愿,重熙的眸子依旧如以往一样,亮晶晶的格外吸引人。良久茕歌慢慢的低下身子,用左手搂住了他,轻声道:“我的长安,谢谢你。” 第四十六章:归 那一夜,茕歌与重熙两人的决定下了之后,两人又开开心心的过了两个月的日子,柳老头果然是花了心思的,短短三个月,茕歌的手便差不多,只是这手以后在也不能使剑了,茕歌倒是再也不在意了,重熙却有的时候会看着他的手发呆,每次他这样的时候茕歌便会用这刚刚好的手把他搂到怀里,并且道:“看吧,不能舞剑了,照样可以搂着你。” 原本是想伤好了就回去的,但是茕歌却修书一封给他的祖父,说要在外面玩一段时间在回来,第五萧辰倒是答应了,原本以为不会很久,但是却没想到这一玩竟是一年,待他们回到帝都的时候又是一年年关。 这一年,帝都发生了许多的事情,第五容倾娶了安氏之女安瑾,景瑞三年第五靳羽薨,第五容倾即位改年号熙安,其妻安瑾为后,其子第五炘焯小小年纪便立为太子。他们回来的这一年,刚好是熙安元年的第一个过年,站在王府之前,茕歌仰起头看了看辰王府三个字,撇了撇嘴,站在那边就是不进去。 重熙下了马车站在那边看着茕歌盯着辰王府三个字,不解的开口道:“哥,你怎么不进去?” “不想进去。”茕歌看了一眼辰王府的大门,慢慢的说了这么四个字,重熙有些不明白,故此上前站在他身边往王府之中一看,原来是这么回事,不想进去是因为王府之中的正厅之上坐着一个人。 虽然大厅距离门口不算近,但是对于他们习武之人来说,这点距离不算什么,更何况那人的身形他们两人可是熟悉的很,重熙轻笑了下,扯了扯茕歌道:“哥,我站累了,我们进去吧。” 说着,他便扯着茕歌进去,两人踏入正厅,那坐在首位之上的人看到他们进来,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们一番,才开口道:“舍得进来了?我还以为你小子要在外面过夜。” “孩儿见过父王。”第五玄夜的话音一落,重熙便行了一礼,茕歌却站在那边双手背负身后,哼了一声道:“您不是在与母亲游山玩水么?怎么这会倒出现在王府了?” 茕歌与重熙两人在下位坐下,茕歌一手撑着下颚,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着,第五玄夜见茕歌如此,冷哼了一声道:“你小子在外数月,怎的,规矩都忘了?” “哪敢啊,这不是许久未见父亲,一下子得意忘形了呗。”茕歌也丝毫不怕第五玄夜,幼年他曾双手叉腰怒吼过第五玄夜的名字,幼年便不怕他,现在怎的会怕?茕歌说着,勾唇嘿嘿一笑,第五玄夜拿他没辙,摇了摇头,道:“你们这身上的伤,可好全了?” 重熙与双亲自幼便不算亲昵,如今也只是闲谈几句,其余多言却是不怎么可能,茕歌与双亲倒是百无禁忌,扫视了下周围,笑道:“没事儿了,这孩儿离开数月,不会都是父亲在此坐镇吧,孩儿那两个替身呢。” “送回朔凛了,我与你母亲回来也不过只有两月不到罢了。”第五玄夜看了看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的重熙,暗叹了口气,瞪了一眼茕歌说着,话说完,他便不等茕歌反应,便将话题转到了重熙的身上,道:“长安,你外出时日要比你哥哥多半年,在外可有什么见识?” “回父王,孩儿虽在外比哥哥多了半年,可也没什么好见识。就是看了不少的景色罢了。”重熙没想到第五玄夜会询问他,心中虽然诧异,但是却还是回答了他。第五玄夜点了点头,一眨眼两个儿子都长大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也老了。 “这还有半月不到便要过年了,爹爹娘亲可在家中过年?”茕歌算了算时间,笑嘻嘻的冲第五玄夜说着,一句爹爹一句娘亲,尽显亲昵之态,第五玄夜伸出手指了指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们母亲这两年也着实放心不下,难得回来,这个年便与你们一同过了,时候不早了,你们去看看你们母亲吧。” “是。”茕歌与重熙两人站起身,应答了一声这才转身往苏浅霜的居所走去,这才刚踏入院中,苏浅霜便从屋中走了出来,看到两人面上露出笑容,一手搂着一个,道:“你们两个好小子,总算是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孩儿令母亲担忧,实属不孝。”重熙看了一眼母亲,微微低垂着眸子说着,听到这话,苏浅霜轻轻的拍了拍他,道:“傻孩子,为自己孩子担忧,是做父母的本分,什么孝不孝的。” “好了,母亲,我与长安俱无事,母亲可以放心。”苏浅霜的话刚刚说完,茕歌便伸手搂着她的肩膀笑着说道,苏浅霜点了点头,与他们兄弟两人一同踏入屋中,道:“你们这次回来了,日后可还出去?” 苏浅霜并不知晓茕歌与重熙两人曾身受重伤的消息,若是知晓了,只怕她早就心疼的不行了,茕歌与重熙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露出一抹笑容,重熙在苏浅霜的身边坐下,摇头道:“母亲放心吧,孩儿与哥哥此番回来了,日后便不走了,哥哥身居王位,不能久离帝都,孩儿也愿意留下辅佐哥哥,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可也能为哥哥分忧。” 此话说的冠冕堂皇,内里原因也就知道他们兄弟二人知晓,苏浅霜听了,点了点头,满目皆是欣慰之色,她看着眼前两个孩子,想到数日前与第五玄夜商量的事情,深吸了口气,一手抓着一个,道:“如今你们回来了,我与你们父亲也老了,你们两个也该到了娶妻纳妾的时候了,过完了年,母亲与你们合计合计,如何?” 闻言,两人皆神情一凛,莫说两人如今感情明了,纵是以前不明之时,他们也从未有过如此念头,虽说明知娶一房妻子回来比较容易隐瞒,可这在他们的心里与背叛又有何异,茕歌给了重熙一个安抚的眼神,冲苏浅霜笑道:“母亲,此事不急。” “你啊,好,不急不急,那便等过了年,母亲好好与你看看,定让你满意,好了,母亲也累了,你们两个刚回来,兴许有朋友要见,出去玩吧。”在苏浅霜的眼中,他们两个依旧是孩子,故此便给茕歌定了决定,两人一言不发的起身行了礼退下,站在门外,茕歌看着重熙,动了动唇,无声道:“老子不娶。” 看着他的唇语,慢慢的重熙扬起了一抹笑容,他明白的。 “陛下有旨,传辰王第五茕歌入宫面圣。” 茕歌才回来一日,第五容倾便已经得到了消息,一道圣旨便到了辰王府之中,茕歌有些无奈的捏了捏眉心便随前来传旨的人入宫而去,而重熙不愿待在府中听着苏浅霜与第五玄夜在那边商量谁家姑娘适合,如何如何的,故此茕歌前脚出门,他后脚便出门往万事和合楼行去。 进了皇宫,茕歌不由的暗自叹气,这皇宫天下最豪华的地方,却也是最大的牢笼,行动范围不过这四四方方的一片天罢了,这睁眼闭眼便是朝廷大事,这天下最累的活计便是此了,只是没想到,第五靳羽被困了那便算了,现在可好靳羽离了,容倾倒是进来了。 “陛下,辰王殿下到了。”那传旨的宦官请他站在御书房门口等着,他便进去请示,只听得屋内的容倾道了一句请进来罢,那御书房门便慢慢打开,一干宫婢宫侍等慢慢的退了出来,茕歌踏入,与御书房的门便关了起来,看着那依旧温和的男子,茕歌笑着行礼道:“臣见过陛下。” “此处未有外人,堂兄免礼。”第五容倾看到茕歌,放下了手中的朱笔,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笑道:“许久未见,哥哥倒是消瘦了些。” 闻言,茕歌深吸了口气,唇边带着浅笑,摆了摆手,细细的看了看这个比他小的堂弟道:“我呀只是在外奔波。这才看上去瘦了些,可你呢,在这皇城之中养着,怎的这脸色丝毫不见好?” 容倾淡淡的笑了下,往旁边走了两步,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叹息的轻笑,没有人了那人谁会关心他是否瘦了还是如何,想着,容倾将心中所想压了下去,道:“这朝中的事情烦心的很,那些大臣又逼着朕纳妃,烦。” 这纳妃一事,茕歌也略有耳闻,那些朝中官员看第五容倾只有皇后一人伺候,一个两个都想攀上高枝,便联名上书说后宫空旷让其纳妃,容倾不允,那些人便在早朝之时再度提出,惹的容倾早朝大怒,口吐鲜血,这才让他们闭了嘴不在提这事儿。 “我听说,陛下可是大怒了,他们才不言纳妃一事的。”茕歌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浅笑着言语着,容倾点了点头,正色道:“嗯。堂兄,今日朕召你入宫乃是有事相商。” “哦?”闻言,茕歌挑眉,语调微微上扬,笑看着容倾,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容倾脸色丝毫不变的与其对视,茕歌点了点头道:“何事?” “如今,皇兄走了,少熙不在了,朕思前想后,直系一脉之中也只有堂兄你能帮朕了,不知堂兄可愿?” 第四十七章:老友相见 容倾双手背在身后慢慢的踱着步说着,他不确定茕歌是否会答应,虽然茕歌与他关系不错,但是容倾自认现在的他还不能控制茕歌,而他也不曾想过要控制,他知道若是茕歌甘愿帮他,不需要他做什么,但是若是茕歌不愿,纵然控制了他,也是无济于事。 听着容倾的话,茕歌真的很想道一句,陆少熙没有死,他活的好好的,如今他正在执行任务,只要任务完成他们便能相见了,但是这个希望茕歌不能给他,因为这个任务要多久他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所以这个他只能压下去,直到陆少熙有命回来见他的那一天,茕歌微的垂下眼睑道:“帮你也并无不可,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堂兄请讲。”容倾没想到茕歌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答应了,虽有条件,但是他愿帮也已经是很好的了,在茕歌话音落下的时候,他便立刻借口道。茕歌重熙扬唇一笑,伸出一根手指道:“每年给我一段时日的休息。” 怎的都没想到,他的要求竟然是这个,原本容倾不想的多问,可毕竟他答应帮他了,那么这个他还是想要知道,故此容倾反问道:“嗯?为何?” “长安自幼便不想困在帝都之中,如今为了我,放弃了他的自由,所以我想每年抽点时间与他出去玩玩。”在容倾的面前,茕歌毫不掩饰自己对重熙的感情,反正容倾的爱人也是男人,虽然在陆少熙走之前,他便知晓了一些,但是突然知道还是有些吃惊的,容倾看着茕歌,疑惑的开口道:“你与长安……” “我相信陆少熙应该与你有提过。” “朕知晓一些。”看着茕歌的目光,容倾想到了那个将他放在手心里的男人,他们的这种感情来之不易,这个条件很简单,他能答应的,何必拒绝,想着,容倾扬起一抹浅笑道:“好,朕答应你。” “多谢陛下。”得到这个人的回应,茕歌的笑容越发的亮丽,容倾看着他的笑容,也清浅的笑了,想到重熙至今依旧是郡王头衔,便看向茕歌开口道:“如今长安也长大了,给他个王爷爵位吧。” “好啊,别给府邸就是。”茕歌下意识的加了那么一句,闻言容倾不由的轻笑了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小气实际是茕歌这个当哥哥的舍不得。容倾走到桌前坐下开始拟圣旨,夙墨祈墨抱着小太子第五炘焯踏入御书房,行礼开口道:“陛下,太子殿下抱来了。” 看到一个粉嫩粉嫩的孩子,茕歌往他面前一站,示意夙墨祈墨撒手,便将其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伸出一个手指轻轻的点着他嫩嫩的唇,轻笑道:“真可爱,跟长安小时候差不多,也是这样,软软的。” “王爷,小孩子都这样的。”夙墨站在一边看着小主子被人抱在怀中逗弄,笑着开口说着,茕歌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微的转了转身子看着容倾道:“陛下,有时间给青淼找个媳妇儿吧。” 容倾虽然不知道茕歌怎么会说这个,却也是点了点头。茕歌看着怀中的孩子,不由的想象重熙抱孩子的样子,他其实也不是什么好的想法,就是想过继个孩子回去玩就是了,只是不知道他家重熙是不是会带孩子。 “好了。”容倾放下朱笔,示意茕歌去看,茕歌走到那边,看了一遍,唇角缓缓扬起,笑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辰王之幼弟第五重熙,行孝有嘉,敏而好学,行为处事深得朕心,今赐封号云,称云王,因其要求,故仍居辰王府。钦此” 圣旨下的时候,重熙也才离了辰王府,走在熟悉的街道之上,当初走的时候以为在回来一定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谁知道这幸运来的如此快,让他早早的圆了自己的心愿,或许是日子太过甜蜜了,他竟然忘了他们的双亲会要求他们娶妻。 熟门熟路的来到万事和合楼,楼里有些人认识他,看到他来便要开口说什么重熙抬手示意那人不要开口,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看着戏台之上的人,一手撑着下颚笑着看着他,直到那人一个旋身,微微侧首对上他的视线的时候,那人明显的顿了顿,随后便再度恢复了神色,只是眸中有了隐隐的笑意。 在戏结的时候,重熙起身走到二楼,推开了青菡屋子的房门,悠闲自在的坐在暖实的屋中喝着茶水,等着那此刻正在卸妆的人。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传入耳中,只见青菡一手还在擦着脸上多余的油彩,脚下却已经踏入了屋中,房门再度关上,屋中只余他们二人。 大半年未见的知己好友再度见面,一下子心中感慨万千,青菡笑着将手中的帕子放在一边,笑着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笑道:“哟,红光满面的回来了,这心可是了了?” “你既知道,何必多问?”重熙看着他那戏谑的眼光也不在意,大大方方的回答。听了他的话,青菡故作失望神色,叹了口气道:“哎,有了哥哥忘了媒人啊。” 他虽是面上做失望神色,但是眼底却是笑意藏都藏不住,重熙也不去安慰他,就是笑着放下茶盏,道:“你这脸皮倒也是厚的很。” 重熙打趣着他,青菡立刻拍了下桌子,一本正经的摇着头开口道:“我这话可没错,你这哥哥蠢的很。” 那一日的事情茕歌对重熙说的时候只说他与青菡聊了聊却不曾说别的,今日听到青菡所言,重熙自然是稀罕的不得了,饶有兴趣的开口道:“怎么说?” 青菡见重熙也如此有兴趣,两人凑在一起,青菡想着那一日茕歌的样子说道:“我告诉你,你走之后两个月,他呀寻了个日子来了,被我一顿好骂,直接把话挑明了说,他这才明白了过来,要不然现在哪有你如此甜的日子,怎的,还不好好谢谢我?”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重熙忍不住轻笑出声,朋友与爱人自然是护着爱人的了,重熙忍着笑意微微扬起下颚,装作丝毫不在意的开口道:“谢你作甚,你不是也骂了我哥哥做补偿了么。” “我那不是帮你么,怎的?我还无礼了不是?”听了重熙的话,青菡忍耐不住暗骂没良心,不过再次相见,两人既没有嘘寒问暖,也没有唏嘘不已,只是依旧如当初一样,好似那大半年的空白不存在,重熙摆了摆手道:“我可没这么说。” “我看你啊,就是这个意思!”青菡笑着回答,重熙也不多做解释,两人就如以往一样说些感兴趣的话题,不过现在说的最多的便是重熙,重熙与他讲的便是他在外所见到的点点滴滴,就连他与茕歌之间的事情,他也如数讲了。 “看来他对你不错啊。”青菡一手摸着下巴,微微眯着眼说着,重熙喝了口热茶点了点头笑而不语,青菡继续在那边喋喋不休的说道:“不过他竟然当着你的面杀人哎!” “是啊,青菡楼主是不是也要见识见识?”青菡的话音刚落,门口便立刻传来的茕歌的声音,话还没说完他便已经推开了门双手怀胸靠着门框,青菡见到他,哼了一声,扬起下颚道:“糊涂王爷,您这媒人红包要不要给啊。” 对于茕歌,青菡可不怕,他连骂都骂过了,打都打过了,还怕他不成?重熙看到茕歌,浅浅一笑,茕歌站起身踏入屋中,在重熙的身边坐下,就着他的手喝了口热茶,伸出手捏着重熙的手,根本不搭理青菡,就关心的冲重熙道:“出来怎么不多穿点衣服,看这手还没我热呢。” “糊涂王爷,您能不刺激我么?”青菡把门一关,走到重熙的身边把他的手从茕歌的手中给夺了出来,双目一瞪,道:“不准吃我家长安的豆腐!” “什么你家长安,这是我家的!”茕歌说完,伸出左手直接把重熙给搂到了怀里,还瞪着青菡好似很不悦似的,青菡笑着搂着肚子,笑道:“哎呦喂,好酸啊,好酸啊。” “呵呵……”重熙靠在茕歌的怀里也轻笑着,茕歌侧头蹭了蹭他,手下紧了紧,笑道:“陛下下旨了,封你为王爷,赐封号云。” “什么?!你要我搬出去了?”重熙听到这个,立刻推了推茕歌,笑意如数的退了下去,看着茕歌惊讶的说着,茕歌还未说话,青菡立刻又来掺和道:“我说呢,糊涂王爷,您就这么没良心?” “你才没良心。”茕歌先是回了青菡一句,再度把重熙搂到怀里,略带薄愠道:“说什么呢,我跟陛下说了,封王可以,不准赏赐府邸,所以你仍居辰王府。你就认命吧,这一生一世,你逃不掉的。” 说着,茕歌双手搂住重熙,与他以额抵额,眸中满满的都是温柔,青菡转过身子看着屋顶,好似屋顶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去研究,重熙微微弯了弯唇角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茕歌,那副模样看在茕歌的眼中心里痒痒,真的很好看。 眼看着两人双唇就要碰在一起了,青菡却眸子一转,立刻挡在了他们两人中间,被打断了好事的茕歌很不悦的瞪着青菡,皱着眉道:“青菡,你又要做什么?” 第四十八章:事情败露 “第五茕歌,我信不过你,这样,今日你当着我的面,对长安做个承诺,做个交代。”青菡正了脸色,微微仰着下颚看着茕歌说着,茕歌看着他认真的眸子点了点头,道:“好,我就让你安心。” 说完,他便看向重熙,认认真真的开口道:“我,第五茕歌,此生只有第五重熙一人,今生不娶妻不纳妾,与其执手白头,相携百年,此生不变。” “十指相扣,相爱相知。”重熙上前一步站在茕歌的眼前,伸出手与其双手交缠,吐出了八个字,茕歌转过头看着青菡一脸胜利样,重熙靠着茕歌嘻嘻的笑着,那模样很是甜蜜,让青菡看着,也为自己的好友开心。 好重的誓言,好甜蜜的笑容,万事和合楼之中,温暖如常,两人相知相爱,更是身暖心更暖,而他们却不知道外面却是寒冷透骨。 第五茕歌,此生只有第五重熙一人,不娶妻不纳妾,执手白头,相携百年,此生不变。 这……这分明是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的百年承诺啊,但是那开头的两个名字却在提醒着第五玄夜,说出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儿子,而受着这句话的也是他的儿子,断袖,乱伦,第五玄夜深吸了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口唤道:“来人,去万事和合楼把王爷叫回来,别让小郡王跟着。” “是。”下仆有些疑惑却还是恭敬的应答了下来,转身小跑至万事和合楼传达了话语,那个时候茕歌和重熙正在与青菡聊天,那人上来传话的时候,茕歌也愣了一下,不让重熙跟着,却要他回去,出什么事情了么?想着茕歌便要起身,重熙伸手拉住他,道:“哥哥,我与你一起回去吧。” “不用了,你与青菡许久未见,好好聊聊,父王找我,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你待着,玩够了在回家,乖。”茕歌柔声安慰着,重熙点了点头,茕歌这才转身随那小厮回家,回到王府,大厅之中的奴仆都被遣了下去,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而且第五玄夜的脸色看上去好似不是很好看,茕歌收敛了心中的那份松散,暗自多留了一份心眼,慢慢的踏入大厅之中,行礼道:“孩儿见过父王。” 看到茕歌回来,第五玄夜缓缓的抬起眼睑,深吸了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调开口道:“回来了,歌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娶个王妃给你管理王府内务了。” 听到这话,茕歌低垂下眼睑,语气坚定的开口道:“父王,孩儿与您实话说了吧,孩儿不爱女人。” 现在他还不能说他爱的是重熙,只好先从浅一点的开始说起,反正他不想娶妻,听到他这话,第五玄夜放下茶盏的手略微有些抖,站起身双手背负在身后以遮掩自己的不安,他走到茕歌的面前,勉强笑道:“好,你喜欢男人,可以,只要家世干净,不争夺名分,你带入府中也可以。” 茕歌没想到第五玄夜竟然会说这个,不由的抬眸看向他,那双原本凌厉的眸中似乎还隐隐约约透着自责,透着伤心,透着一抹小心翼翼,此刻茕歌越发的不能确定他的父亲在想什么,故此低下头抿着双唇不说话。 第五玄夜看茕歌不说话,还低下了头,伸出手握住他的双肩,道:“歌儿,你告诉父王,你没有爱上你弟弟对不对?” 那急切的声音好似要立刻知道答案,茕歌听了第五玄夜的话立刻吃惊的抬起双眸看着他,他是怎么知道的?在府中,他与长安明明隐藏的很好,哪里出了破绽?茕歌的眸光还是有些涣散,好似在躲避一般,而第五玄夜看着茕歌的那双眼眸,带着隐隐约约的哀求之意,茕歌完全可以欺骗第五玄夜说一句没有,但是他说不出口,他可以骗双亲,但是却不能骗自己,更不能骗重熙,故此他默认似的慢慢的垂下了眼睑。 “你……”茕歌的这个行为让第五玄夜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他听到那话,希望那是他们兄弟的开玩笑之言,他把茕歌叫回来,是想确认他们兄弟之间没有一点事情,但是却没有想到,茕歌竟然默认了,此刻第五玄夜一句话都骂不出来,最终只是往后退了数步怒骂道:“逆子!” “父王,是孩儿的错,是孩儿诱惑长安的。”茕歌并没有反驳,只是把一切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听着第五玄夜怒斥的声音,听着他因为怒气而不稳的呼吸,茕歌反而是平静了下来。第五玄夜站在桌边喘着气,良久他才开口道:“第五茕歌,过完年,你就给我娶王妃。” “孩儿不娶,去年孩儿就答应了,此生不娶妻不纳妾。孩儿不会食言,特别是对长安,一句都不会。”茕歌站在那边缓缓的抬起双眸,语气平淡但是却坚定不容置疑。听到这话的第五玄夜,心中怒气再也忍不住,手下一个用力啪的一声打在了桌上,厉声道:“第五茕歌,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娶是不娶!” “不娶,若要父王娶小妾,父王可娶?”茕歌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竟然这么问,明知道这么说会让第五玄夜更加的生气,但是他不想妥协,若是现在妥协了,他们日后的日子只会越发的难过罢了。 第五玄夜听到他这话,更是气的不行,满目找可以揍人的棍子,找不到东西,他便举起了离手边最近的一把椅子,猛的往茕歌的身上砸去,那用力之猛,让茕歌眼前一黑,脚下一软立刻跪了下去,他没有运起内力护住自己,这一砸让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时间没有恢复过来,维持着一手撑地,单膝跪地的样子,砸出来的椅子木条砸到了茕歌的头,茕歌的额际慢慢的滑下了鲜血。 看到茕歌如此,第五玄夜手下也不由的发抖,丢下了手中的凳腿,伸出手指着他,再度厉声问道:“第五茕歌,你改不改口。” 耳边话音入耳,茕歌慢慢的回了神,忍住身上的疼痛,慢慢的跪好,扬起头看着他,不开口,但是眸中却已经告知了一切,第五玄夜看着他的眼神胸中的气再度涌了上去,怒吼道:“来人,给我那根藤条过来!” 守在远处的奴仆一个两个都惊讶了,进去的只有他们王爷,而现在却要藤条,而且吼这句话的人还是他们的老王爷,那么这……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还有奴仆哆哆嗦嗦的把藤条给递了上去,第五玄夜拿过藤条再度把人给赶了出去,走到第五茕歌的身侧,道:“改不改!” “不。”茕歌只吐出一个字,第五玄夜扬起藤条使劲的搭在茕歌后背之上,每一下都啪的一声很是清脆,每一下第五玄夜都是下了狠劲儿打的,如今这个天气本就冻人的很,这每一下打下去纵然身上着的衣衫都是厚实的,但是那感觉丝毫没有被停滞的感觉,每一下都痛彻心扉。 “老主子,不要打了。”残荷,风影,残霜被他们拦在了外面都焦急的唤着,但是他们的话却传不到第五玄夜的耳中。 第五玄夜打的很,茕歌心中却挂念着重熙,这个时候不能让他回来,若是他回来了,指不定又要怎么样了,一直不曾动过的茕歌这下才微微的动了动手,小心的做着一个手势,残霜看到那个手势,立刻便点了点头转身往外奔去。 “这么看来,你那个糊涂哥哥也不糊涂,倒是真心将你放在心尖上了,如此我也放心了。”青菡手中握着茶盏暖着手,听着重熙讲他自己的感觉,因为这种事情,有的时候外人或许是看得清楚的不过那是在两人心意未名的时候,当两人心意明了,最能明白的便是局中人了。 重熙听着青菡的话,深吸了口气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却突然感觉脑袋传来一阵隐隐的疼痛,不由的抬手抚着额际,他那模样让青菡惊了一下,立刻握住他的手道:“长安,你怎么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感觉头疼的很,好似没什么撞到一样。” “你大概是累着了,真是的要好好休息嘛。你那哥哥来了,我非得好好说说他,连照顾你都不会。”青菡站起身走到重熙的身后,伸出手指轻轻的给重熙揉着太阳穴,以给他减轻痛苦,重熙缓缓的呼出了口气,那头疼也就只是闪了一下便没了感觉其实现在他也没有什么感觉了,不过青菡就是要给他揉着,说是这样说舒服。 “长安,你们以后的日子可想过怎么办?”青菡手下的动作不停,想到了一个问题,故此轻轻的开口问着,重熙微微的眯起了双眸,听到他的问题便睁开眸子道:“什么怎么办?” “你们毕竟是皇族,娶妻纳妾是必要的,若是平民或许没人去关注,可……你们的身份,这件事情准备一直瞒下去?”青菡慢慢的说着,重熙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也是真话,可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毕竟这样的事情当初他们都不曾真的去想过了。一时间,就连重熙也沉默了。 “属下见过小郡王……”两人静默之下,残霜立刻闯入,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残霜便立刻跪下身子,道:“青菡楼主,王爷说请楼主代为照顾小郡王几日,过几日王爷便来带小郡王回家。” 第四十九章:挨打受罚 残霜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声音,但是她一边说着便想到自家王爷的那个样子,眼眶再度红了起来,她怕若是她再不走,便会受不住哭出来了,然而她才刚转身,重熙冷声道:“残霜,站住。” 听到那冷下来的语调,残霜脚下停下了步子,重熙伸出手拍了拍青菡,站起身走到残霜的身后,再度开口道:“转过身来!” 闻言,残霜咬了咬下唇,良久她才缓缓的转过身子,低垂着头看着地面,垂着的双手握紧了拳头不让自己落泪,重熙看着她,缓缓的开口道:“抬头。” “小郡王……”残霜轻轻的唤了那么一句,重熙慢慢的伸出手,放在其下颚之上,微的用力,迫使其抬起了头,看到那红着的眼眶,残霜慌乱的移开了视线,重熙了解残霜,他们几个都是茕歌亲自训练出来的,极少露出这个神色,重熙收回手,慢慢的开口道:“为什么红了眼眶?” “没事儿,没事儿,小郡王您……”残霜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正准备继续说假话让其能够安心留下,重熙却突然开口打断道:“是不是哥哥……” 重熙的话没有说完,残霜变了的脸色告诉了他,他猜测的是对的,残霜立刻收敛了神色,摇头道:“不是,不是,王爷……” “残霜,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别说哥哥没事儿,我不信!你若不说,我现在就回去,怎么样?”重熙一开口便立刻将这么一长串的话给说了出来,他很了解残霜的性格,若是他不说清楚,残霜会一直瞒下去,知道瞒无可瞒,倒不如一次性将这件事情的说到顶端,让她不能有回转的余地。 “小郡王。”残霜看着他,屈膝慢慢的跪下,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一边哭一边道:“出事儿了,今日老王爷来了一趟万事和合楼,回去脸色就不对了,吩咐了下仆来唤了王爷回去,便问了主子与小郡王的事情……然后……” “然后怎么样了?”重熙伸出手抓住残霜的手焦急的问道,残霜深吸了口气,平了平情绪才再度开口道:“王爷问主子改不改,主子说不改,不论王爷问多少遍,主子都不改,王爷气急,随后抄起椅子就冲主子砸去了,现在王爷正拿着藤条……” 残霜的话还没说完重熙便绕过她往门外走去,残霜愣了一下,随即奔跑出去拉住他,摇着头道:“小郡王,您不能回去啊,主子说先让您在这儿……” “让开!”