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松间炊烟袅(穿越)上——纸扇轻摇

作者:纸扇轻摇  录入:01-27

 文案:

 叶飞扬一直觉得他能拥有随身空间是件很幸运的事, 直到他被一场大火烧回古代密林,古代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土地…… 叶飞扬一直觉得种田其实就是个体力活儿, 直到真的亲自去种了,才发觉,原来这还是个脑力活儿…… 叶飞扬一直觉得小宝宝很可爱,粉嫩嫩肥嘟嘟哭了就给根棒棒糖安抚安抚, 直到他莫名多了个小婴儿当儿子, 这才明白,原来包子什么的,从来都是人前天使人后恶魔…… 叶飞扬一直觉得恋爱是件浪漫而幸福的事情, 可为什么当他真的被人惦记上了,日子却过的苦逼得无以复加…… 内容标签:种田文 随身空间 穿越时空 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飞扬 ┃ 配角:┃ 其它:种田文,穿越,随身空间 1、杀鱼 房间里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叶飞扬迷迷糊糊地醒来,没多久,怀里被塞了一个软软的热乎乎的小奶娃儿,床边站着一个人,那人看到叶飞扬睁开眼,弯下腰凑到叶飞扬耳边低声说:“我走了,你好好照顾吉祥,地里的活儿等我回来再干。” 叶飞扬低头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娃儿,额头上的大包经过一晚上已经消了肿,却还是青紫了一大块,在白嫩嫩的小脸儿上显得触目惊心,他心里一阵自责和心疼,轻声应了:“嗯,我知道,祈叔,你也小心点。” 那人帮叶飞扬和小娃儿拢了拢被子,这才转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叶飞扬侧着头,想要听听那人走了没有,却只听到一阵阵清脆的鸟鸣声,叶飞扬听了一会儿便放弃了。他看看窗外,不出意料地看到一片灰蒙蒙,祁叔是个猎户,每天一大早都会去山上看看陷阱里有没有捕到什么小兽,如果有的话,那这一天他都不会再打猎,如果没有,那他会四处看看,捕点儿小动物回来。叶飞扬也是来到这里之后,才知道古代的猎人原来都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他们只求温饱,并不会大肆杀生,不像现代人那么贪婪,只想赶尽杀绝。 多年养成的生物钟让叶飞扬一旦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想要起身,可是看到怀里不时咂巴下小嘴儿睡得香甜的小奶娃儿又忍不住躺了回去,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额上青紫的地方,瞧见小奶娃儿皱起了眉,吓得立刻挪开,转而轻碰那小巧的鼻子,粉嫩嫩的小嘴儿,睡梦中的奶娃儿几乎下意识地张嘴,含住了叶飞扬的手指,小嫩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指尖,吮的可起劲儿了,连一直放在两侧的两只小爪子也跟着凑过来抓住了叶飞扬的手不让他离开,叶飞扬忍不住弯了眉眼。小奶娃儿跟他一样,也是祁叔从山里捡来的,不过比他先来了几天,连牙都还没长呢,可怜刚出生没多久就被狠心的父母给丢在了山林中,祁叔给他取了个小名儿叫吉祥,希望能把他养活。 叶飞扬就这么侧躺着,耐心地等着吉祥自己醒过来,他并没有等太久,抱着他的手指吮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吮出来的吉祥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叶飞扬一瞧,连忙抽出手指,坐起身,连被子一起将吉祥抱起来晃了晃:“乖,不哭哦,我们去瞧瞧你祁爷爷走没走,等会儿就给你喝牛奶。” 吉祥仿佛听懂了叶飞扬的话,停止了啼哭,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他,嘴里咿呀咿呀地叫着,仿佛在说饿了。叶飞扬笑着低下头,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吉祥的小鼻子,然后抱着他起身去外面看了看,确定祁叔已经走远了,这才又回到屋里,把吉祥放到床上,然后从被子里捞出他只穿了里衣的小身子。集中精神想了一下,再下一秒,一大一小凭空消失在了房间里。 叶飞扬抱着吉祥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这是在他的随身空间里,这空间有足球场那么大,中间是一间石屋,石屋旁边有一汪泉水,水里有几个泉眼,其他地方都是黝黑的土地,种了各种各样的作物,有蔬菜瓜果还有一些花儿,数量都不多,但种类很杂,乍一看有些杂乱无章。叶飞扬只大略看了一眼四周便抱着吉祥笔直向石屋里走去,石屋有三间房子,叶飞扬走进正中的那间,屋子里放着一辆簇新的婴儿车,将吉祥放进去躺好,顺手拿了个玩具给他,再转身走到文案前,上面供着两张照片和两个灵位,照片里的人笑得温柔而慈祥,叶飞扬点上三炷香,恭恭敬敬地上了香,又磕了三个头。 做完这些,叶飞扬才起身去给吉祥弄牛奶,祁叔把小家伙捡回来的时候还白白胖胖,没几天就瘦了不少,声音也不那么响亮了,这也不奇怪,这么小的娃儿光喝些米汤营养哪里够,幸亏叶飞扬的空间里有从现代带过来的牛奶,每天趁着祁叔上山偷偷把小家伙带进来喂上一顿,竟也慢慢把小家伙也给养起来了。 一面想着,一面手脚麻利地拿出牛奶罐子,舀了几勺牛奶到奶瓶里,又从保温杯里倒了些温热的水进去,拿长柄勺子搅了会儿,然后盖上盖子,摇摇瓶子倒了几滴到手臂上,确定了温度过后,这才拿到躺在婴儿车里的吉祥面前,小家伙倒是乖的很,不哭不闹,只拿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着叶飞扬,叶飞扬蹲身子,刮了刮吉祥的鼻子,把奶嘴递到吉祥嘴边,笑着说:“小吉祥来喝牛奶咯。”喝过几次的吉祥轻车熟路地张嘴咬上软软的奶嘴,吸了两下就喝到了牛奶,顿时满足的眯了眯眼,两只小脚爪愉快地蹬了几下,小爪子也主动地抱住了奶瓶儿。叶飞扬没敢松手,继续蹲在那里,直到喂完了大半瓶的牛奶,啵的一声拔出奶嘴儿,小家伙咂了咂嘴,似有些意犹未尽,叶飞扬打湿毛巾,给他擦了擦小脸和小身子,捏捏他的小脸蛋儿:“吉祥乖,在这里躺着,我去抓鱼,回头给你炖鲜鱼汤喝。” 吉祥挥着小胳膊小腿儿,张开小嘴儿,露出两排粉嫩的牙床:“咿呀……” 叶飞扬把婴儿车推到屋外,空间里没有太阳,也不用担心小家伙会晒到,他自己走到泉水边,拿起一旁的渔网开始捞鱼,奈何泉里的鱼儿忒狡猾,溜地那叫一个欢畅,叶飞扬捞了半天,累的满头大汗,却什么都没捞到,他站起身,丢开渔网,三两下剥了身上的衣服,跳进了泉水里,赤手去抓。 躺在婴儿车里的吉祥,听着不断响起的哗哗水声,张嘴打了个小呵欠,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叶飞扬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抓住了其中一条鱼,立刻将它甩到了岸边,随即也爬上了岸,心里有些担忧,这次捕鱼花的时间太长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在祁叔回家之前做好午饭。 瞧见吉祥睡得正酣,叶飞扬回屋拿了条毛巾擦干身上的水,站在穿衣镜前照了照,身上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满身都是小疤痕,看起来有点儿恐怖,他披上衣服,翻出消炎药吞了两片儿,然后一手抱起睡着的吉祥,一手拎着活蹦乱跳的鱼,离开了空间。 回到破旧的石屋里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叶飞扬连忙把吉祥又塞回到被窝里,虽然这会儿是夏季刚过,但婴儿身子弱,容易着凉,这里又没什么婴儿穿的衣服,只能用棉被裹着了。被换了个地方的吉祥皱了皱鼻子,咂了咂嘴,又继续睡了。叶飞扬用被子把他裹好,放到床的最里面,然后拎着鱼出去了。 祁叔这房子是建在半山腰上,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阳光透过枝叶落下斑驳的影子,茂密的枝叶间时不时有鸟儿扑翅穿过,留下一串串清脆悦耳的声音。山中空气清新宜人,夹杂着一丝泥土的味道,叶飞扬忍不住仰头深吸了几口气。 石屋右边几米开外有一条从山顶流下来的小溪,听祁叔说,这是泉水,这小溪很清澈,水面上时常飘着一些落叶,里面还有不少鱼虾蟹之类的,个头还都不小,叶飞扬第一次来就馋上了,只可惜一来身上有伤,二来也不确定这水里有没有咬人的鱼,所以一直没敢下去,今天终于忍不住趁着祁叔不在,从自个儿空间的泉水里捞了条鱼来解馋。 叶飞扬拎着鱼,拿了把刀蹲在小溪边杀鱼,叶飞扬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不是那种挂名的,有时候搞科研忙起来,十天半个月都没的休息,所以他很小就学会了自己弄吃的,杀鱼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握惯了现代的不锈钢轻便菜刀,再来握这种大个头的铁家伙,还真不好掌握力度,再加上下面是光滑的石头而不是水平的砧板,难度系数又提高了不少,有好几次差点儿砍到手,偏偏又不能从中横着一刀斩下去,杀鱼可是个技巧活儿,先刮完鱼鳞,再从侧面破开肚子,掏出内脏,千万注意,鱼胆不能弄破了,不然煮出来的鱼肉会泛苦,难以下咽。 叶飞扬一手紧紧抓着鱼鳃按在石头上,另一只手吃力的握着大菜刀往鱼的肚子上招呼,新鲜的活鱼分外精神,鱼尾巴一甩一甩的,溅了不少水到叶飞扬的身上,他咬牙比划了半天,这才终于把鱼肚子给破开了,掏出内脏看到完好无损的鱼胆的时候,叶飞扬这才松了口气,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嘴里小声的嘟囔,空间里的泉水太滋润,把鱼儿养的太滑溜了,杀起来可真累啊。 2、烧饭 把鱼鳞内脏什么的都丢进小溪里,就着活水洗干净菜刀和鱼,刚起身就听到吉祥的哭声,他快步跑回石屋里,把鱼往盆子里一丢,急急忙忙冲进屋里抱起了哭得起劲儿的吉祥,小家伙哭的时间不长,睫毛都还没打湿,叶飞扬抱着他轻轻拍了拍,吉祥却依旧哭得厉害,叶飞扬把手伸进被子里,想瞧瞧是不是尿尿了,却只摸到一片干爽,他低下头碰了碰吉祥的额头,温度正常,怎么突然就哭那么凶了? “哇啊……”吉祥两只小爪子攒得死紧,越哭越起劲儿,小脑袋不住的摆来摆去,终于让叶飞扬瞧出了不对劲儿,原来是耳朵后面被蚊子叮了个包。叶飞扬伸手在那个包上摸了摸,小家伙的哭声顿了片刻,叶飞扬刚把手拿开,小家伙一扭头又哭上了,叶飞扬心里一阵懊恼,山里蚊虫多,怎么就忘记了拿松枝熏一熏呢!想去空间里找点儿花露水给他擦擦,又怕祁叔回来发现不对,他想起一个土方,拿手指沾了点儿口水,抹在那小包处,小家伙又哼哼唧唧哭了会儿,终于渐渐安静了,小脸儿都哭红了,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还打着嗝儿,叶飞扬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脸儿,抱在怀里把他哄睡着了,轻轻放回到床上,转身去厨房拿了松枝点燃了,放在床脚边上,一股子淡淡的松香在房里弥漫开来,松枝的烟能够熏蚊虫,且对身体无害,靠山的人们经常用它来驱虫。 弄好这些,叶飞扬走到房外,站在枝叶相对稀少的位置,比划了一下影子的长度,根据这段日子的经验,估摸着祁叔应该快回来了,他连忙跑到厨房,拿了只桶去空间里打了小半桶水来,找了只大碗,把弄干净的鱼砍了两半,在鱼身上划了几刀,放进大碗里,倒了满满一大碗泉水,放进了锅里,又往锅里倒了些水。然后探头探脑地四处看了几眼,飞快地拿出刚刚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打火机点燃了松枝,又迅速地把打火机丢回空间,把点燃的松枝塞到炤里,他现在很庆幸是落在山上,松枝相比较柴火而言,是很容易点燃的,也不熏人,他拿起一旁裂开了几个口子的蒲扇,一面往炤里塞松枝,一面轻轻往里面扇风,让火苗能更大点儿。 松枝燃烧的声音劈啪作响,叶飞扬的心却渐渐沉静下来,耐心地等着水煮沸,火苗时不时从炤孔里蹿出来,舔着锅边,在叶飞扬的脸上映出一片红,渐渐地,叶飞扬的思绪飘远了…… 叶飞扬记得他在现代社会的最后一天是被熏醒的,他疲惫地睁开眼,眼底满是血丝,眼圈发青,眼睛下面是深深的眼袋。许是刚睡醒,眼神还透着些许迷茫,然而片刻后,他猛的从床上弹起来,不小心吸了一大口浓烟,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房间上空已经飘满了浓烟,叶飞扬心里一惊,立刻弯腰就往房间外面跑,他一到客厅,就看到大门口那边堆了一大堆的东西正在燃烧,而客厅也已经有一半被火舌吞噬了,眼看着火势就要蔓延到这边沙发上,叶飞扬想也没想,当即几步窜过去,然后,那些沙发、茶几、地毯什么的都在他的触碰下全部凌空消失了,如果现在有其他人在这里,一定会惊掉大牙。 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叶飞扬弯腰朝着小餐厅跑去,刚一过去,就看到厨房整个儿都烧起来了,餐厅里那套餐桌椅也被烧了一些,叶飞扬只觉得心里抽抽的疼,双手迅速地将那些桌椅也丢进了随身的空间里,然后随手抓了个毛巾打湿,捂着鼻子。 前阵子,叶飞扬的父母突然遭遇车祸,双双去世,这套房子是他们留给叶飞扬唯一的记忆,这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有他父母的心思,如今,却被这莫名的大火给烧了,这让他如何不难过,不心疼。如果不是他机缘巧合得了个随身空间,如今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东西被烧地一干二净。 厨房显然是进不去了,叶飞扬立刻抽身往房间里跑,书房里满满当当都是书,这是他父母花了大半辈子的心血才收集起来的,绝对不能给烧了。仗着有空间护身,叶飞扬并不怎么担心自身的安危,当下手脚不停,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部都丢进了空间里,如果不是这房子实在是带不走,他真想连房子都塞进去,这样,就再也不怕被损坏了! 叶飞扬一路搬空所有房间的东西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所有东西丢进空间里后,他拿出半路抓到的一串长绳,来到阳台上,先是探身看了看,下面围了好多人,显然这场火灾已经被人给发现了,所幸的是,楼下几层似乎并没有着火的痕迹,他的家在第六层,手里的绳子差不多够他到一楼了,能这样逃出去自然是最好,进空间难保不会被人发现什么,他可不想将来就在试验室里呆着。叶飞扬一面想着,一面蹲在地上,手脚麻利地在阳台的柱子上系绳子,然而,就在他系好绳子正要往下跳地时候,突然听到轰的一声。 叶飞扬只觉得背后一股子灼热的热浪袭来,然后,他就被这股子热浪推到了空中,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瞬间,他用力想着空间。 …… 叶飞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迷迷糊糊几次醒来都是在黑暗中,他清楚这里并不是他的空间,他的那个随身空间长年都是亮着的。在不知道第几次醒来的时候,叶飞扬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他的心里顿时激动起来,有些急切地睁开眼。 叶飞扬眨了眨眼,头上的小娃娃也眨了眨眼,那乌黑分明的大眼睛里照出了他现在的模样。透过小家伙的眼睛,叶飞扬看到自己被包得跟个僵尸一样,也难怪动不了了。那小家伙又盯着叶飞扬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张开粉嫩嫩的小嘴儿,露出两排淡粉色的犹自光秃秃的牙床,大声喊了起来:“咿呀……咿呀……” 刚想到这里,叶飞扬的唇边不经意间溢出一丝微笑,吉祥确实很可爱,无形中将他心底的郁结之气驱散了不少。至少现在,看到空间里成堆的婴儿用品,叶飞扬也不如当初那么难过了,那原本是父母为那还未曾谋面的小孙子准备的,如今能用到可爱的吉祥身上,也算是缘分,虽然每天用的时间都不长。 “哇……嗷……” 一声惊天的哭声猛的惊醒了叶飞扬,差点儿把手里的扇子也送进了炤洞里,来不及顾上已经烧开的水,叶飞扬再次冲进了房里。 这回小家伙是尿床了,叶飞扬一掀开被子,就看到裹着小家伙小屁屁的尿布上湿了一大圈儿,他一手抓着两只小短腿腿儿往上抬了一些,另一只手熟练地抽掉尿布,一对折,用没被尿打湿的部分擦了擦小家伙的小JJ和大腿根,然后从床头拿出一块备用的,铺到小家伙身子下面,轻轻拍了拍他白嫩嫩的小屁屁,然后迅速又给他包好了尿布。 吉祥倒是舒坦,看到叶飞扬进屋起就停止了啼哭,只眨巴着眼睛瞅着他,屁屁被打了也没见抗议,等身子被叶飞扬弄得又恢复了干爽舒适,这才咯咯笑了。 听着吉祥脆嫩的声音,叶飞扬也笑了,低下头拿鼻子蹭了蹭吉祥的:“你这小子,就折腾人。”吉祥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笑得是更甜了,小爪子不住的往叶飞扬的脸上伸。 叶飞扬正逗着吉祥玩儿,突然想起还在蒸的鱼,立刻变了脸色,三两下把吉祥塞回到被窝里,放到床里面,跑到厨房一看,水早就开了,白色的热气直往上冒,沸腾的水面不断有气泡破裂,他仔细看了会儿,确定锅里的水不会溅到碗里,这才拿起一旁黑乎乎的锅盖盖了上去,又添了些松枝,便不再去管他。 先去房里瞄了眼小家伙,瞧着他又闭上了眼睛,叶飞扬放下心来,从房梁上取下一串肉,那是前几日没吃完的两只獐子腿,当时听到祁叔说这是獐子,叶飞扬很惊讶了一把,这放他原来的世界里可是二级保护动物啊,没想到他竟也有机会亲自尝到。 他把獐子腿尽量切成小块,准备等会儿煮汤,祁叔一个人从来不炒菜吃,平日里要么煮肉汤,要么就吃烤肉,叶飞扬在起初躺在床上不能动的那段日子里,每天都喝肉汤,喝到最后他一看到汤水就饱了。所以等他能下床之后,立刻就在屋子附近转了转,竟发现不少树下都长了蘑菇,而且有的蘑菇丛残缺不全,显然是被小动物们啃得,想必是无毒的,其他的野菜什么的也有不少,这可让叶飞扬高兴了一把,终于不用天天光喝肉汤了。其实他是真冤枉了祁叔,祁叔平日里也不是顿顿吃肉的,只不过看他重伤在床,所以才想着要给他多吃点好的,这才顿顿都是肉。切好獐子腿,叶飞扬又拿出一些平时采回来的蘑菇野菜和笋子,准备等着鱼蒸好了就下锅煮。没办法,祁叔这里就一口炤一口锅。 准备好食材,叶飞扬瞅着那鱼还要蒸上一会儿,便回屋把刚换下的尿片拿到小溪边洗了,这尿片儿可是叶飞扬的衣服,听祁叔说,因为落下山地时候衣服都被撕坏了,祁叔摸着那料子很软很舒服,就索性拿来给吉祥当尿片了。 闻到锅里传来一阵阵鱼香,叶飞扬揭开锅盖,顿时笑弯了一双眉眼,想到等会儿这汤要给吉祥喝,所以油和葱都没放,只扔了点儿盐巴,拿起勺子尝了尝味道,当真是鲜啊,唯一可惜的是没有生姜去味,鲜中还带了点儿鱼腥味,所幸这鱼是空间里的泉水养大的,那鱼腥味儿也不太浓,总体还是很不错的。 叶飞扬咽了咽口水,忍下想要尝一筷子鱼肉的冲动,把大碗端了出来,又拿了个大碗盖在上面,然后刷锅开始煮汤。 “飞扬,我回来了。” 门外传来祁叔的声音,叶飞扬正在舀汤,扬声应了一句,手下的动作加快了些许。没一会儿,祁叔就进了厨房,把手里的东西伸到叶飞扬的面前,赫然是两只蛋。 “在树上找到的,蒸了给你和吉祥补补。” 3、吃饭 那蛋是深褐色的,有大半个拳头那么大,也不知道是什么鸟儿的,叶飞扬拿在手里,装模作样地研究了好半天,也还是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祁叔看到叶飞扬的举动,宽厚的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勺子去舀汤。 叶飞扬继续研究着手里的蛋,嘴里问道:“你今天回来的怎么晚了些,没什么事吧?” 祁叔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想起在山上看到的,又转头看了叶飞扬一眼,淡淡道:“没事,就是路上找鸟蛋耽误了会儿。” “谢谢祁叔。”叶飞扬不疑有他,真心地道谢。 祁叔端起汤,转身往屋里走:“说这些做什么,快把蛋收好,吃饭,别把吉祥饿坏了。” 说曹操,曹操到。还不等祁叔走进门,吉祥那洪亮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叶飞扬抢先几步跑进屋,把蛋放进篮子里,转身去把吉祥抱了起来,一面拍,一面哄着:“吉祥乖,不哭不哭哦,马上就吃饭了。”心里却在纳闷,这小家伙不是早上才吃过的么?怎么这么快就饿了。年轻的叶飞扬并不知道,婴儿都是少食多餐的,醒了吃,吃了睡,如此循环往复。 祁叔把盛满汤的粗瓷大海碗放到桌上,也凑过来看了看吉祥,瞧着他眼睛湿漉漉的,有些心疼:“明天早上我多熬点米糊。” 叶飞扬听了,顿时心虚起来,那米糊其实都进了他的肚子里,那些米还是祁叔特意拿了猎物去山下跟人家换来的,数量并不多,每天就熬一次,取了稀的喂吉祥,剩下粘稠的就归叶飞扬。对此,叶飞扬一直觉得很愧疚,几次想要告诉祁叔他有随身空间这件事,可又怕被祁叔当成妖怪,最后只得能瞒一时是一时,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说。 吉祥自从被抱起来之后就没再哭了,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瞅着叶飞扬,小嘴儿微张,哼哼唧唧,这是饿了的表现。叶飞扬抱着他来到桌前,看到桌上只有一个汤,连忙抬头说:“祁叔,我今天在小溪里捕了条鱼,已经蒸好了,就放在炤边,用碗扣着的,你去看看。” 祁叔应了一句,转身又去了厨房,不多时就端着鱼进来了,还笑了一句:“没想到你还会捕鱼了。” 叶飞扬耳根一红,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在溪边,刚好它撞上来,我就抓住了。” “那真是不错,我有时候也会在溪边捡到一两条蹦上来的鱼。”祁叔正往小碗里舀汤,没瞧见叶飞扬的神色,自顾说着:“我怎么就没想到捕点儿鱼呢,鱼汤也是很滋补的。来,让我喂吉祥,你也吃点鱼。” 叶飞扬按住祁叔伸过来的手:“我来喂吧,上午没做什么事,也没觉得饿,你先吃。” 祁叔见状,也没跟他争,把面前的小碗连同勺子放到了叶飞扬的面前,又给叶飞扬也盛了碗鱼汤:“喂他的时候,自己也喝两口。” “嗯。”叶飞扬点点头,把怀里的吉祥调整了下姿势,然后拿起勺子,舀了半勺,递到吉祥嘴边,小家伙一早就张开了嘴,勺子刚到嘴边就一口咬了上去,那急切的模样惹得叶飞扬失笑:“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吉祥不理他,砸吧着小嘴儿吞下鱼汤,然后咿呀的叫着,仿佛在催促叶飞扬快点儿再喂一口,叶飞扬笑着又舀了半勺。 祁叔喝两口汤,夹了块鱼,赞叹道:“这鱼蒸的不错,难怪吉祥喜欢吃。” 手艺得到肯定,叶飞扬笑得很开心:“喜欢吃就好。可惜他还太小,不能喂他吃鱼肉。” “等他长大点就可以吃了,下午我再去溪边抓两条鱼,鱼汤比米糊要好多了。” 听到祁叔的话,叶飞扬立刻点头称好,能用鱼汤代替米糊就最好了,这样,祁叔也不用隔断日子就去山下换米,只是不知道婴儿能不能喝多了鱼汤,等明天再去空间里查查那几本育儿经。 祁叔只喝了一碗鱼汤,等第二碗的时候,就去舀肉汤了,叶飞扬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只垂下眼去看吉祥,小家伙正吃得欢畅,眨着乌黑圆溜的大眼睛,两只小爪子时不时地挥两下,没多久功夫,那小碗的汤就见了底,叶飞扬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放下勺子,端起自己的碗喝了一大口鱼汤,真是鲜啊。 吉祥眨了眨眼,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却没再等到送到嘴边的鱼汤,小家伙顿时不干了,咧开嘴又叫上了,那声音,十足的委屈不满,叶飞扬拿手点了点吉祥的小鼻头:“人小肚子倒不小,一顿只能吃一碗,吃多了你该难受了。”刚说完,就听到吉祥打了个嗝儿,不觉莞尔。 那边祁叔已经放下碗筷,转过来抱走了叶飞扬怀里的吉祥,轻轻摇着手臂:“吉祥乖,吃饱了好好睡一觉。” 叶飞扬看着还剩下一大半的鱼,眼睛转了一转,不紧不慢地舀了两碗鱼汤喝了,把鱼头给掰下来吃了,然后把剩下的肉汤吃光,这才放下碗,摸着肚子:“吃的真饱。祁叔,还剩了一碗鱼汤我实在喝不下了,你喝了吧。”他知道祁叔是个不浪费粮食的人,每次都要把东西吃的干干净净。 祁叔点点头,把哄睡着了的吉祥放到床上,转身回到桌边,看到那“剩下”的鱼汤的时候,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看了眼坐在床边看吉祥的叶飞扬,端起那碗鱼汤慢慢吃了起来,那模样,仿佛手里捧着的是山珍海味一般。自从捡回来这一大一小,虽然多了两张吃饭的嘴,日子却过得舒心了些,每天回家都有人等着,吃饭也有人陪着,这种感觉真是太久没有体会过了。 吃完东西,祁叔抢在叶飞扬之前收拾了碗筷:“你带吉祥去睡会儿吧,你身体还没养好,要多休息。” 慢了一步的叶飞扬只得点头,抱着吉祥连带被子一起走到屋外,那里搭了个简陋的草棚,是祁叔按照叶飞扬的要求建的,专门用来供吉祥午睡,搭个棚子也是为了避免阳光直射到吉祥身上弄伤他,这是叶飞扬从育儿经里看到的,婴儿要多晒晒太阳,补充钙质,可婴儿肌肤娇嫩,晒久了又不好,所以他想着搭个草棚,适当地阻挡一些阳光,还能挡掉上面落下来的虫子之类的,应该会好些。 棚子下面有张简陋的木板床,也是祁叔砍了木头自己拼的,倒也还算平整,再铺上一层被子,就能睡个舒舒服服的午觉了。叶飞扬抱着吉祥躺在木板床上,侧着身子去看不远处小溪边祁叔的背影。 祁叔是个善良淳朴的猎户,救了叶飞扬,却没有追问他的身世出处,简简单单就信了他编的话,相信他是远道而来投奔亲戚不成,却无意间掉落山崖。他没有问叶飞扬的亲戚是谁,在哪里,也没有问叶飞扬来自何方,就这样把他留了下来。叶飞扬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古人都是这般善良,但他心里对祁叔却是十分感激的,这个人救了他的命。 叶飞扬侧着脑袋想着该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来报答救命恩人,不知不觉睡着了,祁叔收拾好碗筷,来到草棚下,就看到一大一小睡的香甜,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他伸手牵了牵被子帮叶飞扬也盖住了。虽然午间太阳大,但山里湿气重,暖和点好。 祁叔没有中午睡觉的习惯,先去小房子里看了看剩余的松枝,想起上午看到的,心下决定再去砍点松枝回来,食物也要再储存一些,以备不时之需。之前叶飞扬提出在山间开辟一小块地来种些东西,这样也算是一种口粮,祁叔觉得可行,就在石屋后面开辟了一亩左右的地出来,这几天也该再下趟山,弄点秧苗种子来才好。 4、生病 叶飞扬睡了没多久就醒了,习惯性地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吉祥,小家伙睡的正酣畅,长长的睫毛在白嫩的脸上投下一小片儿阴影,小嘴儿微微张开,仔细点儿能看见牙床上新冒出来的那两点瓷白,那是牙齿,刚长出来的时候,叶飞扬高兴的紧,总是忍不住拿小手指去摸,害的吉祥以为是好吃的,吮了半天却全无味道,最后愤怒的出声抗议。 捏了捏吉祥的嫩脸儿和小耳朵,叶飞扬转头四处望了望,没瞧见祁叔的身影,他知道祁叔白天是不睡觉的,有时整整东西,有时处理一下上午拿回来的猎物,有时去砍砍柴,通常都不会走太远。果然,没多久,就见祁叔背着一大捆松枝走过来。 叶飞扬把被子往吉祥身上裹了裹,自己翻身下床去帮祁叔拿掉背上的松枝,一面压低了声音问:“松枝还有不少,怎么又砍这么多。” “趁着天晴多准备点儿,山里雨水下地猛,一下起来,好多天都不得干。”祁叔把松枝抗进屋里,堆在角落,顺手拿起一把锄头,“现在天还早,我去把屋后的地拾掇拾掇。” 叶飞扬也跟着拿了一把:“我去帮忙。” 祁叔道:“吉祥需要人照顾,山里蚊虫多,你去看看他。” 叶飞扬想反驳,可想起吉祥头上青着的那一块,顿时又没了底气,只得放下锄头,打算抱着吉祥去看祁叔干活儿。刚走到草棚下面,就看到吉祥皱起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叶飞扬估摸着应该又是尿尿了,把手伸进被子里,果然摸到尿布有些湿润,当下把吉祥抱进房子里,这才拉开被子,顿时一股奇怪的味道传了出来,他拉开尿布一看,上面的便便居然是黄绿色的! 吉祥哭得越来越厉害,祁叔闻声赶了过来:“怎么了?” 叶飞扬皱着脸,有些无措:“吉祥好像吃坏肚子了,怎么办?” 两人说话间,听到一连串轻微的咕噜咕噜的声音,那是从吉祥的肚子里传出来的,吉祥哭得更厉害的,眼泪都哭出来了。祁叔沉默了片刻:“我去拿点儿东西,你把吉祥包好,我们带他去看大夫。” 叶飞扬连连点头,给吉祥换了个新的尿布,又严严实实的包好,搂在怀里不住的哄着:“吉祥乖,不哭啊,我们去看大夫。”听着吉祥的哭声,叶飞扬的心里又心疼又自责,肯定是中午的鱼汤喝坏了,他怎么不先研究一下育儿手册就乱喂东西呢?古代的医疗技术落后,这里又是偏僻的山林,也不知道那赤脚医生医术怎么样!叶飞扬越想越害怕,顾不得会被祁叔发现,抱着吉祥就进了随身空间,捞起那本育儿经回到石屋里,一面抱着吉祥,一面飞快的翻起来,看到书上说四个月大的婴儿才开始慢慢辅以母乳以外的食物,还都以米糊为主,鱼肉之类的那是碰都不能碰的,叶飞扬只想敲自己的脑袋,要不是自己贪吃,怎么会让吉祥遭这种罪! “飞扬,好了吗。”门外传来祁叔的声音。 叶飞扬连忙把育儿经丢回空间,抱起吉祥就往外走:“好了。” 走到门外,看到祁叔手里提着两串,一串是一只野猪腿,前阵子腌好了的,另外一串上绑着一只野兔子和一只野鸡,叶飞扬见了,心里的愧疚更盛。祁叔看他脸色不好,劝道:“小娃儿身子弱,生病是常有的事,别太担心,山脚村子里的大夫医术不错。” 叶飞扬点点头:“那我们快走吧。” 说着,两人就急匆匆地往山下赶,吉祥被叶飞扬抱在怀里,起初还哭两声,后来就不怎么哭了,只哼哼唧唧的,叶飞扬和祁叔听在耳里,心疼不已,脚下走得更快了。 走了一段,叶飞扬渐渐开始喘气了,他只是现代城市里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虽然时常有做运动,但是走在这古代的山路上,没多久就觉得累了,相比之下,祁叔连口气都没喘一下。 又走了一小段,祁叔停下来:“你身子还没好利索,换我来抱吉祥吧。”叶飞扬没跟他坚持,拎起那两串肉,发现重量也不轻,不过比起抱着吉祥,还是轻松了许多的。 这般又走了很久,叶飞扬觉得脚步越来越重了,起初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祁叔的石屋建的可真高,他们下山时太阳还在高空,如今都西斜了,他们走了差不多该有两小时了,却还没看到树木以外的东西。 祁叔看到叶飞扬似乎很吃力的样子,腾出一只手打算去接叶飞扬手里的东西:“我来提吧。” 叶飞扬果断拒绝:“你好好抱着吉祥就行,我没问题的。” 祁叔点点头:“就快到了。” 叶飞扬听了,心里一喜,脚步竟又快了一些:“那就快些吧。” 两人又走了好一会儿,就在叶飞扬咬牙坚持的最后一口气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四周的树木突然少了,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黄灿灿的土地后面,连着一个山村,此刻傍晚时分,地里的人稀稀落落,三三两两的正扛着锄头挑着担子往村子里走,村里不少人家都升起了炊烟,隐约还能看到有三五个小小的人影在其中穿梭,想必是谁家的孩子在玩耍,一片祥和之气。 叶飞扬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下山,此刻看到这情景,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几步跑过去,跟上了祁叔的步子。 祁叔侧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地问:“等会儿就说你是我远房侄子,吉祥是你的孩子。可以吗?” 叶飞扬想也不想立刻点头:“好。” 祁叔似乎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你还走得动吗?大夫就住在村头。” “当然走得动,快找大夫给吉祥治病。”叶飞扬说着,脚下的步子迈的又大又急。 两人一路前行,路上遇到几个村里的人,他们一面好奇地打量着叶飞扬,一面笑着跟祁叔打招呼:“祁叔,今天怎么这么晚下山?这就是你那远房侄子?长得真俊。” 祁叔道:“吉祥病了,我来找陈大夫给他瞧瞧。这是飞扬,我侄子。飞扬,他们是村北刘三的家兄弟,这是老大,这是老二,这是老三。那是村尾刘达。” 叶飞扬按照祁叔指的顺序一一打了招呼,那几个人连连摆手:“这个,祁叔,你家侄子真是有礼的,有空带他来我家作客啊。” 祁叔笑着应了:“好的。” “可别忘记了啊。” “不会的。” 又有人探过头来看祁叔怀里的吉祥:“这娃儿长得可真福气,你家吉祥是怎么了?” 祁叔的脸上透着焦急:“他下午突然拉黄绿色的稀,肚子还不停叫,哭的厉害。” 顿时就听有人说:“这个没什么大事,就是吃坏东西了,找陈大夫看看,扎两针就好,我儿子去年也是这样。” “那样就真是太好了。” “是啊,大夫家就到了,你们快去吧。记得等吉祥好了带上一起来我家吃饭啊。” “还有我家。” 祁叔高声应了,带着叶飞扬转到了右边一间房子门口停下,叶飞扬猜到这就是那位陈大夫的家了,他上前一步,抬起手,敲了敲门。 不多时,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个老人,一身青衫,一把白胡子,看得叶飞扬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这么一大把年纪,能看准病么?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叶飞扬没有看到他身后的祁叔在看到那个老头儿时露出的惊诧表情。 那老头儿背着手,神情有些倨傲,他从上到下把叶飞扬打量了一番,这才慢吞吞地开口:“什么事?” 叶飞扬心里有些纠结,他是真担心这老头儿年纪大了理不清,吉祥才几个月大,可经不住折腾!只不过,纠结半天,还是决定姑且相信这老头儿,其实不过是因为他心里明白古代不比现代,这方圆几十里可能就只有这么一个医生,就算不给他治也没办法!除非让吉祥耗着,那不可能! 想到这儿,叶飞扬堆起笑容:“我家孩子病了,想请您看看。” 那老头儿淡淡道:“进来吧。”说完就转身往回走,叶飞扬转头看了眼祁叔,祁叔抱着吉祥跟上了那老头儿,叶飞扬只得关了院子的门,也跟了上去。 这老头儿家的房子还真不算小,院子里有三间房子,有两间都关着门,老头儿进了剩下地那间,叶飞扬关心吉祥的病,立刻跟进了屋,就见祁叔已经把吉祥放在了床上,那老头儿拉开被褥,一股味道钻了出来,那老头儿仿若未觉,拉出吉祥的一只小手,给他把脉,叶飞扬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门边上,凑到床边去看那老头儿。 老头儿按了会儿脉,又扒开吉祥的衣服,掌心贴在他圆鼓鼓的肚皮上,吉祥哼哼了两声,叶飞扬立刻瞪圆了眼盯着那老头儿的手,那老头儿按了一会儿便收回手,不紧不慢道:“今天都给他吃了些什么东西?” 叶飞扬迅速地回答:“早上喂了点儿米糊,中午喂了碗清蒸的鱼汤。” 那老头儿一听,立刻扫了叶飞扬一眼,叶飞扬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声音立刻小了许多:“我看他天天喝米糊,就想着喂点儿好的给他吃。” “你怎么不喂他大鱼大肉?”那老头儿板着脸,问的一本正经。 叶飞扬羞愧地低下头,满心懊恼。祁叔上前一步,解释道:“鱼汤里除了盐巴没有放任何东西,我想着米糊是稀的,鱼汤也是稀的……” “那酒也是稀的,你怎么没喂点儿?” 祁叔也低下头了。 那老头儿似乎这才满意了,先拿被子盖住吉祥,转身去屋外慢吞吞地端了盆水放到床边,然后又解开吉祥的衣服,尿布,一股子异味充斥在屋内,叶飞扬和祁叔不由更自责,刚一心想着带吉祥来看大夫,却忘记带尿布,更别说中途给他换一个了。 那老头儿不紧不慢地拧着帕子给吉祥擦洗身子,小家伙可能是被病痛折腾累了,眼睛半睁半开,无精打采的,只时不时从鼻子里哼哼唧唧两声,小胳膊小腿儿也不闹腾了,瞧得叶飞扬一阵心疼。 擦洗好之后,那老头儿扭头看了叶飞扬和祁叔一眼,然后冲祁叔道:“我看你带了东西过来,那就去把饭弄了。”祁叔哪敢说不,立刻转身拎着门口的那两串肉出去了。叶飞扬蹲在床前,明确地表示了自己坚守吉祥的决心。 那老头儿倒没吩咐叶飞扬做什么,自顾转身取了个药箱,又从里面拿出两样东西,叶飞扬瞧着老头儿的举动,似乎是想要给吉祥扎针,那颗心立刻又提了起来,只是拉肚子,有必要针灸吗?吉祥才那么小,骨头都没长硬呢,扎针真的没问题? 就在叶飞扬胡思乱想的时候,老头儿已经拿着针过来了,一直安静的吉祥仿佛察觉到了危机,哇的一声哭的那叫一个精神,还扭过头拿着那双大眼睛瞅着叶飞扬,小胳膊小腿儿动个不停,叶飞扬心里一抽,几乎就想抱着吉祥就走,然而最终压下了这个念头。 老头儿淡淡的吩咐:“你按住他的脚别让他动,可别心软。” 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不心软!叶飞扬在心底默默地念了一句,却还是听从了老头儿的建议,按住了吉祥藕节似地小腿儿,眼看着老头儿就要往吉祥的小脚板扎针,他下意识地伸手挡在了前面:“大夫,那个,这针扎下去,吉祥会不会疼?” 老头儿淡淡扫了他一眼,:“不扎针他也在疼。” 叶飞扬默默把手拿开:“大夫,吉祥怕疼,您下手轻点儿。” 5、治病 祁叔刚走到厨房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察觉到似乎有人,他飞快地转身,就看到他身后的人微微一笑:“祁大人,好久不见。” 眼瞅着那针离得越来越近,吉祥卯起劲儿哭,才眨眼功夫,一张小脸儿就哭的通红,连眼泪都出来了,小鼻子红彤彤的,叶飞扬也跟着皱起脸,只觉得心疼的很,不免又是一阵自责,正想着,耳边听到老头儿冷冷的声音:“抓紧了。” 叶飞扬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那针就进了吉祥的小腿,吉祥嘎的一声停止了啼哭,叶飞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吉祥怎么突然就不哭了?难道是扎到哪根神经了?他张口想问,可是又怕说话影响到老头儿,万一他一分心,手一抖……想到这儿,叶飞扬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抖。 那老头儿扫了叶飞扬一眼,把他那坐立不安的模样瞧进眼底,白胡子抖了抖,手下动作不停,捏着针慢慢捻转,过了一会儿便收了针,那针拔出来的时候,针尖儿似乎还有些黄色的东西。 眼看着那针离开了吉祥的身体,叶飞扬这才松了口气,立刻抱起吉祥到怀里,轻轻晃了晃,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吉祥乖,要是疼你就哭啊,这样我才知道你疼。”他的话音刚落,吉祥哇的一声,一口气儿哭的老长,听起来那叫一个委屈伤心。叶飞扬心疼得不行,就知道那老头儿不行!看把吉祥扎的,半天都不会哭了! 听着那一大一小一说一哭,越闹越来劲儿,老头儿的眉毛一跳,原本打算合上的药箱又打开了,手里换了根比刚才更粗更大的针,声音冷的快要冻死人:“哭的这么厉害,想必是没好,得再扎两针。”话才说完,就听那原本响亮地啼哭顿时停歇了。 叶飞扬低下头,就见怀里的吉祥撇着嘴,小声的抽噎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含着泪水正瞅着叶飞扬,两只小爪子攒的紧紧地,小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叶飞扬当下抬起头,一脸严肃地说:“大夫,您看,吉祥他没哭了,应该是不疼了,那个针就不用再扎了吧?” 老头儿挑眉看着叶飞扬,过了好一会儿,才哼了一声,转身把针收了回去:“今晚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如果发热再来喊我。” 叶飞扬松口气,连连点头道谢,心想这老头儿虽然老了点儿,瞧着有些不靠谱儿,不过还是很有医德的,现在就希望吉祥能好起来,不然明天指不定要被怎么折腾呢。想着,他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吉祥红红的鼻尖儿,小家伙也正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为了避免吉祥明天继续被扎针,叶飞扬决定今晚找个时间去空间翻翻育儿经,看看吉祥这种情况算不算严重,该怎么治疗才好。 老头儿收拾好药箱之后,坐在圆桌旁,不紧不慢地喝起茶来,叶飞扬抱着吉祥轻声哄着,想把他哄睡着,可吉祥这次却不肯睡了,也不知是不是被针灸吓到了,都打了好几个哈欠,却依然固执的睁着眼睛不肯睡。叶飞扬想了想,挨到老头儿身边,笑着问:“大夫,您刚说晚上让我们在这里住下,请问我睡哪里?吉祥睡不着,我想带他躺床上睡去。” 老头儿慢悠悠看了他一眼,慢悠悠道:“出门右边的那间,自己去吧。” “谢谢大夫。”叶飞扬道了谢,拢了拢裹着吉祥的小被子,抱着他往外走去,站在院子里看了眼四周,没瞧见祁叔的身影,叶飞扬惦记空间里的育儿经,当下就抱着吉祥去了右边的屋子,门是虚掩的,他侧过身子拿手肘轻轻一撞就开了,他抱着吉祥走进去,这屋子跟刚才那间大小布置都差不多,简单干净,他把吉祥放到床上,转身把房门插上了,然后跑到床边,迅速进了空间把那几本育儿经都拿了出来,把哼哼唧唧的吉祥抱到怀里,靠在床头飞快地翻着书。 吉祥也伸出小爪子去抓叶飞扬手里的书,嘴里伊呀呀呀地叫着,叶飞扬看着育儿经里的描述,当真是鱼汤吃坏了,原来几个月大的孩子只能吃些米汤果汁之类的,就是果汁也要稀释了之后才能喝的。叶飞扬又根据书里的描述,对比了一下吉祥的情况,还好不是很严重,只要注意点就好了,顿时放心不少,他低下头,看到怀里的小家伙精神气儿挺足,全然没了来之前那恹恹的感觉,想来那老头儿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书上说小宝宝吃坏了要减少用餐次数,最好用母乳来喂食,叶飞扬有些发愁,上哪儿去弄母乳呢,牛奶他是有,但是又不能就这么拿出来给吉祥吃,那样祁叔铁定要拿他当妖怪。只能退而求其次,用米汤来代替母乳,可是祁叔能弄到的大米也有限。 叶飞扬皱着脸,觉得自己很没用,以前看小说里别人穿越都怎么怎么混得风生水起,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当米虫吃白食,白白拿着一个随身空间,却又不敢拿出里面的东西。 吉祥挥舞着小手臂,嘴里依依呀呀地叫着,好半天才把叶飞扬叫回神,小家伙似乎有些不满,撇了撇嘴角眼看又要哭了,叶飞扬连忙晃着手臂哄:“吉祥乖哦,我正在想事情呢,别哭别哭。” 正哄着,房门被敲了几下,叶飞扬连忙把摊在床上的书收回空间里,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漏下一本,这才跳下床去开门,门外是祁叔,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那人年纪不大,皮肤是小麦色,瞧着像是个庄稼人。 祁叔看到叶飞扬空着手,探头往床上看了眼:“吉祥睡了吗?” 叶飞扬连忙往里让了让:“没呢,刚大夫给他扎了针,精神好了很多,也没再哭了,我正跟他玩儿。” 祁叔身后的那个人听了,顿时笑了:“我就说没什么事的,小娃儿吃坏东西是常有的事,吃两天奶水就能好起来了。” “那就好。”祁叔走进去,抱起吉祥,细细地看了看,瞧着他是真的精神了,这才露出笑容,转身跟叶飞扬说:“这是刘树,他刚听说吉祥病了,特意来让吉祥去他家,让他媳妇喂点儿奶水,这样吉祥能好得快些。” 叶飞扬听了顿时高兴起来,母乳的话吉祥就能好的更快了,他看向刘树的眼神分外的陈恳明亮:“刘大哥,真是谢谢你了!” 刘树脸一红,摆摆手:“都是乡里乡亲的,谢什么,又不是多大的事儿。趁着天色早,我们早点儿过去吧。” 6、媳妇 祁叔还要给大夫弄饭,就让叶飞扬抱着吉祥跟刘树走了,刘树话不多,路上走的很快,叶飞扬抱着吉祥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子,没一会儿就有些喘气,刘树察觉到之后,连忙放慢了脚步,挠了挠头:“看我,光顾着自己了。” 叶飞扬笑着摇头:“天黑了当然要急着回家,是我走太慢耽误你了。” 刘树的脸有些发红:“哪里,你家吉祥好乖,这一路都没听到他哭,我家那只老哭个不停,闹死人了。” 叶飞扬低头看了看吉祥,笑地很得意:“吉祥确实是很乖,一般饿了或是不舒服了才哭两声,等我过去了他就不哭了。” “那真乖,比我那只好养多了。他跟吉祥这么小的时候,每天夜里都要哭。”刘树虽然是抱怨的语气,脸上却还是挂着宠溺的笑容。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刘树的家。叶飞扬看着面前的泥房,暗想这刘树似乎过得并不算宽裕,房子的大门是敞开的,显然屋里的人正在等着刘树归来,刘树三步并作两步奔进屋里,没多久,里面就传来孩子清脆的咯咯笑声和刘树爽朗的笑声,叶飞扬抱着吉祥站在门口,古代规矩多,他怕贸贸然跟着进去会惹刘树不快,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刘树抱着他的儿子走出来,招呼叶飞扬进去,叶飞扬这才抱着吉祥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但收拾的井井有条,一边围了个栅栏,里面还养了几只鸡,叶飞扬甚至瞧见里面的草堆里还有一颗白色的蛋。跟着刘树进了屋,屋里虽然简陋却很干净,一个年轻的妇人正站在桌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服,头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上面攒了一朵花儿,模样乍一看,不算美也不算丑,脸上的笑容有些腼腆。叶飞扬笑着道:“嫂子好。” 那妇人的脸红了,刘树在一边瞧着,略微上前一步,半挡在了那妇人的面前,却没有说什么,叶飞扬一看到他的举动,心里立刻明了,暗骂自己多嘴,没事儿装什么嘴甜!当下移开视线,对刘树道:“刘大哥,先给吉祥喂奶吧,免得耽误你们吃饭。”说着,假装没看到刘树怀里还抱着个娃儿,把怀里的吉祥往他的面前送了送。 刘树顿了片刻,应道:“也好。”把手里的孩子放到一边的炕上,然后转身来抱叶飞扬怀里的吉祥,吉祥不哭不闹,挥着小爪子冲刘树甜甜的笑了,刘树瞧着欢喜,也笑着逗了他两句,叶飞扬一直在边上看着,瞧见刘树又笑了,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半垂着眼说:“我和祁叔最近也打算养几只鸡,还不会弄栅栏,我去你们院子里瞧瞧,学学手艺。” 叶飞扬的举动打消了刘树心底的不悦,庄稼人朴实,看到叶飞扬这样,刘树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叶飞扬也许是见过世面的人,所以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自己却觉得他轻浮,真是太不该了,这样一想,刘树忙把吉祥递给媳妇,带着叶飞扬往外走:“这个很容易的,我说给你听。” 两人在院子里讨论了好一会儿,叶飞扬是真心想养些小动物,这会儿听得份外认真,刘树见了,说的更仔细了,最后还拍拍胸脯:“叶兄弟,你要真想做这个,回头我帮你去做一个。” 叶飞扬顿时笑开了:“那真是太好了,谢谢刘大哥。” 这时,屋里传来一声细细的声音:“吉祥吃饱了。” 叶飞扬就站在院子里等刘树帮他抱回吉祥,刘树是一番好意,他说什么也不能做出让刘树觉得不开心的事儿。他的这个举动让刘树更加觉得自己多心,非要留叶飞扬吃饭,叶飞扬当然不会留下,最后,两人约好第二天再给吉祥喂两顿,叶飞扬万分感激的离开了刘树的家。 走在路上,叶飞扬点了点吉祥的小鼻子小嘴儿,小声地嘟囔:“母乳可是很营养的,明天你可要记得多吃点儿。” 吉祥咿呀叫了两声,张嘴含住了叶飞扬的手指头,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叶飞扬直笑,叶飞扬看着,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谁说只有女人有母性情节,男人也有父性情节!这么软嘟嘟可爱到爆的小宝宝谁不爱呢? 叶飞扬一面逗着小家伙,一面慢吞吞地往大夫家里走。祁叔远远地看到叶飞扬抱着吉祥的身影,那人也不看着路,一心冲着怀里的小人儿笑个不停,自己也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地,他怀里的吉祥也挥着小手臂,瞧着似乎挺高兴,祁叔看着看着,不由露出笑容。 “呀,祁叔你等了很久了吧?”一直走到门口,叶飞扬才看到祁叔,差点儿一头撞上去。 “也没等多久。”祁叔探头瞧了瞧叶飞扬怀里的吉祥,看小家伙精神抖擞的模样,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对叶飞扬说:“累不累,让我来抱会儿。” 叶飞扬点点头,把吉祥送到祁叔怀里,刚刚还不觉得,这会儿手还真有些酸。 “饭做好了,进去吃吧。” 叶飞扬摸摸干瘪的肚子,立刻跟着祁叔走了进去,却见祁叔带着他笔直往房间里走去,不由有些纳闷,难道不跟大夫一起吃吗?叶飞扬走进房间里,只见桌上摆了三碟菜,还有两大碗白米饭,顿时两眼放光。天知道他有多想吃白米饭!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白米饭! 祁叔看到叶飞扬眼馋的模样,心里有些愧疚,他竟不知道叶飞扬是喜欢吃米饭的,他本人倒是偏好肉多一点。 叶飞扬跟着祁叔在桌边坐下,问道:“只有我们两个吃吗?大夫呢?” “大夫已经吃过了,这是我预先留下来的,都要凉了,快吃吧。” 叶飞扬一听,迅速的端起白米饭扒了一口,顿时幸福地眯了眯眼,虽然味道比不得现代的精米,但在此时此刻的叶飞扬看来,却是无比的美味,没多久,他就吃光了这一大碗,祁叔见状,把自己的碗往叶飞扬的面前推了推:“我刚陪大夫吃过一些,吃不了这么多,你分点儿去。” 叶飞扬摇头:“祁叔,我也吃饱了,你看这些菜我都吃了一半儿了,肚子撑死了。”说完,伸手去把祁叔怀里的吉祥抱起来,好让祁叔吃饭。 祁叔见状,也没在多说什么,端起碗也吃了起来。叶飞扬抱着吉祥在屋里踱步消食,看着吉祥,对祁叔说:“大夫的医术还真是高明,吉祥给他扎了一针之后,明显的精神了,估计休息一晚就能好了。” 宫里的御医医术当然高明。祁叔默默在心里念了一句,面上却点点头:“是啊。” 7、夜晚 吉祥躺在祁叔的臂弯里,攒着小拳头打了个呵欠,没多久就睡着了,祁叔又抱着他晃了一会儿,等他睡熟了,这才把他放到了床上。 这边叶飞扬吃完饭,刚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准备问祁叔厨房在那里,就听房门被敲了几下,然后房门被推开,一个扎着小辫儿的半大孩子正站在门口,白白净净的,眉眼虽未张开,却也能瞧出以后定会是个样貌出众的,目光清澈明亮,透着一股子灵动,并不像山野小村寻常人家的孩子,听他的声音还带着稚气:“师父让我给你们送热水。”