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贵如油——1908

作者:1908  录入:02-22

张强看了她一眼,眼神又立刻抬起来了,什么时候,她就有了这么多的白头发了?

“怎么了?”张强的母亲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张强赶紧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起来前些日子店里一女顾客,看着跟您差不多,一问还不到三十岁。”

张强的母亲摸着脸笑:“哪儿有那么夸张,老了就是老了。”

“老了,是老了,咱们一起变老了。”张强的继父轻轻拍着她的手。

看吧,多文艺啊,年轻人都比不上的手段啊,任你女强人,也成绕指柔。

张强的母亲抽回手,脸颊微红。张强低头扒饭,装没看见。

吃完饭,张强的继父又给张强展示了一下他最近的收集的邮票,他还喜欢字画,自己也写书法,受他影响,张强也略感兴趣,他办公室挂在的那副字,就是他继父写给他的,有人曾经出高价要买过。

张强的母亲明天要去参加朋友儿子的婚礼,问张强要不要一起去,张强说约了朋友去郊区玩,俩人就顺着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什么年纪不小了也该考虑了,如此之类,要不是高俊打过来电话,他还真有点不知道怎么招架了。

高俊的老板也住在附近,俩人下午在店里碰了个头,一起过来的,当然要一起回去。

高俊喝了酒,不敢开车,把司机叫过来了,俩人在后座德行差不多,都跟打了场仗似的,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绕道去了店里一趟,把高俊的小狗带上,张强也提前下班了,他一直闭目养神想着什么时候去他爸那一趟,快到家时,高俊也倾斜到他肩上了。

咚!咚!咚!心脏猛的加速,就因为看到了高俊卷翘的睫毛。喉咙一种诡异的感觉,张强赶紧给摇醒了,不再去看他迷迷糊糊的样子,车才停下,推门就上楼了。

高俊全然不知,抱着小狗边打哈欠边上楼,结果一个跟头,小狗被吓的嗷嗷叫,他也摔的睡意全无。

“谁这么缺德啊!”高俊不可能还困,手掌正搓上了一个玻璃渣子,划了一道大口子,不深,血珠子却冒了出来。

“哎,怎么了?”张强在上边问。

高俊抬头找,没看到人,俩人隔了三层楼,当然看不到。

“玻璃划了一下,没事。”高俊嘬牙把玻璃渣子抠出来了。

小狗迟疑的靠近,在旁边跟着跳着上台阶,跳的还挺欢实,高俊忍不住骂:“小畜生,自己会走还让我抱,瞧你把我害得。”

小狗打了两针了,裸露的皮肤上长出了一层短短的毛,两块脓疮也只剩下粉色的疤痕了,高俊舍得给吃好的喝好的,背上的毛都有光泽了,如果毛都长出来,应该不难看。

张强在半路等着,先看到了小狗,又看到了高俊托着手掌,那道三四厘米的口子像红线一样很清晰了。

“你几岁啊,走路不长眼啊。”张强揪过他的手腕,看了看,“没大事,舔两口就好了。

说完张强转身继续上楼,留下高俊还拖着手掌,一脸悲愤:“我也没说有事啊,切!”

口子虽然不深,疼却是真的,高俊回家后冲凉水,越冲越疼。

张强本来想不管的,可回去后想到高俊家里应该没什么药箱,就翻出创可贴和碘酒过去了。

张强敲门,高俊让他自己开,张强进屋后,小狗摇着尾巴迎上来了,沙发上没人。

“这呢。”高俊在洗手间里喊。

张强以为他在洗伤口,没多想就进去了,可一进去就呆住了,高俊在泡澡,右手耷拉在外边,血已经沿着手指滴下去了,要不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好像人在自杀一样。

“干嘛啊?见鬼了一样!”高俊往上坐了一下,露出了胸膛。

张强扶着洗手台,脚尖戳地,做了个卓别林的动作:“是有点儿那意思,你丫多血质吧。”

高俊自己抬手一看,也吓了一跳,好像不是自己的手一样,翻过来调过去的看:“咦,刚才已经不流了啊。”

