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国基和雷震一听,都来了兴趣。
雷震张口就问:“他们俩在追谁啊?”
方国基比较稳重,笑吟吟地说:“那孩子一定很出色吧。”
“是啊。”凌毅肯定地点头,“具体的人我就不说了,免得你们见着那孩子露出马脚,让他心里有压力,影响工作。总之,那孩子很优秀,不然也不会让方诚和鸿飞成为情敌。根据我的推测,现在他们两人之间的争夺已经快要进入白热化状态,估计年内就会有结果了吧。你们这两个做爹的不妨等一等,到时候可要记得请我喝喜酒。”
雷震喜上眉梢,“一定,一定。”
方国基看他一眼,“你别一副肯定是你儿子拿下的模样,我看多半是我儿子请大家喝喜酒。”
凌毅忍俊不禁,“你们两家的孩子虽是情敌,见面的时候却都是笑嘻嘻的装装样子,别你们两个当爹的先打起来。”
雷震和方国基都哈哈大笑,都不再询问自己儿子正在追求的是何方神圣,总之,既然是两家孩子都在抢的,那肯定错不了。
老辈人在楼上闲聊,楼下的“情敌”方诚与雷鸿飞也在笑眯眯地装样子。不过,不知方诚是多喝了两杯红酒,还是被喜庆的气氛感染了,竟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房间的另一边陪几个总参的军官聊天的林靖看了半天,这才轻叹着说:“他被人称作‘野狼’,身经百战,从没败过,别人都觉得他非常强大。可是,当我第一次看到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他埋藏在心里的那些血泪往事,心里就觉得,其实他是个孤单的孩子,很需要人来照顾。你跟在他身边那么久,却没有半点进展,浑浑噩噩,磨磨叽叽,让人不齿。所以,我觉得你配不上他,还是乖乖地退出吧,我一定会让他幸福的。”
这话前半截让雷鸿飞难受,后半截让他愤怒,“你别扯淡了行不行?我把他照顾得很好,比你想象的要好得多。依你的意思,非得有了结婚证才叫幸福,是吗?那不是扯淡是什么?不说别人,就说眼前的子寒和天宇,他们在一起多少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今天才去拿了那个证,但是你能说他们这些年来不幸福吗?你这人太狭隘了,我都懒得驳你。”
“对,子寒和天宇是很幸福的,因为他们一直很相爱。”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转向了一直在微笑的卫天宇,淡淡地道,“那么,你能拍着心坎告诉我,你和老林在相爱吗?”
雷鸿飞顿时语塞,接着就隐隐地发现他的眼神有些不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雷鸿飞微微愣是一下,忽然恍然大悟。他除了在林靖这件事上比较呆之外,其他事情都不含糊,只在一瞬间就好似明白了什么。
卫天宇是科技精英,方诚在当上总装老大之前也基本上一直都在搞科研,据说时常请卫天宇过去参与技术攻关,两人的共同语言很多,现在也能看出来,他们只要碰到一起就谈得很投机。细想起来,他们的年龄差不多,气质相若,爱好相近,那么由欣赏发展到喜欢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卫天宇目光从来都在凌子寒身上,对于别人的感情是完全绝缘的,那么方诚的心思注定是不可能实现的。
知道方诚曾经暗恋卫天宇,雷鸿飞忽然不再生他的气,倒是想起了那些苦恋凌子寒的时光,顿时与他有了几分同病相怜。他叹了口气,招手叫过服务员,从托盘上拿过两杯酒,递了一杯给方诚,很真诚地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来,一起干一杯。”