重熙推开她,丝毫不听她的话,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回去,这件事情不该由哥哥一个人承担,这件事情是他们两个人的,要面对他们父亲的怒气,也该他们一起,不可以再由哥哥一个人。 “啪。” “第五茕歌,你改不改!” “不。” 重熙冲到王府之中,喘着气看着正厅前面院中的青石砖之上,茕歌背对着王府大门口跪在那边,第五玄夜手中的藤条扬起打下丝毫不留下任何一点余地,那声音听在重熙的耳中很是刺耳,原本拦着残秋等人的下仆们都愣住了,在第五沧华的又一遍询问,茕歌的又一遍回答之中,藤条再次扬起,重熙想也不想的快速扑过去,在藤条打下来的时候,他便抱住了茕歌,第五玄夜想要收手却已经来不及了,一藤条已经打在了重熙的背上。 “唔……” 茕歌原本是闭着眼睛的,每一下他都咬着牙忍下来,但是突然一双手臂伸出手搂住了他,他只来得及睁开双眸,就已经听到了重熙隐忍的一声闷哼入耳,茕歌立刻不顾自己已经麻了的双腿便要动,但是此刻重熙趴在他的背上,茕歌动弹不得,便抬起已经冰冷的手握住了重熙的手,颤抖着唇道:“你回来做什么?” 那阵痛楚慢慢的消退了些许,他才慢慢的动了动身子在茕歌的身边跪下,抬眸看着第五玄夜,听到茕歌的话语,重熙与他对视,眸中已经有了些许湿润,语气轻缓而坚定的开口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别的事情你可以为我承担,这个事情不可以,这一次,我要跟你一起面对。” 茕歌没想到重熙会这么说,他的弟弟学会承担了,可这份怒气会伤到他的,茕歌冰凉的手握住了重熙因奔跑而变冷的手,他们的这个动作让第五玄夜越发的生气,但是他却还抱有一丝希望,故此他便压下了怒气,开口道:“长安,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重熙便扬起下颚,坚定的开口道:“父王,这件事情起因是孩儿,是孩儿诱惑了哥哥,若是父王有怒,尽管冲着孩儿来,莫要错怪了哥哥。” 重熙的话音落下,第五玄夜气的更是越发的难看,两个儿子都说是自己诱惑了对方,而他则是成了十恶不赦的人,他不是不能接受男风,可是他不能接受乱伦,他们是亲兄弟!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逆子,孽子!”第五玄夜怒吼了这两声,手下忍不住的颤抖,一字一顿的开口道:“好,既然如此,我便打死你们两个,打死你们,眼不见心不烦!” 说着,他便狠狠的扬起了藤条,茕歌看到那藤条落下,便立刻把重熙抱在怀中,整个后背都面对着那藤条,重熙没想到茕歌会是这样的反应,愣了一下便挣扎的开口道:“哥,你松开我。” “小长安,别动。”茕歌受了不少的皮肉伤,虽然他会武功,但是却从未运气内息保护自己过,而第五玄夜的没一下都是带着内力,那力气便比平时大了许多,更何况在此之前他还被那实心的红木椅子给砸了一下,那伤是更加的重了。 “哥……”已经数年不曾有过哭音的他,这个时候被茕歌狠狠的抱在怀中,他忍不住有了哭腔,而茕歌的反应便是将其再度紧了紧,他们两人这样的动作让第五玄夜更加的生气,他怒急反笑,道:“好,好,好!” 连着三声的好,每一声音调都比上一声高,音调越高越发的体现了他的怒气,他狠狠的扬起藤条,实打实的抽了茕歌数十藤鞭,这才丢下藤鞭,伸出手指着他道:“我告诉你们不改口就不准起来,跪死了都不准有人搭理!” 他说完便转身踏入屋中坐着,他在赌,赌他的这两个儿子会松口,但是他忽略了他们两人的感情以及决心,这一跪便是一天一夜,这一跪便是跪到大雪落下,覆盖了他们两人的身体,但是茕歌一直紧紧的把重熙锁在怀中,所以茕歌的背上落下了不少雪,就连他背上已经干涸了的血迹,鞭痕,此刻也僵的很,只要稍微动一动,茕歌便会疼的倒抽冷气,一开始重熙还小心的挣扎,但是现在他连动都不敢动了,就怕会让茕歌疼,这一天一夜跪下,茕歌整个人都僵硬了,而他除了冷,便只有双膝有些僵硬,他的上身因为被锁在茕歌的怀中,冷气并没有感觉到多少。 他想过妥协,他想过改口,但是他舍不得这个把他护着的男人,他舍不得,他知道只要他们改口了,他们便会属于两个他们不爱的女人,他舍不得啊,故此他们也在赌,赌他们的父亲何时心软。 这件事情第五玄夜是瞒着苏浅霜的,他不知道爱妻知道了两个儿子的事情之后会怎么样,所以决定先瞒着,一天一夜的日子在外人,做一天工,睡一个晚上便过了,但是对他们三父子而言,这一天一夜难过的很。 第二日天大亮,一抹温暖的阳光照在他们两人的身上,第五玄夜站在他们面前,再度准备开口询问,茕歌却在此刻哆哆嗦嗦的开口道:“父王……您……再问……一百遍……孩儿的答案,也不会变。” “不变,是不是!不变,是不是!”第五玄夜的声音从一开始怒变成了尖锐的指责,他怎么能忍受,自己的两个孩子,走出去多少姑娘想要做他们的妻,做他们的妾,但是却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然有这样不伦的感情,这让他如何能忍。 看着两个孩子跪在那边,茕歌至今还是紧紧的抱着重熙不肯撒手,而重熙被茕歌抱着,也得到了很好的保护,但是这一幕兄弟友爱的场景,此刻看在第五玄夜的眼中,格外的刺眼。 他伸出手指颤抖着指着他们,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怒气,不至于自己将这两个字打死在这儿。 “好!那我告诉你们,今日我便帮你们物色王妃,明日就下聘,后日就成亲!成亲之后,长安搬出去!他封王了,也该有自己的府邸!”第五玄夜想了一夜,唯一想出来的也只有这个办法,他想只要两个各自成亲了,日后便会慢慢的淡了的。 “父王,你……何必妄为……”茕歌不知道是在什么情况下,竟然现在还保持着清醒,在第五玄夜的话落下之后,他便慢慢的抬了头,费力的看着他,气息虚弱的缓缓的开口道:“父王,祖父……还有你……这一生……爱上了人……可曾起过二心?”茕歌说着,停顿了下,慢慢的呼出了一口气,重熙靠在茕歌的怀中,眼眶红了,也湿润了,但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父亲,孩儿不会拿自己的感情开玩笑,爱便是爱了,纵然他是我弟弟,这份感情还是磨灭不掉,纵然你真的要逼迫我与长安娶妻纳妾,孩儿还你一身皮肉,一条命。” 第五十章:转折 孩儿还你一身皮肉,一条命。听听这话,好似是想还清双亲的一切,而这话,却也那么的无情,那么的冷血,为了爱人,他竟然不要双亲,不要命,为了成全他们之间的爱,他竟然宁愿放弃生命,放弃孝。 “这快过年了,好好的年你们不想过是不是,非要我给你们出丧是不是!”第五玄夜气的将手中的藤条摔下去,他的话音刚说完,一抹硬朗的声音传入。 “第五玄夜,你也知道要过年了啊,好好的年你不过,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你怎么学会了,嗯?” 第五萧辰携妻丹洛舞踏入便看到两个孙子搂在一起跪在那边,都快成雪人了,他的心中便也闹出了一阵火气,走到第五玄夜的身边,拍了他的脑袋一下,道:“怎么,你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答应,你老子我还不答应呢。” 说着,第五萧辰转过身子看了一眼丹洛舞,丹洛舞点了点头,蹲下身子缓缓的给两个孩子灌注内力暖和身子,那一股内力流入身体之中,茕歌身子便没之前那么僵硬了,他轻哼了一声,一直绷着的神经便松了下来,一直圈着重熙的手臂松了下去,整个人便往下倒去,重熙立刻伸手抱住了他,看着丹洛舞委屈的开口道:“祖母……” “乖孩子,受苦了,随祖母回屋去,别搭理你父亲这个老顽固,这儿交给你祖父了。”丹洛舞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孙子,伸手轻轻的抚了抚重熙冷的通红的脸颊柔声说着,重熙点了点头动了动腿,却依旧动弹不得,一直守在不远处的残秋飒秋等人立刻上前行了礼扶起重熙与茕歌,便小心的往风华轩行去。 第五玄夜料想他的父亲还不知道这个事情,便立刻来口道:“父亲,这两个孩子……” “不要你多言,去把儿媳妇叫来。”第五萧辰看了看周围没看到苏浅霜便淡淡的开口说道,第五玄夜侧过头,道:“这事儿,孩儿没告诉她。” 听到这话,第五萧辰真的很想戳戳他这个儿子,怎么这个时候那么迂腐?想着他便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不告诉她?长安与歌儿这辈子都断不掉,你能瞒多久?去叫来。” “父亲,你知晓?”听到第五萧辰的话,第五玄夜彻底吃惊了,那话的意思不是他的父亲知晓了么?他还想问下去,第五萧辰瞪了他一眼,慢慢的开口道:“我说的话你听不到是不是。” 第五玄夜走到苏浅霜的屋中唤了她前来,苏浅霜想要问但是第五玄夜根本不应答她,故此她也只好默默的跟着,来到正厅便看到一直在外游历的公爹回来了,故此她上前便行礼道:“儿媳见过公爹。” “哎……”第五萧辰应答了一声,看了看他们二人,一个怒目而视,一个满目疑惑,这一关他们必须要过,要不然那两个孩子的路难走的很,第五萧辰叹了口气轻轻的抿了抿口茶,道:“你们夫妻二人先坐下,为父有些话要与你们说。” “公爹请说。”苏浅霜见夫君没有意思要接话,故此笑着接话,第五玄夜冷哼了一声不说话,苏浅霜从未见到自己的夫君如此,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第五萧辰倒是毫不在意,只是叹了口气道:“儿媳妇,这事儿玄夜知道,对你来说或许有些难了,你……可要受着些……” 第五萧辰的脸色太过凝重,苏浅霜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这事儿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或许听听还成,但是现在却是要第五萧辰亲口告诉自己的儿媳妇,这两个孩子的母亲,这让他有些为难了,他想了好一会,这才拐着弯的开口道:“浅霜,你可知晓断袖?” “知晓一些,公爹怎的如此问?”苏浅霜听到这个问题心中疑问越来越多,故此眨了眨疑惑的眸子,第五萧辰不急着回答,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这孽缘降到儿孙身上了。” 此话一出,苏浅霜立刻将视线放到了第五玄夜的身上,第五萧辰见状,立刻开口道:“不是你夫君,别多想,你们夫妻两人那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变心呢。” “那公爹说的是……”苏浅霜舒了口气,看着第五萧辰,方才他言道降到儿孙身上了,既然不是儿,那便是孙了,脑中猛然清明,立刻瞪大了双目颤抖着唇看着第五萧辰,有些困难的开口道:“公爹,您不是开玩笑吧。” 第五萧辰也知晓,这个事情对他们夫妻而言是很难接受的,故此叹了口气,慢慢的诱导着开口道:“这如何能开玩笑,两个孩子都心系对方,纵是分开了,也每日会呆呆的坐着想念,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承了我的什么孽障才有了如今这一幕,可你们也不想一下子失去两个孩子吧。” 自己的公爹都开口了,苏浅霜在怎么承受不住也只得一手紧紧的捏着扶手,颤抖着唇,忍着想要哭出来的感觉,想要开口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第五玄夜却在此刻站起身,看着第五萧辰道:“父亲,这件事情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可是亲兄弟?” “阻止?如何阻止?当初长安脸色苍白的来到缨泠谷,每日做的最多的便是呆呆的坐着,后来他答应我,若是出去游历能放下歌儿,他便只当歌儿的弟弟,可他离开缨泠谷没多久,歌儿便来了,路上出了些事情,右手差点废了,原本只要他将来武学修为提高,无剑似有剑,他照样能舞剑,后来他们兄弟二人重逢,歌儿为了长安使出了磐如,现在他的右手除了能自理之外,凡事与剑搭边儿的他都干不了了,这样,你让我如何阻止?若是阻止到时候我失去的可是两个孙子!” 第五萧辰是故意说了这番话,他明白做父母的心,虽说第五玄夜打的狠了,但是心里肯定还是疼宠这两个孩子的,只要说的严重些不怕他们不答应。 果然第五萧辰的话音刚落,苏浅霜便立刻变了脸色,第五玄夜的脸色也略微变了变,然而第五萧辰仍觉得这个不够,再度加了一味料,道:“方才我听奴仆们说,玄夜昨儿好生的教训了一顿歌儿,歌儿身上的伤还不知好全了没有现下倒好,不死也去半条命了。” 此番话一落,苏浅霜立刻站起身,焦急的开口道:“公爹,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死了才好,死了干净。”在苏浅霜的话音落下去的时候,第五玄夜便立刻追了一句话上去,恶狠狠的开口道:“兄弟乱伦,有辱家风。” 虽说明知第五玄夜所言都是事实,苏浅霜担心孩子也是事实,可是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两个孩子竟然是那种关系,第五萧辰看着他们夫妻二人那挣扎的模样,叹了口气道:“家风,这家风是否有辱,你老子我还活着呢,我都没说你说个什么劲儿,家风有我孙子重要么。” 第五萧辰看着他,吐出了那么一句话语,随后才绕着他们夫妻二人道:“我也是做父亲的,你们的心思我也明白,断袖之爱,若是将来他们兄弟二人带回来的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你们还要担心他们能否走一生,他们是兄弟,是可以称为乱伦了,但是你们仔细想想,这份血缘关系牵扯着他们,他们自幼累积起来的感情如何能灭?这是否能白头,丝毫不用担心了,至于子嗣问题,我都不担心绝子绝孙,你们多想什么?嗯?” 说着,第五萧辰顿了顿,给了他们夫妻二人接收的时间,随后才又再度开口道:“是想看两个孩子开开心心过百年,还是想如今打死他们,给他们出丧?” “父亲此言差矣,只要坚持下去,他们定会松口。”第五玄夜有些底气不足的说出了这句话,第五萧辰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与其定定的对视,好一会才道:“昨儿冷不冷,你自问你昨儿下手打的重不重,他们两个松口了么?茕歌还是咬着牙抱着长安一直强忍着?” 想到昨儿的事情,第五玄夜的脸色也变了变,他知道,若是今日第五萧辰夫妇没有赶来,只怕他真的要准备给两个孩子准备后事了,第五萧辰看了看双眼含泪的苏浅霜,走到她面前道:“儿媳妇,我知道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主儿,一下子要你接受这个事实,对你来说的确是难了点儿,你若觉得这事儿还有回转的余地,你便去看看两个孩子吧,他们的行为会告诉你的。” “父亲,谁知道他们这份爱恋会持续多久,男女之间还有子嗣可以维持,可两个男子之间如何……”第五玄夜在自家父亲的面前还是说出了心底的担忧,苏浅霜闻言也抬眸看着他们,第五玄夜话还没说完,第五萧辰便抬手制止了他…… “我知道你的担忧,我也知道你的意思,可如今我们除了成全还能干什么?现在他们爱意浓厚,我们若是逼了,这不是逼两个孩子去死么?将来到底如何,只有等他们把这条路走出来了才知晓。” 第五十一章:长安,哥哥要娶你 明知道第五萧辰所言是事实,但是第五玄夜还是想要反驳一番,他上前一步正想开口,第五萧辰便抬手示意他不要开口,而他自己则是依旧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想说,只要分开了,娶一房王妃回来,他们早晚会忘了对方的,可你想过没有若是忘不掉呢?忘不掉,痛苦的是四个人,若是我们现在成全了,他们纵然将来后悔,痛苦的也只有两个人而已啊,而且他们两人都是聪明之人,有些事情还需要我们做长辈的去多说么?” 是啊,他的两个儿子都是聪明之人,若是真的能放下,怎会走到如今地步?第五玄夜这一刻总算是有些明白了,可他还是不甘啊。第五萧辰好似知晓他的不甘一样,便开口道:“你们夫妻二人去看看两个孩子吧,你们这样他们也难受。” 残秋飒秋将茕歌与重熙扶到了风华轩,屋中的炭火已经烧暖了整个屋子,丹洛舞看茕歌伤的比较重,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之中,让他们先用温热的布巾给他擦擦,等他身子回暖了,才可以用热水。 重熙虽然伤的没他重,但是也瑟瑟发抖,丹洛舞也拿过布巾小心的给他擦着手,看着这个孩子明明都快受不了了,眸子却一直看着趴在床榻之上的茕歌,心下不由的难受,微微弯下身,柔声道:“长安,祖母先给你处理一下,随后你哥哥的伤还要你帮衬着。” 听到丹洛舞的声音,重熙点了点头,任由丹洛舞慢慢的给他暖着身子,换了身上冰冷的衣衫,已经烤了一会的衣衫略带暖意的套在身上,重熙感觉身上略微好些了,一碗热姜汤慢慢饮下,身子也回了暖,待到重熙感觉自己好了,他便立刻抓住了丹洛舞的手道:“祖母,哥哥……” “莫急,你哥哥身上挨了不少鞭,我让他们准备了浴池,扶着他过去吧。”丹洛舞拍了拍重熙的手,缓缓的说着,闻言重熙点了点头,伸手握了握茕歌的手,略微带着些许温热,体温算是回来了,在残秋的帮助下,他将茕歌扶到了隔壁的浴池之中,丹洛舞站在那边示意残秋出去,走到重熙身边道:“长安,你与歌儿一同下去吧。” 说着,丹洛舞便也搭了一把,重熙先入浴池,这才慢慢的将茕歌扶了下来,虽然这个动作看上去他好似有些吃力,但是其实他还是受得住的,两人在热水之中泡了好一会,茕歌的背上慢慢的蕴出了血色,丹洛舞见此,忍不住狠狠的皱了皱眉。 “给你哥哥把衣衫脱了,给他清洗下伤口,上些药。”丹洛舞一句,重熙便一动,将其衣衫褪去之后,重熙小心的让茕歌靠着他,而重熙则从茕歌的肩头往下看去,那原本光滑的脊背之上有着一道疤痕,还有密密麻麻的藤条抽下来的淤血痕迹,有些已经出了血,由此可见他们的父亲这顿打的是有多很。 丹洛舞将一块柔软的布巾交给重熙,示意他别顾着难受,先帮茕歌清洗,重熙抿了抿唇,小心的给他擦拭着伤口,但是茕歌纵是在昏迷之中,在疼的时候他还是身子瑟缩了下,重熙的耳边传来他温热的呼吸以及那时有时无的痛苦闷哼。 好不容易清洗完了,重熙便拿过一边的药瓶小心的给茕歌上着药,而这时屋外传来了残秋等人的行礼参拜之声,第五玄夜与苏浅霜慢慢的踏入,一入内便看到丹洛舞站在那边眼含责备的瞪了一眼第五玄夜,他们夫妻两人慢慢的上前,便看到丹洛舞脚边的亵衣之上的血迹,苏浅霜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唇口。 当她看到浴池之中重熙为茕歌上药的时候,也不由的愣了一下,知晓两个孩子之间有那种感情是一回事儿,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第五玄夜也心疼孩子,但是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父王,母亲……”重熙手下的动作不停,微的抬了抬眸子看到他们轻轻的唤了那么一句便继续低垂下眼睑看着茕歌,苏浅霜看到他们这样眼眶忍不住红了,那茕歌的后背就这样面对着他们,苏浅霜看着是多么的心疼,她的孩子长那么大何时受过这些? “第五玄夜,你是不是真的要废了你这个儿子?”丹洛舞细细的看了看那些痕迹,很多痕迹都是从右肩那边延伸出去的,仔细推敲下便可以猜到,那右肩便是他的每一藤鞭最重的一个地方。第五玄夜听到自家母亲的话,缓缓的开口道:“孩儿不敢,孩儿只是想让他知错罢了。” “知错?什么是错?他们兄弟相爱便是错?还是他们以男子之身相爱是错?”丹洛舞接连问了四个问题,第五玄夜正要开口,但是她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开口。 “那你知不知道,歌儿曾前往双开救了陆少熙,那你知不知道,陆少熙中毒,是歌儿冒着真气枯竭的危险为其打通了穴道,那你知不知道,为陆少熙疗伤之后,歌儿不曾休息便外出找长安,你知不知道在路上他碰到了碧水楼楼主,两人打了一架,歌儿的右肩受伤了,连带着他的右手不能使剑,那你知不知道,为了杀了司空,歌儿冒着右手废掉的危险用了磐如,嗯?” 丹洛舞说的这些他的确都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说不自责是假的,他是站在茕歌的左手边打的,自然打下去是在他的右肩那边,这…… 第五玄夜抬眸看向依旧还在昏迷之中的茕歌,咬了咬牙,方才第五萧辰的那番话已经让他有了些许松动,现在知晓了这些,让他如何能在狠得下心…… “你若是不答应他们,也可,废了他们,丢出去便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反正现在歌儿受的伤是一层加一层,这个天气丢出去肯定死,长安一心心系他哥哥,自然不会独活,到时候连出丧费都不要了。” 丹洛舞直接下了一帖猛药,苏浅霜闻言立刻上前拉住她,哭着道:“母亲,不要,只要他们好好的活着,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这个做母亲的看着舍不得,只要他们告诉我他们幸福,成全又如何,看着两个儿子好好的,总比看着他们死去的要好。” 苏浅霜这是算妥协了,她要孩子平安,她不要看着两个孩子死去,第五玄夜看着他们不说话,听着妻子的话他也没有去反驳,倒是重熙抬起眼睑看着苏浅霜,道:“母亲,是孩儿不孝,对哥哥有了别样感情,但是这份感情孩儿断不掉了,孩儿与哥哥不仅会好好的,也会证明给父亲,母亲看,这个决定对孩儿与哥哥而言,是好的。” 重熙的话音虽浅,但是却坚定的很,第五玄夜甩袖身子侧过去,哼了一声道:“罢了,罢了,我老了,你们好本事,说服了你们的祖父母,我还能说什么,但是长安你记住我说的,若是将来你们两个后悔了,也给我大大方方的分开,这条路是你们自己选的,日后纵然是心疼如刀绞,也得给我走下去!等你哥哥醒了告诉他。” 第五玄夜话音落下,重熙还未来得及点头,茕歌虚弱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只听得他道:“不必了,后悔,我第五茕歌不会,分开?可以,杀了我,等我入黄土。” 虽然,语气虚弱,但是话语之中的坚定程度丝毫不亚于重熙,茕歌费力的撑起身子,因着手的动作,背后的伤疼的他龇牙咧嘴的,他没有看向站在浴池边上的长辈,反而是伸出手轻轻的抚着重熙的脸颊,冲其虚弱的一笑,道:“长安,哥哥要娶你。” 第五萧辰踏入的时候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这么一句成功的让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就连重熙也呆呆的看着他,好似不知所措一般,看到他这个样子,茕歌略微有些不满的嘟了嘟唇,双手捧住他的脑袋,大大方方的亲了重熙的双唇一下,道:“就这么说定了,过年,我们成亲。” 说完,茕歌便再度陷入了昏迷,重熙见他身子软了下去,立刻伸手搂住了他,纵然茕歌再度晕过去了,但是他唇边却还带着笑容,重熙有些无奈的舒了口气,虽然有些吃惊,但是他却也因为茕歌的那话心中有些许的欢喜。 “这小子……”第五萧辰走到丹洛舞身边,笑着说了那么三个字,重熙微的抬眸看向自己祖父,略微有些窘迫的瞪了一眼晕过去的茕歌,第五萧辰看他们两人还在浴池之中,立刻伸手道:“快,还不快起来,夫人,让他们熬些去瘀的药,给两个喝了。” “已经吩咐下去了。”丹洛舞走到浴池边,弯腰扶住了茕歌,重熙刚从浴池之中站起来,苏浅霜便立刻拿了大的布巾将他包了起来,眼眶虽然依旧泛红,但是那关怀之色却丝毫未变,重熙眨了眨眸子,抿了抿唇,道:“母亲,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们兄弟两人好,便可以了。”苏浅霜说着,残霜他们拿了干净的衣衫过来,重熙给自己换上之后便立刻走到丹洛舞的身边帮着把茕歌也打理好了,好不容易将其挪到了屋中软榻之上,但是他却痛苦的皱起了眉头,眼看着他额际一阵阵的冷汗冒出,重熙担忧的看向丹洛舞。 “母亲,歌儿的头上应该也有伤。”第五玄夜这个时候却突然开口说话了,听了他的话,丹洛舞瞪了他一眼坐在床边,伸手轻轻的拨开茕歌脑袋上的头发仔细的查看着,随后站起身冷声道:“你拿什么打的。” “厅中的椅子。”第五玄夜这话冒出来,多年不曾动怒的丹洛舞此刻是真的动怒了,她扬起手想要打他,但是这个儿子的儿子如今都双十了,让她如何还能动手打他,只得冷哼了一声,走到桌边重新写下药方,唤道:“来人,王爷的药别熬了,按照这个药方重新抓药重新熬。要快!” 第五十二章:茕歌诱婚 “是。” 丹洛舞的话音落下,残霜便立刻跑进来拿过药方,又跑了出去,丹洛舞坐在床边一手搭在茕歌的脉搏之上,好在没什么大碍,只是这头上的伤……想着,丹洛舞担忧的看着茕歌,重熙跪坐在床边,一手紧紧的握着茕歌的手,神色焦急,等到一碗去淤的药送上,重熙看也不看便立刻仰头饮下,苦涩的药味在口中弥漫开来,但是他的脸色却丝毫未变,只是依旧那着布巾擦着茕歌头上的冷汗。 “老主子,药好了。”残霜端着药踏入,丹洛舞有些吃惊的看着她,竟然那么快就好了?伸手拿过药碗,看了一眼随后开口道:“你们用内力熬药的?” “是,残秋说药快些熬好,对主子也有好处。”残霜站在一边看了一眼茕歌与重熙恭恭敬敬的回答,听到她的回答,丹洛舞点了点头,有些欣慰的开口道:“歌儿有你们这些忠心的人伺候,也是件好事。” 说着,丹洛舞拿着勺子舀了起来吹了吹,看向重熙道:“长安,把你哥哥扶起来。” “好。”重熙坐在茕歌的身后,小心把他扶起来,一手轻轻的捏开他的唇,丹洛舞小心的喂着药,但是喂了两口才发现药从他口中慢慢的流了出来,褐色的药液沾湿了雪白的亵衣,重熙伸手擦掉他下颚处的药,抿了抿唇,又看了看一屋子的长辈,深吸了口气,冲丹洛舞伸出了手,道:“把药给我,我来喂。” 丹洛舞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便把药碗给了重熙,重熙小心的调整了下他的姿势,吹了吹药,待其略微凉了凉,轻轻的抿了抿,感觉差不多了,便含了一口,微的弯下身子慢慢的凑到茕歌的眼前,与其双唇相贴,小心的探出舌尖顶开他的唇舌,将口中的药液如数过到茕歌的口中,明知道他咽不下去,重熙便一直贴着他,小心的诱导着他咽下去,慢慢的茕歌的喉间动了动,药水慢慢的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感觉到他喝了,重熙深深的舒了口气,用同样的方法喂了两口之后,茕歌的意识便慢慢的清醒了,看到茕歌睁开略微有些迷蒙的眼眸,重熙轻笑了下道:“哥,喝药了。” “等会。”茕歌靠在重熙的身上就是感觉头晕晕乎乎的,好似眼前的一切都在转悠,但是身边熟悉的人让他安心了下来,他伸出一只手握住重熙的手,看着一屋子的长辈,抿了抿唇道:“祖父,祖母,母亲,父亲,孩儿要娶长安。” “你还不嫌丢脸?”第五玄夜听到他又说了那么一句,忍不住轻斥道,茕歌将视线移到他的身上,倔强的开口道:“没什么可丢脸的,我就是要娶长安。” “第五茕歌,你!”第五玄夜心中的怒气再度冒了出来,伸出手指着他又要开骂,丹洛舞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丹洛舞双目含笑看着第五茕歌,缓缓的开口道:“歌儿,你的意思是要拜堂成亲,还是……” 丹洛舞的问题一落,茕歌感觉得到重熙的身子怔了下,茕歌握了握他的手,看着丹洛舞撇了撇嘴道:“拜堂成亲?我与长安都是男子,若要拜堂谁着女装都是对他的不尊重,这个我可没想过,祖母,孙儿只求你与祖父成全。” “我与你祖母倒是没什么意见,你们这两个小子,这段路我与你祖母可是看着你们走过来的,可这样何必说娶呢?”第五萧辰瞪了一眼第五玄夜,走到丹洛舞的身边,看着依旧皱着眉的茕歌问道,茕歌扬起一抹深深的笑容,抬眸看向重熙,郑重的开口道:“因为我要在流风响泉请客,我与长安有自己的好友,请过来吃一顿,表示孙儿对这件事情的郑重,有些人是真的关心长安,担心他受委屈,我就是要告诉所有的人,我第五茕歌只要他。” 茕歌的话语之中带着浓浓的情义,还带着坚定,第五萧辰点了点头转身看向第五玄夜夫妇,咳了一声道:“你们夫妻有什么意见?” “一切由公爹决定。”苏浅霜看了看第五玄夜,上前一步轻轻的开口道,第五萧辰点了点头,转身看向两个孙儿,笑道:“那好……” “不好。”重熙突然开口打断了第五萧辰的话语,众人都疑惑的看向他,只有第五玄夜眸中带着惊喜,上前道:“长安,你后悔了是不是?” 那话语之中竟然带着一抹开心之意,重熙摇了摇头,眼含歉意的开口道:“对不起,父亲,孩儿没有后悔。” “那为什么?”丹洛舞有些不解的替茕歌开口问道,重熙抿了抿唇,有些别扭的扭过头,闷闷的开口道:“哥哥从头到尾,就没问过我愿不愿意。” “那我现在问,可以么?”茕歌不管自己的身子还伤着,听到重熙的话,他便立刻坐了起来,神色焦急的看着重熙,可重熙却好似不想说明白一般,只是深吸了口气,道:“对于哥哥的提议,我在想想。” 重熙说着,站起身扶着茕歌躺下去,茕歌皱着眉看着一脸淡然的重熙,轻轻的开口唤道:“长安……” 他一点都不清楚这个弟弟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心意是一样的,但是为什么不愿意跟他成亲?他也说了,不需要拜堂成亲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茕歌躺在床上,睁着眼眸定定的看着床顶,他是真的不知道重熙在闹什么别扭,而重熙也好似打定了主意不说,让他自己去想通去。第五玄夜看不下去,默默的转身走了,他还是不能接受,虽然松口了,但是真的要面对,还是有些困难。 