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怪不得起来的时候发现枕头湿了,原来是馋的。”饿了两天,陈三三口两口就把两大包吃的解决了,抹了把嘴,叼着根鸡骨头意犹未尽的看着秦湛。
秦湛被陈三那种‘你看上去好像也挺好吃’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怵,干咳了一声,及时扯开话题拔颐潜凰涨迕髑艚氖焙颍钟窈楦排桑佑ξ颐堑娜嗣魅站偷健!
陈三笑笑,走到洗手架旁洗了洗手,“那感情好,不用再一路啃白馒头了。”灵光一闪,不等秦湛接话,他突然一本正经的说:“秦公子,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们真的逃出来了?”
对于对方这种不着调的思维方式,秦湛不予置评。
得到秦湛变相的肯定,陈三松了口气,找了个靠垫扔进靠椅,舒舒服服的躺了进去,“秦公子,你最后和苏清明交上手了吗?”
看着这个和猪一样吃饱就睡的家伙,秦湛很纳闷,这种德性究竟是怎么当上杀手的?而且还是一流的……
“当时手上拎着你这么个死沉的东西,我还有时间和他交手?”
陈三捏了捏自己没二两肉的胳膊,疑惑了片刻后很豪爽的一拍大腿,“男人嘛!担子重啦!”
白了他一眼,秦湛给自己泡了杯茶。
这家伙就是个痞子,不到生死关头绝对别想和他正经交流……不对,就算到了生死关头说不定也能弄个悲极生乐出来。
像是在肯定秦湛的想法,陈三双臂枕着脑袋,笑得讨打,“秦公子,多谢救命之恩,你有什么愿望告诉我好了。”
其实,这句话看似说得随意,却是他酝酿了许久的。在他心里,谢谢这个词的含义等同于债,一旦说不口,就要承担与之而来的责任。所以他做事一向干净利落,决不让自己有机会欠下换不清的债,不过这次显然已经过了他能承载的范围。
“九聘珠。”撇开茶叶,秦湛呷了口茶。其实说出来并不指望他能交出来,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而已。
“这个嘛……”陈三为难的笑笑。
结果昭然若揭,秦湛摆了摆手,继续漫不经心的喝茶。
见秦湛一点也不在意,知道他只是随口说说,心定了下来,陈三别过头看向房梁,半开玩半认真地道:“秦公子,反正你现在也一个人,不如我以身相许报答你的大恩吧。”
拿着杯子的手一滞,秦湛抬眼看向他,若有所思的注视了一会后垂下眼睑,“我消受不起。”
安静了片刻,陈三状似轻松地耸了耸肩,没有做声。
其实刚才说的时候他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自愿的情况下说这种话。虽然结果和他预计的一样,不过说一点也不失落那是假的。
一杯茶从热得冒烟到冷得彻底,秦湛再也没动过一口。窗外风景乏味,陈三望着眼睛一眨不眨。两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再开口,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就好像一幅静止的画。
翌日,门中弟子如期赶来,从他们口中得知顾承影的情况没有什么变化,林玉寒和洛枫松了一口气,将解药交于一名弟子让他快马加鞭赶回去,他们四人则坐马车慢慢回去。
一路单调,除了赶路还是赶路。原本陈三和秦湛还能驾车看风景,现在位子被接他们的两个兄弟占了,只能四个人挤在一个车厢里大眼瞪小眼。
路经岩山城外的凉亭时,四人的平静终于被在那歇脚的路人谈论的话题打破。
听说收归皇宫的琉璃紫鸢刀中藏着一张一代巨富豪郭孝东埋藏财宝的藏宝图,此消息一出,当时江湖就掀起了一阵抢刀热,不管是名门正派还是江湖散人,脸一蒙全去凑热闹了,结果不出半月刀就被盗走,后来据江湖百晓生透露有人看见刀曾在寒山门现身,于是大伙又一窝蜂的往寒山门赶,所以现在寒山门已经成了暗地里的众矢之的。
林玉寒和洛枫听完后很是气愤,深知刀不可能在门中,即便在也必定是秘密收藏绝不可能被人知道,定是皇帝老儿受不了宵小的纷扰,反将了他们一军。于是两人不顾伤势立刻让弟子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结果七八天的路程硬是缩短了一半。
这一路被马车硌的……
回到门派,可能是之前已经发泄过了,凌九霄比想象中的镇定多了。顾承影已经没事,一见他们回来,第一时间对四人道了谢,还备了一桌好菜为四人洗尘。只是两个受伤的不方便在饭桌前长时间坐着,一个至始至终沉默,所以四人的饭菜全到了陈三一个人肚里。
聊完吃完后,四人各回各房。
先前吃饭的客厅被即将西下的夕阳染成浅红,顾承影坐在主人位上望着那抹红日缓缓滑落,将西边的天空染成血红。
“你刚刚在开饭前说了那么长一段废话,我差点饿死。”一道黑影闪过,顾承影旁边的位置上多了一个人。
“虽是废话,可碍于礼节不得不说。”顾承影对突然出现的人一点也不惊讶,收回放于天空的视线,提起茶壶为身旁的人斟了杯茶。
窗外的红光打在来人的侧脸上,一张又黑又平凡的脸一半红一半暗,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真够虚伪的。”
顾承影云淡风轻的弯弯嘴角,看上去毫不在意。
一阵好闻的松香味飘了过来,来人用袖子掩住口鼻,不悦的皱起眉头,“这是武林大会的名单,你好好琢磨琢磨。”说着一本簿子脱手朝顾承影飞去,顾承影抬手一接,侧目看向来人时,面前已空空如也。
之前倒的那杯热茶冒着袅袅的烟雾,看上去就和刚泡好的样子一样。
风月楼二楼的一间雅阁外,陈三刚推开门准备进去,一个绿莹莹的小东西冷不丁从门缝迎面袭来。陈三一惊,闪开的瞬间拔出木簪,将不知何时已飞到身后的小东西锭在了地板上,地板和簪子立时烂了一块。
定眼看去,那绿茵茵的小东西竟是一枚纤细精致的指环。
“啧,又被你躲过了。”伴随着声音,门里头走鲆桓鍪濉⒘瓿は嗉渚碌纳倌辍
不用见到本尊,光看到那枚绿色的指环,陈三已经觉得头大,“我说小鬼……”
没等陈三说完,男孩就一口反驳:“不许叫我小鬼!我堂堂毒指怎能矮你一截?!”