方诚举杯跟他碰了碰,喝了一口酒,平静地笑道:“看在你我两家的交情上,我给你一个月时间,如果你还拿不下来,我就全力出击了,到时候可别说我不给你面子。”
雷鸿飞刚刚倒进嘴里的酒差点呛进喉咙,好不容易咽下去,还没来得及说话,方诚便拿着酒杯离开。
他径直穿过人群,走到一对新人面前,含笑举杯,“子寒,天宇,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第157章
众兄弟虽然兴冲冲地想要在婚礼上好好闹一闹,趁机整整从小到大就镇定自若的凌子寒,可真正实施的时候才发现难度颇大。
凌子寒不能喝酒,在宴席灌醉新人的传统节目就无法上演,结果是来宾们互灌,又硬拉了雷鸿飞过来,指派他为凌子寒的伴郎。卫天宇眼疾手快,赶紧把猎手中酒量最好的游弋拉出来,算是自己的伴郎。两人没办法,只能挺身而出,硬扛着那些青年将军、大校和情报界精英的狂轰滥炸。
林靖担心雷鸿飞的身体,这时又不能让副官上去抵挡,只得自己上阵,帮着雷鸿飞挡一挡,好减轻他的负担,又不断叫服务员盛醒酒汤来,逮着空档就递到雷鸿飞面前,让他灌下去。
等到酒席终于结束,年轻一辈簇拥着一对新人上楼进了新房,就打算上演各种节目。
不过,那些让普通人难以完成、笑料百出的节目,在凌子寒和卫天宇来看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别说只是在房间里,就算是用一根线串上一粒糖果,放到房顶上,让他们俩同时各咬一半,他们都能在不让别人怀疑真实身份的前提下潇洒自如地完成,根本不会有半点狼狈。咬下来之后,一边含着半块奶糖一边好整以暇地问:“下个节目是什么?”这种毫无压力的态度反而让闹房的兄弟们感到了很大压力。
众人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琢磨难度,已经醉得只留下一丝理智的雷鸿飞无比猥琐地嚷道:“新人至少要亲热五分钟,才能表明你们情比金坚。”
大家立刻跟着起哄,“对对对,起码五分钟,一秒都不能少。”
凌子寒唇角微挑,落落大方地看向卫天宇,微笑着说:“我两分半,你两分半,咱们给这帮情商低下的小子扫扫盲,示范示范。”
“好,就教他们两招吧。”卫天宇很配合,笑着伸手勾住他的腰。
凌子寒抱住他,主动吻了过去,先是温情脉脉,再是热情洋溢,大家轰然叫好。然后是卫天宇主动,一开始就激情四溢,渐渐变得温柔缠绵。两人这一吻可谓一波三折,内容丰富,含意深刻,韵味悠长,就连屋里的空气都变得滚烫起来。五分钟仿佛转眼即过,让众兄弟心痒不已,直欲回去马上与自己的爱人伴侣尝试一番。
凌子寒与卫天宇相视一笑,唇上光泽莹然,在灯下更添几分平时在人前少见的风致。看在朋友兄弟们眼中,心里都在想,果然是新婚,就是与往日不同啊。
正当人人感慨之际,凌子寒趁他们没有回过神来,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人。这些兄弟现在都在要紧的岗位上,副官、警卫一直都等在别墅旁边的接待室,此时一声令下,雷厉风行,马上赶过来,拉着各自的主官并家属孩子上车回家,一下就走掉大半,房间里顿时清静了。
雷鸿飞醉了,扒着林靖的肩膀就是不肯挪窝,死乞白咧地要赖在凌家,意思是要沾沾这里的喜气,努力地朝着目标更加接近。
凌子寒很善解人意,让陈建佑和蔡昕威自行回家,第二天早上再过来接他们上班。两位副官自然没意见,立刻出门上车。
方诚也走了。他脸上略带酒意,笑容依然温和,让人如沐春风。看到雷鸿飞耍赖不肯走,胳膊还死命圈着林靖,便知道这人的狼子野心,不过他并不担心,愉快地接过卫天宇递来的两包喜糖,笑眯眯地说:“要白头偕老啊。”
凌子寒和卫天宇笑着一头,看着他上了车,由副官驾车离开,这才回到屋里。