苏浅霜见丈夫如此,也不由的暗叹了口气,看了看两个孩子,最终也只是转身离去,她想她也要好好反思了,或许真的是他们幼年的时候她没教好呢? 第五萧辰走到丹洛舞身边,夫妻两人笑着也离开了房间,他们才不管那对夫妻是什么想法,他们只要看到孩子们幸福比什么都好,不过如今重熙好似给茕歌弄了个难题,那便让他自己去想吧。 茕歌身子伤的较重,几乎只能躺在床上,让人伺候,而长安也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他,直到他略微好点了他才每日回自己房间去睡。这一日重熙默默的给茕歌擦好身子,便要出去,茕歌一手撑起来,伸出手拉住了重熙。 “哥,怎么了?”重熙感觉到手被拉住,疑惑的转过身子看着他,茕歌皱着眉头,道:“长安,为什么不愿意跟我成亲?” “自己想。”重熙丢下三个简单的字便要走,茕歌这几天被这个问题弄的脑袋都大了,此刻见他要走,左手使力,把重熙拉的往后退了几步,安安稳稳的坐在了床上,茕歌立刻凑上去双手抱住他,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微微侧头轻轻的咬了咬重熙的耳朵。 “长安,我想不到,你说。”茕歌一边咬着重熙的耳朵,一边慢慢的说着,温热的气息吞吐在耳边,那感觉让重熙有些受不了,他是男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爱了十数年的人,他又不是柳下惠,想着重熙微微侧头想要避开,但是他躲过一寸,重熙便跟过来一寸一。 弄到最后,他无处可躲,也只能默默的让茕歌欺负着他,重熙勉强忽略了耳边的温热触感,慢慢的开口道:“哥,我是你什么?” “你是我爱人,也是我弟弟。”听到重熙的问题,茕歌毫不犹豫的回答着,他的回答清楚的告诉着重熙,现在在他的眼里,他先是爱人,然后才是弟弟,换言之,他对他的感情是爱情,不是亲情。 “爱人之间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重熙思考着自己的措词,慢慢的开口询问着。对于重熙的问题,茕歌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问,茕歌想了下,眨了眨眼睛,道:“爱人,相互扶持,共度一生。” “相互扶持,那是不是该共同面对所有他们两人之间的问题?”重熙说着,加重了两人之间四个字。然后一向聪慧的茕歌,这个时候,却好似犯了傻,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重熙要纠结这个事情,想了半晌,他也只是慢慢的开口,“是啊,可长安,我们一直都……” “有么?”茕歌的话还没说话,重熙便挣扎开来,站在他的对面,双眸含着怒火看着他,茕歌的手慢慢的放下,他皱着眉看着重熙。 看他的这个神情,重熙便知道,茕歌根本不知道,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在气什么,想着,重熙往后退了两步,往凳子上一坐,叹了口气,道:“哥,幼年,你当我是弟弟,为我承担下一切,我认了,因为那个时候你对我是兄弟之情,但是在你感情明了之后,你做的事情……” 说着,重熙略微停顿了下,深吸了口气才继续开口道:“我们是爱人,不该什么事儿都你一个人承担,先不说司空的那件事儿,就算我愿意与你一起,想必我也对付不了他,但是那一日,我们的事情败露,你为什么想着推开我,你为什么不是想着与我一同面对双亲的怒火以及指责……” 重熙的话没有说完,他只是慢慢的抬起头,看向茕歌,双目依旧如以往一般,但是这一次他的眸中多了期盼,他希望,茕歌能懂他的怒,懂他的不悦。 “哥,你明白么?” 第五十三章:第五氏族谱 闻言,茕歌愣了一下,他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但是他大致明白了重熙的意思,是因为他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事情,所以长安才生气的。 想明白了之后,茕歌抬手敲了敲还有些晕乎乎的脑袋,慢慢的坐直身子,面对着重熙,开口道:“来人,去把老王爷夫妇,还有主上都请过来。” 茕歌话音落下之后,外面便有了脚步声,重熙依旧与茕歌对视着,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第五玄夜冷着脸进来,第五萧辰打着呵欠往旁边软榻上坐着的时候,茕歌这才站起身走到重熙的面前。 慢慢的伸出手握着重熙的手,很郑重的开口道:“今日祖父母,双亲皆在此,长安,我向你保证,日后所有我们两人的问题,我们一起面对,我不在独自一人承担,将你丢下,如此,可好?” 茕歌的话不多,只是直接开口询问,重熙看着他,抿了抿唇,唇边慢慢的泛起了一抹笑意,他眨了眨眼睛,凑近茕歌,笑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那就让我死吧。”茕歌说着转身往床上一趴,闹起脾气来了,开口道:“以后不要把药拿来了,拿来了也不喝,你们什么时候说服长安答应了,我在治。” 在重熙的面前,茕歌的这幅样子倒是从未露出来过,幼年之时他说自己的哥哥不能在如此了,故此到了后来便慢慢的改掉了,谁知道现在他竟然……第五玄夜看到这个场景,更是觉得脑袋疼的很,重熙看了看双目之中含着笑容的第五萧辰夫妇,伸出手指戳了戳茕歌道:“哥,你不养好身子,过年怎么请客?难不成你准备在房中请客不成。” 重熙没有直接说答应了,只是拐着弯的答应,茕歌听懂了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他,重熙知道自己又受骗了,他每次都会用这招对付他,但是却偏偏还很有效,从来没有失效过。重熙拿过药碗手有些不稳的舀了一勺,凑到他唇边道:“喝药。” “好。”茕歌一手微微撑起身子接过药碗饮下,这才躺下休息,重熙坐在那边两人的手握在一起,第五萧辰夫妇把第五玄夜夫妻两人给带了出去,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怎么办,除了希望这两个孩子真心的好,幸福,他们也就无话可说了。 茕歌在床上躺足了半个月,能坐起来了便让重熙亲手写了几份请柬,一份送往青菡那边,一份送往孤绝山庄给君阑悔,一份送往碧水楼司空无垠,还有一份自然是给当朝陛下第五容倾的。 君阑悔与司空无垠收到请柬的时候都狠狠的吃了一惊,不过却也明白,这也是第五茕歌能干的出来的,而青菡收到这份请柬,只是浅笑,他的朋友能幸福他比谁都开心,而第五容倾看到的时候,笑容之中却带着苦涩,他当初曾一心希望陆少熙可以与他并肩而立,让天下人承认,但是这个念头还未完成,他便走了,好在茕歌兄弟两人不会有遗憾,过年,流风响泉内设宴,他去不了了,不过一份贺礼他还是会给的。 越发临近除夕,那日子就好似过的越快,茕歌的身子已经大好,整日与重熙两人泡在流风响泉内,第五萧辰夫妇也多年为归,故此也再此留了下来,而第五玄夜则被留在了辰王府处理那些上门拜年的人,第五萧辰的命令第五玄夜也不敢违背,故此也只能乖乖的听话了,而苏浅霜则一直陪着双亲以及两个孩子,看着这每日两个孩子腻在一起却没有丝毫违和感,慢慢的她也接受了,偶尔看着他们两人打闹,她也会忍不住轻笑。 除夕之日,茕歌与重熙两人还在被窝之中,君阑悔以及司空无垠就已经到了,茕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两个大清早就来扰人清梦的家伙,怒道:“给我坐着!我睡醒了在收拾你们。” 茕歌压低了声音说的,一手还捂住了重熙的耳朵,翻了个身抱住重熙便继续睡,这一睡便到了日上三竿,君阑悔与司空无垠都下起棋来了,这两人才慵懒的睁开眸子,慢慢的起身梳洗了一番,重熙才看向他们道:“不是晚饭呢?怎么现在就来了?” “来看看你们,这好日子啊,我们怎么能错过。”司空无垠笑着挑眉说着,茕歌随手丢了一个茶杯过去,道:“长安,别搭理他们,我们走。” “哎,太没良心了。”君阑悔放下手中的棋子冲走到门口的他们说道,茕歌头也不回的开口道:“请了早到的家伙,活该!” 白日里他们以及如过去的几日一样,天色渐渐的晚了,重熙便着人去请了青菡前来,请的人都来齐了,茕歌这才牵着重熙站在正当中,看着双亲,以及祖父母还有诸位好友,郑重的开口道:“今日诸位亲朋皆在此,我请诸位做个见证,双亲心中对我们有些不满,我在此与长安一起承诺,无论这条路我们日后走成什么样子,也绝计不会后悔。我第五茕歌愿与第五重熙生同寝,死同穴,今日请诸位作见证。” “好,王爷这话,倒是发自肺腑,长安如何说?”青菡听着点了点头,便将眸子转向了重熙,重熙只是笑着开口道:“吾心如其言。” 这算是两人坐下了承诺,虽说今日长辈在此,但是他们也丝毫没有拘束,一个劲儿的狂灌茕歌与重熙,第五萧辰有些看不下去了,走到茕歌的身边,轻声道:“孙子,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干么?还不去。” 第五萧辰的话音落下,茕歌便露出了个哭脸,第五萧辰拍了他的脑袋一下,随后上前道:“哎,来,老头子我陪你们喝,今儿歌儿这小子说是要娶长安,那自然算是洞房花烛了,我们就不打扰了,还不快走。” 听到这话,茕歌便立刻拉了重熙溜,第五萧辰把第五玄夜拉过来,陪他们继续喝酒,离了客厅,重熙看着茕歌道:“都是你,现在弄的一身的酒气。” “好啦,长安乖乖,哥哥有些东西要与你看。”茕歌拉着重熙踏入房中,让其在桌前坐下,他便走到一边拿出了一本族谱,小心的桌前放下,重熙看了看他,疑惑的开口道:“第五氏的族谱?” “嗯,你看看。”茕歌在他身边坐下,拿了笔墨砚台在那边磨墨,重熙将族谱翻开来看了看,很多名字不是很熟悉,但是他知道这些都是他们的老祖宗,直到翻到了他们祖父的名字那一页,他看到在第五萧辰的旁边写着一个名字第五萧肃,而在第五萧肃的旁边写的是君未澜。 看到这个重熙便有些吃惊的抬眸看向茕歌,茕歌示意他继续往下翻,再往下翻是他们父亲的一辈,没什么不同,在往下翻便是他们这一代的,他发现在第五靳羽的旁边写的是第五沧华,相同的第五沧华的旁边写的也是靳羽的名字,而在下面一行第五容倾的名字旁边写的是陆少熙,在往下便是他们兄弟二人的名字旁边都是空白,重熙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心口狂跳,呆呆的看着茕歌。 茕歌看着他,轻轻的拍了拍他,道:“这份族谱能看到的人很少,应该说,只有真正被纳入第五氏的人才能入此族谱,不要问我什么第五沧华也在这个族谱里面,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这个应该是第五靳羽写上去的,而这份族谱一向都是放在每一任的帝王那边,凡是能当皇帝的,定是这族谱之中的人,陛下今日不能来,却派陆夏翎送来了此族谱,这本族谱上面有些事情绝对是我们不知道的,就像明面上陛下的皇后是安瑾,但是安瑾是入不了这个族谱的。就像你明面上是我的兄弟,在那份明族之上我们是没有娶妻的,但是在这里,我的名字旁边写的便是你的名字。” 说着,茕歌认真的在自己的名字旁边写下了第五重熙四个字,重熙看着他的认真样,也认真的写下了他的名字,手中的笔放下,茕歌看着他,心中情动,伸手抚着他的面颊,凑上去与其唇舌交缠,这不是平常平平淡淡的吻,这是两人爱的证明。 其实对他们而言,他们对对方都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人了,但是这一次,茕歌不是以哥哥的身份,而是以爱人,这一次他们好似重新认识了对方一般,其实情动对他们而言是很简单的,茕歌抱起重熙两人齐齐的倒向床内,屋中红烛熄灭,帷幔放下,帐中衣衫丢出,一阵一阵低喘,带着欢愉的声音从床帷之中溢出。 月光从窗户之中照进来,照在那桌上的族谱之上,那两对一模一样的名字,或许在他们有生之年这个事情不会有别人知晓了,但是他们的爱却无法消散,纵然无法光明正大诉说告知天下,但是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成双入对。 谁知道他们的将来如何,但是他们知道,对方已经是自己的骨血了,这一生再也剔除不了了,共度此生,相携百年,生则同寝,死则同穴,是他们的承诺,说的不多,但是却铭记于心。 史记记载: 顺和三年,辰王第二子第五氏重熙降生,百日之际,取字长安; 景瑞元年,辰王长子第五氏茕歌接任辰王爵位,第五重熙扔居郡王; 景瑞二年,年初,第五重熙消失于辰王府,两月后,第五茕歌也随之离去; 熙安元年,第五茕歌与其弟第五重熙归,第五氏重熙封云王,仍居辰王府。 熙安六年,第五青淼之长子过继第五茕歌; 至此之后,兄弟二人一生都不曾娶妻纳妾…… 看表面的人都只道他们兄弟二人怪,竟然不娶妻不纳妾,可只有知情者知晓,他们没有妻,他们只有爱人,可以共度一生的爱人,纵然一生不娶妻不纳妾又如何,他们有这个能力去对抗天下的猜测,他们说他们的,他们的日子依旧过的好。又有几个人敢当着双亲的面与自己的爱人道一句,我要娶你。更何况这个爱人还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又与自己是同为男子呢?他人做不到,可他们做到了,纵是百年后在想起这一幕,纵也是甜蜜的。 第五氏的繁华从不会因这种事情而落幕……当帷幕再度拉开之时便又是繁华一世。 ——正文完—— 番外:年幼的日子 第一章:欺负弟弟的日子 顺和三年,辰王第五玄夜第二子降生,取名第五重熙,前厅此刻正在热热闹闹的给孩子办着满月礼,辰王妃看着怀中儿子轻轻的哄着,当年嫁给第五玄夜,两人也是情投意合,这几年他们已经有了长子第五茕歌,没想到在茕歌四岁这年他们又有了这个孩子。 多少人在羡慕她,这么久以来,第五玄夜不曾纳妾,只有她一人,两人甜甜蜜蜜,儿子乖巧懂事,好不令人羡慕,现在他们又再添一子,自然是喜上眉梢。苏浅霜抱着怀中的小儿子不由得想到被自家夫君戏称为小兔子的大儿子第五茕歌,茕歌年纪不大,但是小小年纪的他是诸多长辈心中的宝贝,如今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如今如何了。 而此刻,王府中的花园内,第五茕歌晃荡着小腿手里抓着一块糕点在园中奔跑着,我要见娘亲。茕歌小小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熟门熟路的来到王妃的住处,第五茕歌仰着脑袋看着眼前的门,抬起小手敲了敲,不一会便有人前来开门看到他都不由的轻呼了一下,苏浅霜的贴身丫鬟仙儿立马上前蹲下身子看着茕歌道:“小郡王,你怎么来了?” “我要见娘亲。”第五茕歌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糕点,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慢慢悠悠的说着,末了还深深的叹了口气,仙儿看着茕歌可爱的模样轻笑了下道:“小郡王,主子为小郡王生下个弟弟,小郡王莫闹好不好?” “我要见娘亲。”第五茕歌执着的开口说着,看了看那开着门,丢下手中的糕点绕过仙儿踏入屋中,仙儿没有料到他竟然如此站起身想要阻挡他,但是他毕竟是主子,仙儿也只能以劝说为主,第五茕歌已经有一月有余没有见到自家娘亲了,自然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仗着自己身形小,他一下子就钻到了内室,看着抱着弟弟的娘亲,可怜兮兮的开口道:“娘亲……” “小兔子,你怎么来了?”苏浅霜看到自家儿子就这么进来了,视线往后一看也没有看到平日里安排在他身边的奶娘等人,不由的担心了一把,仙儿进来冲她行了礼道:“主子,奴婢拦不住郡王。” “没事,把他抱上来。”苏浅霜也许久未见儿子想念的紧,此番见到孩子还是很开心的,故此也并未多有怪罪,吩咐仙儿把茕歌抱到榻上,伸出手轻轻的抚着茕歌的面颊道:“大冷天的,怎么了现在来了?” “孩儿想娘亲了。”茕歌抓住自家母亲的手,撒娇的开口说着,苏浅霜感觉茕歌抓着她的手不是很干爽,故此将茕歌的手抓住了反过来掌心向上,一摸果然黏黏的,她浅笑着抬眸看着茕歌,道:“小兔子,你是不是又拿着点心乱跑了?” 不知为何,第五茕歌自记事会走路以来,他就是闲不下来,除了吃饭的时候能安分片刻,但是他好似一天到晚都有事情要做,更有甚者他抱着一碟糕点满王府的乱跑,这几个月算是好点了,只是抓着一块糕点乱跑,只是每次都不吃完只是咬了一口就抓在手里,到最后小手就黏糊糊的。 第五茕歌听到母亲的话立马要把手缩回来,苏浅霜手下微微用了力道,看着仙儿道:“仙儿去拿帕子沾了水给郡王擦擦。” “是。”仙儿应了下来,转身便往一边走去,第五茕歌看着睡在娘亲怀中的小娃娃,伸出手指了指他道:“娘亲,他是我弟弟么?” 听到茕歌说到小儿子,苏浅霜笑着把怀中的儿子拍了拍笑道:“是啊,小兔子要来看看弟弟么?” 茕歌坐在榻上,小身子一个劲儿的往娘亲身前凑,一只手被仙儿抓着正在擦拭着,等到仙儿擦拭干净,茕歌就跪在娘亲身边,一手撑在榻上,伸出一只手戳了戳怀中的弟弟,皱了皱鼻子道:“弟弟,弟弟,你好丑啊……” 听到茕歌的话,苏浅霜哭笑不得,伸出食指轻轻的点了点茕歌的鼻尖道:“小兔子,这是你弟弟,唤名重熙,你可以唤他长安。” 茕歌第一个记住的便是长安二字,默念了下长安继续戳着重熙的脸蛋,一边戳着一边道:“长安,长安,长安……” 苏浅霜见茕歌虽然不停的戳着重熙,但是那力道并不重,倒也没有阻止他,只是笑着看着他逗弄自己的弟弟,不知道是重熙睡醒了,还是被茕歌也戳醒的,重熙睁开黑不溜就的眸子看着眼前的人,茕歌凑上去看到重熙醒了,而且他还冲他笑,茕歌忍不住把自己的手指往他嫩嫩的小嘴上放去,岂料不懂事的重熙张开嘴就咬,茕歌被那柔嫩的唇舌的碰到指尖,一下子收回手,苦着脸道:“娘亲,他咬我。我也要咬回去。” 说着,茕歌真的要凑到重熙的面前咬他一口,苏浅霜一把把茕歌搂在怀里,笑着瞪了他一眼,道:“小兔子,弟弟没有牙,咬不疼的,最多是舔舔罢了,你可是有牙的,你一口下去,弟弟可就要哭了。” 弟弟哭了?那不是很好玩么?茕歌小小的脑袋中有这么一个念头,他乖乖的靠在娘亲的怀中,看着打着呵欠不停的扭动着身子的重熙,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那不安分的小手,软软的,而且好小,茕歌将那只手握在手中不停的捏着,好舒服,软乎乎的。被限制住手的重熙不乐意了,小嘴一歪,哇的就哭了出来,听到那哭声,茕歌立马松了手,眼巴巴的看着,苏浅霜抱着儿子柔声哄着,还不忘戳了戳茕歌的小脑袋道:“你呀。” 茕歌抱着小手嘻嘻一笑,看着重熙在母亲怀中再度睡过去,真是个小懒鬼,茕歌的意识里他从来没有睡过那么久,他还不知道小孩子在小的时候睡觉的时间是非常长的,苏浅霜将睡着的孩子放在一边,茕歌看着睡着的重熙动了动身子往重熙的身边一趟,一只小手放在重熙的身子上,动了动脑袋,呢喃道:“你是我弟弟哦,不然我不跟你一起睡的哦。” 辰王府的花园之中,第五茕歌蹲在那边看着那扶着石凳慢慢的学走路的重熙,小孩子吃了睡睡了吃,肉嘟嘟的,茕歌看着那圆滚滚的弟弟只是觉得抱起来很舒服,所以他现在喜欢每天晚上去他娘亲的床上抱一会重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每天都去抱抱重熙,那小家伙有的时候看到他就会咧嘴一笑,有的时候还会伸出手轻轻的拍拍他。 而现在第五茕歌则一脸苦闷的看着那玩的很开心的重熙,重熙现在快一岁半了,他现在还不是很会说话,正在慢慢的学习着走路,而第五茕歌则蹲在他的正前方看着他,一个人玩的很开心,第五重熙一抬头就看到每天傍晚都来抱抱他的哥哥,下意识的他觉得这个哥哥不会对他怎么样,故此他慢慢的松开扶着石凳的手摇摇晃晃的往茕歌的怀里扑过去,正在走神的茕歌一回神就看到眼前这个小小的家伙往自己扑过来,他下意识张开手去扶住那个小家伙的身子,却不料,重熙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扑了上来,压在了茕歌的身上,茕歌伸出手抱着压在他身上的小家伙的身子,哀嚎了一声道:“哎呀,你干什么啊。” 不知道是否能听懂,重熙伸出手拍了拍茕歌的小胸膛,咧开嘴笑了,那还未长齐的牙加上他那大大的小笑脸格外可爱,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个笑容给迷惑了,第五茕歌没有立马翻身起来,重熙抬起小手拍了拍茕歌,低下脑袋趴在茕歌的身上,小腿还一动一动的,茕歌感觉到胸口那重重的感觉,伸出手拍了拍重熙道:“小家伙你下去。” 听到声音的重熙憋了憋嘴抬起头看了看被他压在身下的哥哥,小腿动了动,就是不下去,小手抓住茕歌的衣服小脸蛋贴着茕歌的胸膛,茕歌又不好真的对他动手,只能躺在那边动动嘴不停的哀嚎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哀嚎引来了正在一边赏花的苏浅霜,她听到大儿子的哀嚎声,但是那声音之中却还带着小儿子的笑声,她立马走过去看到却是一副叠元宝的样子,不由的轻笑了下,上前一步将重熙抱起来,却不料重熙抓着茕歌的手不撒开,这么一抓茕歌原本整齐的衣衫松了开来,第五茕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跳着脚道:“小家伙我……我跟你没完。” “好了小兔子,把衣服理理好,你父王找你呢。”苏浅霜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这孩子这一年随着第五玄夜习武,小小年纪倒是一副沉稳的模样,偶尔会有些孩子的样子展露出来,这近一年来,这孩子变的很多,不在抓着糕点满王府跑,她也知晓,这个孩子将来若是没有意外是会继承这个爵位的,如今他虽然才五岁,但是却要随着他的父王学习很多的事情,只有在碰到重熙的时候,他才会像四岁的时候一样,有孩子的感觉,有的时候她真的很心疼,可是她也知晓,若是不这样,也许将来,这个孩子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那么如何让他继承辰王府? 第二章:欺负长安的日子 第五茕歌把衣服整理好,伸手扯了扯苏浅霜让她蹲下来,苏浅霜不明所以却还是蹲了下来,茕歌伸手捏了捏重熙的脸蛋,捏完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道:“娘亲,孩儿去见父王,孩儿晚上过来用晚膳。” 被捏了小脸的重熙乖巧的靠着苏浅霜,眨巴着乌黑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茕歌的身影奔奔跳跳的离开,小手楼主苏浅霜的脖子,尚且还不懂事的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哥哥走之前要捏他,虽然不疼,而且痒痒的。 茕歌来到第五玄夜的院落,踏入屋中便见自家父王与一名男子说着话,第五玄夜的小厮上前轻声在耳边道出了那人的身份,茕歌微微扬了扬下颚,上前两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道:“孩儿见过父王,见过太傅大人。” 第五苍夜见茕歌进来,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懂得审时度势。他知晓什么时候可以放肆,什么时候又要乖巧一些,不仅是他,就连常年在外游历的第五萧辰夫妇对这个孩子也疼爱有加,虽然一直不在身边,但是却派人送了武功秘籍回来,他也明白,第五萧辰是希望茕歌可以继承他们夫妻二人的武功,可如今茕歌还小,玩性颇重,要培养还需要一段时间才是。 “茕歌,来。”第五苍夜冲他对面的邓太傅微微一笑,唤来茕歌,看着邓太傅道:“邓太傅,这孩子日后就交给你了。” “王爷好说,下官告辞。”邓太傅看了一眼仰着头看着他的茕歌,这才冲第五苍夜行了一礼离去。 茕歌看着那个太傅摇摇摆摆的离开这里,颇有些不满的双手叉腰抬着头看着第五苍夜道:“父王,什么叫把我交给他了?” 第五苍夜丝毫不把茕歌的怒气放在眼里,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道:“你已经五岁了,可以开始学习了。” “我不要他教,父王你不是说你亲自教我的么?”第五茕歌年纪虽然小,但是记性却很好,将数月前第五苍夜自己说的话搬了出来。第五苍夜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道:“父王有些事情,不能教你,你乖乖的,听太傅的话,知不知道。” “哼,父王说话不算数,见到祖父我要告诉祖父去。”第五茕歌说完便要转身出去,第五苍夜头疼的把小家伙拎了起来,笑道:“你祖父在你弟弟出生那年刚回来过,下一次是要在你对十岁那年,那你等吧。” 第五茕歌在空中晃荡着小腿,道:“你放我下来,我去要娘亲那里吃饭。” 对于这个儿子,第五苍夜也是打心里疼着宠着,要不然不会年仅五岁他就如此大胆,弯腰将孩子放下,第五茕歌踹了他一脚转身便跑,第五苍夜无奈的看了看那衣袍上小小的脚印,吩咐道:“去告诉王妃一声,从明儿起大郡王随太傅学习。” 如今能管得住茕歌的根本没有几个人,他好在还算听他们夫妻二人的话,不过第五苍夜担心的是万一这个小魔王越变越坏怎么办,还是找个人管管他比较好。 华丽的屋中,软榻上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第五重熙看着手上的银铃铛,小手上下晃动着发出一阵阵的声响,他已经会走路了,想着他动了动小身子背朝天躺着身子慢慢的动了动,往下滑着,不一会他便只有半个身子在软榻上,腰以下都在空中晃啊晃。 苏浅霜有事去了前院,原本让仙儿看着,无奈仙儿在半路被人唤了出去,而那个时候重熙还在睡觉之中,故此她想着没多久便会回来,谁知道重熙醒得早,第五茕歌踏入内室看到的便是自家弟弟那个小小的肉球在软榻上晃荡着,看到他这个样子,茕歌快速踏入,一把抱住重熙往地上一坐,五岁的他也无法把重熙抱到软榻上,只好抱着他坐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戳了戳他的小脸蛋道:“小家伙,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娘亲呢?” 重熙还不会说完整的话,但是他已经能听得懂了,眨了眨眼睛往茕歌怀里蹭了蹭,抓住了茕歌逗弄他的手指,小手捏了捏,这才松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就要往外面走去,茕歌见状立马拉住他,把他抱在怀里就这样坐在了门槛上,恶狠狠的看着他道:“不要去外面,我可抱不住你,我们就在这里等娘亲。” 说着,茕歌抱着他的手微微紧了紧,重熙在茕歌的怀里挣扎着要出去却怎么也挣扎不出去,小嘴一瘪,他便拉开嗓门就哭了,见到他哭,茕歌倒是好兴致的看着他,时不时的还拿自己的袖子给他擦擦眼泪,也许是重熙苦累了,或许是他哭了那么久都没有人来哄他渐渐的他也不哭了,只是坐在茕歌的怀中玩着茕歌腰间的玉佩。 见他不哭了,茕歌立马就失去了兴趣,但是却还是抱着他坐在那边等着娘亲回来。苏浅霜办完事情回到院内看到的便是大儿子抱着小儿子坐在门槛上,见到这个状况,有些好笑的上前抱起重熙,一手拉起茕歌,拍了拍他们两个身上的尘土,道:“小兔子,你又欺负弟弟?” “才不是呢,我来的时候就他一个在软榻上晃荡,差点就掉下来了,娘亲,你出去都不让人看着的么?”虽然说茕歌对重熙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好歹是他的弟弟,是辰王府的小郡王,独自一人在这里出事了怎么办? 小小年纪的茕歌,早就懂得了很多事,有些东西原本不是他该懂的,但是他却也多多少少知晓一些,他只是模模糊糊的知晓这些该,这些不该,但是就是那他知晓的一点点也足以让他有底气。 苏浅霜从未见过茕歌这个样子,小小的脸上面无表情,那双如墨的双眸死死的盯着,那一刻苏浅霜好似感觉到一股压迫感,茕歌移开视线看着那小小的人儿,苏浅霜一手拍着重熙,暗道,这孩子将来不简单啊,小小年纪就有这股魄力,若是好好教导,应该不比他父王差,想着苏浅霜想到方才第五苍夜与她说的要让当朝邓太傅来教授茕歌,如今想来这个决定好似是正确的,茕歌看自家母亲一句话都不说,忍不住皱眉道:“娘亲,你方才去哪里了。” “没什么,明日小兔子就要随太傅学习了,可莫要惹事。” 听到苏浅霜这话,茕歌皱了皱鼻子不想回答,扭过头道:“娘亲,我饿了。” 见他这个样子便知他对这个安排不是很满意但是却也不是不愿遵守的,苏浅霜笑了笑,让人端上甜汤,便坐在一边喂着重熙,茕歌拿着勺子喝着,喝了一会他便走到苏浅霜的面前,把苏浅霜准备送到重熙口中的甜汤,凑上去一口给喝了,喝完还不忘冲重熙嘻嘻一笑。重熙低头看了看勺子,又看了看眼前大大的笑脸,下意识的伸出小手给了茕歌一巴掌。 被打的茕歌愣了一下,那肉肉的小手打在脸上软乎乎的,很舒服,但是他一想到是他被打了,立马委屈的开口道:“娘亲,他打我。” “你活该,谁让你抢弟弟的。”苏浅霜伸出手点了点茕歌的额头,没好气的说着,茕歌跺了跺脚,看着那咧着嘴笑的小孩子,凑上去与他对视,他清楚的看到那双纯真的眸中此刻只有他,满满的,没有别人。 看了许久,茕歌才往后退了退,小手背在伸手,仰着小脑袋道:“哼,我就是喜欢欺负他。” 听了这话苏浅霜很是无奈,不知道向来对什么都不上心的孩子怎么会这样,不过好在他的行为都不是很过,她也只当是他疼爱弟弟的一种方式罢了。 