叶飞扬这才瞧见他身边有一个木桶,还冒着热气,那小孩儿说完,瞧见桌上的碗被收拾了,便沉下腰去拎那只木桶,叶飞扬连忙放下手里的碗筷奔过去接过那小孩儿手里的木桶:“小弟弟辛苦了,我来就好。” 那孩子立刻松了手,跟在叶飞扬的后头蹦蹦跳跳地进屋了:“大哥哥,能给我看看你的孩子吗?” 叶飞扬笑道:“当然可以,吉祥在床上睡着呢,你去看吧,小心别压着他。” “我会很小心的。”那孩子说完就往床上蹦过去,看到祁叔立刻乖乖打了招呼:“大叔。” 祁叔点点头,往旁边让了让,那孩子撅着屁股爬上了床,跪坐在吉祥旁边,捧着脸眼神晶亮地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吉祥粉嘟嘟的脸蛋儿,低呼:“真软啊!”说着,又轻轻戳了戳。 叶飞扬放下木桶,转头就看到那孩子可爱的模样,不由笑了,这也是个小孩子啊。祁叔走到桌边拿起碗筷:“我去趟厨房,你在这里照顾吉祥。”见叶飞扬点头了,转身出了屋子。 吉祥睡的正香,却被人一下又一下戳个不停,小家伙终于恼了,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声音那叫一个洪亮,强烈的表达了小主人的不满,那孩子被吉祥吓了一跳,随即又有些愧疚,隐隐还生出了一丝害怕,把人家孩子弄哭了呢! 叶飞扬早就料到这场面了,几步走过去,就见那小孩儿拧着手指,明亮的眼睛里透着无措和懊恼,叶飞扬也曾经历过,非常明白那孩子此刻的内心,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了他一句:“没事的,小宝宝哄哄就好了。”说完,抱起了哭红了脸的吉祥,轻轻晃了起来,嘴里小声的哄着。 一向很乖的吉祥这回却不给面子了,任叶飞扬哄了好久都没收声,叶飞扬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难道是肚子又开始痛了?”这话却被因为愧疚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孩子听到了,他立刻自告奋勇:“那我去请师父来给他扎针。”说完就要往外跑。 “等等,先别去!”叶飞扬叫住了孩子,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吉祥刚刚的哭声有点儿走调,难道这小家伙真听得懂话?叶飞扬想了想,对着正睁大眼睛有些不理解地看着他的孩子说:“吉祥可能是刚睡着被吵醒,火气大了点儿,再哄哄,要还哭的话,再去找你师父也不迟。” 那孩子点点头,又开始巴巴地围着叶飞扬转。叶飞扬继续哄吉祥,这回倒是好哄了,没一会儿小家伙就收了声,仿佛哭累了,打了个小呵欠就闭上了眼,叶飞扬瞧得有趣,心想这小家伙当真听得懂话啊,真是个聪明的宝宝! 那孩子见吉祥不哭了,脸上明显松了口气,却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不由懊恼地敲了下脑袋:“糟了,忘记给师父烧热水了!大哥哥,我先走了!明早我再给你送热水来。”说完,急急忙忙地跑掉了,叶飞扬笑着摇头。 没一会儿,祁叔回来了,叶飞扬倒了些热水正要让祁叔洗洗,就听他说:“飞扬,你晚上多照顾点儿吉祥,我就在对面屋子,有事你喊我就成。” 叶飞扬有些吃惊:“这院子总就三间房,大夫和那孩子睡一间吗?” 祁叔微微错开了视线,含糊应道:“嗯,这床睡我们三个太挤,既然有空房我就去对面住,今天你也累了,不如吉祥让我带着睡?” “不用,我不是很累,还是我带着吧。”在躺在床上疗伤的日子里,叶飞扬算是明白了,祁叔虽然生物钟很准,到点睡觉到点起床,但是睡觉那叫一个沉!当真是雷打不动,吉祥之所以现在晚上不哭不闹怪得很,有九成九是因为当初跟着祁叔,晚上哭了闹了都没人理,时间长了自然就不哭了…… 祁叔似乎也想到自己睡觉沉,耳朵根有些发红,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又叮嘱叶飞扬要是吉祥夜里不舒服,千万记得喊他。叶飞扬一面应着,一面在心底默默吐槽,就算真喊了,也未必喊得醒啊! 等祁叔走了之后,叶飞扬插上门,木桶里的热水已经有些温了,他就着洗了把脸,又拿出帕子打湿了凑过去给吉祥擦了擦身子,小家伙今天拉肚子拉了那么多次,应该好好擦擦,不然小屁屁会不舒服,怕吉祥着凉,叶飞扬迅速地进了趟空间拿出一床被子,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给吉祥擦身子,弄到最后,吉祥是清爽了,闭着眼睛哼唧了两声,小短腿儿小爪子挥了两下,叶飞扬倒是给折腾的满头汗,匆匆抱着被子钻进空间,又洗了把脸,吞了两片儿消炎药,迅速回到房里,脱掉外衣,钻进了被窝,把吉祥软乎乎的小身子抱进怀里,伸手戳了戳小脸蛋儿,又亲了亲小脑袋,叶飞扬满足了,一天的疲惫争先恐后的涌了上来,他打了个呵欠,也闭上了眼。 叶飞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睡下不久,山间石屋的附近,突然传来一声咆哮,震得山林的树木沙沙作响,山林的动物们心惊胆战仓皇躲避,这声咆哮预示了这将是个不眠之夜。 8、衣服 半夜里,吉祥又哭了起来,没哭两声叶飞扬就醒了,想也没想就抱着吉祥进了空间,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随即伸手摸了摸吉祥的肚子,没听到咕噜咕噜的声响,打开尿布一看,果然又拉了稀,依然是偏黄绿色,不过没了白天那会儿难闻的味道,叶飞扬翻出育儿经,对比着书研究吉祥的尿布。 吉祥自从被叶飞扬抱进空间就不哭了,躺在舒服的婴儿车里歪着脑袋看叶飞扬捧着他的尿布,等了好一会儿,看到叶飞扬突然笑了起来,小家伙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也咯咯笑了起来。 确定吉祥正在慢慢好转中,叶飞扬的心里轻松起来,抱着吉祥洗了个澡,又给他泡了一大杯的牛奶,小家伙刚拉了这么多,肚子肯定空了,得补补。吉祥捧着奶瓶子,喝得手舞足蹈,异常满足。叶飞扬喂完牛奶,擦了擦吉祥的小嘴儿,把他重新包严实了,然后回到了房间。四周漆黑一片,叶飞扬侧头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动静,想想也是,吉祥就哭了两声,哪里会惊动人。他坐在床上抱着吉祥轻轻晃动手臂,没一会儿就把吉祥给哄睡着了,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抱着吉祥又睡下了。 因为半夜里的一番折腾,叶飞扬第二天难得地起了个晚,直到祁叔来敲门才醒,他睁开眼就对上了吉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家伙竟然醒得比他早,叶飞扬笑着凑过去碰了碰吉祥的鼻尖,听到敲门声,立刻应了声,翻身下床去开门。 祁叔拎了半桶水进屋:“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吉祥好点了没?” 叶飞扬就着冷水洗了把脸,瞬间清醒不少,转头看到祁叔抱着吉祥逗弄,笑着说:“嗯,好多了,晚上就哭了一次,换了尿布就没哭了。” “怎么没叫我?” 叶飞扬顿时有些心虚,小声的解释:“那个,我看吉祥后来也没哭了,就没叫你,他的肚子也没响了。”祁叔正逗着吉祥,听了叶飞扬的话只含糊的应了声,似乎并没在意,叶飞扬悄悄松了口气,看了眼门外,天才亮了一小半儿,不由有些纳闷,今天又不用打猎,祁叔怎么也起这么早?正想着,就听到祁叔说:“把衣服穿上,我们早点儿去刘树家,他今天还要下地。”叶飞扬这才恍悟,古代种田可都是日出而作,是要快点儿过去了,不然万一他等不及走了,吉祥今天可就没奶水喝了。家里男主人不在,他跟祁叔两个大男人可不能贸贸然去找人家的小媳妇儿。 用小被子把吉祥裹严实了,然后两人轻手轻脚地出了院子,直奔刘树的家里而去。刚到刘树的家门口,就见那院子的门是开着的,叶飞扬跟着祁叔身旁在门口停下,听祁叔喊:“树兄弟在家吗?” “哎,正等着你们咧,快进来。”刘树在屋里探了个头。 经过昨天之后,叶飞扬不敢再在人家屋子里乱看,直把眼睛放在屋里的桌子上,看见那上面堆了不少孩子用的东西,叶飞扬拿起一件小袄子,虽然颜色不中看,料子也不是很柔软,但样子倒是不错,比现代机器做出来的差不了多少。叶飞扬忍不住又拿了几样小衣服看,想要学学是怎么做的,如果可以,他也想给吉祥做点儿衣服,吉祥合身的衣服就一套小里衣,外面一直都拿被子裹着,很不方便也不舒服。 那边祁叔已经把吉祥交给了刘树送去给里屋的媳妇喂奶了。刘树出来就看到叶飞扬正在看那些东西,不由笑了笑:“这些都是我媳妇给娃做的,你要不嫌弃是旧东西就拿去凑合着给吉祥用吧。” 叶飞扬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跟刘树借两件小衣服回去照照样子,听到刘树的话,有些吃惊,抬头愣愣地看着刘树。 刘树顿时有些尴尬,以为叶飞扬是嫌弃这些旧衣服,叶飞扬的模样长得俊,白白净净的,斯文有礼知进退,吉祥也是粉嫩粉嫩的漂亮娃儿,他们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肯定看不上他家的旧衣服。 叶飞扬回过神,猛的窜到刘树跟前,有些不确定地问:“刘大哥,这些真的都要给吉祥吗?” 刘树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迷糊,却还是点点头:“这些衣服我娃儿都穿不下,放着也是压箱子,想着给吉祥穿,就怕你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小宝宝就要穿旧衣服才好养!刘大哥,真是谢谢你了!”叶飞扬激动地握着刘树的手晃了晃。 刘树被叶飞扬的热情吓了一跳,脸上又露出一丝羞赧:“你不嫌弃是我娃儿穿过的就东西就好,没什么没什么。” 祁叔看着他们,不由笑了起来,心里更加认定叶飞扬是个性子单纯的好人,吉祥跟他无亲无故,只不过一起住了段日子,他就对吉祥那么上心,祁叔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对吉祥好。 叶飞扬兴致勃勃地一件一件看着桌上的小衣服,简直爱不释手,虽然他的空间里有比这更好的,可那些不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给吉祥用啊!这些可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妈妈给儿子做的东西!能差到哪里去?刘树看到叶飞扬是真心的高兴,心里不由也跟着高兴起来。 最后,叶飞扬抱着一个大包裹跟着祁叔离开刘树家,路上,祁叔看着叶飞扬嘴角快要咧到下巴了,不由笑着摇头。叶飞扬脚步都快飘起来了:“这夏天过了,天气就要凉了,吉祥有这些衣服就不怕了!” 祁叔笑着点头说是,默默隐去了他准备这段日子去趟市集给吉祥和叶飞扬都买点儿过冬的衣服的打算。身旁的人犹自不满足,又探头来逗弄他怀里吃饱喝足正打着饱嗝儿的吉祥:“小吉祥,你可真是赚大发了!又吃又刮!”小家伙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咧着嘴冲着叶飞扬咯咯直笑,露出淡粉色牙床上的两点儿白瓷。 9、讨论 回到大夫家里的时候,正看到那白须飘飘的大夫在院子里打太极,叶飞扬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大夫,不由想起以往在家的时候,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和叶父叶母一起去附近的公园晨练,他跑步,叶父叶母就跟着一群老头儿老太太们打太极,晨练过后,他们一家三口会一起去买早餐,再回家榨上新鲜的豆浆,日子过的平淡却温馨。这些一个月多月前还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如今想来却遥远得仿佛上辈子的事情一般,叶飞扬的眼前渐渐蒙上一层薄雾,心里仿佛被挖走了一块,空荡荡地连呼吸都难受起来。 祁叔看到叶飞扬突然露出悲伤的神情,眼里蓄着泪水,心里不由有些担心,却又不便开口去问,想了想,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吉祥,偷偷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不轻不重地掐了把吉祥的小屁股,吉祥立刻出声抗议,脆嫩的嗓音在这静谧的清晨里份外的响亮。 叶飞扬被突如其来的哭声拉回了思绪,他一眨眼,两颗泪珠从眼里落了下来,他连忙低头,抬起手背擦了擦,小声地说:“风真大,吹了好几粒沙子……” “吉祥哭了,你来哄哄。”祁叔仿佛没听见叶飞扬的话,自顾把哭得起劲儿的吉祥往叶飞扬的怀里塞。 叶飞扬手里还抱着一个大包袱,怎么接得住吉祥,正想着要不要先把包裹放地上,身旁就多了个人把大包袱给接走了,叶飞扬一看,是昨天夜里送热水来的那个孩子,叶飞扬冲他笑了笑,说了声谢谢,抬手接过了吉祥。 吉祥一到叶飞扬的怀里,哭声更大了一些,仿佛要向叶飞扬控诉祁叔对他的虐待,叶飞扬晃着手臂,小声地哄着:“吉祥乖,不哭哦。” 那头大夫收了掌,眼皮一掀,冷哼一声:“一大早哭这么厉害,莫不是病情加重了?跟老夫回房,再给他扎两针。” 只听“嗝”地一声,吉祥地哭声生生卡在了嗓子里,叶飞扬低下头,看到小家伙捏着两只小拳头,撇着嘴角拿着小眼神儿可怜兮兮地瞅着他,那模样委屈极了。叶飞扬不由轻轻笑了起来,心里渐渐变得柔软,那浓浓的悲伤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叶飞扬看着大夫的背影有些犹豫,吉祥已经在好转了,至少肚子没有再疼了,而且也没有发烧,拉稀的次数也不算多,虽然粑粑的颜色和浓度还没有恢复正常,不过育儿经上也说了,要想完全康复,还需要个三五天,所以,吉祥应该不需要在扎针了,小家伙显然也很怕这位大夫,还是不要跟他去了吧!才想着,叶飞扬的肩膀就被轻轻推了一下,一转头就对上了祁叔的目光:“让大夫看看,如果没什么事了,我们等会儿就回去。” 祁叔开了口,叶飞扬只得点头,无视了吉祥的抗议,抱着他进了大夫的房间。那老大夫并没有拿出昨天的那个药箱,而是让叶飞扬把吉祥放到穿上,给小吉祥把了脉,看了舌头,摸摸肚子,仔细看了半天,老大夫这才抬头正要说话,却看到叶飞扬正睁着乌黑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他,再一低头,床上的那个小家伙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老大夫瞬间有种无力的感觉,他行医多年,如今竟然在这山野乡村被这一大一小如此质疑,当真是哭笑不得。老大夫咳嗽了几声,琢磨着要再逗逗这两个有趣的人,却无意间对上了祁叔的目光,老大夫心头一凛,顿时打消了这念头,转而仔细叮嘱叶飞扬回去之后该注意些什么,然后又让他那小徒弟去取了昨晚做好的药丸,让叶飞扬记得每日贴到吉祥的几个穴位上,这样能让吉祥好的更快一点。 叶飞扬听得很认真,又在老大夫的指导下做了两遍,直到老大夫点头,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些药丸,伸进自己的衣襟里,做出要收好的样子,实际上却是趁机丢进了空间。 在老大夫家里吃过早饭,叶飞扬和祁叔千恩万谢地告别了老大夫,临走时,老大夫那小徒弟依依不舍地望着叶飞扬怀里的吉祥,在叶飞扬弯下腰的时候,趁机又戳了戳吉祥软嘟嘟的肥鼓鼓的脸蛋儿,戳得吉祥直皱眉头,小嘴一张一合,似乎想要咬住那恼人的手指。 此刻还是清晨时分,村子里的妇人们却忙忙碌碌,有三五成群的抱着木盆去溪边洗衣服的,也有吆喝着自家孩子的,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大嗓门儿里透着一丝温柔和宠溺,不少人家都放出自家的鸡鸭鹅,让它们在外面放放风,顺便也好清理脏兮兮的窝。叶飞扬跟着祁叔走在村子的小路上,时不时有人从身旁路过,叶飞扬抱着吉祥,目不斜视往前走,祁叔则是跟她们应上两句。 “祁叔,你家吉祥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大夫说没事了。” “那就好啊。” 路过那一大片田地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大家在辛勤地忙碌着,眼看着就快要到收获的季节了,大伙儿的干劲儿都很高。叶飞扬也有些蠢蠢欲动,想起山间石屋后面开出来的地,他侧头问道:“祁叔,回头我们种点儿什么好呢?” 祁叔想了想:“这种时候只能种些菜了,其他的要看你明年想吃什么,茄子红薯的话,这会儿就能下种,其他的要等开春,过两天我带些东西下来先跟他们换点菜种种上。” 叶飞扬点点头,认真琢磨起来,在山间种地可比不了他的空间,时间温度还有成长周期都要考虑进去。青菜是肯定要种一些的,天天吃肉绝对上火,等过阵子天冷了,山里也不容易找到野菜什么的了,至于茄子,可有可无,不容易保存也不好烹饪,那东西油少了弄出来一点都不好吃,红薯那是必须要种的,味道好,易种植,营养价值也高,而且容易保存!其他的,要等他找个时间去空间看看查查资料才知道了。 “那就先种点儿白菜之类的,过阵子就能吃了。”说完,叶飞扬想起另外一茬:“对了,祁叔,我想再搭个棚子,围上栅栏,养点儿鸡啊兔子啊之类的,这样遇上大雨你也不用去打猎了。” 祁叔却摇摇头:“山里不比村庄,就算是在村子里,也经常有黄鼠狼狐狸之类的去叼鸡吃,别说我们还在这半山上。那些畜生可精的很。” 10、喂食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吉祥的病好了,心里没了那股子劲儿,叶飞扬觉得上山似乎比下山还累,才走了一小半的路,他就有些体力不支了,脚跟灌了铅似地抬都抬不起来,全身肌肉都在泛酸。 祁叔看叶飞扬的话越来越少,瞧出他是走不动了,找了处靠近溪水的地方停了下来,转头冲叶飞扬说:“我们在这儿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走。”说着,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一个大包袱,里面装的是吉祥的东西,另外还有一小袋米,一些时下的蔬菜,都是村里人送的,东家送点儿西家送点儿,白菜土豆儿茄子玉米之类的,甚至还有两个大南瓜,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却能看出大家的心意,叶飞扬没想到祁叔在村里的人缘这么好,不过想起祁叔对他的好,又觉得这种好人缘是理所当然的,古人大都淳朴,你好心对我我自然也会真心回报。 叶飞扬这回倒是没逞强,点点头,看到祁叔身旁有块较为平整的大石头,立刻抱着吉祥坐了下去,顿时长舒了口气。祁叔瞧着他这模样,露出淡淡的笑容,把腰上那只小竹筒解了下来递给叶飞扬,里面装的是米汤,是大夫那个半大的小徒弟特意让祁叔带了给吉祥在路上饿了吃的:“你喂吉祥,我去取点儿水。” 还不等叶飞扬说话,他怀里的吉祥倒是先开了口,依依呀呀地叫得欢快,两人这才发觉小家伙居然醒了,叶飞扬低下头,正对上吉祥晶亮的眼睛,不由笑了起来,点点小家伙的鼻子:“你这小子,一听到有吃的就醒了!”吉祥挥着小爪子抓住了叶飞扬的手指头,咯咯笑了起来。 祁叔见吉祥醒了,笑着看了小家伙一会儿,直接拧开竹筒就递到叶飞扬手里,自己又拿了另外一只去装水。叶飞扬望着手里的竹筒,再看看吉祥的小嘴儿,顿时发愁起来,这可怎么吃啊? 吉祥显然是饿了,张嘴依依呀呀叫了半天,却没有送到嘴边的食物,小家伙不干了,咧开嘴眼看就要大哭起来。祁叔装完水过来,看到的就是叶飞扬一脸纠结地举着竹筒,而他怀里的吉祥撇着嘴角伸长小胳膊想要用他那小爪子去抓那只竹筒,祁叔有些不明白:“怎么了?” 叶飞扬抬起头,神情有些沮丧:“这竹筒可怎么喂吉祥啊?”祁叔被问住了,看了看那只对他而言并不算大却有吉祥大半个胳膊大小的竹筒,心里也生出一丝无奈,这可真是失误! 两个大人大眼瞪小眼,那个小人儿可不乐意了,撇了撇嘴角,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仿佛在控诉家长们对他的虐待。吉祥这一哭,祁叔和叶飞扬可就心疼了,祁叔拧着眉举目四顾,希望能找到合适的工具喂吉祥,叶飞扬看着四周的树木,想着能不能弄片树叶来喂喂,刚想到就被否决了,树叶什么的细菌太多了,要不,直接嘴对嘴?这个想法也很快被否决了,这样同样不卫生,而且叶飞扬也觉得不合适,不然等吉祥长大了,知道自己的初吻就这样没了,肯定会郁闷的。听到吉祥的哭声越来越大,叶飞扬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真想直接从空间里拿个勺子出来,不只是勺子,连牛奶也一起拿出来!祁叔那么好的人,应该会相信他不是妖怪的! 就在叶飞扬脑子一热,想要开口坦白的时候,祁叔突然有了动作,他蹲下身子,解开刘树送的那个大包裹,从里面翻出一件小肚兜,那是刘树的老婆特意送给吉祥的,吃饭的时候围在脖子上,免得弄脏衣服,小肚兜只有巴掌大,料子有些硬,不过很密实,祁叔把肚兜对叠了一下,在叶飞扬面前比划了一番:“就用这个吧。” 叶飞扬瞅着那块深蓝色的布料,有些犹豫地问:“这个是干净的吗?” 祁叔道:“刘树说这都是干净的,应该没事,先凑合喂点儿吧,我们等会儿尽快回去。” 叶飞扬点点头,哄了哄怀里的吉祥,小家伙似乎明白很快就能有吃的了,倒是没继续哭了,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直瞅着祁叔手里的那块布看。叶飞扬把吉祥稍微抬高了点儿,差不多快站起来了,等着祁叔两手抓着肚兜两边伸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到了点儿米汤在肚兜上,白色的米汤在深蓝色的布料上轻轻晃荡,并没有沁下去,两人心里一喜,祁叔小心地把肚兜往吉祥嘴里送了送,小家伙早就张大了嘴在等着,这口米汤总算是喝到了吉祥的嘴里,小家伙满意的砸吧着小嘴儿,祁叔和叶飞扬也稍稍松了口气,趁着肚兜还没湿透,赶紧喂第二口,就这样喂了五六次的样子,那布料的一边就湿透了,再倒米汤上去,很快就被吸收了不少,眼看着没法儿继续喂了,祁叔把肚兜打湿的一边用力拧了拧,然后换另外半边没打湿的,又赶紧喂了几口,只不过没了一会儿,那肚兜也同样不能用了。 看着吉祥意犹未尽的样子,显然是没吃饱的,叶飞扬抱着他小声地哄着:“吉祥乖,先吃点儿垫垫肚子,等回家了,马上就让你吃个饱,乖哦。”吉祥不满地哼唧了几声,却也没有再哭,捏着小爪子打了个小呵欠,就闭上眼睛打算睡觉了。 祁叔把小肚兜拿去溪边搓了搓,回来就把东西又收拾好了:“米汤你喝了吧,等回家再煮,你还能走吗?” “我已经休息好了。”叶飞扬看着祁叔把东西又往身上绑,连忙说:“你也吃点儿东西再走啊。” 祁叔又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窝窝头,冲叶飞扬扬了扬手:“我边走边吃,你快把米汤喝了,估计晌午能到家。” 叶飞扬仰头三两口把剩下的米汤喝进肚子里,把竹筒递给祁叔系到腰上,然后拢了拢吉祥的小被子,翻过一角虚盖住吉祥的小脸儿,这才起身,虽然身上还是酸痛无比,不过叶飞扬咬牙忍住了,不就是太久没运动,这两天路走多了么,多走走就不酸了! 两人再次上了路,这会因为怕吉祥饿着,他们的速度又快了起来,在看到山中小屋的一刹那,叶飞扬的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胀,终于到家了! 叶飞扬几乎是小跑着回到石屋的,一脚踹开虚掩的房门,直接冲向屋里的床,抱着吉祥一起躺倒了床上,幸福得只想叹气:“果然还是家里好啊!”紧随其后的祁叔刚踏进门槛就听到叶飞扬的那句低喃,身子不由一震,他立刻垂下头,原地愣了片刻,拎起那些蔬菜转身又出了房门。正抱着吉祥打滚的叶飞扬自然没有注意到祁叔的动静,犹自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 吉祥原本睡的迷迷糊糊,被叶飞扬带着翻来覆去的滚,没多久就醒了,小家伙眨眨眼,几乎是习惯性地,冲着叶飞扬露出了个甜甜的笑容,立刻获得了叶飞扬的亲吻,当然,是亲在肥嘟嘟的脸蛋儿上的。 跟吉祥在床上闹了一会儿,叶飞扬这才想起吉祥刚刚还没吃饱呢,再一想,祁叔似乎一直都没进屋,不用想也知道是弄吃的去了,叶飞扬的心里顿时生出一丝愧疚,他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抱着吉祥就往隔壁的厨房里走,远远地就看到祁叔在厨房里忙碌,叶飞扬几步走过去,喊了声:“祁叔。” 祁叔抬头看到叶飞扬抱着吉祥站在门口,一大一小,那乌黑明亮的眼睛倒是相似得紧,跟小动物似地,不由笑了,指着正炤上正冒着白气儿的锅:“吉祥饿了吧?米汤马上就好了。” 看着祁叔,叶飞扬原本想要说帮忙的话也有些说不出来了,只愣愣地点点头,往里面厨房里走了走,似乎并不打算离开。祁叔揭开锅盖,拿起勺子搅了搅锅里的米汤,一边问:“飞扬,中午想吃些什么,吃鱼还是肉汤?要不烤肉吧,好久没吃过了。哦,你喜欢吃青菜,要不弄些菜吃?” 眼前的情景何等的熟悉,往日在家里的时候,叶妈妈有时候很忙,回家之后却不顾满身疲惫,忙前忙后地给他弄吃的,就连说话的语气都那么的相似,叶飞扬吸了吸鼻子:“菜我下午来弄吧,中午随便吃点儿什么,走了那么远的路,没什么胃口。” 祁叔转头看了叶飞扬一眼,很快又转过身去:“那就喝点米汤,等会儿我再把昨天那两个蛋蒸了,一起吃。” “好,等会儿一起吃。” 11、商量 祁叔给炤里添了些松枝,不时搅拌一下锅里的米汤,噼啪的响声不绝于耳,松香和米香夹杂在一起,份外的勾人,就连叶飞扬怀里的小吉祥也扭着身子往炤台的方向扑,嘴里咿呀叫个不停,叶飞扬连忙伸手护着他的腰,小家伙身子还没长硬呢,软软的扭到了骨头都不知道。祁叔转身拿手指捏了捏吉祥肥嫩嫩地小脸蛋儿,笑道:“吉祥饿了吧,米汤好了,马上可以吃饭了。” 吉祥冲着祁叔咯咯笑着,那模样要多讨喜有多讨喜,祁叔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回头麻利地舀起那一小锅米汤,然后端起那个大海碗就朝外走,嘴里催促道:“快来吃饭。”厨房没有桌子,要吃饭就得回石屋,叶飞扬抱着吉祥,顺手拿了个勺子,跟着祁叔回到了石屋里。 祁叔把那大海碗放到桌子一边,看着叶飞扬抱着吉祥坐在桌边,这才转身去一边的篮子里拿出昨天叶飞扬收好的两枚鸟蛋:“我去把蛋蒸了,你喂吉祥。” “好。”叶飞扬正跟祁叔说话,一不留神手里的勺子就被吉祥给抓住了,小家伙那肥肥的小爪子抓着勺子,努力地伸长胳膊想要去够桌上的大海碗,只可惜胳膊太短,最后连桌子边儿都碰不到,皱着眉头哼哼唧唧。叶飞扬任由他折腾半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这小家伙真是太可爱了! 叶飞扬笑了,吉祥可不乐意了,本来就很饿,眼看着吃的就在面前却吃不到,这太郁闷了,撇了撇嘴角,正打算大哭几声来表示抗议。叶飞扬一看吉祥的表情就知道小家伙这是要恼了,连忙舀了勺米汤,放到唇边吹了会儿,又拿嘴唇碰了碰,试过温度之后,立刻放到小家伙嘴边。 眼见有东西吃,吉祥也不哭了,张嘴咬上了勺子,砸吧着小嘴儿,只片刻功夫就把勺子上的米汤都给吸光了,叶飞扬看出吉祥是真饿了,也没再逗他,仔细地一勺接一勺地喂着。 等祁叔端着热气腾腾的蛋羹过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吃饱了,满足地打了个嗝儿,嘴边噗出一溜排的小泡泡,叶飞扬正拿着帕子帮他擦。 “吉祥吃饱了?” “嗯,吃了不少呢,这回是真饿了。”叶飞扬一面说,一面又逗起吉祥,小家伙每次吃饱了都很高兴,手舞足蹈地想要跟大人交流,叶飞扬自然也乐得跟他鸡同鸭讲。 祁叔看那碗里的米汤还剩下一大半,把手里的蛋羹往叶飞扬的面前一放,端起那碗米汤就喝了一口。叶飞扬瞧见他的举动,急急地出声:“祁叔,你给我留点儿,我正想喝米汤。” 祁叔指了指他面前的蛋羹,笑道:“吃蛋羹也是一样的。” 叶飞扬看着面前的大海碗,忍不住抗议:“蛋羹跟米汤哪里一样了?祁叔,再拿个小碗来吧,这么多蛋羹我也吃不完的。” 祁叔三两口喝光了那大半碗的米汤,拿勺子舀了点儿蛋羹,刚收回手,就见叶飞扬也伸出手来,又舀了好几勺,这才作罢:“一人一半。”祁叔看着叶飞扬一脸不容商量的样子,也没再跟他争,他的食量其实并不大,在路上的时候已经吃了几个窝窝头,这会儿不是很饿,倒是叶飞扬,一路上就只喝了几口米汤,这会儿还非要把蛋羹分一半给他,祁叔只觉得心里有股暖流,正慢慢流向四肢百骸,这种被人牵挂的滋味,当真是好久都没有尝过了。 叶飞扬倒不知道祁叔心里的念头,见他没说话,当下笑眯眯地拉过大海碗,舀了一勺子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顿时皱了皱眉,这味道,当真是有些怪异,淡淡的味道有点儿腥,和记忆里的鸡蛋羹有不小的出入。饶是如此,叶飞扬还是一口一口把那半碗蛋羹给吃下去了,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营养绝对是很足的,半碗蛋羹下肚,叶飞扬觉得肚子有点儿饱了,低头正要逗逗吉祥,却发现小家伙正睁圆了眼睛瞅着他,那模样似乎是在眼馋?叶飞扬失笑,点点吉祥的鼻子:“这蛋羹可没你那米汤好喝。”吉祥歪了歪小脑袋,噗噗几声吐出几个口水泡泡,以示对叶飞扬的鄙视。 吃完饭,祁叔收拾了碗筷,叶飞扬想起大夫的嘱咐,连忙把吉祥放到床上躺好,拉起右边的小短腿儿,尝试着把裤子往上推了推,发现推不动,小家伙长个子了,之前有些宽松的小里衣小裤子这会儿正穿的合适,要给他敷贴还只能把所有裤子都扒了。吉祥倒是不知道叶飞扬的纠结,正躺在床上自顾自的拿左手捏右手,左脚踩右脚玩的开心,玩了一会儿甚至还扭着软软的身子骨儿自己翻了个身,最后趴在床上,扬起脑袋冲叶飞扬笑的灿烂,嘴角还挂着一条晶亮的口水。叶飞扬笑着拎起小家伙,心里决定等晚上再给他敷贴,不然就冲这小家伙的折腾劲儿,贴不了三分钟就能给你蹭不见了。 祁叔洗好碗回到屋里,看到叶飞扬正在床边整理从刘树家里拿回来的那一大包小衣物,吉祥也跟着凑热闹,在衣服堆里打着滚儿,老远都能听到那脆嫩的笑声。看到叶飞扬拿着一件小衣服在吉祥身上比划,祁叔走过去道:“我去烧点热水给吉祥洗个澡吧。” 叶飞扬摇摇头,随口接了句:“晚点再洗,这些衣服不知道在柜子里放多久了,要先晒晒消消毒才行。” “消消毒?”祁叔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叶飞扬暗道不好,转过头笑着解释:“那个,消消毒是我家乡的说法,就是说衣服要是放久了可能会有灰尘之类的,拿去太阳底下抖抖晒晒比较好。” 祁叔点点头:“是应该这样。我去拉绳子。” 叶飞扬把那一包的衣服都看了一遍,按大小大概分了一下,理出一套适合吉祥现在穿的,准备等会儿晒晒晚上给吉祥换上。刚整好这些,祁叔就拉好了绳子,叶飞扬把吉祥往被子里一塞,左右都堵住了,这才跟祁叔一道抱着那些小衣服拿出去晒了,祁叔这绳子拉的长,直接从那个简陋的草棚边上拉到了屋檐下,还拉了两条,足够晒吉祥那些衣服了,叶飞扬抱着衣服,祁叔从他怀里一件件的拿起来挂到绳子上。 “这些衣服够吉祥穿一阵子了。”叶飞扬的声音里透着高兴。 祁叔笑道:“也不一定,吉祥个儿长得快,没准儿过些时候就穿不下了。” “那倒也是,到时候去给他做新的。对了,刘大哥还送了件斗篷,以后能把吉祥绑在身上了,这样出门也不会累。” 祁叔看了眼叶飞扬手里的斗篷:“绑在身上他会不舒服吧?” “还好,绑的时候,下面弄松点儿就好了,不过我觉得还要在上面加两根绳子,以防万一。” “好,等会儿我去找绳子。” 见祁叔点头,叶飞扬的笑容闪过一丝狡黠,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那,祁叔,我明天就跟你一起出门吧?”来这山里这么久,叶飞扬还从没走远过,就只在附近摘过些蘑菇野菜,要不是有吉祥陪着闹腾,他还真会闷出病来,他是生活在现代社会生活的大学生,冷不丁被丢到这没电没网又没人的地方,还不能到处走动走动,真的是很不好过的。 祁叔转头看到叶飞扬满脸希翼,目光带了点儿恳求,嘴角微微嘟了起来,隐约有些撒娇的意味,不由笑了:“早上林子里湿气重,对吉祥身体不好。”刚说完,就见叶飞扬耸拉了肩膀,又补上一句,“不过今天傍晚可以一起去看看,要不要去?”话语间,带了一丝宠溺。 叶飞扬的眼睛瞬间又明亮了起来,连连点头:“要去!要去!” 祁叔忍不住笑出声:“你还走的动吗?” “当然走得动!都休息这么半天了。” “那好,晒完衣服你去睡会儿,等醒了我们就去。” “好。”叶飞扬本想说他不困,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觉得有点儿犯困了,生物钟什么的,还是很准时的。 晒完被子回屋,吉祥已经睡着了,想着今天吉祥已经晒够了太阳,叶飞扬也懒得再去外面的草棚里睡,当下脱了鞋子和外衣,蹭上床抱着吉祥睡下了,连叶飞扬自己都没发觉,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怀里多个软乎乎的小家伙。 祁叔站在门口,看着床上挨着头睡得香甜的一大一小,目光有些飘离,似乎在透过他们看着其他的,算算日子,十五年之期快到了吧,所幸那主子还没有忘了他。 12、山路 叶飞扬是被吉祥的哭声吵醒的,刚睁开眼就看到上方伸过来一双大手,着实吓了一跳,再一看才知道是祁叔。祁叔把吉祥抱起来晃了晃,手伸到他的衣服里面,低头冲着坐起身的叶飞扬说道:“尿湿了,我烧了热水,索性给他洗个澡。” “也好。”叶飞扬翻身下床,接过祁叔手里的吉祥轻声哄着,看着祁叔从屋子一角拿出一个小木盆,那是他特意给吉祥做的,据说祁叔刚捡到吉祥的时候,曾经试图用他洗澡用的大木桶来给吉祥洗,差点儿没把吉祥给淹死,第二天,他就下了趟山给吉祥弄了个小木盆,说是小木盆,其实也不小,快到膝盖那么深,把吉祥放进去,左右翻个身都是没问题的。祁叔把木盆拿到外面小溪边洗了洗,这才又拿回屋里,叶飞扬看着他轻轻松松拎着木盆进进出出,暗自汗颜,还记得上上次的时候,他跟祁叔逞强,非要帮吉祥洗木盆,结果光是拿到小溪边就累得喘气,这木盆可不是现代社会那些偷工减料的木盆比得了的,用的可都是实心的好木材,再加上这么大的体积摆着,拿在手里沉得很。 吉祥躺在叶飞扬的臂弯里,歪着脑袋看祁叔忙紧忙出,倒也不闹腾,就是时不时地哼唧两声,提醒着大人们自己依然不舒服。看到祁叔转身又去拎热水,叶飞扬也没有闲着,拍着吉祥哄了两句:“吉祥乖,先躺会儿,我去给你拿衣服。”把吉祥在床上放好,他快步走到门外,抢着把之前挑好适合吉祥现在穿的几件衣服抖了抖,收在怀里,匆匆看了眼天色,感觉还早,他进屋把衣服放到床上,把木盆往床边的方向挪了挪,刚弄好,祁叔就拎着热水进来了,一桶水倒下去,装满了大半个木盆,祁叔把木桶放到一边,起身把房门给关严实了:“炤里还有些水在烧,等会儿凉了再添热水。” 叶飞扬应了声,伸手探了下水温,正合适,随即起身把被子里的吉祥捞了出来,熟练地解开小衣服,露出里面白嫩嫩的小身子,拉开尿布一看,除了尿湿了,还有一些黄色的粑粑,依然很稀,但是颜色比之前又浅了一些,这正是慢慢好转的迹象。叶飞扬心情大好,笑着把脱得光溜溜的吉祥抱起来,慢慢放到木盆里,先是小脚丫,看小家伙笑着甩了甩小脚丫,想来温度不算高,叶飞扬这才放心地把小家伙放进去。 育儿经里说,婴儿大都喜欢在水中的感觉,所以小家伙每次洗澡都要这么手舞足蹈?非要溅得叶飞扬和祁叔一身湿才满意了?祁叔在吉祥的头部方向,双手在水底轻轻托着吉祥软软的后背,叶飞扬则是拿着棉帕子仔细地给吉祥擦洗,手下的动作轻柔的很,就怕不小心把那滑嫩的肌肤给弄伤了,被两个大人小心翼翼服侍的吉祥显然是心情舒畅的,从他不停的拍打水面咯咯笑着就可以知道。知道吉祥喜欢洗澡,叶飞扬每次都慢吞吞地陪他边玩边洗,总要加上两次热水才够,今天也不例外,等磨磨蹭蹭洗完澡,天色已经不早了。 叶飞扬惦记着跟祁叔一起去山上看看的事,手下的动作比往常多了一丝急切,没注意到一条衣带被吉祥抓在爪子里,结果穿衣服的时候差点儿拉伤吉祥,小家伙撇着嘴角,抗议地叫了几声,叶飞扬连忙捏起他的小爪子仔细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事儿这才又小心地给他穿好了衣服,里衣的外面又套上了层厚点儿的,最外面再包上斗篷,按照刘树之前教他的方法,把小家伙裹成肉粽子一般,绑带子的时候,叶飞扬怕吉祥难受,绑的不太紧,而且还把他的两只小手给拿出来了。叶飞扬料得不错,刚开始穿衣服的时候,吉祥还乖乖的,冲叶飞扬咯咯笑,等到斗篷加身,小家伙的眉毛就皱起来了,小腿儿乱蹬,就是不要叶飞扬绑,只可惜,人微言轻,那点儿反抗在叶飞扬眼里实在算不得什么,最后还是按照叶飞扬的意思给包起来了。 祁叔倒完水回来,走到床边抱起吉祥,瞧着小家伙似乎有些不高兴,当下晃着手臂哄他几句,看叶飞扬还在旁边站着,又道:“飞扬,把湿衣服换了,准备出门了。”叶飞扬低头看看身上被吉祥弄湿的衣服,主要是胸部那一大片,谁让他就蹲在吉祥的小手边呢,小家伙拨出来的水几乎都溅到他身上去了,相比较而言,祁叔就只有衣袖和衣摆湿了点儿,换不换都没所谓。叶飞扬想了想,摇摇头:“不用换了,这天气还热的很,等会儿就干了,我们快走吧,不然回来天要黑了。” 看叶飞扬迫不及待的模样,祁叔宽厚地笑笑:“那好,吉祥我先抱着,等你衣裳干了再给你。”叶飞扬自然连连点头称好。祁叔又从柜子里拿了两条腰带出来,腰带很厚实,用手捏一下,能感觉到中间放了东西,祁叔拿了一条让叶飞扬系着,另一条绑到了吉祥的脖子下面,叶飞扬听祁叔说过,这腰带里装的东西能驱虫和蛇,是行走山林必备之良药。然后又拿出短点的绳子扎紧了裤腿,叶飞扬有样学样。 临出门时,祁叔仿佛想起什么,顿下脚步,让叶飞扬带上了弓箭和箭筒。叶飞扬兴致勃勃,那弓箭倒是不怎么沉的,通体黝黑,叶飞扬曾经尝试过拉弓,但是只能拉开大约十厘米的样子就再也拉不动了,而祁叔,据叶飞扬目测,大概可以拉开至少二十厘米…… 叶飞扬背着箭筒,把弓箭绕过手臂搭在肩膀上,亦步亦趋地跟着祁叔,脑子里想的却是祁叔拉弓一箭射中猎物的英姿,脸上不由浮现出仰慕的神情。祁叔一手托着吉祥的腰,一手托着他的脚下,让他在怀里竖着,小家伙眨着乌溜溜的眼睛,转着小脑袋四处张望,小嘴儿半张着,小爪子时不时地挥舞一番,显然也是很开心的。 祁叔知道叶飞扬的好奇,一边走一边说:“这山里看着都是树木,但还是有条小路的,你仔细看,这条路是我天天走的,跟四周有些不一样。”叶飞扬立刻认真地看起来,虽然时值夏末,脚下却有不少枯叶,覆盖在杂草之上,随着往山上走,枯叶也越来越多,不过仔细看,也确实有一条线路的枯草被踩下去了,想必是祁叔每天走的缘故,路果然是要人走出来的。 这会儿正是傍晚时分,鸟兽归巢之际,林间清脆的鸟鸣声越来越密集,叽叽喳喳仿佛在诉说一天的辛劳,一个个小小的身影在树荫间枝叶里穿梭,有的色彩鲜艳,有的灰蒙蒙毫不起眼,身形动作却都是轻巧迅捷的。叶飞扬并不觉得嘈杂,反而觉得挺有趣,这是跟现代都市完全不同的热闹,就在叶飞扬仰起脖子去找各种鸟儿的身影的时候,一个毛茸茸的灰色的小脑袋突然在一棵树的树枝间探了出来,那圆溜溜的小眼睛,竖起的小耳朵,无一不透着可爱。叶飞扬忍不住赞了声:“祁叔,那是松鼠吧?真可爱!”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这种聪明灵巧的小动物很可爱,眼下亲眼看到,真想摸一把啊。 祁叔顺着叶飞扬的目光望过去,却不料,那松鼠一看到祁叔转头,小脑袋立刻就缩了回去,再也寻不见踪影了。叶飞扬顿时觉得有点儿可惜,那松鼠刚看到他的时候分明就是不害怕的啊,怎么看到祁叔就跑了呢? 祁叔道:“大概是我经常拎着尸体路过让它瞧见了,畜生大都很聪明的。” 叶飞扬点点头,生存在大自然的动物自然都很机警的,不像动物园里的那些,几乎丧失了本能,跟家养的猫狗无异。祁叔怀里的吉祥听到大人说话,也依依呀呀的叫了起来,叶飞扬伸手去逗他,捏捏他的小嫩脸儿:“你知道我们说什么吗?也跟着依依呀呀的。”吉祥咯咯笑着,伸手去抓叶飞扬的手。 祁叔走的不快,一直都在留意四周的动静,多年狩猎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他,最近这附近山林来了大家伙,眼下带着叶飞扬和吉祥,万一碰上了可就危险了,其实他不该带他们出来,只是架不住叶飞扬那哀求的模样,年轻人都是没什么耐性的,要他整天呆在家里带吉祥,确实是有些难为他了,不过看到这一大一小兴高采烈的样子,祁叔觉得带他们出来也是对的。 叶飞扬跟着祁叔沿着那条不明显的路走了一段,就见祁叔停下了步子,转身把吉祥递了过来:“这附近有个陷阱,我去看看有没有猎物。”叶飞扬放下肩上的弓箭,接过吉祥,正想跟上去看,又被祁叔挡住了,想到怀里的吉祥,叶飞扬点点头,站在了原地,虽然吉祥目前是看不清楚远点儿的东西,但嗅觉还是很灵敏的,要是让他闻到动物的血腥味或是腐臭味那可就不好了。 祁叔往旁边又走了五六米,在一棵大树边上停了下来,蹲下身子在枯叶上捣鼓了一番,很快就回来了,冲叶飞扬摇摇头:“这里没有猎物。” 叶飞扬倒也不觉得多失望,他本来就是来“放风”的,先四处看看再说,具体侦查还要过阵子身体完全康复了才行,不急的。祁叔又领着他们外另外的方向走,一路上跟叶飞扬说了些简单的辨认的方法。在山中做记号什么的都是行不通的,唯独靠树木来辨认,虽然一眼望去觉得树木都是差不多的,但时间久了,看仔细了,也会发现树木之间也都是不同的,叶飞扬显然还没有练出这种犀利的眼神,祁叔跟他讲的时候他觉得那棵树确实很独特,可当走了没多远之后,他就发现他看的不少树都具有刚才那棵树的特色……这真是个很让人无语的发现。 13、大虫 “祁叔,你每天都沿着固定的路线走吗?如果不走这条路你会不会迷路?”叶飞扬跟在祁叔后面,忍不住问。 祁叔摇摇头:“我只上山走这条路,回去一般挑最近的走,我在这山上住了将近十五年,就算不沿着这小道走,也不大会迷路。” “那你为什么每天都要走一趟?” “林子里什么事都会发生,总要走一条熟悉的路,以防万一。”祁叔说完,侧头看了眼叶飞扬,瞧见他似乎不太懂,又道:“天黑在这林子里是分不出方向的,只能靠直觉和经验,只要能摸到这条路的附近,就能回去了。” 叶飞扬挠挠头,本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心态继续好奇:“可你刚刚不是说,每棵树都是不同的?” 祁叔笑道:“这林子里的树木多的数不清,一个人能记得了多少?” 叶飞扬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了几声,祁叔怀里的吉祥也趴在祁叔的肩膀上,冲着叶飞扬挥挥小爪子,嘴里依依呀呀不知道想说些什么,叶飞扬伸手戳戳他圆鼓鼓的包子脸,龇牙做了个鬼脸:“你又知道了!” 三人说说笑笑间,只听一声低沉的咆哮从山林深处传来,只刹那间,整个山林都寂静了,叶飞扬猛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身上寒毛耸立,这咆哮声恍如在耳畔,直击心脏,实在是太过震撼。祁叔顿时变了脸色,片刻后又恢复了镇定,他伸手捂住吉祥的小嘴儿,转身附到叶飞扬耳边低声道:“是大虫在捕食,我们快回去,吉祥乖,不要哭。” 居然是老虎!叶飞扬只觉得心脏跳得飞快,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百兽之王啊!听那声音,似乎离他们很近,不会就在附近吧?而且还是在捕食!那万一要发现他们,那不是完蛋了!这样一想,叶飞扬的腿似乎有点儿软了,只愣愣地点点头,有些踉跄地跟在祁叔身后往回走。 祁叔看出叶飞扬在害怕,轻声安抚道:“那大虫离我们有段距离,没事的。” 叶飞扬点点头,冲祁叔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要真没事怎么连说话声音都低了!叶飞扬来到这山里,每晚都会听到一些动物的叫声,其中以狼嚎居多,刚清醒的那几天晚上,他都吓得睡不着,只后来听祁叔说,那些狼都在山林深处,轻易不会过来,他这才敢闭眼了,眼下听到这老虎的咆哮,叶飞扬才明白祁叔当初真没骗他,夜晚的狼嚎听起来悠远绵长,震慑力比这咆哮要差远了。跟在祁叔身后,一面走一面胡思乱想,总觉得四周会突然跳出一只大猛虎,还是吊睛白额虎,然后一口咬住他的脖子,叶飞扬不由打了个冷颤,他不要这样莫名其妙死在这古代深山老林里,还是喂老虎死掉的! 快步往回走了一段距离,祁叔一直警惕地看着四周,大虫觅食,野兽们都是会躲避的,他现在担心的并不是大虫过来抓他们,刚才那声咆哮,应该是已经捕到了猎物,现在要担心的是遇到那些躲避大虫的野兽们,比起猛虎,豺狗野猪熊之类更让人担忧,他一个人想要脱身并不困难,但是眼下带着叶飞扬和吉祥,一旦遇上那些难缠的家伙,后果祁叔不愿去想。 吉祥仿佛被两个大人的凝重气氛所感染,虽然被祁叔捂着嘴,但是出奇地乖顺,两只小爪子抓着祁叔的衣襟,一下一下地眨着眼睛,小脸儿十分地严肃。祁叔带着叶飞扬近乎小跑地走了一段距离,担心他身体受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祁叔稍稍放慢脚步,担忧地问:“飞扬,怎么了?” 叶飞扬摇摇头,没有对祁叔隐瞒自己的情绪,声音都有点儿抖:“没事,我只是有些害怕。”一路顺风顺水地活了十八年,叶飞扬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多坚强的人,况且这种逃亡,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也太让人不安,会害怕并不奇怪。 这段日子的相处,祁叔也大概了解叶飞扬的性子,当下宽慰道:“别怕,我们走的不远,等回到石屋就好了。” 听了祁叔的话,叶飞扬觉得心里的恐惧消散了一点儿,依然有些担忧:“那大虫会不会追来石屋?” 祁叔笑了笑:“不会的,只要在炤里彻夜点上火,烟囱有烟,那些畜生就不会靠近。” 叶飞扬松了口气:“那就好,还有多远?”其实叶飞扬心里清楚这里离石屋还有点儿距离,但是害怕的时候能跟人说说话总是好的。 “不远了,再过会儿就能到了。”祁叔似乎明白叶飞扬的心思,在注意四周动静的同时,跟叶飞扬小声地说着话,虽然这样有些危险,但看着叶飞扬吓得脸色苍白,祁叔心里有些不忍。 …… 就在叶飞扬冷汗湿透了衣衫的时候,他们终于回到了石屋,叶飞扬一屁股坐在门外草棚下的简陋木板床上,大口地喘着气,虽然这里未必就安全了,但回到家里的那一刻,心里瞬间就安定了许多。 祁叔看着叶飞扬满头大汗,心知他是被吓着了,不问叶飞扬的来历,并不表示祁叔就没有猜测过,当初从山里救他回来的时候,他满身是伤,回来擦洗了身子才发现他的皮肤白皙细嫩,一双手修长干净,除了右手食指和中指指腹侧面有两个几乎看不出的小茧子,再也看不到一点儿干活的痕迹,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人家出来的人,而且头发很短,只有寸来长,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奇怪,虽然大都撕破了,但料子摸在手里却有些奇怪,饶是祁叔这般入过朝堂的人,也从没见过。问他来历,只说自己远途而来,前来寻亲,说不清来处,道不明去处,看他红着耳根支支吾吾语焉不详,莫名的,祁叔没再继续问了,这山里的日子,一个人过终归还是有些寂寞。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跟吉祥并排躺着,趁着吉祥醒的时候,跟他说上几句话,吉祥似乎也喜欢他,依依呀呀笑得开怀。等他能下床,祁叔心中猜测果然得到证实,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是照顾吉祥比较细心周到,性子单纯善良,看到垂死挣扎的猎物便皱着眉,一脸的不忍,祁叔对他的防备这才渐渐消散了。本以为他会心安理得地白吃白喝,却不料某天提出要开出一块地来种点儿东西,听他说的头头是道,那双眼睛灿若星辰,祁叔也笑着点了头,当天下午就去屋后面开了块地出来,明明叫他不要动手,从山上回来却看到他低着头拧着衣摆,一脸做错事的样子,而一旁的吉祥,额头肿着个大包,瘪着嘴,眼里水汪汪的。看着一大一小都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祁叔忍不住笑了,心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祁叔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正想着安慰他几句,却被怀里的吉祥打断了,小家伙猛的打了两个小喷嚏,随即哼哼唧唧了起来。祁叔就见面前坐着的那人几乎跳了起来,一把接过吉祥,嘴里念念叨叨:“坏了坏了,吉祥该不是被那老虎吓到了吧?一路上都没吭声儿,一回来就打喷嚏,拉肚子还没好呢,可千万别又再病啊!”叶飞扬一说,吉祥瘪瘪小嘴儿,竟应景似地真哭了起来,祁叔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无奈的宠溺,这小的也是个鬼精鬼精的。 瞧着叶飞扬一脸紧张的样子,似乎把刚才的害怕抛到了脑后,祁叔自然也不会再提,至于那条大虫,若是当真叶飞扬和吉祥那么怕的话,杀了也无妨,不过是个畜生而已。已经抱着吉祥往屋里走的叶飞扬,错过了祁叔眼底一闪而过的凌厉杀气。 “吉祥乖,不哭不哭。”叶飞扬忧心忡忡,婴儿的听觉早在胎儿的时候就已经发育了,而且他们格外敏感,今天那老虎的声音,他这个大人都扛不住,别说他才几个月大的婴儿了,要是吓到了可就麻烦了。一面想着一面把吉祥抱回房里,解开斗篷,一摸小屁屁下面的尿布,果然湿了,叶飞扬熟练地抽走尿布,这回倒是没有粑粑,只是尿湿了,叶飞扬舒了口气的同时又提了口气,既然不是因为拉粑粑不舒服,那吉祥突然哭起来该不会是真被那老虎吓到了吧? 换好尿布,叶飞扬抱起还在哼哼唧唧的吉祥一边晃着手臂一边哄着:“乖哦,那是纸老虎,一点儿都不可怕的,你看我都没哭!”吉祥听了,别过小脑袋,噗噗吐出一串口水泡泡,这是在鄙视这位不靠谱儿的大人么? 14、坦白 “飞扬,热水烧好了,你要不要先洗个澡?”祁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被吉祥这么一打岔,叶飞扬对那老虎似乎也没那么纠结了,也许是回到了家里的缘故,就算危险近在眼前,却仿佛被家门挡在了外面,让他生出一丝莫名的安心,似乎只要在家里不出去,危险就不会降临。这会儿听到祁叔的问话,才发觉身上黏糊的紧,这两天汗出的有点儿多,再加上山上山下的奔波,确实也需要洗个澡了,他抱着吉祥往外走,嘴里应道:“祁叔,你照顾吉祥,我先洗澡,等会儿我来弄晚饭。” 祁叔正把锅里的热水往木桶里倒,他身子骨儿好,就算是三伏天也都是直接拿冷水冲,叶飞扬身子弱,洗澡都是用热水兑了冷水淋着洗的,而且又爱洗澡,所以祁叔每回给吉祥烧水洗澡之后都会继续再烧点儿热水给他用。 把吉祥丢给祁叔,叶飞扬拎着沉甸甸的木桶往小溪边走,祁叔原本打算进屋,想了想又转了方向,坐到了草棚底下,远远地望着叶飞扬慢吞吞地挪到小溪边,四处望了一会儿,找了个地方放下干净衣服,然后脱下身上的衣服,连亵裤也脱了,白溜溜赤条条的往小溪里走了几步,舀了些溪水到木桶里,试了试水温,这才慢吞吞地洗起澡来。 祁叔看了一会儿便收回了视线,低下头,却发现吉祥也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叶飞扬,心里顿觉好笑,他并不知道吉祥是看不了那么远的,当下把吉祥的小身子转了个方向,低笑道:“吉祥,君子非礼勿视。” 叶飞扬今天洗的比往常要快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附近有双眼睛在盯着他,可举目四顾,入目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哪里找得到半个人影,而身后的祁叔,也正在逗吉祥,叶飞扬挠了挠湿漉漉的头发,决定不去想他,迅速地冲干净身上的皂荚汁,擦干水穿上衣服拎着木桶小跑着回屋了。 