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松间炊烟袅(穿越)下——纸扇轻摇

作者:纸扇轻摇  录入:01-27

 101、鹿肉壮阳

 上山之行果然就如春游一般,打猎的事就由两只老虎包揽了,刚上山没多久就跑得不见了踪影,那白狐也一路跟着去了,看着那三道轻快的背影,叶飞扬暗自松了口气,转身去跟大部队汇合去了。 刘尚书看着一副身宽体胖的模样,体力倒是真不错,走了这么远的山路,竟然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只是面色愈发的红润了些,叶飞扬暗自佩服。吉祥被祁树抱了一路,这会儿看到叶飞扬立刻咿呀就叫上了,扭着小身子往他身上扑,叶飞扬伸手接住,亲了两下,任由小家伙在脸上蹭了一脸的口水。 带着老老小小,祁树也没太往山里走,就在边上溜达着,刘尚书东瞧瞧西看看,瞅着野菜就要去抓两把,野果子更是不能放过了,之前叶飞扬来的时候还没青涩着的桑葚这会儿已经熟透了,紫黑紫黑的,一串串挂在枝叶间,份外的诱人。 眼看着刘尚书一撩衣摆就要往树上爬,一众人连忙给拦住了,祁树道:“刘大人,这还是让我来吧。” “是啊是啊,爬树我最厉害了!我来就好!”方正杰说着,迅速地抱着树干,麻利地蹭上去了。 叶飞扬抱着吉祥往刘尚书:“刘大人,吉祥要你抱呢,你看!” “抱!抱!”吉祥倒是很给面子,立刻伸出肥肥的小胳膊欢快地叫上了。刘尚书立刻笑眯眯地接过去,他家孙子都长大了,不让他抱了,难得看到吉祥这么可爱的小娃儿,自然是喜欢的紧了! 祁树护着方正杰一道摘桑葚,叶飞扬就在下面接着,放到一边,不多时就摘了半竹篓子,几个人又走到附近的溪水边洗干净了分了吃,吉祥急不可耐,不停的伸手想要去抢,叶飞扬小心翼翼地去了皮喂一小块儿给他,谁知那么小一块儿,吉祥砸吧两下就没了,又哭闹着要更多,眼见抓不到,咧着小嘴儿就要哭上了,叶飞扬无奈,只能耐心哄着,手里继续剥。 方正杰在一旁看着,想要帮忙,可是那桑葚太小,一不小心就捏破掉了,一连剥了几个都没剥好,一旁的祁树同样也试过几次都不行,末了,只把吉祥抱去玩抛高高,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可吉祥是谁啊,哪有那么容易就安抚的?依然固执的扭着小脑袋就要去看叶飞扬,叶飞扬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老大夫看不过眼,说了句:“要吃就给他吃吧,回头会拉出来的。” 叶飞扬黑线了一下,这话听着怎么感觉吉祥就像是个榨汁机,整个儿吞进去,吸收果汁,再把皮给拉出来…… 不过到底,叶飞扬也没舍得这么折腾,耐着性子剥了好些个才把吉祥给安抚好了。刘尚书一直在旁边笑眯眯的瞧着,赞道:“飞扬当真是好脾性。” 叶飞扬搓搓手:“这还不是给这小恶魔逼的,你要不顺着他他能哭到晚上去。” “那也得他哭了管用才行,若是你不理他几次,他下回便绝不会这般哭闹,这小家伙可贼精贼精的。” 叶飞扬笑笑:“话是这么说,可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哪里忍心看着他哭?” “那倒也是。”刘尚书依旧笑眯眯的,心里对叶飞扬倒是更加的满意了。 一行人之前已经走了半天的功夫,也有些累了,索性就在小溪边休息着了,叶飞扬把之前做好的干粮都拿了出来,铺了块布在地上,让大家自己拿着吃,无非就是各种口味的饼子锅贴,有南瓜的,红薯的,各种菜的,还有肉的,祁树捡了些柴架了个火堆,又从小溪里抓了些鱼上来洗干净让叶飞扬烤着,吉祥给丢到刘尚书怀里去了,可小家伙似乎对刚刚刘尚书怂恿叶飞扬让他哭很有成见,扭着小身子往方正杰的方向扑,可惜小吃货一心盯着叶飞扬手里的烤鱼去了,没瞧见吉祥的动作,这可让小吉祥的小玻璃心碎了一地,噗噗吐了几个口水泡泡,再也不肯动了,刘尚书被吉祥这可爱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正烤着鱼,四周树林里突然有些动静,叶飞扬心里一紧,就听祁树道:“它们回来了。”不多时,果然就见虎崽们嘴里叼着猎物跑了过来,竟然是一头香獐子!祁树立刻抓起獐子的后腿,看了一眼又放下:“是个母的。” 老大夫转开了眼,摸了摸长须,没做声,若是公的,倒是有可能有麝香,那玩意儿可是好东西。 两只虎崽和白狐放下东西,自动自发地到小溪里洗干净了身上的血渍,然后蹭到叶飞扬身边,抖抖耳朵,甩甩尾巴,趴着不动了,祁树又去扎了几条鱼上来,放到它们面前,那白狐机灵地跑到方正杰面前,抱着前爪子看着他手里的饼,方正杰跟它早就混熟了,见状,立刻把手里的肉饼掰了一下块儿给它,那白狐立刻叼着欢快的吃开了。 叶飞扬不放心地看了眼刘尚书,见他没露出其他的神色,这才伸手抓了两把桑葚给虎崽们当甜点,当然,也得到了热情的舔舐。 不多时,那鱼便烤的两面焦黄,透出一股子香气儿,叶飞扬仔细看了看,又拿树枝夹了一块儿尝了下,味道很鲜嫩,已经好了,当下就准备分给大家,谁知一转头,正对上好几双晶亮亮的眼神儿,差点儿手一抖,把鱼都给抖到火堆里去:“额,这鱼烤好了,你们谁要尝尝?” 其实叶飞扬这话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废话了,没看人家眼睛都发绿了么,这一个个的都是吃货,怎么可能不尝尝!碍于两只老虎在一旁,叶飞扬没起身,递了条给离他最近的方正杰,又给了两串祁树,祁树连忙送到刘尚书和老大夫手里,顺带把企图空手抓鱼肉的吉祥给拎过来,小家伙立刻大声抗议,甚至还无师自通地喊着:“鱼!七,鱼!” 叶飞扬无力望天,这小吃货,开口至今唯二的两句完整的词儿都是为了吃!这可怎生了得哟! 吃饱喝足,众人懒洋洋地瘫在地上,各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眯着打盹儿,闹腾了一上午的吉祥也在叶飞扬怀里呼呼大睡,叶飞扬抱着他,身子一歪,正想靠到虎崽们身上,却撞进了祁树的怀里,他连忙挺直腰想要坐起来,却被祁树给拦住了:“你也眯会儿,昨晚都没睡好。” 叶飞扬侧过头,压低声音说:“他们都在。” “那又如何,他们又不是不知道,睡吧。”祁树说完,自然地搂着叶飞扬的腰,安抚般亲了亲他的耳垂。 叶飞扬微微红着脸,心里实在是别扭,虽然说这个地方民风开放,男男恋情也不会被鄙视,可面前的是两位长辈一位小孩儿,哪有当他们的面秀恩爱的?还是收敛些比较好吧! 然而,无论叶飞扬怎么别扭地想要挣脱,祁树就是不放手,论武力值,叶飞扬可不及祁树一个手指头,自然是挣脱不得的,最后只恼羞成怒地瞪着祁树,祁树照例是憨厚温柔的笑着。 另一头,方正杰偷偷睁开一条眼缝儿,瞧着叶飞扬和祁树抱在一起,又羞又喜,觉得自己不该看,可是又忍不住想看!就这么一闭眼,一偷偷睁开缝儿的,来来回回的折腾,也不知何时才睡着的。倒是老大夫和刘尚书比较淡定,依然瞌着眼,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 拧不过祁树,叶飞扬气呼呼地扭头,用力靠在祁树身上,闭上眼睛,睡觉!祁树温柔的笑着,将叶飞扬连同吉祥一起搂在怀里。 这一觉不知不觉就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时,日头已经渐渐偏西了,叶飞扬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吉祥,见他还睡的香甜,立刻把他往祁树手里一丢,自己就起身了,谁知他刚起身就见一旁的刘尚书和老大夫还有方正杰就“醒了”,顿时有种被抓包的感觉,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看着叶飞扬局促的模样,刘尚书笑得眉眼弯弯,在叶飞扬看不到的地方给祁树使了个颜色,祁树倒是相当的淡定,比叶飞扬那薄脸皮不知道要厚了多少层。 简单收拾了一下,一行人就下山去了,有了这香獐子,礼金就不愁了,回到家里,祁树把香獐子处理了一下,挑了一条前腿一条后腿,绑在一起准备回头拿去送礼,剩下的就腌了一些,剩余的又做了个炒鹿肉和红枣炖鹿肉。 吃饭的时候,老大夫看了眼桌上的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叶飞扬和祁树,抚了抚长须,如往常般就坐。叶飞扬被看的不明所以,难道这菜不合老大夫的胃口?倒是祁树的动作略微有瞬间的停顿。 “正杰,这个你少吃点儿。”眼看着方正杰一筷子又一筷子的夹鹿肉片儿吃,老大夫终于忍不住开口提点了一句。 方正杰乖乖地应了一声,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那盘炒鹿肉,默默地扒了两口白米饭,又去夹红烧肉去了,鹿肉不让吃,兔肉总能吃吧! 刘尚书笑眯眯道:“正杰啊,你师父是为你好,这鹿肉,小孩子可不能吃多了!”这话,倒分明是意有所指了。 叶飞扬在现代没机会吃这种高级货,听了这话立刻不耻下问:“刘大人,鹿肉小孩子不能多吃吗?”他刚刚还喂了吉祥两口呢。 “嗯,吉祥你也少喂点儿。”刘尚书回答的一本正经,只是眼底的笑意更浓。 叶飞扬见状,立刻把碗里剩余的鹿肉都吃了,吉祥一看到嘴的鹿肉飞了,立刻嗷嗷叫上了,叶飞扬连忙夹了别的哄他。 看到叶飞扬这动作,刘尚书笑眯眯地扒了口饭,将最后那句话压回了心里,这鹿肉小孩子不能吃多了,年轻小伙子也不能吃多了啊!更别提正值壮年的祁树了。啧啧啧! 到了晚上,叶飞扬照例把吉祥哄睡着了,这才又和祁树一道开始琢磨该把哪些农业知识透露给刘尚书,只是这书才翻了两页,祁树的动作就有些不规矩了,两人原本是并排坐着的,祁树的手不知何时伸到了叶飞扬的衣摆里,正顺着腰线一点点的往上爬,叶飞扬只觉得身体里渐渐被勾起一股子火来,烧的人难受。 按住那作乱的手,叶飞扬低声吼道:“你做什么!” 祁树索性侧过身子,直接把叶飞扬圈进了怀里,亲了亲他的唇,声音低沉而沙哑:“你说呢?” 然而,叶飞扬并没有说话的机会,快要让人窒息的吻一个接一个的落下来,才眨眼的功夫,身上的衣服就被扒开了,祁树贴着他的唇,喘息着问:“去空间里还是就在这里?” 叶飞扬吃力的扭头,看着昏暗中几双幽幽的眼睛,毫不犹豫地拖着祁树钻进了空间。 到此刻,叶飞扬这才终于明白晚饭时老大夫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儿是怎么回事了,他一直以为只有鹿茸鹿鞭才会壮阳,他是真没想到鹿肉居然也能壮阳啊! 