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礼物
“这种分数再去复读,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被他不在乎的态度轻易挑起怒火,君景行按着隐隐跳动的太阳穴,把一张单子推过去,“所幸你的分数不错,我托人帮你安排了这所二本院校,别嫌委屈,就是混个本科文凭,毕业后你按照原计划出国深造……”
“不是,这算怎么回事?打折促销?降价大甩卖?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啊!”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君一言开口打断父亲的话。
君景行冷笑:“不然呢,你真打算复读再耗费一年的时间!?”
“说着玩儿呢,还当真了!”他撇撇嘴,“我那下面一排平行志愿呢,您也不用上赶着把我处理掉。”
“好几个,哼,如果报的都是太空物理的话,我宁愿你落榜!”
君一言眯着眼,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承认一开始报这个科目确实没过脑。”完全是跟着某人胡报的。“那次你说起来,我倒真跑去查了些资料,觉得这科目蛮有意思的,瞬间感兴趣了。”
“宇宙的形成和发展?时空是假象?回到过去穿越未来?”想起秘书查到的关于这个学科晦涩的资料,君景行就忍不住气,“你看看自己的样子,你像科学家么?你能安分做科学研究么!?”
“我确实没那么宏伟的目标,我只想自己能有一个机会回到过去,在我妈出事那天有能力把她救回来,把害死我妈的小三儿找出来给一枪毙了!或者干脆回到你俩刚认识那会儿,告诉她睁大眼睛,别信眼前的男人,嫁猪嫁狗都别嫁你——”
啪——
被一巴掌打的偏过脸去,君一言歪着头,抬手拭去唇角的血迹,脸微肿,脑袋也清醒了,腥甜的味道在舌尖缠绕。父亲的胸膛上下起伏,脸色铁青,被自己的口不择言气的不轻,他不由地软了语气:“这真的是我的兴趣和目标,我生平第一次这么认真。你说过人生是我自己的,就请尊重我一次,我已经成年了,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君景行定定地看着比自己个头儿还猛的儿子,在外面呼风唤雨的铁血男人在面对唯一的儿子时,总是最先败下阵来的那个,好一会儿,他重重地吐了口气,缓缓叫他:“一言。”
“我如果不答应你,你会遗憾一生。”君景行的看着声音低沉:“可是要是我答应了你,日后我一定会后悔。”
“……”
牙尖嘴利的君一言第一次觉得难以开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君景行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我知道了,诚如你自己说的,这是你的人生,没人可以替你做决定,只要自己觉得对,就放手去做吧。”
也许是因为失望,或者是真的忙,君景行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又匆匆离开,对于父亲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举动,他异常习惯,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过来的。
想起昨天的事情,君一言长吁一口气,他说的那些话多少有些刻意的成分,就是不知道老头儿会买账不。说实话,他对自己考出的分数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个成绩再落榜,真是要气出内伤。该做的都做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等待的日子里,我们的言少该吃吃该喝喝,玩玩车打打球,过的不亦乐乎。通知书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被送到,邮递员灿烂的笑容很应景。君一言玩了一夜电动游戏正在房间里补眠,睡眼惺忪地从非同手里拿过通知书,看了一眼往旁边一扔,顿了下,立马又抓过来,揉着眼睛又确定了遍,“这是录取了?”
非同点了点头。
他揉着脑袋,把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扒拉的像个稻草堆,脸上带了些欢喜的神色,然后斜睨着非同:“主要是你拿着通知书进来了,差点以为又做梦呢。”
“……”
说着想起什么,君一言捞起床头柜子上的手机拨号码,响了半天才被接通,那边王秘书说君总正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有事她帮忙转达。君一言只是想确定录取这件事是否是父亲从中斡旋,当下也不在意,随口说了句不用,就挂了电话。
高中的学校没过几天就贴出了录取光荣榜,君一言的成绩在学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那个每次考试名字都挂在最后面的富少,这下真可谓一鸣惊人,校公告栏又红火了一把,被看分看热闹的学生堵的水泄不通。
“一直习惯从最后一排找他的名字,猛一下这么靠前真不习惯。”
“哈哈哈,A大啊,这简直是深藏不露一鸣惊人啊!”
“惊什么人啊,人家言少的爹是谁啊,想上什么学校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就是啊,有钱能使鬼推磨……”
挤在后面的方周听得脸都绿了,他对君一言被A大录取的这件事还没来得及震惊,就被这群没事胡乱放屁的混蛋气得半死,高考啊!开玩笑,要是真这么容易能混个学校,他至于被他们家司令驱逐出境,孤苦伶仃地扔到美利坚么!?
方周一个电话拨过去,发挥特长,连那些小人的语气助词都毫无遗漏地重复给君一言听,他们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一起玩长大的,说君一言的坏话跟说他自己没什么两样!