凌子寒轻轻叹气,“老方这人不错,看看能不能给他介绍个合适的对象。”
“不容易。”卫天宇微微摇头,“你别看他总是温文尔雅,似乎什么都不挑,其实他眼光高得很,不是特别拔尖的,他才不会看在眼里。他以前那个伴侣就很优秀,因为有真本事,所以从来就不趋炎附势,当年他也是费了很大功夫才追到手,可是,成家后他醉心于技术革新,一头扎在课题组,整月整月的不回家,所以把人给气跑了。他嘴里不说,其实心里也觉得很歉疚,我估计他曾经想过去挽回,可人家已经有了新人,结婚成家,他自然不会再去破坏。如今他调到总装,倒是能按时上下班了,就是出差也不会长年不着家,也是时候好好成个家了。”
“嗯,军队里的优秀人才不少,技术尖子也有一些,总可以挑到好的,就是人品方面,能合乎他的要求的实在不多。”凌子寒笑着一边上楼一边说,“咱们留意着吧,有合适的就想办法牵个线,搭个桥。”
方诚的喜好其实很容易摸清楚,无论是卫天宇还是林靖,都是才貌出众、心境明澈之人,而才貌出众相对好找,心境明澈却很难得,细想起来,确实不容易找到合适的。
他们走进新房,雷鸿飞已经不在。他和林靖都被工作人员送进客房,见他一直扒着林靖不放,那些工作人员都以为他们是两口子,于是问也没问,理所当然地将两人送进了一间房。
林靖对他的酒醉有些担心,想着留在这里,万一有个什么事,童阅就在旁边,可以及时给予治疗,所以根本就没想着自己要独自离开。进了客房后,雷鸿飞仍然不肯松手,让他有些头疼,只得像哄孩子一般,温和地说:“你先放手,去好好洗个澡,我们就休息吧。”
雷鸿飞仅剩的那一丝理智已经荡然无存,惟一的想法就是要抓紧眼前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放手。敌人太凶残,方诚给予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让他一分钟也不敢放松,想要击退强敌,似乎只有一个办法。他喃喃地说:“老林,我们也去结婚吧。”
林靖看了他一眼,“你醉了。”
雷鸿飞却锲而不舍,“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民政局登记。”
林靖啼笑皆非,“这是犯纪律的事。”
雷鸿飞瞪大了眼,“犯什么纪律,我们俩自愿。”
“谁跟你自愿?”林靖有些尴尬,无奈地说,“就算自愿,也得先申请,得到批准了才行。”
雷鸿飞那变得异常迟钝的大脑对这话还是有一些反应,大致知道是不错的,于是呆在那里思考,那只铁臂却把林靖箍得更紧。
林靖有些喘不过气来,便命令他,“放开我。”
雷鸿飞抹了一把脸,觉得头晕得厉害,这种状态下容易出错,于是放开他,转身冲进浴室,打开冷水,没头没脑地对着自己冲下来。
林靖奔进来一看,气得差点破口大骂,“你这不是找病嘛。”上去就转到热水,然后扒他衣服。
雷鸿飞猛地抱住他,说出的话很连贯,“老林,你听我说,我现在很清醒,态度很认真。”
林靖挣扎着抓过干浴巾给他擦头发,一边还哄着他,“你先洗好澡,然后我们再好好说话。”
雷鸿飞害怕有什么事打个岔,自己就失去了现在破釜沉舟的勇气,于是抱着他不撒手,非常认真地说:“老林,我说不来什么甜言蜜语,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想跟你好好过一辈子。你就给个痛快话吧,你愿意不愿意?”
林靖定定地看了他片刻,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五。”雷鸿飞很严肃地回答,“我现在很清醒。”
林靖抬头沉吟了一会儿,平静地说:“这不是小事,现在的环境不适合讨论这件事。”
雷鸿飞点了点头,这才放开他,“我马上就洗澡,然后出来跟你谈。需要我叫人送九十九朵玫瑰过来吗?”