102、不知的事 木子的婚礼是村里开年来第一桩喜事,春播狠狠忙了一阵的大伙儿也乐得借此热闹一下,这不,才一大早就听到人声浮动,叶飞扬也躺不住了,推了推祁树:“外面很热闹,我们是不是也去看看?” 祁树道:“那都是大婶们去帮忙的,我们不用去那么早。” 叶飞扬点点头,想起这里可没有酒店什么的,要想办酒席请客,可不都是要请人去烧的么!既然醒了,叶飞扬也懒得再躺着,刚起身就听到外面有人喊:“祁兄弟,叶兄弟!” 打开门一看,来的竟是刘大婶儿,叶飞扬连忙把她让进院子里:“刘婶儿,怎么了?” 刘大婶儿匆匆瞄了一眼,没瞧见祁树,到了嘴边的话顿时有些说不出来了,叶飞扬生的俊美性子又好又聪明大家是知道的,只是后来知道他家里原本是教书先生,这对他的喜爱便又多了一分敬畏,总觉得他跟他们这些只知道种田的粗汉子是不同的,在他面前难免有些拘谨。 这讨儿媳妇的大喜日子一大早跑来这里,自然是有事儿的,叶飞扬不由又问了一声:“刘婶儿,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只管开口就是。” 刘大婶儿揪着衣摆,又犹豫了一会儿才出声:“叶兄弟,我想借你家吉祥用一下,成不?” 叶飞扬一愣,他还以为是人手不够想让他和祁树去帮忙,却没想居然是借吉祥?吉祥能干嘛?去添乱吗?却不想他这一纳闷儿,倒是让刘大婶儿更不好意思了,只当叶飞扬不愿意,暗恼自己真是脑子发热,正要找个借口走人,就听到祁树的声音:“是谁来了?” “是刘婶儿。”叶飞扬应了声。 祁树连忙走出来:“刘婶儿什么事?” 刘大婶儿哪里好意思再提,当下笑着说:“也没啥事儿。那啥,家里还忙着,我就先走了。” 叶飞扬连忙拉住她:“刘婶儿,吉祥还没睡醒,你急着要不?急着要的话我去喊他醒来,不急的话等他醒了我再给你送过去。” “不急不急!”刘大婶儿连连摆手,脸上有些意外的惊喜:“等他睡醒了再说。” 祁树见状,笑道:“刘婶儿是想让吉祥给木子压新床吧?” 刘大婶儿笑着:“是啊,这村里就属吉祥最讨喜,所以才想让他压压新床,让我家媳妇也沾沾喜气儿。” 叶飞扬对这些规矩不太懂,听了这话,立刻道:“那现在就抱去吧,让他去新床睡着,也能多压会儿。” “哎,我家里人多,怕是会吵着吉祥。” “没事没事,他就爱凑热闹。”叶飞扬说着,人已经转身进屋去了。 刘大婶儿望着他的背影感慨:“叶兄弟真是好性子。祁兄弟,你可要好好抓住咯,趁早把酒席办了吧。” 祁树温柔地笑着:“嗯,会尽快。” 暖暖的被窝里,吉祥正摊开肚皮呼呼大睡,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物品给外借了。叶飞扬在吉祥睡觉时一般都只给他穿了套里衣,通常睡到一半就会被蹭的乱七八糟,露出藕节似地手脚和圆滚滚的肚皮,他伸手进被窝里一摸,果不其然,衣服又蹭乱了,摸索着理顺他的里衣,这才掀开被窝的一角,把小家伙给抱出来,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这一动作经过几个月的锻炼,早就已经熟练了,想当初,每次穿衣服都会把小家伙弄哭,折腾的满头大汗,给吉祥穿好衣服,就着旁边的木盆把尿,袖珍的小嫩芽在空气中抖了抖,吉祥皱着眉哼唧了几声,这才懒洋洋地尿了,叶飞扬给他擦干净小PP,换了个厚实些的尿布,又在外面裹了件斗篷,这才把小家伙抱出去。 “刘婶儿,吉祥要是哭了就喂些稀饭就好,这小子嘴馋,什么都要吃,你别太顺着他。”叶飞扬习惯性地叮嘱了几句,心里突然觉着有些不放心了,吉祥太娇贵,万一闹腾起来,可真会闹得人家人仰马翻,可他一个大男人的,肯定是不能随便进人家婚房的。 刘大婶儿听了,也觉得压力很大,竟有些不敢伸手去接吉祥了,觉着太精贵,怕是照顾不好。 正说着,门外方正杰蹦蹦跳跳地过来了:“叶哥哥!祈哥哥!刘婶婶也在啊。” 叶飞扬看到方正杰,眼睛一亮,道:“正杰,刘大婶要带吉祥去他家压新床,你要不要去玩儿?” 刘大婶儿也连连点头:“正杰,一起去玩儿吧。” 方正杰小孩子心性,原本就是看到外面热热闹闹,想要找叶飞扬一同去瞧瞧热闹的,眼下有了这机会,自然是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叶飞扬这才放心地把吉祥交给刘婶儿,方正杰在一边看着,拍了拍小胸脯:“叶哥哥,我会帮你照顾好吉祥的。” “好,那吉祥就拜托正杰了。” 被委于重任的方正杰小眼神儿晶亮晶亮的,昂首挺胸地跟着刘大婶走了。叶飞扬瞧着他们离开,这才道:“希望吉祥等会儿醒了看到在陌生的地方,别闹的太厉害。” 祁树笑了笑:“有正杰在呢,没事儿。” 叶飞扬点点头,想到下午会很忙,于是便提早把蚕的桑叶换了,过了这些日子,原本黑乎乎的蚕宝宝如今长得白嫩嫩的,懒洋洋地在一片青绿的桑叶间蠕动,咔嚓咔嚓地啃噬着,叶飞扬也不再用刷子刷它们了,直接拿着桑叶抖两下,就滚进了新鲜桑叶里,不得不说,养蚕算是最有成就感的了,眼看着蚕宝宝一点点的长大,身子越发的圆润可爱,真是说不出的欢喜。就连祁树这般性子的人也要每天去看两眼。 “明儿起要多采些桑叶了。” 叶飞扬摇摇头:“不用了,院子里不是还有两株桑树,再加上我空间里的那些,足够了,你不用摘那么多。” 忙活完家里的活儿,眼看着没了吉祥拖着,叶飞扬便也跟祁树和刘尚书一道去地里瞧瞧,和秋季一片金黄不同,此刻的田间大都是土黄,偶尔点缀着嫩绿,那是刚冒出土的新芽,刘尚书和祁树一道,一面走一面讨论着:“这些地里出的芽好,密度正合适,用的是你们的种子还是他们自己的?” “是他们的,不过下种之前催了芽的。” “那测试发芽率的法子倒还不错。” 叶飞扬看不懂好坏,只觉得每一块地里都不错,这会儿跟在两人身后也插不上话。 刘尚书冷不丁回头冲叶飞扬道:“飞扬,在你们家乡,春播过后,也是这般景象?” 叶飞扬愣了愣,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差不多吧。” 刘尚书笑眯眯的点点头,又回头跟祁树说话去了。不多时,三人就到了他们家的地里。祁树挽起裤腿,拿了工具就下地去了,刘尚书也没闲着,在地里仔细地瞧着,倒是叶飞扬不知道干嘛了,也学着祁叔的样子挽起裤腿和袖口,正要下地却被拦住了:“你不会这些,我来弄就好。” 叶飞扬道:“正因为不会,所以才要学。” 祁树道:“有我在,你不必学。” 叶飞扬不乐意了:“别人家女人都还下地呢!” 祁树却坚持:“别家是别家,你不适合做这些。” “我怎么就不适合做这些了!你这分明是歧视!” 眼看两人又要闹起来,刘尚书不知何时转过来:“祁树你这话就不对了,身子骨弱也是能练强的。”说了祁树,才又转头对叶飞扬道,“不过,术业有专攻,这种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且先随我一道看看,慢慢来。” 祁树转身忙活去了,叶飞扬抿了抿唇,心里不满,却还是乖乖跟在刘尚书身后。 “飞扬,对于祁树,你了解有多少?” 叶飞扬眨眨眼,有些不明白刘尚书这一问是何意。 刘尚书抬头看了眼远处的祁树,脸上没了平日里的笑意,多了几分严肃:“祁树虽说是将军,少年得志,却是平民出身,从普通将士一路杀到将军,这其中的艰辛不是你我能体会的。” 想起祁树那一身的疤痕,叶飞扬默然,心里隐隐有些心疼。 “昔日他抗旨离京,若非几位老臣拼死保他,只怕早就身陷囹圄。如今他再次二度抗旨,天威已然震怒。” 叶飞扬心惊,这些他都不知道,皇帝震怒,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是会掉脑袋的!他不由抓住刘尚书的衣袖,问道:“祁树怎么抗旨了?” “三王爷你是见过的,他上次来就是奉旨请祁树回京复职,祁树却不肯接虎符,陛下震怒,下了密诏让我带来,我虽未看内容,却也能猜得一二。” 叶飞扬并不知道那什么密诏的事儿,祁树也没跟他说,心里又气又急,这人总是什么都压在心里,皇帝发怒这种大事,他居然瞒得滴水不漏,还整天跟他在这里种田养蚕,真是! 刘尚书瞧见叶飞扬焦急的神情,眼底带着欣慰,这人倒是值得祁树这般对待,他拍拍叶飞扬的手,语重心长道:“祁树性子忠厚,不善与人相交,他并非是看不起你,只不过是想对你好,你要体谅他才是。” 叶飞扬点点头,焦急地问:“那皇上震怒,祁树他会不会有事?” “祁树上回处置了那个县令,是陈将军的胞弟,陈将军原本在边境抗敌,得知此事不肯善罢甘休,上书要让陛下为其胞弟主持公道,陛下没有理会,只派人将祁树收集来的证据给陈家看了。昨日传来消息,陈将军与敌国交锋,不慎重伤,如今边境形势危急。我只怕陛下会将此事怪到祁树身上。” 到此刻,叶飞扬才终于明白,祁树在那县令面前暴露身份,原来是萧三的意思!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祁树竟然独自承受了这么多的压力!他们一家三口在这个小山村里的平静安详生活原来是靠着祁树一个人撑起来的,那个平日憨厚,偶尔腹黑的人对他的情意竟如此之深!想想前些日子对他的怨恨,跟他的冷战,叶飞扬只觉得自己真是无知任性透了!在祁树心里最难熬的时候,他非但没有体谅,却还要去加重他的负担! 叶飞扬不由将视线投远,看着远处那弯着腰的身影,心里五味陈杂,那陈将军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受了重伤,皇帝怎么会不怪罪祁树!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更何况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刘尚书没有再说什么,皇帝让他来的目的,明面上是为了看叶飞扬弄出来的工具,实际上,又何尝不是为了劝祁树出山。那陈将军固然有本事,只是性格飞扬跋扈,不知收敛,才守了十年边疆,眼里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这样的将军皇帝是不可能喜欢的,更何况身边还有个更好的人选,皇帝又怎么会放过。 居其位,谋其职,刘尚书心底固然是希望祁树能跟叶飞扬好好的过日子,可如今边境连年战乱不息,苦的只是百姓,他不得不做此决定。来此之前,那三王爷曾提点过,要想祁树出山,需从叶飞扬下手。刘尚书来此的这段日子,一直都在观察,却不得不承认,事实确实如此。