第五茕歌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道:“娘亲,你要好好问问,方才你走的时候是谁在看长安,该罚罚了,如此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茕歌的声音略低苏浅霜听着他不带情绪的声音,愣了一下,笑道:“好了,娘亲知晓了,小兔子今晚你要回如故轩么?” “不了,我陪他睡。”茕歌摇摇头说着,伸手指了指重熙,苏浅霜点了点头吩咐他们将床铺铺好,茕歌躺在一边等着重熙吃完,一个人在床上打着滚,此刻他的小脑袋之中想的竟然是当年他小的时候是不是也被人这么对待的? 他面朝上躺着,不一会苏浅霜把重熙放在他身边,轻轻的捏了捏茕歌的耳朵道:“小兔子,你照顾下你弟弟,娘亲出去下。” “嗯。”茕歌点着头应答着,坐起身子把那个摇晃着要往后面倒去的小身子抱在怀中,一手无意识的捏着重熙的小手,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重熙抬着头眨巴着眼看着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哥哥,好一会他才伸长了脖子要往茕歌那边凑过去,茕歌感觉到他动了动低头看他,刚刚低头就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茕歌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无奈的开口道:“你别动。” 重熙看着哥哥,小身子转了转要站起来,最后在茕歌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茕歌一手扶着他,重熙身子往前一扑,扑在了茕歌的怀里,茕歌拍了拍他道:“好啦,好啦,吃饱了,我们就睡觉。” 说着,茕歌抱着重熙躺了下去,不一会重熙就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或许是怀中那小小的身子很舒服,不一会茕歌也睡了过去,苏浅霜回到屋内看到两个儿子都睡了,仙儿在一边道:“看郡王如此,想必郡王很疼小郡王呢。” 第三章:喝酒 以前在第五茕歌的眼中,每一天都过的非常的慢,但是在有了重熙之后他就觉得每天跟太傅学习的日子过的非常的慢,一眨眼,重熙都快三岁了,茕歌每次看到那小不点长大,他突然有了一种我老了的感觉,是的今年他都六岁了,跟太傅学习也快一年了,这一年茕歌还是时不时的抢重熙的东西吃,有的时候甚至都抢到嘴里去了。 苏浅霜制止了制止不了,她也发现了,在外看着如同小大人一般的茕歌,也只有在面对重熙的时候才是如同一个孩子一般,看着年仅六岁的孩子便那么懂事,苏浅霜的心里有那么一点点难过,纵然知晓是必须的,但是她还是舍不得。 茕歌还是如以往一般,抱着重熙在软榻上玩耍,三岁的重熙已经会讲话了,虽然口齿不清,但是他每次看到茕歌总会唤一句哥哥,虽然茕歌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他其实很疼重熙外,王府所有的人都看在了眼里,只是那个迟钝的茕歌自己不知道罢了,每次有人说这话的时候他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对方,好似那人说的话是多么的令人不可置信一般。 苏浅霜看着刚刚从太傅那边出来就来到她这边看重熙的茕歌,想了想坐在床边把茕歌搂到怀中,柔声道;“小兔子,娘亲要去山上寺里祈福,就留你跟长安在家可以么?” “可以,娘亲你去吧。”茕歌没有多问一句,只是应答了下来任由自家母亲把自己搂在怀里,而他的小手则抱着独自玩的开心的重熙,当茕歌点头的时候,重熙也扬起了小脑袋看着自家哥哥,小手无意识的捏了捏茕歌的手,苏浅霜吩咐了他们照看好茕歌与重熙,吩咐了他们备了车起身离去。 一大早茕歌就被告知今日辰王第五玄夜有事情不到晚上估计是不会回来的,看到苏浅霜出去,第五茕歌看了看跟着自己的残秋,飒秋两人,示意他们出去看看,两人会意转身出去了片刻回来道:“小主子,王妃娘娘已经走了。” “你们看好长安,我去去就来。”说完,茕歌便下了软榻往外奔去,残秋飒秋两人倒是知晓这个郡王要做什么,前几日茕歌在辰王那边看到几个小坛子装的好酒,今日辰王与王妃都不在,只怕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去偷酒喝。安安静静的坐在软榻上的重熙看到哥哥下了软榻,小身子动了动也想要下软榻,残秋立马上前挡住了他,并且尽量放轻了声音哄着,但是很显然,重熙根本不给他这个面子,依旧自顾自的要下来。 残秋飒秋两人也不敢动他,只好跟着重熙,重熙在屋中转来转去,小小的脸庞配上那认真的神情看上去格外好玩,飒秋忍不住一直往外面看,他不知道茕歌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他现在担心的是,眼前这个小祖宗可不要出什么事情。 重熙迈出门槛叹了口气在门槛上坐下,虽然他现在会说话了,但是他不怎么开口,只有在自己亲人的面前,他开口的次数会变的多一些,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残秋飒秋两人同时舒了口气,两人虽然关系不是很好,但是此刻却好似齐心了一般。 “长安,你怎么坐在这里?”茕歌从第五玄夜的屋子里拿了两小坛的酒,他不知道那是什么酒,但是闻上去好似还不错,故此他就光明正大的抱着那两坛酒走了回去,路上不少人看到却都没有多问,毕竟他虽然小,却是主子。一回来他便看到比他看上去要小好多的重熙坐在门槛上,他把手中的酒坛给了残秋飒秋,伸手牵着重熙的手慢慢的往屋里走去,重熙看到茕歌露出了一个笑脸,道:“哥哥……等哥哥……” 重熙的话很少,茕歌听懂了那话笑嘻嘻的搂了搂重熙,爬上软榻,三个孩子一同把重熙抱了上去,茕歌把重熙抱在怀里,把那两坛酒放在一边,示意他们出去,残秋飒秋行了礼这才出去,茕歌倒了一杯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末了还忍不住吧唧了下小嘴,嘻嘻一笑道:“味道还好。” 重熙靠在茕歌的怀里,他不知道茕歌在喝什么,但是却也忍不住动了动小嘴,小孩子嘛什么都想尝试下,毕竟还没碰到过,茕歌一口气喝了几杯一低头就看到重熙眨着眼睛看着他,笑嘻嘻的倒了一点凑到重熙的嘴边道:“小长安,喝一点。” 鼻尖一股呛鼻的味道传来,重熙忍不住伸出小手握着茕歌的手要把他推开,茕歌眨了眨眼睛,使坏的微微用了点力道,摆出一副和蔼的笑脸道:“小长安,喝一口嘛。” “不……呛……”重熙微微嘟着小嘴好不委屈的侧过头说着,茕歌闻言愣了一下,摇头道:“不呛啊,小长安就尝一口。” “不。”重熙就是不答应了,两只手抱在一起背对着茕歌,可此刻茕歌好似上了瘾一般,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盘腿坐下,把杯子凑到重熙的面前道:“小长安,喝一口嘛,喝了哥哥带你出去玩。” “不。”重熙虽然年纪小,但是却很倔强,说了不就是不,任由茕歌在旁边怎么劝都没用,茕歌仰头将杯子中的酒喝光,再度倒了一杯在重熙的身后坐下,一把把他搂到怀里,一只手使坏的把他两只手都压在了他身上,重熙转过头嘟着嘴哀怨的看了一眼茕歌,茕歌却嘻嘻一笑,把杯子凑到他的唇边,硬是让他喝了下去,一杯酒下去,从来不会喝酒的重熙忍不住觉得头晕乎乎的,茕歌再度把挣脱了的重熙抱在怀里,笑着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开心的开口道:“好弟弟……乖……下次哥哥带你去偷父王的酒喝。” 或许那一杯酒灌下去的太猛了,重熙觉得脑袋越来越重,一把推开抱着他的茕歌,侧身在软榻上睡了下去,茕歌撇了撇嘴道:“才一杯啊。” 一边说着,他还不忘给重熙把被子盖好,看着安静的睡着的重熙,茕歌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呢喃道:“没想到喝醉了长安那么乖。” 看了片刻,茕歌叹了口气,没人陪他喝,他也觉得没趣,把杯子往旁边一放,也钻进了被窝,算了,还是睡一会吧,反正没事干。 “大郡王,小孩子是不能喝酒的,老夫的话你是不放在心上么?” 邓太傅看着茕歌桌上的酒杯,有些气愤的开口,茕歌只是安静的继续练着字,他才不管呢,上次他诱惑重熙喝了一杯,回来不论是父王还是母亲都没有对他怎么样,在茕歌的眼里,眼前的人都没有资格管他,自幼被宠着的茕歌脾气不知道有多大,只是他懂得收敛,这才没多少人知晓,如今他倒是依旧如他们所知晓的那样好脾气的听着太傅的唠唠叨叨。 邓太傅以为茕歌听了进去,面色好看了些许,说的更加起劲了,殊不知正在安安静静的练字的茕歌眸中却露出了一抹不耐烦之色,暗叹了口气,他不想惹事,故此他放下了笔,抬起头眨了眨纯真双眸道:“太傅,我写完了。” 被茕歌打断了的太傅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茕歌写满了第五重熙四个字的大纸,愣了一下,无奈的开口道:“咳咳……还好,郡王能写点别的么?” “可以。”说完,第五茕歌重熙拿起笔,一笔一划安安静静的写了起来,邓太傅在一边坐下,一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不算长的胡子,看着茕歌那认真的模样还点了点头,他深吸了口气将视线放在了不远处,看到邓太傅移开了视线,茕歌眼珠子一转,从一边拿出了酒杯,极为自在的喝了一口酒,实在不能怪他,他就是喜欢喝这个,虽然他也不知道原因,不过他向来随心所欲,爱喝就喝呗。 邓太傅回过头便依旧看到茕歌极为自在的写着字,暗道,看来大郡王还是极为听劝的,这孩子也不是那么难管,想着他起身走到茕歌的面前,看到茕歌现在满纸写的让他再度愣了一下,那满纸的长安二字,邓太傅忍不住开口道:“郡王,这……” “太傅,是您让我写别的的,这也不是第五重熙四字,这也算是别的对吧。” 茕歌乖乖的坐在那边,抬着头无辜的看着他,邓太傅看着他那纯真的模样又看了看那满纸的长安,将纸张还给了茕歌,暗叹了口气,道:“郡王,你先休息一会吧,一会老夫教授郡王论语。” “是,太傅。”茕歌站起身往外面走去,在外面的凉亭外坐下,撇了撇嘴,看了看在一边伺候着的残秋,抬手招了招,待残秋在他面前之时,茕歌才轻声道:“去看看长安在做什么。” 残秋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而茕歌则回头看了一眼那看上去很是认真的邓太傅,眸中闪过一丝不屑,若非他是自家父王请回来了,莫说是让他念叨了,就是让他多说两句,茕歌都要整死他,他才不管眼前的人是否是朝中大臣呢。 第四章:心焦的感觉 邓太傅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将茕歌唤了进去,茕歌敛去了面上所有神情,只留下那一副纯真模样,踏入屋中乖乖的坐好,看着邓太傅摇头晃脑的教着那些茕歌已经学过的东西,他也不开口说,反正这个自大的邓太傅也不会相信他已经学过了,那一年重熙出生那年,第五萧辰夫妇曾回来过,也是在那一年,第五萧辰亲自教授了茕歌一段时间,教的东西什么都有,也足以让茕歌在这两年可以应付这个自负的太傅。 太傅讲着他所认为茕歌所不知道的知识,熟不知,茕歌的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不多时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声音,重熙一手扶着门框抬起小腿踏入屋中,丝毫没有把邓太傅放在眼里,直奔自家哥哥那边,张口便道:“哥哥……” 看到重熙进来,茕歌立马站起身走到茕歌身边把他抱在怀里,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长安你怎么来了?” 重熙抬头看着自家哥哥嘻嘻一笑,伸出一只手戳了戳茕歌道:“哥哥身上有酒味。” 听到这话,茕歌笑着拉着他走到一边坐下,与他嬉闹着,丝毫不把邓太傅放在眼里,邓太傅见到此番情景,双目瞪圆,看着他们兄弟二人,忍不住开口道:“大郡王,你可知此刻你在做什么?” “太傅稍等。”茕歌头也不回的说着,伸手戳了戳重熙的脸颊道:“长安,你等等,哥哥去拿点东西,然后我们就走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重熙一个人坐在那边晃荡着小腿,看着自家哥哥的书桌上面满满的都是前两日他写给自己看的字,邓太傅站在他对面,忍不住冷哼道:“小小年纪,如此没规矩,大郡王正在学习也进来打搅,想必日后难有作为,多少人曾言大郡王多少多少受宠,而他却宠着自己的弟弟,像他如此这般,想必将来大郡王也不会宠他多久。” 他以为重熙听不懂,但是其实重熙能听懂的有很多,他的确不是很懂,但是他却明白眼前的人说的话绝非是好话,重熙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看着他,那邓太傅眸中的一抹不屑一闪而过,茕歌拎着糕点踏入,却看到重熙看着邓太傅忍不住上前把重熙拉起来,随后基于礼貌他冲邓太傅行了一礼道:“今日多谢太傅了,本郡略感不适,今日还请太傅谅解。” 话音一落他便不管太傅的回应牵着重熙就走,邓太傅没料到茕歌会如此对他,气的差点背过去,直到重熙与茕歌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才顺了顺气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去,茕歌不知道邓太傅是否与重熙说了什么,但是他确定邓太傅肯定说了什么,因为自从一离开,重熙的神情就显得有些落寞,而且也不若之前欢快。 他为什么要那么说呢?为什么他会说将来哥哥不疼我了呢?重熙低着头看着地面忍不住想到方才邓太傅说的,别以为他年纪小,实际上他懂的绝对比同龄孩子多。茕歌看他一直低着头,眸子转了转,身子微微往旁边侧了侧在残秋耳边道:“以后不要让长安来找我了,若是他要来,你来通知我一声,我提前下课过去。” 残秋低低的应了一声,茕歌这才扬起一抹笑容,拍了下重熙道:“长安,我们去母亲那边吧。” “好。”听到茕歌的声音,重熙抬眸看着他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点了点头,反正不管怎么说,他相信他看到的,就算他是孩子也一样。 这几日茕歌的心情没有由来的烦躁,他觉得他对重熙很不好了,但是为什么那个小家伙还是那么粘他?是他做的还不够坏么? 很显然,现在的茕歌只想到了他以前推到重熙,他逼重熙喝酒,他丝毫没有想到其余他哄着重熙的事情,曾有人言,孩子是最单纯的,或许生长在皇族的孩子并非是最单纯的,但是很明显的,茕歌以前的日子显然是太好了,他像重熙那么大的时候谁敢在他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 因为茕歌上次提早让太傅下课的事情,茕歌被第五玄夜叫到书房说了几句,茕歌冲他皱了皱鼻子丝毫不在意,反正他依旧做他的茕歌郡王,从书房内出来,残秋飒秋两人立马上前看着茕歌道:“郡王,怎么了?” “没什么,邓太傅告状到本郡父王这儿了,最好别让我知晓他别的事情,否则我绝不放过他。” 茕歌说完便提步离去,只有残秋飒秋知晓,他还在在意重熙的变化,或许别的人看不出来,但是与重熙在一起时间最久的茕歌他能感觉得到,他如今年仅三岁的弟弟根本不开心,茕歌迈着步子往重熙居住的院落走去,一踏入院中便看到一些侍女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看到茕歌进来众人皆闭了嘴行了礼离去茕歌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摆摆手示意残秋飒秋在外候着,他独自踏入屋中,看到那小小的人有模有样的坐在比他高很多的书桌前拿着笔写着东西,看着他那乖巧的模样,消失了许久的坏念头再度涌上来,茕歌浅浅一笑,上前站在书桌前,仰头看着他道:“长安,我们出去玩吧。” 听到声音,重熙把手中的笔放下,随后小心的下了椅子,站在茕歌的面前,眨巴着眼睛开口道:“去哪里?” “走啦,听哥哥的话。”茕歌说着伸手牵着重熙的手往外走去,走到外面冲残秋飒秋使了个眼色,两人都无奈的点了点头,几人熟门熟路的来到王府的后门,只有重熙眨着纯真大眼小手紧紧的拉着自家哥哥的手,茕歌带着重熙溜出了王府,来到离王府不远的一处街上,重熙下意识的抓住了茕歌的衣袖。 对于溜出来玩的事情,茕歌不知道干过多少回了,那么多年来,他经常偷偷出来玩,加上他小小年纪就习武,而且暗中自有保护他的人,故此在外面也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与欺负,这段日子被太傅压的紧他也有段日子没有出来,此刻带着重熙出来,一个坏念头在他的脑中彻底形成。 茕歌转了转眸子低头看着四处张望的重熙道:“小长安,哥哥去买点东西,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好。”重熙乖乖的点了点头,红嫩的小嘴张口吐出了一个好字,茕歌笑眯眯的看着他,将被他拉住袖子的手扬起道:“长安,把手松开好不好。” “不好。”重熙不知道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反正这句话差点让茕歌抓狂,茕歌深吸了口气,笑道:“小长安,你不松手哥哥怎么去买东西啊。” “可……哥哥去买东西,我抓着哥哥不矛盾啊。”重熙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的皱起眉头,糯糯的说着,他觉得他没错,但是为何他哥哥的表情那么……怪。 “好长安哥哥给你买个糖葫芦,你在这里等哥哥,哥哥马上就来哦。”说完,他便不等重熙反应拿自己的零花钱给重熙买了串糖葫芦,把重熙拉着他的手给扯了下来让他捏住糖葫芦,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就转身离去,在走的时候他还回头看了看重熙,那精致的小人儿捏着一串糖葫芦看着他,那双黑瞳之中满满的都是信任。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牵着那双嫩嫩的小手,但是他还是转身离去,绕到一个巷子里,茕歌准备在这里看着那小家伙,谁知当他一个转身四处张望的时候,他竟然没有看到那孩子,这一刻茕歌的心中有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焦急之感,瞬间他觉得心口都疼了,自小便没有这种感觉的他,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他错了,他错的很彻底。 “长安……”茕歌的目光在街道上来来回回的找寻,多少人都入了他的眼,男的,女的,老人,孩子,什么人都有,唯独没有他的弟弟,这一刻茕歌的鼻尖一酸,他竟然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自幼什么得到都及其容易的他根本没想到有一天那个小家伙竟然被他弄不见了,他虽然说他经常要整重熙,但是现在仔细想想,自从有的重熙之后,他的日子比以前过的更加开心了,没错,重熙是他的开心果,他喜欢看重熙冲他笑,满目信任的看着他,他喜欢重熙软软的小身子靠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的玩的样子,难道这些都要没有了么? 不,他不要,他很喜欢他的弟弟,茕歌来来回回在街上走来走去,双眸快速的扫视着,以确定没有漏掉一个地方。此刻他担心的不是弄丢了重熙会不会挨揍挨骂,而是他的重熙还那么小,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长安,长安……长安你在哪里?”茕歌的口中呢喃着,他要找到他的弟弟,茕歌脚下的步子慢慢的变得急促起来,他方才明明没有离开多久,重熙还小,应该没有走的多远,他便在那一块仔细找寻,但是却毫无头绪,突然他路过一出巷口的时候,他看到一抹熟悉的声音,那月牙白的衣衫是重熙最喜欢的,茕歌此刻却觉得心跳的好快,他慢慢的转身踏入,看到重熙那小小的身影,茕歌上前一步把重熙搂在怀里,呢喃道:“长安,长安,还好还好你没事。” 找到重熙,茕歌好似松了口气,现在他才感觉到可能是方才心里紧张,他感觉心口处一阵阵的疼痛,但是他现在不管这些,他搂着重熙的手慢慢的收紧,重熙靠在自己哥哥的怀里,大大的明眸之中有了满满的笑意,那些人的话不可信的,哥哥是最疼他的,只要他乖乖的,哥哥就会一直疼他的。 所有的人都以为三岁的重熙什么都不懂,但是其实重熙什么都懂,他比当年的茕歌懂的更多。 第五章:杖责 “大郡王真是个好哥哥如此疼爱小郡王。” 前来拜访辰王的人每个见到茕歌与重熙玩耍的人都会说那么一句话,而每次听得这话,茕歌便看看跟着他的重熙拉着他就跑,他们两人玩耍就可以了,而第五玄夜则看着茕歌与重熙的背影浅笑着,他什么都不说,他敢肯定茕歌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重熙的事情,否则他不会现在那么疼宠重熙,他也曾认为茕歌疼重熙不会有多久的,但是没想到,以往对事情只能保持三个月的茕歌,这次宠着重熙竟然维持了一年之久,而且他好似自己还没意识到,在他的意识里,那仿佛是在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歌儿……”苏浅霜看着在书桌前安安分分的茕歌,上前两步柔声开口道,听到声音,茕歌放下了手中的笔,抬眸看着她道:“娘亲怎么了?” 从今年开年以来,小兔子这个称呼便离茕歌远去了,他自己倒是不在意,是第五玄夜道是茕歌长大了,这个称呼对于他太过女儿气,故此才改了口,苏浅霜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故此也应答了下来,这一年变化大的不仅是茕歌,还有年幼的重熙,有几次苏浅霜带着重熙出去,这孩子安静的不像话,规规矩矩的行礼,不多说一句话,苏浅霜想了半晌终究还是趁着重熙午睡的时候来到了茕歌的身边,叹了口气道:“歌儿,你有没有觉得你弟弟好像……” “长安怎么了?”茕歌微微仰着头看着自家娘亲,微微皱眉说着,苏浅霜想了想道:“你不觉得长安好似太过有礼了,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 “母亲,孩儿不觉得长安有什么不好。”茕歌不喜欢人家说重熙的不好,在他生气的时候他会唤苏浅霜为母亲,而非娘亲,或许是这个孩子与第五玄夜太像了,苏浅霜有的时候竟然会对他有一股莫名的害怕之感,看着茕歌的脸色,苏浅霜点了点头道:“罢了,也许是母亲多心。” 苏浅霜说完便要转身出去,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茕歌缓缓的抬起双眸,淡淡的开口道:“母亲,不要在让孩儿听到这样的话。” 那略带冰冷的话语让苏浅霜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微微侧首道:“歌儿,我是你母亲。“ “孩儿没忘。孩儿只是不喜欢母亲如此说长安罢了,我自幼母亲有时间陪我,可如今母亲可有时间陪陪长安?” 这几年朝中事情颇多,苏浅霜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她的娘家本就是做生意的,她一直掌管着家中以及王府的生意,茕歌刚出生那几年她还有时间陪陪茕歌,可长安出生后一两年她便完全接手了所有的生意,故此对两个孩子也有些许冷淡,苏浅霜听出了茕歌这是在埋怨她没有时间好好陪陪长安。可她也不知晓为何,长安不论是面对她还是面对王爷都是那副有礼的模样,只有面对茕歌的时候,他才是另外一副样子。 “你的意思母亲明白了,待一切定了下来,母亲自会好好补偿长安。”苏浅霜说完便提步离去,茕歌将桌上的砚台打落在地,淡淡的开口道:“待到那时,长安可会与你亲,母亲,你聪明了一世,怎么如今如此糊涂。” 茕歌也并非真的生气,他如长安如此大的时候,父王母亲都还有时间陪陪他,他倒也没觉得什么,可这一年他们的确没有时间,虽说他们也是打心里疼爱长安,但是王府之中也是污秽之地,免不得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只是这些还没有传到茕歌的耳朵里罢了。 这边茕歌为了自家母亲父亲没有时间多关心关心重熙的事情生气,而另外一边重熙的小院子里,一名名叫残荷的小女孩伺候着重熙,她是从茕歌那边拨过来了,茕歌院中总共有两个男孩两个女孩,男孩与他同龄,女孩都比他小,后来他担心重熙,便让他们四人又找了个女孩过来,取名残荷拨给重熙用了。 此刻残荷一边小心的倒着茶,一边笑道:“主子,今儿天气不错,可要出去走走?” “不。”面对其他人,重熙总是惜字如金,可残荷这丫头乖巧活泼,便拉起了重熙往外走,重熙下意识的收回手,耐不住她那恬噪的声音便往外面花园之中走去,刚到院中,他便听到了一番熟悉的言语。 “你们说日后是大郡王继承呢,还是小郡王?” “这还用猜,当然是大郡王喽,大郡王自幼便被老王爷与咱们王爷宠着,那年纪虽小,一股贵族霸气可早就出来了。” “其实小郡王也不错啊,虽说王爷王妃没时间,可毕竟大郡王宠着呢。” “哎呦,都来多久了,你还如此天真,虽说王府不是皇宫,可毕竟也是皇族啊,皇族之间哪有真正的亲情可言,说不定是大郡王如今一个兴起呢。” “这都一年了,大郡王可还宠着小郡王呢。” “哎,说不定日后过几年大郡王就不疼小郡王了呢,而且你们忘了数月前,教授大郡王文课的邓太傅可是说过了,小郡王如此不懂规矩,只怕日后也难成大事,还不知道待大郡王继承了爵位如何料理小郡王呢。” 这边说的挺高兴,这些话重熙经常听到,小小年纪的他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淡淡的转身往自己的院中走去,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如此喜欢说他的是非,只因为母亲父亲没有时间陪他么?可他不在意,他知道他哥哥疼着他这就够了,残荷倒是为他不明,好几次想要告诉茕歌,无奈都被重熙给阻止了,残荷气愤的啐了一声与重熙一同离去。 不论是那边讨论的欢快的婢女,还是转身离去的重熙都没有发现不远处的一棵茂盛的树丛之间站着一抹身影,那俊秀的脸上有着无边无尽的寒冰,那双黑亮的眸子之中也有着无边无尽的怒火,茕歌从来不知道他们竟然是如此说的,他微微眯起了双眸,咬牙道:“邓太傅,本郡忍你那么久,你当真当自己是本郡的师父了,你等着,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若非今日一时兴起,茕歌得了几两银子准备给重熙拿去让他开心开心,不知道为何年纪小小的重熙很是喜欢银子,他如今已经攒了很多了,故此每次有多余的银子茕歌都会给重熙送去,原本走到花园之中他便眼尖的看到重熙小小的身影,茕歌站的位子及其隐蔽故此重熙并没有看到,原本那些婢女的话未必会传到茕歌的耳朵里,但是茕歌自幼练习内功心法,修习武功,这点距离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听了几句他便满腔怒气,但是他并没有轻举妄动,在那些婢女离开之后,茕歌便淡淡的开口道:“残秋,去查查看,这样的话在府中究竟流传了多久了?” “是。”残秋应答了下来转身离去,在他看来只怕有人要倒霉了,所有人都说小郡王不得宠,但是其实如今府中的主子疼小郡王比疼当年的大郡王要多得多,不为别的,只为这个如今看上去依旧是孩子,但是其实手段老道的大郡王是全心全意护着小郡王的,得罪了大郡王或许还有条活路,但是得罪了小郡王,只能自求多福这件事情不会传到大郡王耳中,当年茕歌与重熙从街上回来之后,没过多久就有人因为对小郡王一句不恭敬的话被大郡王赶出了王府,如今这个事情比当年的事情可要棘手的多,不知道那邓太傅的结局会是如何。 茕歌坐在软榻上,阴沉着脸听着残秋的话,待到残秋说完,茕歌才跳下软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让残霜,如霜去长安的院子,让她们三姐妹看着长安,不要让长安出一步院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若是实在不行,就给长安点安魂香,让他睡上几个时辰,你们两人与我走。” 听了这话,残秋飒秋两人对视了一眼,府中要出事了,残秋飒秋两人去通知了残霜如霜让她们去布置一切,茕歌却直接到了第五玄夜的院中,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短短片刻,他便得到了处置府中所有人的权利,踏出书房,茕歌的神情阴冷的不像话,他眯了眯双眸道:“拦下邓太傅了么?” “拦下了,如今太傅正在前院等着,一干奴仆也跪在前院等着。”飒秋微微低垂着眸子恭恭敬敬的说着,茕歌微微扬了扬下颚,提步往前院行去。 邓太傅今日一如以往来到王府,刚刚踏入府中便被大郡王身边的小厮告知在前院等着,没过多久陆陆续续的仆婢被压着走了过来跪下,他的眸中闪过了不解,但是却并未放在心上,等了片刻之后,茕歌带着飒秋残秋两人往前院来,看到邓太傅,茕歌微微勾起唇角浅笑道:“太傅,今日本郡请你看场好戏。” 