把木桶连带脏衣服丢在门外,喊了祁叔跟他说了一声,叶飞扬直接进了厨房,上午带回来的那些菜都被丢在一边,叶飞扬蹲下身子一个个的看过去,竟然有不少种类,豇豆茄子什么的倒是不多,想必他们也知道这些过了两天就不好吃了,另外还有白菜油麦菜土豆红薯萝卜之类的,小白菜看起来焉焉的,估计是路上被挤了,再加上太阳晒了,大白菜倒是还好,依旧水灵灵的,叶飞扬拿起一根胡萝卜,想起育儿经上写的,打算今晚给吉祥弄点儿胡萝卜汁吃,营养又健康。仔细瞧了瞧这些菜,跟空间里种的那些差别似乎不大,叶飞扬嘿嘿一笑,以后可以拿空间的菜出来浑水摸鱼了。 把所有的菜都大致分了分,叶飞扬想好了晚上的菜,今天时间紧了些,暂时就弄个木耳炒白菜,豇豆炒腌肉,再来个茄子,说到茄子,育儿经上好像也有说过可以给宝宝做茄子泥吃,叶飞扬捏着茄子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先不给吉祥吃,免得又出问题,既然有胡萝卜了那就吃胡萝卜好了。想好之后,叶飞扬把要做的菜理了出来,拿竹筛子装了,带上菜刀,去小溪边洗菜去了。 因为担心吉祥饿着,叶飞扬第一个弄的是胡萝卜,炤里的火一直没灭,锅里的水也是温热的,叶飞扬把温水捞了点儿起来,剩下小半锅,加了点儿盐,然后把胡萝卜切成几段放进去,叶飞扬转身去切菜,把豇豆切好之后,把锅里的胡萝卜捞了起来,去掉皮,切成细丝,倒掉锅里的水,加了些清水进去,等水烧开之后,才把胡萝卜丝丢了进去,煮了一会儿就捞出来,本来是要用榨汁机打成浆的,可这里哪有那条件,叶飞扬就把胡萝卜丝装到碗里,拿勺子慢慢的碾压,正弄着,祁叔抱着吉祥过来了,看到叶飞扬的举动,不由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在弄胡萝卜泥给吉祥吃,这个比米汤好。”叶飞扬说着,抬头冲吉祥笑了笑:“吉祥饿了吧,等会儿就能吃上了。” 祁叔看他碾的辛苦,走过去把吉祥举到叶飞扬面前:“我来。” 叶飞扬摇摇头:“不用了祁叔,这胡萝卜已经煮软了,不费力的。”说着,举起那碗给祁叔看,“你看,都弄好了。” 祁叔笑了笑:“这个吉祥能吃吗?” “能吃的,只是弄起来麻烦了些,我们家乡的宝宝都吃这个,之前我都忘记了,刚看到胡萝卜才想起来,就想着给吉祥弄一顿。”叶飞扬说着,把碗里的胡萝卜泥倒进锅里,又添了两碗温水进去,他记得育儿经里说要稀释15到20倍宝宝才好吸收,倒进去之后,拿着勺子搅拌均匀。 “咿呀咿呀……”祁叔还没说话,吉祥倒是等不急了,伸着小胳膊,小爪子直指叶飞扬,小脸儿上有些急切。叶飞扬听到,转过身捏了把吉祥的小脸:“吉祥乖,还有一会儿呢。”吉祥却张开小嘴儿,嗷呜一口把叶飞扬的手指给咬住了,只是那只冒了几点白瓷的牙床着实是没什么威胁。叶飞扬知道小家伙这是饿狠了,心里有些心疼,却又没法子,只能轻声哄着。 祁叔在一旁仔细地看着叶飞扬弄那一小锅胡萝卜糊糊,对于叶飞扬会做饭这一点,他一直都觉得难以置信,更何况,叶飞扬的手上并没有什么伤疤,显然就不是个近庖厨的人。 又等了一会儿,叶飞扬看到锅里的胡萝卜已经烂熟成糊状了,拿勺子搅了搅,舀了一点儿尝了一口,入口即化,他满意地点点头,一旁的吉祥看到自己的食物被叶飞扬吃了,急的咿呀呀地叫,惹得两个大人失笑不已。叶飞扬将那一小锅胡萝卜泥分了两碗装,这样能把握吉祥的食量。 祁叔没有回屋,就在厨房里一手抱着吉祥,一手拿勺子喂,那胡萝卜泥很是细腻,吉祥饿得很了,吸溜一口就去掉了小半勺,想来确实适合宝宝吃。 叶飞扬看着吉祥吃得手舞足蹈,心里觉得很满足,转身开始张罗他跟祁叔吃的菜,这里没有植物油,都是之前拿各种肉熬出来的,炒起菜来倒是比较香的,炒小白菜的时候,白菜入锅的声响把吉祥惊了一跳,吃到嘴的胡萝卜泥都给吐出来了,祁叔连忙拍拍他的胸口,端起碗抱着他回屋里去了。 用炤烧饭控制不了火候,但大火炒出来的菜也别有一番滋味,清脆爽口,很快就炒好了三个菜,正考虑要不要用大白菜打个汤,肚子却咕噜噜地响了起来,看看天色,似乎不太早了,叶飞扬立刻打消了念头,把上午带回来剩下的窝窝头都蒸热了,连带菜一起端进了屋,准备开饭了。 吃饭的时候,叶飞扬瞧着因为吃了胡萝卜泥处于极度高兴中的吉祥,转头跟祁叔说:“吉祥还可以吃些果子泥,只要容易捣碎了的,加水煮成糊都可以。”他原本想直接说苹果和香蕉的,可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这种东西。 祁叔点点头:“山里有不少果子,明天我去摘点儿回来。” “啊,你明天还要上山?” 祁叔笑道:“我是猎户,哪有不上山的?” 叶飞扬皱着眉:“可是山上有大虫,万一遇到怎么办?” “不会的,那畜生今天已经捕食了,明天应该不会出来,况且大虫轻易不伤人。” “哪有老虎不吃人的!” 看叶飞扬一脸的担忧,祁叔笑着安慰他:“我在山里住了十几年,遇到过几次大虫下山都没事,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祁叔越是不在乎的样子,叶飞扬越是担心,意外总是会突然降临,好比当初他的父母,想起父母突然去世的情形,叶飞扬的心被揪紧了,他一咬牙:“祁叔,我有办法弄到足够我们三个人吃的食物,你不用非要上山,至少可以等过阵子那大虫回到山上去了再作打算。” 祁叔微微一愣,能弄到足够三个人吃的食物?看叶飞扬一脸严肃的模样,又不像是撒谎,祁叔点头:“明早看看再说吧。” 叶飞扬看祁叔这模样,显然是在敷衍自己,想要再说点儿什么,可又不知道要不要现在就把自己有随身空间的事坦白,这种事很难被古人接受吧。 吃饱喝足的吉祥打了个饱嗝儿,哼唧了几声,祁叔起身收拾桌子:“吉祥困了,你先哄他睡觉。” 这话题就这么搁着了,晚上,躺在炕上,叶飞扬辗转反侧,琢磨着明天一早要怎么说服祁叔才好,一会儿又担忧那老虎会不会跑到石屋这边来,直到深夜才睡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叶飞扬猛的扭头,果不其然,炕的另一头早已经没了祁叔的踪影。叶飞扬翻身下床,把吉祥裹好了,匆忙跑出屋,希望能看到祁叔的身影,可惜一无所获。祁叔果然是敷衍他的,今天一早,他又上山了! 15、咆哮 叶飞扬懊恼地扯了扯长长不少的头发,也不知道祁叔上山有多久了,会不会跟昨天那只老虎碰上,虽然祁叔看起来很厉害,可那毕竟是老虎,叶飞扬原地打着圈儿,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正纠结间,屋里被遗忘的吉祥饿醒了,哇的大哭起来,叶飞扬只得按下心头的焦躁,转身去安抚小家伙了。 昨晚喂的那顿胡萝卜汁,吉祥吃过之后没有出现什么异状,不过叶飞扬今天没打算继续喂他胡萝卜汁,育儿经里说了,刚开始给宝宝加辅食的时候,要慢慢添加,给宝宝一个接受适应的过程,再加上祁叔今天不在,他又可以趁机去空间里给吉祥喂一顿牛奶了,迅速地抱起哭得打嗝儿的吉祥钻进空间,熟练地冲好牛奶,装进奶瓶儿,送到吉祥嘴边,看着小家伙一口一口吃着牛奶,叶飞扬心里的担忧并没有减少,头一回这么迫切的希望祁叔能早点儿回来,当然,要完好无损的回来。 喂饱吉祥,叶飞扬给他擦了擦小身子,按照大夫教的,仔细给他小腿和脚板心的穴位敷上药丸,再把小家伙哄睡着了,然后,叶飞扬就这么抱着他坐在屋外的草棚下,望着祁叔每天下山的方向,等着他回来。 祁叔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没有袅袅炊烟,那个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人这会儿正严肃着脸,一副逮到了把柄要跟人算账的模样,只可惜怀里抱了个小娃娃,让这份难得的气势打了不少折扣,祁叔自然知道他这是为何生气,当下连拎带拖地把一早猎来的东西和一兜儿野果子放到叶飞扬的面前,装作瞧不出叶飞扬生气,憨厚地笑着:“你看,这是我刚刚找的野果子,你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 叶飞扬看了看那一兜子还带着露水的果子,原本板着的脸顿时柔和不少,祁叔是听了他昨天的话才一大早就上山找果子的,然而转念间,又觉得不能这么算了,他抿了抿唇,严肃地说:“祁叔,你明知道山上有大虫,怎么又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去了?不是都说好了等过阵子再上山吗?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言而无信!” 被冠上“言而无信”的帽子,祁叔心里失笑,面上小心翼翼地解释:“那大虫昨儿傍晚已经吃饱了一顿,今日必不会捕食,所以我才一早就上山,也是想给吉祥再找点儿好吃的。” “祁叔,我知道你当了十几年的猎户,经验丰富有本事,但是凡事总有例外,万一那大虫一顿没吃饱,或者今天又饿了呢?”叶飞扬淳淳善诱,只为让祁叔能够充分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冒险。 祁叔点头:“说的也是,那我这两日就不上山了。” 叶飞扬很满意自己地劝说终于有了效果,最后强调:“是这几日都不上山!等那大虫走了再说!” “好。”祁叔一口应下,看到面前的人顿时露出笑容,不由也笑了起来,这人当真是善良天真,不上山又哪里会知道那大虫是不是走了呢? 被祁叔拿来当幌子的吉祥,似乎不满两个大人在头顶上不停地交谈,皱着眉心哼哼唧唧地醒了,两只小爪子在半空中乱抓,小嘴儿吐着口水泡泡,也不知是想要表达什么。叶飞扬连忙晃了晃手臂轻声哄着,才想起还没准备午饭,小家伙八成是饿了,这可怎么办! 前一分钟还底气十足劝导人的叶飞扬这一刻又一副做错事的心虚模样,他小心地瞅了瞅祁叔,声音更小心:“那个,我光顾着等你了,忘记烧饭了。” “没事,今天是我回来的早了些,现在烧还来得及。”祁叔一面说,一面拖着东西转身往屋里走,在叶飞扬看不到的角度,咧开嘴角无声地笑着。 叶飞扬连忙跟在祁叔的身后,这才注意到他今天带了不少猎物回来,有五六只呢,有山鸡兔子,似乎还有只黄鼠狼,最大的那只是头野猪,一路被祁叔拖在地上,灰扑扑的,身上的毛硬的跟钢刺儿似地,叶飞扬看着祁叔把那一兜野果子放到盆子里,拿了把刀又拖着那些猎物去了小溪边,他停下步子没跟上去,转身抱着吉祥进了屋,处理猎物的场面太过血腥,叶飞扬平日里也就敢杀杀鱼和鸡之类的,对于个头大点儿的动物,他有些手软,而且开膛破肚的时候,那股子血腥气儿实在是令人作呕。 看祁叔这架势近几日确实没打算上山,叶飞扬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把吉祥放到床上,小家伙立刻皱紧了眉心,哇哇地叫了几声,似乎很不满,叶飞扬连忙拍着他的小身子哄他:“吉祥乖,我要去给你弄饭吃,你是自己躺在床上玩儿呢,还是跟我一起做饭?不过做饭的话可就不能抱你了,只能绑在身上哦。” 吉祥抓着叶飞扬的手,嘴里咿呀地叫着,那架势是不肯松开了,叶飞扬无奈,把扑在炕头的斗篷拿过来,吉祥被抱起来的时候,一反刚才的不耐,立刻冲叶飞扬咯咯笑了起来,叶飞扬无语,低头拿鼻尖蹭了蹭吉祥的:“你这小子,翻脸真快!”说着,仔细地拿斗篷包好小家伙,然后系到怀里,小家伙在斗篷里高兴地舞着小爪子,小脑袋扭来扭曲。叶飞扬就带着这么个包袱,起身去厨房了。 匆匆看了眼祁叔丢到盆子里的果子,倒没什么特别的叫不来名字的果子,竟然真有苹果,只是卖相很不好,个头不大,表面坑坑洼洼的,颜色很淡,布满了褐色的斑点,不过叶飞扬知道,这种苹果的味道或许会相当不错,想起他空间里种的那些苹果,味道真的不怎么样,土质再好也改善不了基因,现代人一味的追求外观和所谓的营养价值,苹果越来越大越来越好看,却越来越难吃。叶飞扬拿在手上掂了掂,又放回盆子里,要现在就吃的话,保不准吉祥那小家伙会闹腾,拨了拨其他的果子,还有一些梨子和青枣,梨子是褐色偏红,上面布满了白色的点点,摸在手里并不舒服,个头也不大,倒是青枣比较大,叶飞扬忍不住拿了一颗在手里,准备等会儿尝尝味道,另外还有一些粉红色的小果子,小巧光滑,看着颇为讨喜,叶飞扬瞧着眼熟,似乎是山楂。 看了一会儿,叶飞扬转身去了厨房,还是先解决吉祥的温饱问题再来考虑水果,把手里的那两颗枣子和山楂拿水洗了洗,先吃的山楂,入口就觉得有些酸,然而酸里面却又带了点儿甜,还不错,正打算把青枣也尝尝,怀里的小家伙可不乐意了,急的哇哇大叫,还伸着小爪子去抓叶飞扬的手,叶飞扬失笑,拿着那青枣去逗他,吉祥只看着那青枣几次都快要抓到手了却又溜走了,急的大叫,半张的小嘴儿留下一串晶亮的口水。 叶飞扬又逗了一会儿,在小家伙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收了手,当着吉祥的面把那颗枣子丢到了外面的盆子里,小家伙气极,吐出一大串口水泡泡,小爪子小腿儿不停地动,叶飞扬只得拍着他的背好声好气的哄,并承诺尽快给他做苹果泥这才安抚好了小家伙。对于吉祥能不能听懂他说话这点,叶飞扬没有深究,能听懂才好呢,说明宝宝够聪明。O(∩_∩)O 照例给吉祥熬上米汤,大夫说这个对他目前而言是最好的食物,因为小家伙在怀里,叶飞扬打消了弄炒菜的念头,拿了些白菜和蘑菇,准备中午吃新鲜肉汤。 祁叔在小溪边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前阵子听叶飞扬说内脏很好吃,后来让他煮了两顿,味道确实不错,现在祁叔处理猎物的时候,也不再跟当初一样把所有内脏都丢了,而是挑些出来清洗,这样一来,处理猎物的时间就拉长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吉祥的米汤已经熬好了,锅里正在烧着煮肉汤的水,他看着窝在叶飞扬怀里的吉祥,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许,这娃儿对叶飞扬黏的越来越紧了。他麻利地把那些肉放到干净的大木盆里,然后拿刀切了一大块猪屁股上的肉,切成薄片放到叶飞扬手边备用,煮肉需要的时间比较长,这会儿时间紧凑,只有切成薄片了。 叶飞扬解开身上斗篷的带子,把吉祥递给祁叔:“你去喂吉祥,我来烧饭。”刚说完,山间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咆哮,叶飞扬顿时变了脸色,就算是已经听过一次,也依然会被震慑住。此刻的叶飞扬没有留意到祁叔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的神情。 16、重伤 看着床上沉沉睡去的一大一小,祁叔弯下腰给他们拢了拢被子,低声道:“等我今日去打了那大虫,明日起便听你的不上山了。”因迷香陷入昏睡中的叶飞扬听不到祁叔的这番话,自然也不能阻止他的离去。 关上房门,祁叔毅然踏上了上山的路。 叶飞扬是被一阵阵咆哮声惊醒的,他猛地睁开眼,屋里静悄悄的,夕阳从窗户照进来,照得室内一片昏黄,他下意识收紧了手臂,臂弯里软软的暖呼呼的,他侧过头,看到吉祥恬静纯真的睡颜,心里顿时觉得有了点儿依靠,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这时,又一声咆哮响起,叶飞扬一惊,这才发觉,祁叔怎么不见了?他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当下把熟睡的吉祥抱在怀里,小声地喊着祁叔,屋里没有,屋外也没有,那一声声咆哮不绝于耳,叶飞扬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那咆哮声似乎越来越凶猛凌厉,和昨天听到的有些不同。 当找遍了屋子附近都没有看到祁叔的身影,平日里摆放弓箭的地方也空空如也,叶飞扬已经猜到祁叔十之八九是去山上了,上午已经打了足够的猎物回来,祁叔这会儿又上山,难道是去杀老虎了?那这老虎一声声的咆哮,莫非是冲着祁叔的?想到这种可能,叶飞扬坐不住了,祁叔就算再厉害,对上那凶猛的老虎也不一定有胜算啊! 叶飞扬看了眼怀里安静的吉祥,又看了眼远处层层叠叠的山林,终于把心一横,抱着吉祥进了空间,把他轻轻地放进婴儿车里,又放了几个玩具在他的手边,以防他醒来找不到人会哭。 安顿好吉祥,叶飞扬开始在空间里打转,努力地回想家里有那些东西能拿来当武器,他记得之前叶父的学生有送过几把刀过来,似乎很锋利,只是一时记不起给放到哪里了,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终于从一个柜子里找出了一把藏刀,制作十分精美,大约三十厘米长,叶飞扬抽出来一看,刀刃锋利无比,闪着寒光,他记得当时那位学生说这把刀能轻松划破十张纸,叶飞扬随手挥了挥,很轻便顺手,当下拿着这把刀出了空间。 叶飞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扬声喊了祁叔几声,回应他的依然是老虎的咆哮声,他咬咬牙,压下内心的恐惧,朝着昨天祁叔带他走的方向跑去,叶飞扬并不太认识路,纯粹是靠着记忆在走,走了一小段,他一拍脑袋,又钻进了空间,没多久,拎着一桶油漆出来了,选了棵离得最近的树,踮起脚在树干上刷起油漆来,山上那么大,万一没找到祁叔,麻烦可就大了,先留下几个显眼的记号,方便走动,他先刷了一圈儿,然后又画了个箭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老虎的咆哮声仍时不时的响起,叶飞扬只觉得双腿不住的发软,昨天还有祁叔和吉祥在身旁,今天就只有他一个人,虽然吉祥也在空间里,但那起不到任何安心的作用。害怕到一定程度,人类潜在的阿Q精神便冒了出来,叶飞扬开始自我安慰,反正还有空间在,只要小心不被瞬秒,都有机会逃走,就算是老虎,也不太可能眨眼间就把人给杀死了!这样一想,叶飞扬的腿没刚才抖得那么厉害了,他固执地继续朝着山里走去,每走上一段距离,就拿刷子给树刷点儿油漆。 早在出门的时候,叶飞扬就已经想好了,他要告诉祁叔他有随身空间,他不会再让祁叔冒险,他看得出来祁叔的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在这个时代,打猎是有损阴德的,注定孤老,所以祁叔至今还是单身一人,如果祁叔肯听他的劝,一起下山生活,祁叔一定还能娶上老婆过好日子的。抱着这样的念头,叶飞扬顺着老虎的咆哮声摸索着前进。 与老虎的咆哮相对应的,是安静得近乎诡异的山林,平日里叽叽喳喳的鸟鸣声,这会儿一声都听不见了,他走了这么远一段,竟然没看到一只活物!叶飞扬走得双腿酸软,只听那咆哮声越来越近,似乎下一秒眼前就会出现一只猛虎! “嗷……唔……”这一声长啸陡然尖锐了起来,叶飞扬心里一紧,祁叔不会有事吧!当下将油漆和刷子丢尽空间,朝着老虎声音的方向吃力地跑过去,顾不得脚下那深厚的枯草,抓着藏刀的手越来越紧,关节都泛白。 突然,眼前的景象似乎有打斗的痕迹,地上的枯叶被踩得乱七八糟,还有一些拖动的痕迹,叶飞扬猛然发现了一支箭,那是祁叔的!祁叔果然是来杀老虎了!他的脚又有些发软,抓着藏刀的手心满是汗水,心脏快要跳出来,他不敢去想祁叔现在怎么样了,甚至不敢去祈祷!他有些踉跄地顺着那痕迹往前走,四处散落的箭支越来越多,叶飞扬的心越来越紧,对老虎的恐惧早已经被对祁叔安危的关心所替代,又往前走了十几米,叶飞扬远远地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影,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似乎有根弦断了,他紧紧地咬着牙,坚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目光朦胧地四处张望了一眼,没看到那只老虎,他立刻冲到了地上那个人影的面前,入眼的,是祁叔满身是血的模样,叶飞扬抖着手,轻轻放到祁叔的鼻翼下面,感觉到呼吸的瞬间,叶飞扬只觉得眼眶一热,下一秒,他拖着祁叔进了空间。 叶飞扬不敢挪动祁叔的身体,所幸空间里的气温很合适,他飞快地冲进屋里,翻出医药箱,这一刻,他无比庆幸有个做医药生意的舅舅,家里时刻都备了不少药。 早已醒来的吉祥歪着头,好不容易看到叶飞扬的身影,正要哭几声抗议,却看到他从面前来回跑了好几趟,却没理自己,小家伙撇了撇嘴角,竟没再出声。 拿出盆子打了一盆水,翻出一条新毛巾,叶飞扬这才蹲下身子,打湿了毛巾,去看祁叔身上的伤,脸上虽然血迹斑斑,但仔细看,只有额头磕破了一块,问题应该并不大,叶飞扬轻轻托起祁叔的头,另一只手小心地摸索,确定没有其他伤口,当下稍稍松了口气,拿着毛巾小心的擦去血迹,又拿棉球沾了酒精给他消毒,却发现伤口仍然不断往外渗血,叶飞扬知道这是伤口大了的缘故,当下拿了一几块小纱布,用力地压在伤口上,紧紧地包扎起来。 脸上清理干净之后,整个人也没那么恐怖了,叶飞扬这才来去解祁叔的衣服,衣服有好几处被撕破了,最触目惊心的是左肩上的那几道抓痕,深入肉里,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解开染满了血迹的衣服,叶飞扬看到祁叔的胸部和腹部并没有淤青,想来那衣服上的血迹是肩膀上流出来的,叶飞扬这才敢动祁叔的身体,小心的翻了半个边,看到他后背的时候,顿时吸了口冷气,整个后背的衣服都成了碎条,身上也没有一块好肉,叶飞扬下意识地去看祁叔的脚,果然右脚也满是鲜血,拉开裤子一看,四个血洞正往外冒着血。 视线模糊起来,叶飞扬拿手背用力抹去了不知何时留下来的眼泪,咬牙继续给祁叔包扎,目前看不出问题,身上没有淤青,骨头被伤的可能性不大,内脏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皮外伤虽然恐怖,恢复起来却是快的,比内伤好了不知道多少,叶飞扬拿双氧水给祁叔清理伤口的时候,不由在心里庆幸,幸亏他已经晕过去了,不然这还不得疼晕过去!清过伤口之后,叶飞扬喷了很多云南白药上去,期间他想把祁叔抱到床上去,可尝试了之后才发现祁叔虽然体型并不大,但是十分壮实,他没那个把握一口气能抱到房里去,最后,他翻出席子铺在地上,又往上铺了两层软点儿的被子,然后把祁叔移了过去。 做完这些,叶飞扬的身上早就湿透了,脸上也黏糊糊的,他看着那一盆血水,皱了皱眉,端到老远的地方,回来给自己匆匆收拾了一番,换上了一身自己的衣服,猛的想起另一件事,连忙又倒了杯温水,翻出阿莫西林,掰开胶囊,把里面的粉末倒进温水里划开,又拿了个勺子,小心地给祁叔喂下了,摸摸他的额头,果然有些烫。叶飞扬又拿了条毛巾出来,在泉水里打湿了,避开受伤的地方,给祁叔敷着降温。 被遗忘许久的吉祥终于忍不住腹中的饥饿,哇啊地一声大哭起来。叶飞扬这才想起还有个小的!当下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吉祥的身边抱起他,满怀歉意地哄着。 小家伙委屈极了,肚子饿,尿布湿了,还没有人抱着哄!简直被虐待惨了! 呆在空间里的叶飞扬并不知道在他进入空间不久之后,十几个人影也围到了附近。 “主子,那人不见了。” “主子,祁大人也不见了,地上的血迹是突然中断的。” “主子,那老虎已经死了,附近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主子,这里有两只老虎崽。” 被称作主子的那个人,缓缓朝四周看了会儿,点点手里的折扇:“给那老虎崽喂点儿吃食,放到这附近,一切照计划行事。” “是!” 17、虎崽 “哇啊……哇……” 小吉祥这回是真觉得委屈了,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滑出来,叶飞扬看的又是心疼又是自责,低下头亲了亲吉祥的眼角,抱着他不住的哄着:“吉祥乖,是我不好,都把你给忘了,我现在就给你冲牛奶喝,冲很多很多,不哭哦。”然而这次吉祥却不买账了,依旧哭得厉害,小爪子揪着叶飞扬的衣领不撒手,弄得叶飞扬想把他放回婴儿车去泡奶粉都做不到。 看吉祥哭得都打起嗝儿了,叶飞扬有些着急,当下不再磨蹭,抱着他去拿牛奶,婴儿牛奶都是罐装的,一只手勉强也能打开,打开牛奶,又去拿勺子舀了一些到奶瓶里,倒温水的时候,叶飞扬半侧着身子,格外的小心,虽然吉祥现在还软乎乎地,不太可能会捣乱,那水的温度也不算高,但还是安全第一,在吉祥的哭声中冲好牛奶,叶飞扬脑门儿都出汗了,这可一点儿都不比刚刚照顾祁叔轻松,他拿长柄勺子搅了搅牛奶,耳边吉祥的哭声渐渐停止了,低下头,便看到小家伙正抓着他的衣襟,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瞅了那瓶牛奶,眼角还有半颗眼泪没掉下去,小嘴儿微张,粉嫩嫩的小唇瓣儿上还挂着一串银丝。叶飞扬笑着亲了亲吉祥的额头:“吉祥乖,去婴儿车躺好喝牛奶好不好?” 许是看着牛奶的份上,吉祥咿呀地挥了挥小爪子,算是应了,叶飞扬立刻把他抱到婴儿车里躺好,然后迅速地转身去拿牛奶,生怕动作慢了小家伙等不及又哭上了。吉祥咬着奶嘴儿,吃的津津有味,叶飞扬一手扶着奶瓶儿,一手拿起放在婴儿车旁的小帕子给他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没多久,小家伙就吃饱喝足了,吐出奶嘴儿,打了个小饱嗝儿,接着就冲叶飞扬咯咯笑开了,瞧着小家伙又高兴了,叶飞扬才松了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汗珠,给吉祥换了个尿布,点了点吉祥软嫩嫩的小脸儿:“吃饱了?那就乖乖躺会儿,我去看看你祁爷爷就过来,好不好?” “咿呀……”吉祥抓着叶飞扬的手指,笑得灿烂。叶飞扬摸摸他的小脸儿,抽出手指,瞧着他没哭的迹象,这才起身去看祁叔了。 祁叔的脸红得不太正常,叶飞扬摸摸他的身子,果然有些烫人,连忙从旁边的医药箱里拿出温度计给他夹好,然后把他额头有些温的毛巾拿去过了趟冷水,换好毛巾,叶飞扬坐在旁边,看着昏迷不醒的祁叔,心里很是担忧,祁叔身上的伤虽然都是些皮外伤,但伤口太深,加上失血过多,很容易出问题,如果发炎感染了,后果不堪设想,他受这么重的伤,会发烧是正常的,问题是这烧会不会导致其他不好的后果,看来,必须尽快带祁叔下山去找那个大夫。 几分钟过去了,叶飞扬估摸着差不多了,拿出温度计瞧了瞧,居然39度还过了一些!下山什么的眼下肯定是不可能了,当务之急是要给祁叔把这体温降下来,不然问题真要大了。叶飞扬甩甩头,努力开始思考怎么给祁叔降温,他知道可以通过用酒精擦洗身体来降温,但是具体要怎么弄并不是很清楚,他想起书柜里那些书,连忙爬起来去翻书。 一门心思扑在祁叔身上的叶飞扬没有留意到婴儿车里的吉祥不知何时又睡着了,更没有想到要去给他盖上被子…… 叶飞扬在房里翻了一会儿,又匆匆忙忙跑出来,拿起保温瓶看了看,里面的热水不多了,还是前天他抱吉祥进来之前灌上的,书上说用酒精擦身体用温水比较好,他看了看四周,除了打火机,根本没有能生火的东西,外面林子里是有很多柴火,但是这会儿外面应该是晚上,夜晚的山林太危险,他是绝对不敢这时候出空间的。 看了眼在婴儿车里熟睡的吉祥,叶飞扬估摸着给他留了一奶瓶儿的热水,然后把剩下的都倒出来了,兑上酒精,准备给祁叔擦身子。这时,肚子里却传来一阵声响,叶飞扬这才觉得有些饿了,他放下盆子,去外面的果树上随便摘了几个苹果和梨子,准备充充肚子,其实屋里还有不少零食,只不过叶飞扬不舍得吃,那都是那个世界的记忆,吃一口就少一口,反正放在这空间里又不会过期,留着将来给吉祥和祁叔尝尝鲜也好。 吃了点儿水果垫肚子,他挽起袖子开始按照书上说的给祁叔擦身子,过了一会儿,叶飞扬感觉到祁叔身上在出汗,立刻停止了擦拭,拿干毛巾给他擦身子,过一会儿,再继续给他擦,如此反复,一小时后,叶飞扬又拿温度计给祁叔量了下体温,温度果然降了一些,叶飞扬笑了,这方法看来有效,继续再接再厉。 叶飞扬持续给祁叔擦了三个多小时,直到体温降到38度以下,这才停了下来,一停下来就发觉双臂近乎麻木,酸的抬都抬不起来。叶飞扬休息了一会儿,起身去看婴儿车里的吉祥,小家伙睡的很沉,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叶飞扬又坐回到祁叔的身边,开始思考明天怎么下山,这空间里是很安全,但是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呆着,这里没有日夜之分,呆久了并不舒服,如果出去的话,他依旧是在山林里,那只老虎应该是死了吧?可他刚刚在祁叔附近没有看到那老虎的尸体,万一没死的话,明天遇上了该怎么办?叶飞扬努力思索该怎么才能最快最安全的回到石屋里去,却因为又累又乏,没一会儿便身子一歪,也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叶飞扬迷迷糊糊地醒来,迷茫地眨了眨眼,过了一会儿才清醒,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去摸祁叔的体温,还是有些偏高,但不烫人,用体温计一量,依然是37度8,叶飞扬略微宽了心,起身瞄了眼吉祥,见他还在睡,自顾去泉水里洗了把脸,又到了点儿热水,化了一粒阿莫西林胶囊给祁叔喂下了,想起他一直都没进食,顿时懊恼地楸了楸头发,又把留给吉祥泡牛奶的热水分了一些出来,加了些盐和糖化成盐糖水,慢慢给祁叔喂下了。 弄好这些,叶飞扬转身进屋,翻出一个望远镜,换上身上的T恤,拿起那把藏刀,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出了空间,几乎在同时,清脆的鸟鸣声冲进耳内,稍稍舒缓了叶飞扬紧张的情绪,他一出空间,迅速地跑到最近的一棵树靠着,虽然并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作用,不过后背靠着一样东西,多少能增加点儿安全感,叶飞扬靠着树,迅速地看了眼四周,第一眼感觉似乎没有活物,他没有因此掉以轻心,赵忠祥老师的动物世界无数次告诉大家,自然界的动物们都是极擅长伪装的,叶飞扬一手攥紧了藏刀,一手拿起望远镜,开始仔细地打量四周,看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愣住了,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又盯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儿,这才终于相信了,那确实就是老虎的尸体!叶飞扬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老虎死了,安全系数瞬间从1级提升到8级!他一路小跑过去,那老虎已经死透了,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它的肚子被祁叔破开了,内脏流了一地,目前还没有别的动物过来“收尸”,看着这尸体,叶飞扬有一瞬间地冲动把它收进空间里,老虎全身都是宝啊!可是想起空间里昏迷不醒的祁叔,还有吉祥,叶飞扬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先回石屋再说吧,祁叔的伤,吉祥的肚子可都耽误不得的。 叶飞扬看看四周,想起昨天他来的情形,顺着地上依然存在的明显痕迹开始寻找回去的路。走了没多久却听到两声细微的叫声,咋一听感觉是小猫在叫,他立刻提高警惕,这山林里还有猫吗?怎么没听祁叔提起过?叶飞扬一面想一面迅速地四处张望,竖起耳朵听动静。然后,叶飞扬看到他右边不远处一棵树下的草丛动了,他看了看那个草丛的大小,暗自在心里计算那一小片儿能藏住多大的动物,最终确定危险系数在接受范围内,这才抬脚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耳边又响起一声猫叫声,接着又是一声,叶飞扬几乎可以确定,那草丛里面是小幼崽,刚想着,就看到一个毛茸茸地小脑袋从草丛里探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个小脑袋,额头上有些小斑点,一对小耳朵圆圆的,毛茸茸的,眼睛是灰色的,这会儿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叶飞扬,有点儿怯怯地,叶飞扬愣了愣,这该不会是老虎崽吧? 两只小家伙的状态并不是很好,有点儿恹恹的,叶飞扬在离它们两三步的距离蹲下身子,捡了根树枝拨开那草丛,随着他的动作,那两个小家伙缩了缩身子,紧紧地偎在一起,叶飞扬也看到了它们的全貌,这两只小虎崽子似乎刚出生不久,只有寻常猫大小,声音也小的很,叶飞扬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伸手试探地摸了摸其中一只的脑袋,只见它缩了缩脖子,细细叫了一声,便一动不动任由叶飞扬抚摸。 叶飞扬轻轻将两个小老虎摸了一遍,觉得它们肚子软塌塌的,想来也是,昨天那老虎就被祁叔杀了,至今也快一天了。两只小老虎乖顺的模样勾起了叶飞扬心里的柔软,他看过动物世界,老虎一般都是跟着母虎长大的,如今那只老虎已经死了,这两个小家伙如果他不管的话,下场不是饿死就是被其他动物吃掉,大自然是残酷的。 叶飞扬只犹豫了片刻便决定带着这两只小老虎一起回石屋,不管将来怎么样,至少现在不能看着它们就这样死了,他又进了趟空间,拿了条毯子出来,这还是他家以前养过的一只小猫的东西,他把毯子铺在地上,轻轻抱起那两只老虎崽放在毯子上,轻轻擦了擦它们的身体,这才连着毯子一起把它们抱在怀里。 两只小老虎软软的,任由叶飞扬折腾,只偶尔低声叫唤着,互相蹭着彼此,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安,却在被叶飞扬抱在怀里不久后,又挨在一起睡着了。 18、救星 惦记着空间里的一大一小,还有怀里的两只小的,叶飞扬走得很快,一路上也没遇到几个活物,只偶尔有一两只毛茸茸地一团飞快的闪过,叶飞扬依着记忆,很快找到了昨天他上山时留下的记号,顺着记号一路安稳地回到了石屋。 看到石屋,叶飞扬几乎飞奔着过去,一脚踢开房门,把怀里两只小老虎放到床脚边,随即进了空间,祁叔依然在昏迷中,叶飞扬先把他弄到了石屋的床上躺好,然后又去抱吉祥,刚抱起吉祥,就察觉到不对,小家伙的脸红扑扑的,眉心皱的紧紧的,小嘴儿半张,时不时地哼唧两声,似乎很不舒服地样子,叶飞扬低下头,拿额头碰了碰吉祥的,心里一惊,小家伙居然也发烧了! 大的还没醒,小的居然也被传染发烧了,叶飞扬只觉得脑壳儿一抽一抽的疼,心里也因着吉祥可怜的模样细细地疼起来,眼下这情形肯定是不可能再下山去找那大夫了,叶飞扬把吉祥抱在怀里,急急地翻着育儿经,里面对于宝宝发烧的症状和解决方法写的很详细,他仔细地一行一行看下去,看完后,心里多少有点儿底了,他抱着吉祥,拎上药箱和牛奶回到了石屋里,祁叔还在昏迷中,叶飞扬也不用再偷偷摸摸,空间里外来回地跑。 拿出体温计甩了甩,然后解开吉祥的小衣襟,把体温计放到了他的腋下,冰凉的触感惊醒了吉祥,他抗议地扭着身子,叫了几声,睁开眼看着叶飞扬,瘪着小嘴儿很委屈,叶飞扬抱着他晃动手臂:“乖,一会儿就不冰了。” 吉祥哼哼唧唧的,乌溜溜的眼睛泛着水汽,看着就知道是很不舒服的,叶飞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拿出体温计看看,有37度8了,婴儿的体温比大人要高,超过37度4才被认为是发热,吉祥这体温并不算高,按照育儿经上的法子应该行得通。 轻声哄了吉祥两句,把他放到祁叔身边躺好,叶飞扬立刻冲到厨房,迅速地生活烧热水,决定先给吉祥和祁叔喂点儿吃的,哦,还有那两只小虎崽,然后再给吉祥洗个热水澡,再拿酒精给吉祥和祁叔都擦擦身子散散热。 趁着烧水的功夫,叶飞扬把吉祥的奶粉,祁叔的糖盐水都准备好了,想到那两只小虎崽,叶飞扬又进了趟空间,把他自己以前喝的奶粉拿了出来,吉祥喝的是婴儿奶粉,可不能给那两只小虎崽。 水一烧开,叶飞扬先倒在旁边的大海碗里,又倒了满满一锅水继续烧,等了一会儿,才开始冲牛奶和盐糖水。把两只小虎崽的牛奶分别装在两只浅碗里,吉祥的装进了奶瓶儿里,祁叔地拿碗装着,叶飞扬忙的跟个陀螺似的,来回跑了两趟,两只小虎崽还在睡,叶飞扬把那两只浅碗放在它们面前,摸摸它们的脑袋,没多久,就见那两只小虎崽湿润润地鼻尖抽了抽,又抽了抽,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细细叫了两声,四处张望着,叶飞扬顺势把浅碗往它们面前移了移,那两只小虎崽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凑过去舔了舔,动作停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随即又低下头,欢快地舔起来,叶飞扬轻轻摸了摸它们的脖子,起身给吉祥喂奶去了。 虽然身体不舒服,但并没有影响吉祥吃奶的积极度,大口大口地吸着牛奶,没多久,那一奶瓶儿的牛奶就见了底,叶飞扬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笑道:“吉祥真厉害。” 叶飞扬又给祁叔喂了一大碗的糖盐水,心里有些担忧,祁叔都昏迷一天了,怎么还没有醒呢?坐在床边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叶飞扬觉得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他低下头,看到那两只小虎崽正一边一个咬着他的裤腿,毛茸茸的脸上沾满了牛奶,而那些牛奶因着它们的动作,几乎都蹭到了裤腿上,白白的水印在深蓝的裤腿上很显眼。叶飞扬阴沉烦乱的心被它们可爱的举动照明亮了不少,他弯下腰,拿起旁边的毯子给那两只小虎崽擦了擦脸上的牛奶,小虎崽不停晃着脑袋不让叶飞扬擦,嘴里还不停叫着,只可惜声音太细嫩,没有丝毫威胁的气势。 擦干净那两只小虎崽,叶飞扬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祁叔,暗想,至少人还好好的躺在这里,不是吗?低下头对上那四只明亮的小眼珠,也不管它们能不能听懂,叮嘱道:“乖乖呆在这里,不许调皮。” 叶飞扬吃力地拖着那只吉祥洗澡用的大木盆朝小溪边走去,虽然前天祁叔才洗过一次,但叶飞扬不放心,还是决定要再洗一次,刚拖到小溪边,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唤。 “大哥哥!”有些熟悉的略带稚嫩的嗓音,没多久,声音的主人就蹦蹦跳跳地跑到叶飞扬的身边,歪着头问:“大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叶飞扬抬头,可不就是山下那老大夫的小徒弟,他顿时雀跃起来,刚刚他就一直琢磨着怎么把祁叔弄下山去让老大夫瞧瞧,没想到这会儿他的小徒弟就来了,他放开手里的木盆,压下心里的激动,笑着问:“小弟弟你怎么来了?一个人吗?你师父呢?” 那半大孩子笑着指了指背上的大竹篓:“我跟师父一起上山来采药的。” 听到这话,叶飞扬猛的起身,把那孩子吓了一跳,他四处看了看,没看到第三个身影,又抓着那孩子的手,急切地问:“你师父也来了?他人在哪里?” 那孩子点点头,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屋子:“师父在屋里,让我过来喊你。” 叶飞扬提了一天一夜的心仿佛找到了依靠,他转身就往屋里跑,脚步有些踉跄,那老大夫来了,祁叔和吉祥一定都会没事的!跑到门口,正看到那老大夫坐在床边,手里捏着祁叔的手腕,正在把脉,看到叶飞扬跑进来,转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神情倨傲,叶飞扬却觉得眼前的老大夫格外顺眼,俨然就是位救苦救难地活佛!他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大夫,您看,祁叔他怎么样?” 老大夫一眼就看到了叶飞扬眼底的血丝和眼眶的乌青,神情略微松动了一些,语气也比以往要温和了些许:“都是些皮肉伤,无碍的。只是右腿伤到了骨头,我等会儿给他接好,好生调养就行。” 叶飞扬这才真正的安心,又问:“那祁叔怎么一直昏迷不醒?” 纵然心如明镜,老大夫还是问了一句:“有多久了?” “昨日傍晚至今都没醒过。” 老大夫摸摸胡须:“今晚应该会醒。” 叶飞扬点点头,目光落到旁边的吉祥身上,他连忙抱起吉祥凑到老大夫面前:“那您看看吉祥,他有点发烧!” “发烧?”老大夫的目光有些疑惑。 叶飞扬一顿,立刻改口:“就是有些发热,发烧是我家乡那边的说法。” 老大夫点点头,伸出两指触了触吉祥的额头和脸蛋儿,后又拿起吉祥的小手把起脉来,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去备些热水,再备些干净的衣衫。” 叶飞扬连忙说:“热水一直在烧,应该快好了,我去看看,干净衣服也有的。”说着,看到老大夫伸出手,立刻顺势把怀里的吉祥放到了老大夫的手里,吉祥敏感地察觉到危机,瘪了憋嘴,正要大哭,冷不丁瞧见那老大夫低下头望过来,那哭声立刻卡在了嗓子里,下不去,上不得,最后只化作一声声地哼唧,幽怨绵长,眼里也蓄满了泪水。 跑出门的叶飞扬没有看到吉祥的委屈,正往厨房去的时候看到那半大孩子正吃力地拖着那只大木盆往这边走,他的背上还背着一只大竹篓,样子颇为滑稽,叶飞扬一拍脑门儿,立刻跑过去,拎起那大木盆,满怀歉意:“谢谢你,刚刚我太着急,都忘记这盆子了。” 那孩子抬起头,笑道:“我知道,祁叔病了,你担心他嘛,不过有师父在,祁叔一定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两人抬着那只大木盆进了屋,那半大孩子叫了声师父,然后放下背上的竹篓,跟着叶飞扬去厨房帮忙了。 叶飞扬照着老大夫的意思把大木盆里倒了大半盆的热水,然后就见那老大夫从要药箱里拿了些他叫不出名的药材出来,丢进了热水里,没一会儿功夫,那盆热水就变成了褐黄色,屋里也弥漫着一股中药味儿。 看着屋里的人多了起来,两只小虎崽又偎到一起,缩在床脚,因身上包着毯子,那半大孩子竟没注意到,至于老大夫,早在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了,只不过没做声。 放好药材,老大夫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瓶子,转身朝吉祥走去,嘴里吩咐道:“把门窗都关好。”叶飞扬和那半大孩子立刻照做。 老大夫走到床边,解开吉祥的衣服,小家伙撇着嘴角,终于忍不住哭出声了,老大夫胡须一抖:“又不是扎针,哭那么厉害做什么?” 19、醒来 听到吉祥哭,叶飞扬立刻凑了过去,安慰般捏了吉祥的小手,他知道吉祥上次是被这老大夫扎针扎怕了。那半大孩子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有样学样地捏着吉祥另外一只小爪子。 老大夫把吉祥脱光光,从小瓷瓶里倒了些药到手心,在吉祥的身上轻轻推拿起来,叶飞扬看着老大夫轻柔熟稔的动作,暗自佩服,古代的医生真厉害,针灸推拿样样都行,还能接骨头!原本哭得起劲儿的吉祥也慢慢地停了哭声,半眯着眼哼哼唧唧,想来是被按摩的舒服了,叶飞扬看着不由觉得好笑。 当吉祥身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时,老大夫停下了动作,吩咐道:“去试试水温,给他泡个澡。” 叶飞扬应了声,转身将手伸进木盆里,略微还有一些偏烫,不过吉祥的体温要高一些,这温度对现在的他来说应该比较合适,想着,他从老大夫手下抱起光溜溜的吉祥,抓着他的腋下试探般地让他的小脚丫先碰了碰水,吉祥的脚一碰到水立刻缩了缩,叶飞扬连忙举高了一点儿,这时,老大夫也蹲在了他的身边,手往水里一探:“举起来做什么?放进去。” 吉祥一听,立刻哼唧上了,叶飞扬为难地皱起眉:“那个,大夫,还是再等等吧,吉祥比较怕烫。” 老大夫冷冷一眼扫过来:“他满身是汗,再这么举着等会儿发热加重可别找老夫。” 听老大夫这么一说,叶飞扬立刻想起吉祥身上的薄汗如果挥发,病情绝对会加重的,于是,叶飞扬毫不犹豫地把吉祥放进了木盆里。只听哇的一声,吉祥那脆嫩的嗓音响彻众人耳际,那小小的身子所爆发出来的气势着实让人吃惊。床脚那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小虎崽也被吉祥那声音给惊到了,在毛毯底下靠的更紧了,小脑袋凑在一起,互相舔了舔湿润的鼻尖,无声地安慰着对方。 吉祥的后背被叶飞扬托在手心,其实这水并不算很烫,只是吉祥觉得委屈了,叶飞扬跟那老头儿一起欺负他,当下晃着小脑袋,不断扑腾着小胳膊短腿儿,溅得四周两个大人一个半大孩子一身的水。老大夫的长须也被打湿了,顿时没了那股子飘飘欲仙的气质,当下冷着一张脸,一把抓住吉祥的一条小腿儿,就着汤药继续给他推拿。 一盏茶的功夫后,老大夫松开了手:“好了,给他穿上衣服。”叶飞扬如蒙大赦,吉祥这次折腾地可真够厉害,他全身衣服都湿透了,就连头发也没能幸免。把吉祥托起来,手脚麻利地给他擦干了身子,拿出干净衣裳给他穿上了,吉祥拧着头,不住地吐口水泡泡,显然火气还是很大的。 给吉祥穿好衣服,叶飞扬转身看到老大夫和那半大孩子狼狈的模样,连忙去拿了两条干净的帕子递给他们,老大夫结果帕子擦擦脸和手,转身又去看祁叔了。叶飞扬想过去,可怀里还抱着吉祥,一扭头,正对上一双明亮的眸子,正是那半大的孩子,叶飞扬笑着问:“能帮我抱抱吉祥吗?” 那孩子一脸地意外惊喜,还有些跃跃欲试:“我可以吗?” 叶飞扬点点头:“可能会有些吃力。” “不怕的,我力气很大!”那孩子生怕叶飞扬反悔,用力挥了挥手臂。 叶飞扬失笑,把吉祥递给了那孩子,那孩子抱着吉祥,像被点了穴道一般,一动也不动,只有眼珠子不停地转动,打量着吉祥小小的身子。 老大夫正在给祁叔接脚骨,看到叶飞扬过来,状似不经意地问:“是你给他上的药?” 叶飞扬一心盯着祁叔的腿,想也没想就应了:“嗯。” 老大夫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语气依然淡淡地:“那可否把药给老夫看看?老夫也好依着下药,以免药性相冲。” 叶飞扬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妙,他挠了挠头,露出一副困扰的模样:“啊,那是我从家乡带来的,昨天一心急,都给祁叔抹上了。”想了想,又补上一句,“空瓶子我顺手丢山上了。”说完,紧张地看着那老大夫,生怕他不信。 老大夫似乎没在意,略微颔首:“那我待会儿把他身上的药擦掉再换些新的。” 叶飞扬立刻溜须拍马:“好的,这样最好不过,我那些药都是情急之下胡乱抹上去的,大夫您开的药肯定更好!” 老大夫没再说话,只低下头一心一意地给祁叔接腿骨,只是在叶飞扬看不到的角度略微翘了翘嘴角。 叶飞扬问了老大夫才知道祁叔的右腿被那老虎咬骨折了,当下不由庆幸,幸亏他没怎么挪动祁叔的身体,不然这问题可就大了。祁叔的右腿有很重的皮肉伤,又伤了骨头,包扎起来颇有些费力,而且每天都要换一次药,以防变故,叶飞扬听了不由皱起眉,每天换一次药,可他不会包扎啊,万一把祁叔的骨头又给弄歪了怎么办?老大夫仿佛听到叶飞扬的心声,淡淡道:“明日我让徒儿带些药来,在这儿住些日子,等他腿好些了再说。”叶飞扬感激涕零,之前对老大夫的那点儿偏见早就被抛到天边儿去了,这才是医者父母心啊!现代医院里那些医生跟这一比起来,真真是差的太远了。 老大夫给祁叔的腿接好之后,又给他的脑袋重新包扎了一番,换下来的纱布很自然地顺手放进了药箱,然后让叶飞扬帮忙,把祁叔身上已经泛白的云南白药都给擦了下来,换上了另一种乌黑的膏药,卖相虽不好,味道却清香沁鼻,叶飞扬丝毫不怀疑这药的功效,也丝毫没有留意到祁叔身上那些来自他的家乡的东西都被老大夫收进了药箱。 收拾好祁叔的伤之后,那半大孩子又帮着叶飞扬把屋子稍微打扫了一下,这才背着竹篓跟这老大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临走时,还不忘伸手戳了戳吉祥软嘟嘟的小脸蛋儿,幸好吉祥早已经睡着了。 站在门口送了会儿那师徒二人,叶飞扬转身去了厨房,烧了些水,叶飞扬钻进空间里,从那一片片的果蔬中找出一片儿花生地,蹲下来一株一株地拔着花生,空间里的地,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打理了,那些作物成熟之后就停止了生长,唯独那颗枣树,几个月前还是满数青枣,如今树梢上满满都是红透的枣儿,衬着绿叶,份外的诱人,叶飞扬琢磨着,等明天摘些枣儿下来,做成红枣,给祁叔熬汤喝,随即又想到大夫那徒弟好像明天起就要上山来了,得,这问题又来了! 一面想一面就着泉水去洗花生上的泥,最后捧着一大把花生回到了厨房,竖起耳朵一听,房里静悄悄的,吉祥没醒,叶飞扬把花生放到一边,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儿,最终决定炖兔肉,还是祁叔昨天猎回来的,叶飞扬把花生都剥了壳儿,拿温水浸着,把兔肉又拿到小溪边洗了一遍,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又切了点儿生姜片,三样一起丢进沸水里,又放了些盐巴。这里调料很少,叶飞扬已经渐渐习惯了,所以这会儿也没从空间里拿鸡精什么的出来,任由它原汁原味,给炤里添了点儿松枝,让它慢慢炖着,叶飞扬转身回了屋。 那老大夫说祁叔今晚会醒,正好熬点儿汤让他醒了喝,等他喝饱了,再来说说别的事儿,正想着,叶飞扬踏进了房门,一眨眼,对上了祁叔的眼。 20、妖? “师父,君子言行坦荡,您刚刚为何要说谎呢?”半大的孩子仰起头,看向自己最崇拜的恩师。 老大夫摸摸长须,语重心长:“杰儿,若想当个好御医,首先要学会的,便是看人脸色和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医者父母心,只要是为了病人好的,说些善意的谎言也无伤大雅,每当这种时候,君子和医者,你只能择其一。” “可是师父,刚刚祁大人明明还在昏迷中,而小吉祥还不懂事,为何您还要,嗯,还要那样呢?” 老大夫摸摸徒儿的头发,不再言语,有些事情,还是要靠他自己去领悟的,叶飞扬给祁大人用的药,他一看便知是极好的伤药,根本没必要都擦干净,可那位主子开了金口,他也只能照办。 …… 叶飞扬几步跨到床边,看着祁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祁叔虽然昏迷不到一天,但叶飞扬却觉得这一天比一年过得还要漫长,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一直都是祁叔在照顾他,陪着他,虽然还有个小吉祥,但那小家伙毕竟还太小,他无法想象要是祁叔有个意外,他会怎么样,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山林里,他带着吉祥又要如何生存下去。 “飞扬,是你救我回来的。”祁叔的声音有些沙哑,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温和而憨厚。 叶飞扬使劲儿瞪眼:“不是都说了不上山的吗?你怎么言而无信!” 祁叔立刻认错:“是我的错,害你担心了。” 叶飞扬梗着脖子,鼻尖儿直泛酸,却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了,他能说什么!祁叔为什么会上山去杀虎,还不都是为了他跟吉祥,不想让他们害怕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才会落得这么一身伤,差点儿连命都没了! 瞧着叶飞扬这模样,祁叔心里很是愧疚自责,刚想再说几句,却见叶飞扬一扭身又出去了,祁叔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他偏头看看在他身旁攒着小拳头呼呼大睡的吉祥,心底一片柔软,对于昨日上山杀虎他丝毫不觉得后悔。刚想伸手摸摸吉祥,就见刚刚气呼呼走出去的人又用力踩着步子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水,恶狠狠地递过来:“喝了!” 这次叶飞扬给祁叔喝的是温盐水,没再放糖,祁叔不喜欢甜食,家里连个糖的影子都没有。喂祁叔喝完盐水,叶飞扬又去厨房忙活了,祁叔这么快就醒了,汤还没熬好呢,他切了些野猪的肥肉,又洗了些胡萝卜,切成块儿一起放进了兔肉汤里炖。 完了又去了趟空间,摘了些红枣出来,洗干净了拿去让祁叔吃,失了那么多的血,必须要好好补补。 