叶飞扬的温情,吉祥的活泼,这平淡温馨的日子,对从未有过家的祁树来说是莫大的吸引,也难怪他会再度抗旨。 祁树把整片地都侍弄了一遍,这才回头,看到叶飞扬神色有些不对,以为他还在介怀先前的事,声音不由温柔了些:“飞扬,地我已经弄好了,你若想弄,下回我再教你,可好?” 叶飞扬看着祁树的面庞,心里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想质问祁树为何又瞒着他,想心疼祁树累不累,又想问他到底想不想再上战场,乱七八糟,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用力抿了抿唇,从怀里拿了帕子出来,给祁树擦那满脸的汗水。 祁树一愣,看了一眼一旁的刘尚书,任由叶飞扬帮他擦汗,唇角微微上扬,眼底是清浅温柔的笑意。 刘尚书咳嗽了一声,转过身去看天上的云朵,想不到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会有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的时候。 “回去洗个澡,该去木子家了,还不知道吉祥在那儿怎么样了!可别把人家新房子给掀翻了。”叶飞扬按捺下心里的思绪,决定等晚上再跟祁树好好谈谈。 祁树笑着应了:“吉祥机灵的很,你不在,他不会太闹腾,况且正杰也在的。” “不要说的好像就我宠他似地,你还不是一样老惯着他!”祁树陪笑着,不说话了。 三人回到屋里,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喊上老大夫,带着贺礼就往木子家走,老远的就看到那门口人头攒动,热闹极了,门口停着好几辆马车,上面还贴着红纸,那新娘是邻村的姑娘,一早过去接过来的,屋外面的都是大老爷们儿,凑在一起说说笑笑,都赶着这场热闹。看到祁树他们过来,纷纷打招呼。 叶飞扬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儿,终于看到刘大婶儿,连忙把贺礼送上去,顺带问问吉祥的情况。 刘大婶儿的脸上笑靥如花,嘴里直说叶兄弟太客气了,一面指了指新房的方向:“吉祥可乖了,睡了没多久就醒了,就哭了两声,给喂了些米汤就不闹了,在新床上爬来爬去,大伙儿可喜欢他了,都在屋里陪他玩儿呢,我媳妇儿刚刚也进去了。我去给你把他抱出来吧?” 听了这话,叶飞扬才放下心来,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他不闹就让他在那儿玩吧,我就怕给你们添了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欢喜还来不及呢!要是我媳妇儿能生个抵着吉祥一丁点儿的娃儿,我就心满意足了!” 谁家当爹的不得意自家儿子被人喜欢,叶飞扬顶着一脸傻笑回到祁树的身边,跟他小声道:“那小子玩的开心着呢。” 祁树倒是不意外,他觉得比起叶飞扬,吉祥倒是更像个小妖了,那机灵劲儿没人抵得过!瞧瞧,这位也是个当爹的心态! 没多久,刘大叔和刘大婶儿就招呼着大家入座了。院里院外原本就摆着好些张桌子,只是主人没发话,大伙儿也没人去坐,这会儿推推让让也纷纷入了座,叶飞扬原本跟祁树刘尚书他们几个就要在院子里坐的,却被刘木给请到屋里去了。屋里也摆着三桌,叶飞扬再怎么不懂也明白里面是给自家亲戚坐的,老大夫和刘尚书进去做还差不多,他哪里行啊!当下连连推让。 最后还是刘大婶儿挤过来,说吉祥给他们压了床,自然要坐里头的,他这是爹凭子贵,也要进去坐着,最后,就连祁树也开了口:“那便进去吧。” “叶哥哥!”刚走进屋里,就见方正杰抱着吉祥磕磕绊绊地走出来了,这一大一小的脸蛋儿都红扑扑的,眼睛晶亮晶亮,衣服也有些乱,一看就知道玩的高兴,叶飞扬接过吉祥亲了一口,吉祥咯咯笑着,摸着摸着,发现尿布居然没了,还不等叶飞扬发问,另外又有个半大的孩子跑过来,有些羞怯地把尿布放到叶飞扬手里,叶飞扬习惯性地抬手拍拍他的肩,冲他笑道:“谢谢你把尿布送来。”那半大孩子立刻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最后转身就跑回屋了,四周一片哄笑。 叶飞扬把尿布给吉祥塞上,捏捏他的小脸儿:“你这不害羞的,尿布都玩丢了!” 一旁里正听到,笑道:“这是故意拿掉的,童子尿到新床上,更吉利啊。” 叶飞扬听了哭笑不得,人家可都是新东西,尿湿了人新郎新娘晚上睡哪儿啊!他低头又捏了捏吉祥的脸蛋儿:“你这小东西不会真的尿了吧!” 吉祥扭过脑袋,噗噗吐了几声口水泡泡。看的四周的人又是一阵大笑,纷纷夸赞吉祥聪明可爱。 说话间,菜已经上了桌,酒席哪里少的了酒?这不,菜还没放稳当呢,酒就已经开始斟上了,到了叶飞扬面前,他连连摆手说不会,开玩笑,这可是白酒!倒酒的人顿时有些犹豫,毕竟叶飞扬跟他们不同,这时,里正一挥手:“先满上,不会喝让祁树喝,他可是个酒葫芦!” “对,满上满上!”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叶飞扬笑着,既然可以代喝,那就随意吧,喜庆的日子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吉祥挥着小爪子,清脆地叫着:“满!满!” 刘尚书笑道:“飞扬,你看看,你看看,连吉祥都知道满上了!你连他都不如!” 叶飞扬哭笑不得,又捏了捏吉祥的小脸儿,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指头,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小家伙最近又长牙齿了,这咬起来还有些疼呢! 屋里热热闹闹,喜气洋洋,方正杰没上桌,端着小碗,时不时往后院儿跑,去厨房里偷点儿好吃的。 叶飞扬举着筷子有些踌躇,怀里抱着吉祥,还真不好夹菜,正看着,就见祁树起身,把远点儿的菜一样夹了些放到他碗里,自己碗里也放了些,荤素分开,末了一起放到叶飞扬面前:“吃吧。” 桌上其他人瞧见了,脸上露出些许恍然的笑容,照例吃吃喝喝,当没瞧见,里正却放下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祁树啊,飞扬啊,你们啥时候把酒席办了?” 103、心下决定 “飞扬,你那话可是当真?”祁树大半个人压在叶飞扬身上,一向沉稳的嗓音隐隐带了些许撒娇的意味。 叶飞扬吃力地扛着祁树,慢吞吞地往家里走,刚刚吃饭的时候,都记不清有多少人过来敬酒了,而且非要说他们还没办酒席,得分开喝,结果自然都是祁树一个人全揽下了,这号称千杯不醉的人也终于被灌醉了。 听不到叶飞扬的回答,祁树不乐意了,又往叶飞扬的耳边凑了凑,湿热的气息扫在敏感的地方:“可是当真下月要与我办酒席?” 叶飞扬红着耳朵看了眼走在前面不远处的那几道身影,低声哄着:“是是是!” 祁树似这才满意了,亲了亲叶飞扬的耳朵,在他肩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不动了。这一来,叶飞扬觉得更吃力了,这祁树可是个大块头啊! 吉祥闹腾了一天,这会儿在刘尚书怀里睡的昏天黑地,这小子今天可算是风头出尽,几乎全村的女性都挨个儿抱了他一遍。 好不容易走到自家门口,叶飞扬折腾的满身都是汗,把祁树丢到床上,吉祥放到小床里,送走刘尚书和方正杰,认命地给这一大一小烧水洗脸。吉祥倒是好说,最多皱皱小眉毛,哼唧两声,倒是那个大的,刚给擦了脸就被抓住了手腕:“飞扬,你那话可是当真?” 叶飞扬没好气地戳了戳他:“当真当真!绝对当真!快放手,我给你擦脸。” 祁树憨厚地笑了:“你肯与我在一起,真好。” 叶飞扬不做声,唇角却悄然弯了起来,帮祁树擦好身子,又去空间里泡了些蜂蜜水喂给他喝了,这才洗洗也上床了,刚躺好就被祁树抱进怀里,贴得紧紧的,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温暖而坚实。 虎崽们和白狐跑去山上疯了一天,似乎也累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叶飞扬却睡不着,脑子里很多东西,有刘尚书的那番话,也有酒席上祁树听到他说下个月就办酒席时的惊喜,恍然觉得自己错了,他看轻了祁树对他的感情。 后半夜里,叶飞扬迷迷糊糊被弄醒了,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封住了唇舌,他睁开眼,正对上祁树发亮的眼,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剥光了,一双炙热的手掌正在四处游走,看到叶飞扬醒了,动作更加的急切起来。 后面被手指探进去的时候,叶飞扬轻哼了一声,嘟囔道:“大半夜你不睡觉发什么情!” 祁树低沉地笑着:“你答应与我办酒席,总要庆祝一下。” “你就这样……唔……庆祝?!”叶飞扬说的咬牙切齿,身后被填满的感觉却又酥酥麻麻。 “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庆祝。” 两人都压低了声音,仿佛情人间的低喃,不多时,这低喃中又多了点儿别的声音,比如肌肤相撞,又比如咽喉里细碎的呻吟。 祁树快到天亮时才放过叶飞扬,两人钻进空间里清洗了一番身子这才又躺回了被窝里,指使祁树把小木床上的吉祥抱过来,免得小家伙等会儿醒了发现自己被“抛弃”了又要大哭大闹。 以往每次做完叶飞扬都耐不住睡着了,这次却没有睡意,他靠在祁树怀里,低声地说着话:“你又抗旨了?” 祁树心里一紧,低下头,见叶飞扬脸上并无不悦,这才道:“那位主子带来的只是口谕,让我接管虎符,我没接,算不得抗旨。” “皇帝是不是想让你出征?” 祁树沉吟了片刻,才道:“原本边疆有陈将军坐镇,并非非我不可,所以我才拒接虎符,只是,前些日子我处置了陈将军的胞弟,如今他身受重伤,此事便与我脱不了干系了。” 原来祁树一直都在关心着外面的事,并非跟他一样只是个普通小老百姓,不过此时的叶飞扬,再也没了当初的自卑,而是真真切切开始替祁树担忧,在这地方,皇帝那可就是天!违抗了他的旨意,后果会很惨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祁树没做声,只是稍稍收紧了手臂,抱的叶飞扬更紧了。 