“好好好,那毒指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别一见到我就放那玩意?大家都是自己人,要真伤着了尴尬不是?”这小子今天怎么用的力道特别大?吃错药了?
毒指手腕一转,不知从哪冒出的一根丝线就缠住了地上的指环,轻轻一收,指环便戴回到了左手小指上。“等你不把我当小孩看的时候。”
“我哪有把你当小孩看?我刚刚都叫你哥哥了。”虽是这样说,陈三现在却是一副哄小孩的样子。
一改往日的浮躁,毒指表情严肃的看着他,伸出拇指抵着自己的心口,“我要的不是一个称呼,是这里。等你哪天从心里肯定我,我就会收手。”
陈三颇为意外的看向他。
虽然方法幼稚了点,但孩子懂得分表面和内心了呢,呵呵。
第28章
两人面对面在雅阁外站着,安静了片刻,毒指闷闷地开口:“你和百里留声是什么关系?”
“啊?”陈三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好端端的会提到百里留声?难道是……
“你不用瞒我,鬼医来找过我。”
果然是他……
陈三郁闷的撇了撇嘴:“鬼医那个大嘴巴,明明答应过我谁也不说的。”话毕,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紧张的补了句:“这件事你没告诉别人吧?”
“我没说。”
陈三松了口气。
“不过在我这没得到结果,他又跑去找师傅了。”
“什么?!”陈三现在的嘴巴里绝对能塞下两个鸡蛋。
师傅知道了……
石化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整条走廊回荡起陈三的恶声恶语:“天杀的!我这次说什么也要把他那条金蚕煎、煮、烤、闷、炸都来一遍!”直到远处有几位姑娘好奇的向他们这边张望才停下了势头。
“他只是希望你没事。”毒指淡淡瞟了一眼远方,声音平静的听不出感情。
走廊上的穿堂风夹杂着风月楼特有的脂粉味,吹得人有些烦躁。
“我知道。”我知道他告诉你和师傅是因为想解我的毒,他表面上装出一副厌烦我的样子,却一直在暗地里为我奔波。
不过与其说他口是心非,不如说他根本不想让我知道。所以自己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
不等毒指说完,陈三冷冷打断,“这是我和他的事。”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见陈三板着脸,毒指不甘心的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气氛有些僵硬,不愿难得一次的会面这么快结束,毒指扯开话题,“你不问问毒能不能解?”
“既然今天站在这里接应我的人是你而不是谢均谦自然是有转机,我又何必多问。”
毒指垂首,“师傅要见你。”
“什么时候?”他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师傅召唤自然是一刻也耽误不得,只是如果可以,他希望越晚越好。
“现在。”
果然是这样……
见陈三准备走,毒指急忙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头,“这毒绝不是寻常仇人之间会用的,你和百里留声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小子怎么对这个问题这么执着?
陈三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小子,你未免管得太宽了。”说完肩膀一缩滑出了毒指的手掌,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陈三走出风月楼时已是傍晚,门外万家灯火,门内笙歌繁华。毒指站在二楼的窗口前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垂在身侧的双手握了又放。
入夜有些凉,陈三立在望月崖上,远方是一个男子的背影。
肖宝宝与悬崖仅有半步之遥,夜风猖狂,他衣袂飘飘,宛如乘风。
“师傅。”陈三唤了一声。
肖宝宝一动未动,任风将如云的长发吹得飘扬。
陈三犹豫着要不要再叫一声,却在下一刻脸上一热,翻倒在地。
脑袋里一阵轰鸣,陈三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济,就地一滚翻了起来,随即单膝跪地,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
肖宝宝始终背对着他,连头都不曾回过。
“疼吗?”空旷的山崖上飘来一个悠扬空灵声音。
嘴角渗出血液,陈三用手背利索地抹去,明知肖宝宝看不到,还是摇了摇头。
“云儿,师傅不想伤你,可师傅真的很生气。”肖宝宝的声音毫无波澜,平静得好似深沉的大海。
陈三低着头,将脸颊上的掌印隐在发丝间。“是徒儿不好。”
肖宝宝负手而立,淡然的背影让人觉得有种睥睨苍生的傲然与孤寂。“那你说说看哪里不好?”