张强大喘气,都不知道说什么,走过去把喷头摘下来了,揪着他的胳膊给善后,当然不忘挤兑两句。

“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高俊瞪眼,紧抿着嘴,没听过这笑话也知道后边没好话。

张强更加凶狠的瞪了他:“放心,猪都不会你这种死法。”

张强坐在马桶上,用卫生纸把伤口擦干,然后擦碘酒,高俊疼的胳膊直哆嗦。

“大老爷们儿你哆嗦个屁啊!”张强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火气,反正就是生气。

“谁哆嗦了谁哆嗦了!你拿刀给我剁了,老子眉头都不皱一下!”高俊嘴犟。

换张强哆嗦了,笑的哆嗦,下意识就去胡拉他脑袋:“奥特了吧,现在小孩儿都不用这台词了。”

高俊嘶嘶的吸凉气,气的,疼的,催他:“你快点儿,弄完没啊。”

张强在身上抹干手,给他贴大块创可贴:“回头别沾水,差不多就揭下来,要不就捂发炎了。”

“我知道!”高俊缩回手,另只手扶着浴缸沿站起了来,“你真啰嗦!”

张强就看着他闪闪亮的身体从眼前走过,肌肉线条因为水泽而明显,尤其是臀部,从后边看,比女人还性感……

“怎么样?哥们儿身材不错吧?”高俊还得意的做了个曲臂的动作。

张强闭上眼,揉太阳穴:“你丫怎么这么幼稚啊,是不是还跟小孩儿似的想比比谁大谁小啊。”

高俊说了一句英语,低低的念咒语一样,披着浴巾就出去了。张强也没工夫理会他说了什么,在马桶上找镇定,自己能这么开玩笑的把失态带过去,真是聪明伶俐又机警。

不是第一次又冲动了,张强已经能很好的掩饰了,出来后又嘱咐了两句,回去了。进屋就去找电脑里的苍井空叙旧,一切正常啊,到底问题出在哪儿呢?

周日,约好的郊区一日游,马立文开车来接俩人,俩人都打着哈欠出现,深深的大眼袋。马立文挤兑了一阵,独角戏,没人理他,张强在副驾上睡,高俊在后座上抱着小狗睡。

约好了在高速口等,没吃早饭的三个大老爷们儿忍不住返回去买了煎饼,吃完了另外两辆车才出现。女人就是麻烦,宋伟明和谭成都带着家属,后座上大包小包,当然包括三人的早饭。

于是三人继续吃第二份早饭,高俊拿马立文的车练手,张强借口不安全跑去蹭宋伟明的车坐,眼神却老是找那辆神出鬼没的吉普车,一会儿在左边,一会儿在右边,眼花缭乱。

“哎强子,谭成今儿有节目,回头你们机灵点儿啊。”宋伟明笑着说。

“恩?”张强回神,继续吃面包,“什么节目啊?”

“他要跟梁慧求婚。”后座的代洁凑过来,“酸奶你要吗?”

“恩。”张强接过来,咬着吸管大口喝,是有点儿噎,“求婚?他俩不早同居了吗?”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什么呀!”代洁不干了,“同居是同居,求婚是求婚,这两码事!”

宋伟明撇嘴,赶紧安抚:“对对,两码事,求婚订婚结婚度蜜月,一个都不能少!”

代洁高兴了,脑袋又凑过来:“哎你们知道女人憧憬的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吗?”

“一起变老!”张强喝宋伟明异口同声,哈哈大笑。

“不算这个!”代洁扭肩膀。

宋伟明使眼色,让张强先舍身试雷,张强只好小心的说:“钻石?……烛光晚餐?……玫瑰花儿?……加在一块。”

代洁不停的摇头,等不及宋伟明的回答了,说:“是蒙着女人的眼睛给她惊喜。”

“哦,是蒙着你的眼睛,把你送到摆在钻石和玫瑰花儿的烛光晚餐前。”宋伟明马后炮。

“答对了,有奖!”代洁狠狠的亲了他一口。

“那你知道男人最憧憬的事情是什么吗?”张强坏笑。

代洁白了他一眼,坐了回去:“哼!哼哼!哼哼哼!”