叶飞扬覆上祁树的手背,问道:“在你心里,还是很想去战场杀敌的吧?” 祁树道:“遇到你之前,确实有想过,你我定情之后,我便不在意了。” “你是大将军,又有一身好武艺,想上战场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打仗太危险,刀剑无眼。” 祁树反握住叶飞扬的手,却没说话,陈将军重伤,皇帝必然是会让他去接替的,如今的他,给不了叶飞扬不去战场的承诺。 叶飞扬抿了抿唇:“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你若想去,那就向皇帝主动请缨,化被动为主动,他或许不会再把陈将军的伤怪到你头上。” “飞扬!”祁树极为震惊,他没想到叶飞扬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他以为之前那么多话都是为了劝他不要去,却不想竟然是让他去! 说出这番话,叶飞扬心里也不好过,古代战场比现代可残酷多了,哪怕是一个轻伤,都有可能感染致死。只是,他不想祁树为难,男儿志在四方,祁树的一身本领,不能因为他就这么被埋没了。 “这些日子,你多多看些我空间里的兵书,我和吉祥会等你回来的。” 祁树心里纵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终只沉声道:“等我回来。” 叶飞扬点点头,往祁树的怀里又靠了靠,该来的总会来。随着公鸡嘹亮的啼叫声,新的一天开始了,吉祥头一天睡得早,这会儿又被叶飞扬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早早的便醒了,睁开眼瞧见叶飞扬,立刻咧开小嘴儿咯咯笑了,还扭着小身子往他身上爬,亲了他一脸的口水。 看着吉祥无忧无虑的可爱模样,叶飞扬的心情也稍稍好了些,挠挠小家伙肉呼呼的滑嫩嫩的小身子,逗得他满床的打滚,嘴里胡乱的喊着别人听不懂意思的字儿。 祁树和叶飞扬商量妥当之后,一早便去了隔壁找刘尚书,商量递折子的事儿,叶飞扬说的没错,与其被动的等皇帝下旨责罚,倒不如主动请缨。刘尚书听了祁树的话,略微点点头,他果然没看错叶飞扬,当下道:“你只管安心去就是,有我在,必不让他受苦。” “多谢刘大人!” 104、临行话别 得知叶飞扬和祁树打算下月初六办酒席,大家伙儿比他们两个还要高兴,里正更是酒刚醒就找上门了,叶飞扬是外来的,不懂这边的规矩,祁树又是个憨性子,这两人还真不一定知道办酒席的规矩。 祁树不在家,叶飞扬正在给吉祥洗澡,小家伙在木盆里扑腾地可欢畅了,脑袋上短短的毛发柔软地贴在一起,白嫩嫩藕节似地小手儿还不安分地想要去抓叶飞扬,一抓空就扑到了水盆里,溅得水花四溢,还犹自咯咯笑得开怀。叶飞扬的笑容无奈而宠溺,却耐着性子仔仔细细地搓着那小身子,陪着他玩儿。 里正笑眯眯地瞧了一会儿,才叹道:“这村里就数你家吉祥最舒坦了,要换了我家婆娘来,早一巴掌下去了。” 叶飞扬这才发现里正来了,抬起袖子摸了把脸上的水珠,笑道:“里正大人来了,吉祥喜欢水,左右是无事,就让他玩会儿了。”这说话的功夫,一个不留神,又被吉祥弄了一脸的水,小家伙偷袭成功,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叶飞扬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小屁屁,手上的动作快了些,不大一会儿就把光溜溜的吉祥给拎出水了。 迅速地给吉祥擦干身子,套上小衣裳,兜上尿布,放到小木床里,换了身外套,去给里正倒了碗水:“里正大人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里正喝了口水,笑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是来问问你们打算怎么办酒席?” 叶飞扬一愣,终究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办酒席,我还没跟祁树商量,只是有这个打算。” “我就知道!”里正一脸的预料之中,“祁树去哪儿了?我从地里过来没瞧见他。” “哦,他去隔壁了,我去喊他回来。”叶飞扬说着,人已经起身往外走了,说到办酒席这事儿,他还真是不习惯就这么跟人讨论。 里正看着叶飞扬逃也似的小跑出去,摇摇头笑了,真是个脸皮薄的人啊。不大一会儿,祁树和叶飞扬一道回来了。 吉祥一个人在屋里呆烦了,咿呀叫着,叶飞扬连忙去把他抱出来,祁树便坐在里正身旁跟他说起来:“我和飞扬也都不懂这些,到时候还要劳烦里正大人指点了。” 里正哈哈笑:“所以我这不就来了么!你们是想简单的办一下,还是跟昨儿木子那样礼数都全了?” 祁树看了眼叶飞扬,这才道:“若论心里话,自然是想都全了,只是飞扬家乡那边没这多的规矩,那就依他的意思,简单些好了。” 里正也不意外:“飞扬家乡那边是怎么办酒席的?” 叶飞扬拍拍吉祥后背,想了想道:“我们家乡那边,都是请亲朋好友过来,当着他们的面交换定情信物,然后一起吃酒席。” “就这么简单?” 叶飞扬有些心虚,却还是坚定地点点头:“嗯,我那边,大家都很忙,平时没有太多的时间,所以都从简了。” 里正摸摸下巴:“这也太简单了,下聘定亲居然都没有。” 祁树在一旁道:“我和叶飞扬都是一起过日子的,一直都一起住的,下聘定亲就免了吧,就依着飞扬家乡的习俗,请大伙过来吃个饭热闹一下。” 里正沉吟了片刻,才点头道:“也成,不过这天地是一定要拜的!定情信物也少不了!另外,八字也要测一测的好。” 祁树看向叶飞扬,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也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八字还劳烦里正大人帮我和飞扬找个人瞧瞧。” “这个好说好说,你何时写好了就给我。另外,这新被褥什么的也不能少,我回头问问我家婆娘,看需要准备些什么,回头再来跟你细说!” “那就有劳里正大人了。” “哪里的话!你们能在这里落户,大家伙儿不知道有多高兴!” 祁树送走里正,转身就瞧见叶飞扬在屋里抱着吉祥发呆:“怎么了?” 叶飞扬摇摇头:“你和刘大人商量的怎么样了?” “刘大人在等京城来的消息,折子我想晚些时候再递上去。” 叶飞扬急道:“为什么?你递的越晚,皇帝怪罪你的可能性就越大!” 祁树看着叶飞扬焦急的模样,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想与你办了酒席再去。” 叶飞扬顿住,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直到怀里被两位家长无视许久的吉祥耐不住寂寞的抗议出声,这才回过神,瞪了祁树一眼:“等你打了胜仗回来再办酒席还不是一样!” 祁树认真道:“不一样。早点办酒席,你我便是一家人了。” 叶飞扬抿了抿唇没做声,他竟觉得这话有道理! 到傍晚时分,刘尚书收到飞鸽传书,看完之后脸色突变,沉声道:“敌军连破我三座城池,将守城将士的尸身悬在城外,天威震怒,命你即刻进京。” 叶飞扬心里一抖,他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赢了就赢了,居然连尸体都不放过,这是何等的残忍!到这一刻,叶飞扬才感到莫大的恐惧和担忧,祁树已经十年没上战场,他能不能应对如此残忍的敌人!万一祁树失手了呢?叶飞扬不敢想,只觉得手脚冰凉,甚至听不到祁树和刘上述后来又说了些什么。 “飞扬。”祁树握着叶飞扬的手,轻声喊了好几遍才把吓得失神的他喊过神来,心里不由有些后悔让他也听到这些事。 叶飞扬缓缓转过头,看向祁树:“如果我现在说要你别去,是不是不太可能?”去他的为国效力,去他的未过 祁树心里一软,伸手把他抱进怀里,轻声道:“飞扬,我会回来的。” 叶飞扬反手抱住祁树,心里空荡荡的。刘尚书叹了口气,抱着吉祥退出了小院儿,让那两人能够好好道道别。 “你什么时候动身?”叶飞扬的声音有些哑。 “明日一早。”祁树没有说的是,依着陛下的旨意,今晚就该动身才是,不过他不愿,明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话,三日也能抵达京城的。 叶飞扬推开祁树,拉着他往屋里走:“时间不多了,我多准备些东西你带着。” 一斤空间,叶飞扬立刻东翻西找,药箱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消炎药是必须的,退烧药什么的也都带上!还有上次那把蒙古刀!对了,还有人参灵芝,关键时刻可以吊命! 祁树终于出手按住了叶飞扬:“刀我留下,其他的东西你留着。” 叶飞扬皱眉:“我这些东西都是救命的药!你必须带着!” “不要小看我们的御医,老大夫在为我准备药,拿着他的比较稳妥,你这药我带去军队会有人起疑的。” 叶飞扬这才悻悻作罢,随即又想起别的,拉着祁树往里面走:“就这一晚上的时间了,你趁机多看点儿!” 祁树原本想多陪叶飞扬说说话,可看他现在这样子,心知再说什么只怕他也是听不进的,当下认真挑了一本:“我们出去看。” 叶飞扬点点头,又拿了本三十六计,这才带着祁树回了屋,按理说,孙子兵法应该是最好的才是,不过祁树也说过了,他看过的更全,那就把三十六计抄一份给他带着,这是后人总结的精华所在,必然是有用的。祁树看着叶飞扬忙碌,心里渐渐沉静下来,不由想起当年他出征时的情形,区别当真是大得很。 三十六计内容并不多,叶飞扬毛笔字写的慢,这会儿直接拿着软毛笔写的,一笔一划认真的临摹。祁树怕他伤了眼睛,早早的就点了两盏油灯放在桌上,白狐乖巧地坐在旁边,抱着尾巴看叶飞扬写字,两只虎崽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沉闷的气氛,趴在叶飞扬脚边默不做声。 等到晚上,祁树还是去隔壁把吉祥给抱回来了,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对这小家伙也是一样的不舍得啊,祁树亲了亲吉祥:“这一走,大概要一年半载,没机会教吉祥喊爹爹了。” 吉祥抓着祁树的衣襟,脆生生地叫着:“爹,爹!” “你这小鬼头!”祁树用力亲了吉祥好多下,亲的小家伙咯咯笑,抱着祁树一个劲儿的喊着爹爹爹爹。 叶飞扬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酸酸的。 