林靖不屑地一摆手,“不用这么老土。”然后就转身出了浴室。
雷鸿飞回头看着花洒里喷出来的热水,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猛地扯下衣服,站到浴缸里。
林靖回到房间,脱下被水滴淋过的衣服,换上衣柜里准备好的新睡衣,然后坐到桌子旁,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静静地沉思起来。
要说感情,他并不打算否定。这么久的共同生活,让他已经很了解雷鸿飞。这人一旦对一个人好,那就是掏心掏肺,从对战友的照顾渐渐演变成对伴侣的关爱,让他不知不觉地就接受了。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他一直没有察觉,因而也就没有抵触的机会。事到如今,他觉得惟一的障碍大概就是实质性的夫夫生活了。
他从没想过被人压,而雷鸿飞更是个不会被人压的人,退一万步说,即使雷鸿飞愿意被他压,他也想象不出压这么个老虎一般的人是什么感觉。他以前听到过一些中了小白言情书毒或肥皂剧毒的年轻人说什么“爱他就没有什么不可以付出”的话,却觉得那都是瞎扯淡,没有原则的爱情根本不可能长久,如果要一方怀着委屈、牺牲、付出的心态来迁就另一个人,这种感情根本就是建立在沙漠上的城堡,经不起风吹雨打。
所以,他要仔细想清楚。
可是,这种床第间的事……光靠想似乎是没办法搞清楚的吧?
难道要来场真的试试?
他正在琢磨,浴室门打开了。雷鸿飞穿着浴袍出来,神清气爽地坐在他面前,拿起他的茶杯就把剩下的水喝光,然后微笑着问:“怎么样?想好了吗?”
林靖看了看他的笑脸,移开目光,看向洁白如雪的杯子,心里依然有些困惑。
雷鸿飞没有催他,也没盯着他看,而是抬眼看向窗户。别墅上上下下到处都贴着红色的囍字,客房的窗户玻璃上也不例外。他看着那当中嵌着红心的双喜,忍不住心花怒放。
第158章
屋子里很安静,外面仍有工作人员穿梭来去,收拾东西,送走宾客,但都很守规矩,小声说话,脚步轻抬轻放,只隐隐能听到一些响动,更加渲染出夜色的宁静。
林靖想了很久,忽然抬头看向雷鸿飞,平淡地问:“酒醒了?”
雷鸿飞振兴精神,点了点头,“醒了。”
“嗯。”林靖站起身来,“那我去洗澡。”
雷鸿飞看着他走进浴室,把门锁上,顿时傻在那里。这意思……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他一头雾水地挪到床头靠着,顺手打开电视看新闻,眼睛瞧着墙上的屏幕,耳朵却一直在听浴室里的水声,一会儿七上八下,一会儿心痒难搔,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靖洗了澡,裹着浴袍出来,像往常一样,神态自若地躺上床,一言不发地闭着眼睛,一副倒头就睡的架势。
雷鸿飞都没那么容易放过,把电视一关,就扑过去压在他身上,连声逼问,“你还没给我个准话,我向你求婚呢,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林靖睁开眼睛,看他兴奋得满脸放光,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好好收拾他一顿。当年林靖恋爱、结婚,有英雄主义,有浪漫情怀,至今想来仍是无比美好,但细究其过程,仍是遵循着一定的路线,而雷鸿飞这厮却没个章法,仿佛以前从来没有追过人似的,其想法做法常常出人意料,让人目瞪口呆之际只得无奈地接受。
雷鸿飞看他仍然不吭声,心里一阵忐忑不安,接着就暗下决心,不管那么多,拼了。
他探身关上灯,趁着屋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狠狠地扑过去,吻住了林靖的唇。
他这一扑又狠又准,把林靖压得差点窒息,整个人被他一圈,手脚困在凉被里动弹不得,根本无法把人推开。他气得在心里大骂,把之前的那些纠结都忘得一干二净。
屋里本来开着冷气,把夏日的燠热挡在外面,可雷鸿飞就如一团火般烧过来,将他一寸一寸地融化。
雷鸿飞热切地吻着他迷人的双唇,沿着优美的线条一直往下,滑过他的颈项、胸口、腰腹,陶醉地感受着这个完美的身体里散发出的独特气息。那是雪后初晴,在西域的天空下,对着傲然耸立的冰峰畅快呼吸时才能感受到的气息,令他着迷,无限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