张强和宋伟明继续大笑。代洁和他俩是大学同学,当年宋伟明追她的时候,张强没少给出主意,否则中文系的系花哪儿就这么容易拐到手了。

天气好,又是春暖花开,来郊区玩的人特别多。行程都是谭成安排好的,上午山上转一圈,下午去划船。

三个单身男人显然没想到是这么个阳光明媚的天气,日头底下站一会儿,眼前就有黑影儿了,高俊在小摊上买了仨墨镜,超黑的那种,别人尚好,张强一戴上,气场立马就出来了,再加上他那半厘米长的寸头,小孩都吓的直哭。

因为人多,小狗身上的毛又吓人,在山底下时,高俊一直抱着狗走,可小狗也难得出来撒欢,没多久就开始扑腾。张强给接过去了,直接套上链子拉着走,这下好了,一个黑社会大哥一条斑秃狗开道,人群自动往两边闪。

山上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马立文被派去排队,等着算命,其他人在四周拍照。因为天气好,视线可以看得很远,对面山头的松柏看得都一清二楚,还有下边水光粼粼的湖面。虽然还没入夏,景区已经放了快艇和游船,还升了几个大气球。

高俊上山没多久,就把帽衫的帽子扣上了。到了山顶,代洁和梁慧总拉着他拍照,说是大帅哥要拿给同事显贝。高俊带帽子本来就是因为好多人都看他,现在被两个女人连墨镜都摘了,围观了不少小姑娘指指点点,胆子大的还问他是不是明星可不可以签个名。

准备求婚的谭成被晾在一边,找张强发脾气,说计划里根本就没安排高俊,让张强赶紧拉走,张强踢了一脚小狗,说:八妹,你这是抢镜。

张强拉着高俊又在庙里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轮到他们了。张强本来不信这些东西的,可一看到高俊,就想起从大连回来时头顶的那片雨云,搞不好就是中了那团乌云的邪!

佛说,相由心生,命由己造。人家老和尚一天就阅人无数,还用看什么手相摇什么签儿啊,话说三分,七分靠联想,也就马立文总是追问什么意思,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遇到这种人,往好了说他不信,只能吓唬,老和尚就说他三年之内必有血光之灾,挺过这一劫,就一帆风顺了,马立文又问怎么挺,老和尚就说自有贵人相助,马立文高高兴兴的给扔了五百块,真是舍得。对待聪明人,比如说张强,老和尚就省事多了,往好说不信,往坏说也吓唬不住,所以基本上就是糊弄,张强又抹不开面子问什么姻缘什么缘分,总共说了不到五句话,所以只给了五块钱,真是不舍得。

高俊是最后一个看的手相,代洁和梁慧都帮着问他的姻缘,老和尚说晚婚,而且会有变故,张强在旁边嘿嘿笑,他早就猜到老和尚会这么说,傻子都能看出来高俊那小子命犯桃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高俊也笑,站起来踢了功德箱一脚,一分钱没给。

他们在山上耽搁的时间长,特意错开了午饭高峰,下山时一点多了,找了个农家院吃了饭,谭成就把小狗物归原主了,说什么也不让高俊跟着下午活动了,还给他分配了任务。

下午三点,阳光的色泽像琥珀。谭成的计划都是精确到分的,六个人,三条船,划到湖中央,马立文找个机会开玩笑把谭成弄下水了,梁慧慌了,扒着船沿找人,喊救命,谭成从另一侧钻出来,冻得嘴唇都紫了还得装浪漫,手掌摊开,钻石戒指,同时,景区的广播开始喊话了,是人家谭成早就做好的录音,先是让梁慧向大气球的方向看,几个气球陆续放下了横幅,指名道姓的写着“嫁给我”“我爱你”“做我老婆”之类的话,等梁慧哭的差不多了,谭成也爬上去了,再不爬恐怕就真的上不去了,五月的湖水,温度还是很要命的,广播继续特煽情的回顾俩人的相遇相恋,背景音乐是那首《你最珍贵》,梁慧继续哭,谭成搂着她,看不出表情是哭是笑,反正冻的够呛,脸上肌肉抽筋的很严重,等到梁慧哭的又告一段落,高俊遥控的航模拉着插着99朵玫瑰花泡沫板也开到了,谭成给梁慧戴上戒指,梁慧继续哭……