茕歌虽然在笑,但是他的语气却冷到了极点,但是一向自负的邓太傅丝毫没有意识到,只心道是茕歌懂事了点了点头笑着看着茕歌,只见茕歌转身看着跪着的诸人,看了一眼残秋道:“残秋,你与飒秋在如今看戏的人当中选十个出来,给这十个跪着的人一点教训。” “是。”两人应答了下来,跪着的一干人等此刻眸中都有了惊恐之色,虽然说残秋飒秋也还是孩子,但是他们自幼跟随茕歌,那份感觉虽然不若茕歌强烈,但是却还是比他们要威慑些,不多时,十个人站在那边等着茕歌下命令,茕歌懒懒的往旁边一靠,道:“对主子不恭,背后嚼舌根子,怎么还要本郡教你们是什么刑法不成?” 最后几个字音调微微上扬,前院众人对视了一眼,随后转身看着那跪着的十个人,有男有女,但是主子的命令他们也不好违抗,故此扬起手便打了起来,一时间院中手掌与脸颊碰触的声音,被打的人哀嚎之声响彻了整个前院,邓太傅看着眼前一幕点了点头道:“大郡王如此便是有了一个做主子该有的样子。” “太傅也觉得本郡如此做是对的?”茕歌等的就是这话,听到这话他转过头笑着看着邓太傅问着,邓太傅虽有疑问却还是点头道:“郡王是主子,既然敢嚼舌根,那么就该罚。” “哦?这可是太傅自己说的。”茕歌说完,不等邓太傅反应,走到他身后一脚把他踹了下去,邓太傅毫无防备的被这么一踹,立马就摔了下去,毫无形象可言,原本正在处罚的众人也因此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大郡王你这是作何?”邓太傅站起身看着那站在三个台阶之上冷冷的看着他的茕歌,伸出手指着他问道,茕歌两只手在距离左耳不远处拍了拍,不一会便有家仆拿着棍子从两边跑出来,围住了邓太傅,见到此番情景,邓太傅脸色铁青,看着他道:“郡王,你……” “方才也是太傅自己所言,敢嚼舌根子就要被罚,本郡问你,你虽是太傅,但是到底是本郡这个爵位大,还是太傅你大?到底是本郡为主,还是你为主?” “自然是郡王为主。” “既然如此,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来人,给本郡打!” 两句话说完,茕歌便扬声要他们打,邓太傅被茕歌那双利眸一瞪,竟然有了害怕的感觉,谁也不会相信,他竟然害怕一个才七岁的孩子,邓太傅伸出手挡着焦急的开口道:“慢着,本官乃朝廷命官,岂容……” “够了,朝廷命官?本郡可不管,你们听好了,打死了算本郡的,打不死若有罚,本郡一人担!给本郡打!狠狠的打!” 他们毕竟是王府的下仆,既然大郡王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就抡起棍子就打,那邓太傅躲了这边的棍子却躲不了那边的,不一会便被打了许多下,打的他忍不住哀嚎起来,茕歌却丝毫不在意,只是玩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听着那声音,那邓太傅找准了机会便往外逃去,众人还想追,茕歌此时开口道:“别追了,他毕竟是皇伯伯的官,打死了,父王也不好交代,你们都下去,今日所有的事情若是敢泄露出去,你们都给本郡等着。” 府中众人都是知晓茕歌的手段的,听了这话,都是低头应着,随后退去,茕歌踱步走到躺在不远处的那十个人面前蹲下身子,不屑的扫视了他们一眼道:“把他们的舌头割掉,然后丢出王府,给本郡当乞丐!” “是。“此刻那十个人真的恨不得去死,被割了舌头不能说话,还要行乞,从他们被打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茕歌转身走在去重熙的院落的路上,暗道,长安,这些人哥哥帮你清掉。 第六章:堂兄堂弟 “陛下,辰王之长子第五茕歌,藐视朝廷命官。”邓太傅第二日早朝在朝堂之上正义凛然的说着,顺和帝看着他一手搭在龙椅上,食指轻点,闻言,只是将目光放在了他那堂弟第五玄夜身上,第五玄夜冲其无奈一笑,他昨天便知晓茕歌将邓太傅打了,还赶走了府中一干奴仆,问他他又什么都不肯说,这个孩子的强势与倔强完全继承了他祖父母的特点,有的时候第五玄夜都觉得他管不住这个孩子了。 “哦?茕歌虽顽劣,倒也听劝,朕并不是怀疑太傅所言,只是总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待朕迟些找茕歌说说,让他给你陪个不是,太傅不会与一个孩子计较,如此没有气度吧。” 顺和帝不在朝堂之上直接处理,却要迟些,摆明了是帮着茕歌,邓太傅虽不满意但是却还是低着头应了下来,早朝结束,顺和帝让人去辰王府接茕歌,而邓太傅则被叫到了御书房,第五玄夜双手背负伸手看着邓太傅,扬起一抹笑容道:“小儿顽劣,真是辛苦太傅了。” “王爷哪的话,能教导两位郡王本是下官之福,但是大郡王下官教导不起。”邓太傅那一副嘴脸让第五玄夜打心里厌恶,若非看在他是朝廷命官的份上,只怕他早就已经被人打死了,听了他这话,第五玄夜只是浅浅的勾了勾嘴角站在那边不在言语。 顺和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他们,十指交叉相握他并没有开口说任何一句话,他倒是很喜欢茕歌兄弟两,按照他所了解的茕歌,那孩子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再说了若是他真的要邓太傅的命,像邓太傅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茕歌手下活不过一招,虽然茕歌的武功还不是很精进,但是杀他应该是没问题的。 想到杀了邓太傅这个问题,顺和帝竟然很认真的想了想,要是茕歌真的杀了邓太傅他会怎么处理,是治茕歌的罪?还是帮茕歌开脱?顺和帝想着想着便往后一靠,越发的认真想起了这个问题,按照他手下暗爵交给他的消息,邓太傅貌似不是什么好东西,到时候大不了把他的罪证拿出来就是了。 反正想到最后,他就是要帮茕歌就对了,茕歌跟着来领他的太监踏入御书房,看到那邓太傅白了他一眼,茕歌冷哼了一声,上前恭恭敬敬行礼道:“茕歌见过陛下。” “起来罢。”听到茕歌的声音顺和帝回了神,坐直身子,冲其说道,茕歌站起身子,转了身冲第五玄夜行了一礼并未在多言。 要说懂事,其实茕歌还是很懂事的,这孩子不是顽劣,而是自己的想法太多了,只要好好教导,这孩子将来不会有什么大害的,顺和帝看着茕歌乖巧的模样,在心里下了评论。站在下面的茕歌也不着急的问顺和帝叫他干嘛,既然在这里看到了邓太傅那么应该是邓太傅来告状了。茕歌气定神闲的模样让邓太傅觉得心中一股无名之火,如今却又发不出来,而顺和帝看着茕歌倒是露出了一丝赞赏之色。 “茕歌,你可知朕找你何事?”顺和帝转着手上的玉扳指慢慢的开口问道,茕歌微微扬了扬下颚道:“想必陛下是为了茕歌殴打邓太傅一事。” 闻言,顺和帝点了点头道:“你知晓就好,邓太傅是你的老师,给太傅陪个不是。” “不!”顺和帝的话音一落,茕歌便理直气壮的落下一个不字,顺和帝也不恼,邓太傅站在一边脸色却气的铁青,顺和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浅笑道:“为何?” “茕歌斗胆,敢问陛下,纵然太傅是茕歌的老师,茕歌尊敬他是应该的,但是若是太傅背后嚼辰王之子的舌根呢?莫不是茕歌也要忍着?”茕歌说着,将视线移到了邓太傅的身上,顿了顿才再度转回视线看着顺和帝道:“照理说,茕歌为郡王,太傅虽然是官,但是论身份终究还是茕歌尊敬些吧,茕歌尊敬他见到他唤一句邓太傅,但是太傅却在背后说长安的不是,弄得整个辰王府没有多少人真正尊敬长安,这样的人,配当茕歌的老师么?” “你……”听到此处,邓太傅脸色瞬间变白,伸出了一手指着茕歌,顺和帝却没有给他更多说话的机会,缓缓的开口道:“茕歌,把话说清楚。” “陛下,茕歌自幼疼爱长安,父王也曾言,只要茕歌好好的学习,将来有能力继承爵位,那么长安就不需要辛苦,那一日长安来找茕歌,那一日的课程说句难听的,以前祖父在的时候已经教授过了,邓太傅教授了我数年,真正学到的却并没有多少,茕歌便与太傅说了提前离去,岂料邓太傅竟然在背后说长安不懂规矩,将来定没作为,还说长安如此不懂规矩,在府中定然不得宠,长安虽然年幼,但是这些话一次两次他听不懂,次数多了他岂能不懂?日前茕歌才知晓,这一两年来,这些话早已传遍了王府,可恨茕歌还不够关心长安,这些话竟然到日前才知晓,茕歌请陛下做主。”茕歌说了一长串,说完还撩起衣摆跪了下去,一副你不给我做主我不起来的架势,茕歌的话句句在理,怎么听理亏的都是邓太傅。 “邓太傅,你可有话说?”顺和帝看了一眼跪着的小身影,将视线移到了那脸色发白的邓太傅的脸上,可叹邓太傅被方才茕歌一番言语加上那一个冰冷的眼神弄的还未回神,故此还没来得及回答,顺和帝见他不说话,站起身道:“既然邓太傅无话可说,那便如此,太傅背后说人闲话是不对,茕歌私自殴打也过分了些,如此便算两清了。” “是。”茕歌原本想说什么但是看到顺和帝的眼神还是乖乖的应了下来,邓太傅面色还未恢复,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茕歌便应了下来转身离去,待到他离去了,顺和帝看着茕歌笑道:“还不起来,跪着很舒服么?” “皇伯伯。”茕歌站起身,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茕歌总是唤顺和帝为皇伯伯,只有在有外人的时候他才会唤他陛下,顺和帝冲其招了招手,茕歌走到他身边道:“那么大个人了,你如此莽撞若是此番无理的是你,你让朕如何保你?殴打朝廷命官,胆子倒是不小。” “谁让他背后说长安的不是。”茕歌低着头略微有些委屈的开口说着,顺和帝也知晓辰王府奴仆之间的一句话,得罪大郡王不可怕,可怕的是得罪了小郡王,那话还传到了大郡王的耳朵里。 “皇伯伯,茕歌以后不敢了,若是在有这样的事情,茕歌一定告诉皇伯伯,让伯伯给茕歌做主。”茕歌本就乖巧,在长辈面前偶尔也会撒娇,顺和帝看着茕歌,又想到自己那三个最宠的儿子,慢慢的他的心中形成了一个想法,看着顺和帝一直盯着自己,茕歌头一次觉得背心发凉。 顺和帝想到月前他那三个儿子也来找他抱怨,虽然一直说话的只有那个二儿子,但是其他两个竟然没有反驳,想必也是哀怨颇深了,如今又搞出了那么一招。 “皇伯伯,你有话就说,不要那么盯着我。”茕歌毕竟是孩子被一只老狐狸那么盯着还是忍不住先开口说了话,顺和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日你来趟宫中,朕给你重新找了个老师,是如今教你三位堂兄的。” “我可以带长安么?”听了顺和帝的话,茕歌第一反应是他可不可以带着长安,茕歌眨着眼睛无辜的看着他,那副模样看上去格外可爱,顺和帝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道:“可以。” “谢皇伯伯。”茕歌笑着行了一礼,这才与第五玄夜一同离去,回去的路上,第五玄夜一句话都没有说,茕歌也没有主动说话,最后在他下了车之后,第五玄夜淡淡的开口道:“以后莫要如此任性妄为了。” “父王,孩儿知晓了。”茕歌说完便提步踏入王府直奔重熙的院落,一踏入重熙便扑上来抱住了他道:“哥哥……皇伯伯找你什么事啊?” “没事,就是给我换个老师,明儿我们一同入宫啊。”茕歌说着伸手捏了捏重熙肉肉的小脸,一手搂着他与他一同踏入屋中,重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敏感的感觉到,府里变了,而且那个讨厌他的太傅也没有来,重熙小小的脑袋没有多想,反正见不到那人他就很开心了。 听到茕歌说明日要带他入宫,重熙眨了眨眼睛,疑惑的开口道:“为什么要入宫啊?” “皇伯伯说要给我换个老师。”茕歌爬上软榻,把重熙也弄了上来,兄弟两人面对面盘膝坐着,茕歌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敲着膝盖撇了撇嘴说着,重熙听了这话只是眨了眨眼睛静静的坐在一边,时不时的把玩着挂在他身上的玉佩,茕歌想了许久才回神,拍了拍沉寂的重熙道:“小长安……” “哥哥?”重熙听到声音抬眸看着茕歌,岂料一抬眸却看到了茕歌那可怜兮兮的表情,茕歌叹了口气道:“不知道皇伯伯又想出什么法子整我。” “哥哥没事的。”重熙的话不多,只是那么几句,但是听着重熙的话,茕歌原本烦躁的心情竟然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茕歌在软榻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整个身子往后一倒,躺在了榻上,眨了眨眼睛看着屋顶不说话,重熙坐在那边看着发呆的茕歌,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他,随后在他身边躺了下来,咕哝道:“哥哥,没事的,睡觉。” “嗯,睡觉。”茕歌翻了个身把重熙抱在怀里,点了点头,拍了拍重熙的后背,兄弟两人就这么睡了过去,大多数时候茕歌的如故轩都要成摆设了,有的时候他懒的时候就直接在重熙的风华轩内歇息下了,这样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第五玄夜都在思考是不是要把茕歌的院落用来堆杂物了。 一夜无梦,天一亮,茕歌与重熙两人梳洗之后便被宫里的人给接了去,马车行的很慢,慢到茕歌都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外面才有人说已经到了。第五茕歌率先跳下马车,转身拉着重熙让他下了车,在宫侍的带领下缓缓踏入如今三位皇子学习的地方,一名清秀男子手执书卷坐在正前方笑眯眯的看着下面三个认真学习的人,茕歌看了看那三人,心中忍不住疑惑,什么时候连第五沧华都那么乖了?要知道,二皇子第五沧华的调皮可是出了名的,当初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可是还打了架的,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最先看到茕歌的人便是第五沧华,那眼睛瞪的老大了,第五茕歌注意到他的视线,也毫不客气的反瞪了回去。 那异样的感觉让正在专心念书的三皇子第五靳羽以及四皇子第五容倾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重熙往茕歌的身边凑了凑,那个时候他还小他只是隐隐约约有些印象,但是对于这些堂兄他还是一点都不熟悉的,所以在外人面前,重熙依旧是那副外人勿扰的样子,坐在那边的顾晟延也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家伙,他站起身走到茕歌的面前,笑道:“你便是辰王长子第五茕歌?” “嗯。”第五茕歌抬着头看着眼前的人,慢慢的点了点头,虽然说顾晟延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在茕歌的眼中就是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顾晟延看了看茕歌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重熙,伸出手轻轻的抚了抚重熙的小脑袋,笑道:“你们兄弟两个先熟悉一下,我先离开会,一会在回来。” 说完,顾晟延便离开了,没了他在,第五沧华与第五茕歌之间的怒瞪再次开始,两人都瞪大了双眸丝毫不退让,好似只要谁先移开视线谁就输了一般,站在一边的第五靳羽不管他们两人的对视,走到重熙的身边伸手轻轻的捏了捏重熙的脸颊,笑道:“长安对吧,你捏起来的感觉比兰卿小时候还要好哎。” 兰卿是第五容倾的字,虽然如今容倾才几岁,但是却已经早早的取了小字,而被靳羽说到的容倾这才抬起了头,整个事情他是最无辜的,无缘无故说到了他,他睁着明亮的眸子看着靳羽以眼神询问他什么事情,感觉到容倾的视线,靳羽笑着捏了下容倾的脸颊道:“没什么,兰卿你继续看书,我继续看戏。” “嗯。”容倾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看书,而被捏的重熙则是很不乐意了,抬手打掉了在他脸上作怪的手,面无表情的挪了挪位子。感觉到重熙挪了挪位子,第五茕歌这才收了视线看向第五靳羽道:“第五靳羽不要捏我弟弟的脸。” 按照道理说,茕歌本不应该直呼靳羽的名字,虽说靳羽要比茕歌大了那么一岁,但是茕歌跟靳羽的关系远比茕歌跟沧华的关系要好很多,故此茕歌那话带着一丝的无奈,只不过听在沧华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第五茕歌,你在冲我弟弟吼一句试试看。”随着第五茕歌的话音落下,第五沧华也随之动了动挡在了第五靳羽身前,双手叉腰恶狠狠的盯着第五茕歌,两个小家伙再度开始了互瞪的状况。 第七章:顾晟延 皇族向来很注重孩子的各种事情,对于学习也从不例外,在皇宫之中有那么一个地方专门给皇子们作学习之用,但是顺和帝则与别的皇帝不同,他虽有不少的子嗣,但是他给这些孩子配的师父都是不一样的,换言之便是不同的皇子有不同的师父教导,而如今最得他宠爱的三个皇子在一处名为裂海避寒的宫殿之中由翰林学士顾晟延教导。 而此刻,原本安静的裂海避寒却因为两个孩子之间的诡异气氛显得格外的凝重,皇族的人都知道二皇子第五沧华与辰王长子第五茕歌不是很合得来,基本上他们见面了绝对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的,起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一个桃子而已,两个孩子各不相让就造就了如今的结果。 第五沧华与第五茕歌两人对视着,谁都不提前移开视线,刚才因为第五靳羽的介入第五茕歌已经率先移开了视线一回,这一回他怎么都不会先移开视线的,第五靳羽看他们两人对视的那么专心,走到第五重熙的身边,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要是我没记错,长安今年才四岁吧。” 第五重熙对眼前这个笑眯眯的看着他的第五靳羽倒不是很抵触,却依旧是那副样子没变,他点了点头并不开口,靳羽见他如此笑着轻轻的拍了拍他,拉着他在一边坐下,指着坐在一边认真看书的容倾道:“哦,原来你只比兰卿小一岁啊。长安,我是你三堂兄第五靳羽,这个看书看的很认真的是你四堂兄第五容倾,你直接叫哥哥也成,叫堂兄也可以。” 第五靳羽说着在那边做起了介绍,再度听到自己名字的容倾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坐在他旁边位子上的重熙,眨了眨眼睛,扬唇浅笑了下,并未开口,而重熙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依旧发出了一个单音节的字,“嗯。” 这边三个人聊得很不错,其实只有第五靳羽一个人在说,不过重熙那乌黑的眼睛注视着的他的时候,他能感觉到重熙是在认真听的。不知过了多久,第五沧华与第五茕歌的对视以他们对互相的冷哼一声为结束,第五沧华走到第五靳羽的身边,看着坐在那边看上去小小的重熙,浅笑了下道:“你比那只兔子可爱多了,我是你二堂兄。” 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第五茕歌也走到了第五重熙的身边,听了他的话皱了皱鼻子道:“切,别倚老卖老了。” 反正他们现在不打击对方誓不罢休,他们五个里面最大的便是第五沧华,今年八岁,最小的便是重熙,今年四岁,而茕歌则是比沧华和靳羽小,但是他要比容倾大两岁,如此算下来,第五沧华和第五靳羽也是他的堂兄,只不过因为他们幼年性子野,又都是被宠着长大的,在长辈面前倒是乖乖的唤一句堂兄,不过背地里可没那么乖巧了,呼唤名字是常有的事情。 因为茕歌小时候被戏称为茕兔,虽说如今这个称呼已经不怎么用了,第五沧华却还是依旧喜欢叫他兔子,第五重熙几乎从未听过茕歌这个称呼,在听到第五沧华那话的时候,他忍不住转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茕歌,眨了眨眼睛不说话,但是那眸中却是露出了笑意,茕歌对于这个弟弟总是特别好的,对上重熙的视线,他也只是回给他一个笑脸,抬手轻轻的揉了揉重熙的脑袋,再度抬头对上第五沧华的视线的时候变收敛了那笑容。 “第五沧华,你有点哥哥的样子可不可以!”面对第五沧华,第五茕歌就没了方才那副温柔,但是却也没有对待邓太傅那般阴狠,虽说他们两人不和,却还是堂兄弟,小孩子吵吵闹闹是很正常的。第五沧华听了他的话,微微扬了扬下颚,道:“我没有哥哥的样子么?你问靳羽和兰卿,我这个哥哥当的怎么样。” 第三次被提到名字的第五容倾有些无奈,为什么今天说到他的次数那么的多,不能当他不存在么?今天又要看不完了,想着容倾低下了头绝对不搭理他们,第五靳羽虽然被提到了名字,不过他并没有想过要插嘴,因为不用他说话,第五茕歌肯定会立刻接下去,果不其然,下一刻第五茕歌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沧华一番,撇了撇嘴道:“照我看,根本不怎么样,只会欺负比你小的。” “我什么时候欺负比我小的了?!嗯?你说个出来!”第五沧华不喜欢人家说他欺负弟弟妹妹的,故此在弟弟妹妹面前他的确是个好哥哥,不过面对第五茕歌的时候,他什么也没了,就是一个标准的孩子。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第五茕歌冲其弯眸一笑,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笑眯眯的看着他。第五沧华看他不说话只是伸着指头指着他自己,有些不解的开口道:“兔子,你没事儿吧,指着自己做什么?” “二堂兄,你不会忘了吧,我今年七岁,你九岁。”第五茕歌难得的唤他已经二堂兄,笑眯眯的说着,在他的一句二堂兄唤出来的时候,第五沧华就立刻反应了过来,那么多年他们两人之间的争斗都让他快要忘了,眼前这个家伙比他小两岁,是他的弟弟。 看着沧华那有些呆愣的表情,茕歌站在那边笑的很是开心,第五沧华看着那个笑容觉得很是刺眼,他才不管眼前的这个家伙是不是他的弟弟呢,反正就他这个表现哪里像是他的弟弟。 想着,第五沧华上前两步伸出两只手捏着第五茕歌的脸颊往旁边拉,一边拉一边道:“既然你还记得我比你大,那你就拿出点做弟弟的样子,看看你这样子,哪里像弟弟了,你弟弟长安比你这只臭兔子可爱多了。” “第五沧华,不要叫我臭兔子!”茕歌抬起手打掉了沧华在他脸上作乱的手,一边不满的说着一边也伸出了手捏沧华的脸蛋,第五靳羽看两人又要开始了,走到那边把看戏的重熙拉了过来,果然就在他将重熙拉过来没一会,沧华跟茕歌两人就又掐上了,他们三人占据了一个地方看着另外一边的两人在那边满地打滚。 “臭兔子不懂规矩。” “不要叫我臭兔子!” “我就要,你能拿我怎么样!” “啊!” 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在地上滚来滚去,两个孩子谁都不让着谁,第五靳羽靠着桌子搂着第五重熙站在那边看着,看茕歌和沧华两个人在地上打滚,两人都揪住了对方的衣衫不放手,无奈的摇了摇头,低下头轻声道:“长安,你跟你哥哥在家也这样么?” “没有。”重熙看到眼前的一幕,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听到靳羽的问题重熙抬起头看着站在他身边的人糯糯的开口回答。听到他的回答的第五靳羽轻笑了下,摇了摇头道:“看来茕歌跟哥哥还真是一对活宝。” 当年第五茕歌与第五沧华打架的时候重熙还小,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此刻听了第五靳羽的话疑惑的看着他,第五靳羽接触到他那疑惑的视线,笑眯眯的开口道:“有一年的家宴之上,父皇弄了个桃子,不知道为何茕歌与哥哥都看中了,任由王叔怎么说,茕歌都不肯退步,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哥哥与茕歌在外面打起来了,等到大家发现的时候,两人都是一身的泥,也是因为那件事情,之后他们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若不是有长辈在场,只怕他们会见一次打一次的。” 听了第五靳羽的话,重熙眨了眨眼睛看向不远处依旧在打架的两个人,他想了下挪了挪脚步准备上前,第五靳羽一手搭在他肩上感觉到他的动作,加重了手下的力道,轻声道:“别过去,他们一会就不打了。” “还没打完?那就继续,我等你们。”第五靳羽的话音一落,门口踏入一人,只见他笑着看着打架的人,笑着道了那么一句,以前只要有人看到茕歌跟沧华打架,就会立刻大叫起来然后上来阻止他们,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也正因为他这么说,沧华跟茕歌两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茕歌毕竟比沧华小了几岁,最终还是被沧华打的躺在了地上,第五沧华坐在茕歌的身上两手抓着茕歌的衣衫,恶狠狠的瞪着他,虽然茕歌处于下方,但是他的双眸却丝毫不比沧华的弱。 两人在听到那声音之后同时转头看向那人,第五沧华看到他立刻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开口道:“夫子。” 第五茕歌看着那人他想起来了,他是方才他们进来之时看到的人,茕歌慢慢的站起身看着他,抿着双唇不开口,顾晟延看着站在那边的两个孩子,笑着点了点头站起身站在他们面前,轻声道:“打完了?” 他的话音一落,第五沧华就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茕歌倒是没什么感觉,依旧是毫不客气的与他对视着,顾晟延站在他面前,低着头笑道:“我叫顾晟延,在朝中官职是翰林学士,如今担任着教导三位皇子,当然现在在多郡王二人。从今日起,你们同三位皇子一样,唤我夫子。” 顾晟延本就不同于他人,从他第一次教授沧华他们三兄弟开始,他便交代要叫他夫子,不能叫别的,茕歌站在那边认认真真的听着,在听到他那句夫子的时候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按照道理说,皇家教授皇子的人应该被称为太傅,为何……他正想着,顾晟延则在此刻毫不在意的开口道:“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乖乖的坐好,既然你们已经打完了,那么以后就不要让我看到你们打架,不然我就让你们打到爽为止。” 虽然说眼前的人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但是茕歌看着他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凭着自己的感觉,茕歌决定不招惹此人,此刻重熙站在那边看着那笑眯眯的人,顾晟延走到茕歌的面前,笑道:“小郡王坐好吧,你与四皇子一同。” 重熙看了看他,走到茕歌面前伸出手抓住茕歌的手不说话,茕歌看了看重熙,上前一步,仰着头看着顾晟延道:“夫子,让长安与我一同吧。” 茕歌也是个懂得看时势的人,既然这个人能让第五沧华乖乖的听话,那么就是说这个人绝对不简单,自然还是恭敬些好,或许是茕歌所表现出来的乖巧让顾晟延不甚满意,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而他也坐在最前端的位子上拿出了手边的一本书卷开始教授。 重熙本来就小,他所学的与他们本就不一样,只因为茕歌走到哪里都带着重熙,故此重熙便也在懵懵懂懂的听着,还在他自己好学聪明,这几年下来他所看的书籍所知晓的知识绝对不比茕歌他们几个少,顾晟延坐在那边看着他们几个,想了下走到一边的书架上拿了几本书放在了重熙的面前,然后他便转身离开,重熙也安安静静的在那边看书,原本裂海避寒之中只有容倾一人一天到晚看书,现在又多了个人陪他,茕歌的本意就是不让重熙受到伤害,现在这个安排他也接受了,故此他便专心听着顾晟延的教导,等到教课结束,重熙与茕歌离去的时候,茕歌与沧华还是忍不住互相瞪了一眼才离去,顾晟延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去,刚走了没几步,便碰到了顺和帝,顾晟延笑着行礼道:“微臣见过陛下。” “免了。”顺和帝淡淡的说了那么一句,看着还未远去的沧华三兄弟的背影,轻笑了下道:“顾爱卿,朕那两个侄儿如何啊。” “陛下的侄儿能差到哪里去,不错,不愧是能干出杖打当朝太傅的人。”顾晟延想到方才他在外面所看到的一切,顽劣的郡王他不是没见过,不过一个敢跟皇子打架的郡王他倒是第一次见,他那话虽然说着好似有些隐含之意,顺和帝听着点了点头,并无不悦,只是笑道:“茕歌的确是顽劣了一些。这孩子能管的住他的人现在不多,如今这孩子是交给你了,若是将来他成了混世魔王,朕可唯你是问。” 听了顺和帝这话,顾晟延算是明白了,这是把这个责任完全交给他了,顾晟延轻笑了下恭恭敬敬的回答了一个是字,别人都认为茕歌顽劣不堪,难以教导,他却觉得并非如此。 