这一晚,两人几乎都没睡,叶飞扬强迫着让祁树多睡会儿,可祁树哪里又睡得着,最后便是抱着趟到天亮,轻声说着话。 “你继续在这里住着,地里的活儿刘大人会安排人做的,你在家里照顾吉祥就好,别太辛苦了。” “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冲锋陷阵记得多带些人一起,别逞英雄。” “凡事多跟刘大人商量,他曾是太子太傅,是敢直接训斥皇上的人,他的为人我也信得过,他很喜欢你,已经答应我不在的时候保你周全。正杰家里也有些权势,只是他只是庶子出身,在方家能有如今的地位也算不易,你跟他多亲近是好的,有事的话莫要让他逞强,老大夫祖上都是御医,历来都只听皇上和太后的,他对你印象很好,若真有事,应该也会出手相助。” “我在这里能有什么事!只要你安心打仗,早些把敌人打跑,我这里就什么事都没有!” “好。我说的这些你都记着,若是,若是那主子来找你,要你跟他回京……” “我不会去的!我跟他去做什么!” 祁树笑了笑:“是我想多了,你莫生气。” “你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倒不如多想想兵法!” 105、离别愁绪 叶飞扬从来没觉得夜晚过的如此之快,仿佛只躺了一小会儿,天就亮了,纵然再不舍得,也还是要分别的,他默默起身,穿好衣服,去空间里拿出昨晚做好的干粮,仔仔细细地分开包着,再放到一起。 祁树看着叶飞扬忙进忙出,收拾了满满一大包袱,还在继续往里面装,连忙过去按住他:“飞扬,我只是回京,不是直接去战场,只需要带些干粮就好。”说着,把叶飞扬亲笔抄录的那本三十六计挑出来,放进怀里。 叶飞扬这才停下动作,用力抿了抿唇,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祁树倾身将叶飞扬揽进怀里,沉声道:“我会回来的。” “嗯!”叶飞扬深吸了口气,推开祁树:“去跟刘大人他们告个别吧。” 祁树点点头,转身出去了,叶飞扬看了眼还在呼呼大睡的吉祥,想了想,还是没有叫醒他,给他拢了拢被角,也跟出去了。 老大夫拿着不少瓶瓶罐罐在交代祁树,想必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早早的就备好了这些伤药,刘大人在一旁并没有,背着手,神色间是难得的严肃,方正杰倒是很激动,在他看来,祁树这样厉害的大将军就应该去战场上杀得敌人片甲不留才好! 等老大夫交代完,刘尚书才不缓不急地开口:“你此去边疆,要多加小心,那陈怀年带兵十年,你此番顶替,必会有人心生怨愤猜忌,你须暗自提防。至于飞扬和吉祥,你且放心,有本官在一日,必保他们安然无恙。” 祁树一揖到地,行了个大礼:“多谢刘大人。” 刘尚书安然受了他这一拜,这才点头:“去吧。” “是!” 叶飞扬站在自家门口等着祁树出来,门外已经有人连夜送来了骏马,不多时,祁树就躬身从隔壁小院子里出来了,叶飞扬望着他,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到此时,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怕开口就是要挽留。祁树自然也是明白这道理的,他站在叶飞扬身前,两相对望,却谁都没有开口。 “哇……啊……”一声清亮地哭声从屋里传来,打断了两人的离愁别绪。叶飞扬回过神,正要进屋去看看,却见虎崽们叼着吉祥跑出来了,吉祥穿着一套薄薄的单衣,被老虎叼着后襟,露出一小截儿圆滚滚的肚皮,两条腿儿在半空里胡乱蹬着,撇着小嘴儿大声的哭。℉ёì℉аη 叶飞扬咯噔一下,连忙把吉祥抱起来,这一大清早的天气还是很凉的,这小家伙就这么出来可要着凉了,正想把他抱回屋,却见吉祥扭着身子朝祁树扑,嘴里叫着:“爹,爹,啊……” 祁树哪里忍得住,一双大掌把吉祥接过去,抱在怀里好一通亲,这柔软可爱鬼灵精怪的小家伙似乎更让人牵挂,此番出征,再回来怕是小家伙都能满地跑了,作为父亲,不能亲眼见证孩子蹒跚学步,那是何等的遗憾。 吉祥红着眼圈儿,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亮的泪珠,撇着小嘴儿一遍遍喊着平日里怎么哄都不肯说的“爹爹”,生生把祁树一颗铁血丹心喊成一汪清水。 “吉祥乖,好好听爹亲的话,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吉祥抓着祁树的衣襟不肯松手,叶飞扬的眼圈儿也红了,上前一步,狠下心肠不顾吉祥的哭泣把小家伙从怀里拉了出来,声音哽咽:“快走吧,再拖着吉祥会着凉的。” 祁树深深看了叶飞扬一眼,霍然转身,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叶飞扬被扬起的尘土呛得咳嗽,咳嗽声一直不止,渐渐地,眼泪都咳出来了,却犹不自知,两只虎崽门昂起脑袋看了看叶飞扬,又看了看祁树远去的方向,似有些迷茫,然而下一刻,却一前一后极有默契地朝着祁树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叶飞扬没有阻拦,也阻拦不了,他也曾跟祁树提过,让他把虎崽们带去助他一臂之力,只是祁树说,在战场上,刀枪无眼,虎崽们反倒施展不开,还易受伤,若是伤痛了眼,最后不分敌我一通乱咬,那就与送死无异了,听的叶飞扬一阵心惊肉跳,当即便不再想这些。 吉祥抓着叶飞扬的衣襟,瘪着嘴可怜巴巴地望着祁树离开的方向,心里只想着这位爹爹要好久好久都不回来了,再也没人给他抛高高,再也没人做难吃的东西他吃了,再也没人跟他说以后要让他当小将军,这一想,小家伙的眼泪又出来了,哇的一声哭的不依不饶。 叶飞扬猛然想起怀里的小家伙穿的是多么的单薄,在这晨风中吹了许久,赤着的小手小脚冻得冰凉,怕是会生病!当下顾不得离别伤感之情,连忙转身跑回屋里,把吉祥放到还有些温度的被窝里,亲了亲他的小脸儿:“乖,不哭,我去给你烧热水洗个澡。”说完,在吉祥的哭声中小跑到后院儿厨房里,厨房的几个炤孔,叶飞扬始终留着一个时刻温着水,就是为了给吉祥洗澡用的,这会儿正合适,舀了一大桶出来,拎到屋子里,却看到方正杰过来了:“叶哥哥,我听吉祥哭得很厉害,所以就过来看看。” “嗯,刚刚抱他出去跟祈大哥告别,结果手脚有些凉,估计是冻着了,我想给他洗个热水澡。” 方正杰连忙跑到床边,把手搓热了,伸进被子里,摸了摸,认真道:“是有些凉,可以洗个澡,再喂些温开水就好。” 叶飞扬扯出一丝笑容:“正杰越发有大夫的风范了。” 方正杰被夸赞,高兴地红了耳朵尖儿,连忙跑前跑后帮叶飞扬拎水搬大木盆,倒好水,调了下水温,比常温高了一些便作罢,小宝宝对体温的调控能力不如大人,太烫的水反而不好,弄好这些,叶飞扬才去房里拿斗篷把吉祥裹着,抱到厨房里,厨房里烧着火,温度比房里要高些,如果不是去空间里,叶飞扬一般都会带吉祥去厨房洗,关好厨房的门,这才把吉祥的斗篷解开,脱了衣服才发现吉祥的后背竟然都哭湿了,手脚冰凉,背心却出汗,这是极容易感冒的,叶飞扬亲亲吉祥的脸蛋,轻手轻脚把他放进木盆里。 吉祥的情绪不太好,哪怕是对洗澡这个他平日里极喜欢的活动也提不起兴致,哼哼唧唧地任由叶飞扬帮他洗,方正杰蹲在一旁,小心地揉搓吉祥的脚心和手心。洗了一会儿,叶飞扬把吉祥擦干净身子穿上衣服,照例用斗篷包好,抱回被窝里躺着,又端了半碗温开水给小家伙儿喂下去,吉祥没什么精神,喝了几口就不肯喝了,叶飞扬也没勉强,低头拿额头碰了碰吉祥的,温度正常,他松了口气,又亲了吉祥几下:“吉祥乖,我去把屋子收拾一下就来陪你睡会儿。”吉祥哼唧两声,神情恹恹的,叶飞扬心里有些担忧,琢磨着等吉祥睡一觉醒了,再让老大夫看看。 厨房里,方正杰正弯着腰吃力地拖着大木桶,脸都胀红了,叶飞扬连忙过去:“我来我来,你别把腰扭了。”这大木盆可重的很,再加上几乎满满一盆水,方正杰这半大的孩子还真不一定拉得动。方正杰却觉得憋了一股子气,听了叶飞扬的话也不肯撒手,叶飞扬只得跟他一道把木盆拉到后院儿的门边,倒到外面去。 坚持着帮叶飞扬收拾完屋子,方正杰这才一抹额上的汗珠:“叶哥哥,刘爷爷说,你这两天也没休息好,还是睡会儿吧,中午我来喊你吃饭。” 叶飞扬也正好不想动,当下摸摸方正杰的头,问道:“你们谁做饭?不会是你吧?” 方正杰摇摇头,看了眼叶飞扬,似有些犹豫,却还是说了:“其实,叶哥哥你来之前,我和师傅都是有人做饭的,只是你做的比较好吃,所以我们都想吃你做的!可不是诚心想骗你!” 看方正杰担心的模样,叶飞扬笑了:“我知道。” 方正杰松了口气,跟着叶飞扬一到回了里屋,看着吉祥没再哭了,这才放心地走了。 叶飞扬脱了外套钻进被窝里,吉祥软软地翻了个身子,蹭到了叶飞扬怀里,还哼唧了两声,叶飞扬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道:“吉祥,现在起就我们两个了。” 吉祥抓着叶飞扬的衣襟,又哼唧了两声。叶飞扬低头亲了亲吉祥的额头:“乖,再睡会儿。” 106、离别滋味 叶飞扬的心里空空的,仿佛被什么挖空了一大块,脑袋里也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什么都不愿去想,抱着吉祥,望着昏暗的墙壁发呆,手腕机械般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吉祥的后背,听着吉祥在怀里渐渐安稳下来,沉沉地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飞扬突然感觉屋子里多了什么,他转过头,看到虎崽们正立在床前,那圆溜溜的眼睛明亮地望着他,叶飞扬心里突地一软,眼圈儿没来由地就红了,他朝着虎崽们伸出手,想要揉揉它们的脑袋,却被它们抢先一步舔了舔手背,这时候,白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身雪白的毛皮竟蹭的暗黄,倒是没有如往常般跳上炕头,而是跟在虎崽们旁边,抱着前爪子望着叶飞扬,叶飞扬弯了弯嘴角,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有些轻颤:“弄这么脏也敢进屋,还不快去洗干净了!” 虎崽们低吼了两声,轻快地跑了出去,白狐也细细叫了两声,跟在虎崽们身后,俨然就是小跟班儿。