浪漫是需要代价的,不知道谭成会不会感冒,反正回到岸上还在哆嗦。

代洁受刺激了,回去时坚决不让张强上车,看来对宋伟明又有浪漫提示。

三个单身男人倒是无所谓,当成肥皂剧一样聊,马立文玩的高兴,说晚上一起去喝酒,张强说得回店里看看,马立文对店里的情况门清儿,毫不留情的拆了他的台,说他是去会小妞找平衡。张强也懒得解释,反正就是不跟俩人走,马立文骂了几句重色轻友就给送到店里了,小狗也给卸下来了,然后和高俊车都没下就走了。

张强起初还真没别的想法,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躲一躲。到了店里,恰好一个以前在一起约会过的女人来洗车,几句交谈,眼神儿就开始纠缠了。

于是吃饭,开房,滚床单。起初张强抱着女人时,还有些激动,自己挺正常,女人的身体真好,又软又香,可后来却插播进了高俊出浴的画面,一泻千里。

赌气,张强跟女人折腾了半宿,豁出命了也要证明些什么,女人后来实在受不了,又哭又挠手段都用尽了,张强的第二次还是没出来,女人不奉陪了,冲了个澡走人了。

张强伤痕累累的看着石膏屋顶,认命的在上边勾勒着高俊的模样,下岗多年的右手重新再就业,威力不减,几分钟而已……

完了,张强睡着之前想。

第6章

张强在酒店睡了一宿,早上到了店里,才想起把小狗忘了,林涛说半夜三点,高俊打过电话找狗,马立文就凑过来说难得,昨天高俊喝了多半瓶黑方,左拥右抱之后还记得找狗。

想要躲一个人,对张强来说轻而易举。周一,不到五点就走了,约了两认识的同性恋混了半宿,吃了定心丸,那种地方对自己没有吸引力,随便找了个女人酒店里过了。周二周三要去厂子拉配件,张强替下陈小东和马立文去了,周四的时候梅云中午就找来了,晚上继续去哈皮,周五的安排也是早就约好的,赵辉过生日。

周日,张强自认为心态已经调整好了,安安分分的待在店里。荣威女人过来给车做保养,张强本来想晚上回家了,流浪一个礼拜了,结果下午高俊带着小狗过来,张强陪着待了一会儿,就跟荣威女人走了。

这跟心态没关系,是心理问题。就像恐怖片,留给人胡思乱想的空间越大,感觉越惊悚,想明白这个道理,张强才舒坦了,平常心,平常心,拿出自己糊涂过日子的风格来。

张强这边经历了一番暗涌潜流,高俊那边的日子也不是多潇洒。天天在店里耗到打烊,电话打过去不是关机就是有事,晚上突然醒了鞋都不穿就去对门,好容易周日逮到人了,排山倒海打在海绵上,连个泡沫都没给,高俊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像怨妇。

甭以为我离开你就不能活了!高俊的骄傲收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忍了两天没去店里,小狗都扔到宠物医院托管了,第三天,一大早,张强就来敲门了,要蹭车坐。

高俊差点骂出“没良心”来……周末保洁过来,自己的房子收拾了一个多小时,在张强那倒是忙活了一下午,如今张强连句谢谢都没说,反倒问阳台的窗户怎么没一起擦了。

高俊的二姨想请张强吃顿饭,让他以后多照顾高俊,张强说周末店里忙没时间,所以就定在了周四,张强大早上过来,就是为了这事。

张强抱着小狗玩,小狗的新毛长上来了,背上的老毛正在脱,一搓一大把,还好是短毛。高俊一路急踩急松,跟碰碰车似的,故意的,如今路线也熟悉了,知道躲开那条万恶的一千多米路了,把张强和小狗送到店里,绕了一圈去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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