祁叔看着叶飞扬塞给他的红枣,心里有些奇怪,这时候,山里的枣树应该都是青枣儿才对,哪里来这么新鲜的红枣?不过他没有问出来,只自顾慢慢嚼着吃。 叶飞扬坐在祁叔旁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碗里的红枣,想了好久才开口:“那个,其实我……” “喵……呜……”一声细嫩的叫声响起,紧接着又是一声。祁叔一听,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叶飞扬连忙放下碗,蹲下身子去看那两只小虎崽,两个小东西似乎刚刚才睡醒,半眯着眼,在叶飞扬手掌摸上去的时候下意识地蹭了蹭。 “你把那两只小虎崽带回来了?” 听到祁叔的话,叶飞扬立刻站起身,手里还抱着那两只小虎崽:“我看它们怪可怜的,所以就带回来了。” “你想养它们?你不怕养虎为患?”祁叔的声音难得地正经起来,这虎崽不比狼崽,并不好驯养。 叶飞扬抿了抿唇,看了看怀里柔软的两只,又看了看祁叔,商量着说:“你看它们才这么小,不管它们会饿死的,等它们大点儿再放它们回山里去。” 看他这样小心翼翼地样子,祁叔心里叹了口气,略微点头道:“你喜欢就养着吧。” 叶飞扬立刻笑了起来,于是,两只小老虎正式在这石屋安家落户了。两人说着话,夹杂着老虎崽细嫩地叫声,没多久,吉祥就正式加入了他们的交流,叶飞扬立刻放下老虎,抱起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开始哼哼唧唧的吉祥,安静了一天一夜的石屋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被老虎崽和吉祥这么一打岔,叶飞扬瞧瞧时间,竟然都傍晚时候了,立刻手忙脚乱地去准备三人两小兽的晚饭,原本想跟祁叔坦白空间的事就这么给耽搁了,只得另外寻找时间再说。 祁叔身上的伤口虽然很多,但是伤及骨头的只有右腿,吃饭的时候他坚持要自己来,叶飞扬拗不过他,只得扶他起来,又拿了个小桌子放在炕上,把兔肉汤端上来,又炒了个白菜,然后才给吉祥和小虎崽泡了牛奶,祁叔看着叶飞扬拿进来的牛奶,着实有些吃惊:“这是什么?” 叶飞扬小心翼翼地端着两大碗牛奶,还夹着两个浅碗,貌似不经意地回答祁叔:“这是牛奶,在我家乡,宝宝都喝这个,跟奶水差不多。”叶飞扬本来想直接用奶瓶儿的,可又想到奶瓶儿对这个世界而言太过精致稀奇,还是等跟祁叔都坦白了再拿出来吧,给祁叔一个缓冲期。 祁叔点点头,端起那小碗的牛奶仔细看了看,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味道很香,吉祥应该会喜欢。”刚说完,就听到吉祥脆嫩地咿呀叫声,仿佛在响应他的话。而床下的那两只小虎崽,也跟着细细叫了起来,想必也是饿了。 把给小虎崽准备的牛奶倒进那两个浅碗里,放在它们面前,看着它们毫不犹豫地立刻探头舔了起来,叶飞扬笑着揉揉它们的脖子,起身开始照顾床上嗷嗷叫的那只,一面拿勺子喂着吉祥,一面偷偷观察祁叔的脸色。 祁叔恍若未觉,吃着兔肉汤,赞叹道:“这兔肉汤味道真好。” 叶飞扬连忙道:“兔肉本来就好吃,你流血过多,要多吃点儿,里面还有花生,你都吃了,我不爱吃那个的。” 祁叔拿勺子在碗底一舀,果然有不少花生,他记得屋里并没有这个,他看了眼叶飞扬面前的那碗牛奶,心里一动,不由想起之前叶飞扬曾说过的,可以保证他们三个人的口粮,看来那并不是一时夸海口,而是他真的有这个本事。 吉祥有些不满,这牛奶明明每次都是他自己吸着吃的,可这会儿居然只拿勺子喂,吸溜一口就光了,一点儿都不满足,为了表达他的不满,每次吃了一口,他都不忘吐几个牛奶泡泡。只可惜,吉祥的这番小动作并没有引起两位大人的关注,叶飞扬在琢磨着怎么循序渐进让祁叔接受他有空间这件事,而祁叔则在思索是否要将叶飞扬的底细问个清楚。 当天夜里,叶飞扬抱着软软的吉祥,眉毛皱成一团,下午祁叔看到牛奶居然一句话都没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想了一会儿,终于架不住困顿,沉沉睡过去了。 祁叔闭着眼,同样是清醒的,牛奶,花生,还有那两只小虎崽身上的毯子,都不是屋里有的东西,况且,以叶飞扬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身子,怎么把他从山林里带回来的?况且身边还带着个吉祥。之前捡回叶飞扬的时候,他在山林附近都找了个遍,没有找到任何行礼包袱之类的物品,仿佛就是突然从天而降,只是在叶飞扬的耳朵后面,看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胎记,隐约是一个蝴蝶图案,再想想平日里叶飞扬的举止,明明看着就不像是个干活儿的人,却烧得一手好菜,时常说些奇怪的话,甚至不知道当今圣上是谁,年号为何,还有今天这凭空变出东西的本事。 莫非,叶飞扬是只蝴蝶妖? “哦?莫非,他是只蝴蝶妖?”被称作主子的那人,纸扇轻摇,眼里带了一抹兴致。 老大夫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暗自为那叶飞扬叹息,被这位主子盯上,不论是人是妖,都不会好过了。 21、撒谎 叶飞扬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定下了“妖”的身份,他抱着吉祥睡得香甜,嘴角微微翘着,显然正沉静在美梦当中。 清晨,叶飞扬在熟悉的清脆鸟鸣声中醒来,察觉衣襟被人轻轻拉扯着,他低下头,看到怀里的吉祥正伸着小爪子拽着他的衣襟,看到他醒了,小家伙立刻张嘴叫上了:“咿呀……”叶飞扬下意识地笑了起来,低头蹭了蹭吉祥的额头,感觉没有昨天那么烫了,应该是退烧了,那老大夫还真是有些本事的。吉祥被蹭得咯咯笑,小爪子抓着叶飞扬的手,小腿儿四处乱蹬。叶飞扬看着他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不由就想到了空间里那一大堆簇新的还没穿过的婴儿衣服,既然都打算跟祁叔坦白了,那把那些衣服拿来给吉祥穿应该也没什么吧。 叶飞扬扭头看了眼祁叔,见他还在睡着,当下抱着吉祥下了床,下床的时候差点儿一脚踩到那两只虎崽的身上,叶飞扬当下决定要给那两只小虎崽做个窝,就这么窝在床边不合适。 为了避免祁叔一大早醒来看到很惊悚的画面,叶飞扬先抱着吉祥进了厨房,然后才进了空间,笔直进了摆放家具的屋子里,昨晚他已经想好了,既然要给祁叔一个缓冲的时间,那在这之前马虎眼还是要打的,更何况老大夫那个小徒弟今天起也要上山来住一阵子,必须要想好说辞,唔,那些东西可以说是他从家乡带来地,这里没有现代那么发达的交通和通讯,应该比较好糊弄,叶飞扬想着,翻出叶母以前买的布包,准备等会儿装些近期用得上的东西进去,回头就说是在山上找到了自己的行李。 他记得当时为了迎接小侄子的到来,全家出动大清洁,还腾出了一个大衣柜专门放宝宝的东西,所以这会儿,他很快找到了那个衣柜,打开一看,入目的是一片粉嫩嫩的颜色。看着吉祥一面叫一面伸手想要去抓那些衣服,叶飞扬不由失笑:“不急,这些都是要给你穿的。”说着,把吉祥放到一旁的床上,比划着他的大小,想到育儿经里说的宝宝应该比大人多穿两层左右的衣服,他从里到外拿了全套,奶白色的小内衣,针织小毛衣,外面再加上件外套,这种天气应该差不多了,想了想,又从衣柜里拿了双小鞋子出来。 吉祥躺在床上,歪着小脑袋看叶飞扬一件一件地从柜子里拿衣服出来,那些衣服就放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小家伙伸出小爪子,想要去抓那些看起来就想要的东西,结果却发现差了一点点。于是,当叶飞扬再次拿了双小袜子转过身的时候,就看到原本仰躺在床上的小家伙此刻正趴在床上,昂着小脑袋,手里抓着一件外套,小嘴儿微张,晶亮的口水从嘴角垂了下来。叶飞扬一愣,情不自禁叫了起来:“宝贝你居然会翻身了!!!”吉祥听叶飞扬这么一叫,当下扬起小脸儿,冲叶飞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叶飞扬抱起吉祥,在他的小脸蛋儿上用力亲了两口,迅速地给他换上新衣服,把剩下的一套都塞进那布袋子里,带着吉祥回到了厨房里,放下小包直冲石屋而去,看到祁叔已经醒了,立刻高兴地说:“祁叔祁叔,吉祥刚刚会翻身了!”说着,把吉祥抱到了宽敞的炕上,放到祁叔身边,诱哄道,“吉祥乖,来,再翻个身给祁爷爷瞧瞧。” 然而,面对祁叔和叶飞扬期盼的目光,吉祥小宝宝很淡定的无视了,他骄傲的扭过头,噗噗吐出一串口水泡泡,显然小祖宗是不乐意再表演给家长们看了,任凭叶飞扬怎么哄劝都没用。最后,叶飞扬沮丧地看向祁叔:“刚刚吉祥他确实翻身了。” 祁叔笑了笑,反过来去安慰叶飞扬:“也许是刚好看到什么想要的东西了,小娃儿总喜欢新奇的玩意儿。”说完,仿佛才注意到吉祥换了身衣服,“吉祥今天更可爱了。” 叶飞扬听了,连忙把吉祥抱起来举到祁叔面前,献宝一般:“这是我家乡专门给宝宝穿的衣服,很柔软也很可爱。” 祁叔点点头,问道:“这些是哪里来的?我之前发现你的时候,附近没看到包袱行李。” 叶飞扬移开视线,目光盯在吉祥的小脑袋上,背出早就想好的说辞:“嗯,昨天我去山上找你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幸亏找到了,不然看到你浑身是血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着叶飞扬白净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红晕,恐怕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真是个不善于说谎的人,祁叔憨厚地笑着,掩去了眼底的精光,没再继续追问。 眼见祁叔没有怀疑,叶飞扬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愧疚,暗自决定等时机到了一定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诉祁叔。 直到虎崽子细嫩地叫唤着,叶飞扬才想起早饭都还没准备呢!难怪吉祥不肯翻身,原来是肚子饿了,他拍拍头,立刻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饭了,以前最麻烦的吉祥如今成了最简单的,直接拿温水泡泡牛奶就好,以前最简单的祁叔成了重点关注对象,叶飞扬看了看前两天拿回来的那小半袋大米,几乎毫不犹豫地取出来用了,他知道在古代大米算是比较贵的东西,普通老百姓吃的并不多,而叶飞扬的空间里,还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种水稻,也就是说,想要在这个世界吃上大米,他就得自己努力挣钱才行。 叶飞扬拿碗装了些米,又进了趟空间,翻出家里的米袋,也抓了一把出来,这一对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叶飞扬以往家里吃的还是糙米,可是跟眼前这米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叶飞扬想了想,还是抓了两把米到碗里,这么混着煮,希望不会被祁叔察觉。就在空间里把米洗了两遍,叶飞扬回到厨房,准备熬点儿瘦肉粥,把米连着水一起倒进锅里,又抓了些蘑菇,选了两颗嫩白菜,去小溪边洗干净了,蘑菇切成一条一条,白菜切成丁,又切了些肉丝,通通放到一边备用。然后洗洗手,开始冲牛奶,舀奶粉的时候,叶飞扬想起一个问题,他带来的奶粉并不是无限的,原本吉祥一天吃一顿,还能吃上一阵子,可现如今一天三顿的吃,再加上两只小虎崽,只怕剩下的牛奶吃不到多久就要告罄了,这可是个麻烦事儿。 要不干脆去买头奶牛回来?可说的轻巧,上哪儿去找银子买奶牛呢?他空间里有些金银,数量还不算少,那是叶母平日里瞧见好看的就买了,准备留给未来儿媳妇的,都是些精巧的东西,要拿出来用,叶飞扬真不舍得,更何况,现代的金银比起古代来,纯度太高,万一给人瞧出不对劲儿,他可就危险了,古人的智慧和眼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到此刻,叶飞扬才终于发现了这个一直被他忽视的问题,钱的问题,住在这山里,每日吃的都是不要钱的,偶尔缺什么也是祁叔拿猎物下山去换的,可他们不可能在这里住一辈子,就算他和祁叔可以,吉祥却绝不可以,至少也要去读书的,在古代,可真真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是要读书,也是要不少银子的,古代的教育跟现代完全不同,饶是他这个读师范专业的大学生也丝毫没把握能教好吉祥。于是,在这个清晨,叶飞扬终于给自己找到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目标,赚钱! 钱是要赚,但是不急,早饭先吃了再说,叶飞扬麻利地冲好牛奶,拿碗装上,端着回到屋里,刚进门,就被那两只小虎崽一左一右咬住了裤腿,看来两只小的是饿惨了,叶飞扬就这样拖着两个小虎崽,挪到桌边,把牛奶放到桌上,给它们一人倒了一浅碗的牛奶,放到它们面前,再轻柔地揉了揉它们的脖子。 “吉祥真的会翻身了!”祁叔的声音透着惊喜。叶飞扬立刻抬头起身,那小家伙可不就是翻了个身,正趴在床沿看着他么。 “怎么?看到小虎崽吃饭,你也饿了么?”叶飞扬走到床边,抱起小家伙亲了亲,一面笑着问,一面去桌边给他喂牛奶,看着吉祥吃牛奶吃的啧啧有声,叶飞扬转头冲祁叔说,“我煮了瘦肉粥,祁叔再等等就好了。” “好,我也不怎么饿。” 喂饱吉祥,抱着他轻轻晃了晃手臂,没多久,小家伙就睡着了,而底下那两只,吃饱喝足之后,也靠在一起睡着了,脸上还沾了不少白白的牛奶,圆乎乎的小耳朵时不时地抖两下,小模样可爱极了,哪里看得出来半分森林之王的气势? 把吉祥放到祁叔身边躺好,仔细地盖上被子,把两只小虎崽脸上的牛奶擦干净了,叶飞扬才去厨房煮稀饭去了,那勺子在锅里搅了搅,放了些盐巴,然后把瘦肉和蘑菇丢了进去,最后是白菜。没多久,叶飞扬就端着热气腾腾的瘦肉白菜粥放到了祁叔的面前,祁叔一口气吃了三大海碗,那半锅子稀饭就这么吃光了,叶飞扬端着碗笑眯眯地看,心里思考着中午弄点儿什么菜好,生病的人能吃的下东西那是再好不过了。 把夜壶端到床脚边,方便祁叔解决三急,叶飞扬也开始忙碌了,以往都是靠着祁叔的,如今祁叔倒下了,他要扛起一家子的生计,他空间里虽然不缺食物,但都是些蔬菜瓜果,并没有肉类,祁叔的伤需要吃肉食来补充营养才好得快,当然,青菜也是必不可少的。 叶飞扬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儿,昨天祁叔带回来的那几只猎物足够吃上好几天,然后空间里还有不少鱼,也能凑合着打打牙祭,青菜也有不少,不过都是些放不得长久的,最好还是能在屋子后面种上一些白菜,这样也不至于断了菜路,想到就做,趁着那小徒弟没来,叶飞扬钻进空间里,挑了些小白菜苗和大白菜苗,直接种菜苗比撒种子要快上许多,看着空间里其他的蔬菜,叶飞扬有些心痒痒,生菜香菜什么的,也很好吃啊,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安全第一,有白菜就先凑合着,更何况,其他的也还不到播种季节,这山里的土地可没有空间里的那么逆天,完全无视任何生长条件。 把菜苗都拢到一边,叶飞扬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端起那小盆的碗准备去小溪边洗了,还不等走到小溪边,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影躺在那里,半边身子都浸在水里,叶飞扬丝毫不疑有他,急急跑过去,把盆子往旁边一放,凑过去看那人,那人上半身趴在小溪边的石头上,及腰的长发铺在后背,那身月牙白的衣衫上沾了不少污垢,打湿之后更显狼狈。叶飞扬伸手轻轻推了推那人的肩膀,那人纹丝不动,又推了推,依然没反应,他又凑近了一些,双手扶着那人的肩膀,缓缓用力,把那个人翻了个身,待看清面前这人的样貌,叶飞扬不禁吸了口气。 22、贵胄 叶飞扬低头看着那人俊美如玉的面上泛着异样的潮红,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滚烫,这温度似乎比祁叔昨天还要高!叶飞扬不敢怠慢,当下站起身,打算把人从小溪里弄出来再说。 面前这人瞅着个头没有祁叔那么大,文文弱弱的,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叶飞扬琢磨着自己应该能抱得动,当下伸手,打算用公主抱直接把他抱起来省事儿,摆好姿势,叶飞扬手下一个用力,人是抱起来了,然而下一秒,又掉下去了。叶飞扬飞快地从那人身上爬起来,心虚地看了看四周,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看到他刚才的糗态,瞧瞧松了口气,再度弯腰拉那人起来,这回却不敢再抱了,而是扶着他坐起来,把他的胳膊架到肩膀上,半扶半抱的把人从水里拖出来。 临进门的时候,叶飞扬才想起还没问过祁叔呢,随便捡个人就往家里带,这放在他原本的世界里是几乎不可能的,不过在这里,应该问题不大吧?他和吉祥不都是祁叔从山里捡回来的么? “祁叔,我刚看这个人昏迷在小溪边,就把他带回来了。”叶飞扬一面说,一面小心地看了眼祁叔。 祁叔躺在床山,侧过头,待看清挂在叶飞扬身上的那个人之后,眼底满是震惊,怎么这天潢贵胄竟亲自来了!昨日不是已经有老太医和他的徒儿来过了?他随即咳嗽了几声,似乎想要掩饰刚才的失态:“嗯,他怎么昏迷了,受伤了?” 见祁叔似乎没有责怪的意思,叶飞扬摇摇头:“还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刚看到他的时候半个身子都浸在小溪里,估计是着凉了,这会儿正在发热。” “那快把他身上的湿衣服换了,再喂些姜汤。”祁叔说着,挣扎着就想起身,叶飞扬连忙止住了他的举动,“祁叔你可别动!你身上还有好多伤口,裂开了怎么办!快躺着,我来就行。”两只小虎崽被叶飞扬的声音闹醒,圆圆的肉呼呼的耳朵动了动,昂起小脑袋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在看到叶飞扬之后,没一会儿又低下脑袋睡了。睡在祁叔身旁的吉祥也皱了皱眉毛咂巴了下小嘴儿,继续睡了。 房里就一张床,是个土炕,所幸这炕足够大,躺了一个祁叔,还有个小不点儿吉祥,还能空出一大片,虽然被喝止,祁叔还是往里面挪了挪,叶飞扬搀着捡来的人到炕的另一头,看到他透湿的衣衫,当下掀开垫在床上的棉絮,把他放到最下面铺的那层席子上,抹了把汗,顾不得自己身上也是湿漉漉的,又跑去厨房打了一大盆热水进来,开始给那人擦身子。 解开那人的衣襟,看着里面细嫩紧致的肌肤,叶飞扬撇了撇嘴角,一个大男人要不要保养的这么好啊! 手下动作不慢,拿着热毛巾顺着脖子往下仔细地擦,等到衣衫全部解开,叶飞扬忍不住伸手按了按那人腹部的六块腹肌,心里十分不平衡,这人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富二代官二代,样貌好皮肤好也就罢了,居然还有腹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叶飞扬没有留意到“昏迷中”的人几不可查的挑了挑眉。 擦到下身的时候,身为男人的天性让叶飞扬很难不去留意比较某个部位的大小形状,至于结果如何,看叶飞扬暗自咬牙切齿的模样就能猜出一二。 把那人安顿到床上躺好,给他的额头敷上帕子降温,叶飞扬累得满头大汗,他自己的身子其实都还没完全康复,这几天担惊受怕,奔波劳累,又没有休息好,这会儿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腰酸背痛。他咬咬牙,把那盆水端了出去,去厨房煎姜汤去了,那人身上一点儿伤都没有,想必是在水里泡感冒才发烧的,中途进了趟空间,拿了两颗退烧药出来,准备等会儿喂了姜汤下去若还没退烧就再给他喂下去,古人的法子有时候比西药要有效得多,所以叶飞扬也不怎么担心。 看着炤里不时蹿出来的火苗儿,叶飞扬觉得这两天过的实在是惊险刺激,而且这山林也真是奇怪,总能捡到各种各样的人…… 喂姜汤的过程有些麻烦,按理昏睡过去的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般不会排斥液体才对,可眼前这人却偏偏不是,先是抿着唇不肯张开,叶飞扬好不容易才让他张开嘴,他居然还往外吐姜汤!叶飞扬顿时眉毛挑的老高,他以为他是吉祥?吃到不想吃的还吐几个口水泡泡!还不等叶飞扬发飙,那人竟迷迷糊糊地醒了,双眼半睁半眯,薄唇微微嘟起:“难喝!拿走!” 听听这语气!十成十的命令!叶飞扬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他脸一板:“难喝也给我喝!良药苦口你懂不懂?”说完,又舀了一勺姜汤递到那人嘴边,暗想若是再吐出来,就让他烧死算了! 那人的神智似乎清醒了一些,抬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叶飞扬,明明没什么动作,叶飞扬却觉得仿佛有股无形的压力正在四周聚拢,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股压力又迅速的散去了,仿佛那只是叶飞扬的错觉。叶飞扬略微摆了摆头,继续把手里的勺子往那人的嘴边送去:“把这喝了,听话。” 那人看着叶飞扬,一双剑眉愣是纠结成一团,最终一口吞了,仿佛那姜汤是毒药一般。叶飞扬仿佛没看到一般,继续一勺一勺地喂:“你发热了,喝点儿姜汤驱寒的,对你没坏处。”愣是把那一碗姜汤都给喂下去了才作罢。那人被灌了那么一大碗平日里避之不及的姜汤,也没什么精神,躺下没多久又睡过去了。叶飞扬帮他拢了拢被子,这才想起刚刚都忘记问他的姓名来历了。 方正杰背着那个比他高出一些的竹篓,手里还拎着几个小包袱,顶着一张出汗的小脸,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扬起脸,笑着喊了声:“祁叔,大哥哥,我来了。” 叶飞扬过去帮他接过东西,递了条帕子给他擦汗,笑道:“小弟弟辛苦了。” 方正杰笑着摇头:“不辛苦,平日里老跟师父上山采药呢。对了,我叫方正杰,大哥哥叫我正杰就好。” “好,正杰,你懂不懂医术?” 方正杰点点头:“我跟师父学了好几年,略懂一二。” 叶飞扬看着方正杰严肃的样子不由笑了,揉揉他的头:“我刚救了个人,身上没有伤,却在发热,我猜是受了风寒,你能不能给他看看?” 方正杰的目光闪了闪,一口应下:“好。” 走到床边,方正杰不留神瞄到床脚边上依偎的两只小虎崽,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想要去瞧瞧,却又想起床上的人,立刻收起了心思,一本正紧地拉起那人的手腕,诊起脉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只是受了些风寒。” 叶飞扬松了口气,又问:“可他在发热,要不要针灸?或是抓些药吃?” 方正杰偷偷看了眼似乎睡着了的人,果断摇头:“这个不用的,熬点儿热姜汤睡一晚上就好了。” 见小大夫方正杰说的自信又轻松,叶飞扬也就姑且信他了,如果等明天还没退烧,就给他吃退烧药吧,而且看他刚刚还有精神挑剔,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这么一折腾,一上午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大半儿了,叶飞扬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又飞去厨房给一大家子人准备午饭了。 等叶飞扬一离开石屋,方正杰回头就对上了祁叔的目光,未来的小御医对上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将军,结果是毫无悬念的,他怯怯地看了眼还在昏睡中的某人,皱着脸小声说:“祁大人,我也是今天上山前师父告诉我才知道的。” 23、烤肉 叶飞扬蹲在厨房,手里挑挑拣拣,原本打算今天给吉祥再弄点儿胡萝卜泥或是苹果泥吃的,眼下看来是来不及了,多了那个发烧的人,还是熬点儿稀饭给他吧,正好吉祥也可以吃米汤,祁叔和方正杰得吃点儿好的,前天腌着的猪肚子猪肠子等会儿可以炖了,至于他自己,则是想吃些青菜。一面想,一面挑拣地上的菜,到最后,不由叹了口气,这里就一个炤孔,这么多饭菜要弄到猴年马月啊。 “叶哥哥,我来给你帮忙。”方正杰从门口探出小脑袋,脸上笑眯眯的。 叶飞扬蹲在地上,有些歉意地看向方正杰:“正杰,你看那个人染了风寒,中午我们就熬点儿粥,我再烤些肉吃好不好?等晚上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方正杰顿时流口水:“好啊好啊,烤肉最好吃了,可惜师父不喜欢,平日里都很少吃到。” 看他晶亮的小眼神,叶飞扬不由笑起来:“那好,我先洗米煮粥,然后架火烤肉。”刚说完,就见方正杰跑进来,端起叶飞扬手边装着米粒的大腕,讨好地说:“我去洗就好了,叶哥哥你去架火吧。” “那好,你小心点儿。”叶飞扬无奈地笑了笑,只得随他去,幸亏刚刚他还没来得及掺点儿他空间里的糙米。 叶飞扬抱着一堆松枝到屋外,堆起一个小堆,然后去厨房拿肉来烤,无意间看到祁叔前天拿回来的还有一只野山鸡,眼前一亮,不如烤只叫花鸡好了,正巧还有几张荷叶,他拿刀背把那只鸡身上的骨头敲碎了一些,再偷偷拿出祁叔珍藏的白酒,取了一些出来,把鸡的里里外外都刷了一遍,最后把这里仅有的调料,生姜花椒和桂皮弄了一些塞到鸡肚子里,然后拿荷叶包好,去小溪边拿湿泥巴裹了厚厚的一圈儿,然后在地上挖了个小坑,放了进去,再在上面堆上松枝,想了想,又从厨房里拿了几个红薯也一并放到叫花鸡四周,这才生起火来。 “这鸡当真可以吃吗?”方正杰洗完米就一直跟在叶飞扬身后,像条小尾巴,惊奇地看着叶飞扬做这些,居然把泥巴裹到鸡的身上,那还能吃吗?脏都脏死了! 小小年纪便当上御医之首的徒弟,方正杰的出身并不低,方家在朝中还颇有些势力,只不过方正杰是庶出,在家中又是老幺,所以方家当家才会点头随了他的心愿让他当上老太医的嫡传徒弟,时时带在身边指点。就此事看,方家对他还是比较宠溺的,毕竟堂堂方家的小公子,竟然去当个大夫,就算是御用大夫,也并不是多么有颜面的事。再看方正杰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想必自幼也是没受过多少气的,这其中缘由,或许是方家当家主母仁慈,对各房孩子一视同仁,或许是他的哥哥姐姐们心善,疼爱这个自幼失了母亲的小弟,又或许是他天真可爱,喜好医术让他人放下戒心,这大家族里的事儿谁又说的清呢? 叶飞扬并不知道这些,所以他有些好奇,这小山村里长大的孩子难道不都是玩着泥巴长大的?就算方正杰看着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可那不代表他就真的不是穷人家的孩子,不然谁家舍得把这么可爱的孩子丢给一个老头儿带呢? “等会儿你就知道能不能吃了。”叶飞扬冲方正杰眨眨眼,接过他手里的大碗,回到厨房里,把米倒进锅里,加了些水盖上,又往炤里添了点儿松枝,又切了几块猪腿肉,拿到外面去烤。小尾巴方正杰,就这么一直围着他身边转,时不时地问些让叶飞扬觉得好笑的问题。 正烤到一半,屋里传来吉祥洪亮的哭声,叶飞扬放下烤到一半儿的肉,跑进屋里,就见祁叔撇过头,脸上似乎有些无奈和心疼,叶飞扬没多想,弯腰抱起吉祥,低头碰了碰他的额头,一面晃着手臂小声哄着,一面伸手去看他的尿布湿了没,都没留意到他捡回来的原本昏睡的人已经彻底清醒了,此刻正略微翘着嘴角打量着他,眼底带了一丝兴致。 “吉祥乖,是不是饿了?米汤马上就好了,不哭哦,乖。”叶飞扬轻声哄着。吉祥却伸着小爪子,抓着他的衣襟,哇啊哇啊哭的伤心,仿佛想要告诉他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方正杰凑过头来:“吉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哭得这么伤心。” 听到他的声音,吉祥嘎了一声,继续大哭,叶飞扬无奈:“估计是饿了,你来帮我抱抱,我去盛点儿米汤过来。”把吉祥交到方正杰怀里,叶飞扬迅速去厨房盛了碗米汤,然后把一早备好的肉丝蘑菇放了进去,再加了点盐巴。 端着碗跑回房的时候,小家伙还在哭,哭得小脸儿通红,而抱着他的方正杰则是急的满脸通红,祁叔身上有伤,怕动了叶飞扬又要吼他,只得干看着,另一位却不知何时坐起身,屈起一条腿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乱糟糟的局面。 叶飞扬放下碗,接过吉祥,眼角一扫,瞄到他救回来的人醒了,当下冲他点点下巴:“你醒了?正好,去外面把肉烤了,不然中午我们都没饭吃。”话音刚落,屋里除了他跟最小的,其他两大一小都愣住了。而那个被点名的人,一向风轻云淡万事不入眼的俊脸也僵硬了,方正杰捂着脸不敢继续看了,完了!完了!叶哥哥完蛋了!居然敢叫那位主子做事!普天之下,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不对,完全不用一只手!就连镇定如祁叔,也不由偷偷看了几眼那位尊贵的主子。 一门心思放在哭闹的吉祥身上的叶飞扬可不知道自己那句话造成的效果,这会儿正舀了一勺子米汤,哄吉祥吃呢:“乖,来,喝米汤。”吉祥扭着脑袋吐着口水泡泡不配合,比起香香的牛奶,米汤确实算不得好东西,更何况那米还不是好米。叶飞扬无奈,只得继续哄:“晚上给你做胡萝卜泥,就上回吃过的,好不好?现在先吃米汤,吉祥乖。”丝毫不觉得自己用这样的语气跟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宝宝说话有任何不对,等到吉祥终于肯吞米汤了,这才笑了,眉心舒展,一个浅浅的酒窝在唇边若隐若现。 床上坐着的人也因这个笑容回过神,唇角一勾,长腿一迈,从炕上下地了,施施然往外走,路过叶飞扬身边的时候,突然弯下身子,在他耳边道:“看在你救了我的份儿上,为你洗衣做饭也是应该的。” 24、来历 叶飞扬微微一怔,这人莫不是脑袋受伤了吧?怎么说话这么莫名其妙?回头得问问他的姓名来历,若是真有问题,就要趁早送到老大夫那里给他治治。一面想,一面继续给怀里的吉祥喂食。 方正杰睁圆了眼,瞅着叶飞扬的眼神满是崇拜。祁叔一直目送那人走远,这才舒了口气,再看看叶飞扬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忍不住露出笑容。 等叶飞扬不紧不慢把小吉祥喂饱,再安抚了一番两只嗷嗷待哺的小虎崽,这才起身去看那人肉烤的怎么样了,却不想,刚出门就问道一股焦味,他小跑过去,只朝他手里看了一眼,顿时头痛起来,那人手里拿的,哪里看得出来是块肉!那分明就是块焦土!叶飞扬无力地叹了口气:“你居然连烤肉都不会!” “君子远庖厨。”那人仰起头望着叶飞扬,一脸的无辜坦荡,丝毫不觉有愧。 叶飞扬动作一顿,上前抽走他手里的树枝,连同烤焦的肉块儿丢到一边,淡淡道:“那你等会儿别吃我这个小人烧的饭,剩下的正好够我们三个吃。”说完,也不理会他微微错愕的表情,转身去厨房搅了搅粥,又挑了根粗点儿的树枝出来,把燃着地松枝拨到一边,露出里面的大泥巴块儿,他把泥巴块儿拨出来,仔细看了看,那上面的泥巴都干裂了,应该是好了,他换上刀子,小心的劈开外面那一层泥,顿时一股子香气飘了出来,叶飞扬弯了弯眉眼,闻起来味道不错。 他小心翼翼地抓着荷叶边,把叫花鸡拎到了厨房,剥去那一层荷叶,露出里面被烤得棕红的鸡,忍不住拿刀切了一小块儿,送到嘴里,顿时眯起眼,尝起来也很好吃! “叶哥哥,好吃吗?”身旁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叶飞扬一跳,他低下头,正对上方正杰过分明亮的眼神,当下笑着又切了一小块儿,递到他的嘴边:“你尝尝就知道了。”方正杰看着面前刚刚从泥巴块儿里扒出来的鸡,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心一横,闭着眼睛咬下去了,刚吃到嘴,立刻亮了眼睛:“好好吃! “ 为了方便等会儿吃,叶飞扬拿刀子把那只鸡大致切了几下。也不知是这古代山林比较养动物,还是野鸡的个头本身就比较大,眼前这只鸡的分量可是十成十的足。 让方正杰把鸡先端进屋里,他把煮好的香菇瘦肉粥盛了四大碗,转身就看到那人站在门口,望着他笑得意味深长,叶飞扬把脸一板:“还不把粥端进去!”随后赶来的方正杰被叶飞扬这语气吓得不轻,连忙跑进去:“叶哥哥,我来帮你端!” “乖,这粥烫,你别端。”叶飞扬摸摸方正杰的头,自己端了两碗,然后望着那人,那人挑了挑眉,端起了剩下的两碗,跟在了他的身后。 方正杰小跑着进屋,小心地把祁叔扶了起来。两只小虎崽饿得恨了,自从叶飞扬进屋就咬着他的裤腿,爪子不停的扒拉着。叶飞扬小步挪到床边,把粥放到炕上的小桌上:“你们先吃吧,我去喂虎崽。”说着,弯腰抱起两只小虎崽又出去了。 叶飞扬把牛奶放到两只小虎崽面前,看着它们吃的欢快,伸手揉了揉它们毛茸茸地细嫩的脖子,小声嘀咕:“自从你们出现,我就从病人沦为保姆了,还兼职护理。”两只小虎崽听不懂他的话,只仰起脖子,拿褐色的圆眼睛望了望他,细细的叫了两声,又继续低头吃牛奶了。 耐心地等着两只小虎崽吃饱,把它们脸上沾着的牛奶擦干净,叶飞扬才抱着它们回屋,一进门,就对上了八只眼睛,把他吓了一跳,不对,吉祥不是睡着了么,怎么也醒了?再看看他们面前一动没动的碗筷,叶飞扬诧异:“不是叫你们先吃吗?” 祁叔抢先一步开口道:“等你一起吃。” 叶飞扬动作一顿,继而拿毛毯把两只小虎崽裹了裹,擦擦手转身坐上炕:“嗯,那就一起吃吧。”顺手接过祁叔怀里的吉祥,捏了捏他的小脸儿,“吉祥怎么也醒了?祁叔你身上有伤,别老动,吉祥让我抱就行。” 吉祥冲着叶飞扬咯咯笑着。叶飞扬看得心里一动,想起吉祥最近好像睡着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会不会有问题?小宝宝就要能吃能睡才长得快啊。 那人坐在对面,一派悠闲,不动声色地看着叶飞扬。方正杰坐的端端正正,眼神带了点儿催促,他是真的饿得很了,一大早就爬山上来,好不容易等到一桌好吃的,接过那个主人不让吃,呜呜呜。 感觉到方正杰炙热的视线,叶飞扬笑了笑,左手抱着吉祥,右手拿起筷子:“吃饭吧。” 方正杰在心里欢呼了一声,立刻捧起碗喝了一大口粥,举起筷子刚想去夹叫花鸡,却突然想起旁边还坐着主子呢,顿时没了胆子,把伸到一半儿的筷子转了个弯儿,埋到粥里去了,不能吃鸡肉,那就吃粥里的瘦肉吧。却没想,下一刻,一只肥肥的鸡腿突然出现在视线里,他抬起头,就见叶飞扬夹着鸡腿,冲他笑:“来,这个鸡腿给你。”方正杰眨了眨眼,看看叶飞扬,再看看那盘没动过的叫花鸡,鼻尖突然有点儿酸,他自幼不缺吃穿,但是,却从来没有人会把鸡腿第一个给他,以前在家里,他都是眼巴巴望着爹爹或是大娘分,先给哥哥们,再给他,很多时候,他都只被分到一只鸡翅,有时甚至连鸡翅都没有,后来,哥哥们大了,偶尔也会把分到的鸡腿让给他。再后来,跟了老太医,师父为上,每次吃饭,他也都是等师父动了筷子才会去夹第二下。也许,得不到的才是好的,即便吃过了许多山珍海味,在方正杰的心里,却始终觉得鸡腿才是好吃的,特别是第一个被夹起来的。 叶飞扬见方正杰迟迟不动,有些纳闷,刚刚不是还说好吃吗?:“怎么了?不喜欢吃鸡腿?” 方正杰抿着唇摇摇头。 叶飞扬只当他不喜欢吃,把鸡腿放回去,又夹了个鸡翅:“呐,鸡翅总喜欢吃吧?” 方正杰回过神,第一次顾不上礼仪,直接伸手把那鸡翅抓在手里,生怕叶飞扬又放回去了。 叶飞扬笑着打趣他:“原来正杰是想飞啊。鸡翅吃完,鸡腿也要吃掉,你现在正是长个子,要多吃点儿肉。” 方正杰闷不吭声,点点脑袋,心里只觉得盈盈满满的,咬了一口鸡翅,突然觉得其实鸡翅也不比鸡腿的味道差。 叶飞扬又夹了另外个鸡腿,放到了祁叔碗里,最后夹了剩下一个鸡翅,放到自己面前。 对面的人这才渐渐收起了那点儿看热闹的兴致,他挑了挑眉,看向对面那个明显偏心的人,好听的嗓音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我的呢?” 叶飞扬头也不抬,声音因嘴里含着东西而显得有些含糊不清:“你染了风寒,不宜吃太过油腻的东西,” 那人目光一闪,灼灼地盯着叶飞扬,方正杰立刻埋头到碗里大气都不敢喘,祁叔不紧不慢地吃着鸡腿。 叶飞扬吞下嘴里的食物,抬头看了看对面那人的脸色,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别瞪了,鸡你不能吃,我去给你拿红薯。”说着,轻声哄了吉祥两句,把他放到祁叔身边躺着,起身出去了。 走远了的叶飞扬并不知道坐在那人身边的方正杰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就连祁叔也停止了进食,默不作声,唯独他身旁的小吉祥,全然不查,挥着小爪子小短腿儿依依呀呀叫的欢快,那人淡淡一眼扫过去,这一大一小倒真是像。 红薯已经烤好了,味道香甜,口感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叶飞扬原本是打算做些红薯饼晚上吃的,罢了罢了,既然他想吃,晚上再煮点别的好了。 当叶飞扬一副他是无理取闹的病人的神情把一碗烤的香喷喷的红薯放到他面前,那人的脸上已经没了任何表情,只是拿起筷子狠狠戳了一个红薯,那劲道十足啊。 叶飞扬只当看不见,见方正杰吃完鸡翅,便把那个鸡腿又夹到他面前,自己也开始吃饭了,折腾了这么半天,粥都不热了,幸亏这会儿天气不凉。 等大家都吃饱放下碗筷,叶飞扬一抹嘴,端正了脸,看向对面那人:“这是祁叔,这屋子的主人,我叫叶飞扬,是祁叔的远房侄子,这个小家伙是吉祥,我的儿子,这是方正杰,山下老大夫的徒弟,来帮祁叔看伤的。现在,能告诉我们你是谁吗?” 25、指伤 那人似乎一早就想好了答案,听到叶飞扬的话,他从容不迫道:“在下姓萧,在家中排行第三,叫我萧三便可。” 萧三?小三儿?叶飞扬一口气没憋住,扑哧笑出声,跟他一起出声的,还有吉祥,小家伙咯咯笑地开怀。叶飞扬连忙低下头,做出一副逗吉祥笑的模样,这幅自欺欺人的鸵鸟模样却看得在场其他三人无语。 萧三眉头一挑,竟敢笑话他!祁叔无奈地摇摇头,叶飞扬指不定又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方正杰死死盯着面前的空碗,叶哥哥你最好是妖怪,不然回头死定了! 叶飞扬装了会儿鸵鸟,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于是讪笑着开口:“呵呵,那个,萧三,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山里晕倒?” 这拙略的转移话题技巧让萧三眯了眯眼,真是个笨妖,面上却幽幽叹了口气:“我本是富家子弟,奈何为庶出,三年前父亲过世,长兄便处处看我不顺,却碍于孝期未过,隐忍不发,前几日,守孝期满,终于让他寻了个我的错处,把我轰出了家门。我孤身一人,四处飘荡,也不知怎的就晕倒在溪边,幸亏被你救起,这救命之恩,我铭记于心。” 叶飞扬听得目瞪口呆,这,这,这不是电视里才会有的么!古代庶出地位低下他是知道一些的,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低,当爹的一去世,大儿子就把小儿子赶出家门,这也太没人性了!就算不同母,那也是亲兄弟!骨子里流的也都是父亲的血脉啊,怎么做得出来! “对不起,我不该问那么多的!你别太难过。”叶飞扬满怀歉意,对于萧三先前的那些事儿一点儿都不介意了。 萧三露出一个浅笑,笑容里带了点儿颓废,看在叶飞扬眼里,就像是在强颜欢笑。叶飞扬愈发的自责起来,他想了想,手忙脚乱地把怀里的吉祥塞到他的怀里,不顾小家伙抗议的哇哇叫:“来,吉祥很可爱的,你抱抱心情就会好了。” “哇啊……”小吉祥强烈抗议,他不是吉祥物!他虽然小,但是也是有人权的!!!%>_<% 萧三低头看了眼被强塞进怀里瘪着嘴哭的小家伙,再看看面前那双带了点儿愧疚和讨好的明亮眼睛,一直憋着一股气的心里莫名的愉悦了些,他点点头,皱着一双剑眉,勉为其难道:“我不太会照顾孩子,不过我会努力照顾好吉祥的,能让我留下来吗?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明明是俊美的七尺男儿,此刻却是一副落魄卑微的模样,与第一眼看到他时全然不同的表情,叶飞扬的心里顿时同情泛滥,想起自己若不是运气好遇到了祁叔,在这陌生的世界,只怕过的比他还不如吧!这样一想,他几乎毫不犹豫地点了头:“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吧,祁叔是顶好的人,吉祥也很乖的。”说完,叶飞扬才想起似乎忘记问祁叔的意思了,当下扭头去看祁叔,却见祁叔笑着点点头,似乎并无不悦。 萧三很满意,很大度的无视了小吉祥拿小爪子挠他手掌的小举动:“那就打扰了。” 谈妥萧三的来历和去留问题,勤劳小蜜蜂叶飞扬又开始忙碌了,方正杰不想呆在炕上,略带同情地看了眼“萧三”怀里哭的可怜兮兮的吉祥,然后端起剩下的碗筷屁颠屁颠地跟在叶飞扬的身后。 收拾好厨房,叶飞扬准备晚上给大家弄点儿好吃的,一屋子的人都是需要补身体的,食补要说什么最补,当然是汤了,他打算熬个玉米排骨汤,再炖个猪肠。 方正杰今天上山带了不少东西,除了祁叔的药和自己的两套换洗衣物,其他的都是各种食物,还背了两个小南瓜上来,叶飞扬小惊讶了一把,瞧不出那小身板儿还挺能抗啊。 挑了几根玉米洗干净,切成一小段一小段,切了些猪排骨和猪腿肉在一旁备用,然后挑了两块猪肘和猪爪,先拿水盖过猪肘和猪爪,煮到沸腾时,把骨头捞起来冲掉血沫,换上一锅清水,把骨头丢进去,放了两片生姜,加了点儿祁叔的小酒,盖上锅让他慢慢熬。方正杰睁大眼睛瞧着叶飞扬麻利的动作,一脸的崇拜:“叶哥哥,你真厉害!” 叶飞扬笑了笑:“君子远庖厨,男人会做饭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年代不同了啊,追求也是不同的,在现代社会里,新时代的男人做饭都成了必须掌握的技能了。 大骨汤要熬上不少时间,叶飞扬盖好玉米和排骨,打算趁这会儿功夫把菜苗给种下去,家里这么多张嘴,他的压力可是很大的。原本打算跟祁叔坦白空间的事儿,如今也只能往后延期了,真是愁人啊。 方正杰看样子是个小吃货,这会儿正围着炤台转来转去,叶飞扬失笑,冲他招招手:“正杰,来帮我把这些菜苗搬到屋子后面去。”方正杰欢快地跑过去:“这些是做什么的?” “这是菜苗,种到地里去,过阵子就能吃到新鲜的白菜了,省的要下山才有。”叶飞扬拿了把小锄头,又拎了半桶水,朝后屋的那块地里走去,祁叔先前已经翻过地了,这会儿直接下种就好了。望着面前一大片土地,叶飞扬想了想,还是拿锄头将那片地分成了几个小块,叶飞扬之前只在空间里种过,那里面只要是个种子丢进去都能发芽的,在现实里种还是头一遭,当下按照以前在书里看到的,把泥土翻得松软,再把菜苗小心地埋进去,又浇了点儿水,伺候得格外小心,方正杰跟在他的身后,一颗一颗地递着菜苗,表情有点儿跃跃欲试,却只是张了张嘴,没开口。 叶飞扬顺着种了一条竖线,这才起身,捶了捶酸软的腰,方正杰也跟着站直身子,目光扫过前方,然后,满脸崇拜的表情似乎有点儿崩裂:“叶哥哥,你好像种歪了,怎么办?”叶飞扬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是啥技术,他转过头,语重心长地说:“正杰,做人要实在,咱们这是种了给自己吃,只要好吃就行了,管他好看不好看,又没其他人看,对不对?” 方正杰眨了眨眼,觉得叶飞扬说的也有道理,当下用力点点脑袋:“叶哥哥说的极是!” 叶飞扬笑得很欣慰,内心很激动,难怪之前姐姐总说正太最萌最可爱,当真如此啊,还最懂事!两人说笑了片刻,又继续种第二排。 方正杰看着叶飞扬动作,突然小声说:“叶哥哥,你以后对萧公子好点儿。” 叶飞扬一愣,转头看了眼方正杰:“我会的。”就在方正杰松了口气之后,又道,“他身世那么可怜,被亲哥哥赶出家门,心里一定不好过,这几天就让他好好休息休息,等过阵子,再让他帮忙干活儿。” 方正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扑倒在地,感情叶哥哥还打算继续使唤那位主子干活儿啊!!!真是只大胆的蝴蝶妖啊!!! 叶飞扬自然是不知道方正杰内心的震撼,依然努力的将那些白菜苗种得歪歪斜斜。 种完全部的菜苗,叶飞扬累得都快要直不起腰了,方正杰很有眼色地站到他身后,捶着他的腰,平日里,他也经常会帮师父捶的。叶飞扬幸福地眯了眯眼,不由有些羡慕那老大夫,居然收了方正杰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徒弟。 弄干净手上的泥土,叶飞扬顾不得休息,直接奔向厨房,大骨汤已经熬得差不多了,汤汁泛着白,叶飞扬满意的点点头,把先前备好的骨头丢了进去,加了把松枝,又挑了些胡萝卜白菜还有南瓜去洗了,晚上他打算再做点儿南瓜饼,虽然叶飞扬又带了点儿米上来,但因为人多,即便是煮粥也会消耗不少,还是攒起来慢慢吃的好。冷不丁瞄到前两天祁叔带回来的果子,叶飞扬决定要是等会儿时间多的话,再弄个水果汤,以前在家的时候,母亲极喜欢水果汤。想到母亲,叶飞扬的眼里顿时有些黯然,一不小心,一刀切上了手指,快要削掉半边肉,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干活儿的的方正杰惊呼一声,一把抓住叶飞扬受伤的手指:“叶哥哥,快跟我回房,我帮你包扎!” 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滴,方正杰顾不得礼仪,还没进门就大叫:“快把药箱拿出来!叶哥哥受伤了!”叶飞扬跟在方正杰半高的身子背后,看着他紧张的模样,觉得指尖的痛似乎轻了那么一点儿,人果然都是需要温暖关怀的。 两人进屋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药箱,并且盖子都被打开了,萧三站在桌前,怀里抱着动个不停的吉祥。方正杰熟练地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把里面的粉末洒在叶飞扬的伤口上,十指连心,叶飞扬不由缩了缩,手指却被抓的很紧。 屋子里静悄悄的,祁叔侧趟在床上看着叶飞扬的手指,萧三抱着吉祥,略微前倾,也在看方正杰包扎,吉祥在他怀里歪着脑袋,小嘴儿长得大大的,乌黑的眼睛圆溜溜的,不知何时被吵醒的小虎崽也蹭到了叶飞扬的脚边,昂起小脑袋瞅着叶飞扬。 止好血,方正杰擦去他手上的血渍,拿纱布细细的包扎了起来,这才松了脸色:“好了,短期内不要碰水,每天换次药,很快就会好的,叶哥哥别担心。”说到最后,还冲叶飞扬露出笑容。 叶飞扬点点头,心里却开始发愁,祁叔重伤,萧三心伤加发烧,方正杰才一个半大的孩子,吉祥甚至是个奶娃儿,哦,还有两个小虎崽,现在连他也手指受伤碰不得水,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26、过往 吉祥不安分地窝在萧三的怀里,嘴里咿呀叫个不停,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飞扬,小爪子也努力地朝他伸过去,整个人都在表达一个很强烈的愿望,那就是要让叶飞扬抱他! 叶飞扬也成功理解了吉祥的意思,伸手打算把他从萧三的怀里解救出来,只是一只手多少有些不方便。萧三挑眉看了眼怀里摆着短短的四肢挣扎个不停的小家伙,双手一递,把他半送半丢地丢进了叶飞扬的怀里。 吉祥一到熟悉的怀抱,立刻熟练地捞着叶飞扬的衣襟,呜哇呜哇地叫个不停,声音甭提多委屈了。叶飞扬抱着他轻声哄着,拍拍他的后背安抚着不知为何炸毛的小家伙。 哄了一会儿吉祥就乖顺了,舒服地靠在叶飞扬的怀里瞅着萧三吐口水泡泡。叶飞扬纠结了半天,最终仰头冲萧三道:“小,额,萧三,能不能请你给我打个下手,至少先把今晚的饭弄出来再说,炤里还在炖着汤。” 方正杰察言观色,立刻挤到叶飞扬面前自荐:“叶哥哥,我可以帮你,我会烧饭!” “不行!”叶飞扬果断拒绝:“正杰,你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让你做事?乖,你就在这里照顾祁叔和吉祥,还有两只小虎崽,烧饭的事让我们大人来做。” “可是……”方正杰担忧的瞄了眼萧三,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让这位主子烧饭,今晚的饭还真不一定能吃到嘴。 萧三早已料到叶飞扬会这样安排,当下并无不悦,所谓不知者不罪,这些帐暂且都记着,等将来他知道了,再一起算也不迟。 见萧三点头,叶飞扬起身把怀里的吉祥放到了床上祁叔的身旁,小家伙立刻不干了,咧开嘴大哭起来,想当初,他可是整天都能赖在叶飞扬怀里的,自从家里来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人,叶飞扬都不关心他了,一整天都抱不了一会儿,吉祥觉得自己失了宠,这会儿正攒着小拳头卯起劲儿在哭。叶飞扬心疼却无奈,最后还是祁叔忍着伤坐起来,把吉祥抱到怀里哄着才把小祖宗给哄住了。 萧三斜眼看着祁叔怀里的小家伙,明明眼角还挂着眼泪,居然还能咯咯笑得那么若无其事,忍不住哼了声:“小娃儿是不能宠的,一宠就翻了天。”刚说完就被叶飞扬推着出了门。 “你小声点儿,吉祥听得懂话,别又把他惹哭了。”叶飞扬小声地叮嘱,眉宇间却带了点儿得意自豪,仿佛吉祥听得懂话是件很值得骄傲炫耀的事儿。 萧三忍了又忍,才又哼了一声:“我没烧过饭,到时候煮坏了别怨我。” “我知道你不会,没事,我会教你的。” 房间里,方正杰爬到炕上,一面瞅着祁叔的脸色,一面心痒痒地伸出手指轻轻去戳吉祥的脸蛋儿。吉祥心情本就不好,被戳了两下就不耐烦地皱了眉,吓得方正杰立刻缩了手再也不敢碰了。 “祁大人,主子不会对叶哥哥不利吧?”方正杰对此很忧心,那位主子行事一向都是喜怒无常,前一刻还笑眯眯夸你,下一刻就能让人打你板子,方正杰可见过好几回了。 祁叔拍了拍吉祥的后背,看着面前皱着脸的孩子,不由笑了:“所谓不知者不罪,至少眼下他是不会对飞扬怎么样的。他之所以来,不过就是好奇,等过几天呆腻了自然就会走了,你不用太担心。” 方正杰愣愣地看着祁叔,他还是第一次见他笑:“祁大人,难怪师父常说您是个美男子,原来竟是真的!”这笑起来的样子可真好看,跟平时板着脸全然不同,只可惜,下巴到右耳根处有条浅浅的疤痕,不然会更好看。 祁叔笑容一顿,继而不动声色地套话:“哦?想必不是什么好话。” “不是的!”事关师父的名誉,方正杰急了:“师父都是夸你呢,说祁大人您当年中武状元游街的时候,几乎全京城的姑娘都出来看您呢!只可惜祁大人您不喜欢女人。” 最后那句话似乎触动了祁叔的某根弦,他略微垂下眼睑,眼底闪过一丝浓浓的哀伤。 正自顾说得起劲儿的方正杰没有留意到祁叔的不对劲儿,还在继续夸着:“剩下的是哥哥们跟我说,他们说您十七岁便率军出征,还曾单枪匹马冲进敌营一刀斩下对方将帅首级,简直就是个神!可惜那次被人在脸上砍了一下,不过父亲说过,上过战场的男人若不带着些疤痕,那便不是个真正的男子汉!”热血小少年方正杰的脸上满是敬佩,却没有留意到对方并没有听进去。 年少轻狂,纵然驰骋疆场未尝败绩又如何?纵然平步青云备受圣宠又如何?纵然俊美无双名动天下又如何?莫大的荣耀摆在面前,那个能与之分享的人却已不在。 祁叔还记得当年,那人衣炔飘飘,眉宇间一股冷傲:“这天下与我,你只能择其一。”当年,圣职下,他毫不犹豫选了天下,那年,他十七岁。然,三年后,当他击退外敌,凯旋而归,那人却只留下一座坟冢。 另一头,叶飞扬头大无比,他切伤的是自己的食指,但方正杰似乎打定了注意不让他再干活儿,所以那纱布几乎缠满了整个手,所以他只能靠右手。 熬玉米排骨汤还好说,先前的玉米排骨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汤也熬好了一大半儿,剩下的只要把玉米丢进去就可以了,这种事儿,他一只手能干得过来。 可是其他的菜就没这么方便了,最起码要切啊!叶飞扬把猪内脏拿出来,让萧三切,却没料到他居然反应这么大。 “你居然连这种东西都吃!”萧三满脸不可置信,身子更是已经退出好几大步。 