第八章:整治安侯之子 如今的日子对于茕歌重熙两兄弟来说实在是比以前要轻松的多,顾晟延是个标准的怪人,一天教课多久,什么时候教课都是由他定的,虽然他的规矩有些古怪,不过他倒是的的确确的收服了这五个小家伙,而在五个小家伙的眼中,这一年的日子也过的非常的快,一年的时间也足以让沧华和茕歌之间稍微有所改善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处久了他们的感情也好了起来,茕歌有的时候有事没事就带着重熙往宫内去,在宫内时常是能看到五个孩子凑在一起要么商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要么就是在一起打闹玩耍,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茕歌跟沧华两人有架打,在旁边看戏的人自然是看的很爽喽。 这一日五个小家伙凑在一起商量着什么事情,而第五茕歌的面上带着一丝怒气,隐隐约约能听到他的话,“敢欺负我弟弟,还抢我家长安的东西,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欺负长安?”第五靳羽比较冷静,说出了他的疑惑,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在辰王府里都没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欺负重熙,要知道在五个孩子之中重熙是最小的,虽然第五茕歌跟第五沧华表面关系不是很好,但是对于重熙他还是很疼的,方才他们因为某些事情与重熙分开了一段时间,但是当他们找到重熙的时候,重熙干净的衣衫之上带着泥土,连细嫩的小手上面都有细小的伤口,就连他挂在手上的一个小东西都不见了,茕歌见到重熙这样很是生气,这才有了几个小家伙凑在一起商量的事情。 听了靳羽的话,茕歌微微皱了皱眉,转过身子轻轻的抓起重熙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上面那细小的伤痕,重熙长那么大,在家中被双亲疼着宠着,在外面被他护着,就连到了宫内也是多了第五沧华兄弟三人宠着,没想到就分开一会就被人欺负了,这让茕歌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别让我知道是谁……哼……”茕歌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是他那双眸子却显露了他的想法,他本来就不是心慈手软的人,现在被人知道了有人欺负他弟弟,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那人。第五沧华走到他身边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眯了眯双眸道:“既然敢欺负长安,那么那人肯定是外来的。” “长安,你还记得欺负你的那人是什么样子的么?”话很少的容倾难得的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不大,因为常年身子不好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不过却丝毫不减他那份给人舒服的感觉,第五重熙微微扬起头想了想方才有宫侍上前阻止的时候,貌似唤他……想了会,重熙缓缓的开口道:“他……好像被称为欧阳小侯爷。” “欧阳小侯爷?”第五靳羽与容倾两人对视了一眼,眸中都有了了然的神色,倒是第五沧华听到这几个字,脸色有些不好看,整个王朝之中姓欧阳的侯爷只有一个人,欧阳阕乃是外姓侯爷,当年曾帮过第五皇族,故此才封了侯爷。而第五沧华与安侯欧阳阕之子以前也有过一段不大不小的渊源,第五沧华第一次受罚也是因为欧阳阕之子,欧阳儒。 虽然欧阳儒的名字取的很文雅,但是他的性格却是与他的名字相差甚远,欺负人,难伺候,脾气差,恶劣,这些都是他人对他的评价,第五沧华比他要小几岁,几年前见到他的时候他自然是斗不过这个人,原本以为与这人不会再有交集了,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第五茕歌对于这些不是很了解,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几个人,一手依旧握着重熙的手,良久才缓缓的开口道:“你们都认识那个欧阳小侯爷?” “嗯。”第五沧华听到茕歌的声音点了点头,侧头看着茕歌,浅浅的勾了勾嘴角道:“放心吧,他既然敢欺负长安就要做好接受我们报复的准备。”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第五容倾与第五靳羽两人苦笑了下,看来这次那人是躲不过了,容倾走到重熙的身边小心的给他处理了下伤口,末了还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脑袋,重熙眨了眨眼睛,冲容倾浅浅的笑了。 “三位殿下,两位郡王,陛下有请。”几人正在那边说着,宫侍的声音传来,一般这个时辰顺和帝是不会找他们几个的,今天找他们肯定是有事了,先前重熙被欧阳儒欺负,现在他们五个被顺和帝召唤,只要稍微东西脑子,几人对视了一眼,那么这么说看来很有可能会见到那个欧阳儒。 几人随着宫侍踏入御书房,顺和帝坐在上位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欧阳阕父子,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顺和帝朗笑了一声,一抬眸便看到踏入殿中的几个小家伙,笑着伸手指向他们几个道:“你们来了,来,问候下安侯。” 几人往前站定,侧着身子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在安侯的身边站着一名少年,虽然长相端正,但是那双眼睛却是给人不舒服的感觉,茕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下,发现了他手中握着的东西就是重熙挂在手上的东西,茕歌的眼神瞬间的变得阴寒无比,他藏在袖中的手握紧了双拳,若非是在顺和帝面前,只怕他早就出手了。 “这几日安侯会在这里逗留几日,沧华你们几个就与欧阳小侯爷处处吧,你们年纪相差不大,应该能处得来。” 顺和帝的声音传入,沧华与茕歌两人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一个笑容,最终由沧华上前一步拱手道:“是父皇,我们会好好招待小侯爷的。” 说完,他便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笑得一脸欠扁的欧阳儒,茕歌上前一步一手搭在沧华的肩膀上,露出了一个笑容道:“欧阳小侯爷比我们大,带我们玩吧。” 欧阳儒站在那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踏入还以为会有什么事情,方才宫侍还说不能得罪第五重熙现在看来没什么区别吧,看来这一次在这里又有好玩的事情了,想着,欧阳儒摆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点了点头道:“好,走吧。” 说完,几人冲顺和帝行了礼,转身离去,殊不知如今他们几人可是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呢,真不知道这一次欧阳儒是不是能安然过完这几天。 欧阳儒在前面走着,五个小家伙跟在后面,第五沧华身子微微侧了侧轻声问道:“兔子,我问你,他抢的到底是什么?” 闻言,茕歌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把袖子往上一拉,只见茕歌的手腕上挂着一个小巧的玉珠,那玉看上去很是剔透,仔细一看便能看到那珠子上面还雕刻着花纹,第五沧华看着皱了皱眉再度问道:“这个是?” “这是残霜玉,这个是我们祖母的那串残霜铃铛之中的,我与茕歌一人一颗,祖母毁了两颗残霜铃铛,把铃铛里面那个给我和茕歌戴着的。”茕歌小声的告知着他所知晓的一切,第五沧华点了点头,要知道第五萧辰夫妇疼爱两个孙子也是出了名的,残霜玉本来就很珍贵,当年丹洛舞身上的那串残霜铃铛,可以说的上是至宝一件,为了给两个孙儿一个挂饰竟然就这么毁了残霜铃铛,还毁了两颗,可想而知茕歌和重熙的受宠程度有多深。 茕歌说完就把衣袖放了下来,看了一眼前面那个悠哉悠哉的人,瞪了他一眼,小声对沧华道:“我们整整他。” “怎么可能放过他,不整的他哭爹喊娘,怎么对得起我们。”沧华与茕歌两人邪邪一笑,一齐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欧阳儒的身边,两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沧华率先笑着开口道:“小侯爷,父皇让我们处处,小侯爷会武功么?” 茕歌沧华两人长相并不差,两人幼年之时可也是可爱疙瘩,如今长大了虽然不见当年的幼稚,不过他们二人天真一笑给人的感觉还是一个孩子罢了,两人长相都不差,如此一来倒让欧阳儒忍不住微微眯起了双眸,两人无邪的摸样让他有了欺负的想法。 “会啊,要不要我教你们?”欧阳儒这话正中他们两人下怀,虽然两人表面上都笑的开怀,但是心里都忍不住把他骂了个遍,要知道茕歌的武功由第五玄夜亲自教导,更有每隔一段时间第五萧辰的指导,而沧华的武功则是有朔凛门的暗爵教导,两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欧阳儒的武功,无非是找个借口整治整治他罢了。 “好啊。”第五茕歌与沧华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欧阳儒看着两个人,微微眯起眸子,带着他们来到御花园之中,靳羽容倾和重熙三人找了个地方坐下,还让宫侍弄了糕点茶水,三个人就坐在那边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眼前的一切。 第五茕歌与第五沧华两人站在欧阳儒的面前,一副虚心好学的样子,欧阳儒虽然比他们年长毕竟也是被欧阳阕疼着的孩子,见到眼前两个小家伙这么望着他,他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欧阳儒轻咳了一声,摆出了一副长辈的样子在那边指导着沧华和茕歌。 “小侯爷,你先给我们耍耍呗,让我们见识见识。”茕歌一把拉住沧华,展现了一个无害的笑容冲欧阳儒说着。被人崇拜的感觉总是孩子最喜欢的,欧阳儒点了点头,走到一边打了一套拳法,而站在一边的茕歌和沧华两人虽然依旧是那副崇拜的样子,但是两人口中说的话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打的不怎么样,看来基础没打好。”茕歌点着头慢慢的说着,他的话音刚落,第五沧华就在旁边接了一句,“马步不够稳,攻他下盘,必倒。” “空有手上功夫。打人倒是疼,却打不死人。”这一次轮到沧华先开口说,他刚说完,就像两人说好了似的,茕歌立刻开口道:“被人打死倒是可能。” 话音一落,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伸出了小拳头轻轻的对打了一下,坐在旁边看戏的靳羽三人看着他们两人这样,若非是知晓他们以前打过架对骂过,否则肯定要认为他们一直是好兄弟了,还是很好的那种。 当欧阳儒一套拳打完,第五沧华与茕歌两人还摆出了一副让他们自己都觉得恶心的笑脸迎上去,明明已经很懂事了,却要装小孩子在那边一脸崇拜的看着欧阳儒跟他说话,第五茕歌毕竟比沧华还要小那么几岁,故此他伸出手轻轻的扯了扯欧阳儒,还用他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要死的语调,笑着开口道:“小侯爷,你教教我们吧,我们也想防身。” “好啊,先扎马步。”欧阳儒看着两个小家伙走到他们身边对他们下着命令,第五沧华笑了下,一脚往旁边踏了一步刚好一脚踩在欧阳儒的脚上,欧阳儒真要发火,他便立刻装出了一副歉意的表情,道:“哎呀,小侯爷真不好意思,宫里的武师从没让我扎马步,一下子失了分寸,踩到你了。” 欧阳儒失去了最先说话的机会,沧华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忍着痛强笑道:“没事,你那么大了,还没好好学武,真是不长进。” “是啊,父皇说宫里武师的武功不是很好,所以让我们在玩玩。”第五沧华笑着回答,要知道方才那一脚沧华是下了重脚的,欧阳儒过了好一会还觉得疼的厉害,而此刻第五茕歌则好似闲不住一般,他走到欧阳儒身边,笑道:“小侯爷,你来看看,我模仿着你方才的样子打了一拳,来我打给你看。” 说完,他就不给欧阳儒说话的机会,右手握拳冲他狠狠的打了一拳,欧阳儒被打的后退了两步,此刻他疼的早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而茕歌眨着眼睛,纯真的看着他,还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小侯爷,我那么厉害啦,一下子就练成了。” 方才第五沧华的那一脚只是用了力道,而这次茕歌这一拳可是用了内力的,欧阳儒虽然也习武,但是他怎么可能受得住茕歌那一拳,那一拳虽然没有用上多少内力,但是却足以把欧阳儒打的说不出话来,若是他用了全力,只怕现在欧阳儒已经是尸体一具了。 “哥哥,你们休息会吧,过来吃点糕点。”一直很安静的重熙不知道何时抱着一盘精致的糕点站在不远处,站在那边说着。 第九章:蚯蚓糕点,飞刀入窗 重熙站在长廊下,乌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那站在御花园之中的人,声音语调糯糯的听上去很是舒服,离他最近的靳羽拉着容倾站起身疑惑的开口道:“长安,你什么时候离去的。” “刚刚。”重熙眨了眨眼睛回答着靳羽,第五靳羽此刻却好奇的不行,重熙离去他竟然没有察觉到,是他太入神了么?容倾站在那边看了看重熙怀中的糕点,嘴角扯了扯并没有说什么。 “长安。”茕歌看到重熙立刻跑到他身边把他怀中的糕点拿了过来放在一边,重熙伸出小手抓着茕歌的衣衫,看着欧阳儒小声的开口道:“这是御膳房刚做好的糕点,小侯爷尝尝吧。” 对于重熙开口说这话,别的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而是茕歌有些疑惑,他与重熙毕竟是兄弟他是很了解重熙的,重熙很少主动与人说话,而且还是一个欺负过他的人,他更是不会去搭理,虽然茕歌想不出重熙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既然重熙都说了要欧阳儒吃那糕点,那么他做哥哥的,怎么能不帮忙呢? 想着,茕歌弯眸一笑,一手端着糕点,笑道:“小侯爷,方才你那么用心的教授我与二堂兄,这个虽是我家长安弄来的,在此本郡就鲜花献佛,算是给小侯爷的一点谢礼。” 欧阳儒毕竟数个时辰前才欺负了长安一通,此刻他看着重熙那双乌黑的眸子,虽然看不出什么坏心眼,不过他还是要小心着点,决定不碰那糕点,第五沧华见到茕歌和重熙这样,想了下眸子转了转,上前伸手轻轻的拿了一块糕点凑到欧阳儒的唇边,略微有些委屈的开口道:“小侯爷还是在生我跟茕歌方才失手的气么,若是没有就尝一口嘛,你看长安那么小抱着那么大的盘子多累啊,对不对。”说话间沧华的手再度往上凑了凑糕点都碰到了欧阳儒的唇,欧阳儒拗不过他,只好伸手拿过放进口中,在他下第一口的时候,茕歌侧头看着重熙,果然重熙看着他吃,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与他以前的样子截然不同,那笑容之中带着一股冷意,一股讽刺。 五个小家伙站在那边看着欧阳儒吃,除了重熙他们都很好奇那个糕点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过了一会欧阳儒的动作变慢了,他感觉到口中的感觉变了,下意识的他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糕点,只是那一眼他就把手中的糕点丢了下去,往后退了一步,想到他口中还有立刻弯腰吐了出来,他吐完就恶狠狠的抬眸瞪着重熙,茕歌好奇的看了一眼重熙,笑道:“小长安,那糕点里面是什么?” “蚯蚓。”重熙微微抬头看向茕歌,露出了一个笑容,茕歌闻言愣了一下,抬手拍了拍重熙那动作看上去很是宠溺,第五沧华听到他们的对话,从一边拿过一根枝条把那块咬了一半的糕点翻了过来,果然精致的糕点里面蜷缩着一条蚯蚓,只看那一半也能猜到原先这个蚯蚓应该是一圈一圈盘在里面的,现在那条蚯蚓只有一半了,沧华在看那蚯蚓的时候好似好看到那不知是否蒸熟的蚯蚓还动了动。 “小侯爷,长安年纪小,不懂事,小侯爷不会跟他计较吧。”沧华丢下树枝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笑着开口说着,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道歉,却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欧阳儒瞪着他们几个人,茕歌伸手拉住重熙,勾唇浅笑道:“哎呀,时候不早了,我与长安也要回去了,小侯爷也回去休息吧,这糕点让人来收拾了吧。” 说完,茕歌便头也不回的拉着重熙离去,沧华看了他一眼也带着靳羽容倾离去,离去的时候容倾转头看了一眼站在那边的欧阳儒,随后便转头与他们一同离去,在茕歌与重熙两人离开的时候他开口道:“堂兄,长安,你们当心欧阳儒。” 闻言,茕歌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带着重熙离去,两人坐在马车之中,茕歌看着坐在他身边的这个看上去如玉雕琢般的弟弟,一想到方才的蚯蚓糕点,随后茕歌的脑中的画面便是他家长安蹲在御花园里挖蚯蚓,想到那个场面他就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整个人靠在马车之中的软垫上,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重熙听到笑声转头看到自家哥哥笑成那样子,有些不悦的皱了皱鼻子扑上去,伸出双手掐着他的脖子,故作狠状,道:“哥哥,你在笑什么!” “哈……哈……没,没什么。”茕歌伸手抱住重熙,笑声却依旧没有停下来,他看着重熙那看着他的双眸,笑了几声勉强停了下来,道:“我想……我想到了长安你……要是在御花园里挖蚯蚓,那模样肯定好玩。” 听了茕歌的话,重熙就知道茕歌想的准没好事,但是却没想到他想的竟然是这个,重熙就这样看着茕歌在那边笑,直到茕歌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收敛了,他才移开了视线,坐直身子扭过头不搭理他,茕歌见状摸了摸鼻子坐起身子一把把重熙抱在怀里就像重熙两三岁的时候那样,茕歌笑着开口道:“小长安,别生气,告诉我,那个蚯蚓你哪里弄来的。” “哼,哥哥不是说是我挖的么。”在茕歌的面前,重熙才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孩子,茕歌闻言笑着伸出手轻轻的捏了捏长安的脸颊,笑道:“咋的,小长安跟我生气了?不过长安,你怎么会被他欺负?那个欧阳儒的武功看上去不咋样,你虽然才开始习武不久,不过应该可以应付他吧。” 茕歌抱着重熙不撒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重熙低着头后背靠在茕歌怀里,像以前一样玩着茕歌的手指,重熙眨了眨眼睛开口道:“反正你会帮我抢回来的。” 听到重熙那么说,很显然茕歌的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了,他抬手拍了拍重熙的脑袋,笑道:“乖孩子。” 茕歌虽然年纪也不大,但是他很喜欢有的时候叫重熙一句乖孩子,然后拿自己的额际蹭蹭重熙的,兄弟两人的感情好的很,重熙转过头看着茕歌弯眸一笑,那模样很是好看。 马车之中茕歌抱着重熙,一手抓起重熙的手看了看那光滑的手腕,眨了眨眼睛,把自己的腕上的那颗残霜珠解了下来给重熙戴上,重熙不解的抬头看着他,茕歌冲重熙笑了下道:“你那颗被那个人侮辱了,不要了。” “可是父王会骂。”重熙乖巧的让茕歌鼓捣着,抬着头看着茕歌说着,听到这话茕歌手下的动作顿了下,随后又快速的给重熙绑好,眨了眨眼睛笑道:“没事的。” “主子,到了。”外面传来了侍从的声音,茕歌率先起了身下车,像以前一样小心的抱着重熙一同下了车,两人踏入府中,第五玄夜夫妻难得的这个时辰竟然还在大厅之中,兄弟两人乖巧的行了礼,第五玄夜放下手中茶盏,抬眸看着他们兄弟两人,淡淡的开口道:“回来了?” 坐在一边的苏浅霜看到重熙清早离去的时候衣衫还是干干净净的,此刻却脏污了,重熙虽然年纪小,但是却是极其爱干净之人,怎么会如此,想着苏浅霜伸手把重熙抱在怀中,伸手轻轻的为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柔声道:“长安,怎么弄成这样?” “不小心,摔倒了。”重熙看了看茕歌,轻轻的开口说着,听到重熙这话,苏浅霜抬眸看着茕歌,柔声责备道:“阿茕,你怎么不好好照顾弟弟?” “是孩儿的疏忽。”茕歌也不辩解只是乖巧的承认自己的错误,他如此说一半是真一半是假,若非他没有看好重熙,怎么会让重熙被欧阳儒欺负呢,想着茕歌垂下眼睑遮住了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愤怒。 坐在首位上的第五玄夜看到他们这样,直觉的有事,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在他眼中他的这两个孩子都长大了,有些事情他们早就可以自己拿主意了,根本不用他多操心,第五玄夜微微扬了扬下颚道:“回去休息吧。” “是。”茕歌听到第五玄夜的话,行了一礼没有转身反而是走到苏浅霜的面前,伸出手拍了拍苏浅霜道:“娘亲,把长安还我。” 说着,他便要伸手把苏浅霜抱着重熙的手给弄开,苏浅霜见到茕歌这般孩子气的样子有些无奈,却依旧是松开了抱着重熙的手,茕歌伸手拉起重熙的手兄弟两人欢笑着离去,第五玄夜看着他们离去,浅浅的勾了勾唇角,谁能想到以前对任何东西的喜爱都不超过三个月的茕歌竟然真的成了一个好哥哥。 茕歌拉着重熙回到重熙的住所,两人像以前一样坐在榻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独自两人相处,茕歌再也忍不住方才心中一直压抑的疑问,笑嘻嘻的凑到重熙面前道:“小长安,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什么问题?”很显然那个事情在重熙这里根本不值得记在心里,故此他根本没有记住,在听到茕歌突然提起来的时候他还是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哥哥说的是什么事情,重熙眨了眨眼睛,低下头继续摆弄着手中的棋子道:“我让他们去弄的,然后拿到御膳房趁御厨不注意偷出来的。” 茕歌知晓重熙口中的那个他们是谁,他们的祖父第五萧辰是朔凛门的门主,后来将门主一位传给了二儿子,但是作为长辈的还是有私心的,故此在两个小家伙的周围安排了由朔凛门训练出来的人,在朔凛称为暗爵,在他们这里则是暗卫,只为保护这两个小家伙,不过他们极少出现,一是因为没人敢出现,二是因为第五萧辰曾交代过,除非他们的性命收到威胁,否则不得轻易出现,不过若是两人主动召唤,他们也是要乖乖听话的,故此在重熙吩咐他们的时候,他们也能不着痕迹的完成重熙交代的事情。 听了重熙的话,茕歌只要稍微一想就能知晓是怎么回事,原来那糕点不仅是有蚯蚓,更是半生不熟的,看来回去那欧阳小侯爷不拉肚子才怪,想到欧阳儒今日看到那糕点里被他咬掉了一半的蚯蚓的糕点的那个表情,就让茕歌忍不住抱着重熙笑的开怀。重熙看茕歌笑的肆无忌惮,以为他又在想自己挖蚯蚓的样子,嘟着小嘴委屈的看着重熙,直到茕歌擦了擦因为笑而流出来的泪水这才注意到了重熙的样子,茕歌抱着重熙轻轻的拍了拍,道:“小长安,怎么了?是不是还不解气?没关系,过两天哥哥帮你教训他。” “哥哥,你是不是又在想我挖蚯蚓。”重熙没有搭理茕歌的话,反而是很认真的问着,茕歌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又想到了方才在马车上想到的场面再度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看到重熙那湿润的乌黑眼眸,他愣是忍住了笑意,他明白若是他在这样笑下去,估计重熙都要哭出来了,这一两年来,茕歌一直是弟弟最大的原则,故此此刻他小脸上满是认真,看着重熙的眼睛道:“小长安,我发誓,我没有,我想到的是那个欧阳小侯爷看到他吃的糕点的样子的,那模样真的是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我家长安真聪明。” 说到最后,茕歌还是忍不住夸奖了自己的弟弟,一边说着,还低头轻轻的蹭了蹭他的额际,重熙听到茕歌这话,这才浅笑了下,继续摆弄着他的棋子,好在茕歌虽然每次抱着他,但是却从来不限制他的行动,兄弟两人本该像以前一样玩耍一会在一同休息,但是此刻,门口人倒地的声音传来,茕歌立刻就警觉了起来,他神色一凛,方才的嬉笑神色瞬间消失不见,只听的他冰冷的声音开口道:“谁?!” 但是外面并没有任何声音,但是无论是茕歌还是重熙他们两人都看到了站在外面那一动不动的身影,两人对视了一眼,茕歌伸出手从一边拿过属于他的短剑,轻轻的拍了拍重熙,这才轻手轻脚的下了软榻,他慢慢的将自己的呼吸放慢,轻轻的打开房门,就在他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一把飞刀划过他的脖颈,若非他快速的转身躲开,否则此刻划破的便是他的喉咙。 第十章:入朔凛 风华轩内,第五茕歌手中握着短剑全神戒备的站在那边,方才他打开房门看到的却是一个稻草人,而在他刚刚打开房门的时候却迎面而来一把飞刀,那把飞刀很明显是要他的命的,若非他躲得快只怕现在他受伤流血的地方就不是脖颈,而是他的咽喉,那飞刀又快又狠,是谁那么恨他,竟然在大半夜的要他的命。 茕歌站在那边看着漆黑的院落,原本点亮的数盏灯笼,此刻如数被人灭了去,按照道理说周围应该有暗卫守着的,既然此刻他们并没有任何动静,要么是来人武功比他们高,要么就是他们此刻被人调开了,这两个可能各有一半,无论是哪种可能,茕歌都能猜到此刻自己与重熙是生死各半,良久,无论是屋中还是院中都没有任何声音,茕歌此刻眸中才透露出了疑问,为何那么久都没有动静,是为了消耗他的耐心还是为了警告他?想着,茕歌慢慢的移动脚步站在了门口,没想到院中四周都倒着不少人,仔细一看这些人便是伺候着他们守在外面的人,茕歌抿了抿唇,看着院中,深吸了口气,慢慢的闭上了双眸,静了心用耳朵去聆听,但是无论他怎么听他都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就连原本他能感觉到的隐隐约约的暗卫的声响,此刻却一丝一毫都没有,意识到这个事情,茕歌立刻睁开了双眸立刻转身踏入屋中,看到重熙依旧安然无恙的坐在那边,不用多看,茕歌都看得出来此刻重熙也处于全神戒备的状态,虽然重熙习武时间不久,但是自保以及拖延时间应该还是可以的,只是茕歌依旧不放心,看了看外面的人,走到一边倒了杯茶水,混合了身边经常备着的解毒粉,往外一撒。撒完他就立刻回到了重熙的身边,深吸了口气道:“长安,没事的。” “嗯。”重熙轻轻的点了点头,喉间发出了一个单音节的字,他伸出小手轻轻的覆上茕歌受伤的脖颈处,随后才缓缓的开口道:“上药。” “好。”对于重熙的要求茕歌从来没有拒绝过,故此重熙一提出来他就立刻答应了,重熙爬到一边拿出金疮药,小心的给茕歌上药,虽然他现在年纪小,但是他还是明白的,今夜的飞刀是来者不善,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来这里?重熙小小的脑袋瓜之中此刻竟然转着这些事情,虽然此刻茕歌想的事情也是这些,但是他是不会想到重熙也会想到的,很显然当初邓太傅的事情,终究还是给重熙留下了阴影,虽然茕歌今早的清除了邓太傅,但是造成的伤害却依旧还在,茕歌坐在那边任由重熙在他脖子上胡闹,不一会外面响起了脚步声,茕歌微微侧首冷冷的看了一眼刚刚醒来站在床边的人,阴沉着脸开口道:“去请王爷前来,就说有刺客闯入了王府。” “是。”那人接触到茕歌的眼神哆哆嗦嗦的应承了下来,立刻转身跑去通知第五玄夜,训练归来的残秋飒秋踏入屋中看到茕歌的脸色都不由的愣了一下,随后才上前行礼道:“见过主子。” “你们去哪里了?”听到他们的声音,此刻茕歌才想起来他今日白日好似都没有看到他们两人,残秋飒秋听到这个问题都疑惑的看了一眼茕歌,随后才由残秋上前一步答道:“回主子,先前王爷嫌弃属下二人武功不好,故此让暗中守候两位郡王的暗卫叫属下二人武功。” 被残秋这么一提醒,茕歌这才想起来,怪不得今日外面都没有人,此刻他抬手拍了拍额际,深吸了口气,压下了自己的怒气道:“你们先去休息吧。” “是。”两人并没有多问什么,应承了一声便转身离去,其实茕歌是一个很好的主子,虽然有的时候现在的他有的时候很任性,但是他还是很体恤手下的人的,两人离开之后,茕歌这才一手摸着下巴细细的想着,要知道他们的暗卫这几日有段时间这个事情外人是不知道的,要么是好运,要么是有人故意的,虽然是好坏各半,但是茕歌还是决定要找他的父王第五玄夜商量一下。 