听着对方半天就谈谈地嗯了一声,方周简直有些气急败坏了: “一言,你没在现场,都不知道这帮孙子嘴巴多臭,就见不得别人好!要能托关系走后门,哥至于成这样么,嫉妒也不是……”
“他们说的也没错,确实不那么纯洁。”
“啊?”
君一言的声音淡淡地,听不出什么情绪:“我网上查了,补录的两个名额,一个是外省报错志愿的理科状元,我跟那家伙的成绩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摆明了肯定是有人打过招呼关照的。
“哦,不过你本来分数也就不低。真不公平,一起玩过来的,丫怎么还能这么高的分数。话说你不是在卷子上贴裸照,刚好碰到个改卷的女老师吧!”
“滚!”君一言笑骂,又问他:“你出国的事儿弄的怎么样了?”
“最快要年底了吧,去那边先学语言,再念高中,也要参加考试,我图啥啊。”方周抱怨着,又想起公告栏上看到的另一件事,八卦地问:“对了,你那个表弟也太生猛,跳级公告都出来了,这不会也是你爸弄的吧?”
“出来了?”君一言有些意外,没听非同说啊。然后骄傲地骂回去:“滚一边去,你又不是没见过他那非人的分数,人家实力在那儿摆着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话虽这么说,但是学校里关于非同跳级的事情各方反应均不相同。
其中最高兴的应该是胡迭了,他跟着表姐走,被分到本年级女生最多的文科班,方圆三米范围内同性绝迹,胡迭号称是本届传奇人物路非同最好的哥们,靠着夸大编造的非同100问小秘密,在一群女生中大受欢迎。
最不高兴的恐怕要属那个倒霉的年级第一,眼看他重新坐上第一名的宝座,却成了同学们眼中的笑话,因为挡在他前面的那个人扶摇直上,现如今成了他的学长。没有对手的第一名,实在不知该悲该喜。
高三的日子枯燥儿繁忙,每天上学、回家,在这样日复一日两点一线的生活中,时间过的飞快。对于非同来说,唯一有变化的是付微桐最近少来了,他大三功课繁忙,分身乏术,再说以非同的成绩实在也没必要天天辅导。
如此一来,他们俩独处的时间减少了。对于这样的结果,君一言自然是乐见其成。
这么些人里唯一嫌弃时日漫长的就是君一言了,他掰着指头紧赶慢算,非同也要大半年的时间才能冲破围阻,与他团聚。这种苦逼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淡去,反而越来越焦躁。
特别是想到那个成年的约定,君一言更觉得自己那天是脑抽筋了,怎么会脱口说出那样自掘坟墓的话,他连非同的生日几号都不知道,问了对方只说失忆不记得,年龄也只是大致岁数。
这一下可苦逼了,那他到底什么时候才成年啊!喜欢的人明明就近在身边,却摸不得碰不得,想表示下亲昵也不行,自己辛苦练习的跆拳道也英雄无用武之地。
心情也随着季节,步入寒冬,怎一个冷清寂寞了得。
但是言少是谁,坐以待毙显然不是他的风格,打定了主意,默默把一切都准备好,选在一个特殊有意义的日子,准备出击。
时间卡的刚好,他的车刚到校门口,正看到非同从里面出来,君一言按了下喇叭,非同看到他,微微皱了皱眉,一旁的胡迭也顺势瞧过来,高兴地大叫了声:“学长!”
君一言笑笑,朝他挥挥手。
待非同坐上车,君一言正要走,无意瞥到停在学校外的一辆黑色GT-R跑车,出于习惯多看了两眼,立马觉出不对来,“这车牌号,好像是徐锐的车啊,他怎么在这儿啊?”说着边看向身边的非同。
少年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仿若没听到他的问话。君一言一下紧张,“他没找你麻烦吧?”
“没有。”非同的表情依旧,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今晚早点回去吧,明天有考试。”
上次他又是吃饭又是赛车,闹到半夜,今天本来就有点累,加上明天考试,实在不想熬夜了。
君一言答应着发动了车,两人依然跑到那家火锅店,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却不是去年时候的心境了。非同抬眼,君一言也正看着他,笑了笑,也矫情了一把,“生日快乐。”
君一言笑着点点头,“你也生日快乐。”
“……嗯?”