叶飞扬空荡荡的心里终于多了些实实在在的东西,转过身抱着吉祥,不多时竟沉沉睡去了。 虎崽们自发的跑到村里小溪边洗干净毛发,惊得水里的鱼儿四处逃窜,在岸边甩甩水珠,这才又往屋里走,在床边低吼了两声,却没得到回应,虎崽们拿前爪刨了刨,似有些委屈,却并没有闹醒叶飞扬,而是转过身趴到自己的窝里去,也打起盹儿来,白狐灵巧地蹿到炕头,在属于自己的那块地界儿上蜷起身子,也闭上了眼。 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方正杰蹦蹦跳跳地过来喊他们吃饭,叶飞扬这才醒了,神色间也没了早日的沉闷,揉揉方正杰探过来的脑袋,笑道:“谢谢正杰了。”随手又摸了摸吉祥,却是一惊,低头一看,吉祥的小脸儿红得异常,眉心微微皱起,张着小嘴儿,似乎并不舒服,显然是发烧了! 方正杰自然也瞧见了,拿手背碰了碰吉祥的额头,惊叫一声:“呀!好烫!我去喊师傅来!”话没说完,人却已经小跑着出去了。 叶飞扬连忙起身,套上衣服。吉祥突然失了温暖的怀抱,迷迷糊糊地醒了,还没睁开眼就难受的哭起来,哭得叶飞扬心疼不已,俯下身一下下的亲着哄。 老大夫很快就拎着药箱过来了,刘尚书也跟在身后,叶飞扬立刻让出身子,那原本蜷缩在炕头的白狐也立刻,让老大夫看病,吉祥抓着叶飞扬的手指不肯松手,哭得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想必是身子烧的太难受,叶飞扬不由心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看着老大夫慢悠悠地给吉祥把脉,又细细看了一番眼鼻舌,伸手进被窝里覆盖着吉祥的肚子,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吉祥只是受了些风寒,无大碍。你且去烧些热水备着。” “热水一直烧着的,早上回来我就给他洗过一次澡了,是不是不该洗?”叶飞扬急切地问。 老大夫抚抚长须:“这风寒是吹了风的缘故,与你无关。待我给他扎两针,再散散热变回好上许多。” 吉祥一听要扎针,哇的一声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声音清亮,哪里有刚才的萎靡,老大夫眉毛胡须抖了抖,转身去开药箱取针去了。叶飞扬知道吉祥害怕扎针,可他如今知道了老大夫的真正身份,况且也见识过了老大夫的本事,哪里还会有当初的怀疑,只是吉祥却是不懂的,他只能弯下腰去小声的哄着,心里十分的心疼,吉祥一向喜欢假哭,很少真的哭出眼泪,可今天一天流的眼泪可比以往几个月加起来都要多,让他如何不心疼。 只是吉祥哭得再凶,这针也还是要扎的,叶飞扬爬上床,小心的按着吉祥的小短腿儿,方正杰则在另一边按着吉祥的手臂,小家伙委屈极了,明明最不舒服的人是他,所有人却都来欺负他。 老大夫扎针的手法很稳,也很快,在吉祥还没酝酿好下一股子气势之前就已经结束了,老大夫难得地笑了笑:“好了。可以放开让他哭个够了。” 吉祥一听,可真来劲儿了,梗着脖子哭,那小拳头攒的那叫一个紧,叶飞扬连着被子一起把吉祥抱到怀里,轻声轻气的哄着,一面问老大夫:“是现在就洗还是等会儿?” “我先配些药,让他哭些汗出来再洗也好,免得再扎针。”老大夫说的风轻云淡。 叶飞扬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因为老大夫的话哭得更凶,别汗是出了,嗓子给哭哑了,那可不好,当下小声地哄着:“吉祥乖,不哭了,我等会儿给你做冰糖炖雪梨吃好不好?” 一听有好吃的,吉祥的哭声果然就小了不少。 刘尚书听到叶飞扬这话,脸上露出些许沉思的神情,这雪梨可是秋天才有的,这会儿还没入夏,哪里来的梨?这叶飞扬果然并非凡人?或者,只是哄骗吉祥的? “先去吃饭。”老大夫擦干净手,率先走出去。叶飞扬想到吉祥今天一天还没吃东西,连忙给他穿好衣服,又包上斗篷,脸上再盖上手帕,包得严严实实地往隔壁走。 吉祥的午饭是小米粥,里面放了些瘦肉,这会儿已经不怎么烫了,叶飞扬拿勺子拨开上面一层,舀了里面的出来,吹了两下,试试温度,喂到吉祥嘴边。吉祥还是有些不舒服,一口咬下去,只吃了小半勺子,叶飞扬耐心地小口小口地喂着。 方正杰从碗里抬起头,小声地说:“叶哥哥,你自己也吃些吧。” 叶飞扬摇摇头,笑道:“我还吃不下。”说完,看到方正杰露出担忧的神情,又道,“这么一大碗吉祥吃不完的,等会儿我也吃些粥就好了。” 方正杰立刻道:“厨房里还有,我去给你盛一碗来。”说着,当真去端了一大碗出来,放到叶飞扬面前,期待地望着他。 叶飞扬笑了笑,纵然没有胃口,却不忍拂了方正杰的好意,就着吉祥的勺子也舀了一口吃了。方正杰笑眯眯地坐了回去,继续扒饭,祁将军走之前可是特意交代过他的,一定要看着叶飞扬吃东西!绝不让他饿肚子。 吉祥只吃了小半碗就开始往外吐,不肯再吃了,叶飞扬拿帕子把他黏糊糊的小脸儿擦干净,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还是有些高,神色间不由有些担忧。 老大夫慢悠悠道:“若是你担心,我可以开些药,这样能好得更快。” 还不等吉祥抗议,叶飞扬就摇头拒绝了:“吉祥还小,吃药对身体不好,好的慢些也未必不是好事。” 老大夫眼里露出些许诧异,似是没料到不同药理的叶飞扬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叶飞扬低下头,时不时亲一下怀里哼哼唧唧的吉祥,他在育儿经里看到,生病的小宝宝很脆弱,更需要家长的关怀。吉祥的小爪子抓着叶飞扬的衣襟,小模样要多撒娇有多撒娇,撇着小嘴儿,大眼睛里泪汪汪的。 刘尚书在一旁看着,不由失笑,这小家伙还有劲儿撒娇,想必是不怎么难受了,只可惜叶飞扬关心则乱,竟瞧不出。 吃过饭,老大夫配了些药,加到吉祥的洗澡水里,就着温水帮他按摩排汗,叶飞扬拿了条帕子盖在吉祥的肚子上,轻托着他的后背,不多时,便觉得吉祥的额头似乎有汗珠,也不知是不是水蒸气 ,连忙擦干净了,等到水温降了些,老大夫道:“加水。”方正杰立刻拿着木勺子慢慢往水里加热水。 等到身上几个穴位都按过两趟,老大夫这才作罢:“好了,等会儿你抱着他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会不会又被风吹到?” “你关上院门,给他披上斗篷就好。” 叶飞扬点点头,给吉祥穿好衣服,又披上斗篷,抱到院子的墙脚边上坐着,吉祥身上的温度退了不少,仍有些偏高,时不时会哼唧两声以示不舒服,喂他温开水也喝不了几口,叶飞扬很忧心,拍着他哄他入睡。 这个午后跟以往没有分别,虎崽们趴在他的脚边,院子里其他的牲畜感受到威胁,都乖乖地呆在自个儿窝里,连偶尔的鸡叫声都没了。叶飞扬看着院门,心里渐渐难受起来,这里什么都一样,可是却少了祁树,如果祁树在,那他这会儿可以抱着吉祥,而他就能去给吉祥做些好吃的,如今却只有他一个人,也不知道祁树走了多远。才离开了半天的功夫,竟然就如此想念他了。 晒了大半个小时,叶飞扬就抱着吉祥回屋了,炕头已经烧热了,把吉祥放进暖烘烘的被窝里,他迅速钻进空间里摘了两个雪梨,拿到后院儿厨房里,去掉皮,切成小块儿,加些红糖水,拿小火慢慢地蒸着。 吉祥睡了没多久就出了一身的汗,不断瞪着小胳膊小腿儿想要伸到被子外面去,人也热醒了,不耐地哭着,叶飞扬连忙按住他,那毛巾在被子里给他擦了擦身子,又换了身干净了里衣,把蒸好了的雪梨端了一小碗出来,慢慢地喂,小家伙总算是吃到喜欢的东西了,砸吧着小嘴儿很快吃了个底儿朝天,鼻尖又有些湿润润的。吃得下东西,又出了汗,叶飞扬提着的心总是放下了一些,亲了亲吉祥的脸蛋儿,靠在炕头陪着他玩了会儿。 晚饭照例是在老大夫家吃的,吃过饭,老大夫又给吉祥瞧了瞧,道:“让正杰去你那儿睡吧,晚上吉祥若是不舒服酒来找我。” 叶飞扬看了眼高兴的方正杰,也浅浅的笑了。 回到屋里,让方正杰陪着吉祥在炕上玩,叶飞扬给院子里的几十张嘴喂了食,又去给蚕宝宝换了桑叶,以往只需要做一半的事如今要全部做了,换完那么多桑叶,腰都有些酸了,他怔怔地望着一室的蚕宝宝,只觉得若他和祁树都是这桑叶上白嫩嫩的蚕该多好,每天有人投食,吃饱了睡,睡够了吃,不用担心分离,不用担心安危。隔壁吉祥的笑声突然传了过来,叶飞扬回过神,想到刚刚的念头,不由摇头失笑,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消极了!他迅速冲了个澡,也早早地爬上了炕头,和方正杰一道逗弄起吉祥来。 习惯了一个人在身边,当他突然离去时,那被强行剥离的滋味蚀骨铭心,叶飞扬明白,这才仅仅是开始。 107、渐渐适应 据说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21天,而90天后将会形成稳定的习惯。叶飞扬暗暗想着,他和祁树从过年时确定关系至今,整整3个月!难怪祁树离开了,对他而言就好像是身体里被挖空了一块。 抱着吉祥躺在床上,耳边是方正杰细微的鼾声,叶飞扬失眠了,身后没有祁树温暖踏实的怀抱,耳边没有祁树湿热的呼吸,这些点点滴滴的小习惯,还不知道有多少,要戒掉何其难!思绪渐渐飘远,不知祁树此刻身在何处,是在某个小城的客栈里,还是在某个荒郊野店,抑或是露宿郊外。 吉祥睡的不太安稳,时不时动弹一下小身子,眉间总带着细小的褶皱,叶飞扬轻轻给他抚平,把他往怀里抱的更近了些,祁树一走,吉祥就病了,小家伙也许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想念祁树吧。看着吉祥,叶飞扬又觉得没有祁树的日子或许并没有那么难熬,不知不觉,吉祥有十来个月大了,差不多到了该学走路的时候,那才是最折腾大人的,祁树不在,他要替祁树那份一起好好的照顾吉祥,到时候免不了要被小家伙折腾的腰酸背痛。虽然这么想着,叶飞扬的嘴角却因脑子里的画面而微微上翘,不知不觉竟也睡着了。 半夜里突然惊醒,叶飞扬下意识去摸了摸吉祥,这一摸却发现吉祥又开始发高烧了,他连忙摇醒方正杰,把吉祥往他怀里一放:“正杰,你看着吉祥,我去喊老大夫过来。” 方正杰迷迷糊糊的接过吉祥,等清醒过来时,屋里已经看不到叶飞扬的身影了,虎崽们被惊醒,看到叶飞扬跑出去,也跟着蹿了出去,蜷在炕头的白狐也醒了,一溜烟跑到方正杰身边,方正杰摸摸吉祥的脸,似乎比白天还要烫人。 