第五玄夜原本已经休息了,但是听到管理重熙院落的主管慌慌张张的前来通报,他便立刻起身穿了件外套往重熙的院落里走去,刚刚踏入院落他便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迷魂香的味道,来不及细想的他立刻推开了房门,看到两个孩子安然无恙的坐在那边,虽然两人的神情都很严肃,眸光都很冷,但是好歹两人都是安全的,第五玄夜一开始并没有开口,他只是打量了一下屋中,随后便被钉在桌子上方的一把飞刀吸引了视线,他上前两步伸手拿下了飞刀,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随后走到两个孩子面前,重熙是面对着他的,一眼就能看到重熙一点伤都没有受,第五玄夜看着身子侧对着他的茕歌,在他面前坐下,伸出手轻轻的让茕歌的头转了过来,果然脖颈上一道细小的伤痕,显然是上过药了,第五玄夜思考了良久,他看着手中的飞刀不说话,两个孩子也没有谁先开口说话,只是就这样看着他。 “你们明日启程去趟朔凛门,让那边的师父教导他们一段时间。”第五玄夜说着低垂着眼睑把玩着手中的飞刀,茕歌的视线落在了飞刀之上,只是一眼他便移开了视线,他没有丝毫疑问,只是点了点头道:“是,父王。” 重熙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他并没有多问,他也只是点了点头,原本他就跟第五玄夜不是很亲,他也只是很茕歌亲,虽然很明白双亲也是疼爱他的,但是他就是亲不起来,所以既然茕歌答应了,那么他也不会拒绝。 第二日清早,不少奴仆便按照第五玄夜的吩咐准备好了一切事宜,第五茕歌依旧如以往一样牵着重熙的手坐上了马车,从起床到出发他们兄弟二人都没有跟第五玄夜多说一句话,两人只是静静的坐上马车然后离去,但是两人心中想到的却都是一件事情,那就是那个飞刀好眼熟。 唯一不同的是,茕歌已经知晓了那把飞刀是谁的,但是重熙还在思考那把飞刀是谁的,两人毕竟差了那么几岁,茕歌出生早,那么多年了,虽然懂事的年龄不如重熙大,可好歹如今的他是哥哥,自然就看的多些。重熙昨晚本没有看到那把飞刀但是第五玄夜在与他们说让他们离开王府去朔凛门的时候,他好巧不巧的就看到了那把飞刀,那把飞刀样式很是精致也很简单,只有那飞刀柄上的花纹显露了主人的身份,虽然重熙很确定以前自己曾经见过他把飞刀但是他却依旧想不起来那把飞刀是何人的,但是一转头重熙看到茕歌一脸闲散模样,昨夜的紧张神色如数消失,看来这把飞刀的主人对他们而言是无害的,不过重熙依旧想不明白,既然无害为何要伤害他哥哥。 不知道是重熙皱眉的次数多了还是真的是两人真的是心有灵犀,茕歌原本撑着下颚看着车外的景色,此刻却转过头来眯着双眸笑眯眯的看着重熙,好一会他就如以往一样抬起手拍了拍重熙,笑道:“小长安,我们难得出来玩,开心点啊。” 重熙的喜怒哀乐可以影响茕歌,相对的,茕歌的喜怒哀乐也同样可以影响重熙,茕歌那大大的笑脸落入重熙的眼中,茕歌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个看上去稚嫩的幼童如长辈般叹了口气,也抬起手拍了拍他,缓缓的开口道:“哥哥,父王是把咱们发配到朔凛门受苦的,到了那边会哭的。” “哦?我们小长安会哭啊,原来我家小长安受不了那些?”茕歌知晓重熙此刻模仿的便是他们祖父当年对他们所言,他这个样子想来也只是想开心些,茕歌便故意曲解了重熙的意思,凑过去眨了眨眼睛说着。重熙闻言,抬起手就给了茕歌一巴掌,啪的一声虽然不响不重,但是却还是把茕歌打的愣在了那边,茕歌缓缓的转过头,呆滞着表情看着重熙,好一会他才皱眉抬手摸了摸脸颊道:“小长安,你看你,你连打人都没有力气了,不过,打哥哥实属不对,你等着受罚啊。” 茕歌一边说着,一手在那边挪动着,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就伸出手挠重熙的痒痒,重熙自小就怕痒,小的时候不懂的时候被茕歌一碰他就咯咯的笑起来,在茕歌面前也犹为活泼,后来大了他便很少被茕歌挠痒痒了,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他没有注意到竟然茕歌来了这招,他只能软了身子倒在车中忍不住笑着,茕歌一边伸手继续挠着一边问道:“还打不打哥哥了?嗯?” “不……不……不打了。”重熙被茕歌的动作闹得只会笑,一边笑一边还要伸出手去阻止茕歌在他身上挠的手,他笑的连力气都没有了,此刻他也只能躺在那边笑着回答着他的问题好让茕歌满意了收手。茕歌也知晓一直笑不停下来的难受,故此他很快便收了手,这么一闹,重熙喘着气躺在那边瞪了一眼茕歌,深吸了口气侧过身子,道:“坏哥哥,不理你了。” 听到重熙这话,茕歌笑了下,爬到重熙的身边拿过一边备着的锦被盖在他身上,轻轻的拍了拍他道:“昨晚没怎么睡,今天又这么闹,休息会吧,哥哥陪着你。” 在茕歌面前重熙总是那副需要人保护的样子,故此在听到茕歌这话的时候,重熙很自然的翻了身靠在茕歌的身边慢慢的睡了过去,重熙毕竟还小,每日那么闹,每天睡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看到重熙依赖他的样子茕歌扬了扬唇角,伸出手从一边拿出了书卷慢慢的看着,他是准备继承他父亲的爵位的,故此有些东西就算他不喜欢,他也要让自己会。 马车缓缓的行进,在第三日傍晚的时候他们便赶到了朔凛门,重熙因为在马车之上没事可干的事情特别多,每次都被茕歌骗的睡觉,故此此刻的他一点都困,茕歌下了马车站在朔凛门前,虽然他眼底有疲惫,也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但是他的精神看上去却是丝毫没有变,兄弟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名下仆站在外面冲他们躬身行了礼他们这才提步踏入朔凛门,不需多说,这个时辰来到朔凛门他们便知道往哪边去找他们要找的人,来到训练暗爵的地方,此刻他们学习的是易容术,两人轻声轻脚的踏入屋中,一屋子的孩子坐在那边身前的矮桌上放着易容必备的东西,而在最前面站着两名看上去很是美艳的女孩子,茕歌不用多想都知道那是正在学习易容的小暗爵,但是重熙还未曾见过,他看到两人还是忍不住呆了一下,茕歌看到他这幅呆样子,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他道:“小长安,那两人是男的。” 听到茕歌的话,重熙眨了眨眼睛回了神看了看站在那前面两名看上去与女孩子无异的人,又来看了看茕歌,他选择相信他的哥哥,因为他的哥哥是不会骗他的,重熙毕竟是孩子,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总是有问题就问的,他微微抬了抬下颚道:“哥哥,他们学的是什么?” “易容,这些人必须会的东西,小长安,等你把府中的书籍都看完了之后你便都知晓了。”茕歌并没有多言,只是笑着说了那么一句,他知晓重熙很爱看书,也很喜欢从书上找到他想要的答案,有些东西他告诉重熙,或许他会记住,但是印象未必会很深,而且对于朔凛门他们家的人必须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了解,故此他还是诱导着重熙自己去看书。 茕歌带着重熙往里面走,最后在离那两孩子不远的地方停下,远看还不知晓,走近看茕歌便大致知晓,这两人的年纪要比他大,并且也比眼前这批孩子大,不过对于这些他并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是转身冲一边的人微微颔首,道:“见过大师父。” “嗯?原来是两位郡王,不知两位郡王这个时辰来这里有什么事情?”被称为大师父的人是这里培养暗爵的主要人员之一,他当年是跟随第五萧辰的人之一,这些年他并没有任何怨言,不过伺候了两任门主的他,对茕歌还不是很尊重,茕歌对此也不是很在意,只是站直了身子,浅笑着从怀中拿出了那把伤了他的飞刀,浅笑着开口道:“不知大师父可认识此物。” 第十一章:打斗 朔凛门之中所有被选中的孩子从睁开双眸到睡觉都有很多事情要做,每日傍晚之后他们便是学习易容术的时间,这一日他们一如以往,不过就在他们开始了没多久两名看上去很是贵气的孩子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坐在下面的孩子都很好奇站在那边的被他们的大师父称为郡王的人是何人,不过不用猜一定是身份尊贵之人。 茕歌手中捏着飞刀浅笑着仰着头看着眼前的人,那大师父看到飞刀果然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拿过飞刀,深吸了口气,道:“我明白了,两位郡王先去休息,明日老夫在指导两位郡王一番。” 大师父说着,他并没有等着茕歌回答,只是转过身子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女装打扮的孩子,最后目光定在了一名看上去略显沉稳的孩子身上道:“少熙,你陪着两位郡王,云归,你教授下其他孩子易容术。” “是。”两个孩子一身女装,开口说话的声音却是男孩子,茕歌看了一眼两个人,随后挑了挑眉笑着看了一眼大师父,转身牵着重熙便走,被称为陆少熙的孩子用最快的时间卸了自己的装束,便立刻追了出去,此刻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浅笑,他走到茕歌的面前,行了一礼道:“见过两位郡王。” 因为他的动作,茕歌停下了脚步,回以一抹浅笑,他缓缓的扬起唇角笑道:“你倒是懂事。” “我们这些人,若是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将来如何保护自己的主子?”陆少熙对于眼前这个自信的少年有着一丝欣赏,他并不认为这个人会因为他说这些话而去告他的状,相反他却觉得此人极好相处。 茕歌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浅浅的勾了勾唇角,神色慵懒的开口道:“还不带我去休息。” “请。”陆少熙往旁边走了一步,虽然他站在茕歌的面前好似要失色几分,不过他却依旧不卑不亢完成着自己的事情,陆少熙将他们兄弟二人送到房间之后便行礼离开,他相信两人此刻肯定累了,故此他便也没有过多打扰,茕歌看着他离去浅笑了下,便与重熙一同休息了下去,两人这一夜睡的格外好。 按照以前的规矩,茕歌与重熙每隔一段时间的确应该来朔凛门由朔凛门的师父教授武学,但是一般都是两个月一次,而此时两月之期还未到,茕歌却带着那把飞刀前来很显然是得到了那人的准可,或许还是因为那人故此他们才提前了到来,而重熙因为白日睡得多晚上并没有多少睡意,他在来的路上一直没有想起来那个飞刀是谁的,但是当大师父看到那把飞刀变色的时候,他便想起来了,他隐隐约约的记得,以前他曾看到过相同的飞刀出现过,而他的父王那个时候抱着他,告诉他这个是他祖父第五萧辰所用的飞刀,因为那刀柄之上的花纹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要说为何重熙那么久才想起来只因为他那个时候心思都不在这些上面,故此印象才并不深刻。 第二日清早,茕歌便带着重熙一脸神清气爽的出现在了那些人练武的地方,茕歌双手背负身后,年纪虽小,那股贵族霸气却早已慢慢的露了出来,看着眼前这些人的训练,茕歌瞬间就觉得手痒痒,而大师父不知道是看出了茕歌的意图,还是有意要打击一下茕歌,便示意了离他最近的萧云归和陆少熙将茕歌带进了他们训练的圈内。 茕歌原本看的专心,却被人一把拉了进来,虽然他立刻反应了过来躲掉了迎面而来的一只脚,但是却还是后退了两步,茕歌这些年经常出入皇宫与第五沧华兄弟三人混在了一起,懂的也比较多,故此他不需要多想就知道这些人怎么敢私自把身为郡王的他拖入这里,只怕是有人授意指示的,既然如此他怎么能让那人失望呢。 想着,茕歌微微侧首,邪邪一笑,当他露出那个笑容的时候,大师父愣了一下,反倒是重熙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腹诽道:有人要遭殃了。果然他还没想完,茕歌脚下一动手法熟练的扣住了准备打向他的一只手,之间茕歌手下一个翻转,那人的手臂便脱了臼,那人虽然是暗爵训练者,可好歹是孩子,意志力在强,被突然这么一弄还是忍不住疼的叫出了声音,不过茕歌还是很仁慈的,每个被他扭伤了胳膊或者腿脚的人都被他一脚踢了出去,不多时,踢出来的人越来越多,陆少熙与萧云归两人看到这个景象不由得愣了一下,他们怎么能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才八九岁的孩子竟然能把这些训练了好几年的孩子给打了出来,他们两人想要脚下一动想要上前帮忙,重熙却在此刻启唇道:“这是人海战术么?” 重熙眨着眼睛问出了那么一个问题,原本想要上前帮忙的两人收回了脚步,或许别人听不懂,但是他们却听懂了,茕歌已经与这些孩子打了好一会了,若是他们此刻上前,岂不是乘人之危,大师父虽然明白陆少熙与萧云归两人加入就可以把茕歌制服,但是那人是郡王,虽然由第五萧辰亲手交到他们手中说要好好培养,但是若是伤了他们兄弟二人,只怕这里所有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公正的第五萧辰在老了有了孙子之后竟然如此护短,虽然第五萧辰护短,但是若是正常比武,练武所造成的伤害,他是不会说什么的,而像这样的……这次的事情由他示意,想必若是传入第五萧辰的耳朵里他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故此在茕歌将最后一个孩子打到在地的时候,他便上前一步微微颔首,深吸了口气朗声开口道:“看来这段日子,郡王并没有荒废了自己的武功啊。” 经过一系列的打斗,茕歌站在正中央喘着气,听到大师父的话,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将自己的呼吸调整了下,虽然还在喘气但是却不若之前厉害,只见他缓缓的扬起唇角,一抹讽刺的冷笑展现在他的唇边,大师父看着这个笑容有那么一瞬间他好似看到了当年那个少年冷笑对他言,若是将来让我知晓你背叛我,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大师父好策略啊,如此消耗我堂兄的体力,是想让我堂兄再去休息休息?将祖父交代的事情在一拖再拖?” 一阵孩子特有的嗓音传入众人耳中,虽然那声音之中带着笑意,但是他们都听出来了那透骨的寒意,茕歌听到这声音,看了一眼满地倒着的哀嚎的人,身子微微一侧,他又恢复了原先慵懒的模样,随着脚步声的临近,他唇边的笑容也越发的亮丽,在一名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踏入的时候,茕歌这才浅笑着开口道:“青淼,你每日不会也要来我这么一出吧。” “当然不会了,堂兄,大师父这可是为你好,想要看看哥哥的武功退步了没有。”被称为青淼的孩子有着一张与茕歌有几分相似的容颜,虽然如今的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孩子,毫无威慑力,不过这里的人都清楚,这个被人认为是孩子的人有着一身不输茕歌的武功,此人便是第五萧辰与其妻次子的孩子,第五青淼,也是朔凛门将来的门主。 大师父没有料到第五青淼这个时候会出现,要知道他们堂兄弟的关系不错,按照先前的规定第五青淼这个时间应该在训练才对,既然他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就说明第五萧辰已经通知了他,也是第五萧辰让他出现在了这里,茕歌看了一眼第五青淼,斜睨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人,好一会才道:“方才青淼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郡王,您想多了,怎么会呢,公子,主上交代的事情,老夫早已完成,只等两位郡王前来看看了。”大师父知道那两样东西他必须要交出去了,故此他压下了心中的所有的想要杀了这两个孩子的念头,恭恭敬敬的开口说着,因为青淼的身份是下任门主,故此所有的人都称呼他为公子。 听了他的话,茕歌反而是轻笑了声,死死的盯着大师父,好一会他才转过头道:“很可惜,本郡今日累了,不想去看了,青淼,我们难得相见,我们兄弟三人聚一聚可好?” “哥哥的话怎能不遵从?”第五青淼笑着看着茕歌言道,两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大师父的身上,虽说两人还是孩子,但是他们的视线却与第五萧辰如出一辙,看的大师父背心发凉,不过见惯了一切的他面上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只是逼迫着自己与这两个孩子对视,第五青淼撇了撇嘴,走到重熙的面前,伸出手比了比自己与重熙的身高,笑道:“长安也长高了。” “堂兄。”重熙看到他走到自己面前,乖巧的唤了一句,他对堂兄弟只会唤堂兄,那一句哥哥只针对第五茕歌,第五青淼对于这个懂事的堂弟也是很喜欢的,故此依旧如以前一样抬手拍了拍第五重熙,青淼看了一眼大师父,一言不发的牵着重熙的手往茕歌身边走去,茕歌扯了扯嘴角,拉过重熙的另外一只手,重熙便很快的放开了青淼的手,三个小家伙离开了练武的地方,陆少熙站在那边看着他们的背影,摸着下巴思考着,这三个孩子虽然年纪不大,虽然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但是在他们不悦的时候却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那便是压迫,看来皇室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第五青淼出了那练武的地方,远离了那些一天到晚盯着他的人,便就和普通的孩子一样,是个会对兄长撒娇,会逗逗自己的弟弟的孩子,三人来到青淼的房间,果然这里的装饰大方简单,一看就是将来要成为门主的人待的地方,茕歌打量了眼前的装饰一眼点了点头道:“不错哎。” 说完他就毫不客气的爬上了软榻,还把重熙也弄了上来,第五青淼也随即爬上了软榻坐在了他的面前,听到第五茕歌赞赏,他却只是撇了撇嘴道:“哥哥,原本这里应该是你待的地方。” “谁让你自己开口慢的了。”茕歌随手拿过一边的葡萄吃了一口又拿了一点给重熙,挑着眉说着,若是第五萧辰只有一个孩子那么便是最大的孩子继承一切,可是偏偏第五萧辰有两个儿子,当年他便让第五玄夜兄弟两人自己选了道路,第五玄夜选择了王位,而第五玄华则选择了朔凛门,故此在第五青淼与第五茕歌有了自己的想法的时候,他们便召集了两个孩子坐在一起问他们将来的打算,就和当年一样,本来第五青淼就在选择王位还是朔凛门之间犹豫,所以第五茕歌率先说了,所以他的后路就这样被斩断了,故此辰王一位将来由第五茕歌继承,而朔凛门的下一任门主便是第五青淼。 第五青淼从一边拿过葡萄直接把整个盘子放在了软榻之上重熙的面前,看着这个看上去粉嫩嫩的弟弟,第五青淼也是打心里疼他,重熙是他们家中最小的一个,受到的宠爱也是最多的一个,在其他的家中或许还会遭到其他兄长的妒忌,但是在这里就是完全没有。 重熙乖乖的坐在那边吃着葡萄,茕歌坐在他身后时不时的从他的手中抢一颗,第五青淼看着他们两人如此轻笑了下道:“哥哥,你还那么喜欢欺负长安啊。” “你有意见?”茕歌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扬起了音调反问了那么一句,第五青淼笑着摇了摇头,茕歌伸了个懒腰,微微眯了眯双眸道:“祖父交给你的是什么?” “祖父说,数年前他已经交代了大师父,让他派人为你和长安寻合适的兵器。”第五青淼一手撑着下颚食指轻轻点着脸颊缓缓的开口说着,听到他这话,第五茕歌往后一靠挑眉道:“就是这个?” “就是这个。” “那为什么那个老头子要这么整我?” 茕歌虽然是孩子,但是他也是个心巧之人对于大师父的那点伎俩他还是知晓的,在确定了之后,他便很好笑的反问着青淼,第五青淼从一边拿过帕子交给重熙,撇了撇嘴道:“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他费心费力找回来的东西要就这么交出来所以他心里不舒服吧。” “真小气。青淼,你今晚去另外一个地方去睡,今晚这里让给我和长安了。”茕歌看了看眼前的地方,毫不客气的冲第五青淼说着,闻言第五青淼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反正今日的计划已经被打乱了,茕歌倒也不急着回去,故此他便把今日如数用在了与重熙和青淼打闹玩耍之上。 第十二章:嫁祸 朔凛门之中的一处名为兵阁的屋中,大师父站在那边看着满屋子的武器,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他派人寻回来的,此刻他的目光一直定在最前端的一把银色的兵器之上,那是由他亲自找寻,亲自带回来的,当初他本是奉了第五萧辰的命令前去找寻,但是在途中的那些困难,拿到手的喜悦,细细的打量之后的感觉,都让他现在放不下这个,但是他很清楚,这是第五萧辰要送给他的孙子第五茕歌或者第五重熙的,原本想两个孩子还小,但是为何此刻就要来拿这个?想着大师父的眸中露出了一抹恨意,他跟随第五萧辰数年,他知道第五萧辰对于他还是不放心的,不然不会在门中将他的人放在第五玄华以及第五青淼的身边,看着那银色的刀鞘,大师父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眸,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罢了罢了,都是他自找的,若非当年他如此,又怎会落的如今如此? “少熙,去把公子与两位郡王请过来。”大师父闭着双眸冲守在外面的陆少熙下命令,只听的一句是入耳,随后外面便没有了人,大师父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看着那最前端的兵器,直到脚步声再度响起,他才转过了身敛去了先前的所有的神色,就这样看着门口。 “大师父这个时辰唤我们,有何事?”踏入兵阁,第五茕歌很显然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不断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第五青淼浅笑着率先开口,大师父看了一眼冷着一张脸的第五茕歌,往旁边踏了一步道:“主上有令,让老夫为两位郡王寻一件称手的兵器,这里都是这几年来寻得的,故此请两位郡王前来看看。” “可长安还小,这么小就可以配兵器了么?”听到大师父的话,第五青淼微微皱眉,看了一眼重熙缓缓的开口说着,第五茕歌视线一直在阁中扫视着,听到青淼的话,撇了撇嘴道:“青淼,你这话不对,学武之人若是只看重自己,而不看重兵器的话,那么他与兵器不可能神行合一,也就是说达不到顶峰,祖父的意思应该是要我们选了兵器,培养感情的。更何况,你在年前不是已经选定了武器了么。” “嗯,也对。”青淼点了点头,走到重熙的身边,笑着开口道:“长安,可有看中的?” 重熙只是看了一眼青淼并没有开口,茕歌转过头看了一眼重熙,发现重熙的视线一直定在一个地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入眼的只是一柄看上去极为普通的兵器,银色的刀鞘好似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让人第一眼就忘不了,离得远看不清,第五茕歌俊眉一挑,斜睨了一眼大师父道:“大师父,把那个拿下来给我看看可以么?” 说着茕歌的视线落在了那把银色的武器之上,大师父身子顿了顿却还是上前小心的取下了递给茕歌,岂料茕歌看都不看直接往重熙的怀里一放,重熙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了这个他从进门就一直在看的武器,伸出小手轻轻的抚摸着,茕歌凑过去看了一眼那武器,便转头看着大师父道:“大师父,此物是什么?” “此物乃是唐刀,名唤妲己。”大师父看了一眼重熙怀中的东西,缓缓的开口说着,听到那个名字茕歌勾起唇角浅笑了下,道:“妲己?祸国之物,不该是红色的么?” 他的话音一落,大师父就要说话,一直没开口的重熙却在此刻开口了,“不,红色粗俗,银色高雅,却透露出妖娆之色。” 听到重熙的话,茕歌不在搭理大师父凑到重熙的面前笑着开口道:“长安,你看中了这个么?” “哥哥也想要么?”重熙抱着妲己抬眸很认真的看着茕歌,只要茕歌说一句他看中的也是这个,重熙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个让出去,茕歌与重熙对视着,他看到重熙的眸中向以前一样只有他,满满的没有别人,茕歌微微侧头,眨了眨眼睛道:“我不喜欢唐刀,我喜欢剑,可是这里没有我看中的。” 茕歌这话一落,大师父真的很想宰了他,要知道这里放着的兵器都是千金难求的,却被这么个毛孩轻视着,能不让他怄气么,不过在怎么样茕歌这个毛孩还是他的主子,故此大师父上前一步道:“郡王喜欢什么样的,有什么要求一并告知老夫,老夫让手下为您寻得。” “不必了,大师父寻这些肯定很是劳累,茕歌的武器还是要找祖父。”茕歌并没有要去告状的意思,他看中的武器一直在第五萧辰那边,故此他才说要去找祖父,不过这话听在大师父的耳朵里,就是茕歌要去告状的意思,这个认知让大师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而茕歌看着他好似明白了他的想法一样,撇了撇嘴道:“本郡不喜欢告状。” 说完,他就转身一手绕过重熙的肩膀搂着他往外走去,重熙抱着怀中的妲己,抬起头冲茕歌甜甜一笑,那笑容让他的面容生动了许多,连眸子都显得亮晶晶的,他这个模样看的第五茕歌心情甚好,他扬了扬嘴角道:“备车,本郡要回去。” 青淼并没有随着他们离去,只是咬了咬下唇,转过头看着大师父道:“大师父,您别越活越没肚量。” 话音一落,大师父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他竟然被一个孩子教训,第五青淼才不管他呢,说完他就奔跑着追了出去,手下的人行事很速度,不一会就安排好了一切,茕歌与重熙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准备着,第五青淼追了出来,往茕歌的身边一站笑道:“哥哥,你看中的不会是祖父珍藏的……” “一直都是。”青淼的话还没说完,第五茕歌就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重熙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不过他不好奇,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研究研究他的妲己,重熙年纪不大,习武也不久,而且他的眼光也很利,若是要找喜欢的,他一定挑他第一眼看中的东西,否则他宁可不要。 重熙小心的把妲己放入马车之中,随后才由随从抱了进入,第五茕歌与青淼说了两句道别话这才上了马车,一句走吧,马车缓缓的起步,第五青淼站在那边双手背负身后深吸了口气看着,直到马车看不见了他才转身回去,他的训练又要开始了。 “你们说他们兄弟哪里去了,都快半个月没看到了。” 裂海避寒之中,第五沧华三兄弟依旧如以前一样认真的学习着,不知道是哪一个念头,第五沧华问出了这个问题,而听到他这个问题最先答话的不是第五靳羽,而是一直很安静的第五容倾,“他们兄弟好似出去了,不过算着日子也该回来了。” “哎呦,不就是不见了半个月么,沧华堂兄想我们了?”容倾的话才刚说完,第五茕歌就带着重熙踏入,只见他唇边带着浅笑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想让第五沧华揍他一顿,第五沧华冷哼了一声转过头不搭理他,茕歌笑着走上前往沧华的桌子上一坐,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沧华道:“想我们么就直说,不要害羞,晓得不?” “臭兔子,谁想你了,我想的是长安,你走就走了,干嘛把长安带着?”听到第五沧华这个逞强的声音,第五茕歌轻笑了下,伸出手勾着沧华的脖子,一脸神秘兮兮的开口道:“你不知道么,这次我们是奉了祖父的命令去给我家长安选兵器的。” “是什么?”第五靳羽也极为好奇的凑上来问道,五个孩子之中只有第五容倾不能习武,他因身子不好,顺和帝又舍不得这个孩子去承受那习武的痛楚,便没有让他习武,而第五容倾也清楚自己的身子,故此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浅笑着坐在那边听他们说着,重熙看了一眼跟沧华打闹的茕歌,走到容倾的面前,低着头定定的看着他,容倾抬着头看着眼前的堂弟,良久看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才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道:“长安,怎么了?” “堂兄,你知道妲己么?”