叶飞扬就不信他没吃过,只不过这位大少爷没进过厨房,所以不知道他吃的菜就是这些东西做的,他叹了口气:“这些熬汤很营养也很好吃,真的,我们家乡那边的人都很爱吃这个。” 萧三眉毛一动:“你的家乡在哪里?” “很远的地方,你不会知道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叶飞扬说的是事实,只不过这事实听在萧三的耳里却成了坐实他妖怪身份的证据,八成这笨蝴蝶妖是被其他妖怪丢到这山上的,所以都不知道怎么回去!“再远也该有名字的,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是不是知道呢?” 叶飞扬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地球村,你知道吗?” 萧三暗自记下,面上却讪笑:“这个,还真不曾听说过。” 叶飞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跟小孩儿一样好奇心那么重!他把猪肠子先拿出来放到砧板上,然后拿起刀一段一段的切,幸好之前就已经弄干净了,不然这玩意儿还真吃不成了,看这大少爷的样儿就不像是肯动手去洗的。 27、争论 吉祥在祁叔怀里呼呼大睡,方正杰小心地抱起他放到床里面,给他的四周的被子都掖紧了,然后再扶着祁叔躺好,趁着叶飞扬和萧三都不在,拿出药箱给祁叔身上的伤换了次药。看着祁叔身上大大小小地伤口,上回来还没怎么注意,这回瞧得仔细,不由得更加钦佩。 看着这满目的伤口,小大夫方正杰竟有些手软,昨天老大夫给祁叔换药的时候他是昏迷的,今儿却是清醒的,虽说用的是宫里带出来的顶好的伤药,可也不能避免疼痛,这么一身的伤,可得多疼啊。方正杰皱着脸,下手小心翼翼地。最后还是祁叔看不过去了,笑道:“这点儿伤算得了什么,你只管换药就是了,横竖都是要疼的,早点儿换好也早了。”方正杰这才放开了手。 为了分散一下祁叔的注意力,方正杰找着话说:“祁大人。” “你随飞扬叫我祁叔就好。” “好,祁叔,你说叶哥哥他当真是蝴蝶妖吗?”方正杰完,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 祁叔不置可否:“妖也是有善恶之分的,你觉得飞扬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觉得叶哥哥是个好人!就算是妖怪也一定是个好妖怪!”方正杰说的斩钉截铁。 祁叔失笑:“你觉得他好那便是了,何必太在意他是人是妖,并不是所有非我族类都是其心必异的。”方正杰点点头,心里颇为受教。 方正杰手脚很麻利,不多时便换好了药。祁叔看着方正杰收拾好药箱,想了想,开口道:“正杰,能不能辛苦你一下,去厨房看看飞扬怎么样了。” “哦,好,我也正想去呢。让主子帮忙烧饭,没准儿我们今晚都要饿肚子了。”方正杰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转身跑开了。 厨房里,叶飞扬正跟萧三大眼瞪小眼。 “萧大公子!这些都洗干净了,只要切一切放进去炖就好了,保证待会儿你吃得不舍得放下筷子!”叶飞扬指着猪心猪肺等内脏,无奈地劝说。 萧三背着手,眉宇间不见丝毫松动:“我是绝不会吃这种东西的!” 叶飞扬深吸几口气,点头道:“行,你不想吃我不会勉强你,现在你能帮忙把这些切了吗?不管是切成片还是切成块儿,只要能切地比这小就行了!” “我既不吃,为何要切?” 叶飞扬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不吃别人还要吃!祁叔受重伤,正杰正长身体,都是需要进补的,这东西很滋补!” “他们也不会吃的。只有你才会去吃这种东西!”萧三说的振振有词。 叶飞扬忍不住想翻白眼,他当每个人都跟他这么龟毛?祁叔这几个月都不知道吃过多少了!至于方正杰,就是一小吃货,只要好吃绝对不会在乎那是什么! 忍了又忍,叶飞扬这才再次开口:“君子言而有信,你刚刚答应过要给我打下手,如今却又反悔,实在非君子所为。” 萧三是何许人,岂会中叶飞扬这等激将法,当下回道:“君子亦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叶飞扬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才散去,他板起脸,挑眉问:“就是说,无论如何你都不打算切了?” 萧三略微一颔首,虽不言语态度却很明确。 “很好!”叶飞扬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转身不再理会这人,这该死的小三儿! 竟然还给他脸色看!萧三饶有兴致地看着叶飞扬手起刀落,砰地一声把那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劈成两半,然后又换了下角度,一刀一刀的下去,切得大小不一,然后再把那些东西一股脑儿丢进了锅里煮着。 弄好这个,叶飞扬又去拿胡萝卜,身旁却有一只手先他一步拿起胡萝卜,他转头就对上萧三的眼:“这个我来吧,切成块还是切成条?”叶飞扬一抿唇,从那人手里把胡萝卜抽走,放到砧板上,用力就是一刀。 正僵持着,厨房门口突然探出一个脑袋:“萧公子,叶哥哥,祁叔让我来帮你们。” 然后萧三就看到叶飞扬在瞬间变了脸色,笑得亲切:“那谢谢正杰了。” “叶哥哥你太客气了。”方正杰一蹦三跳地摸到叶飞扬的身边,看到他一只手切着胡萝卜,顿时猜到是那位主子不愿帮忙,连忙凑过去:“让我来吧,我跟师父在一起的时候,经常都做饭的。” “那你小心点切。”叶飞扬只犹豫了片刻,就把刀交给方正杰了,要靠他这么一只手切,今晚真的不用吃饭了。 方正杰笑眯眯地接过刀,熟练地切着,倒也有模有样,如果不去看他切出来的成品的话。即便如此,叶飞扬还是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他,就读师范专业的他十分清楚,孩子们都是需要鼓励的,哪怕他们做的并不算好,但他们同样努力了,大人们应该肯定他们的努力所取得的成果,不管那成果是不是令大人们满意。 听到叶飞扬的夸奖,方正杰笑得更灿烂了,如果屁股后面有条小尾巴的话,估计这会儿都能翘上天了。叶飞扬的笑容带了点儿宠溺,看他每次都把手指放到离刀远远的地方,想必不太容易切到手,这样一来,倒是安心不少,当下也就随他去,把打算切地青菜都给他切了,只是长短不一,反正也是自家人吃,没所谓了。 光煲两个汤肯定是不够的,中午烤的那几个红薯只吃了两个,其余的都还在,叶飞扬转身把那几个红薯取来放在炤边上烘热,原本是打算做红薯饼的,这会儿也只能放弃了,还有答应吉祥的胡萝卜泥,等会儿还要跟他说抱歉,希望小家伙可别太生气。 瞅着叶飞扬和方正杰一大一小干的热火朝天,笑容满面,被排斥在外无视许久的萧三心里渐渐不是滋味儿了。 28、睡觉 叶飞扬到底没有再理会萧三,无论他存在感有多强,只顾埋头照看汤的火候,再时不时让方正杰添点儿材料进去。方正杰起初很开心,后来觉得背后越来越凉,早已飘飘然的脑袋终于记起了身后还有位主子呢!还是喜怒无常的主子!这样一想,方正杰有点儿站不住了,只得抬头偷偷暗示叶飞扬不要太无视那位“萧公子”了,只可惜某人丝毫无所觉。 等那肥肠炖好之后,叶飞扬一只手舀到大汤碗里,这才终于看向周身透着寒意的萧三:“汤炖好了,能劳烦萧大公子给端下来么?正杰他可还是个孩子。” 萧三抿唇看了他半晌,就在叶飞扬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几步上前,赌气似地端起那汤碗,甚至都不顾烫,转身就出了厨房。叶飞扬瞧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撇了撇嘴角,真是个别扭的大少爷啊,抬手拍了拍同样愣住的方正杰:“我们的晚饭弄好了,接下来给吉祥和两只小虎崽准备。” 方正杰看着面前的那一堆粉末儿,闻起来有点儿香,忍不住伸手沾了点儿到嘴里,味道淡淡的,有点儿奶味儿,好奇地问叶飞扬。叶飞扬笑了笑:“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叫奶粉,是用牛的奶做成的,用温水一冲就是牛奶了,适合宝宝喝。”一面说,一面当方正杰的面冲好了牛奶。 “当真是神奇!”方正杰捧着腮,大眼睛里满是新奇。 叶飞扬倒了一小碗递到方正杰面前:“你尝尝,其实味道很一般,不过闻起来很香,你要喜欢喝,我每天给你冲一碗,牛奶喝了对身体有好处。” 方正杰捧着碗,心里甜滋滋的,小小尝了一口,果然很淡的味道,跟他以往喝过的牛奶差别并不是很大,不过他还是慢慢把那小碗的牛奶喝了个干净,他舔舔唇瓣,笑道:“叶哥哥,我不太喜欢这个,不用给我泡了,留给吉祥和小虎崽喝吧。” 方正杰的心思叶飞扬岂会不知,当下只觉得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摸摸他的头:“不喜欢的话,回头我再给你做其他好吃的。” “好,谢谢叶哥哥!”方正杰一双眼睛笑成两弯新月。 两人把牛奶端回房里,吉祥已经醒了,原本躺在祁叔的身旁,也不知是不是听到叶飞扬的声音,当下麻利地翻了个身,昂起小脑袋咿呀叫着。叶飞扬连忙走过去抱起他,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疼的抽了口冷气。那头方正杰学着之前叶飞扬的样子把两碗牛奶放到小虎崽的面前,却不料那两只小家伙并不领情,伸出小爪子,冲方正杰叫个不停。屋里一下子热闹起来,萧三转过头,看到祁叔正浅浅的笑着,这人有多少年没有这种轻松的笑容了? 吃饭的时候,萧三见方正杰欢快地据着筷子,打算去捞那肥肠汤,突然道:“你知道这汤里面放的什么?”方正杰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缩回了筷子,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萧三语气平淡,却说的很缓慢清晰:“这里面都是猪的肠子和心肝肺。”刚说完,就见方正杰微微张了嘴,一脸的嫌弃,内脏什么的,可比泥巴要恶心多了! 叶飞扬有些无语,这人怎么这么幼稚啊!自己不吃还诚心不让别人吃了,当下拿起勺子,从肥肠汤里舀了满满一勺子,倒进了另外的玉米排骨汤里,然后挑眉望向萧三:“现在,你觉得恶心的东西这个汤里也有,所以,你不用吃了,啃你的红薯去吧!”挑衅完之后,不顾顿时青了脸的萧三,嚣张地夹了块肥肠塞进嘴里,满足地眯了眯眼。 萧三还没开口,方正杰却是受不了了,他捂着嘴,快要吐出来似地:“叶哥哥!那玩意儿不能吃!太脏了!” 叶飞扬动作一僵,吞下肥肠,他扭头开始说服方正杰:“正杰,这世上,很多东西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另外还有一些则是败絮其外金玉其内,我们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就比如今天中午我们吃的叫花鸡,若是当时你因为它在泥巴堆里蹭过而放弃品尝,就不会知道叫花鸡原来那么好吃。同样,如果你现在放弃品尝这道菜,也将会是一大损失。” 方正杰听得很认真,等叶飞扬说完,他的脸上也渐渐松动了,而这时,祁叔突然举筷,也夹了一块不知是猪什么的东西出来,几乎不做犹豫地放进嘴里,赞叹了一句:“味道还不错。”最后一丝挣扎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方正杰毫不犹豫地夹了一块,小小咬了一丁点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小吃货顿时亮了眼睛,再一口就咬掉了半块。 “好吃吧?正杰啊,听我的话是绝对没错的!”叶飞扬一面说,一面给方正杰夹了块肥肠。方正杰嘴里含着东西,不住地点脑袋,跟着叶哥哥混果然幸福!好多好吃的东西!都是他以往没有吃过的! 叶飞扬得意地甩了萧三一眼,便得意地吃开了。萧三就这么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大块朵颐,重重咬上手里的红薯!可怜他中午吃的红薯加稀饭,晚上沦落到光靠红薯充饥,这日子过得真是苦啊。 吃过饭,方正杰自告奋勇地包揽了洗碗的活儿,叶飞扬不放心,让萧三去跟着,萧三伸手往旁边一抓,拎着吉祥的衣领就把小家伙弄到怀里,挑眉道:“我要照顾吉祥。” 可怜小吉祥,刚刚吃的牛奶还进肠胃呢,冷不丁被这么一拎,当下就噗出了一小口牛奶,把叶飞扬吓了一跳,一把从萧三怀里夺过去,严厉责备了一通:“你这人真么这么不知轻重!不知道小宝宝刚吃饱要好好躺着不能乱动么!你看你,把吉祥都折腾吐了。” “吉祥乖,不哭哦,哭了会更难受的,别理那个大笨蛋!”拿帕子小心地擦去吉祥嘴边和衣兜上的牛奶,叶飞扬小声地哄着饱受惊吓的吉祥,小家伙撇着嘴角可怜兮兮地瞅着叶飞扬,无声地申诉着自己刚刚的那场无妄之灾,天知道他可从来没有吐过。 号称大笨蛋的某人这会儿已经眯起了那双漂亮的凤眼,什么不知者不罪,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让这个笨笨的蝴蝶妖知道他的真正身份,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祁叔看着萧三眼底的阴晴不定,心下决定还是要找个机会跟叶飞扬说说,别再招惹这位了,同时祁叔的心里又有点儿奇怪,叶飞扬这么好的性子怎么偏偏就跟萧三过不去呢? 叶飞扬轻声把吉祥哄睡着了,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似乎不烧了,今天上午拉过的粑粑也比之前好些,如今的叶飞扬只求吉祥和祁叔平平安安,他比什么都高兴。 萧三是指望不上了,叶飞扬只得自己去帮方正杰,屋里三个大人,却还要指望一个半大的孩子去干活儿,说出去可真是太丢人了。 为了奖励方正杰,叶飞扬决定按照原计划煮水果汤,这里已经有苹果梨子了,祁叔还有些库存的蜂蜜,做个简单的饭后甜汤是足够了。 操刀的事还是由方正杰来做,叶飞扬就在旁边帮忙,然而,此刻的叶飞扬一门心思的想要做点儿好吃的给大家补补,却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以至于一个时辰之后,一屋子的人除了小吉祥都在大眼瞪小眼。 而这个很严肃的问题,便是生命五要素:吃喝拉撒睡,当中排在最后的“睡”。屋里只有一个炕,虽然这个炕很大,平日里睡着叶飞扬祁叔和小吉祥那是绰绰有余,可就算炕再大,再加上个身高体长的萧三和半大孩子方正杰,也是不好安置的,更何况吉祥和祁叔都是受不得挤的。 这个问题可当真是个大问题! 29、半夜 叶飞扬想起屋外草棚下还有张木床,当下指挥着萧三跟他一起去抬进来,方正杰连忙跟在旁边帮忙,两只吃饱喝足的小虎崽也跟着凑热闹,一前一后在叶飞扬的四周绕着圈儿奔跑,害的叶飞扬时刻担心自己下一脚会不小心踩到它们。 那木板床是用松树做的,很厚实,抬起来颇有些费力,叶飞扬喘着气,抬眼去看对面的萧三,却发觉他竟脸不红气不喘。叶飞扬顿时心里不平衡了,他这边还有方正杰在帮忙抬着呢,他都觉得很吃力,对面那个家伙居然毫不费力。 萧三瞧见叶飞扬意外的目光,不由挑了挑眉:“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叶飞扬回答的相当干脆。 祁叔是知道叶飞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看着他抬这么重的松木板子,心里不由有些心疼担忧,也有些后悔,当初杀虎的时候太掉以轻心了,一个没察觉竟中了那老虎的计,这要传出去,当真让天下人笑话死了。 终于把木床挨着炕的一边放好,叶飞扬的后背湿了一片,原本以为萧三会趁机奚落他几句,却没想那人竟没说话,蹲下身去逗弄那两只小虎崽了,小虎崽却只喜欢叶飞扬,撒开腿儿就想往他身上扑,被捏住脖子拉住身子,顿时恼怒地转头就是一口,可惜却咬不到,气得叫个不停,萧三却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叶飞扬可没空理会他,坐在床边休息了一会儿,去搬了床棉絮铺在木板床上,虽说现在是天气还不凉,但山里夜间湿气有些重,睡觉定要保暖好。方正杰不太会做这些事,却还是笨手笨脚地学着叶飞扬的样子拉扯着棉絮,被叶飞扬实实在在地夸奖了好几句,小家伙身后的尾巴又翘起来了,眼睛闪亮闪亮的,小脸儿红扑扑。萧三在一旁看了,暗自称奇,这小家伙自从跟了老太医,一直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眼下倒是像个孩子了。祁叔看着叶飞扬浅浅地笑着。 铺好床,叶飞扬开始分配:“萧三,你就睡木板床,我们四个睡炕。” “为什么?”萧三直觉地反驳,倒并不是认为炕头就比木板床要睡着舒服,在他看来,不管睡哪里跟睡在地上都没什么区别,他只是不满自己被单独“丢”出来。虽然以往他也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睡,但那是被人“请”的,跟眼下全然不同! 叶飞扬很无语,让他一个人睡木板床其实是照顾他好不好,他这个大少爷在家里肯定是不会跟人挤着睡的,没想到他还有意见!不过这会儿叶飞扬已经有些困了,当下懒得跟萧三计较:“那行,你睡炕头,我和吉祥睡木板床。” 萧三没料到叶飞扬这么好说话,冲到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睡觉问题解决了,叶飞扬松了口气,起身去翻衣服:“那我去洗澡了,你们要不要洗?不过我先声明,热水有,但是这里没有浴桶,要洗澡就去小溪边拿勺子舀了冲。”最后这句话显然是对着某大少爷说的。方正杰小孩子一个,并不在意这些,当下屁颠屁颠跟在叶飞扬的身后:“叶哥哥,我要洗。”萧三挑了挑眉,也跟了上去。 祁叔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略微皱了皱眉头,这萧三还是那个喜怒无常的主子吗?他有些猜不透萧三来的目的了。 这山里别的不多,木桶倒是有不少,叶飞扬之前烧了满满一大锅的水,这会儿刚好够三个人洗,把热水倒进三个木桶里,三人一人拎着一桶朝小溪边前进,期间叶飞扬非要帮方正杰拎,方正杰不肯,两人拉扯了半天,最后一只手伸进来,轻松地拎起方正杰面前的那桶热水,朝小溪边走去:“再吵水都要冷了。”叶飞扬看着那人的背影,突然觉得萧三其实也挺好的。 叶飞扬切伤了手指,沾不得水,方正杰正要提出帮他洗,却被萧三抢先了,叶飞扬大大咧咧冲萧三道谢,以往读书的时候也常常几个人凑一起洗,互相搓背什么的不是很正常的吗? 叶飞扬大大方方地脱了个精光,往小溪里走了几步,转头看了眼萧三,萧三不动声色地将叶飞扬的身体看了个遍,瞧不出来这小身板儿看起来还不错,屁股很挺翘,被衣裳盖住的肌肤甚至比他的还要细嫩还要白,只是上面布满了细碎的伤痕,看起来有些碍眼:“小正杰,你师父有没有去疤的灵药?” 正把洗澡当玩水玩得不亦乐乎的方正杰听到萧三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回答:“有!回头我去跟师父拿点儿来给叶哥哥擦!” 萧三点点头,开始给叶飞扬搓背,只不过,萧大少爷当真不是伺候人的料。 “轻点儿轻点儿!我身上还有伤!” “哎哎哎,你别挠我痒痒啊!哈哈哈……” 当萧三的手循着那后背往下滑的时候,叶飞扬突然转了身,一把抢过萧三手里的帕子:“剩下的我自己会洗了,谢了啊。”要说叶飞扬为什么会独独对这个这么敏感,实在是因为以前没少被嘲笑,每次穿贴身的牛仔裤都要被室友拍拍屁股,搞的他最后只买休闲裤穿。日子久了,叶飞扬只要有人朝他的屁股靠近,他都会条件反射的躲开。只是叶飞扬没想到,就因为他这么一躲,自己的屁股就被萧三给惦记上了。 洗完澡,叶飞扬拉着浑身湿漉漉的却还依依不舍地方正杰回家,果然孩子什么的天性都是爱玩水的! 等叶飞扬拍了拍被子,抱起吉祥正打算睡觉的时候,方正杰突然小声叫了一句,看到屋里其他人的目光都朝他聚拢,方正杰拧着手指,低着头:“我,我忘记了,祁叔的腿千万碰不得,那个,我睡觉不太安分,我还是去睡木板床吧。”说完,很自觉的下了炕,爬到叶飞扬的身旁。 叶飞扬看着祁叔缠着纱布的腿,严肃地望向萧三:“你睡觉安不安分?” 萧三的回答很干脆:“我不知道”他确实不知道,因为没人敢跟他说这个,敢跟他说的人也不会跟他说。 不知道就表示不安分!叶飞扬学过教育心理学,知道面前的萧三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睡觉不安分。他想了想,看看炕再看看木板床,最后,有些为难地看向祁叔,还不等他开口,祁叔已经笑着说话了:“还是我睡木板床吧。” 于是又是全员出动,小心翼翼地把祁叔从炕上挪到木板床,这回有三个人,比上次叶飞扬一个人要轻松得多。等弄好这些,天已经黑透了。 “睡吧。”叶飞扬已经累得连头发捎都不想动一下了,把吉祥护在怀里,侧着身子睡下了,不去管里面那两位打算怎么折腾。 山间的夜晚比白天要安静得多,不过仍然有一些声动。吉祥在叶飞扬的怀里睡的很香甜,偶尔还砸吧两下小嘴儿,也不知是不是梦到什么。这时候,突然一个黑影从半空中落下来,准确无误地砸到了吉祥的头上,下一秒,吉祥突然爆发出的惊天哭声惊醒了林中蛰伏的动物们:“哇……啊……” 叶飞扬几乎条件反射地伸手轻轻拍上吉祥的小身子:“乖,怎么哭了?”刚一睁开眼就看到眼前横着一条胳膊,而胳膊顶端的爪子正好死不死地落在吉祥的头上,吉祥前阵子还撞青了额头,都没好,难怪哭的那么伤心,叶飞扬挥开那只手臂,抱着吉祥坐了起来,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想要看看吉祥有没有撞到什么眼睛鼻子之类的。吉祥攒着小爪子一个劲儿地哭,任谁睡到正酣被人打醒也会暴躁的! 萧三大手大脚趟在炕上,闭着眼斥道:“谁在喧哗?拖出去!”方正杰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叶哥哥,吉祥怎么了?” “没什么,刚被萧三的手给打到头了,我去厨房借个火,看看有没有打伤哪里。”说着,叶飞扬准备下床,脚下却突然触到一团暖暖的软软的绒毛,心里一惊,差点儿叫出来,随即想到应该是小虎崽,叶飞扬无奈地叹了口气,明天一定要给两只小虎崽做个窝!下了床,叶飞扬又拿了件斗篷披在吉祥身上,准备去厨房再进空间好好看看吉祥有没有伤到,却不想方正杰也跟了过来:“叶哥哥,我跟你一起去。” 叶飞扬心里暖暖的,伸出手牵住了方正杰,炤里的火并没有熄灭,叶飞扬靠过去,仔细地看了看吉祥的脸,轻轻抚摸着他眼睛,鼻子,好像没伤到,那就是额头青着的那块被砸疼了,所以小家伙才哭那么伤心。叶飞扬松了口气,转头冲方正杰说:“正杰,帮我个忙,给吉祥冲点儿牛奶吧。” “好的。”方正杰看叶飞扬冲过,拿了个小碗按叶飞扬的话舀了三小勺奶粉,倒了些温水,又拿勺子搅了搅,放到叶飞扬的面前。 叶飞扬哄着怀里的吉祥:“吉祥乖,来,喝牛奶,喝完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见到有好吃的,吉祥哼唧了两声果然就不哭了,叶飞扬耐心地给小家伙喂牛奶,直吃得小肚子滚儿圆,满意地打了个小饱嗝儿。叶飞扬笑着亲了亲吉祥的脸蛋儿,给他换了个尿布,这才抱着又睡着的吉祥牵着方正杰回房了。 走到床前,叶飞扬无语,那个罪魁祸首居然大大方方地把炕给占了一大半儿! 30、约法三章 叶飞扬一脚把萧三踹到了最俩面,让方正杰趟上去,而他自己则抱着吉祥窝到了祁叔的身边。祁叔不愧是睡神,刚刚吉祥那么洪亮的哭声他都没有醒,只是如今,这睡神又多了一个,想到这儿,叶飞扬忿忿地瞪了眼不远处的某人。 所幸祁叔的睡品还是很好的,至少他不乱动,叶飞扬并不知道这是祁叔当年在军队里练出来的。 天亮以后,叶飞扬顶着一对黑眼圈,甚至都没有去做早饭,笔直地站在萧三的面前,严肃道:“我要跟你谈谈。” 萧三懒腰才伸了一半,收回双手,点头道:“要谈什么?” 叶飞扬走到屋里唯一的桌子前,正襟危坐:“昨晚半夜里你把吉祥打哭了。”看到萧三微微睁大了眼似有些吃惊,叶飞扬才继续道,“为了避免类似的情况发生,我决定跟你约法三章。” 还没彻底清醒的方正杰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而萧三则是挑了挑眉,表情似笑非笑:“哦?愿闻其详。” “第一,入乡随俗,既然你已经在我们这里住下,那就要学会适应我们家的生活。我们吃什么你吃什么,我们住哪里你也住哪里,不要再挑三拣四,我知道你是富家出身的大少爷,但我们这儿穷山僻壤,实在没有那么好的条件,所以还请大少爷您多担待。” “第二,尊老爱幼,这家里,祁叔虽然最年长,但他正值壮年,不算老,唯有吉祥和两只小虎崽我们必须好好爱护。吉祥自不必说,家中一切以他为先,我们都要好好照顾他成长,哪怕是无心的伤害也不允许!另外,那两只小虎崽,我是看它们年幼才带回来,等过些时日要放它们回山里,并不打算当宠物来养,所以你不要总是逗它们,这对它们的成长很不利!” “第三,在这山里过日子,都要自己动手才成,祁叔如今受了伤,短期内无法去捕猎,家里的存粮已经不多了,吉祥还小,正杰也是个孩子,我们一家人的口粮就只有靠我们两个来解决,我打算这两天去山里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如果你能跟我同去那是最好,如果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你在家里照顾祁叔吉祥就好。” 叶飞扬一口气说完这些,然后看着萧三,询问道:“你觉得如何?” 萧三半眯着眼,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定定地看了叶飞扬很久。一旁的方正杰看到萧三这幅表情,一颗心快要跳出来了,完了完了!主子这是要发怒了!就连祁叔也皱起了眉,暗自思量如果那主子发难该如何替叶飞扬开脱。 叶飞扬丝毫不知自己处境堪忧,还在等这位大少爷点头,不然这日子没法儿过了,鸡飞狗跳什么的那会磨死人的! “好。不过我也要约法三章。” “你说。” “第一,不能存心弄些我不吃的东西来搪塞我。第二,我没带过孩子,你若担心吉祥安危大可不必让我照顾。第三,你跟我说了这番话,表示你已经把我当做一家人,即是一家人,彼此之间还是要坦诚相待,不要有所隐瞒才好。” 叶飞扬默默在心底想了想,萧三的要求并不过分,至于坦诚相待,等日子久了,他会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他们他有空间的事儿! “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看着笑得开心的叶飞扬,祁叔暗自摇摇头,他还是太单纯善良了。 谈拢条件,叶飞扬起身去给大家张罗早饭了,鉴于家里存粮当真不多,叶飞扬就煮了锅红薯汤,红薯的清洗和削皮工序都是方正杰帮忙干的,至于那位萧三,他已经对着小溪摆弄了很久的头发……方正杰本来想去帮忙,却被叶飞扬拉住了,他一看就知道这位大少爷平日里肯定不是自己梳头!让他去折腾,折腾不出来自己就会放弃了,住山里谁不是拿绳子一绑,哪里还用得上玉簪!再说了,头发绑成那么紧的发髻也不怕头皮扯得疼! 果然,等红薯汤煮好之后,萧三就蹙着一双剑眉回了屋,头发随意地被扎在脑后,叶飞扬一看,不由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到他身后,松开他的发绳重新又系了一下,虽然没见得有多好看,但至少把所有头发都扎进去了不是? 萧三抿着唇,神情似有些懊恼,这模样可真稀奇,叶飞扬一面想一面吃着红薯汤,吉祥半夜里挨了一下,又饱饱吃了一顿,这会儿还没醒。 吃完饭,方正杰抢着把碗端去洗了,叶飞扬去厨房拎了个木桶准备去给屋子后面那些菜浇点儿水,虽然右手手指不能沾水,但是拎着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在小溪边拎了半桶水,顺带又夸了方正杰几句。 叶飞扬没敢拿木勺舀水去浇那些菜苗,而是拿左手一捧一捧地浇,虽然这样速度很慢也有些累,不过菜苗不能浇太多水,再说这种的也不算多,工作量不大。才刚想着,就见一个木勺从旁边伸过来,迅速舀了大半勺水,然后全部倒进了叶飞扬手边的菜苗上,叶飞扬无语地抬头,就见萧三拿着勺子看着他,脸上还带了点儿鄙视:“用手多慢。” 眼看着他还要再来一勺,叶飞扬终于回过神,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木勺,不想他在荼毒那可怜的菜苗:“萧三,这菜苗不能浇太多水,根会烂死的。” 萧三面色一僵,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叶飞扬瞧着有趣,却没笑话他,只继续一边浇水一边说:“这样捧着水浇就好了。”萧三潇洒地转身离去,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那么一点儿匆忙。叶飞扬收回视线,继续自顾忙活着,直到方正杰跑过来,学着叶飞扬的样子,拿手捧着水小心翼翼地浇。过了没多久,这一片菜苗就都浇上了水。 弄好菜地,叶飞扬回屋拿了两把铲子,递了一把给萧三:“萧三,帮我挖个坑吧。”萧三挑挑眉,看了叶飞扬一会儿便伸手接了过去。方正杰也想要,却被叶飞扬拒绝了,他还在是个孩子,洗洗碗打打下手已经是极限了,怎么能干这种辛苦活儿? 叶飞扬穿过菜地,在另一边有些远的地方站定,抬头看了看日头,选了个树木稀少的地方,对萧三说:“就这里吧。”说完,就举起铲子开始干活儿了。萧三虽然养尊处优,但是他练过武艺,眼下也是真心想帮忙,于是照着叶飞扬的模样,很快就掌握了技巧,挖坑的速度反而比叶飞扬快了不少。 挖完坑,萧三随手抹去额上的汗珠,随意地问:“这是要做什么?” 叶飞扬看着面前的坑,估摸着应该足够了,随口道:“晒粪便。” 萧三动作一顿:“什么?” “就是把我们拉出来的粪便放到这里面,暴晒几天,然后拿去给菜苗施肥。”叶飞扬详细地解释,只是他话还没说话,那头萧三已经迅速扔了手里的铲子,一口气走出老远,就连方正杰也捂着嘴一副要吐的模样。叶飞扬耸了耸肩,无奈地叹了口气:“真相永远都是残忍的。”他是绝不会承认他是故意说的那么直白。 萧三走得老远,回头就看到叶飞扬略微带了点儿得意的笑容,心下忿然,自己当真是吃饱了撑的居然纡尊降贵听他的话帮他干活儿! 似乎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叶飞扬挖好坑之后还特意跑回房里,把两只夜壶拎出来,把里面的东西都倒进了那个坑里,回屋的途中,叶飞扬突然想到,可以直接在那个坑上架上两个木板,当露天茅房用了吧。 想到就做,叶飞扬迅速地去跑去厨房,他记得上次祁叔做木板床还剩了不少板子,挑两块厚点儿地放上去。只是这次,方正杰没再跟着他屁股后面跑了,而是捂着嘴躲在屋里远远地望着他。萧三坐在桌前,一脸寒霜,似乎正在一日三省吾身中! 叶飞扬把木板拖过去架好,这才拍拍手回到屋里,宣布:“以后白天要解决五谷轮回都去那个坑里,我已经架好了木板在上面,夜里就别去了,黑乎乎的不安全。”方正杰低下头,默默地想,以后还是等到夜里再解决吧。于是,从这一天起,这一屋子的人除了叶飞扬和吉祥,全部都养成了入夜之后才如厕的习惯。不过,当叶飞扬宣布自己的夜壶自己倒之后,这如厕时间又神奇般地从夜里变成了白天。 搞定粪坑之后,天色已经接近晌午了,叶飞扬只得暂且压下给两只小虎崽做个小窝的念头,先解决中饭问题。期间吉祥醒了一次,当时叶飞扬正在忙,方正杰熟练地泡好了牛奶,奈何吉祥丝毫不给他面子,看不到叶飞扬就一个劲儿地哭,对眼前的牛奶视而不见,最后还是祁叔坐起身抱着他哄着,小家伙才哼哼唧唧地吃下了牛奶,这小家伙才短短两三个月就被叶飞扬和祁叔给宠坏了。 方正杰被叶飞扬的“晒粪便当肥料”的理论伤的不轻,连带对叶飞扬的盲目狂热崇拜也降温了不少,这会儿正老老实实地按照叶飞扬的吩咐洗菜切菜,也不再多问什么了,生怕又问出什么恶心的东西出来,那中午可就不用吃饭了。 31、三人之行 “祁叔,我想给两只虎崽做个窝,不知道用什么做比较好。”叶飞扬在厨房里逛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合适的材料。 祁叔看了眼绕着叶飞扬腿边撒欢的虎崽子,想了想:“用藤篾编个窝,再铺上些枯草就好。” 叶飞扬眼睛一亮,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而且这山里野藤那么多,藤篾还不是个手到擒来!原本打算明天去山里的计划无意间被提前了,叶飞扬琢磨着问:“祁叔,我想去山上看看,弄些野藤回来,顺便再找些吃的。” 祁叔一口反对:“不行,你对山里不熟,更何况这山里还有不少畜生,你应付不过来的。” 这反对在叶飞扬意料之内,他耐心劝道:“祁叔,屋里的口粮不多了,大家都需要养身子,肉是停不得的,鱼也不能多吃,只能去山里再找,我会小心的,不走太远,就打点儿兔子野鸡之类的就好。” 祁叔依旧摇头:“那些畜生精明的很,你未必能打到,要是不小心迷了路,后果不堪设想。” “祁叔,就算我今天不去,明天不去,可等到屋里的东西都吃光了,那时候我总还是要去的,与其等到弹尽粮绝的那天,倒还不如趁着现在就去。你别跟我说你打算过几天自己去,你这腿上的伤,老大夫说了,没两个月,绝对不能上山。我这次是绝对不会再让你偷偷摸摸上山的。”叶飞扬的态度很坚决。 祁叔默了片刻,目光飘向一直坐在一旁不做声的萧三,心里一横:“既然如此,那请萧公子与你同行,两个人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叶飞扬觉得也有道理,顺着祁叔的目光看向萧三。萧三挑了挑眉,依旧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方正杰一双眼睛在屋里的三个大人之间转来转去,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其实,我也可以带叶哥哥去的,我经常跟师父上山采药,也认识一些路,再说,我有指南针。” 方正杰总是那么董事贴心,叶飞扬欣慰地摸摸他的脑袋:“好,那你就带我去你认识路的地方,咱们不去太远。萧三,你就留在屋里照顾祁叔和吉祥好了。” 萧三挑了挑眉,仍不言语,看着叶飞扬领着方正杰去外面准备上山的东西,他这才转过头,看着祁叔,唇角一勾:“祁大人刚刚可是在求我?” 祁叔略微垂下头:“是。罪臣求主子护飞扬周全。” “得堂堂祁将军一声求字,可当真是我的荣幸。不过,祁大人,我若没记错,你当年可是为了你心爱之人,抗旨来到此地为他守灵,何以今日却会为了别人对我说请求?” 祁叔的眼里滑过哀痛,沉声道:“主子又何必,罪臣不后悔当年领旨出军,亦不后悔为他抗旨来此,飞扬不过是个误入此地的无辜人,还请主子高抬贵手。” “无辜人?到底是人还是妖?” “是人是妖又如何,主子这两日也该看到了,即便是妖也是个不成气候的小妖,若将来他有任何变数,罪臣会亲自将他斩杀!” 萧三起身往外走,淡淡道:“记住你今日的话,我相信祁将军言出必行。” 直到萧三走出屋子,祁叔才抬起头,不多时,门外传来对话声。 “我跟你们一起去。” “那谁照顾祁叔和吉祥?” “他们在睡觉,我们早点儿回就是了。” “嗯,也好,那我们快走吧。” 三人很快出发了,萧三突然指着不远处一棵树上那一圈白色,问道:“这是什么?怎么独独这棵树有一圈白色。” 叶飞扬一看,顿时心虚起来,这是上次为了防止迷路拿油漆刷上去的,不过他可不会笨到去承认,也装模作样凑过去看了看:“嗯,是很奇怪,或许是什么东西留下的吧。也或许是病虫害。” 萧三微微眯了眯眼,不置可否,叶飞扬见状,立刻拉着方正杰转了个方向走,反正他说他认识这附近的路,不怕走丢。 叶飞扬和方正杰一人背着一个大竹篓,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拨着面前的杂草,萧三则是两手空空跟在他们身后,听他们讲话。 “叶哥哥,这山里好多宝贝,我和师父来过许多次了,你想不想挖灵芝人参,我可以带你去哦!”方正杰献宝似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给叶飞扬听。 叶飞扬心里一动:“你知道哪里有?离这里远不远,能采几支人参给祁叔补补身子倒是不错,切成片儿炖鸡,又滋补又好吃。” 小吃货方正杰顿时连连点头:“对的对的,祁叔失血过多,正气虚,吃人参补补是最好,也不是很远,我带你去吧。” 萧三在身后凉凉道:“此番出来是为了寻食物,若要人参,直接下山去跟你师父要就成了,何必自己去找。” 方正杰瞧瞧吐了吐舌头,师父带出来的人参可不多,准备救命用的,哪里会肯拿出来炖鸡吃。叶飞扬却被提了个醒,确实,眼下先找食物比较好,人参什么的明天再来也不迟。 叶飞扬一直觉得这山里野鸡野兔应该是比较多的,因为祁叔经常带回家,他这次出来也是打算弄几只回去,可是这一路过来,居然一只都没看到,真是奇怪了,莫非小动物嗅到了危险,都藏起来了? 又走了一段,面前的树木愈加的茂密起来,脚下的枯叶一踩进去就淹没了脚背,光线不知不觉有些暗了,叶飞扬一路仔细地看着四周,这里不少树木上都长了蘑菇,因为之前叶飞扬已经采了不少在家里,所以这会儿并没有再去摘,走着走着,叶飞扬突然看到一棵树干上长了一小团一小团黑色的不规则形状的东西,看着很眼熟,叶飞扬连忙走过去,顿时满面欣喜,这可不就是木耳么!他摘下那一小片,转头招呼身边的两个人:“你们也在附近找找,这黑木耳很好吃的。” 方正杰一听好吃,立刻来了精神,颠颠地围着那树绕圈儿,萧三懒洋洋地不想动,只抬头默默看着四周,叶飞扬也不在意,边走边找,这林子里的树木多,枯木也多,没多久就给他们找到不少黑木耳,叶飞扬一面摘一面想,不知道有没有白木耳,银耳熬甜汤很好喝啊。 “叶哥哥,你看,我们走到竹林来了!”方正杰高兴地叫着。叶飞扬顺着他的手望过去,眼前豁然一亮,入眼的是一片翠绿,前面不远处是一个不小的山坳,山坳里长了一大片竹林,郁郁葱葱,径直挺拔,山风拂过,枝叶沙沙作响,那柔韧的身姿随风轻轻摆动,叶飞扬微微张了嘴,没想到这半山腰居然还会有山坳,而且明明他这边树木茂密,却没想几步之外就是这么一片竹林。 方正杰很得意:“很神奇吧,我当初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 叶飞扬点点头:“确实。”从最初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他甩了甩胳膊,“正杰,想不想吃炒笋子?” “想!” “哈哈,那跟我去摘笋子去!” 萧三就看着这一大一小大叫着欢快地朝着那片竹林奔过去,唇角的弧度稍稍大了些,祁叔的那句话在耳边飘荡,会为了片竹林激动欢呼,当真是个不成气候的小妖。 叶飞扬听到风中传来隐约的咯咯叫声,心里一喜,难怪一路上没看到野鸡野鸭,原来是躲在这竹林里! 这山坳是斜坡下去的,并不太陡,两人跑了一会儿便到了竹林边上,叶飞扬拿手指竖在嘴边,示意方正杰不要大声,以免吓跑了野鸡野鸭。 这竹林里遍地都是竹笋,老的足有一米高,小的才刚刚冒出土,可爱极了,叶飞扬越看越欣喜,当下拉着方正杰的手,小声地教他:“你记得要摘小点儿的,太小的不要摘了,就摘比你手掌要长点儿的就好,你看,这竹笋节跟节之间的距离越近,这笋子就越好吃,这外面的壳儿啊你也要选饱满光洁的。” 方正杰连连点头:“我记着了。” “那好,你跟在我身边,自己小心点儿,千万别割到手,这笋边儿可锋利了。”想了想,叶飞扬还是从身上掏出一块帕子,让方正杰包着笋子往外拉,他自己也拿了一块,抬头看了眼萧三,默默把第三块放了回去,那人的模样就不像是会弯腰来拔笋子的,还是算了吧。 两人小心翼翼地摘笋子,同时不忘竖起耳朵,希望能听到野鸡野鸭的声音,这满目的竹笋实在是太多了,没多久就装了小半个竹篓,叶飞扬掂了掂,让方正杰先别摘了,他自己又摘了两个稍微大点儿的。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游手好闲荡来晃去的萧三突然动了:“那边有只鸡!” 32、鸡飞狗跳 叶飞扬精神一震,丢开手里的竹笋就跟着萧三跑过去,远远地就看到一只鸡站在那里,个头比普通的家养鸡小上一圈儿,尾巴却很长,脖子那里有一圈明显的白色毛,翅膀羽毛颜色很黯淡,褐黄色还夹着点点黑斑,赫然是一只野山鸡啊,叶飞扬看着那鸡流口水,这山鸡可营养着呢!味道也很鲜嫩! 这只鸡的出现让一路上都摩拳擦掌的三人情绪瞬间高昂了起来,叶飞扬无声地比划了一下,示意大家分三面包抄,务必要把那只鸡抓住!然而,就在他们三个猫着腰靠近那只鸡的时候,正埋头啄虫子的山鸡突然警觉了,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即扑闪着翅膀准备闪人了,叶飞扬心里一急,飞身就扑了过去,却抓了个空,直直地摔倒地上,脸还差点儿撞倒竹笋上,而另一个人影紧随他之后,比他的动作更快,居然抓住了那鸡的翅膀,叶飞扬趴在地上顾不得起身,喊道:“好!抓紧萧三它翅膀!” 然而,话音刚落,就见那只山鸡一扭头,狠狠地啄向萧三的手,萧三心里一突,几乎下意识就松了手,眼睁睁看着那只鸡得意地咯咯叫着跑开了,可是没跑几步,一块不小的石头从天而降,砸到了它的脑袋上,直接把它砸晕过去了。 方正杰看着叶飞扬和萧三吃惊的表情,十分地得意,他三两步跑到那只鸡身旁,抬了抬下巴,一脸邀功的模样:“我砸石头可准了!每次都能砸中蛇的七寸!这鸡那么大个脑袋更容易了。” 叶飞扬最先回过神,麻利地翻出绳子把那只山鸡的翅膀和脚都捆了起来,然后冲方正杰竖了竖大拇指:“正杰真厉害!” 方正杰翘着小尾巴开始争取福利:“叶哥哥,那我们等会儿再弄叫花鸡吃吧!我还想吃鸡腿。” “好,没问题!”叶飞扬笑眯眯把那只被砸晕的倒霉鸡拎在手上。 萧三看着叶飞扬手里的那只鸡,眼里寒光闪闪,三人继续在竹林里晃悠,没多久功夫,竟真给他们找到了几只,其中母鸡有2只,公鸡有1只,中途还遇到一只黄鼠狼,可惜却被它给溜了。 萧三看着黄鼠狼溜走的方向,冷哼:“明日带把弓箭来!”方正杰听了,悄悄缩了缩脖子。 叶飞扬闻言一愣:“你也会拉弓吗?祁叔正好有一把,明天我们带来!” 萧三斜了他一眼,眉宇间满是傲然:“我当然会!” 因为萧三拒绝拎鸡,叶飞扬不忍心让方正杰拎,于是只有他一个人拎着四只鸡,看看天色,差不多该回去了,路上还要扯点儿野藤条带回去。三人收拾了一番,把颠地乱七八糟的笋子木耳重新整了一下,启程往回走了,方正杰也不太记得路,于是拿出指南针,对比着走,一路上又少不得拿树枝开路,树林的野藤条很常见,叶飞扬挑着小指粗的扯了一些放到竹篓里,弄了快一竹篓才收了手,半路上又遇到一只灰色的野兔,叶飞扬毫不犹豫地挥着手里的山鸡呼唤方正杰和萧三追兔子,方正杰个子矮,终究还是吃了点儿亏,最后那兔子落到了萧三的手里,叶飞扬左手两只鸡右手两只鸡,背上还背着一个大竹篓,颇有些吃力地跟在他们身后,只看着萧三的动作异常的迅捷流畅,不由想起祁叔,不知道他平日里打猎是不是也是这般,不,应该比萧三更快更猛才是。 萧三拎着兔耳朵,把兔子递到叶飞扬的跟前,那模样要多得意有多得意,叶飞扬心里很无语,这大少爷的心思怎么跟方正杰似地,抓了只兔子还等人夸。 虽然很无语,叶飞扬还是笑着称赞了一句:“萧三,真不错,跑起来比兔子还快!” 萧三听着那话,微微扬起的嘴角又压了回去,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居然拿他跟兔子比! 方正杰瞧着萧三脸色不对了,连忙凑上前:“这个兔子我来拿吧。”下一秒,怀里就被丢了只肥兔子,方正杰毫不在意,抓着兔子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儿,又挨到叶飞扬身边,谄笑着问:“叶哥哥,这兔子能吃不?” 叶飞扬岂会不知这小吃货的心思,当下笑道:“不能吃我让你们抓它干嘛?山里又不能养。” “为什么不能养?养起来下一窝小兔子那不是天天都有兔子吃吗?”方正杰仰起脸问。这小吃货! “祁叔说山里不能养活物,会引来其他的如黄鼠狼之类的。” 方正杰点点脑袋,转眼又想起一事儿:“叶哥哥,上次你做的水果汤好好喝!我知道哪里有野果子摘,我们再去摘点儿你弄水果汤我喝吧!” 叶飞扬摇摇头:“今天不行,天色不早了,我们要尽快回去,祁叔腿上有伤,万一吉祥醒了饿了,那可就麻烦了。” “对对,那我们快回去!不能饿着吉祥,还有两只小虎崽呢!” 三人这回不再四处张望,手里的这几只猎物够吃上两天了,急匆匆赶回家,还没进门就听到吉祥洪亮地哭声,叶飞扬顾不得手上还拎着鸡,冲进房里,急切地问:“吉祥怎么了?” 然而一进屋,叶飞扬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祁叔侧坐在床上,没受伤的那条腿垂在床下,身上的纱布透出点点殷红,而吉祥则躺在他身旁,攒着拳头哭个不停,叶飞扬吓得一下丢开手里的鸡:“祁叔你怎么了?” 紧随其后的方正杰也跟着丢了手里的兔子,一下冲到床边,第一反应去看他的右脚。 祁叔微微喘着气,声音有些暗哑:“腿伤没事,我没动腿。吉祥没事就是吓到了,刚有只蜘蛛掉下来,吓倒他了,我丢蜘蛛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伤口。” 叶飞扬略微松了口气,看到方正杰麻利地拿出药箱,打算给祁叔换药,连忙抓了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把竹篓拿掉,先去洗个手再来,太脏了。”方正杰这才想起自己手上满是泥土还有兔毛,脏兮兮的,连忙放下竹篓,跟着叶飞扬去厨房拿温水洗手去了。 萧三不知何时把那只想要逃走的灰兔子又拎在手里逗着玩儿,并不说什么。 没多久,叶飞扬和方正杰又回到屋里,一个照顾祁叔的伤口,一个抱起吉祥哄着。小吉祥哭的嗓子都哑了,脖子都通红通用的,叶飞扬知道他是真吓倒了,心里心疼地紧了,低下头挨个儿亲了亲吉祥的额头眼睛鼻子下巴,小孩子被吓倒,这可大可小。那该死的蜘蛛怎么会突然跑到屋里来了! “都是我不好,太大意了,那蜘蛛一直爬到吉祥的面前我才看到,把他给吓到了。”祁叔满怀愧疚。 叶飞扬摇摇头:“祁叔,这不怪你,这是意外,要不是我非要去山里,也不会发生这事儿。”吉祥被抱在怀里,死死攒着叶飞扬的衣襟,一声一声哭得可伤心了,哭了好半天才渐渐小了声音,抽抽噎噎的,不时打个小饱嗝儿。叶飞扬见他哭地声音小点儿,才抱着他去厨房,弄了点儿温水喂他喝下了,吉祥一边喝一边哼唧,叶飞扬心里软成一片。以后一定要注意!这山里的虫子可多了去了。 方正杰给祁叔的伤口都换了药,虽然刚刚看着有些恐怖,但真正裂开的伤口只是一小部分,右腿确实是没怎么动,绑着的地方一点儿都没松动,不过方正杰不放心,又都拆了重新上了些药再绑了一次,然后仔细叮嘱祁叔这回不能再随便动了。 吉祥喝了点儿水,扯着叶飞扬的衣襟不肯躺在他臂弯里,就要叶飞扬竖着把他抱在怀里,叶飞扬顺着他的意思,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被吓坏的小家伙。回到房里,叶飞扬发现两只小虎崽似乎也被吓倒了,正依偎在一起,互相舔着对方湿润的鼻子,只得过去蹲下身,一手抱着吉祥,一手轻轻顺了顺它们的毛。 等祁叔的伤口都处理好了,吉祥也不哭了,叶飞扬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这日子怎么总是过的那么鸡飞狗跳的! 33、几番惊魂 叶飞扬很快发现一个问题,吉祥似乎不肯睡觉了,任凭叶飞扬怎么哄,他都固执地拿白嫩嫩的小爪子揪着叶飞扬的衣襟,大眼睛里湿润润的瞅着叶飞扬,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没多久,叶飞扬的表情也有些可怜兮兮了。萧三看的挑眉,祁叔倒是见怪不怪,他冲叶飞扬招招手让他坐到身边来,低声安慰:“别担心,吉祥是被吓倒了,这会儿天还早,我们把房子都打扫一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虫子,都清干净了,再抱着他哄哄,应该就会睡了。” 方正杰凑过去,小声说:“我听师父说过,孩子若是吓到了,晚上去外面,点一盏灯,给他叫魂就会好了。” 虽然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叶飞扬对于有些东西还是有点儿相信的,以前也听母亲说过叫魂的事儿,听了祁叔和方正杰的话,他点点头:“那好,先把屋子清理了,晚上吉祥要再不肯睡,去给他叫魂。” 其实叶飞扬不知道,半吊子大夫方正杰也不知道,真正吓得飞了魂魄的孩子大都是高烧昏睡不行,哪里跟吉祥这般精神的。 颇费了些功夫把吉祥哄到祁叔怀里,祁叔没穿衣服,吉祥没衣襟可以抓,撇着嘴角泫然欲泣,祁叔纵容地把自己的头发散开,拨到胸前让吉祥抓着。 萧三冷眼瞧着叶飞扬挽起袖子,精神抖擞地检查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连屋顶都不放过,最后,还在屋子四个角落都燃上松枝驱虫。吉祥被祁叔抱在怀里,小脑袋转个不停,不知是不是在找叶飞扬的身影,祁叔看得有些担心,忍不住拿手掌扶在他脖子后面。 折腾完之后,叶飞扬再去看吉祥,发现他果然比刚才好了许多,不再是可怜兮兮的模样,大眼睛明亮亮的,一点儿泪花儿都没了,叶飞扬笑着抱起吉祥在他脸蛋儿亲了几口:“吉祥乖,我去给你弄好吃的!” 手指上的伤口经过一天一夜竟然结了疤,叶飞扬心里对那老大夫更加敬佩了,连普通的伤药都那么厉害!没想到古代的老中医居然这么强悍。方正杰给他换了些新的药,跟昨天乌黑的膏药不同,今天的是碧绿色有点像果冻的膏药,涂上去凉丝丝的,外面照例被包了层纱布,不过没有昨天那么夸张就是了,方正杰端着脸的模样颇得那老大夫的真传:“叶哥哥,这伤口虽然愈合了,但还是不能沾水,切记!” “知道了,方大夫!”叶飞扬笑着打趣方正杰,又曲了曲手指,比先前确实方便了不少,应该能自己切菜了。 鉴于今天抓鸡的表现,叶飞扬决定晚饭依着今日抓鸡大功臣方正杰的要求,选出最大的一只鸡做叫花鸡,然而,当他把选好的山鸡抓在手里,却望着它活蹦乱跳的样子开始犯愁了。叶飞扬会烧鸡,但是他不会杀鸡,在现代都市,买了鸡旁边就有专门杀鸡剃毛的地方,哪里还需要自己亲自动手?而之前的一段日子里,一直都是祁叔在处理,他只负责烧。 叶飞扬不抱希望地扭头问另外两位健全人士:“你们谁会杀鸡?”萧三潇洒地给了他一个背影,直接用行动表明他的回复。方正杰皱着脸:“我不会杀。” 得,这鸡看来是吃不成了!叶飞扬转身打算把山鸡丢回去,晚上弄点儿别的吃,却不经意看到方正杰一脸期盼的模样,心里又有点儿不忍,都答应了要给他做叫花鸡了,对小孩子许下的承诺更需要做到。 正要放回去的手又提了回来,没杀过鸡但至少看过啊!一回生二回熟,总能杀死它的,这样一想,叶飞扬招手让方正杰过来:“正杰,杀鸡我一个人杀不了,等会儿我抓着它,你拿刀划开它的脖子,把血放出来就行了。怕不怕?” 方正杰眼睛一亮,胸脯拍的梆梆响:“不怕!叶哥哥你就交给我吧!” 叶飞扬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烧了一大锅热水,然后和方正杰摆开架势,准备杀鸡了,那只山鸡似乎意识到自己处于生命危险中,扯着嗓子叫个不停,叶飞扬学着去年在乡下支教时看那些妇人杀鸡的模样,一手抓着鸡翅膀,一手抓着鸡头,把它的脖子弯了出来,然后冲方正杰道:“就冲着这里割一刀,尽量深一点儿。” 方正杰点点头,双手握着刀,吞了吞口水,犹豫了一会儿才举起了刀,当刀锋碰上鸡的脖子的时候,那鸡猛的尖叫一声,吓得方正杰一把丢了菜刀,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怯弱,小脸儿一红,又迅速捡起了菜刀,在心里努力想着好吃的叫花鸡,小吃货方正杰顿时有了精神动力,他心一横,眼一闭,用力在山鸡的脖子上割了一刀。 叶飞扬其实也很手软,在方正杰把菜刀丢掉的时候他差点儿也把手里的鸡给丢了,幸亏最后抑制住了那个念头,眼睁睁看着鲜血从鸡的脖子上流出来,那山鸡的身子在他的手下痉挛发抖,叶飞扬心里有些不忍,他偏过头不愿再看。 举了好一会儿,眼看着那血似乎不滴了,叶飞扬这才松了手,把鸡身上的绳子都解开了。当他倒了一大盆子热水放到那只鸡旁边的时候,那只鸡居然又站起来了! “啊!”方正杰吓得大叫起来!叶飞扬也被吓得不轻,他惨白着脸往后退,那只山鸡竟然朝着他们跳过去。 叶飞扬脑子一片空白,几乎下意识的,转身就朝祁叔跑去,想要说话,牙齿却在打颤。那只山鸡雄赳赳气昂昂追着两个大仇人一路冲过去,却冷不丁被人拎了起来。 祁叔坐在床边,左脚撑在地上,一手抓着那只得意的山鸡,眸子里满是无奈,隐约还夹杂着一丝笑意,空余的手轻轻顺了顺叶飞扬的后背:“刀子下的不深,血没放干净,它死不透的。” 