叶飞扬穿着里衣跑出屋,顿时打了个寒颤,不由搓了搓手臂,这深夜里的气温还是有些低的,四周没有亮光,不过天上有月亮,倒也不至于看不清路,两只虎崽不知何时跟了出来,一左一右在他身边,叶飞扬焦急的心思莫名的安定了些,小跑着到隔壁老大夫家里,试着推了推院子里的门,竟然没锁,想必是老大夫刻意给他留的门,依着记忆走到正面的厢房里,轻轻敲了敲,片刻后,里面传来老大夫的声音:“谁啊?” “是我,飞扬,刚刚发现吉祥又发热了,比白天还烫人!”叶飞扬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话语间的担忧。 不多时,老大夫就开了门:“我去瞧瞧。” 叶飞扬这才察觉自己的粗心,都没想着带些照明的东西过来,老大夫年纪大了,不一定看得清,他连忙上前扶着老大夫:“这么晚了还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 老大夫没有推开,顺着叶飞扬的脚步走,道:“老夫身为御医,半夜入宫是常有的事,无碍的。” “那不一样,我和吉祥只是普通百姓,您却这般细心照顾,我是真心感激您。” 老大夫眼里滑过一丝赞许,声音依然清冷:“你多做些好吃的与我便是。” “这个好说!您想吃什么,只要我会的都给您做!” 老大夫拍拍叶飞扬微微有些颤抖的手:“吉祥人小身子弱,风寒有些反复是常事,你不必太担心。” 说话间,已经到了叶飞扬的屋里,叶飞扬看着黑漆漆的屋里,这才手忙脚乱的去点油灯。老大夫按住叶飞扬的手,吩咐道:“正杰,去点灯,另外让人备些火盆。” “是!”方正杰点亮桌上的油灯后,正要跑出去找火盆,被叶飞扬拉住,随即被披上外套。 “天黑,你小心点。” “这周围有侍卫守着,不碍事的!”方正杰无意间又泄露了某些秘密,连忙吐吐舌头一溜烟跑了。 叶飞扬捧着油灯站在床边,老大夫给吉祥仔细摸了一圈儿下来,取出银针,打算给吉祥扎针。原本熟睡的吉祥似乎察觉到自身安危,突然就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那闪着银光的长针,一时间惊吓不小,哇的一声在大哭起来,在寂静的夜里分外的悠长。 不多时,方正杰带着些黑衣人进门来了,动物的天性,对火有着本能的畏惧和抗拒,虎崽们看到捧着火盆的黑衣人进来,立刻压低了身子发出警告的吼叫声,眼看这就要扑上去。叶飞扬回过头,连忙过去,拍拍它们的脑袋:“别担心,是我让他们来的。”虎崽们又吼了两声,这才后退了几步,依然紧紧盯着那几个黑衣人的举动。 那几个黑衣人神色不动,低着头把火盆摆在屋子中央,又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一看就是训练有素,若换做平时,叶飞扬肯定是要好好感慨一番,只是眼下,他没有半分心思。屋里的温度因着几只火盆,瞬间高了起来。 吉祥还在哭,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没觉得发烧很难受,这会儿醒了,感觉就大不一样了,再加上又要被扎针,哭的伤心欲绝。老大夫丝毫不受影响,依然手起针落,毫不犹豫地插进了穴位。方正杰看着吉祥挂着眼泪的可怜模样,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扎针他都要哭这么凶,明明扎针根本就不疼的。 扎了针,老大夫让叶飞扬把吉祥抱到火盆中央,俯下身,拇指按在吉祥眉心,自眉心向额上推,两只拇指交替直推。原本哭闹不止的吉祥渐渐止住了哭声,依然哼哼唧唧地,小爪子攒着叶飞扬的衣襟。这般按摩了十来下,老大夫这才解开他的里衣,往手心里倒了些液体,闻着味道淡淡的,也不知是什么药。 “翻过他的身子,让他趴在你的腿上。”叶飞扬看着吉祥委屈的小模样,亲了亲他的脸蛋儿,一面哄着,一面给他翻了个身,老大夫将手按在吉祥颈椎附近,轻轻推动,按了一会儿又让叶飞扬把他翻过来,在他的足心又按了些时候,叶飞扬时不时摸一下吉祥的额头,察觉到出了汗,立刻用帕子擦了去。 老大夫按完足下,给吉祥穿上里衣,又握着他的手臂,从手腕内侧往上推,吉祥被来来回回地折腾,早就不高兴了,这会儿连手都给抓住了,立刻又哭上了,叶飞扬小声哄着:“乖,不哭不哭,等弄好了我给你找好吃的。” “去把红糖水端来给他喝。” 方正杰跑进跑出,端着碗,让叶飞扬拿勺子舀给吉祥喝。 等吉祥出了一身汗,温度明显的降了下来,人也比刚开始的时候要精神的多。老大夫瞅着吉祥一面哭一面还瞅着他,心底终于也有了丝无奈,他对这小家伙比对宫里的小主子们还要细心,结果这小家伙还不领情! 为了吉祥的这一身汗,屋里其他人可都出了好几身的汗,叶飞扬离火盆最近,身上又放着厚厚的被子,衣服早就湿透了,见吉祥好些了,把他放到炕上,要去拎水给老大夫擦擦身子。 老大夫摆摆手:“你也折腾了半宿,早些休息,我屋里有热水。” 叶飞扬本想坚持,突地想起那些黑衣人,知道老大夫说的不是客气话,当下点点头,还是坚持送老大夫回屋了。 回来给方正杰弄了些热水,自己又冲了个澡,再爬上床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叶飞扬摇摇头,亲亲不知何时又睡过去的吉祥,低叹道:“你这小子,真是会折腾人啊。” 于是,祁树走的头两天,原本应该是叶飞扬最难过的时候,却因为吉祥的病,就这么提心吊胆地过去了,到第三天时,叶飞扬也渐渐接受了祁树已经不在,且短期内或许不会回来的事实。 方正杰天天都赖在叶飞扬屋里,若不是虎崽们对他每日清晨的晨读意见很大,扰了它们清梦,或许方正杰会把全部家当都给搬过来。 地里的活儿刘尚书找人接手了,再加上吉祥的黏糊劲儿,就算叶飞扬有心想自食其力学种田,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里正大人中间也来过一次,听说祁树回了京,当下沉默了半晌,才道叶飞扬好生在这里住着,若有任何事只管跟他说就是,叶飞扬自是一番感激。 这般又过了几日,叶飞扬收到了来自祁树的第一封信。 “飞扬: 我已到京城,皇上没有追究陈将军之事,三日后,我便率军出征。一切安好,切莫担忧。” 夕阳里,叶飞扬弯起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虽然这些日子里,依然总会在不经意间强烈的想起祁树,但这种思念并不再仅仅是疼痛难熬,还有一丝淡淡的甜蜜。有些感情,在经历时间和距离的沉淀后,会更浓郁醉人。叶飞扬相信,他和祁树的爱情必会是这一种,他会带着吉祥,静静地在家里等候祁树的凯旋归来。 108、幼儿园?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距离祁树离开已经有快一个月了,吉祥的小帽子被摘了下来,顶着一头蓬松柔软的头发,倒是更可爱了,真真是人见人爱,叶飞扬把过年时送给他的那一对银镯子拿出来给小家伙戴上了,另外又去空间里找了一对大些的套在他脚上,每天的都能听到那清脆的铃铛声,给院子里平添了几分热闹。 上次木子家办酒席,方正杰顺利的带领吉祥占据了村里孩子王的地位,原本那些孩子们对那会扎针的老大夫家和家里有老虎的叶飞扬家有些敬畏,但自从祁树走了之后,里正大人便吩咐了大家伙儿,有空多去叶飞扬家走动走动,女人们不方便,孩子们可方便啊,正巧那不是有方正杰和吉祥么。 所以,便有了如今这光景,早上刚吃过早饭,门外就有人在小声地喊:“方哥哥,方哥哥。” 方正杰耳朵动了动,立刻高声应了,要知道在京城里,他可没有眼下这么多玩伴呢,还都把他当大哥的样子!叶飞扬看着方正杰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摇头笑了笑,也没拦着他,把一早做的南瓜饼端了出来:“去请他们进来玩儿吧。” “好!”方正杰欢快地跑出去,不多时,就带了一群七八个孩子进来了,那些孩子都是几岁的光景,比方正杰要矮了不少,一大早的过来,显然还没来得及在外面打滚儿,个个儿看着倒是干净,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看到那雪白的兔子,眼底露出羡慕的神色。 叶飞扬本就是师范出身,若不是被大火烧到这个世界,他将来也是要当孩子王的,这会儿看到他们还有些拘谨,把南瓜饼放在小凳子上,笑着招呼他们:“你们自己玩儿,这个是做给你们吃的,吉祥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吉祥原本被大伙儿轮流抱在怀里,最后抱他的是个小个儿,自己都才一丁点儿高,真真是老鼠拖葫芦,偏生吉祥还不在意,依依呀呀可高兴了,手脚上的铃铛声愈加的清脆悦耳。叶飞扬正在屋里给蚕宝宝换桑叶,从窗子里看到这情形,不由失笑,小孩子还是要多跟小孩子玩才好。 听着前院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叶飞扬在屋里忙着自己的事情,少了吉祥拖着,他可真是轻松不少,把后院儿的那些蔬菜瓜果都整了一下,摘了些新鲜的准备中午烧了吃,虎崽们一大早被叶飞扬赶到山上去了,知道那些小家伙们要过来,当然还是要保险一些比较好。 到了中午时分,屋外陆陆续续响起了别的声音,那是村里人来喊自家孩子回家吃饭去的,叶飞扬连忙从后院儿跑过来。 “飞扬啊,我家黑子给你家捣乱了,这孩子,就是皮!” 叶飞扬笑道:“没有没有,他们帮着我照顾吉祥,我可轻松了不少。” 又说了几句,那人便笑眯眯地领着自家孩子回家了。不多时,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大都是从地里种田回来的汉子,听说孩子们在叶飞扬家里,就顺道过来拎自家孩子回去。 叶飞扬跟每个人说上几句,虽然来来去去总无非是那么几句话,但他并不觉得厌烦,突然有种微妙的幼稚园老师的感觉。剩下的也有家里没来人的,不过孩子们倒是自觉,看着别人都回家吃饭了,也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这天中午,村子里但凡有孩子的家里有一大半儿都在说,叶飞扬家的院子有多好玩儿,吉祥有多好玩儿,那南瓜饼子有多好吃,后来还喝了菊花茶呢!朴实善良的村民们从孩子们的嘴里听出叶飞扬的善意,想到他一个人带着吉祥这么小的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于是,从第二天起,孩子们每次过来,都会带些东西来,或许是几根玉米,或许是两个鸡蛋,还有的是些新鲜蔬菜,有的甚至拎着个南瓜,那小小的身子,拎到叶飞扬屋里,气喘吁吁的,仰着红扑扑的脸蛋儿对叶飞扬说:“叔叔,这是我娘让我带你的。”