重熙看的书还没有容倾多,而茕歌是那种除非有任务否则要他看书绝对的十天半个月都看不完的那种,故此重熙决定问问容倾,说完他就在容倾身边坐下,睁着乌黑的双眸看着他。容倾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道:“你的武器叫妲己?” “嗯,唐刀妲己。”重熙点了点头轻轻的加了那么四个字,听到唐刀妲己四个字,第五容倾便想起了那么一点,拍了拍他道:“你等等。” 凭着记忆,容倾很清楚的记得他曾经在一本将兵器的书籍之上看到过这个妲己的一面,故此他站在书架前仔细的寻找着,重熙坐在那边看着书桌之上还未写完的纸张,容倾喜欢瘦金体,他便一直在练这个字体,虽然还带着孩子的稚气,但是那俊逸的感觉却早已看得出来。重熙想到自家哥哥的那手字忍不住浅笑了下,茕歌虽然在与他们闹着,但是他还是会时不时的看看重熙,正巧那一眼他就看到重熙看着容倾写的字在那边浅笑,茕歌的心里毛毛的,心道:那小子不会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而且肯定是我的。 “几位皇弟好兴致。”几人闹着,一个声音传进来,五个小家伙一齐把视线放在了站在门口的人身上,此人是大皇子第五孤日他的母妃是个宫女,但是顺和帝却曾当着第五玄夜的面说过,那个女子绝非善类,设计于他,故此顺和帝根本不喜欢第五孤日,就连名字也懒得想,随手写了一个就当做他的名字便罢,母妃不得宠,自己又不受重视,故此他在宫内只是空有一个大皇子的身份罢了。 因为第五容倾曾被此人欺负,故此第五沧华与第五靳羽根本不喜欢他,看到他来,他们便一齐站了起来方才嬉笑打闹的那副模样消失不见,一脸戒备的看着他,第五沧华微微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我们是兄弟,做哥哥的来看看弟弟的状况,不可以么?”第五孤日看到第五沧华他们那副样子心中就有一股气,就连一个小小的郡王在宫内受到的一切都比他要尊贵,让他怎么能不嫉恨? “看完了,那你可以走了,我们这里不欢迎你。”第五靳羽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下着逐客令,这是他们皇子之间的事情,第五茕歌并没有打算开口说任何话,更何况这样一个冲动的家伙,第五沧华兄弟两人就足以对付他了,第五孤日看了他们一眼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去,看到他离去,第五沧华厌恶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坐在那边便不说话,因为他的到来又离去整个裂海避寒的气氛都僵到了极点,第五茕歌倒是看着他的背影在那边不知道想什么。 “那个欧阳小侯爷有什么动静么?”第五茕歌突然开口,并且问的还是欧阳儒那个家伙,几人对视了一眼摇头,靳羽想了想道:“没什么大动静,只是偶尔来宫里罢了,不过他每次看到我们都会问一下你和长安。” “抢我家长安的东西,吃条蚯蚓太便宜他了,我想好好教训教训他。”第五茕歌维持着姿势不动,就是那神色看上去很是邪恶,他并没有追着问,反而是邪笑着说出了这话,而听到这话,靳羽跟沧华的眸子都睁大了,而正在找东西的容倾此刻却突然开口道:“教训了他,那责任怎么办?他的父亲好歹是侯爷,总不可能像你上次杖打邓太傅那样吧。” 容倾的声音突然冒出来,让茕歌愣了一下,他们几个看了一眼容倾,他的话不是没道理,杖打太傅茕歌有理,而这次他们的对手是个小侯爷,虽然比不得他们郡王皇子,但是好歹也算是贵族,若是教训了他没有后路,只怕顺和帝也会为难,第五沧华视线一转再度落在第五孤日消失的方向,想到以前他欺负容倾的事情,唇角微微扬起,一字一句的开口道:“那个大皇子不是上好的人选么?” “你们的意思是说……”第五沧华的提议一出来,第五茕歌扬起的笑容就越发的灿烂,而第五靳羽则是放慢了语调,有些迟疑的说着,算是询问着他们的意见,茕歌和沧华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第五靳羽忍不住叹气摇头,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第十三章:中毒,反击 五个小家伙决定第二日好好商量商量怎么整治欧阳儒的法子,虽然教训欧阳儒把责任推到第五孤日的脑袋上这个办法有些缺德,不过连容倾都没有开口说什么那么想必他也是赞同的,故此第二日他们三个就率先到了裂海避寒等着茕歌和重熙,但是到了约定的时辰,却迟迟不见第五茕歌兄弟二人出现,第五沧华坐在那边手中玩着狼毫不悦的开口道:“他们兄弟二人是怎么回事,睡过头了么?” “怎么可能?他们一向守时,不会出事了吧。”第五靳羽道出了他的担忧,而第五沧华听到这话,则是摆了摆手道:“不可能,他们兄弟二人的武功虽说还不是很好,不过在这里谁敢欺负他们,再说了,皇叔那么疼他们两人,谁出事他们两个都不可能出事。” “有宫侍说看到长安他们离去的时候碰到了欧阳儒。”继续找着书籍的容倾一边翻着一边说着,听到他这话,沧华和靳羽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后都跳了起来,靳羽焦急的开口道:“你怎么不早说?” 容倾把找到的书卷起来握在手中,眨了眨眼睛,很正经的开口道:“你们没问。” “靳羽,没事,欧阳儒应该伤不了他们。”沧华看靳羽那么焦急,伸手拍了拍他安慰道,不过靳羽却想到了前几日他从御书房走出来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父皇与皇叔第五玄夜说的话,“欧阳儒那孩子与他父亲一个样,年纪不大,心思不少,阴险狡诈也堪称一绝。” 想到这话,第五靳羽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过他也相信茕歌应该不会那么容易中招,他们决定先等一日,若是明日茕歌兄弟还不出现那么他们就去辰王府看看。 第五沧华想了一夜,第二日清晨最终还是决定把他之前听到的那话原样说了出来,第五沧华和容倾两人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第五沧华朗声道:“来人,备车,去辰王府。” “靳羽,兰卿你们去么?”第五沧华吩咐了下去便转头询问两人,容倾与靳羽点了点头也与沧华一同离去。 三人来到辰王府,却发现辰王府不若以前一样,周围的人都匆匆忙忙的,第五沧华三人对视了一眼熟门熟路的来到茕歌的居所,一踏入屋中就看到第五玄夜坐在那边皱着眉看着里屋,而苏浅霜红着眼眶坐在一边,夫妻二人都担忧的看着里屋,此刻三人心中的不安扩大,第五沧华上前一步行礼道:“见过皇叔。” 第五玄夜转过头看着沧华三兄弟有些疲惫的开口道:“你们是来找歌儿和长安的?” “嗯,皇叔,长安呢?”靳羽看第五玄夜那模样,心中的不安更加明显,要知道第五玄夜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神情,但是此刻他的这个样子让靳羽怀疑重熙出事了,故此他上前一步开口问的便是重熙,而第五玄夜并没有开口说话,重熙从里屋走了出来,靳羽三兄弟看他好好的都舒了口气,他们从来不曾想过茕歌会出什么事情,但是重熙却是站在那边看着他们,那眸中带着一丝哀愁之色,看到他这样,第五容倾上前一步轻轻的拍了拍重熙道:“堂兄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哥哥回来之后就……”重熙抿了抿唇说着,说到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转过头看了看里屋的人,黑眸之中有着薄薄的一层水雾,沧华三人立刻明白了,这一次出事情的是茕歌。 他们想要问问重熙详细的事情经过,但是他们与欧阳儒的恩怨纠缠还没有让任何一个长辈知晓,故此他们还是有些避讳着第五玄夜,重熙眼珠转了转,小声的开口道:“父王,孩儿与堂兄们进去看看哥哥。” “去吧。”第五玄夜想要拒绝,但是看着重熙的模样又看了看沧华三人的焦急神色点了点头答应了,重熙带着他们三人踏入内室,便看到茕歌脸色苍白的躺在榻上,双眸紧紧的闭着,虽然在昏迷,眉头却皱着,单光看他的神色都感觉此刻的茕歌很是痛苦,容倾和靳羽站在那边看着,沧华看了看外面走到重熙的面前开口道:“长安,兔子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我与哥哥前日离开皇宫的时候遇到了欧阳儒,他与哥哥说了几句话一言不合两人就差点要打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抓着哥哥的手没一会就放开了,然后他就走了。”重熙想着前日的景象慢慢的说着,靳羽看了一眼躺着的茕歌,皱着眉道:“长安,太医可有说为什么茕歌会这样?” “太医说哥哥是中毒,但是中的什么毒他们不知道。” 若是没有这个问题,或许他们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欧阳儒做的,不过一句中毒让他们确定了这个事情是欧阳儒做的,因为欧阳阕喜欢研究毒这类的东西,说欧阳儒会对茕歌下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虽说他们心中都确定了是欧阳儒做的,但是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只能期望茕歌早点醒过来,醒过来一切才好说。 重熙坐在床边看着茕歌,抿着双唇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说第五玄夜已经通知了第五萧辰,可是谁也不知道茕歌还能撑多久,现在重熙最怕的便是万一茕歌撑不到第五萧辰前来,那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容倾看着重熙那垂头丧气的模样,上前一步轻轻的拍了拍重熙,温和的开口道:“没事的,堂兄会醒的。” “嗯。”重熙看了一眼容倾,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的哥哥一定会醒的,因为他一直记得他的哥哥说过,要疼他一辈子的,他的哥哥是不会食言的,因为茕歌一直陷入昏迷,沧华他们也找了个借口在这里留了下来陪着重熙和茕歌,其实五个孩子之中最能和沧华闹成一片的便是茕歌,如今茕歌出了事情他也很担心,担心归担心,他们决定教训欧阳儒的想法更加确定了。 安侯府邸之中,欧阳儒手中把玩着那颗从重熙那边抢过来的残霜珠,他当初就是看这个珠子好看才决定要抢过来的,现在仔细研究研究才发现这个珠子价值不菲,欧阳儒冷哼了一声,先前他准备杀了重熙的,毕竟是那小子让他吃了那带着蚯蚓的糕点,现在他只要看到糕点就想吐,回来之后还害得他拉肚子差点虚脱,这个仇怎么能不报。 好在他的父亲欧阳阕是个喜欢研究毒药之类的,故此他一直带在身上准备找个机会就把重熙毒死算了,但是没想到那一次见面他的毒只能下在第五茕歌的身上,他极其护着重熙都不让他有机会接近他,不过也没关系,下在谁身上不是下啊,只要能让他们两个之间死一个都能让他的气消掉不少。 不过唯一让他不顺心的便是自从那日他给茕歌下了药之后便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他派出去的人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莫不是那药没用?他在屋中越想越焦躁,把手中的残霜珠收了起来,提步便往他的父亲欧阳阕的书房走去,欧阳儒门也不敲的直接走了进去,一进去他就大大咧咧的往那边一坐,皱着眉道:“爹,您那毒不会没用吧,我到现在都没听到那小子死了的消息。” “急什么,多等两天,毕竟是皇族的人,就算要死,在那之前也会有人千方百计的拖延着的,不过那是没用的。”欧阳阕抬头看着自己的爱子,对于他的焦躁只是笑笑并不在意,而欧阳儒对这话显然是没有相信多少,依旧是冷着一张脸坐在那边,欧阳儒看了看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垂着的眼睑遮住了他的满心野心,要知道他的父亲甘心只做个侯爷就满足了,他欧阳阕可不满足于这些,之前听欧阳儒说他与第五沧华第五茕歌他们五个有矛盾,所以他这才提供了毒药,要是能让顺和帝最疼爱的这几个孩子死了,那么也是好事一件,可是欧阳儒不像他,欧阳儒做事有些顾前顾后不干脆,不过能让辰王之子死了,而查不出是谁干的,在稍微煽风点火一下,或许也有场好戏可以看呢。 欧阳儒在那边坐了一段时间实在是沉不住气了,丢下一句我出去走走便起身往外走去,欧阳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反正他现在还会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让他去闹吧,总有一天他会站在最高的那个位子俯瞰群雄。 欧阳儒在街上慢慢的走着,现在的他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去看周围的一切,他的所有精神都用在了耳朵上,他现在想听到的便是第五茕歌去见阎王的消息,但是很可惜,他从街头走到街尾都没有听到这样的消息,反而是在经过一处巷子口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他怎么看都像是第五茕歌的,这下他的心里有了一股怒气,既然毒不死他,那么他现在就亲手杀了他,小巷子正好不容易被人发现。想着欧阳阕的眸中露出了一股浓浓的杀意,他随着那个身影慢慢的走进小巷子,七拐八拐之后却发现越走越偏僻,他的心中一凛,却依旧浅笑了下,这下正好。 当那个身影一个转弯消失的时候他立刻加快了步子追了上去,刚转弯他那原本杀气腾腾的面容便消失不见,只见他错愕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五个比他小的孩子,不一会他就恢复了先前的面容,“你们五个都在?正好,我把你们一起杀了,这里那么偏僻也不会有人知道。” “的确,不会有人知道的。”第五茕歌率先上前一步浅笑着说着,他虽然比欧阳儒小,但是他们几个的胆识都比欧阳儒要大,又怎么会把欧阳儒的威胁放在眼里,欧阳儒从袖中弄出了一把匕首挑离他最近的重熙下手,岂料方才微微低着头的重熙此刻抬起头眼神冷冽如豹死死的勾着他,欧阳儒心中一怔,这样一个看上去柔弱的孩子怎么有这样的眼神,他想收手却早已来不及,重熙身子一侧,伸出手扣住欧阳儒的手腕,一手五指动了动握住他的手就把他的手往下狠狠的一按一拉,手中的刀落地,重熙把他的手放开往后退了一步。 暗中保护着欧阳儒的那些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准备出头,却不料被第五茕歌他们的人给拦住了,暗中的人打得你死我活,而小巷中的人,此刻看上去则是和谐了些许,不过那只是表面罢了。 茕歌与重熙对视了一眼,两人露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笑容,脚下一动两人便站在欧阳儒的两侧,在欧阳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都抓住了他的手,下手的动作又快又狠,偏偏方才重熙还点了他的哑穴,让他痛却呼喊不出来。 第五沧华上前一步,抬起一腿就踢在他的心口处,在踢一脚的时候让他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这一次他几乎是用了全力的,在欧阳儒的身子往下坠的时候,茕歌和重熙两人也将他的手压在地上,两人手中都多了一把很小巧的匕首,就这样对准了他的两只手腕却没有丝毫动作,欧阳儒瞪大了双目看着他们,他想开口辱骂但是他现在张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沧华和靳羽两人对视了一眼走到欧阳儒的脚边,用了方才茕歌兄弟一样的手法打断了欧阳儒的双腿。他们两人接下来的动作就好似模仿了方才茕歌他们的动作一样,现在欧阳儒趴在地上,两只手被茕歌和重熙两人按住,手腕处都有一把精致的匕首贴着,而他的双脚则被沧华和靳羽两人按着,脚腕之处也是一样,四个孩子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笑容,手中匕首快速旋转,随着鲜血的涌出,欧阳儒的额际都冒出了冷汗,却没有人去同情他,谁让他得罪谁不好,偏偏把五个孩子一同得罪了。 他们四个做完了这个事情,好似很脏一样立刻站了起来,走到容倾的面前让他用酒给四把匕首清洗,第五茕歌缓缓的转过头看着那如死狗一样摊在地上的人,邪邪一笑,道:“来人,打断他全身骨头,我要他一辈子都当个废物。” 第十四章:受罚 全身的骨头,如数打断那么那人与废物有何区别?第五茕歌的命令一下,欧阳儒立刻抬起了头看着他摇着头却无可奈何,就算他在可怜,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同情他,只会冷眼看着他变成废物而已,茕歌的命令一下,周围便冒出了两人,那两人一袭黑衣遮住了面容,只需一眼便知晓这些人来自朔凛暗爵。在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茕歌上前两步蹲在他的面前,浅笑道:“你应该很好奇为什么你对我下毒,我却没事,为什么长安看上去那么小却可以废了你,是不是?我不会告诉你的,我要你连死都闭不上眼。” 说完,茕歌便站起身退后两步示意那些人动手,是的欧阳儒并不知晓茕歌重熙的祖父祖母是当年朔凛门的门主和朔凛门第一杀手,就算他们两人救不了,朔凛之中也肯定有人能救得了,欧阳儒唯一的错误就是不该不调查清楚茕歌和重熙的身家背景。 茕歌他们五个很冷的看着欧阳儒被人打断了全身的骨头,欧阳儒的眸中露出了绝望和愤恨,随着那些人的手越来越重,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等到一切都做完的时候,他早就晕了过去,茕歌摆了摆手,道:“从他身上把残霜珠弄出来,我家长安的东西怎么可以被他留着。” “是。”其中一名黑衣男子在欧阳儒的身边蹲了下去,最终在他的怀中找到了那颗残霜珠,在那颗珠子呈到茕歌的面前的时候,茕歌很嫌弃的看了那珠子一眼,伸出两只手拎了起来,那模样真的是要多厌恶就有多厌恶,不过这个东西他是绝对不可能留给欧阳儒的,最终茕歌走到容倾的面前笑道:“把这个放进酒葫芦里泡着,泡了两天把这个弄成粉末了喂猪。” 容倾打开酒葫芦茕歌把那个珠子放了进去,重熙那冷冽的模样也消失不见,此刻的他依旧是之前那个看上去要人疼宠的弟弟。 五个孩子笑着闹着跑远了,好似方才的事情都不是他们做的一般,暗中护着他们的人也随之撤退,在他们如数撤离之后,那些保护欧阳儒的人才一身是伤的出现了,他们看了一眼如死狗一般的欧阳儒,静默了好一会才小心的抬着他回到安侯府,不用别人说他们都知晓,欧阳儒成了这样他们几个的惩罚不会轻,可是他们是安侯府的人纵然回去是死,他们也不能临阵脱逃。 欧阳阕听到下仆来报说小侯爷受伤了,是被抬着回来的,他的脸色便立刻变了,丢下手中的一切他就往欧阳儒居住的地方走去,刚走到院门口便听到欧阳儒的喊叫声,那声音很是痛苦,还带着浓浓的恨意,欧阳阕一进屋就看到奴仆们忙忙碌碌的,踏入里屋就看到欧阳儒躺在床上,随便一个人轻轻的碰触都让他疼的喊叫,欧阳阕在床边坐下,看着儿子这样,他强忍下心中的愤怒,他弯下身子看着欧阳儒轻声道:“儒儿,告诉为父,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第五茕歌兄弟,第五沧华,第五靳羽。”欧阳儒此刻的意识还是很清楚的,在听到欧阳阕的话之后咬着牙道出了几人,欧阳阕闻言一掌打碎了手边的一切,现在他没有时间去管那帮小子,不过没关系,他们跑不了,现在他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检查一下欧阳儒的伤势,这么一弄便是一天,而在给欧阳儒上好药,他浑身终于不疼的时候,一天一夜已经过去了,欧阳阕睁着充血的眸子站在床边看着欧阳儒,检查下来,欧阳儒全身的骨头被人打断了,手脚筋如数挑断,就算养好了伤他却再也没有能力坐起来了,他连自理的能力都没有,从今日开始他的一切都要依靠外人。 欧阳阕看着外面站了一院子的人,在追究这些人的责任之前他先要去找那几个小子,毕竟是直系皇族,那么他就要找顺和帝聊聊,他就不信这么大的一件事情,顺和帝能帮他们顺利解决了。想着,欧阳阕换了朝服往宫内行去,无论如何他都要顺和帝给他一个交代,若是不满意可就别怪他狠心。 然而当他踏入御书房的时候,第五沧华兄弟三个加第五茕歌兄弟两个早就在那边了,五个人的面容还都带着焦急的神色,看到欧阳阕出现,茕歌与沧华两人还眼泪汪汪的上前询问着欧阳儒的伤势。 而他们的这些看在欧阳阕的眼中很是刺眼,他上前一步,咬着牙道:“陛下……” “安侯,好了,你所要说的,朕已经知晓了,朕跟你保证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欧阳阕还没有说完,顺和帝立刻开口打断了他所要说的,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让人感动,不过欧阳阕并不完全相信,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都低着头的五个小家伙,深吸了口气道:“陛下,既然陛下会给本侯一个交代,那么请陛下现在就下旨处置。” “安侯,你这是在命令朕么?此次事情涉及的毕竟是皇族中人,安侯不懂么?”顺和帝沉声说着,欧阳阕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了自己满腔怒气,如今的他还不是不能把这个人踢下去,现在他必须要忍,既然他都说了会给他一个交代那么他便多等一日,想着欧阳阕冲其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在他离去之后,五个小家伙面上的神情瞬间变了个样子,顺和帝看着他们很是无奈,摇了摇头道:“你们几个这是不是过分了?嗯?” “皇伯伯,是他先对我们出手的,欺负长安,对我下毒,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第五茕歌微微扬了扬下颚说着,顺和帝也知晓这件事情未必都是他们的错,不过他们做的的确是过分了些,方才这群小家伙已经将一切告知了,那么其他的就看他这个做长辈的如何处理了,欧阳阕不过是要一个交代罢了,那么他便给他一个交代,一个让他没有任何异议的交代。 “皇上口谕,大皇子第五孤日擅自做主打伤欧阳小侯爷,即刻起废去大皇子身份贬为平民,与其母邵氏一同搬入冷宫,未得朕应允不得踏出冷宫一步。” 顺和帝一道口谕下,原本尊贵的大皇子就这样变成了一文不值的人,第五孤日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就这样从天堂落到了地狱。也是从那一日开始,宫中再也没有大皇子以及邵美人了。而五个小家伙也因此逃过了一劫,欧阳阕对这个结果可是一点都不满意,但是却因为第五玄夜与顺和帝一同与他谈了一次,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欧阳阕忍气吞声带着欧阳儒回到了封地。 虽说这件事情就这样完美解决了,不过第五茕歌遭受到了绝对不是好好在家面壁思过的惩罚,第五玄夜随便找了个借口不去上朝,他原本以为茕歌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过这一次茕歌做出的事情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辰王府中大厅之中,第五玄夜坐在那边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第五茕歌,苏浅霜抱着重熙坐在一边,重熙看了看脸色黑的不行的第五玄夜,又看了看跪在一边仰着头的茕歌,他动了动身子想要下去苏浅霜轻轻的拍了拍他示意他别动,重熙仰着头看了一眼苏浅霜乖乖的坐着不动。 茕歌跪在那边就这样仰着头看着第五玄夜,理解茕歌的人都知道他若是扬着下颚毫不畏惧的与你对视,那么就代表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若是他低垂着头不看你,那才代表着他知晓自己错在哪里。 第五玄夜看着茕歌,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缓缓的开口道:“歌儿,你可知为何我要让你跪在这里?” “孩儿不知。”茕歌知晓今日他跪在这里的源头便是前几日废掉欧阳儒的事情,不过他从不认为他做错了,故此他也如此回答,第五玄夜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他知道茕歌很倔,典型的不到黄河心不死的那种人,就算要让他知晓自己错了,也要让他自己想通才成,若是他想不通,你多说无益。 “茕歌,之前你曾言,将来有一日你定会比为父更强,为的是什么?”第五玄夜定定的与茕歌对视,他不能直接告诉这个孩子他错在哪里,他要做的便是引着这孩子自己想通,想了片刻,他想到以前茕歌站在他面前与他说的一句话,第五玄夜微微扬了扬下颚开口问道。 “护家,护家人。”茕歌听到那个问题心中有些疑惑却依旧朗声答道,当初他想要继承爵位只因为他想让重熙开心点,让重熙去追他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如今的他并不知道重熙要什么,不过他知道重熙在王府之中不是很快乐,而且那一日苏浅霜的那句,生在皇族的孩子终究有些东西是不能拥有的,只希望两个孩子将来不会有什么后悔的。也是因为这句话,茕歌才决定他要继承这个爵位。 “那你觉得你如今所为可能护好这个家?”第五玄夜站起身走到茕歌面前问着,茕歌扬起头看着第五玄夜,他想说可以,但是他却犹豫了,抿了抿双唇,茕歌微微低下头,目视着前方,缓缓的开口道:“孩儿……请父王明说。” “朝廷不比江湖,江湖人有恩怨,一般都是冤有头债有主,而朝廷不同,一方动而牵全身,你可明白?” 第五玄夜这句话落入茕歌的耳中,他的身子很明显的怔了一下,这一次茕歌没有多说什么,他的确不明白,不过第五玄夜的语气让他开不了口,茕歌的头慢慢的低了下去,一直在边上看着的重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哥哥这个模样,身子动了动就想下去,但是却被苏浅霜抱住了动弹不得,他也因此皱起了眉头,重熙正想开口说什么,第五玄夜则转过身背对着茕歌开口道:“歌儿,你自己去静室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是,孩儿知晓。”茕歌乖巧的应允了下来,站起身往外走去,在离去之前他看了一眼重熙,那双乌黑的眸子之中对他显露出来的一直都是依赖,是信任,而这次他那双眸子之中首次对他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茕歌扬了扬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重熙看着茕歌离去的背影眨了眨眼睛,抬眸看了一眼抱着他的苏浅霜,一言不发的挣扎着下了地,冲两人行了礼转身离去,他并没有追着茕歌去,而是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静静的待着。 茕歌离了大厅,来到后院的一处屋子门口,抬起手打开了屋门踏入,在正中央的蒲团之上跪了下去,他微微扬起头看着挂在正当中的一副空白卷抽,那是当年他们的祖父挂着的,却从来不说是什么意思,而这里也很少有人踏入,有的时候第五玄夜会来,但是却没有人知晓他在这里面干了什么,当初茕歌还在好奇第五玄夜在这里做什么,现在他自己都进来了,跪在这里看着眼前的空白一片,那一刻,茕歌的心好似静了下来。 他知晓今日挨罚与他们废欧阳儒一事有关,他不明白为何,他不认为他做错了,不过他的父王那句今日所为如何保护这个家?是的,茕歌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他不仅是重熙的哥哥,他还是辰王长子,将来要继承爵位的人,将来当他的父王离去,他的身份就不是郡王而是辰王,他所做的一切都关系到辰王府,如今他做错了,有他的父王,有当朝陛下为他挡着,若是将来这些能护着他的人都不在朝中呢? 他知道,朝廷不若江湖,在朝中若是你没有广泛的人脉,只怕到时候出了事情落井下石的人会多,他曾经说他要护着重熙,他要让重熙重新开心起来,可若是他做不到撑起辰王府,又谈何保护重熙? 他不能在这样任性下去了,邓太傅说错了,不懂规矩的不是重熙,而是他第五茕歌,若是他真的懂规矩,又怎么会做出这次的事情,若他真的懂规矩,怎么会如此胡闹。此刻茕歌明白了,挂在这里的空白卷轴没有任何意思,只是要让他静一静,心静了才能好好想想,想通了才能知晓究竟错在了何处。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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