即便跪着,陈三的身板依然绷成一条直线。“徒儿不该一时大意中了他的毒。”
肖宝宝摇头。
陈三一愣,想了会儿,犹豫着开口:“徒儿不该去找鬼医?”如果可以,他不想再提这件事。
肖宝宝没有回答,隔了半响,叹了口气:“你还在怪师傅当年设计你?”
昔日的场景在脑中一闪而过,陈三始终看着地面,脸上没什么表情。“都过去了。”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静静站了会,整个晚上肖宝宝第一次转身,一抹清风拂过,他悠然地飘到了陈三面前。
“既然过去了就别再犹豫。”肖宝宝轻轻抬起陈三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杀手不能迟疑,哪怕片刻也不行。”
“是。”陈三看着面前这张不过而立的脸,眼神有些飘忽。
松开捏着陈三下巴的手,肖宝宝抚上陈三被打得肿起的脸颊,“为师刚刚那一掌用了些力道,一定很疼吧。”像是怕弄疼陈三,肖宝宝的动作轻柔如绵云。“疼就要记住,以后别再惹为师生气,中了毒要及时告诉为师。”
没想到师傅生气是因为自己瞒着他中毒的事,陈三一怔,语调有些僵硬:“……是,以后不会了。”
肖宝宝颔首,从袖中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瓶子递给陈三,“这是并蒂蚀心草的解药,一共十二服,你半个月来我这拿一次,半年便能解。”
“并蒂蚀心草真有解药?!”陈三恭敬地双手接过饼子,一晃,里面竟然是液体。
“世间本就是一物降一物,并蒂蚀心草再刁钻也逃不过大自然的法则。”万丈深渊的绝景在肖宝宝的身后衬托着,让人看了不禁肃然起敬。
陈三拔出瓶子的封口塞,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师傅!这……”鬼医说想要解除蚀心草带来的疼痛只有喝下对方的血,难道师傅杀了百里留声?
“不必多问,你下山去吧。”言毕,肖宝宝一拂衣袖转身欲走。
“师傅!”陈三一下子站起来拦住肖宝宝的去路,“这血……是百里留声的?”
肖宝宝一顿,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眼神复杂地看向陈三,“你在乎他?”
“他是个高手如果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陈三坦然接受对方的审视,不曾稍避。
“只是这样?”声音不响,却充满威慑。
“只是这样。”语气很平,却不容置疑。
肖宝宝凝视了他半响后收回打量的目光,“云儿,只有无情的杀手才能活得久,记住为师这句话。”言毕,不再给陈三拦路的机会,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师……傅……”陈三的手停在半空中,还保持着拦住对方的动作。
其实想要确定百里留声的生死只要去集市溜达一圈就能知道,为什么自己偏要执着于从师傅口中得知?
琢磨了半天后终于明白,原来只是想给师傅一个亲口澄清的机会而已。
陈三垂下手臂,披上月色,身影让人捉摸不透。
一路把玩着肖宝宝给他的瓶子心不在焉地回到寒山门,刚准备翻墙进去,不料有人捷足先登。
大晚上的放着正门不走走墙檐肯定有问题,听说最近寒山门被那帮想夺刀的盯上了,想必这个翻墙进去的也是其中之一。
说来把刀弄回寒山门还是他出的主意呢,目的就是让皇城可以继续享有宝刀,又没有宵小惦记,还可以将矛头指向寒山门,可谓一石三鸟。
陈三偏头看着墙面,弯起唇角。
待墙内的脚步声渐远,陈三轻轻一跃翻了进去,结果刚走到拐角处不知从哪冒出的两把银晃晃的利剑突然朝他刺来。瞥到剑上的图案,知道来人是巡逻的弟子,陈三伸出的手及时缩了回来。来人一见陈三的衣着,手中的剑硬生生转了方向,凌空一挥收了回去。
“哎哟!吓死我了!两位公子这是干什么?”陈三夸张地拍着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大晚上的还在院子里溜达,你是哪一处的!”两名弟子狐疑地打量陈三。
陈三因为脚跛的关系很少去前院,大多数弟子都不认识他,再加上近日贼多,若不是他穿着寒山门下人的衣服,两名弟子刚才就直接刺下去了。
“啊……我是后喊锕ぃ樗镏鞴芄堋!背氯凰潜乒┮谎挠锲幌牛行┙岚汀
“那你大晚上的到这来做什么!”
陈三本来打算用最普遍,最实用的借口——上茅房来打法他们,可是转念一想,茅房不就在后院嘛,用得着跑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