“非同。”他在晾在灯光下的脸晕着一层淡淡地光,笑容格外温柔:“你不记得生日了,那我就把自己的给你,从今以后,咱们同月同日生,每年生日都要一起过。”
“……”他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反应。
“第一次过生日一定要有礼物。”君一言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把一个精致地小盒子推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是我第一次给人送礼物,不太会选,你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第三十章:身世秘密
非同愣愣地看着小盒子好一会儿没能回神。
前几天他就一直追问自己生日。前世的非是被战队收养的孤儿,那时候他还太小,记不得母亲的样子,更不用说出生日期这种毫无用处的事情。
而这一世的路非同也非常奇怪,对于他的过去君景行很忌讳,上次在医院被含糊过去后,几乎是闭口不提。只说他叫路非同,年龄都是大致,更不用说生日了。后来非同专门找借口查了自己的档案,发现路非同的资料竟出乎意料的简单,来这所高中之前的学籍全是空白,从小学到初中的记录完全没有。
这就算了,但出生日期那一栏居然是他来报道的那天,而且明显是后来补上去的,字体颜色也比别的要重些。如果那一天是他的生日的话,君景行不可能一声不吭,可见这个不负责任的学籍档案是杜撰的,而且有能力让学校这么做的人,恐怕就是君叔本人。
“怎么了?”看非同拿着礼物盒子发呆,也不打开,君一言伸手在他眼前一晃。
他一下回神,手指在小盒子上来回摩挲,张了张嘴,表情似感慨似茫然,良久才喃声:“我好像一直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不管是末世的非,还是这一世的路非同。
其实君一言也觉得很奇怪,先前他怀疑路非同的妈妈是小三儿,也查了些路非同的资料,可是除了房向彬那几个混蛋,居然什么也查不出来。他好像并不是A市人,而且过去像是被人刻意抹平了……
君一言虽然心里这么想,抬头面对非同时,却立刻换了一副表情:“哎哎,别纠结过去了,反正也不记得了,这是老天送你的礼物,可以重来一次,多好啊!过去有没有的无所谓,有未来就行了。来来,今天算是你的生日加人生新开始,二月初二,龙抬头,大吉大利!”
“别愣着了,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第一次送人礼物,这儿正紧张呢!”
在他一叠声的催促下,非同垂着眼眸拆礼物,君一言初次送礼有样学样,盒子包装的精致繁复,非同修长细白的手指拆解包装纸,他的心里竟也有些紧张期待起来。
一只玲珑小巧的暗红色绒布盒子,旁边不着痕迹地埋着精巧的机关,轻轻一按,就弹开了。
黑色的底托上夹着一只孤零零地十字架,上面镶着细密的碎钻,最简单而又最熟悉的样式。耳钉都是成双成对的,它就单独一个,却丝毫不觉得突兀,仿佛从一开始,就是这么孤独骄傲的存在着。
“送男人耳钉是不是有点儿奇怪,”见他直愣愣地盯着自己选的礼物,君一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这个就觉得熟悉,跟长你耳朵上似的,在哪儿见过……”非同一直不说话,言少烦躁的抓抓头发,“咳咳,先声明啊,这是我第一次送礼,不喜欢也要收着啊!好歹给个面子,最多你丢柜子里……”
“谢谢。”非同捏着盒子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微不可闻的有些抖:“我,非常喜欢。”
路非同的耳朵因此而重新有了名分,十字架镌刻在瓷白的耳垂上异常和谐,就像君一言说的,仿佛它天生就应该长在他的耳朵上。
放学的时候又看到那辆车,连续十几天停在门口,像甩不掉的膏药,非同想也不想地绕着走,那车启动缓缓跟在他后面,到前面转弯的地方时,猛地加速,一个甩尾,嚣张地横摆在他面前。
少年抿着唇,有些厌恶地皱起眉毛。
玻璃被摇下来,徐锐单手靠在车窗上,笑着跟他打招呼:“三顾茅庐请诸葛,我这都有十几顾了吧,你好歹也赏个脸,说个话不是!”
“你挡住路了。”
徐锐从车上下来,后背抵着车身与他相对而站:“哎,难怪房向彬碰一鼻子灰,不过少年,持才傲物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我只是不想你的才华被埋没。”
听他提及那个人,非同心中一动:“他人呢?”
“房向彬?你找他?”
“嗯。”
徐锐眼带疑惑,却也没多说什么,拍了拍车顶,“走吧,我带你去找他。”
非同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不用了。”
徐锐连忙抓住他,随即被少年毫不客气地推开。他一愣,随即掏出电话,边稳住他:“别着急,我叫他来,一起吃个饭。”
房向彬没想到非同会这么直接的开门见山问他,也完全没有要避讳徐锐的意思,跟记忆中那个胆小傲娇的少年判若两人。
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路非同的时候,少年又瘦又小,脸上带着初来乍到的羞涩不安,一张嘴甜死人不偿命,对谁都摆着一张刻意讨好的笑脸。因着一副好相貌,所以房向彬对他格外照顾,没想到,相处久了,才发现这孩子小小年纪也不上学,每天瞎混,抽烟打架喝酒闹事,吸食K粉玩女孩,才十几岁的孩子经历复杂到令人惊讶,完全一副小混混的摸样。
房向彬说:“只听说你跟着单亲妈妈一起生活,我没见过她,她……有自己的生活,也不太管你。你就跟我们一起混着,突然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两个月。直到君一言来找我们才知道你居然去那所学校上学了。你又说自己出车祸丢了记忆,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