叶飞扬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有些木讷地点点头:“我,我第一次杀鸡。” “看出来了。”祁叔温和醇厚的声音似乎有些轻快,看着叶飞扬彻底顺过气来,他才再次开口:“你拿个木盆进来,再拿个大碗,我来杀。” 叶飞扬红着脸点点头,这可太丢人了,杀鸡杀得被鸡追着跑!刚起身又觉得不对:“祁叔,你受了伤怎么杀鸡!伤口刚刚还裂开了!” “我不用力就好,不碍事的。” 祁叔原本是好意安慰他的话,听在叶飞扬耳里却更沮丧,祁叔杀鸡不用力都行!走到屋外,就见方正杰脸色苍白地抱着萧三的腰,看样子也吓得不轻,萧三一反常态,正轻轻拍着他的肩似乎在安慰他。 叶飞扬准备好东西,就见祁叔手起刀落,利索地一刀下去,一股血流从鸡脖子喷出来,跟之前他和方正杰杀的时候,那一点点儿往下滴完全不同,叶飞扬顿时醒悟,原来方正杰没割破它的大动脉。 这一场乌龙过后,叶飞扬和方正杰都有点儿恹恹的,叶飞扬把鸡埋到火堆里,破开了上次拿回来的大南瓜,南瓜已经熟透了,正适合给吉祥做南瓜糊,顺便再做点儿南瓜饼。再炒两个菜就差不多了。 吉祥对于南瓜糊也很喜欢,砸吧着小嘴儿一口一口吃的可欢快了,吃到高兴处还不忘吐几个南瓜糊泡泡。方正杰瞅着吉祥无忧无虑天真可爱的模样,皱着眉叹了口气,语气颇为老成:“还是宝宝好啊,被吓到了转眼就没事儿了。”可怜他到现在看到那只叫花鸡都会想到刚刚那山鸡脖子流着血面目狰狞地追着他的模样! 萧三挑了挑眉:“你不吃鸡腿就归我了。”说完,就要去夹那鸡腿。方正杰刚刚被萧三安稳了一番,小胆子肥了不少,当下伸手把鸡腿抓在手里,还咬了一口,含糊着说:“要吃!” 吃过饭,叶飞扬立刻抱着吉祥温柔地轻声哄着,希望他能睡着,小宝宝不比大人,只要睡着了,一觉醒来就不记得之前的惊吓了,然而,他的希望在吉祥圆溜溜的眼睛里渐渐破灭了,叶飞扬哄得嗓子都干了,吉祥依然抓着他的衣襟,没有丝毫的睡意,这不正常!叶飞扬心里又着急起来,莫非是真的吓倒了? 天黑之后,叶飞扬不顾吉祥的哭闹,硬着心把他塞到祁叔怀里,他自己举着一盏油灯,拖着萧三跟他一起去外面给吉祥叫魂去了。方正杰年纪还小,叶飞扬没让他跟来,怕他也吓着了。 萧三看着吉祥,那小家伙哭起来精神抖擞,眼睛乌溜溜的乱转,小爪子抓衣襟那是一抓一个准儿,哪里看得出来半分吓到了?分明就是被宠坏了的小屁孩儿!又看看叶飞扬,这人自己就是只蝴蝶妖,难道看不清吉祥到底有没有吓倒?还要去叫魂!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纵然满腹抱怨,奈何人在屋檐下,奈何人家不知者不罪,最后萧三也只能认命地跟在叶飞扬身后出了门,所幸这天气不凉,不然大半夜的出来吹风,不是傻子么? 叶飞扬依着方正杰说的和自己以前听说的,走到离石屋有十几米远的距离,开始绕着石屋走,边走边叫着吉祥的名字:“吉祥,快回来。吉祥,快回来。”萧三在他身旁懒洋洋地走,听他认真严肃的语气,撇了撇嘴角望着天上若隐若现的月光,真是无趣。 一路走一路轻声呼唤…… “啊!” 叶飞扬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却发现一直跟在他身旁的萧三不见了,叶飞扬只觉身上汗毛竖立,正要大叫就听到一声怒吼。 “谁那么大胆居然在这里挖了个坑!” 34、明确分工 叶飞扬站在岸边,提着一盏油灯,扭过头不去看小溪里满身怒气的萧三,其实是为了掩盖唇角掩不住的那一丝笑意,真的不是他想幸灾乐祸,实在是这人,居然自己挖坑还自己踩进去,大晚上的走路都不看脚下的,能怪得了谁呢? 萧三身上的皮都快要被搓掉一层,他还是觉得那股子臊臭味儿驱之不散,想想白天叶飞扬理直气壮要挖坑的模样!想想他特意拿了夜壶往坑里倒脏东西的模样!再想想那个明明没被吓着却还不肯安安分分睡觉的小家伙!萧三眯起眼,在心里着实给他们两个记上了很重的一笔! 当叶飞扬和萧三回屋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罪魁祸首吉祥早在祁叔怀里睡着了,那无辜香甜的模样看的萧三心头一阵火气。方正杰挨着祁叔身边,脑袋一点一点,显然是困极了,叶飞扬连忙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去炕上睡,方正杰迷迷糊糊地看了叶飞扬一眼,乖乖地任由他牵着上了炕,正要躺下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他转身又看了眼萧三,这才躺下睡了,才刚挨着枕头就睡着了。叶飞扬拍拍方正杰身旁的空位,低声道:“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萧三重重哼了一声,大咧咧地躺倒炕上。叶飞扬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计较,转身爬上木板床,把祁叔怀里的吉祥抱过来放到一边,又扶着祁叔躺下,拉过被子盖好之后,帮吉祥在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没多久也睡着了。两只小虎崽也自动自发的从炕边挪到了木板床边。 热闹了整天的屋子渐渐响起细微的鼾声。 许是因为前一天实在折腾的太晚,连一向早醒的祁叔也睡了个懒觉,一屋子的人最终被吉祥的哭声吵醒,夹杂其中的还有两只小虎崽细细的叫声,叶飞扬最先醒来,紧张的查看吉祥的小身子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却见小家伙眨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小爪子还冷不丁抓住了他的手往嘴里塞,叶飞扬顿时哭笑不得,原来是饿了。随即目光又移向床下,那两只小的怕是也饿了吧。 睡了一觉,叶飞扬的精神好多了,当下哄哄小吉祥,揉揉小虎崽的脑袋,尽责地去履行身为奶爸的职责。等他端着牛奶回来的时候,屋里其他三个人也都醒了,方正杰米糊地揉着眼睛,萧三的脸色依然臭臭的,祁叔正拿手指逗吉祥玩儿,逗得小家伙咯咯笑,萧三忍不住又瞪了那小家伙几眼,哭也是他,笑也是他!不睡觉的还是他! 吃过饭,方正杰眨着星星眼满怀期待地问:“叶哥哥,我们今天上山吗?我带你去摘野果子!”感情他还在惦记着叶飞扬昨天承诺的水果汤。 叶飞扬拍拍他的肩膀,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正杰,我也想去,只不过……”方正杰察言观色,顺着叶飞扬的目光看向萧三。 萧三挑眉:“昨夜我受了惊吓,要休息几日。”说完,悠悠哉哉地躺回床上。 见萧三这样,方正杰并没有放弃希望,依然期待地望着叶飞扬,在他心里,叶飞扬是绝对有办法指使动这位主子的,可是这次他的期待注定要落空了。 “这两天你也累了,今天就先休息一天吧,你可以在屋里陪吉祥和小虎崽玩儿。”叶飞扬显然很了解方正杰这个正太的心思,三两下就安抚了他失望的情绪,看着他欢快地蹦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戳着吉祥软嫩嫩的脸蛋儿。 叶飞扬笑了笑,转身又去拾掇屋子后面的菜园去了,看着和昨天几乎一模一样的菜地,虽然心里有准备,叶飞扬还是忍不住有点儿失望,怎么都不长大些呢!叶飞扬一边浇水一边琢磨着把空间里的那些黑土地弄点儿出来的方法行不行得通。那黑土地种东西才叫一个过瘾,几乎一天一个样儿,当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想到空间,叶飞扬才想起他似乎好几天都没进去瞧瞧了,如今家里这么多张嘴吃饭,要是能把空间里的东西直接拿出来吃那该多好啊。虽然都是些青菜瓜果,但胜在种类繁多啊,也能吃上一阵子不腻的。 不过这念头只在叶飞扬脑子里闪了闪,就跳过去了,他是打算跟祁叔坦白空间的事儿,但对萧三是一定要瞒着的,那个人的言行举止总透了点儿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气息,虽然叶飞扬没见过真正的纨绔子弟,但以往电视里书上可写了不少,可不就是跟萧三这般么?再说了,有钱人的心眼儿总是比较多的,叶飞扬对他不得不防。还是看看再说吧,这一阵子就暂时自力更生,从这物产丰富的大山里找食物。 打定主意,叶飞扬也不怎么急了,给菜苗儿都浇上水,叶飞扬站起身捶了锤腰,目光不自觉落到不远处的那个坑上,想到昨晚某人掉下去的情形,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一个人偷偷乐呵了一会儿,叶飞扬就去了厨房,昨天带回来的两竹篓的东西还仍在那儿没收拾,叶飞扬把野藤条儿先拿出来放到一边,然后把剩下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黑木耳一路上颠得很了,被弄碎了不少,叶飞扬拿出一个较为密实的竹筛子,把它们都捡了起来,然后拿到小溪边洗了洗,然后把竹筛子放在屋外,摊开在太阳底下晒着,黑木耳不能直接食用,里面含有一种有毒的物质,会导致皮肤过敏,并引起呼吸道黏膜过敏而发生呼吸困难,要晒干了吃才行。 竹笋还剩下好多,昨晚本来准备炒了吃的,因为吉祥被吓着没做成,今天要弄一顿出来吃。叶飞扬把嫩笋都归到一边,然后拿起那几颗大笋子,决定晒成笋干留着慢慢吃,笋干做起来挺容易。叶飞扬把壳儿都剥了,里面的笋子嫩黄嫩黄,看着就讨喜,拿去溪边冲洗干净,切成一片一片,然后煮了一大锅的热水,把笋片丢进去煮,沸腾后又煮了一会儿,面上泛起浮沫,叶飞扬拿勺子把浮沫都撇去,然后捞出笋片,沥去水,又找了几个大点儿的竹筛子,拿到屋外依次排开,又把煮过了的笋片摊开在上面。正晒到一半,被吉祥的哭声吓倒的方正杰从房里狼狈的逃了出来,看到叶飞扬立刻凑了过去,知道是弄的好吃的,立刻屁颠屁颠帮叶飞扬摊笋子。 晒好笋子,叶飞扬又要准备午饭了,昨天给吉祥弄的南瓜糊,今天换成了胡萝卜糊,小宝宝的营养要均衡,方正杰看着叶飞扬把胡萝卜切成块,煮成糊,最后还拿勺子一点儿一点儿的碾碎,有些纳闷:“叶哥哥,那不是已经都成糊了么,怎么还要弄啊?” 叶飞扬笑道:“吉祥嗓子小,一丁点儿小的块儿都会噎着他,当然要稳妥点儿才好。” “叶哥哥,你真是贤惠!” 叶飞扬动作一顿,低头对上方正杰纯洁无辜的眼神,嘴角直抽搐:“正杰,贤惠是形容女人的,不是形容男人的,记着以后别说了啊。” 方正杰皱起脸,有些困扰:“可是我想不出来别的词了。” 叶飞扬也想不出,当下把手里已经做好的胡萝卜糊递到他面前:“喏,把这个拿去给吉祥吃。” 方正杰接过碗,立刻把刚才纠结的事儿抛到脑后,蹦蹦跳跳回屋了,刚刚还把吉祥惹哭了呢,就拿这个赔罪好了。 中午叶飞扬做了个油焖笋,把拨好的笋子拿刀背拍松软,切成小段小段,倒入温油里翻炒了一会儿,加点儿热水,用中火闷了十几分钟,直到汤汁入味,便盛了起来。又翻出前阵子腌着没吃完的獐腿肉,切成片儿,把油烧热,丢进大葱炒了炒,然后放进獐腿肉,最后加笋片儿,爆炒一会儿,再滴上两滴白酒起锅。 再炒上一大盘子小白菜。之前给吉祥弄的胡萝卜还有多,叶飞扬索性又洗了点儿大白菜和蘑菇,打了个汤。 中午一顿饭,大家只的直咂嘴,方正杰更是不舍得放下筷子,萧三的心情也因为这顿饭好了不少,这才对嘛!吃菜当然就要吃这种又好看味道又不错的,那什么猪肝猪心猪肺,哪里是拿来吃的! 叶飞扬不知道萧三的心思,见几盘菜都被吃了个底朝天,劳动成果得到肯定,叶飞扬的心情也很好。 祁叔靠在炕头,吃饱之后没有立刻躺下,垂头看了眼在叶飞扬腿边绕圈儿的小虎崽,道:“你昨天摘的野藤条拿来,我给虎崽子编个窝。”叶飞扬应了声,把藤条儿一股脑儿搬了过来,又把祁叔要的小刀也给拿来了。 因为叶飞扬手指上的伤还没好,洗碗的任务依旧落在了方正杰的身上,小吃货吃得肚儿圆,笑弯了一双眉眼,端着碗筷屁颠颠地朝小溪边跑去。叶飞扬想到这阵子一直忙,都好长一段时间没抱吉祥出门晒太阳了,于是抱起小家伙去看方正杰洗完了。小吉祥抓着叶飞扬的衣襟,嘴里咿呀叫着,显然心情是很好的。 萧三坐在桌前,眯着眼看祁叔动作,屋外,方正杰蹲在溪边洗碗,叶飞扬抱着吉祥在旁边跟他说话,也不知说的什么,两人都笑眯眯的,就连那小吉祥也不时地挥着爪子,扭着脑袋。眼前的情景并没什么特别,萧三却觉得很温馨,温馨得有些刺眼,内心深处泛起一丝丝的孤独和寂寞,隐约还有一丝羡慕。 方正杰洗着碗,突然哎哟一声。 35、如何吃蟹 “怎么了?”叶飞扬紧张的问。却见方正杰激动地指着溪水仰着脑袋:“叶哥哥,水里有鱼!” 叶飞扬无语:“活水怎么可能会没鱼?” “那我们捞点儿起来烤鱼吃吧!”方正杰眨着星星眼,屁股后面还有条看不见的大尾巴在甩来甩去。 叶飞扬把缠着纱布的手在方正杰面前晃了晃:“我的手还不能沾水。” 却不料方正杰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子,鬼鬼祟祟凑到叶飞扬身边,小声说:“叶哥哥,你可以让萧公子来帮忙,他一定能抓到的!”叶飞扬挑了挑眉失笑,原来小吃货是打的这主意,他轻轻敲了敲方正杰的脑袋:“好,我去试试,如果他不肯就等过几天我给你抓。”他怀里的吉祥也跟凑热闹似地踹了方正杰的脑袋几下,只不过因力道太轻,被满脑子烤鱼的方正杰给无视了。 “萧三,刚我看到小溪里有鱼儿,要不咱们晚上吃鱼?”叶飞扬绕着圈儿跟萧三开口。 萧三抬眼似笑非笑瞅着他:“莫非那鱼儿会自己从水里爬出来不成?” 心思被拆穿,叶飞扬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赔笑道:“你看,我手不是沾不得水吗?所以就劳烦萧大少爷跑一趟吧,我保证做出来的鱼一定好吃!” “咿呀……”小吉祥立刻出声,似乎在对叶飞扬的话表示支持。 看到吉祥,萧三的眼角抽了抽,转而起身往外走。叶飞扬看着他的背影,冲小溪边的方正杰悄悄比了个胜利的姿势。祁叔在一旁看着,不禁笑着摇头,把野藤条儿从虎崽子爪子里头又抽出一根来,说起来,两只小虎崽对这藤条儿兴趣倒是很大,钻来钻去拿爪子划拉扑腾的可起劲儿了,连叶飞扬靠近都没理会。 祁叔坐在床头,叶飞扬看着他拿刀熟练地削掉野藤条表面的一层,露出里面的部分,是米黄色的,再把两边用刀削平,削好之后放到一边,免得被两只小虎崽给扑腾了,一连削了几根,两只小虎崽眼看着爪子底下的野藤条越来越少,终于觉着不对劲儿了,仰起脑袋拿灰色的眼睛盯着祁叔,小爪子扒拉了两下,嘴里发出警告的声音,虽然听起来依然软软的不带任何威胁。祁叔低头看了它们一眼,原本打算继续抽野藤条儿来削的动作停在了半路,想了想,收起刀,转而拿起削好的藤条。两只小虎崽看了祁叔好一会儿,似乎确定了祁叔不会再来“抢”它们的玩具,这才互相舔了舔对方湿润的鼻尖儿,又钻到藤条堆里玩儿去了。 叶飞扬瞧着有趣,忍不住蹲下身子,恶作剧般去拉扯小虎崽爪子下的藤条儿,这举动顿时惹怒了小家伙们,它们猛的扭头,冲着叶飞扬龇牙,过了会儿才看到面前的不是祁叔而是叶飞扬,小家伙们收起了“凶狠”的表情,冲着叶飞扬细细叫了几声,仿佛撒娇一般。叶飞扬笑着松了手,揉揉它们软软的脖子,耳边却听到吉祥兴奋的咿呀声,他低头一看,顿时满脸黑线,这小家伙什么时候抓了根藤条在手里,竟然还正在试图往嘴里塞!喂喂,这不是吃的!至少不是你吃的!! 萧三抓鱼很有一手,一下午时间居然弄了大半个木桶,大的小的都有,还有几只虾子,叶飞扬掐着虾子尾巴尖端中间那片儿,抽出尾巴上的筋。方正杰瞧着有趣,又好奇地问了,叶飞扬头也不抬:“这是虾子的肠子,很脏不能吃。”方正杰一听,立刻又捂上了嘴,肠子什么的,好脏!果然不该那么好奇! 晚上,叶飞扬烤了四条鱼,又清蒸了两条,几条不足手掌长的就和那些虾子一起烧了吃,考虑到祁叔身上的伤,不知道适不适合吃鱼,虽然方正杰说没事 ,但安全第一,还是让祁叔少吃点儿鱼比较好,这样想,他又烤了几块肉,再切了些鸡肉,加了点儿香菇萝卜一起剁碎了,做成肉丸子,煮了锅鲜嫩的汤。大家显然对这晚饭很满意,唯独不满意的就是吉祥,任凭他怎么哭闹怎么伸长小爪子,都够不到他想要的烤鱼,小家伙委屈极了,大家全部都吃好吃的,却只给他喝牛奶,这是虐待儿童!╮(╯▽╰)╭ 也许是叶飞扬遵守了君子协议,每天都弄了不少好吃的,让萧三心情比刚来时好了不少,心情一好,这位大少爷也不介意干点儿活,比如想吃肉而家里没了,就会跟着叶飞扬他们去趟竹林,逮几只鸡,又或者想吃水果汤了,也不介意跟方正杰跑一趟,摘点儿野果子,偶尔心情好,还会纡尊降贵抱抱小吉祥,逗逗他,虽然每次都是以吉祥大哭叶飞扬心疼地抱走而告终,至于小虎崽,那是每天都要逗上一逗的,叶飞扬不让?那又如何?他又不会一天到晚盯着他,再说了,小虎崽子可不是吉祥,又不会大哭着告状,逗了叶飞扬也不知道不是。 至于小吃货方正杰,他觉得在跟着叶飞扬的这段日子是最最幸福的时候了,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不会有人在他耳边念叨他要如何如何,每回做了事都会得到夸奖和一些小奖励,犯了错也不会被骂,还可以戳戳软软的吉祥,摸摸可爱的小虎崽,最最重要的是,每天都能吃到想吃的好吃的东西!这日子过的真实太舒坦了。 直到老大夫突然出现在门外,众人才惊觉,原来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叶飞扬连忙把老大夫请进屋里,又去厨房端了碗水果汤给他,老大夫依然是一派仙风道骨,就连喝水果汤都是那么的从容,他休息了片刻,起身给祁叔查看伤势。 祁叔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疤痕仍在,新伤旧痕使得那身躯看起来更加的沧桑,腿上也恢复的很不错。想起这些日子叶飞扬死活不让他下地,祁叔忍不住微微笑起来,一天到晚在床上,当然能恢复的不错。 “嗯,每天可以少走动一会儿,不过,别走太多,别干活儿。”老大夫叮嘱。 听到老大夫说祁叔的腿恢复的很好,叶飞扬顿时笑弯了眼,撸起袖子准备给老大夫弄顿好吃的。他挑了几根细的树枝,拎着木桶来到小溪边,准备弄点儿螃蟹,正所谓“秋风起,蟹脚痒;菊花开,闻蟹来”,如今正是吃螃蟹的好时节,前阵子碍着祁叔身上的伤,叶飞扬不确定他能不能吃,是以一直没弄,这会儿听老大夫说无碍,当然要第一时间弄来吃,方正杰可是心心念念了好久。 这小溪里螃蟹有不少,溪水很清澈,水下沙子布满一个个小洞,里面保不准都是螃蟹,叶飞扬举着筷子,挑着洞口大点儿的下手,先拿一根树枝伸进沙洞里掏了掏,确定里面有活物,这才换上两根树枝当筷子把洞里的螃蟹给夹出来,叶飞扬运气不错,第一个洞就让他的手了,夹出来的螃蟹个头还不小,是个母的,背上的壳儿有掌心大小,估摸着该有三两吧。叶飞扬喜滋滋地把螃蟹丢进装了清水的木桶里,继续寻找下一个。 屋里的方正杰探头探脑,远远看着叶飞扬在小溪边忙活,心里直痒痒,可碍于师父在此,他不敢放肆。 老大夫看着方正杰灵动的眼眸正望着屋外,满脸的向往,整个人跃跃欲试,模样比上山之前要活泼多了,心里有些许欣慰,他咳嗽了一声,满意地看到他的小徒弟迅速收回视线,一本正经地听训,他这才开口:“这些日子可有温习功课?” 方正杰顿时傻眼了,他还真忘记了!!! 叶飞扬可不知道方正杰正在受训,依然兴致勃勃地抓螃蟹,目前这时节吃母蟹比较好,所以叶飞扬抓到螃蟹都要仔细看看,母蟹的蟹脐凸出来的,足上光滑,不似公蟹足上绒毛丛生,一连抓了十几只母蟹才作罢,估摸着一人有三只,螃蟹这玩意儿虽好,但也不能多吃。抓螃蟹的时候,还逮到不少虾子,也一并收了。 本来想把蟹脚拿绳子绑起来的,这样可以防止在蒸的时候,螃蟹爬来爬去弄断足,可一来没有合适的绳子,二来叶飞扬也不知道怎么绑,于是干脆作罢,把锅里的水烧成温热,架上一个蒸笼,那蒸笼还是叶飞扬比划着让祁叔用藤条儿编出来的,就为了蒸东西,此刻正派上用场,把吐了泥的螃蟹都放上去,盖上盖子,给炤里又添了点儿松枝。 接着又弄了个叫花鸡,据方正杰说,那老大夫似乎也不吃这种脏兮兮的东西,不过,他也没打算告诉那老大夫这叫花鸡是怎么做出来的,反正他人在屋里呆着呢,又不会跑出来看他做饭。 午饭很丰盛,那满满一桌子的菜充分体现了叶飞扬对老大夫的感激,老大夫很受用,抚了抚长须,那一向冷漠高傲的脸上也带了点儿笑意:“辛苦你了。” 众人坐上桌,叶飞扬习惯性的夹了个大个儿的螃蟹到方正杰的碗里,笑道:“你不是一直念着要吃吗?给个大的你。” 方正杰看着面前的螃蟹,细细的眉毛皱了起来,有些为难地看向叶飞扬:“叶哥哥,工具呢?” “什么工具?”叶飞扬不解。 方正杰小声说:“吃蟹的工具啊,不然怎么吃呢?” 叶飞扬很无语,想起很多年前看过的一个关于吃蟹的视频,具体的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就记得视频里那人吃蟹那叫一个优雅高贵,相比之下,他真是粗俗到家了,莫不是古人吃蟹真的就是那么复杂? 一桌人大眼瞪小眼,叶飞扬突然有些脸红,为自己的粗俗。祁叔突然拿起一个螃蟹,先是掰掉八只腿,然后两手一掰,轻轻巧巧将蟹壳分成两瓣儿,笑道:“穷乡僻壤,不懂什么规矩,各位就这么凑合吃吧。” 36、我不是妖 老大夫也伸手拿了一只,笑道:“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如今蟹有了,只缺一杯酒了。” “酒也是有的,我去给您拿点儿。”叶飞扬飞快地起身跑去厨房拿酒了。 祁叔冲老大夫颔首致谢:“多谢了。”转而拿起筷子,把手里已经掰开的螃蟹的蟹黄挑了出来,放到萧三的碗里,“主子请用。” 叶飞扬拎着酒和几个小碗晃进来,在坐的几位除了他跟方正杰都是喝酒的,于是就给他们每个人倒了半碗,方正杰学着祁叔先前的样子,掰掉蟹腿,却拿着蟹壳犯愁,叶飞扬见了,伸手把他的蟹壳拿过来掰开了再递过去,方正杰立刻笑弯了眉眼:“谢谢叶哥哥!” 饭桌上又恢复了热闹,吃饱喝足,老大夫眯着眼摸着雪白的长须晒太阳,方正杰紧张地望着老大夫,刚刚吃饭前老大夫考他的功课,有几处好像都答错了。叶飞扬洗好碗,又把晒在外面的笋子拨弄了一下,最近他们都爱上了笋子,昨天特意又去弄了些大个儿的笋子晒干了吃。 “这屋里怎么老有虫子!”萧三嘟囔着走出屋,不住的抓脖子和手臂。 老大夫抬眼一瞧,顿时变了脸色:“快别抓!这不是虫子咬的。” 萧三停下动作,望向老大夫。老大夫早已站起身,仔细查看他身上的疤:“这是吃了螃蟹引起的,请速速随我下山,煎了药汁浸泡几日就好。” 叶飞扬这会儿也凑了过来,听老大夫说是吃了螃蟹引起了,那估计是海鲜过敏,问题不大,顿时有些无语,这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自己吃螃蟹会过敏呢? 萧三身上的疤越起越多,老大夫立刻带着他和方正杰下山了,祁叔的脚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剩下的就是调养,叶飞扬被萧三瞪了好几眼,也只得默默忍了,归根到底还是他抓了螃蟹蒸了吃的错。方正杰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老大夫走了。 屋里一下子冷清下来,吉祥睡的香甜,两只小虎崽也窝在自己的窝里打盹儿,叶飞扬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祁叔看着叶飞扬耸拉着肩膀:“怎么了?” 叶飞扬摇摇头,走到祁叔身旁,把睡着的吉祥抱到怀里,这才觉得空空的心里有了点儿着落:“我只是有点儿不习惯。” 祁叔心里一动:“你喜欢热闹?” “也不是,就是一起住了这么久,突然走了,有点儿不舍得。”叶飞扬说着,自己也觉得有点儿太感性了,他摸摸鼻子,嘿嘿笑道:“祁叔你别理我,等会儿就好了。” 祁叔点点头:“要不睡会儿,这阵子你下午都没休息,辛苦你了。” 叶飞扬这会儿也提不起劲儿干别的,于是脱了鞋子爬上床,抱着吉祥睡了。祁叔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 小睡了一觉醒来,叶飞扬的精神又好起来了,虽然萧三和方正杰走了,不还有祁叔和吉祥么,哦,还有两只小虎崽!怀里的吉祥还在睡,叶飞扬玩心起,伸出手指逗弄小家伙,点点小嘴儿,没多久小家伙就伸出了粉嫩的小舌头,叶飞扬又换个角度点点他的右边脸蛋儿,看着小家伙立刻张嘴侧过脸,就这么来来回回了几次,吉祥终于怒了,眼睛还没睁开,张着嘴就哭上了,强烈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叶飞扬笑着抱起他哄了起来,心情却开朗多了。吉祥攒着小拳头,大声抗议,都说了他不是吉祥物!!!祁叔看着叶飞扬的小动作,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 叶飞扬又逗了会儿吉祥,就把吉祥递给祁叔抱着,他还有活儿要干,地里的小白菜长得差不多了,可以摘了再种一批,如今已经入秋了,要开始为过冬做准备,白菜要多准备点儿,晒干了做成腌菜也不错。叶飞扬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把白菜摘完,种起来没觉得有多少,这会儿全摘了倒是堆了好大的一堆。 趁着天色还早,叶飞扬想着再种点儿菜苗下去,于是一闪身,又钻进了空间,这回可又半个来月没进空间了,他习惯性的看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变化,果子依然挂在枝头,蔬菜依然水汪汪脆嫩嫩,他径直走进石屋里给父母上了柱香,出来的时候不经意扫了眼泉水,却发现上面不知何时长了一株荷花,竟然是一株七彩荷花! 叶飞扬难以置信地凑过去,伸手摸了摸,花瓣儿有些厚实,是真的,上面还带了露珠,虽然他不知道这露珠是怎么来的,这株七彩荷花是在这半个月里出现的,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叶飞扬脱了衣服钻进泉水里,顺着荷花的往下看,只见那根茎就长在一个泉眼的旁边,而泉水底部除了这一株荷花,其他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站在水里,叶飞扬低下头凑近仔细地看这朵荷花,实在是太神奇了!这个该不会跟七彩葫芦娃似地,最后也变出几个小娃娃吧!荷花最后不是还要结莲蓬么!这可真是说不准!这样一想,叶飞扬突然期待起来,莲蓬娃娃,想想就很可爱! 自我YY了一会儿,叶飞扬就从水里爬上岸了,嗯,最近要找时间多进来看看,萧三和方正杰走了也有好处,至少可以每天都进空间了,吉祥的奶粉不多了,小虎崽的奶粉也快吃完了,说起来,该找个时间跟祁叔坦白了。 叶飞扬弄了点儿小白菜苗,想了想,又弄了点儿大白菜,冬天吃大白菜最好了。当叶飞扬抱着菜苗离开空间回到厨房,正对上祁叔的目光,叶飞扬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有什么炸开了,脑子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祁叔望着叶飞扬没有说话,眼里是叶飞扬熟悉的目光,只是多了点儿惊奇,叶飞扬无意识地张了张嘴,半天,才冒出一句:“祁叔,我不是妖怪!” 37、我相信你 叶飞扬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祁叔知道,还是在这种情形下被他自己发现的,他以为祁叔腿上有伤,不会出来,却忘记了老大夫刚刚已经说过祁叔现在可以适当走动走动。 相比较叶飞扬的紧张,祁叔倒是平静得多,他看了叶飞扬一会儿,点点头:“我相信。” 叶飞扬这才从僵硬的状态回过神来,他丢开怀里的白菜苗,上前一步走到祁叔的面前,有些急切地说:“祁叔,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不容易接受这个,我真的不是妖怪,你要相信我!” 祁叔伸手轻轻按在叶飞扬的肩上,目光沉沉,声音温柔醇厚:“飞扬,我相信你不是妖怪。” 听了祁叔的话,叶飞扬狂跳的心渐渐安静下来,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盈满了心间,胀胀的,鼻子也有些酸,他抿了抿唇,心里只琢磨了一圈儿,便下了决心,他拉起祁叔走回房里:“祁叔,我们回房,我的来历都告诉你。” 祁叔任由叶飞扬拉着,唇角溢出一丝微笑,这笑容带了点儿宠溺和欢喜,还有一丝计谋得逞的得意。 两人坐到屋里,叶飞扬又把吉祥抱到怀里打气,小吉祥抗议地叫唤了两声,得不到大人们的安抚,小家伙撅着嘴吐了好几个口水泡泡。 “其实我不是这里的人。我的家乡很远很远,跟这里完全不同,当时我家里突然起了火灾,我被烧的迷迷糊糊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在这里了。” 祁叔点点头,难怪当初捡到他的时候满身都是烧伤,衣服更是被烧的不成样子。 叶飞扬舔舔唇瓣,又继续说道:“我会突然消失又出现,其实是因为曾经机缘巧合得了一个宝贝。那个宝贝里有个特殊的地方,那里有一片土地和一个房子,还有一个小泉眼。我刚刚就是去了那里。” 祁叔暗道:原来如此,难怪说可以保证口粮。 叶飞扬说完之后,眼巴巴地望着祁叔,手臂不自觉的收紧,把怀里的吉祥勒疼了,“哇啊……”的哭出声。他连忙松了手,抱着吉祥软声哄着,却不料小家伙越哄越来劲儿,哭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叶飞扬心疼又无语。没多久,两只小虎崽也跟着凑起热闹来了,绕着叶飞扬细细的软软的叫个不停。 祁叔接过吉祥拍了拍,试探般问道:“那地方,我能去吗?”他是当真很好奇那个所谓的特殊的地方。 “能!我带吉祥去过好几次了。”叶飞扬原本就打算带祁叔进去看看,这样以后就不用瞒来瞒去很辛苦了,空间里那么多好东西,得拿出来吃才好!这样想着,叶飞扬弯腰抱起两只小虎崽,伸手抓着祁叔的手,想了下空间,下一刻,两大三小便站在了空间里。 饶是见多识广的祁叔也不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这里天圆地方,天空很蓝,没有日头,却很明媚,脚下是黑色的土地,种满了东西,咋一看,有很多都是叫不来名字的。不远处有一个石屋,旁边是一汪清泉。 两只小虎崽可没大人那么多心思,早就撒欢儿跑开了,叶飞扬这会儿也不担心它们弄坏作物,反正屋里还有不少备用种子呢。他拉着祁叔走向石屋。 祁叔一眼看到正中间供着的灵位,他偏头问道:“这是?” “我的父母,就在我来到这里之前不久去世的。”叶飞扬刚刚磕过头了,所以这会儿没动。祁叔听了,把吉祥塞给叶飞扬,走上前,恭恭敬敬地上了柱香。叶飞扬看着,想起父母,心里又有些泛酸。怀里的吉祥瞧见了他每次进来都要睡的婴儿车,挥着小爪子咿呀叫着,小身子扭啊扭,似乎想去,叶飞扬看着他急切的模样不由失笑,拍了拍他的小屁股,把他放进了婴儿车里。转而带着祁叔去了隔壁的房间。 屋里的摆设让祁叔再次惊讶,这些一看便知是居家用的桌椅柜子,只是却又跟他见过的全然不同,不仅是样式颜色不同,连材质都大不相同,他试探般摸了摸他身边的柜子,是乳白色的,很光滑,跟木质柜子的手感相差甚远。 “这些都是我那个世界里的东西,当时发了火灾,我就把东西都搬到这里来了。现在你该明白,我说的不是这里的人是什么意思了吧?” 祁叔点点头,叶飞扬不是这里的人,不是萧国人,也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国家的人,而是从一个未知的地方掉下来的,也许是天上。又往里面走了几步,突然发觉身旁多了个人,祁叔目光一寒,几乎下意识抬手就挥了过去,却在听到叶飞扬的惊呼后收回了力道。 “别!祁叔,这是镜子!这里面的人是你!”幸亏叶飞扬一直都在盯着祁叔的一举一动,不然这面镜子可就要被毁了! 祁叔却愣住了,那神情似乎被打击了一般:“你说这里面的人是我?” 叶飞扬走过去站在他身旁:“你看,这是我,那个是你。” 祁叔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胡乱的扎在脑后,刘海随意的搭在额头,浓眉大眼,脸上的胡子被剪得长长短短,乱七八糟,隐约有一条疤痕从耳根延伸到下巴。他抬起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前阵子方正杰还说他笑起来好看,这幅鬼样子哪里看得出好看了! 叶飞扬不解地看着祁叔反常的举动,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祁叔这模样,分明是没见过这种很清晰的镜子!那如果做镜子来卖,一定能赚个好价钱!镜子他是知道怎么做的,玻璃的一面涂上水银或是银就好了,材料都是这里能买到的,加工起来也不麻烦,就是不知道玻璃水银什么的好不好买,至于价格,叶飞扬倒是不是太担心,等这镜子做出来,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物以稀为贵嘛!更何况是这种他们从未见过的!不过,在那之前,还得弄点儿本钱出来才行。 就是不知道在这里卖水果蔬菜能不能卖点儿钱来。 就在叶飞扬胡思乱想中,祁叔已经已经恢复了常态,他扭头不再去看那面镜子,转而打量起屋里的其他东西。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一排排的书柜上,他走过去,指着那些书问道:“这些,都是你家乡那边的书?” “是的。”叶飞扬走过去打开书柜:“这是我父母一生累积的财富,涵盖了很多方面的许多知识。” 祁叔点点头,一眼看到了其中一本,心里有些蠢蠢欲动:“我能看看吗?” “你识字?”叶飞扬有些吃惊,他以为祁叔就是个猎户,没想到还认识字! 祁叔笑了笑:“当然识字。”说着,伸手取下了那本孙子兵法,正要打开,却被叶飞扬按住了,手里的书被翻了个面:“我们的书是总左往右写的。”祁叔点点头,打开之后才发觉,里面的字晦涩难懂,不由暗自懊恼自己的举动太轻率了,所幸这书的目录极为清晰,一条一条列的明白。祁叔绞尽脑汁辨认了一番,才合上书道:“这兵法并不全。” 叶飞扬这回是真的吃惊了:“祁叔!你竟然还懂这孙子兵法,这书确实不全,真正的孙子兵法很早就失传了,这只是其中一部分,难道你知道真正的孙子兵法?” 祁叔笑了笑,正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却猛然想起当年立过的誓言,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含糊道:“我也不清楚,我曾从军上过战场,也是听别人说的,据说有几十篇,我看这兵法只写了十三篇,跟他说的不符,所以才想这兵法并不全。” 叶飞扬的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他对完整的孙子兵法还是很期待的,单单就这十三篇就已经让几千年后的世人趋之若鹜,奉为经典必读之书,那完整的孙子兵法又该是怎样的绝世着作呢? 祁叔没有错过叶飞扬眼底的失望,心里愧疚更重,叶飞扬对他坦诚相待,连这种事都要说出来,他却还要欺瞒,他日若是叶飞扬知道真相,只怕会不认他这个朋友吧。 叶飞扬并不知道祁叔的心思,他指着那些书道:“祁叔你要是喜欢看书,那就拿些去看看,打发时间也好,顺便再看看哪些可以拿到这里来赚钱。吉祥虽然还小,但终归要长大,我们要早些开始为他攒钱才好。刚刚我想到了个点子,这里似乎没有如此清晰的镜子吧,我知道如何制作,方法也很简单,你说我们做些镜子来卖可行吗?” “可行。”祁叔看着叶飞扬神采飞扬的脸,竟有些收不回视线,沉寂多年的心仿佛被拨了一下,荡起一圈圈涟漪,他突然严肃了语气:“飞扬,记着,你有这宝贝的事不要再告诉任何人了。” “这个我知道!其实早就想告诉祁叔了,只是碍于萧三和正杰都在,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你不怪我瞒你就好。” “我怎么会怪你呢?”祁叔低喃道,又挑了两本名字看起来比较通俗易懂的书:“我就暂且拿这两本去看看,可好?” “嗯。”叶飞扬看着祁叔手里那两本线状文言文书,暗自无语,果然古人看起文言文来毫无障碍么? 告诉了祁叔空间的秘密,叶飞扬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抱着吉祥开心地亲了好几下,惹得小家伙咯咯笑个不停,他又去摘了些想吃的青菜和水果,抱了一大堆东西才说带祁叔出去。 祁叔又看了眼四周,问道:“上次你就是把我放进空间里带回来的?” “对,不然我怎么能一个人在不碰你伤口的前提下把你带回来。” “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叶飞扬听了很别扭:“祁叔,这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我的命也是你救的。” “好。既然你有这世外桃源,那之前我杀死的那头老虎你怎么没一起带回来?可以卖上一些银子的。” 38、祭奠故人 纵然叶飞扬再来后悔懊恼也无济于事了,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那老虎的尸体估计连根毛都找不到了。祁叔看着叶飞扬颇有些懊恼的模样,体贴的转了话题:“时间也不早了,该给吉祥准备吃的了。” 跟祁叔坦白空间的事之后,叶飞扬彻底没了顾虑,满脑就想着一股脑儿把能用的东西都给搬出去用了,却被祁叔制止了,萧三会不会回来还不确定,暂时不要太张扬了,拿点儿吉祥用的东西就好,至于外面种的那些吃的,想吃就摘点儿,叶飞扬自然没有异议。 走出石屋的时候,祁叔看了眼那潭泉水里的七彩莲花,心里转了几圈儿终于还是没开口询问,一手抱着吉祥,一手把两只小虎崽拢在身边,任由叶飞扬把他们带出去。 叶飞扬摘了不少新鲜蔬菜出来,还摘了许多辣椒,打算晚上炖个火锅吃,他可好久没吃过了,嘴馋的很。祁叔按照叶飞扬说的,拿石头在屋外堆了个小台子,刚好够架上锅,看着叶飞扬拨弄着那些奇怪的蔬果,想要去帮忙,却被叶飞扬强行按在地上不许走动,怀里还塞了个吉祥,他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叶飞扬忙活。 先把红辣椒跟姜葱蒜一起用油爆炒了一趟,再加水一起煮,加了些盐巴,洗了几个西红柿土豆儿山药切成块丢进去,又加了些黄豆芽和晒好的笋干,盖上锅盖先煮着。叶飞扬转身把那些洗好了的青菜拿竹筛子里装着沥水,又切了许多肉片放到一边备用,然后也坐在小炤边上等着煮熟。 祁叔瞧着他把这么多东西都丢进去一起煮,忍不住问:“这么多东西一起煮出来的味道不是会很怪吗?” 叶飞扬望着锅舔了舔唇瓣,肯定道:“不会,味道很好的,等会儿你吃了就知道了。”祁叔看他的模样,跟那方正杰到有七八分相像,不由笑了。 没多久,锅里就飘来阵阵香气,叶飞扬迫不及待地揭开,把丢了些青菜叶子和肉片进去,等了没多久就可以开吃了,叶飞扬夹了块土豆和番茄给祁叔,他记得这些都是后来才传进中国的,这会儿应该是没有,祁叔没有过多的犹豫,咬了一口觉得味道真是不错,酸酸甜甜的,是他从来没吃过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叶飞扬每天都从空间里弄出各种食物,虽然都是些素的,却也让一向食肉的祁叔吃得放不下筷子。叶飞扬一直以为萧三还会回来的,结果却并没有等到他,日子久了,他也就渐渐淡忘了,也许他找到了别的居所,而那个小吃货方正杰,八成也正跟着老大夫学医术吧,这样想着,叶飞扬的心底依然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两只小虎崽的个头窜得很快,之前编的小窝已经快装不下它们两个了,吉祥也不甘示弱,早些时候穿的衣服早就小了。 又是一天,吃过晚饭之后,叶飞扬如往常般抱着吉祥在屋里转来转去消食,祁叔看着他,几番欲言又止,直到叶飞扬准备睡觉了,才终于开了口:“飞扬,明日我要上一趟山,去祭奠一位故人。” 叶飞扬咋一听以为祁叔想去打猎,张口就想反对,后来听到是为了祭奠故人,这才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转而问道:“可要准备什么东西吗?香烛什么的我那宝贝里面还有一些。” “不用,我带点儿酒去就够了。” 然而等到第二天一早,叶飞扬才明白祁叔嘴里的一点儿酒竟然是满满两坛子,祭奠哪里需要这么多,分明是祁叔打算给自己喝的,这可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白酒喂!这么两坛子下去,就算千杯不醉也扛不住的好不?而且一次性喝那么多酒,真的没问题吗?叶飞扬很不放心,可看着祁叔一脸凝重的表情,想要劝阻的话竟有些说不出口,心里隐隐有些好奇,祁叔要祭奠的故人会是谁。 祁叔没有留意到叶飞扬的纠结,只嘱咐叶飞扬在家里小心,便拎着两坛子酒走进了树林,叶飞扬看着祁叔的背影,突然觉得今天的祁叔很陌生。那眉宇间的悲伤沉重,仿佛身上背负了许多东西一般,和平日里全然不同,叶飞扬虽然好奇,却没有去探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他不应该肆意窥探他人的隐私。 “哇……啊……”屋里吉祥的哭声唤回了叶飞扬飘远的思绪,他连忙进屋去哄小祖宗,他发现吉祥的身体长大的同时,哭声也变得更洪亮了。 解决了两只小虎崽的早饭,又给吉祥喂饱了肚子,哄睡着了之后,叶飞扬又开始忙活着了,前阵子收割了一批白菜,又从空间里弄了些萝卜,一连晒了好几天,水分去的差不多了,可以做腌菜和腌萝卜了,他把白菜都收起来,厨房里有个大水缸,正好拿来腌白菜,先在里面铺上一层盐巴,然后把白菜整棵整棵地摆放进去,铺上一层之后,又往上撒了层盐巴,继续铺白菜,就这样一层白菜一层盐巴,铺上最后一层白菜,叶飞扬又搬了块大石头压了上去,然后去小溪边拎了桶水,慢慢往水缸里加,加到快要淹没白菜的时候就停。 然后再处理萝卜条儿,把萝卜条儿装到大盆子里,倒了些盐巴,拿手用力揉搓,直到萝卜发软出水,然后装到罐子里,压得密密实实地再盖上盖子。 弄完这些东西,天已经快到正午了,叶飞扬去小溪边洗了个手和脸,琢磨着中午要不要多做点儿吃的,看祁叔那架势,估计中午不太可能回来,他一个人的话,弄点儿红薯汤也能凑合一顿,吉祥如今有五六个月了,能吃的辅食更多了。 叶飞扬煮了些红薯汤,担心祁叔回来没得吃,特意多煮了些,一直等到日上三竿,祁叔果然没有回来,叶飞扬喂了吉祥,自己也吃了些红薯汤,心里不知为什么,有点儿闷闷的,有些担心祁叔。上午忙还不觉得,吃过饭无所事事,这烦闷便渐渐从心底滋生,一点一点慢慢缠绕着他,叶飞扬索性抱了吉祥埋头睡了个午觉。 一觉醒来,却已是满室落日余晖,叶飞扬猛的起身,屋里屋外跑了一圈儿,依然没有祁叔的身影,他还没有回来。莫名的,心里又起了些烦躁,叶飞扬扒了扒脑袋,本不想弄饭,可想到祁叔两顿没吃东西了,又去厨房做了几道菜。 祁叔摇摇晃晃踩着星夜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房门打开,点点昏黄的星光从里面透出来,引诱着他靠近,屋里,那个善良纯真的人正坐在桌前,抱着小娃儿,两人依依呀呀鸡同鸭讲,却又都笑得开怀,两只虎崽在他的腿边互相扑腾着撒欢儿,这平淡温馨的一幕刺痛了他的眼,让他忍不住想要流泪,曾几何时,他是多么的羡慕这种家的温馨,曾几何时,他以为他已经拥有了家,可命运却残酷的让他明白,哪怕是这种稀松平常的幸福都不是他所能拥有的。 看到祁叔的身影出现,叶飞扬悬了一晚上的心才终于落定,继而发现他脚步轻浮,一步三摇,似乎是喝醉了,他把吉祥放到床上躺好,转身去扶着祁叔:“祁叔,你喝多了?” 祁叔却恍若未决,半垂着头,嘴里低喃道:“是我负了你,是我的错。” 叶飞扬心里一动,忍不住问道:“你负了谁?” 祁叔晃着身子,神志不清,听到叶飞扬的话,含糊道:“是我负了你,我选了天下,所以你才如此恨我,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是我的错。” 面前的祁叔实在是太过奇怪,跟以往沉稳的模样大相径庭,叶飞扬不由对祁叔今天祭拜的人产生了好奇,祁叔说负了她,那人难道是祁叔的爱人? 人醉成这样,显然是不太可能吃饭了,叶飞扬扶着他到床上躺下,又担心他发酒疯打到吉祥,于是便扶着他去了木板床躺着,先前抬进来之后,便一直没有再抬出去,这会儿正好用上。 祁叔躺下去之后,却抓着叶飞扬的手不让他离开,嘴里反反复复就是那么几句:“我不负天下人,却独独负了你,是我的错,我的错。” 叶飞扬看的有些心疼,世上最残忍的莫过于阴阳两相隔,逝去的人一了百了,对活着的来说却是莫大的折磨,纵然为伊消得人憔悴,那伊人却再也无从知晓。 …… 山下,萧三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上皎洁明月,手里纸扇轻摇,淡淡道:“这几日该是那人的忌日了吧。” 老大夫站在他身旁,似有些感慨:“是啊,已经十余载了,祁将军当真是个痴情种。” 萧三却冷哼了一声:“国之危矣,他却还只顾儿女情长,什么痴情种,他那不是痴情,是执念,不过是当年求而不得的执念罢了。” 39、是非过错 祁叔拉着叶飞扬的手絮絮叨叨,那头炕上的吉祥自顾翻了个身,扬起小脑袋也一本正经地瞧着。叶飞扬低下头,见祁叔的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似有万千愁绪,平日里一直没注意,只觉祁叔不修边幅,总是穿着深色的衣服,胡子也从来不打理,此刻昏黄的灯光下,叶飞扬才发觉祁叔的眼角额上竟没有一丝皱纹,浓密的眉毛,鼻子也出奇的挺翘,配着他略微偏古铜色的皮肤,颇有些男子气概,这样的人若是生在富贵人家,被下人好生伺候着,想必样貌也是不错的吧。 重要的人去世的滋味叶飞扬不久之前还亲身经历过,至今他仍然很悲痛,所以很理解祁叔此刻的心情,若能一醉解千愁,吾愿长醉不醒。 叶飞扬就这么坐在床边,等着祁叔喃喃地沉睡过去,这才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手腕上有几道淤青,他咧了咧嘴,这祁叔的力道可真大。打了盆水,给祁叔擦了擦脸,叶飞扬一个人又喝了点儿冷掉的红薯汤,便抱着吉祥在祁叔身旁睡了。 宿醉醒来头都是疼的厉害的,祁叔晃了晃脑袋,一转头却看到叶飞扬的睡颜,平日里未言三分笑的眉眼此刻平缓舒展,沉静如水,嘴角依然微微翘着,纯真的模样让祁叔有一阵的恍惚,梦里千百回的情形如今竟真实的出现在眼前,只是隐约似乎有些不对,面前这人的容貌该是另一番模样,可应该是怎样的模样,祁叔却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了,他心里猛然一惊,自己竟然记不得那人的模样了!那个风华绝代,盖满京华的人,自己怎么会忘记!怎么能忘记! 叶飞扬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衣襟被人拉扯着,他半睁开眼,就见怀里的吉祥咿呀地叫着,下意识地弯起嘴角,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身子,声音带着初醒的迷糊沙哑:“吉祥醒了啊?真乖。” “咿……呀……”吉祥咯咯笑着,小胳膊小腿儿不停的蹬着,似乎在做晨间运动。 叶飞扬赖了几分钟的床,便彻底清醒了,吉祥醒了,就意味着一天要开始了,小家伙饿不得啊,他抱着吉祥起身,发现祁叔竟然不在床上,他一愣,吸着鞋跑出去,就见祁叔又拎了两坛子酒,看样子似乎还要去山上,他连忙拦住他:“祁叔,你昨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又喝了那么多酒,今天好歹也吃点儿东西,不然胃会饿坏的。” 祁叔看了叶飞扬一眼,却让叶飞扬心惊,祁叔今天怎么比昨天还要伤心?他正要再说几句,却见祁叔摆摆手:“我去摘点儿野果子吃就好。”说着,不顾叶飞扬的阻拦,大步走了。这一晚,祁叔又是半夜回来的,依旧拉着叶飞扬的手念叨了许久。 第三天如此,第四天亦是如此,到此刻,叶飞扬才终于明白,难怪屋里有那么多酒,原来都是为了祭奠的时候喝,才短短几日,祁叔明显憔悴了许多。叶飞扬瞧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又什么都不能做,祁叔每天一早就出门了,到半夜才晕乎乎的回来,叶飞扬真担心他在山里遇到什么意外,他那腿上的伤还不知道有没完全好彻底。 到第六天的时候,叶飞扬一早起来发现天上下了点儿毛毛雨,一层秋雨一层凉,他把吉祥紧紧包在被子里,这才起身去找祁叔,今天说什么也不能也要拦下祁叔,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扛不住的。 “祁叔,今天下了雨,你休息一天,明天再去吧。” 祁叔却摇摇头:“这点儿雨算不得什么。” 叶飞扬一把拉住他的手:“你这些日子什么都不吃,只顾喝酒,身体会吃不消的,今天就留在家里吃点儿东西吧。” “这点儿苦比起他受的苦又算得了什么?我的身体我知道,死不了。”说着,挣开叶飞扬的手,在雨里大步朝树林走去。 叶飞扬看着祁叔的决然背影,一咬牙,转身跑进屋里,抱起吉祥和两只小虎崽钻进空间,把吉祥放到石屋里的婴儿车里躺着,顺带关上石屋的门,让两只小虎崽在外面撒泼,他又顺手拿了把伞便出了空间,朝着祁叔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雨下的时间似乎不长,脚下的枯叶还没有湿透,叶飞扬紧紧跟着祁叔,祁叔走的太快,他要用尽全力才跟得上,压根顾不了是否会被祁叔发现。 深一脚浅一脚跟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祁叔停下了脚步,叶飞扬站的他身后不远处,伸长脖子去看祁叔面前的那个坟墓,说是坟墓,其实只是个小土堆,不过被修葺的很好,前面竖着一块不大的石碑,叶飞扬看不清那上面写的字。他看着祁叔弯下腰,拍开酒坛的封泥,倒了些在石碑前,心知这便是祁叔要祭奠的人吧。 叶飞扬看了会儿,估摸着祁叔一时半会儿不会走,这才又钻进空间里,几个小家伙还没吃早饭呢,刚一进去,就见两只小虎崽正在挠石屋的门,看到叶飞扬过来,立刻丢了门跑过来,咬着叶飞扬的裤腿细细地叫着,圆圆的眼睛透着委屈,似乎饿的狠了。叶飞扬蹲下身揉揉它们的脑袋,推开门迅速地冲了些牛奶,放到它们面前,然后又拿起吉祥的那一瓶去了婴儿车边,吉祥已经醒了,正咬着自己的爪子,蹬着小腿儿,瞧见叶飞扬,小家伙立刻松了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声音那叫一个洪亮委屈,强烈谴责了叶飞扬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不顾让他饿肚子。叶飞扬连忙抱起他,一面哄着一面晃了晃手里的奶瓶儿:“吉祥乖哦,不哭不哭,来,喝牛奶。”吉祥吮着奶嘴儿,大眼睛湿漉漉地瞧着叶飞扬,继续无声的控诉。叶飞扬低下头安抚般地亲了亲他的额头。 解决了三个小家伙的温饱问题,又把吉祥哄睡着了,叶飞扬才又钻出空间,那头祁叔已经喝上了,叶飞扬皱着眉颇为不赞同,空腹喝酒,还是烈酒,对身体的损害是相当大的。 “飞扬。”祁叔喊了句,目光依然落在那石碑上:“你在那里吧。”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被当场抓包,叶飞扬摸了摸鼻子,慢慢蹭了过去:“那个,祁叔,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所以跟来看看。” 祁叔似乎没听到叶飞扬的话,自顾继续说,声音缓慢而沉重:“我出生的时候,我娘因难产而死,算命的说我八字太硬,会克死身边的人,后来的两年里,我的弟妹相继夭折,三岁那年,我爹抱着我摔断了腿。后来,我爹把我丢在了少林寺的门口,同时留下了绝情书,他和我的父子情从此一刀两断,祁家再也没我这个人。” 叶飞扬没想到祁叔的身世居然这般可怜,他几乎下意识开口:“算命的都是乱说的,这里医学落后,难产而死的多的去了,况且婴儿夭折的原因有很多,绝大部分都是怀胎期间出的问题,怎么能怪你!” 祁叔这才从石碑上转过视线,看这叶飞扬,露出一丝笑容:“当年,他也是这么说的。” 叶飞扬知道那个“她”指的是躺在坟墓里的人,他没做声,直觉祁叔后面还有很多话要说。 “师父把我捡回去,教我识字,授我武艺,却不让我入少林,说我此生与佛无缘,尘缘牵绊太深。十六岁那年我下了山,拿着师父的举荐信去了京城,京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我不懂这些,经常得罪人却不自知,被使了不少绊子。我是在最落魄的时候认识他的,当时我被人打成重伤,是他救的我。” “我伤愈之后,他便整日与我一道,带我结交各种朋友,教我如何圆滑待人处事。后来,他又各方奔波,只为帮我在京城求得一职。”祁叔猛地灌了口酒:“那一年,蛮夷入境,圣上拟派大军反击,我毛遂自荐,最后,圣职下,我随军出征。他当时就站在那里,跟我说,‘这天下与我,你只能择其一’。我当时只当他说的气话,想着等他日我凯旋而归,他必会原谅我。却不料,这一别竟成永远。你知道么,他是在我得胜归来的途中去世的,他不愿再见我,他到死都不肯原谅我,他要我悔一辈子!” 叶飞扬心下悲戚,没留意祁叔话里透露的信息,只想着要如何安慰他,道:“祁叔,你没错,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外敌入侵,身为男儿本就当挺身而出。” 祁叔苦笑,仰口又灌了一口酒:“我是没错,我不负天下人,却独独负了他,我怎会没错,我大错特错!”说到最后,仰头大笑,“我明知他自幼身患顽疾,多活一日便是一日,却还要他为我担忧,大夫说他若放宽心,原本能活得更久一些,可因为我,他才短短两三年便走了,大好年华因我而去,我怎能不悔!怎能不错!” “祁叔你错了,他既然自幼身患顽疾,想必也清楚自己的病,既然知道,为何还不爱惜,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岂能怪你?”叶飞扬一心想让祁叔心里好过些,却不料这番话无意间触了他的逆鳞,就见祁叔猛地回头,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冲他就是一掌。 “你知道什么!他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天下谁人不为他折服,岂是你说的那般不自爱的人!” 40、所谓心结 叶飞扬冷不丁被这一掌打中,一下子跌出去好远,直到后背撞上一棵大树,整个人一阵天晕地转,待回过神,只觉得全身都痛,顿时皱起了脸,暗道:哇靠,不愧是少林寺出来的,真狠啊!!! 祁叔刚挥出掌心里便后悔了,所幸这一掌并没有使出多少力道,可当他看到叶飞扬被打飞出去,心里顿时一惊,酒意惊醒了一大半儿,他连忙窜过去,小心地扶起他:“飞扬,你怎么样?” “浑身都疼!”叶飞扬有气无力地哼道:“祁叔,刚才是我错了,不该为了劝你就那样说她,你可别生气。可就算我说错了,你也不能打我啊。你可是少林寺出身喂,我这小身板儿哪儿扛得住!” “我没有生气,是我不对,不该出掌打你,快让我看看。”叶飞扬一番话说的祁叔心底愧疚愈盛,他解开叶飞扬的衣服,仔细查看他身上的伤,前面还好,他那一掌并不重,没有留下痕迹,可后背却撞青了一块,在白皙的肌肤下,显得触目惊心。 叶飞扬偷偷看着祁叔的脸色,一面龇着牙装疼,一面继续劝说:“祁叔,逝者已矣,她若泉下有知,也不愿你为她如此伤怀。”说完,瞧见祁叔的脸色未变,于是大着胆子又说了下去,“况且,祁叔,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或许因为你当年没有答应她留下来,导致了你们天人永隔,所以你才一直耿耿于怀。现如今,你扪心自问,你可还记得她的音容相貌?”叶飞扬之所以会这么一问,是因为曾听祁叔提过,他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十来年,那么他那位恋人去世肯定也已经很久了。不是叶飞扬不相信爱情,而是时间真的是最残酷的杀手,没有任何东西能耗得过他。 祁叔猛然一震,叶飞扬的话正中他的心思,这也是他这些日子持续在这里买醉的原因,到底是从何时起,他将那个人的容貌给忘记了呢?他越想记起来,却越模糊,心底对那人的愧疚也就愈盛。 看祁叔的反应,叶飞扬也明白了一些,当下继续劝道:“祁叔,她就好比是你身上的伤,你总是要揭开伤疤来看,这伤口便始终鲜血淋漓,永远也没有好的那一天,你何不试着忍耐,不去看他,待过些时日,你便会发现,那伤已经渐渐好了,只留下一块淡淡的疤痕,与其日日夜夜懊恼自责,为何不将她变成你心底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美丽而纯粹。” 祁叔沉默良久,幽幽叹了口气:“他是因我而死,如果不是跟我这个不祥之人在一起,他也许至今还活着。”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哪里是你能说了算的?他可是遇到你之前就有了顽疾,况且,你当年又没娶她,她的不幸真的不是你的错。” “娶他?他那么骄傲自负的一个人,哪里肯嫁我,他总要我嫁他。” 叶飞扬微微瞪圆了眼:“你嫁她?哪家女子这么彪悍。” 祁叔摇头:“不是女子,是男子。” 叶飞扬这回连嘴都张圆了:“男的?”真人版的BL啊!!! 瞧着叶飞扬这摸样,祁叔摇摇头,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我喜欢的是男子。” 叶飞扬觉得脑袋有些不利索了,弄半天,祁叔痴情的对象竟然是个男的!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哇靠,是个男的你们还墨迹什么!你们既然那么相爱,当年一道上战场杀敌不就是了啊!” 祁叔如当头喝棒,整个人都愣住了,当年那人口口声声不愿两人分离,既然那么相爱,为何那时不一起上战场杀敌?以他的身世背景和聪明才智,坐镇后方当个军师绰绰有余,为何还要出道让彼此悔恨终生的选题?不,也许悔恨终身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在得知祁叔所爱的对象是个男人之后,叶飞扬的心思顿时扭了个弯儿了,你说两个男人有必要那么搞缠绵婉转么?都敢冒世俗之大不为,勇敢地承认相爱了,干嘛还不同进退!还可着劲儿这么折腾,什么这天下与他只能择其一,难道这天下就没他的责任么? 叶飞扬心底默默想了了片刻,没听到祁叔的动静,抬眼见他又在发愣,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扭曲,不由叹了口气,祁叔这心结怕是难解了。 …… 远在千里之外的少林寺。 “师父,灯灭了。”年轻的弟子看着灭掉的油灯,脸上有些不安,据说这盏灯是为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点的,突然灭掉,这是不吉之兆! 正在静坐参禅的高僧睁开眼,淡淡地看了那油灯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欣慰,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油尽自然灯枯,并非全是不吉之兆,这灯是我为我一个弟子所点,祈祷他能早日破除执念,如今灯灭,想必是佛祖慈悲,让他开了心结,善哉善哉。” 那位弟子点头受教,又问:“那位师兄可是祁将军?” “是。” …… 祁叔愣了许久,叶飞扬也在他旁边陪着坐了许久,直到肚子饿的咕噜噜的叫,他才微微红了脸,懊恼地扒了扒湿漉漉的头发,刚在空间里应该摘几个果子填填肚子的。 这轻微的咕噜声,将祁叔从自己的思绪里唤回神,他转头看到叶飞扬有些羞赧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不同于往日的沉稳内敛,这笑容带着明快,刚刚听他无意间一句话,竟让他从困顿多年的死结中找到了源头,原来当年的那个让他懊悔终生的选题,其存在的本身就是他们的感情不够深厚的证明。 “我有些饿了,回家烧饭吧。” 叶飞扬吃惊地望着祁叔,这人脑子突然开窍了?人却坐在地上不起来:“我全身腰酸背痛,要不去我的宝贝里先弄点儿吃的凑合一下?” 祁叔蹲下身子:“是我不好,来,我背你回去。” “你的脚伤还不知道好没好呢,别背了,我自己能走。”叶飞扬说着,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行动间拉扯到后背的伤,疼的直咧嘴,肯定青了一大块,还不知道伤到骨头没。 祁叔挡住叶飞扬,语气温和却不容商量:“我背你。” 叶飞扬争不过他,再加上身上真的很疼,最后乖乖趴到了祁叔的背上,顿时皱了皱眉:“祁叔,你该洗澡了。” “好,待会儿回去就洗。”祁叔应了一句,转头看了眼石碑:瑾怀,时至今日,我才终于明白,你当年对我的不信任,难怪你至死都不愿原谅我。瑾怀…… 叶飞扬静静地趴在祁叔的后背上,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得装死,万一又一不小心说错话,他这小身板儿可扛不住再摔一次。话说,少林功夫还真不是盖的啊,刚刚祁叔明明就是随手那么一挥,怎么打到他身上威力就那么大!以前看电视剧还觉得夸张,如今看来,中华武术真的是很博大精深的。 两人一路沉默无言,回到屋里,叶飞扬先去了趟空间,把吉祥和两只小虎崽捞出来,匆匆瞄了一眼,空间里那些花儿都被两只小虎崽折腾的差不多了,果然所有的小宝宝都是喜欢鲜艳的东西的么? 把吉祥放到床里面,祁叔又拿了个瓷瓶过来,示意叶飞扬趴着躺倒床上去:“你背上有淤血,我给你揉揉。” 叶飞扬点点头,下巴枕在胳膊上,侧着脑袋去看吉祥,小家伙刚刚就行了,这会儿也正扭着脑袋看叶飞扬,小嘴儿半张,露出两点白瓷,甭提多可爱了。叶飞扬看得高兴,没留心祁叔的动作,结果张了嘴正要逗吉祥两句,背上猛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情急之下没收紧牙关,大叫出声:“啊……”喊完自己都觉得羞愧,连忙闭紧嘴巴,脸上的红润瞬间爬到了脖子上。 吉祥的眼睛正得圆溜溜的,小嘴儿也长得大大的,还咿呀了几声,仿佛在询问是怎么了,得不到答复,小家伙胳膊一伸,迅速而熟练地翻了个个儿,挨到了叶飞扬的身边,扬起脑袋继续盯着叶飞扬看,看得他更加的心虚。 祁叔看着叶飞扬被吉祥盯得左躲右闪,忍不住失笑,手下的动作却没半点马虎,淤血要用力散开,不然要疼上好一阵子,看着掌下细腻白嫩的肌肤,祁叔的眼神黯淡了些许,心底满是懊恼,那一掌当真是不该。 在吉祥的注视下,叶飞扬咬紧了牙关,任凭背上火烧火燎也绝不再吭一声,怎么样也不能让吉祥觉得他怕疼!要知道小宝宝可都是以大人为榜样的! 吉祥趴着扬起小脑袋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去趴在床上,想必是看累了,过了一会儿又仰起头,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小家伙不耐烦了,他又侧着身子,一只小爪子撑在床上,一只搭上叶飞扬的手臂。叶飞扬只觉得手臂上的那只小手传来微微用力的感觉,然后就见小家伙一面用力撑起身子,一面弯起一条短腿儿,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盯着吉祥。 吉祥张着小嘴儿,小脸儿一本正经,似乎有些吃力,动作却没停,小身子就这么慢慢地竖了起来,最终居然坐起来了。叶飞扬几乎从床上蹦起来,差点儿掀翻祁叔手里的瓷瓶:“居然坐起来了!!!宝贝儿你居然自己坐起来了!真是太棒了!我的吉祥宝贝儿真厉害!” 41、原本面目 叶飞扬之前跟萧三的君子协定中就明确提出了,在这个家里,一切以吉祥为先,所以当小吉祥哼哧哼哧自己坐起来之后,祁叔的情伤,叶飞扬的肉痛瞬间被抛到了天边儿,两人这会儿都是一脸惊喜地望着小家伙,叶飞扬更是伸出手,放在吉祥的两侧,既想把他抱起来亲两口以示奖励,又怕破坏他好不容易坐起来的造型,一旁的祁叔也没好到哪里去,手里还抓着那个瓷瓶儿,无意识地在半空挥着。 吉祥好不容易坐起来,小手撑在短的看不出来的大腿上,张着小嘴儿喘了会儿气,眼睛又去找叶飞扬,这才发觉他又变高了,刚刚趴着的时候要仰着看他,这会儿坐起来了还要仰着看他,小家伙觉得自己的辛苦白费了,他皱起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小细眉,伸出小胖手冲叶飞扬咿呀咿呀叫了几声。 等到吉祥伸出小手,叶飞扬立刻毫不犹豫地抓住,放到嘴边亲了两口:“吉祥宝贝儿真厉害,都能自己做起来了!”被夸奖了的吉祥立刻咯咯笑开了,三个人傻兮兮笑成一团,一扫之前的沉闷抑郁。 叶飞扬担心吉祥坐久了身子骨儿撑不住,等了一会儿就把他抱起来了,亲亲小脸儿,笑道:“为了庆祝吉祥今天坐起来了,我去弄顿好吃的!” 祁叔点头:“应该的,你身上有伤,还是我来吧。” “不用不用,只是背上撞了一下,没什么的,再说了,你烧的又没我烧的好吃。”叶飞扬一口拒绝,吉祥在他怀里,笑得小嘴儿都合不拢了。(不过小吉祥,貌似你忘记了所谓的好吃的你是不能吃的。) 两只小虎崽因为在空间里捣乱被叶飞扬不轻不重的教训了一下,恹恹的蹲了半天,这会儿又活过来,绕着叶飞扬的腿边跑来跑去。 叶飞扬把吉祥塞给祁叔,自己挽挽袖子准备弄好吃的了,其实他之所以这么提议也是考虑到祁叔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再这样下去身体肯定扛不住,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多少吃点儿东西也好。 祁叔抱着吉祥逗了一会儿,不自觉又想起了那人,想起了往日那一幕幕,想起师父阻止他自刎时说的那句“生不是为了死的!”,想起叶飞扬刚刚的话,那人是他身上的伤,每天都被揭开,鲜血淋漓,想起自己再也记不清那人的容貌,脑子里乱成一团。连怀里的吉祥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连叶飞扬进门都不知道。 放下手里的大碗,看了眼呆愣的祁叔,叶飞扬知道他又在伤怀,当下也没出声打扰他,自顾转身弄别的菜去了。一连弄了四盘祁叔喜欢的菜,叶飞扬这才洗洗手准备开饭了。 被叶飞扬唤回神智的祁叔有些歉意地看了眼他,随即走到桌边,看到桌上的菜微微一愣,心底升起一股说不明的滋味,暖暖的,如同春风拂过,又有些酸涩夹在其中。 叶飞扬抱着吉祥,拿肩膀撞了下祁叔:“愣着做什么,快吃饭啊,这可是庆祝吉祥坐起来的菜,可不能不吃。” “咿呀……”不知何时醒来的吉祥也跟着嚷嚷。 祁叔点点头,坐了下来,一口一口细细吃着,叶飞扬瞧着他这模样,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肯吃饭就好。这一分神,就被怀里等不及的吉祥踹了几脚,还被拉住了衣袖,叶飞扬宠溺地笑笑,立刻舀了一勺香蕉泥递到吉祥嘴边,分享了空间的秘密就是好啊,什么好东西都能拿出来给大家一起用。 吃过饭,祁叔又要出门,叶飞扬侧了侧嘴角,最终没开口阻拦,这种事儿还得要他自己想通才行,他欣赏祁叔的痴情,但是不赞同他的做法,那个人已经去世这么久了,他还沉湎其中不能自拔,大好人生就这么孤零零荒废在这山里了,真的是…… 先前挨了祁叔一掌,这会儿吃过饭,只觉得全身都酸痛不已,叶飞扬龇了龇牙,抱着吉祥打算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醒来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他抽了抽鼻子,只觉得有一股子肉香夹杂着松香传来,把吉祥密实地塞在棉被里,起身循着香气走出去,就见屋外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那里烤着什么。那熟悉的背影似乎又有点儿不同,往日里一直黑乎乎看不清颜色的衣衫这会儿能分辨出是深蓝色了,叶飞扬的唇角微微上翘,几步走过去,正要开口,却在看到祁叔的侧脸时变成了O型,半天才指着祁叔:“你,你,你……” 看了无数次的浓眉大眼,在这光洁的面庞上,却是迥然不同的效果,瞬间从邋遢大叔变成了英气的男人,饱满的额角,挺直的鼻梁,那长年掩盖在胡子下面的唇不太厚,唇线却很清晰,有种棱角分明的感觉,这是和萧三完全不同的类型,萧三是俊美,而他却无一不透着一股子阳刚气,想必这就是习武的人跟纨绔子弟的区别? 不对!问题不是这个!叶飞扬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他指着祁叔忿忿道:“你到底多大了!” 看着叶飞扬吃惊的模样,祁叔微微笑了起来,果然如预料中那般有趣:“我正值而立之年。” 那就是三十岁!叶飞扬扒了扒头发,一脸炸毛的架势:“你才三十居然要我叫你叔!” 祁叔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我没有,我姓祁名树,你第一次问我我便告诉你了,许是你听错了,以为是祁叔。” 叶飞扬噎住,那日的情形在脑字里过了一趟,当时他说的是“你叫我祁树就好。”八成是他迷迷糊糊听错了,把祁树听成祁叔,在加上他那一脸邋遢样,谁知道他到底多大啊!又想起他第一次跟吉祥说祁爷爷的时候,祁叔,不对,是祁树当时的表情颇有些怪异,现在想想,漏洞很多啊! “那你可以跟我说清楚啊!” 祁树摇头不语,相由心生,那时的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苍老了,那一声叔,也不是担不起。 将叶飞扬脸上几番变化看在眼底,祁树自知见好就收的道理,纵然心下觉得好笑,面上却不再笑了,这对他而言是再容易不过了,他抬了抬手里的东西:“鱼快烤好了,你要不要再弄点儿别的什么?” 叶飞扬暗自磨牙,心里不平的很,他可喊了几个月的叔了,结果人家就只比他大十岁!磨了会儿牙,叶飞扬才惊觉,祁树变了!莫非是真的想通了,不再自暴自弃打算重新生活了? 对祁树的关心到底盖过了心底那点儿被善意欺骗的不甘,吃饭的时候,叶飞扬试探般地提了一句:“祁树,你看吉祥也不小了,再过几个月估计就能爬会走路说话了,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搬到山下去住?那里孩子多,吉祥也有个伴儿,免得以后长大了性子孤僻。” 祁树倒是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可以,不过,我想等过阵子再下山,可以么?我还想再陪陪他。” 叶飞扬当然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当下连连点头:“当然可以!我只是提一下,暂时还不用着急,小虎崽最少还要吃两个月奶呢。” “嗯,过阵子我们先下去一趟,先选好住的地方,要是没合适的旧屋子,就得要新盖一间,那就最少要年后才能去了。” 42、下山之行 “就这样?”萧三摇着纸扇,漫不经心地问。 “是,属下亲眼所见。” 萧三点点头,示意他退下,暗自沉吟片刻,这才又道:“原来要让顽石开窍,只需挨上一掌就行。” 老大夫默默地想:那也要扛得住祁将军一掌才行啊。这么多年,前去劝说祁将军的,除了他那位得道高僧师父,其他人谁不是被打得半死抬回来的?这里面有九成的人都是他出面治的,下手那叫一个狠啊! 鉴于吉祥今天的表现,叶飞扬决定给他洗个澡,再换身新衣服,小宝宝嘛,当然要打扮的粉可爱才好。还有两只小虎崽,比刚来时长大了许多,性子也皮了许多,整天到处跑着撒欢儿,身上总蹭的脏兮兮的,该洗洗了。于是,在烧了满满两大桶热水之后,一家五口一起钻进了空间。 看到熟悉的小花园儿,两只小虎崽嗷嗷叫着,欢快地扑向了花丛,叶飞扬抬了抬眼皮,决定让两个小崽子再闹腾会儿,等会儿再收拾它们!把热水倒进大木盆里,又对了些泉水,最后,叶飞扬又去拿了瓶花露水滴了几滴。 祁叔看着他忙进忙出,最后闻到一股子香味儿,忍不住道:“这不是女人用的么?怎么给吉祥用。” “怎么会,这是花露水,可以让吉祥身子更舒爽,而且香喷喷的。对不对哦,吉祥。” 吉祥窝在祁树怀里,冲着叶飞扬挥着小胳膊,嘴里咯咯笑着。祁树看着这一大一小,还真像是对父子,当下笑着摇摇头,伸手去解他的小扣子,不得不说,叶飞扬家乡的东西做的可真精致,吉祥穿着这些衣服,比京城那些大官的孩子都要可爱得多。 小孩子见风长,几天不见都能长大不少,吉祥比先前捡回来时大了许多,身子也圆润了许多,肌肤白嫩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叶飞扬把脱得光光的吉祥从祁树怀里拎出来,小家伙搓着两条小腿儿,仿佛有些冷,叶飞扬连忙把他放进木盆里,原本打算跟以前一样让他躺着,可小家伙却踮着脚不肯躺下去,叶飞扬心里一动,扶着他坐下,果然就乖顺了,祁树在一旁,不停地拿毛巾沾了水往吉祥身上淋,就怕他受了凉。 小吉祥可不管大人的担忧,坐在木盆里更有利于他玩水了,小胳膊一挥,带起一片水花儿,这可真好玩儿!吉祥身上不怎么脏,叶飞扬也就没拿那些沐浴乳什么的往他身上招呼,就拿着毛巾轻柔的一遍遍地擦洗着,吉祥也很喜欢这样,每次都哼哼唧唧,你要不擦地他满意了,立马就吐口水泡泡给你看。洗完身上,照例要洗洗那粉嫩的小菊花和袖珍小嫩芽的,不知是不是叶飞扬的错觉,每次给吉祥洗这两个地方小家伙就会夹紧小短腿儿。 等吉祥舒舒服服地洗完澡,祁叔和叶飞扬的身上照例是湿透了,把吉祥放到婴儿车里,叶飞扬转身去门外,一左一右把两只小虎崽拎了进来,不确定它们能不能洗冷水,叶飞扬每次都参照养猫的方法来照顾它们,洗澡也用的是温水,用手指细细地帮它们梳理炸起来的毛,老虎是不怕水的,两只小虎崽每次洗澡都很配合,趴在木盆里,把前爪搭在木盆边缘,脑袋搁在上面,半眯着眼,一副慵懒舒适的模样,毛茸茸的圆耳朵还时不时的动两下。 祁树原本对两只小虎崽很冷淡也很防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防备并没有减少,却比之前要好许多,有时候也会学着叶飞扬的模样给它们洗澡,不过,也许是天性使然,那两只小虎崽在祁叔手底下的时候,虽然也很柔顺,但那眼睛却始终睁着的,耳朵也竖的笔直。想必在它们心中,祁树和叶飞扬是不一样的,它们对着叶飞扬撒泼打滚,却不会对其他人这样,即便还年幼,百兽之王骨子里的骄傲也是实实在在的。 给两个小虎崽擦干净毛发,叶飞扬威吓着要它们乖乖呆在屋子里,两个小家伙叫了两声抗议,却还是乖乖趴在婴儿车旁边,眯着眼打起盹儿。叶飞扬这才满意了,准备去泉水里洗个澡,这空间里的泉水很滋养,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这种滋养很缓慢,只有日子久了才会发现,这还是叶飞扬跟祁树坦白空间之后,每天来空间里洗澡才发现的,他身上的疤痕才一个月不到就淡了许多,如今只剩下一些浅浅的痕迹,再过些时日应该就会消失了,而且他的皮肤也越来越细嫩光滑,可见这泉水还是很有用处的。自从发现了这点之后,叶飞扬就琢磨着让祁树来空间里洗澡了,他那一身的伤疤,如果不去掉,将来娶妻的话可能会吓倒妻子,当然,有这种想法那是以前的事了,如今他可不认为祁叔还会娶妻生子。 然而面对叶飞扬的一番好意,祁树之前是不置可否的,依然每天去小溪边冲冷水,丝毫不在意一层秋雨一层凉。可就在刚刚,祁树趁着叶飞扬给小虎崽洗澡的功夫,再次走进了旁边的石屋,站在了那面清晰的镜子面前,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影。 叶飞扬给小虎崽洗完澡,觉得身上湿漉漉的颇为难受,就去了外面脱光衣服跳进了泉水里,惊的里面的几条鱼儿四处飞窜。洗了没多久就见祁树出来了,叶飞扬突然有些别扭起来,以前以为祁叔是大叔,每次在他面前都毫不遮掩脱得精光,可如今这祁叔不是大叔,而是个三十岁的黄金汉,最关键的是他喜欢的是男人!这样一想,叶飞扬觉得自己就这么脱光光跳进水里实在是太失策了。虽然祁叔不会看上他,可心里头总有那么些别扭,就好比让他在女人面前脱衣服一般。 祁树并不知道叶飞扬心里的纠结,见他已经在泉水里洗上了,于是也开始脱衣服准备下水。叶飞扬眼睁睁看着祁树渐渐露出古铜色的精壮的身躯,以前只觉得他保养得真好,如今才知道人家根本就是正值壮年!不好才怪了!更何况还是习武的!人家可是正宗少林寺弟子啊!看那结实的肌肉,清晰的纹理,精瘦的腰身,腹部隐隐有六块腹肌,还有那挺翘的屁股,至于某个关键性的部位,叶飞扬下意识地避开了。以前没注意,如今细看之下,发现这人的身材可真不是一般的好,至少比他这个白斩鸡要好太多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戳了戳自己柔软的肚皮,果然只有赘肉没有肌肉! 泉水清澈见底,水里的叶飞扬下身地暴露在祁树的眼底,他只匆匆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这幅身躯他已经看了很多次了,虽然不够强壮,却很入眼,特别是那屁股,让人很想摸上一把。 两人各怀心思,并排着泡在水里,祁树甚至还将大半个脸埋到水下,叶飞扬转头,看到他耳下到下巴那一条疤痕,忍不住轻声问:“那个,当时很疼吧?在战场上受的伤吗?” 祁树摸了摸下巴,不甚在意道:“当时被命为先锋开路,结果遇到了埋伏,不留神被砍了一刀。” 听着祁树轻松的语气,叶飞扬心里却有些沉重,战场历来都是最最残酷的地方,作为开路先锋,人数必定不多,却遇到了埋伏,那是何其凶险,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这样想着,叶飞扬不由再次去看祁树身上的伤疤,这每一道疤都是拿命换来的吧。 祁树看到叶飞扬眼底满满的心疼,心头微微一震,这么些年来,所有人都称他一声祁将军好厉害,攒他神勇无敌,却从没有人用怜悯的目光看过他,也从来没有人想过他的荣耀背后是如何的艰辛,每次打完胜仗,他都是一个人窝在帐篷里,给自己疗伤上药。 经过泉水一泡,叶飞扬觉得身上似乎没之前那么酸痛了,当下舒展了番筋骨,又哼哧哼哧开始忙活了。 后来的几天,祁树依然早出晚归,只不过这回却不再带酒,而且回来的时候还会带一两只猎物或是山果子。再后来,叶飞扬开始从祁树的口中听到一些关于那个人的事,听着他用淡淡地回忆的口吻来讲述当年的点点滴滴,叶飞扬明白,祁树似乎真的开始慢慢走出来了,他真心为他高兴。 “以前他总嫌弃我吃饭粗俗,他哪里知道,我是在少林长大,那里每天吃饭都是一大群人一起,吃得稍微慢了,那些饭菜就没了,吃不饱就没力气干活儿,会被责罚。刚开始不习惯,老是饿肚子,后来习惯了也就跟着抢了。” 祁树的语气很平淡,仿佛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可从小在不缺爱的环境里长大的叶飞扬却觉得有些吃不下了,他抿了抿唇,压下心里的酸涩,努力装作不在意地笑道:“我可真看不出来,你吃饭比我要优雅得多。” “那是后来被他逼着学的,要想在京城结交朋友,仪表谈吐都要注意,连品茶都要学,其实我尝不出茶的好坏,在少林寺,我只喝白水。每次跟他们坐在一起,听他们说茶品茶,我总觉得我是个局外人。” 叶飞扬明白祁树那种感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注定是做不来朋友的,给祁树夹了块肉:“我也分不出茶,所以平时也就喝点儿菊花茉莉之类的花茶降降火。” 祁树淡淡笑了起来:“飞扬,你总是这般坦诚。” 叶飞扬老脸一红,哪里坦诚了,明明之前就骗了好几个月!不过,眼前的祁树是他乐见的,于是也就大度地让他打趣几句好了。 某一天,祁树回来之后,冲正在做饭的叶飞扬道:“明儿天气不错,我们下趟山吧,顺便再去趟城里,买点儿过冬的物资。”叶飞扬一愣,随即笑着点头应了。 当晚,两人又给吉祥洗了个澡,从里到外都换上了上次刘树给的衣服,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带着吉祥和两只小虎崽下山了。走到半路上,叶飞扬才想到一个实际的问题:“祁大哥,买房子需要不少银子吧?” 祁叔看了他一眼,笑道:“银子的事你不必担心,我还有不少剩余。” 没了胡子遮挡的祁树,那笑容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想象一下,一个邋遢大叔的猥琐笑容突然变成一个帅气男人的阳光笑容,这两相一对比,让人不注意都难啊!叶飞扬在心里嘟囔了几句,才又道:“等安定下来,我会努力想法子挣钱的!吉祥以后也需要不少银子,我们得趁早做打算。” 听着那一声声“我们”,祁树的眼神渐渐温柔,将来如何他不愿想,至少眼下,还有这一大一小陪在身边,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43、种田攒钱 叶飞扬这是第二次下山,上一次还是为了吉祥的病,当时真是心急如焚,这回心情倒是不错,抱着吉祥一路说着话,倒也不觉得辛苦,跟上回赶路赶的上气不接下气全然不同。脚边还有两只小虎崽在跑前跑后,两个小家伙还是头一回离开石屋那么远,那股子兴奋劲儿就别提了,一路上蹦跶地极为欢快,还不时催促般地叫上几声,似乎在嫌弃他们走的慢了。原本是想把它们丢进空间里的,可又怕找不到机会进空间,饿着它们,索性就这么带上了,毕竟是小虎崽,还不足畏惧。 如今已入秋,几层秋雨下下来,山林里便满是落叶纷飞,踩着枯叶,不时有树叶飘到身上,吉祥挥着小爪子,竟也给他抓了一片在手里,小家伙捏着枯叶,咯咯笑个不停,仿佛抓到了不得了的宝贝。叶飞扬也跟着笑了起来,忍不住感慨:“还是小孩儿好,什么事儿都能乐上半天,天大的烦恼哭过也就没了。” 祁树侧头看着身边的人,微微笑道:“我倒觉得你跟吉祥差不多,似乎没什么烦恼。” “怎么没有?我做梦都想回到我的家乡。” 祁树闻言微微一愣,心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人在他乡,总会有思乡之情,这也在情理之中。” 叶飞扬收紧了手臂,点点头没说话,心里的伤感一丝丝漫延开来,他真的很想回去,虽然这里有祁树有吉祥,他们都很好,可这个世界对他而言终究太陌生了,他就像是个局外人。 祁树本就不是个善于安慰人的人,看着叶飞扬低沉下去的脸,顿时有些无措,暗自懊恼怎么就起了这么个话头。倒是叶飞扬怀里的吉祥,突然凑近叶飞扬,在他脸上啃了一下,末了还伸出小舌头四处舔了舔,弄得他满脸口水。叶飞扬只觉得脸上痒痒的湿哒哒的,伸手一抹,全是亮晶晶地口水,有些无奈地看着罪魁祸首。小家伙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张着小嘴儿冲叶飞扬笑得可得意了。叶飞扬的忧伤瞬间得到了安慰,他笑着用力亲了下吉祥的嫩嫩小脸蛋儿:“你这个小调皮鬼!”一旁的祁树见状,立刻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叶飞扬:“擦擦脸。” “嗯,谢谢祈大哥。” 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山下,眼前再次豁然开朗,不远处那一望无际田地里一片金黄,硕硕果实压弯了枝头,在秋风中轻轻摆动,田间忙碌着一个个的身影,动作轻快。随着两人的走近,还能听到几声细碎的话语。 “看样子今年的收成不错。”祁树微笑道。 叶飞扬抬头四处张望,田地里大都是种的粟,也有一部分是玉米,还有一小块儿是其他的东西,太远了看不清,似乎没人种水稻,叶飞扬有些失望,别人无肉不欢,他却独爱大米,总觉得不吃点儿米进去就不算饱,来到这古代,吃米都成了奢侈。他是真心后悔,怎么没在空间里种点儿水稻呢! 他们这次下山正值上午,大家都在田地里忙碌,偶尔有人看到他们,远远地打了个招呼便继续忙起来了,叶飞扬瞧见他们看到祁树的模样只微微一愣,便又恢复了原样,不由暗自称奇,古代人真是好定力,祁叔这么大的变化他们居然都不好奇的。想了想,叶飞扬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祁树。祁树随意道:“他们早就见过我的模样,有什么好奇怪的。”叶飞扬顿时无语,感情就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了?哦,不对,还有吉祥不知道! 然而,等他们进了村子,便又是另一番情景了,那些端着木盆的姑娘们看到他们,纷纷红了脸移开视线,有几个胆大的也只敢远远的瞧着,捂着嘴笑。大点儿年纪的才过来打招呼:“祁树终于舍得拾掇自己了?” 叶飞扬这回仔细听了,才明白他们真的是叫的祁树而不是祁叔,只不过也许是这里的方言发音有些怪,咋一听倒是像祁叔。 祁树原本是打算直接去找村里的里正大人的,可叶飞扬却惦记方正杰,还有那个萧三,祁树无奈,只得跟他一起去了老大夫的家。木门依然是关得紧紧的,叶飞扬上前敲了敲门,刚敲没两下就被打开了,接着是方正杰的小脑袋:“叶哥哥!你来啦!还有吉祥,啊,祁,祁叔……”小正太看着大变样的祁树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儿,那瞪圆了眼睛呆愣的模样颇为可爱,叶飞扬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师父在吗?萧三怎么样了?病好了吗?” 方正杰踮起脚戳了下吉祥软软的脸蛋儿:“萧公子的病早就好啦,正和师父在里面下棋呢。” 叶飞扬点点头,看着方正杰眼巴巴地瞅着吉祥,当下笑了笑,弯腰把吉祥递到他怀里,惹得小家伙抗议地咿呀了几声,外带几个口水泡泡。方正杰自然是笑眯了眼,熟练地抱着吉祥,小步小步地往里走。 祁叔正要跟着进门,突然扭头,就见两只小虎崽两只前爪刨地,摆出一副抵抗的姿势,冲着对面的大狼狗嘶吼了几声,只是那声音,着实没有威慑性,饶是如此,对面的那只大狼狗却不敢贸然前进,也在原地冲那两只小虎崽叫着。祁叔瞧了一会儿,见它们暂时分不出胜负当下过去一手一只把两只小虎崽拎进屋了,这下可惹恼了它们,一下地就冲着祁叔一个劲儿折腾。 萧三依然是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头上的玉簪不知是给又给他戴上了,这会儿正坐在那儿下棋,看到叶飞扬,只抬头笑了笑算是招呼了,只是目光落在他身后的祁树头上时,略微有些吃惊,只是这吃惊被他掩藏的很好,至少叶飞扬没有瞧出来。 “我还以为你走了,没想到在老大夫这里。”叶飞扬坐上旁边的石凳。 萧三笑道:“我一个人找不到路,正杰要跟着老先生学医术,我也只能留在这里等你们下山来接我了。” 叶飞扬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他把这茬都忘到天边儿去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认识路的。” “没事,你这不是来了么?”萧三笑着,眼角却时不时瞄向一边的祁树,心底被遗忘了十年的斗志再次升腾起来,这个人,就是这个人!这个让天下人都要称赞一声“祁将军”的人!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隐,如今潜龙腾空,他还有机会跟这个人再争一番高下! 祁树察觉到萧三炙热的目光,却只淡淡扫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继续安抚那两只炸毛的小虎崽。 叶飞扬不知底下的暗流汹涌,跟萧三聊了几句,想起祁树的脚伤,转头冲老大夫道:“大夫,能不能再劳烦您看看祈大哥的脚伤痊愈了没有。” “跟我来。”老大夫冲祁树点了点下巴,转身去屋里了。祁树把两只小虎崽赶到叶飞扬身旁,跟了上去。 叶飞扬低下头,两只小虎崽正扒拉着他的裤腿,仰起脑袋望着他,灰色的眼睛透着委屈,软软地叫了几声,叶飞扬不知道它们在门外跟狗对峙的事,只当它们被祁树拎着脖子不舒服了,便依着以往的习惯抬手揉了揉他们的脖子,又挠挠下巴,这番安抚了好一阵子,才让它们乖乖趴了下去。 萧三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冷不丁才开口:“祁叔怎么变成祈大哥了?” 叶飞扬一愣,不由想起之前跟萧三的解释似乎是说他跟祁树是远房表叔侄的关系,如今突然变成祈大哥,也难怪他起疑,当下挠了挠头发:“这个,我跟他是远房亲戚,先前也不知道,以为他年纪大,如今看来跟我差不多,再喊叔觉得很怪异,所以就喊大哥了。” 见他这模样,萧三原本想的话又咽了回去,淡淡道:“其实你们挺像叔侄的。” 叶飞扬心虚地笑着,也不去计较萧三这话里说他看起来小的深层意思:“哪有。” 两人正说这话,就听吉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叶飞扬起身就看到方正杰缩着脖子有些委屈地小小声说:“我,我只是戳了吉祥两下,我戳的很轻的。” “没事,我来哄哄就好了。”叶飞扬安抚地拍拍方正杰的脑袋,把吉祥接了过来,晃着手臂哄着,没一会儿小家伙就又笑了,叶飞扬宠溺的笑容又多了一丝无奈,他觉得吉祥其实也是喜欢方正杰的,不然方正杰抱他的时候,他只是叫两声从来没真哭,怎么人家跟他玩儿了又老要哭着吓人家呢,瞧瞧方正杰一脸紧张的模样。 没多久,祁树就和老大夫一起出来了。得知脚伤恢复的很好,并无大碍,叶飞扬不由松了口气。祁树走到叶飞扬身前道:“我们去趟里正家里,不然等会儿他家该吃午饭了。” 叶飞扬点点头,两人正要走,就听萧三问道:“去里正家里做什么?” 祁树没说话,叶飞扬转头道:“嗯,找间房子,我们要搬下山来住。” 萧三微微一愣:“你们要住这里?” “对啊,山上就我们几个住,太冷清了,吉祥都没伴儿,搬下山来,人多正好。” 萧三却没理会叶飞扬的话,直直望着祁树,眼里带了点儿询问。祁树点点头:“先选间屋子,再置几亩地,然后攒钱。” 方正杰睁圆了眼,祁将军竟然还要种地攒钱! 44、均田制度 里正住在房子大约在村子中央的位置,祁树和叶飞扬过去的时候,他正坐在院子里编竹筐,叶飞扬悄悄地打量他,这位里正的年纪不算小了,头发花白,皮肤黝黑,脸上的皱纹有些深,有着庄稼人的沧桑,不过人看着挺精神,他的身边叠了好几个编好的竹筐。 “里正大人。”祁树走到他身前几步的距离喊了一声。 里正抬头一看,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笑道:“祁树来了啊,好阵子没见你了,看来挺好啊。” 祁树笑着应和了几句,这才转到正题上:“里正大人,我想和飞扬搬到山下来住,有些事想您帮帮忙。” “哦?什么事啊?” “我们想买间带院子的房子,要是没有合适的找人帮忙盖一间也行,我们要等年后才下山,另外再置些地。” 里正想了想,这才开口:“房子倒是有几间空着的,不过都不太好,要是不急着要,还是请人再盖一间比较好,要多大的地面儿你们还能自己选。这地嘛,你要是下山来住自然是要分给你的,只是,你家的侄子和吉祥都没有落户,这个,估计只能按你一个人的人头来分了。” 祁树皱了皱眉,他倒没想到这层,他来到这里十余年,也没人跟他提过户籍的事儿,他自己的户籍并不在此地,想要把叶飞扬和吉祥都添到名下的话,还得回一趟京城,这貌似有些麻烦。 叶飞扬看到里正和祁树严肃的模样,心想这户口问题不论在任何时代都是很紧要的,原来他跟吉祥都是黑户啊!这可怎么办!不知道古代上户口麻不麻烦,要是不麻烦的话或许可以挂到祁树名下,只是看祁树皱着眉的模样,估计挺麻烦的。他想了想,小声地问:“那个,没有户籍会很麻烦吗?会被抓吗?” 里正看他一脸紧张,顿时笑了笑:“你在这里不会被抓,其实也不是很麻烦,把你和吉祥的户籍加到祁树名下就好了。” 看到叶飞扬和吉祥一大一小两双眼睛亮晶晶地望过来,祁树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的户籍不在此地,不过我会尽快办妥这事的,暂时先就这样吧。” 叶飞扬点点头,祁树这样说了,那一定就会处理的,其实对他而言,只要不被抓就好了,他搂紧了怀里的吉祥,亲了亲他的脸蛋儿,默默地想:吉祥,咱们两个都是黑户呢!吉祥端着小脸儿,小模样也挺严肃的。祁树在一旁看着不觉莞尔。 看着叶飞扬一脸愁苦的模样,里正大人心里有些愧疚了,连忙安慰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分到的田地可能少点儿,你们还可以再去租些别人的,或者干脆再买几亩。” 叶飞扬好奇地问道:“那祁树一个人能分到多少地?”鉴于刚才萧三的疑虑,叶飞扬决定以后还是叫祁树名字好了,若是叫祈大哥,保不准别的人也要问了,毕竟在他们眼里,他跟祁树可是“叔侄”关系。 里正道:“按律法,凡年满十五者,男子可授给10亩地,初受田者,男子每人再授给5亩桑田,限3年内种上桑、枣、榆等树,我们这里需种桑树。另外,还可再选5亩沙地。” “10亩!还有5亩桑田!5亩沙地!这么多!”天哪,都快赶上两个足球场那么大了!居然还说少!叶飞扬这会儿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村子看起来不太大,周围的田地却那么广阔,一人就是20亩啊,这土地是有多不值钱啊! 叶飞扬吃惊的模样看得里正很纳闷,他们两个壮年男子,才10亩田地5亩桑田5亩沙地难道不少吗? 祁树打断了两人大眼瞪小眼,笑道:“那就先领20亩吧,飞扬没干过地里的活儿,再说还有个吉祥要人照顾,我一个人也差不多了。” 见祁树这么说,里正也不好再说什么:“那等会儿我们一道,待选好了田地我再给你们立个契就好。” “有劳里正大人了。”祁树又跟里正约好了时间,婉拒了里正的邀请,带着叶飞扬离开了。 一走出那屋子,叶飞扬就忍不住感慨:“祈大哥,你真要一个人种20亩地?那可是好大一片面积啊!能不能不要那么多啊?” 祁树好笑地看着他:“20亩地并不算多,你看村里的人,家家户户都有几十亩的,还有百余亩的。这是律法规定的,不能不要。” 叶飞扬停下脚步,严肃道:“祈大哥,我们还是继续在山上住着吧,吉祥现在还小,不急着给他找伴儿。”吉祥也挥着小爪子咿呀咿呀地叫了几声,仿佛在附和叶飞扬的话。 祁树捏捏吉祥的小爪子,温和地笑着:“飞扬,你不用太担心,区区20亩地,我一人足矣,比起在少林干的会儿,算不得什么的。” 叶飞扬只得闷闷地点头,心里满是歉意,没事儿干嘛说要下山,平白无故摊上20亩地,他原本的计划是弄个5亩左右,种上2亩水稻,再来1亩玉米,1亩种土豆红薯什么的,剩下的1亩再种点儿蔬菜之类的。如今一下子多出这么多来,难道真要靠种地发家?他其实想经商的! 午饭是在大夫家吃的,方正杰还特意学了叶飞扬的手艺,给吉祥弄了碗胡萝卜糊,可惜不小心沾了点儿油进去,叶飞扬没敢给吉祥吃,最后,吉祥是吐着口水泡泡喝的米汤。 吃过饭,叶飞扬把吉祥哄睡着,然后嘱咐萧三好好照顾,两只小虎崽依旧被留在院子里,怕带出去吓着人,也怕被某个不知轻重的狼狗给伤了。方正杰眼巴巴地瞅着叶飞扬,一副想要凑上去当个小尾巴的模样,老大夫哼了一声,挥挥手放他出门放风儿了,方正杰顿时笑弯了眉眼,小碎步跑到叶飞扬身边,攥着他的衣袖,乐滋滋地跟在他身旁。叶飞扬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跟着祁树出门了。 里正显然是个很信守承诺的人,上午说好的时间,他早早地就等在门口了,看到祁树他们一行人,立刻走了过来,带他们去选地方盖房子。 “房子不用太大,不过前后的院子要大点儿。最好附近住的人不要太多,有时候我喜欢弄些奇怪的东西吃,怕影响到别人的食欲。”叶飞扬一面说,一面看着里正的脸色,看他并没有觉得不悦,这才继续说:“最好附近有口井。” 里正还没说话,方正杰倒是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叶哥哥,那就去我家隔壁吧!那边都空着呢,想选多大都成,我院子里有井水,你随时都能来打水!” 叶飞扬觉得这提议不错,而且住在老大夫隔壁,以后吉祥有什么小病小痛的能第一时间救治,还能天天看到方正杰这个可爱的小正太,多好!于是他抬头看向祁树,想听听他的意见。 祁树点点头:“那就去那边看看吧。” 里正带着他们走到老大夫那个小四合院儿的旁边,那边真是一大片空地,叶飞扬在询问了里正之后,欢快地带着方正杰开始在地上比划着。 祁树站在一旁,看着叶飞扬一脸认真地计算着院子的用途,划出一片片小区域,那是猪圈,还有鸡圈,甚至还有一个羊圈一个牛圈……祁树不着痕迹地抬了抬头,叶飞扬这是打算专门养牲畜了? 等叶飞扬心满意足地比划好,这才发觉自己竟然画了好大一片面积,不由抓了抓头发,有些羞赧地看向祁树。祁树恍若未决,只笑着问:“划好了么?” 叶飞扬点点头,期期艾艾地问:“会不会太大了?” 里正却摇摇头:“不大,村子里比这大的院子有好几个。” 叶飞扬无语凝噎,在寸土寸金的现代都市生活了十九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有一间小屋,然后有很大很大的院子,院子里种上葡萄,再摆个摇椅,晚上就靠在椅子上,一面看星星一面摘葡萄吃。他当真没想到他的愿望竟有实现的一天! 祁树不明白叶飞扬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只不过是盖间房子而已,不过看着他飞扬的眉眼,心里也忍不住微笑。 选好房子的地址,里正又带着他们去看田地:“祁树啊,房子你是要砖房还是泥房?” 祁树想也不想:“就砖房吧,不用太大,里外三间房就好了,都铺上地火龙,厨房稍微大点儿,这个要劳烦里正大人操心了,不用太急,我们年后再下山来住。” 里正似乎也不意外,笑着应了:“那好,这会儿大伙儿都等着收成呢,估计也腾不出多少人手,等过阵子再找人给你弄,这地我先给你圈起来。” “有劳里正大人了。” 田地的位置也不太远,就在他选的屋子的那个方向,跟上山的方向不是一条路,叶飞扬估摸着应该走了二十来分钟,一路遇到好几户人家,都在甩着膀子干得热火朝天。 “你看,就这里吧,这片儿的地还不错。” 叶飞扬看着面前一大片杂草,嘴角不由抽了抽,这到底是分的田地呐还是荒地啊!看看那杂草长得都有大半个人那么高了。祁叔看了看四周:“那就这里吧。” “那好,我明天找人来丈量。” 随后又去看了桑田和沙田,所谓桑田,原来就是在山脚的地方,难怪叶飞扬觉得那片儿的树木那么茂密,原来是人工种植的。沙田则是在另外一个相反的方向,叶飞扬琢磨着,这一天还得跑几个来回啊。 所有的田地都选好之后,下午已经过了一大半儿了,方正杰的脸蛋儿走的红扑扑的,人倒是还挺精神,叶飞扬觉得自己的体力似乎比以前好了很多,盯着大太阳走了那么久,竟然也没觉得有多累,这可真是是好现象! 既然决定要种田了,叶飞扬开始琢磨着该种些什么好,其实种田发家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毕竟相比较古代落后的种植技术而言,他空间里那些种子可是很优良的。叶飞扬决定回头要找个时间去空间好好查查资料,再跟祁叔好好商量商量。 45、清晨尴尬 因为身后跟了个小尾巴方正杰,叶飞扬一路上也没跟祁树说什么,再加上也确实觉得有些渴了,虽说入了秋,可是秋老虎还是不容小觑啊。三人回到大夫的屋里,还没进门就听到吉祥哼哼唧唧地声音,叶飞扬一听就知道这是小家伙受了委屈呢,连忙推门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吉祥被老大夫抱在怀里,小胳膊挥啊挥,正跟老大夫大眼望小眼。两只小虎崽就立在老大夫身前不远处,摆出一副炸毛地攻击的姿态,虎视眈眈地望着他,时不时还吼两嗓子,显然是在给吉祥“助阵”。 叶飞扬不由弯了弯嘴角,小宝宝可都是很敏感的,吉祥对这个每次出现都要折腾他的老大夫可没什么好感,难怪要哼哼唧唧了,两只小虎崽纯粹就是之前在山里跟吉祥同仇敌忾对付萧三时跟吉祥培养了革命战斗友谊。 “辛苦大夫了,吉祥给您添麻烦了吧。”叶飞扬几步走上前,从老大夫怀里接过吉祥,嘴里还不忘说些客套话。吉祥一瞧见靠山来了,顿时来了底气,一反刚才的抽抽搭搭小媳妇模样,张开小嘴儿哭得那叫一个洪亮,十成十的委屈啊。叶飞扬哭笑不得,一面晃着手臂哄小家伙,一面冲老大夫歉意地笑笑。老大夫胡子抖了抖,没去跟小崽子计较。可怜叶飞扬渴得要死,却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方正杰一进门就一溜烟跑得没影儿,过了会儿才拎了茶壶出来,乖巧地给大家一人倒了一杯,祁树一口喝光了,自己又倒了两杯,然后伸手把叶飞扬怀里还在闹腾的吉祥给拎了过去,冲叶飞扬道:“你去喝点水休息会儿。” 祁树哄吉祥的方式和叶飞扬不一样,比起柔声细语地哄,他更倾向于抱着吉祥走动,或者把他抛起来,小家伙不就喜欢这样么?吉祥对于眼前这位突然从爷爷辈将为叔叔辈的人还有些不适应,具体表现为,如今祁树每次抱他,他都要伸出小抓在在他下巴四周拍来拍去,似乎想要找出当初那一片扎人的黑胡子跑哪儿去了!祁树瞧着他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忍不住失笑,低头亲了亲他的小额头。 叶飞扬喝了水,坐在一旁顺顺两只小虎崽刚刚炸起来的毛,瞅着快要傍晚了,他起身去准备晚饭,方正杰立刻跟在他身后,带他去厨房,顺便打下手。上午刚来的时候,祁树就跟老大夫提过想要在这里住一晚,老大夫也同意了,所以叶飞扬才想要做些什么。去了厨房才知道,果然不论古今,医生都是吃香赚钱的职业啊,瞧瞧这里的储备,多全面!各类新鲜蔬菜瓜果配料一应俱全,米缸里还满满的大米。叶飞扬两眼放光,挽起袖子就开始忙活了。 晚饭端出来的时候,叶飞扬才看到萧三从一间屋子里晃出来,一副刚睡醒的慵懒模样,不由暗自鄙视,真不愧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少爷,明明嘱托他照顾吉祥,结果却丢给老大夫!可怜萧三莫名其妙被叶飞扬丢眼刀子,却想不起来到底哪里招惹他了。 老大夫家里笼统就三间卧房,老大夫和方正杰一间,萧三一间,剩下的一间就是叶飞扬祁树他们的了,所幸他们睡一张床也睡习惯了,只不过这回的床稍微小点儿罢了。 两只小虎崽窝在临时搭建的小窝里,叶飞扬洗过脸就抱着吉祥爬上了床,小吉祥身子小,叶飞扬睡觉很老实,于是就抱着吉祥侧身睡在里面,祁树躺在最外面累了一天,叶飞扬刚把吉祥哄睡着,自己也有些昏昏欲睡,原本还想跟祁树说说种田的事儿也提不起精神了,改明儿再说吧。祁树侧过头看着叶飞扬闭上了眼,呼吸渐渐平稳绵长,知道他是睡着了,于是抬起手正要点自己的昏睡穴,却想起了萧三白天的眼神,抬起来的手又默默垂了下去,也罢,就这样睡吧。 叶飞扬并不知道,祁树之所以睡觉雷打不动,只不过是因为彻夜失眠,最后不得不靠自己点了自己的昏睡穴来达到入睡的目的,久而久之也成了习惯,就好比现代有一些人非要依靠安眠药才能入睡一样。 祁树睁着眼睛躺在那里,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只不过,如今再看往事却没了曾经那般痛苦自责,也许是心结解开了的缘故,十年来看不清道不明的纠结,竟也慢慢的变淡了。想着想着,祁树偏过头,看着身旁熟睡的人,眉宇间渐渐温柔起来,想到叶飞扬平日里的一举一动,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跟他在一起,总是轻松惬意的,平淡无奇的生活也觉得多了些趣味。哦,还有里面那个小家伙,聪明得简直比叶飞扬还要像个妖。 侧着身子,单手撑着头,看着面前熟睡的一大一小,祁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也睡着了。 叶飞扬早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有些重,他睁开眼,习惯性地去看怀里的吉祥,小家伙还没醒,半张着小嘴儿睡的香甜。叶飞扬动了动身子,这才发觉不对劲,腰上横了条胳膊,腿上也压着条腿,他慢慢扭过头,祁树的脸近在咫尺,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叶飞扬觉得自己要再往前半寸,就能碰上祁树的鼻子了。要不要一大早就面对这么劲爆的画面,虽然叶飞扬坚信自己是个直男,但是祁树是喜欢男人的啊!!!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一向睡觉无比老实的祁树居然也不老实了!难道是床的问题吗? 心里纠结了一会儿叶飞扬就放弃了,小心地挪动自己的身体,想要从祁叔的怀抱里挣脱出去,动了一会儿,他猛然僵住了身子,脸上五彩斑斓,有尴尬有无语还有一点儿羞涩,他也是男人,当然知道这会儿顶在自己尾椎上的硬邦邦的东西是什么!晨勃其实很正常,只是能不能不要出现在眼下这个时间和场地! 祁树闭着眼睛,察觉怀里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终于好心的在叶飞扬将要爆发之前睁开了眼,眼神极为无辜。 叶飞扬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正尴尬的不行却看到祁树醒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那个,祈大哥,你醒啦!天亮了,那个,该起床了哈。”一面说着,一面还悄悄挪动屁股往床里面挪。 “咿呀……”吉祥冷不丁的一出声,把叶飞扬吓了一跳,就连祁树也几不可查地动了动嘴角。 两人同时将目光落到不知何时醒来的吉祥身上,就见小家伙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望着他们,笑得极为灿烂可爱。 叶飞扬竟有些不敢去看吉祥的眼睛,心里觉得很憋屈,这什么事儿都没有呢,他羞愧个什么劲儿啊!正想着,身上一轻,原来是祁树起床了。 清晨的这一页就这么翻过去了,祁树什么都没说,叶飞扬也就当和往常一样,把自己和吉祥都收拾妥当这才出了房门。老大夫依然在院子里晨练,没想到萧三居然也在,看架势是在练一套拳法,还挺有模有样的。 “祁树,我这套拳法怎么样?”萧三打完一套,似笑非笑地看着祁树问道。 祁树点头:“萧公子这套拳法不错。”语气不甚真诚。 吃过早饭,祁树就出去了,原本打算借辆驴车去附近的县城,却迎面遇到里正大人,半路被他拉去弄文书了,毕竟是自己的事儿,祁树也不好推脱,等所有的手续全部弄好,一上午的时间又过了。里正得知他想去城里买点儿过冬物资,当下笑道:“祁树,这还早,棉都还没收,那么急做什么,过阵子秋收了你再下来住些日子,到时候再跟村里一起去城里买东西也不迟。” 祁树一想,觉得也对,当下点头应了。回大夫家里跟叶飞扬说了声,准备下午回山里了。 “秋收要你帮忙吗?”叶飞扬有些纳闷。 “是,也不是,每年秋收,山里的畜生就会结伴下来大吃一顿,我来帮村里人抓它们。” 叶飞扬纳闷:“什么畜生?狼吗?” “一般都是野猪群。狼群偶尔才会下山,近些年都没看到它们的踪迹了。” 叶飞扬点点头:“那我们先回山上去吧,等过阵子再下来。” 这次上山,队伍比下山又多了两个人,萧三和方正杰。老大夫看着方正杰眼神晶亮晶亮的,莫名有些心酸,自己带了这孩子三年,结果在他心里还不如一个相识不足三个月的人,真叫人伤心。 看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叶飞扬有些脸红了,每次来老大夫家,都是又吃又刮的,真不好意思啊。 46、老虎理论 回到山间石屋里,最高兴地当属小吃货方正杰了,他围着厨房里那口大水缸转来转去,也不嫌里面味道难闻,要不是实在看那脏水飘着白毛下不去手,估计他都想进去拨两下看看里面是啥吃的。先前那个看着叫花鸡都觉得太脏下不去口的小孩儿早已经不见了,如今的这位就是个完全没节操可言的小吃货。 叶飞扬瞧着他一脸馋样失笑不已,走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别看了,那是酸菜,过两天就能弄出来吃了,别急,今晚给你弄盘别的尝尝。”说着,叶飞扬从角落里搬出一个小瓦罐,里面是之前腌渍的萝卜条儿,他揭开倒扣在口子上的小碗,拿了一根萝卜条尝了尝,味道还不错,晚上可以拿来下饭吃了。一旁的方正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悄悄咽了咽口水:“叶哥哥,这个是什么呀?好吃不?”叶飞扬失笑,又拿了一根递到小吃货嘴边:“你尝尝。”方正杰嚼了嚼,味道其实并不算特别好,他以往也是吃过类似的东西的,只不过,这是叶飞扬自己做的,那就有些不一样了,所以,小吃货重重点了点脑袋:“很好吃,叶哥哥,你真厉害,这东西都会做!” 叶飞扬笑了:“其实这味道很一般,只放了点儿盐巴,没有辣椒醋什么的,不然更好吃。” 方正杰很认真地说:“叶哥哥你以后需要什么调料,跟我说,我去准备。” “好,等过完年我搬到山下跟你当邻居,需要什么都找你。” “好!一言为定!” 鉴于小吃货念念不忘叫花鸡,再加上两只小虎崽也该培养培养野外生存能力了,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都是全体出动,有了祁树的带领,大家终于不用每天都只跑竹林一个地方了,能猎到的猎物也不再局限于山鸡野兔之类,叶飞扬也终于不用当搬运工了,他的任务已经变成了奶爸,因为小吉祥就绑在他胸前。 两只小虎崽一入山林,仿佛鱼儿进了大海,扑腾的那叫一个欢快,连草丛里的跳蚤都能让它们产生莫大的兴趣,摆出攻击的姿态,再扑过去,可惜十次有九次半都是扑不到的。叶飞扬看着它们依着本能的动作,略微有些欣慰,只要它们两个学会合作捕猎,将来应该能在这山林生存的吧。 祁树知道叶飞扬的打算,所以在看到猎物的时候并没有急着上前,而是让那两只小虎崽自己发现。两个小东西确实不负众望,一发现那个大个儿的活物,立刻勇猛地扑了过去,丝毫不懂何谓战术,一面扑一面还不忘用声音威胁对方。那只可怜的山鸡,被追的四处乱窜,嘴里叫个不停,跳了好一会儿渐渐发现追它的两只似乎是“纸老虎”,这个发现让那只山鸡颇为兴奋,逃亡的路线瞬间从茫无头绪变得条理清晰,眼看就要蹦跶出两只小虎崽的攻击范围,祁树拉起弓,毫不犹豫地射了一箭,却擦着那山鸡的翅膀滑过去,并没有射中,叶飞扬和方正杰不由叹了句可惜,萧三的目光倏地一冷,他看的分明,祁树那一箭本就不欲取山鸡的命,而是为了伤它的翅膀,让它的速度变慢了很多,从而让那两只小虎崽好追上去。 萧三沉默了片刻,也举起了手里的弓箭射了一箭,擦着那只山鸡的腿过去的,那只可怜的山鸡摇摇晃晃,还没适应腿上的疼痛,就被身后追上来的小虎崽给扑倒了。 两只小虎崽依着本能扑上去兴奋地对着那只山鸡咬得满嘴毛,完全没有章法,叶飞扬板过吉祥的脸捂着他的耳朵不让他接触这有些残忍的画面。最后还是祁树看不过眼过去把那只倒霉的山鸡抓了起来,顺便把小虎崽嘴边的毛都弄掉了。 “犬牙还不够锋利,再等些日子才行。”祁树说着,把山鸡拎起来,两只小虎崽对此很不满,扑腾着想要去抓那山鸡。 叶飞扬想起之前查看的资料,貌似虎崽子要吃三个月的奶,然后才慢慢吃碎肉,如今小虎崽捡回来才两个月不到,让它们捕猎还是为难它们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萧三一反之前的慵懒,每天都跟着祁树带着两只小虎崽上山,看他们两人都能满载而归,叶飞扬和方正杰倒很少去了,带着吉祥在家里弄好吃的,小虎崽的个头窜得更快了,每天回来都是一嘴的毛。叶飞扬开始给它们添加碎肉辅食,方正杰看着他直接把生肉给小虎崽吃,不由有些担忧:“叶哥哥,这样没问题吗?要不煮煮再给它们吃吧?” 叶飞扬摇摇头:“吃了熟肉它们就不再是老虎了。”方正杰眨着眼睛似懂非懂。叶飞扬笑道:“万物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老虎不会钻木取火,不会烤制食物,向来都是吃生肉的,我们何必要给它吃熟肉。” 方正杰不解:“畜生都不会,可我看许多人家里养的猫狗之类也都是喂熟食的。” “那些猫狗本就是人圈养的宠物,老虎不一样,它们注定就是丛林之王,岂能被人困于方寸之地?” “叶哥哥你打算放它们回山里?” “当然,老虎本就应当在山林之中称王称霸,所以啊,不能给它们吃熟食。” 方正杰托着下巴,皱起秀气的眉毛:“可是,它们那么可爱,以后放掉,不会不舍得吗?” 叶飞扬笑道:“当然不舍得,可又能怎么样?别说是小虎崽,等将来吉祥长大了,也是要离开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地方,所以,伤别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 方正杰不说话了,想起当初他离家跟着老大夫学医的时候,也是很不舍得的叶飞扬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剁肉。 门外,祁树和萧三将刚刚屋里两人的一番对话都听在耳里,萧三侧头,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不知祁将军可有想过自己是属于哪里的?”祁树默不作声。 两只小虎崽自动自发地跑去小溪边把自己弄干净了,这才欢快地蹦跶到叶飞扬身旁,绕着他撒欢儿,叶飞扬笑着揉揉它们的脖子,把剁好的碎肉放在它们面前。 又一天晚饭过后,祁树拿上镰刀喊叶飞扬一道把屋子后面的白菜都收了。 “飞扬,明日我们去山下住一阵子,差不多到秋收的时候了。” “哦,好,那这白菜苗还要继续种吗?” 祁树看了眼石屋,摇摇头:“暂时先不种,人不在,下场秋雨就冲没了。”更何况,下回那两个人就不会跟着上山来了。最后这句,祁树闷在心里没有说。 叶飞扬唔了一声,继续砍白菜,又道:“祁大哥,那这回下山,把地拾掇拾掇吧,那枯草长那么高,最好都弄干净了,再施些肥,不然开春不好种种子下去。” “好。” 当晚,叶飞扬把白菜都堆了起来,然后挑了些长得好的水润的放到一边,然后把晒好的笋干,还有黑木耳蘑菇之类的也都拿了不少出来,准备明天带下山去分给大家,虽然他认识的只有老大夫还有刘树还有里正大人,但是祁树认识不少人,虽然这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心意,况且古人大都朴实,不会介意礼物的轻重。祁树跟在一边打下手,听他一边分东西,一边嘟囔着要送给谁,唇边渐渐含着笑意。 第二天,在叶飞扬的强烈要求下,除了吉祥和两只小虎崽,其他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挂了些东西,这回下山,一路上有不少人打招呼,热情的邀请祁树和叶飞扬他们去家里做客,祁树笑着一一应了。 一行人照例去的老大夫家,叶飞扬一进门就讨好地把带来的吃食送到老大夫面前,老大夫摸摸长须,满意地点点头,这年轻人可比那位将军要上道多了。 放下东西,时间还早,叶飞扬就拉着祁树拎着礼物出门了:“里正大人是一定要先去感谢的,他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刘树家里也要去一趟,先前给了我们那么多衣服。至于其他人,你看着给吧,年后我们就要搬下来住了,要打好关系。”祁树听着他絮絮叨叨,眉心舒展,微微笑着,偶尔点头:“是应该如此。” 去里正家里的时候,他还没回来,就他妻子在家,那妇人也是个面善的,非要留他们吃饭,祁树笑着推脱了。接着又去了刘树家里,正碰到刘树干活儿回来,这下可走不掉了,趁着他媳妇准备午饭的功夫,叶飞扬拉着刘树继续请教怎么做鸡圈,一边朝祁树挤眉弄眼提醒他认真学着,祁树瞧着好笑。 午饭的时候,那小媳妇并没有上桌吃饭,而是去了里屋照顾孩子,叶飞扬嘴角动了动,最终端起碗扒了口饭。那边祁树似乎习以为常,跟刘树聊得正欢。 “我看今年的收成似乎不错。” 刘树喜上眉梢:“可不是,老天保佑,今年能过个好年了。” “恭喜啊。” “山脚那边的一片玉米地长得也好,希望今年别让野猪都给拱没了。”刘树家的田在山脚那边,去年野猪下山,刚好冲进他家的玉米地,损失惨重,至今心有余悸。 祁树笑笑:“去年没想到那群畜生来了那么多,今年早作准备,应该没有问题。” “有祁树你在,我们就放心啦。” 一顿饭吃的热络,出门之后,叶飞扬问道:“祈大哥,那个,野猪的力气很大吧,那么多冲下来,不是会很危险?” “危险是有,不过都是壮年汉子去的,手里也有武器,小心点儿都不会有事。” “那我能去看看吗?” 祁树扫了他一眼,笑道:“你这副小身板儿还是别去了,都不够野猪拱一下。” 叶飞扬噎住,他发现祁树自从变帅之后,讲话也没当初的“祁叔”那么憨厚了,不过,事关男性尊严,叶飞扬绝不退步:“要不要打赌?” 47、开垦田地 看着叶飞扬一脸严肃的样子,祈树淡笑着点头问道:“想要赌什么?” 叶飞扬给问住了,这该赌些什么好呢?他只是想去帮忙顺带见识一下,从没觉得自己能猎到一头野猪,开玩笑,那玩意儿可不是一般的彪悍。可这样一来,就不好赌了! 祈树似乎也想到了,当下道:“想不出就暂且放着,日后想到再说。反正也还有些日子。” “好。”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回到了大夫家,推开门,里面正在吃饭,老大夫和萧三不急不慢吃着,方正杰正努力的试图给吉祥喂点儿吃的,奈何小家伙并不领情,噗噗吐得可欢畅了,方正杰一张秀气的脸皱成了个包子,担心饿着吉祥。正纠结着,一抬头,却看到叶飞扬和祈树回来了,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紧张,小小声委委屈屈地说:“叶哥哥,我想喂吉祥的,可不知为什么,他不肯吃,吐了好多了。” 叶飞扬接过吉祥,擦擦他脸上沾上的米汤,顺带捏了捏小包子脸儿:“没事,估计是还不怎么饿,你吃了没?没吃快吃,我们在别家吃过了。” 方正杰点点头,端起已经冷掉的米饭浇了点儿热汤汁,拌着吃了起来。 这头吉祥却不依了,对于自己一大早被家长丢在家里这件事耿耿于怀,小爪子扯着叶飞扬的衣襟就开始闹腾。听听那洪亮的哭声,多委屈呢,可眼睛里却明亮亮的,哪里看得出半滴眼泪?叶飞扬哭笑不得地瞧着怀里的小人儿假哭。最后只得拍着他好生安抚,满足小宝宝需要被人重视呵护的心里。 休息了一会儿,祈树跟老大夫借了锄头和镰刀,准备去地里瞧瞧,叶飞扬把吉祥哄睡着了放进屋里,拿竹筒装了些水,也跟着祈树一道出门了,方正杰小尾巴偷偷瞧了瞧老大夫的脸色,屁颠屁颠地翻了把小锄头扛着,跟上去了。 老大夫看了大门一会儿,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走到房里捏捏睡着的小吉祥:“小家伙,只有我跟你作伴儿咯。”回应他的只有吉祥砸吧着小嘴儿的声音。 三个人走到那一大片荒地前,叶飞扬瞧着面前那半人高的草就觉得腰疼,这么一大片,全部割完要哪天啊?方正杰歪着脑袋,提议道:“这么多枯草,干脆一把火烧了吧?” 叶飞扬笑着摸摸方正杰的脑袋:“我也是这么想的!” 祈树看着面前两个明显没下过地的暗自乐呵,实在是有些不忍心戳破他们的美梦:“不能烧的,烧了地就不好了,里面会结块儿,来年影响收成,只能割了。” 叶飞扬不懂这些,当下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那就割吧,反正我们有大把的时间。” 祈树把锄头放到地上,挽起袖子,拿了把镰刀,看到叶飞扬和方正杰也有样学样地挽袖子,笑道:“还是我来割吧,你们帮我把割下的草堆到一边,这些草可以在旁边搭个草棚,做休息用也好。” “也是,正杰,我们砍,你帮我们收拾草堆。好不好?”叶飞扬果断无视了祈树的前半句,只听到后半句。 方正杰撅着嘴眼巴巴瞅着叶飞扬,他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割草这么简单的活儿都不让他干!跟在大人屁股后头捡草,那是三岁小孩儿才乐意做的事儿好不好? 叶飞扬见状,立刻揉揉他的脑袋,低下腰跟他咬耳朵:“正杰,这个堆草堆是个技术活儿,我还没学会,可这事儿肯定不能让祈树知道的对吧?你就当帮帮叶哥哥,去堆给我瞧瞧。嗯?” 方正杰想了想,小声问:“技术活儿是什么意思?” “呃,技术活儿啊,是我们家乡的说法,就是说这是个很有难度很有技巧的事情。” 方正杰瞬间被安抚了,原来叶哥哥是不会才让他去做,于是,小正太立刻拍起了胸脯:“叶哥哥,我一定会帮你做好的!” 叶飞扬笑弯了一双眉眼,不忘继续捧上一句:“我知道正杰最厉害了!”方正杰的大尾巴又翘上天了。 祈树在一旁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目光落在叶飞扬身上,不自禁弯了嘴角,连眉梢都染了丝笑意,这人也不见得有多大的举动,却总是会让身边的人觉得舒适愉悦。 分工已经明确,叶飞扬掳起袖子,正要开工,却被祈树拉住,只见他从取出一卷纱布,在叶飞扬的左手上缠绕起来:“草叶锋利,包起来免得割伤了手。”足足缠了三层才作罢,转而又去帮方正杰缠了两层。 看着祈树把剩下的又放进怀里,叶飞扬不由问道:“你自己不缠吗?” “我不用。”祈树说着,将手掌摊开在叶飞扬的面前,肤色偏暗的掌心布满泛黄的老茧,如果不看人,光看这手掌,着实不像是一个三十岁的人所有的。 看着这双手,想到祁树之前说过他的经历,叶飞扬的心里抑制不住地泛起浓浓的疼惜,这人自幼便是吃足了苦头,至今都没过几天好日子,老天爷对他实在是有些不公,动了动嘴角,却没有出声安慰,如今祁树已经过了需要安慰的时候了,再说什么就太矫情了。 叶飞扬的心事都放在脸上,祁树一一看在眼里,心里仿若春风拂过,暖暖的,荡起一圈圈涟漪。 “那最少也要缠上一层才行!安全第一啊。”叶飞扬不容拒绝地说。 祁树笑笑,顺从地取出纱布给自己绕了一圈儿,只是打结的时候一只手不方便,还是叶飞扬帮了忙的。 整理妥当,三人开工了,叶飞扬弯下腰,左手抓一把草,右手握着镰刀,熟练地割上去,说到用镰刀,还是他之前下乡支教学会的,刚开始那会儿没少割到自己的手,如今倒也用的有模有样了。方正杰选了个空地,比划了一番,随即跑去拾掇叶飞扬和祁树身后的草,方方正正地叠在一起。 叶飞扬割了会儿就觉得腰有些酸了,幸亏这阵子没下多少雨,这荒地里的土很结实,偶尔有几只跳蚤被惊动,飞快地跃走。叶飞扬站直身子,捶了锤腰,抬头却看到祁树竟然一路割了老远,效率快了他一倍!几乎一刀下去就割断了那一把草,动作干脆,叶飞扬暗自咂舌,这练过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感慨了会儿,叶飞扬也埋头苦干,怎么着也不能比祁树差太远了不是。 由于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叶飞扬竟跟着祁树割了许久,方正杰跟在他们身后,来来回回地跑,身上沾了不少碎屑,就连头发上也插了几根细草。叶飞扬看他跑的辛苦,连忙喊住他,顺带把祁树也喊过来一起休息会儿,其实是他的腰累得不行了,找着借口让大家都休息休息。 比起方正杰和叶飞扬满头大汗,祁树只出了一层薄汗,这点农事对他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他抬起手臂抹了抹脸上的汗,拿出竹筒,一人分了一个:“喝点水休息一下。” 叶飞扬坐在草堆上,一口气灌了大半个竹筒的水下去,往后一倒,躺了下去。方正杰也跑的有些辛苦了,当下挨着叶飞扬躺着。祁树看着他们懒洋洋不想动的模样,淡淡地笑了,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便起身了:“今天就先割这么多,我把地刨一下,你们再歇会儿。”丶菲钒小说下傤丶叶飞扬还想起身,奈何腰部酸软,连带着全身都使不上力,方正杰就更别提了,小正太只躺了一会儿就累睡着了。挣扎了好一会儿,叶飞扬才不得不放弃,侧过身子,看着祁树在荒地上劳作,举着锄头一下一下把结实的土地翻开,把埋在地下的草根全部都翻出来,叶飞扬看他刨的有些深,那些翻起来的土块是深黄色的,这种颜色的土壤还是比较肥沃的,况且,他们要明年才下来种植,那么这一个冬天,可以先施些肥进去,明年种起来就更好了。 这天下午,祁树名下的10亩荒地整理了四分之一左右,也算是不错的成绩了。叶飞扬不想叫醒熟睡的方正杰,祁树便背着他,叶飞扬拿着跟老大夫借的工具,两人踏着余晖收工回去了。 路上,叶飞扬低声把自己的打算说给祁树听:“祈大哥,那土地翻过之后,我想再施点儿肥,不知道这村里,有没有人有多余的粪便之类的。” 祁树想了想:“应该有多的,明天我去问问,施些粪便倒是不错。”叶飞扬笑着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叶飞扬刚醒来就觉得全身跟散了架似地,特别是腰部,完全是麻木的,昨晚回来,吉祥不依不饶,还是祁树给哄了睡的,他破天荒的睡在床铺最外头,结果等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再次看到祁树近在咫尺的脸,他低下头,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把跟八爪章鱼似地缠着祁树。叶飞扬着实被自己吓了一跳,估摸着是平日里抱吉祥习惯了,也没留意身旁的到底是谁就习惯性的抱上去了,还缠的那么紧。 祁树醒来就看到叶飞扬满脸通红躲躲闪闪,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依旧一副无知的模样,抱起随后醒来的吉祥亲了几下。等喂饱小家伙再把他哄睡着之后,叶飞扬才终于恢复了正常,看那模样似乎也打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祁树也不说破,照例拿了工具出门,只不过这回,却多拿了一把斧头。方正杰有些犹豫,他的身上也好酸的,不过只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巴巴地跟着出门了。 祁树这回没有直接去地里,而是去了山脚那边,准备砍几根木头来搭草棚。山脚的树木比之山上并不怎么粗壮,祁树要的就是这种,看到叶飞扬和方正杰一脸求知的模样,他耐心道:“搭草棚的树干要选比较直的,一头必须要带分叉,这样可以托起草棚顶端的横木,不用选太粗,手臂粗细就好,七八尺长的样子。看,这根就很合适。”祁树说着,指指手边的那颗小树。 叶飞扬看着祁树砍树,心里不由感慨,这要搁在现代,要想砍这么棵小树,还不知道要接受怎样的处罚。三个人找了没多久,就凑齐了四根差不多的树干,然后祁树又砍了些细点儿的准备做横干,最后,还拖了些松树枝。三个人就这么连抗带拖的把这些东西弄到田地边上,路上遇到不少人,想要来帮忙,被祁树和叶飞扬笑着劝住了。最后,还是跟他们田地相邻的人帮忙过来挖了几个深坑。 祁树把四根树干竖起来当立柱,然后在四根树干纵横交错的树杈上搭上细点儿的树枝,然后在上面铺了层松树枝,再把昨天割下来的草铺在上面,铺上厚厚的一层,一个简易的草棚就搭好了。 48、杀野猪咯 叶飞扬觉得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而人身体的适应能力也是没有上限的,比如他第一天才割了半天的草就累得要死要活,全身腰酸背痛,坚持了几天下来竟然奇迹般的适应了!甚至割完草还有精力帮祁树刨刨地,回到老大夫家里还能烧烧饭再哄哄被冷落了几天的小吉祥,另外再适当吐槽几句每天好吃懒做的萧三。 看着十亩荒地在自己的手底下变成田地,叶飞扬觉得相当的有成就感。 祁树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冲叶飞扬笑道:“过两日来施肥,再刨刨土,明年开春就能下种子了。” “嗯,等回到山上,我们再好好商量下种什么,我的宝贝里有好多种子,应该会比你们这里的要好些,每亩能多收成一些。”叶飞扬一面说一面开始在心里拨算盘,其实靠种地发家致富也是很有钱途的! 祁树看着叶飞扬坦坦荡荡毫不藏私的样子,唇边荡开浅浅的温柔的笑容,心里却已经开始琢磨要怎么把这人保护好,万一让那位主子发现真相,叶飞扬的前途堪忧。 收拾收拾东西,叶飞扬和祁树就准备提前回去了,方正杰这两天都在家里念书识字,所以没跟来晃悠。两人商量着今天暂且休息半天,另外还有几亩沙地改明儿再去瞅瞅,至于桑田,那个等明年再说,树苗的栽种急不来的。 搞定那十亩地,叶飞扬整个人都轻松了,突然想起前几天的那个赌,他偏头问道:“祈大哥,野猪大概要什么时候下山啊?” “应该就这几天,你看那些地里的玉米穗金黄饱满,野猪好这口,就快忍不住下山了。” 叶飞扬点点头,该琢磨琢磨对付野猪的方法了,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彪悍粗犷,一身蛮力气,后劲十足,拼斗力强大而持久,再加上那一身厚实的皮,确实不是个好对付的。叶飞扬不指望自己能抓一只,但最少也要能给别人帮个下手才行,首先得弄个趁手的武器。 身边人微微蹙眉一脸沉思的模样被祁树一点不落的看进眼里,唇边的笑意深了些许,并没有开口打扰他的思绪。 两人才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吉祥洪亮的哭声,叶飞扬觉得纳闷,吉祥很少在他和祁树不在的时候哭,莫不是生病了?急忙推开门一看,萧三正拎着吉祥的衣领把他举到半空,另一只手戳他的脸蛋儿,板着脸教训:“谁准你在我身上拉屎撒尿的?胆子倒是不小啊,嗯?”一旁的方正杰皱着小脸儿担忧地望着吉祥,嘴巴一张一合,想要劝却又不敢开口的模样。两只小虎崽子沉下身子冲着萧三直叫唤。 “萧三!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欺负吉祥!”叶飞扬护犊的气场全开,沉着脸吼了萧三一句,快步上前把吉祥给救了下来,摸摸他身下的尿布,已经湿透了,当下脸色又黑了一层,抱着吉祥温柔地哄了哄,一抬头便换了副模样:“你不给他换尿布还敢怪他把你身上尿湿!你这是活该!” 吉祥有了靠山,那哭声瞬间从委屈的小媳妇变成了撒娇的小宝贝,扯着叶飞扬的衣服哭的摇头晃脑,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来,他今儿是真被吓着了,任谁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拎到半空训话都会被吓着的好不好! 叶飞扬心疼得紧了,连忙抱着吉祥进屋,打算给他擦擦身子再看看身上有没有被虐待的痕迹!一旁的方正杰提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下了,立刻跑前跑后帮吉祥烧热水。祁树站在院子里一时没动,萧三周身的气息很冷冽,祁树担心他一怒之下会对叶飞扬不利。 萧三是真觉得憋屈,今天老大夫去给别人看病了,把吉祥委托给他照顾,他纡尊降贵,一上午都抱着那小崽子,动都没动,就怕把他给吵醒,结果倒好,那小子还没醒就给他身上来了一下子,他能忍住不把他丢出去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居然还被叶飞扬骂活该!他眯起眼看向叶飞扬进去的屋子,心思饶了好几圈儿,各种教训叶飞扬的方式都想了一遍,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时候还不到,先让那小子再得意几天。思及此,萧三这才移开了目光,却对上祁树的,看到那人眼底的紧张,萧三勾唇一笑:“祁将军,以下犯上该如何处置呢?” 祁树沉默片刻,躬身道:“请主子大人大量不要跟飞扬一般计较。” “嗯?你是以祁树的身份求我呢,还是以祁将军的身份?”萧三说着,从怀里缓缓掏出一块金色的巴掌大的老虎形状的物件,刚拿出来就见祁树微微睁圆了眼。 祁树看着那熟悉的虎符,心里一时间感慨万千,十年来被刻意遗忘的过往飞快地从眼前闪过,骨子里的热血渐渐复苏,祁树下意识握紧了拳,抿唇不语,墨黑的眼底跳跃着一簇簇小火焰。 萧三对祁树的反应很满意,这位当年叱咤风云让敌国闻风丧胆的祁将军依然还有热血,那就还有希望。他漫不经心地托着掌上的虎符,扫了眼祁树,淡淡道:“如果是以祁将军的身份,我倒是可以不与他计较。” 萧三的话唤回了祁树的神智,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平静无波:“主子曾说过,不知者无罪,飞扬只是无心之失,还请……” 祁树的话说到一半,外面突然一阵响动,接着大门被用力拍打:“祁树,祁树,在不在?野猪来啦!已经下山啦!”祁树心里一动,抬眼去看萧三,半是请求半是询问。萧三暗恼那野猪来的可不是时候!白白浪费了他的机会!正要开口,却见原本紧闭的房门被打开,叶飞扬迅速地冲出来,有些激动地问:“野猪来了?我们快过去吧!” 祁树早在房门打开的瞬间站直了身子,听到叶飞扬催促,下意识看了眼萧三,嘴里问道:“吉祥怎么样了?” “已经被我哄睡着了,正好我们去抓猪!”叶飞扬满脸的兴奋,这可跟抓野鸡野兔不一样,这是野猪! 祁树目光闪了闪,有些为难,这时,萧三懒洋洋地开了口:“既然都来叫了,我们就一起去看看。” 还不等祁树说话,叶飞扬就转过头,迅速扫了眼萧三,不怕死的继续挑衅:“你也去?这可是很危险的事!不适合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萧三的眉毛抖了抖,二话不说抬脚就往外走,路过叶飞扬身边的时候冷哼了一声:“等会儿给我看仔细了。” 叶飞扬拉着祁树也往外走,被叮嘱要好好照顾吉祥的方正杰扒着门框,眼巴巴地目送他们离去,一个没留神,被叶飞扬关在屋里的小虎崽们给窜了出去,也跟着叶飞扬的脚步去了,方正杰急的跺跺脚,想要去追,可想到屋里的吉祥,又按捺住了。 祁树他们三人一出门,等在门外的人立刻松了口气,跑到前面带路:“祁叔,这次有十好几只呢,大家都在赶过去,爹让我在这儿等你,们,你们跟我来。”那孩子倒是个机灵的,说到一半儿加了个们字。 祁树点点头,四个人一路小跑,没多久就到了一片玉米地旁,老远听到那边的吆喝声和野猪的叫声,快靠近的时候,有一小群人围在那儿,不知道做什么,都是些半大的孩子和健壮的妇人,看到祁树他们,纷纷露出些笑容,有人弯下腰从地上捡了武器递给他们。叶飞扬这才想起自己两手空空,都没想到要拿个武器!连忙对给着给自己递武器的人说了声谢谢,说是武器,其实就是一根很粗壮结实的木头,一头被削尖了一些。 拿了武器,三人迅速地奔向了战场,留下身后的人窃窃私语,收拾干净的祁树模样真好,他那侄子也很俊,而且亲近,知书达理,另外那个模样最俊的,性子就冷漠了些。正说着,就看到有两只飞快地从眼前窜过,那身子比猫要大了一些,身上那黑色的花纹却跟猫有些出入,许久之后,有人喃喃道:“那两只莫不是大虫吧?” 祁树拿的是弓箭,野猪的心在颈部左侧的位置,只要一击即中,基本上就能将它们杀掉,他叮嘱身边的两位:“你们等会儿要小心,别太靠近,野猪发起狂来不好压制。”萧三是万金之躯,万万不能有所损伤,叶飞扬的身子瘦弱,很容易被伤着。 叶飞扬点点头,穿过一根根翠绿挺拔的玉米秆,渐渐看到了里面的情形,那一片的玉米地已经被踩得不成样子了,许多人影来来去去,依稀能看到中间那一个个灰色的粗壮的身影。那些野猪一个个体躯健壮,四肢粗短,身上披着厚厚的针毛,看着就觉得扎手,身子虽然大,脑袋却很小,跟家猪肉呼呼的蒲扇耳全然不同,耳朵尖尖的竖起,吻部突出似圆锥体。面对人群,竟然没有太多的惊慌,甚至还有心情吃落在地上的玉米!亲眼见到野猪,叶飞扬吞了吞口水,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棍子,已经开始怀疑以自己的这点儿力气,能不能让它们察觉到疼痛都是问题! 围在野猪群周围的汉子们并没有急着进攻,似乎在等什么,直到祁树的到来,他们这才有了动作,其中一人问道:“祁树,是不是跟以往一样?” 祁树点点头:“引开他们再动手,三五个人一组,别落单!有危险就往我这边跑!”说着,就见大家熟练地挥着棒子冲向了那群野猪,祁树看了眼叶飞扬,见他似乎有些退缩,当下凑到他面前,低声道:“我和吉祥都不想你受伤,等会儿别逞强,尽量跟在我身旁。” 叶飞扬点点头,原本他还是跃跃欲试的,可真看到野猪的蛮横之后,他是真没打算逞英雄。萧三淡淡道:“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祁树看了眼萧三,郑重点头:“多谢。”说完,那边已经有人开始喊他了。 野猪群要分散了各个击破,不然很难弄死它们,还会令它们发狂。叶飞扬握紧手里的棒子,竖起耳朵关注四周的动静,随着大家的动作,更多的玉米秆被推到,野猪的叫声也尖锐了起来,还有众人的声音。 萧三原本与叶飞扬一道跟在祁树身后,但是当看到他一箭射中一头野猪的左前部,那只野猪抽搐了一会儿就倒地了之后,他就放弃跟在祁树身旁的打算,怎么会忘了眼前这人是何等的身手。 叶飞扬看到萧三突然往另一边跑去,心里一惊,只沉吟了片刻便追了过去,以祁树的身手基本上不会有太大危险,要知道他可是连老虎都能杀的!可萧三就不一样了,万一他为了赌气有什么闪失,叶飞扬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萧三去的方向只有三个人,看模样似乎是三兄弟,三人追逐的那只野猪个头看着很大,全身的针毛长而尖,脖子一圈的毛都竖起来了,嘴上那两颗牙齿尖锐无比,眼看着自己被包围了,那头野猪并不惊慌,而是停下来看着四周,片刻后才有了动作,猛的向其中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四儿,小心!”那边两人叫了一声,同时飞身扑了过来,一头雄壮的成年野猪的正面冲撞没有人能受得起,那个被唤作四儿的人也不傻,看到野猪冲自己冲过来,他立刻闪到一边,同时举起手里的棒子准备趁机给它一下,却没想到那头野猪竟然半路上转了个弯儿,直冲着他去,他刚刚摆好姿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眼看就要被撞上,突然手臂被人抓住,身子顺着那力道往后踉跄了几步,堪堪避过了那头野猪的攻击,随后赶来的叶飞扬便有幸近距离观察了那野猪一把,他下意识举起了手里的棒子,打算给它一下子。 “吼!”两声隐约带了点儿丛林之王气势的嘶吼声响起,同时两道影子窜到叶飞扬的面前,冲着那头野猪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原本盯着叶飞扬考虑要不要再冲一下的野猪暂时停下了动作,野性的直觉让它明白面前的两只小东西是不容小觑的,对这吼声潜意识里也有些敬畏。 趁着野猪愣神的功夫,萧三已经果断的抓着手里的棒子,用尖点儿的那头迅速地狠狠刺进了那头野猪的脖子。叶飞扬只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随即发现那头野猪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激怒了,再也顾不得战术和害怕,撒开蹄子横冲直撞起来。 萧三的虎口已经完全没了知觉,暗自惊叹这畜生的一身蛮力,当下换只手握着棍子,小心地躲闪那头疯狂的野猪,有些担忧地看着那边明显动作不够快的叶飞扬。另外三兄弟也一面躲闪,一面抓着机会拿棍子往那野猪身上招呼,打的那畜生更加的发狂。 两只虎崽也没有示弱,也许是前阵子的抓捕行动让它们的自信心膨胀,再加上一来就看到野猪打算攻击叶飞扬,这会儿看到野猪发狂,它们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打算跃起来去咬那野猪的脖子。叶飞扬看的心惊,急得大叫:“快回来!你们给我回来!别过去!”那野猪身上都是刺看不到吗?那鬃毛都竖起来了没看到吗? 一面担心两只虎崽,一面还要躲避野猪的冲撞,另外还要拨开四周的玉米秆,叶飞扬的动作就更慢了,那两只虎崽连续几次跳跃都扑了空,居然改变了战术,直接去咬野猪的腿!这回野猪没避开,被咬了个正着,虎崽们最近已经开始吃肉,犬牙正在磨练中,这么两口下去,也有些力道的,野猪的动作一顿,两只虎崽趁机松开嘴,再次迅速地跃了起来,竟然一口咬住了野猪的一只耳朵!野猪猛的哀嚎,用力摆着脑袋,那虎崽的尾巴在半空摆来摆去,四腿并用,伸出爪子,用力的挠野猪的脸,只挠得鲜血淋漓。野猪狂性大发,更加乱冲乱撞起来,而挂在它脑袋上的虎崽则是不断地撞上那一根根的玉米秆。 叶飞扬看得心急,怕虎崽装到那些玉米秆伤了骨头,趁着虎崽再次咬中野猪的腿让它停顿的片刻功夫,当下脑子一热,双手抓紧棒子,猛的朝那只野猪冲了过去,只要刺中他的左侧心脏部位就OK了! 祁树赶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叶飞扬不要命似地笔直冲向那头野猪,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停了一会儿才举起弓箭。 叶飞扬手里的棒子跟野猪碰上的时候,他感觉像是撞上了铜墙铁壁,双手麻木,很快便没了知觉,他咬牙紧紧抓着棒子,继续用力往前,然而他并没有坚持多久,整个人就因为作用力往后摔去,眼角看到那头野猪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叶飞扬的脑子一片空白,身子落地的瞬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就地往旁边一滚,奈何只滚了一圈儿就动不了,玉米秆太多了,挡住了他。叶飞扬暗想这回完了,转眼却见一个黑影挡在了他的身前,耳边响起那头野猪凄厉绝望的叫声。 “你怎么样?”祁树蹲下身子,声音隐隐带了些颤抖,右手身在半空,想要摸叶飞扬却又没摸下去。 叶飞扬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全身都疼地厉害,他吸了口气:“它死了吗?虎崽子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祁树整个人都严厉起来:“我问你怎么样!” 叶飞扬缩了缩脖子:“没什么,就是摔了一下,有点儿疼,没事的,真的!”说完,就觉得手背碰到什么柔软的东西,感觉湿漉漉的,他吃力地动了动脖子,原来是小虎崽在舔他的手,看到那两个小东西没事,叶飞扬也松了口气,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祁树按住了。下一秒,叶飞扬就睁圆了眼,只见祁树把弓箭递给身旁的人,弯腰打横把他抱起来了。 “祁树,我真的没事,我自己能走。”想到还有外人在这里,叶飞扬红着脸压低了声音跟祁树商量。 祁树却不为所动:“别动。” “那个我真没事,我一个大男人,被你这么抱着,怪丢人的。”叶飞扬没敢再挣扎,继续跟祁树讲道理,却被对方彻底无视,最后尴尬地垂下头,不敢去看周围人的脸色,心里纳闷,祁树一向都是温和的,怎么也有这么霸道的时候呢?两只小虎崽这会儿也不乱跑了,安安分分地跟在祁树的身后,刚才那一场混战,也耗尽了它们的体力。 萧三走在后面,看着被祁树抱在怀里的叶飞扬,心里颇有些不解,这人明明手无缚鸡之力,性子还有些怯弱,起初见到野猪的厉害也一直都躲闪着不敢上前,却在看到虎崽子被野猪攻击的时候竟然不要命的扑上去,难道两个小畜生的命比自己的还值钱?这个傻子! 祁树并没有抱叶飞扬走多远,就走到刚刚那一群妇人聚集的地方,把叶飞扬放到地上,并嘱托她们看好叶飞扬,千万别让他乱动。叶飞扬听得清楚,当下真想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太丢人了! 嘱托完祁树就转身回了那片玉米地,还有几头野猪没杀完,他得去帮忙。叶飞扬就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装死,两只折腾累了的小虎崽依偎在叶飞扬的身旁。原本打算安慰安慰叶飞扬的众人在看清楚那两只小畜生当真是老虎之后,打消了上前的心思,对于大虫,她们心里还是有些畏惧的。 不久之后,玉米地里就恢复了安静,大家把野猪的尸体都抬到一起,这回总共抓了16头野猪,比去年多了三头,而且个头都不小,大家都很高兴,虽然这回受损失的玉米地相对也大了点儿,不过还是大赚了一笔。祁树跟大家打了个招呼让他们留下猪内脏,再次当众打横抱起叶飞扬先回去找大夫了。叶飞扬紧紧闭着眼睛,脑袋埋到祁树的胸前,这回丢人真是丢大发了!杀野猪什么的真是太没意思了! 49、一室暧昧 祁树抱着叶飞扬回老大夫屋里时,吉祥还没睡醒,方正杰看着他们的架势顿时睁圆了眼,皱着脸紧张兮兮地问:“叶哥哥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我去喊师父过来!” 祁树立刻喊住了他:“先别,正杰,你把吉祥往里面抱点儿,我给飞扬看看再说。” 方正杰立刻照办,跪倒床上把吉祥挪到床的最里面,然后迅速让开。祁树把叶飞扬放到床上,伸手去解他的衣服,叶飞扬连忙按住他的手:“嘿嘿,那个,祁树,我真没事儿,这会儿身上已经不疼了,真的。”刚说完,就被祁树抓起手腕,淡淡地问:“没事?你看看你的手。” 叶飞扬眼珠一转,这才看到虎口竟然裂了好几个口子,冒了不少血出来,顿时讪讪地说不出话来,任由祁树把他剥了个精光。方正杰在旁边看着,吸了口气:“叶哥哥,你被野猪拱了吗?身上好多地方都青了!” 看方正杰眼睛里都开始转眼泪了,叶飞扬连忙安慰他:“野猪哪儿拱的到我?正杰,这些不疼的,你叶哥哥皮肤嫩,磕一下就青,其实就看着吓人,实际没什么事儿的。乖,不哭。”方正杰咬着唇,泪汪汪地盯着叶飞扬,脸上的表情十足的不相信。 祁树没理会他们的话,手掌贴上叶飞扬的肌肤,仔细地查看他有没有伤到骨头,野猪的力道可不容小觑,他亲眼看到叶飞扬是横着飞出去,要知道他当初推了叶飞扬那一下,就让他后背都淤青了好几天,这次怕是更严重,只希望别有内伤。 叶飞扬动弹不得,只觉得祁树的手掌烫的吓人,布满茧子的手掌缓缓地拂过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那炙热仿佛传染到了他的身体里,当掌心滑过胸前的那两点突起时,叶飞扬觉得仿佛有股电流在体内窜过,这是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酥酥麻麻的,腰都有些软了。那双手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摸过正面,又滑到侧腰,叶飞扬咬紧牙根却还是忍不住轻哼了声,以往同学爱逗弄他,还有个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很敏感,身上很多地方碰了就会痒痒的,可此刻,祁树摸到他侧腰的时候,却不止是痒痒的,还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叶飞扬下意识地扭着腰想要躲开,同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反应,他难以置信地瞪着眼!他怎么会光被男人摸就起了反应!!!有没有搞错! 祁树完全没有想到其他,只担心叶飞扬被撞伤,手掌一寸一寸地摸过那细嫩紧致的肌肤,感受着肉下的骨头,直到摸到侧腰的时候他躲了躲,祁树这才发觉叶飞扬的脸红了,3菲钒小3说3 连带着身上也染开了了淡淡的红晕,祁树心里一动,仿佛一块石子丢进了平静的湖水里,荡开阵阵涟漪,手掌不自禁地贴紧了叶飞扬敏感的侧腰,看着叶飞扬皱着眉苦苦隐忍的模样,心里竟觉得有些异样的满足感,目光往下,落到胸前的那两点粉嫩的突起上,眼底沉了沉,刚刚手掌滑过那地方时的感觉清晰地浮现在脑海,让他生出再摸一把的冲动,这念头来的那么突然,他甚至完全压制不住。 “祁叔,叶哥哥他没事吧?”方正杰担忧地声音打碎了祁树和叶飞扬之间的暧昧。 祁树回过神,身子不着痕迹地侧了侧,挡住了方正杰看向叶飞扬的视线,他低声开口:“正杰,你去帮我烧点热水。”方正杰不疑有他,立刻照办。祁树这才弯腰,握住方正杰精瘦的腰身,把那人惊了一跳,连声音都有些变调:“你要做什么!” 看着身下人滚圆的眼睛,祁树莫名地笑了,笑容带了点儿与以往不同的神情,他低下头,故意压低了嗓音:“前面看过了,再看看你的后背。”说完,也不等叶飞扬反应,手下一个用力,就把人翻了个个儿。 叶飞扬被翻身的时候,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抬头的小弟弟终于逃脱被发现的尴尬了。可过了没多久,叶飞扬就高兴不起来了,祁树的手掌越来越热,快要烫伤他的皮肤,还时不时滑过敏感的部位,让他想要把小弟弟偷偷按回去都做不到。 祁树看着掌下的肌肤越来越红,虽然知道该收手了,可是却忍不住。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咬牙忍着,另一个流连忘返。就在叶飞扬快要撑不住了的时候,吉祥醒了。 “咿……呀……”小家伙一睁开眼就瞧见了床边站着的祁树,立刻挥着小爪子开心地叫上了,要知道他已经有好多天没有享受醒来的时候有家长在身边的待遇了。就这么挥着爪子蹬着小腿儿,让吉祥很快就发现了躺在他身旁的叶飞扬,小家伙于是果断的异常熟练的翻了个身,看到叶飞扬那笑容更大了,圆圆的眼睛都快笑眯成一条缝儿。 叶飞扬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只想尽快脱离这尴尬的气氛,看到吉祥仿佛看到了福星,立刻掀开被子,光溜溜的身子钻了进去,就着侧躺着的姿势把吉祥抱到怀里,低下头亲了两下。这一钻进去才发觉,还是被子里暖和啊! 祁树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遗憾。这时,房门又被推开了,方正杰拎了半桶热水进来,仰着脸问:“祁叔,这些够么?不够我再去拎。” “够了,辛苦了。”祁树学着叶飞扬平时的样子也揉了揉方正杰的脑袋,完了,不顾那小子呆愣的模样,拿出帕子打湿了准备叶飞扬擦擦手上的血渍。 看到祁树伸过来的手,叶飞扬下意识地缩了缩,祁树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淡淡道:“手伸出来,把血擦了再上些药。”叶飞扬立刻乖乖把手伸出被子,这时,在他怀里的吉祥有些不满失去了怀抱,踢着短腿儿想要抗议,却不小心一脚踢到了一根硬硬的东西。 “唔……”叶飞扬弓起身子,呻吟出声。这小崽子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怎么了?哪里疼?”祁树一脸关切,伸手就要去掀被子,叶飞扬连忙抓紧了:“别!我冷!刚刚吉祥不小心踢到我被撞伤的地方了,所以有点儿疼。” 吉祥无辜地眨着眼,小脸儿很是认真,似乎在反省刚刚踢到了叶飞扬的“伤处”! 听了叶飞扬的话,祁树也没再坚持,这会儿已经是深秋了,虽说并不是很冷,可以叶飞扬的身子骨儿光着身子确实容易生病。他把叶飞扬手上的血渍擦干净之后,抹上了些膏药,因为只是裂开,并不需要包扎。然后把小吉祥往里面抱了点儿,最后跟方正杰拿了些药酒开始给叶飞扬揉身上的淤青。 这会儿,叶飞扬可完全没了刚才的异样感觉,只觉得很疼,疼得站起来的小弟弟都乖乖软了回去,他咬着牙苦苦忍着,知道这会儿疼过了之后,回头能少疼几天,总体还是划算的。吉祥躺了没一会儿就翻了个身,趴着扬起小脑袋看着祁树和叶飞扬。 被揉得疼了,叶飞扬开始找话题分散注意力:“祈大哥,今天那头野猪我还是出了力的吧?” 不提还好,提到这茬祁树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我记得跟你说过,好好跟在我身旁吧?你当时点了头的。” 叶飞扬嘿嘿笑了两声:“那个,我不是看萧三往另外一边跑了,怕他出事所以跟上去帮忙了吗!你还没说,我的表现怎么样呢!” 祁树无奈,语气中带了丝宠溺:“是,你今天很神勇,居然敢举着棒子直接跟野猪面对面的碰。谁都没你厉害!” “那不是担心小虎崽么?对了,它们两个有没有事?” “刚刚萧公子带它们去找老大夫了,应该没什么事。” 叶飞扬松了口气,又趴回枕头上:“没想到那两小家伙那么厉害,居然都不知道怕,我真怕被撞到骨头啊。” “它们可是大虫,怎么会那么不经撞?” …… 吉祥撅起了小嘴儿,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被无视了。这可一点儿都不是什么好现象! 祁树的手法很熟练,据说是当年在军队练出来的,那会儿可没那么多大夫,只能是大家互相帮忙,久而久之手法也熟练了,所谓久病成医,一些跌打损伤的小毛病都能处理了。 叶飞扬被揉了一通之后,身上的疼痛竟比之前要好了一些,他这才起身,刚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使起性子的吉祥抱到怀里,门外就来了客人,是里正大人的孙子,也是之前守在门口等大伙儿的那小子:“祁叔,我爷爷让我来请你过去一趟。” 非祁树应了:“好,我马上就过去。” 凡紧随他身后出房门的叶飞扬好奇地问道:“去做什么?” “分野猪肉,这是规矩,每年杀完野猪之后,参与了的人都要聚到一起再分,刚刚估计是在杀猪。”祁树解释完,又问了句:“你想不想去看看?” 坛叶飞扬立刻点头:“要去要去!” 祁树毫不意外,笑了笑打算让方正杰去跟老大夫说一声,不料低下头,那小子竟也眨着星星眼,那模样分明在说:我也想去!带我去吧!祁树无奈地摇摇头,只得自己亲自过去说了。老大夫正在帮两只小虎崽检查伤势,奈何两个小家伙并不是很配合,扭着身子不住地低吼着威胁,但是并未伸出爪子伤人,想必是知道眼前的人并没有伤害它们的意思。祁树走过去,安抚般地揉了揉它们的脖子,等它们安静了些才跟老大夫和萧三打了个招呼,带着叶飞扬和方正杰出门了,鉴于吉祥的强烈要求,并且抓着叶飞扬的衣襟不肯撒手,叶飞扬只得也把他给戴上了。 分猪的地方就在村外不远处的小溪边上那一大片空地,那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了,那十几头野猪都被杀了,祁树先前点名要留下的内脏下水都被装在木桶里,足足装了好几桶。从大家的表情来看,对于这成果还是很高兴的。看到祁树到来,大家的声音小了一些,让开了一条道,让祁树走到中间,这是大家毋庸置疑的,自从祁树来了之后,这十年来,几乎每年杀野猪都没多少伤亡,这也是大家对祁树十分敬重的一个重要原因。暃凡电子$Ηū。叶飞扬远远地就闻到一股子浓厚的血腥味儿,当下把吉祥往怀里的方向抱着,伸出一手挡在他鼻子前,希望能帮他挡点儿血腥气,婴儿对味道极为敏感的,果不其然,吉祥皱着脸,似乎很不喜欢这股子味道。 见人都到齐了,里正大人抬起手,让大家安静下来,这才笑着说:“今年我们总共抓住了16头野猪,其中有3头是活的,剩下的13头都在这里了。那3头活的,个头不是很大,有人想领回家养着,按照老规矩,先把这回损失的玉米的那份发下去,余下的我们再来分,参与抓住那三头活野猪的人可以先提出要求。”说完,见大家没有异议,他冲身旁的壮汉子点点头,那人便握着一把锋利的刀去割猪肉了。叶飞扬认得那人,那人好像是个领导模样,之前杀野猪也是他开口安排的。看模样,跟那个里正有些相像,叶飞扬琢磨着,该不会是一家人吧。那这里正的位置可以世袭了。 分猪肉的过程很快,大家显然早就已经养成了默契,再加上今年逮到的猪确实很多,所以每家每户都裂开了嘴,觉得很满足。 分到最后,剩下了一头大个儿的野猪还有一头活着的小点儿的野猪,那人停下了动作走到了里正大人的身旁,里正这才再次开口:“祁树,这两头就归你了。” 叶飞扬有些吃惊,分这么多给祁树?他看其他人每个人都才半头的样子。不过这种场合,他显然是不会开口的。方正杰小吃货对那两头猪兴趣不是很大,倒是对那一桶桶的猪内脏两眼放光,自从知道这些看着很脏很恶心的东西实际上吃起来味道好极了,这小吃货就开始抛开现象看本质了,只要吃到嘴的时候是干净美味的,管他出身有多肮脏!叶飞扬对于他的觉悟来的如此迅速感到十分的欣慰,孺子可教也! 祁叔果断摇头:“里正,我要不了这么多的,我在山里随时可以猎到野猪,再说,这么多我拖上去也是个辛苦事儿。” 里正却摆摆手:“你帮了我们那么多,往年你分毫不取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如今你也有家室了,就算你不吃,飞扬和吉祥也要吃的啊,还有那位来帮忙的萧公子,况且,我还听说你养了两只虎崽子,每天也是要不少肉的吧,这一头猪实在是不算什么。至于那头活的,你不是打算下山住吗?正好拿来养,野猪比家猪还是要好些的。” “你们不是留了内脏给我吗?那么多足够了,这猪就给大家分了吧。吉祥还小,又吃不上,飞扬不怎么吃肉。这活的野猪,我这房子还没盖呢,给我我往哪儿养?” 还不等里正大人开口,就有其他人插了嘴:“祁叔啊,这野猪好说,我先帮你养着就是了,等你房子盖好了再给你,保证养的肥肥的。” “就是啊,我也好帮你养的。你帮了我们那么多,总什么都不要,我们也过意不去的。” “盖房子是个容易事儿,等过几天秋收过了,我们就去帮你盖,保管你过年能住上新房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朴实憨厚的性子表露无遗,叶飞扬不由微微笑起来,这村里的人真是跟祁树一样的好人。到最后,祁树说什么也没人听了,只得收下了这两头猪。活着的那头就委托给另一户也领了头活猪的拿去一并养着了,等明年有房子了再拿回来。末了,大伙儿看祁树一个人不方便,还帮他把死的那头和那几桶内脏给抬回了老大夫的家里。 萧三和老大夫闻着那浓烈的腥味儿,立刻皱着眉,关上房门不出来了。两只小虎崽倒是欢腾,休息了这会儿又恢复了活力,绕着那只被剥了皮的野猪转来转去,那模样瞧着像是想上去咬两口。叶飞扬把吉祥抱进屋里,顺带把小虎崽也拖进去,打发方正杰去照顾他们。这才转身,打算和祁树一道来整理这些东西,猪内脏必须洗干净了,这么多还不知道要洗多久,只是他才伸出手,就被祁树给挡下了:“你身上还有伤,别乱动。”
推书 20234-01-27 :小红帽——稷言z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