然后得到叶飞扬的抚摸,再来上几句夸奖,最后,还有香香的茶水和点心,别提有多高兴了。 然而,另外一个因为太高兴,一路蹦蹦跳跳结果不小心摔碎了一个鸡蛋的孩子就狼狈多了,捧着脏兮兮地混着泥土的鸡蛋,红着眼圈儿,抽抽嗒嗒地,话都说不清了:“我不是故意的,刚被绊住了,就摔破了。” 叶飞扬连忙蹲下身,仔细查看他的膝盖手腕儿:“哪里摔疼了吗?” 那小男孩儿摇摇头:“不疼,可是鸡蛋破了。” 不顾小男孩儿身上的泥土,叶飞扬把他抱到后院儿,舀了盆温水,给他擦擦脸,洗洗手,笑道:“摔碎了就摔碎了,我这里还有,等会儿我煮茶叶蛋给你们吃,好不好?” 小男孩儿一看叶飞扬没有怪他,还有鸡蛋吃,立刻破涕为笑:“好!” 叶飞扬摸摸他的脑袋,让他去前院儿跟其他孩子玩儿去了。 刘尚书背着手,挺着大肚子踱过来,笑眯眯地跟那些小萝卜头逗了会儿,这才慢悠悠晃到后面:“你这儿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叶飞扬心道,可不是,都快成幼儿园了,刚开始只有七八个孩子过来,如今都有十四五个了,笑道:“我觉得挺好的。” “祁树已经抢回了两座城池,龙心大悦,看来他虽在这山间十年,却宝刀未老,你我都能放心了。” 叶飞扬笑容一顿,道:“他人还在战场上,哪有这么快就放心的,不过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刘尚书笑了笑,转了话题:“我瞧着,吉祥快要会走路了,刚看到他在地上站的挺好。” “嗯,看着别人满地跑,他自然也想跑了,前两天就能站住了。” “飞扬,眼下天气渐渐炎热,你可想去阴凉的地方住些日子再回来?” 叶飞扬看了眼刘尚书,笑道:“我还是不去了,我和吉祥还好说,虎崽们可不好安置,再说,我在这里也习惯了。” 刘尚书点点头:“那便不去吧,我也觉着这里挺好。” “这茶叶蛋煮好了,刘大人您要不要来一个?”嘴里问着,手里却已经捞了一个出来,递到刘尚书面前。 刘尚书笑道:“这是自然要的。” 叶飞扬又舀了五个出来放到一边,剩下的都端了出去,招呼那些孩子们来吃。方正杰玩的满头大汗,学着其他孩子的模样,那袖子往头上一抹,结果汗是擦掉了,却也沾了些尘土,犹自不知,叶飞扬瞧着,暗笑不已,却也没去帮他擦,这样有些脏兮兮的才像个男孩子嘛!吉祥的鼻尖儿也沁出了些细小的汗珠,露在外面的手臂脚腕儿也沾了些尘土,叶飞扬笑着抱起他,给他擦擦汗珠,却不给他喂茶叶蛋。吉祥盯着盆子里越来越少的鸡蛋,急的不行:“蛋,吃蛋!”小家伙的口齿渐渐伶俐,说话也利索了不少,特别是嘴馋的时候! 叶飞扬却没去拿,只从方正杰刚刚剥好的鸡蛋里掰了一小块儿,放到吉祥的小手里:“乖,自己吃。” 吉祥很不满别人都是又圆又大的一个儿,他却只有这么小小的一块儿,撅着嘴抗议。叶飞扬刮了刮他的小嘴儿:“你这儿都可以挂勺子了。你还小,不能吃多了,乖。” 吉祥哼唧了两声,却不再闹了,捧着小爪子吃起来。叶飞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祁树走了之后,吉祥似乎乖了不少,至少在他干活儿的时候很少闹腾,真不愧是他的乖宝宝! 109、意外的伤 “肚肚饿!”一大早的炕头上,吉祥趴在叶飞扬身上,肥嫩嫩的小爪子在叶飞扬身上这里捏捏,那里挠挠,看到叶飞扬醒了立刻撅起了小嘴儿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昨儿村里人办酒席,叶飞扬被灌了两杯下肚,这会儿脑袋还疼着呢,他伸手在太阳穴上揉了几下,另一只手拍拍吉祥的后背:“吉祥乖。” 吉祥立刻打蛇随棍上,奶声奶气道:“虎虎肚肚饿,白白肚肚饿,吉祥肚肚饿!”虎虎是指那两只虎崽子,白白自然就是那只白狐了,这名儿还是吉祥自己想的,于是就成了它们三个的名字了。 叶飞扬不由失笑,这小家伙还知道把自己放在最后面了?忍不住逗他:“哦?我怎么没听到虎虎和白白说肚肚饿?只听到一只小猪一直在叫肚肚饿。” 吉祥在叶飞扬怀里打起滚儿来,软声软气地撒娇:“爸爸!肚肚饿!” 叶飞扬哪里舍得真饿着这小宝贝,躺了会儿,觉得脑袋没那么难受了,也就起了身,只觉得身上汗哒哒的,很是不舒服,如今已值初夏,吉祥还小,所以晚上还是得盖着薄被,小家伙很腻叶飞扬,总要在他怀里睡着,结果就导致了每天早上起来,叶飞扬都是一身汗。 里衣睡觉时已经被吉祥给解开了,叶飞扬也懒得再扣,给小家伙换了身衣服,把薄被推到一边,叮嘱道:“我去做饭,吉祥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吉祥点点小脑袋,声音清脆稚嫩:“好。” 叶飞扬笑着亲了亲吉祥的额头,迅速去厨房里洗了些小米熬着,又拿出发酵好的面粉,捏了几个形状各异的小馒头,末了,又捏了些个头大点儿的,放进蒸笼里蒸着。这才拍拍手,拎了桶冷水冲了个澡,顿时神清气爽。回到屋里,吉祥果然乖乖坐在床上跟白狐玩儿。 小家伙如今快一岁了,讲话越来越顺溜,且不说村里人,就连见多识广的刘尚书和老大夫都夸他聪颖过人,别家孩子哪有一岁就把话说的如此顺溜的?叶飞扬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在现代,一岁会说话的孩子多了去了,相比之下,他比较关心的是吉祥的身体,健健康康比什么都重要。 趁着馒头还在蒸,叶飞扬先弄了半碗淡盐水给吉祥喝了,小家伙砸吧着小嘴儿眨眼就喝光了,末了,还拍拍肚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叶飞扬:“肚肚饿。” 叶飞扬抱起他亲了口:“乖,早饭还在蒸,等会儿就能吃了,我们先去喊爷爷和哥哥他们来吃饭好不好?” “好,自己走!” 小家伙刚学会走路,还没走顺溜,摇摇晃晃的,却偏偏喜欢自己走,叶飞扬也乐意陪着他,当下把小家伙放到地上,弯腰护在他身后,跟着他慢慢往外走。吉祥走路的样子很可爱,迈着小短腿儿往前一点一点的,走了一段,觉得累了,还会停下来休息休息,或者是抓着叶飞扬虚放在他身侧的手。一路摇摇晃晃走到隔壁院子,叶飞扬的腰也弯的有些酸了。 “爷爷,爷爷!”吉祥对着门叫着。 “哎,吉祥来了!”刘尚书挺着大肚子亲自来开门了,看到吉祥,顿时笑弯了眉眼,弯腰把他抱起来,亲亲他的脸蛋儿:“吉祥真乖。” 吉祥抱着刘尚书的脖子,咯咯笑:“肚肚饿,吃饭饭!” 刘尚书对吉祥这卖萌的模样毫无抵抗力,一听他饿了,立刻说道:“肚子饿了?我这儿有点心,要不要吃?” “要!” 就知道小家伙等得是这个!叶飞扬连忙拉住刘尚书:“刘大人,点心不能当饭吃,你这会儿给吉祥点心,等下早饭他就不肯吃了。” 刘尚书知道叶飞扬对吉祥的食物很上心,仔细得近乎严苛了,很多小孩子爱吃的东西都是掐着量给吉祥吃,任凭吉祥怎么哭闹都不松口。他还曾特意问过老大夫,老大夫却说叶飞扬的做法对吉祥是最好的,那以后,刘尚书便也开始听叶飞扬的了。 吉祥见到嘴的点心飞了,立刻不干了,扭着身子开始撒娇:“肚肚饿!肚肚好饿!” 叶飞扬见状,把他从刘尚书怀里抱过来,瞧见老大夫和方正杰也都出来了,立刻就往回走:“乖,我们回家吃饭,吃了饭肚肚就不饿了。” 吉祥眼巴巴看着小院儿越来越远,终于哭出了声:“肚肚要吃点心!坏爸爸!” 叶飞扬哭笑不得,点心没吃到,他就成坏爸爸了,亲亲他的小脸儿,哄到:“乖,等会儿爸爸给你做点心好不好?” 吉祥眼角挂着泪珠,嘟着小嘴儿,委委屈屈地点了点脑袋,眼睛还依依不舍地望着老大夫家的小院儿。瞧得大人们失笑不已。 正吃着早饭,边疆又送了信过来,刘尚书从侍卫手里接过信和小包袱,只看了一眼便递给叶飞扬:“祁树给你的。” 方正杰立刻把吉祥接过去,好让叶飞扬看信,叶飞扬拿着东西进了里屋,不多时又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做工精致银项圈,项圈儿上挂着一把长命锁,笑道:“祁大哥念着吉祥快一周岁了,特意让人带了些东西给吉祥。” 刘尚书笑道:“祁树竟也有这般细心的时候。吉祥快一岁了?那可要好好庆祝一番。” 叶飞扬把银项圈给吉祥带上了,亲亲他,认真道:“这是你爹爹给你的。” 吉祥也不知还记不记得祁树,小手抓着长命锁,瞧着挺喜欢,说了两句:“爹爹,爹爹。” 叶飞扬弯着唇角,眼底却透着吉祥在思念着远方的那个人,祁树离开已经三个月了,却像是走了有三年那般漫长。 祁树当初捡到吉祥时,在他身上找到一块手帕,上面绣了生辰八字,应该是吉祥的,算起来,再过几天就是吉祥一周岁了。祁树的意思是想让叶飞扬请村里人一起热闹热闹,叶飞扬自己也有这个打算,小孩子周岁,肯定是要办酒席的。 吃过饭,村里的那些孩子们照例来报道了,叶飞扬跟这群小正太们挨个儿打过招呼,把他们带来的东西收到后院儿,又给他们准备了些点心和茶水,这才叮嘱了方正杰一番,出门找里正去了。 按理说,孩子周岁是要请些亲朋好友的,只是叶飞扬在这里,没有亲戚,有的只是这些朴实的村名,要办酒席还是找里正商量比较好。叶飞扬去的时候,里正正在家里编竹篓,瞧见他来了,磕了磕烟斗,笑着招呼他过去:“飞扬来了,快坐快坐,婆娘,去给飞扬倒碗水来。” “不用不用,我刚吃了早饭过来的,不渴。” “那就算了。飞扬,有啥事儿啊?” 叶飞扬也不绕圈子:“嗯,吉祥快满周岁了,祈大哥来信说想给他办个周岁酒,我想跟您商量一下,不知村里有没有这个习俗。” 里正道:“吉祥都快周岁了啊!那肯定是要办酒席的!” 叶飞扬笑了笑:“我对这些不太懂,不知有满月酒,所以就来麻烦您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吉祥这么可爱的小崽子,办个周岁酒,再抓个周,以后能长得更好!” 叶飞扬点点头:“那该怎么办!抓周我要准备哪些东西?酒席我该备些什么菜?” “这抓周没什么特定的规矩,要看你自己了,我们这儿乡下地方,也就意思一下摆那么几样东西。你是大地方来的,规矩自然更多一些,想摆什么都随意。”里正说完,扭头冲屋里喊了一声:“婆娘,你出来一下。” 屋里应了一声,没多久,里正的老婆围着围裙出来了,冲叶飞扬温和地笑了笑:“叶兄弟来了啊。” “婶婶好。” 里正道:“吉祥快满周岁了,该弄些什么东西你跟他说说,办酒席请客的事儿回头我去请,你就跟他说说要准备些什么。” 大婶听了,似乎也不意外,笑道:“其他的也没什么,主要是要给吉祥做一身新衣服,特别要做双周岁鞋,这个可万万不能马虎了。” 叶飞扬微微皱了皱眉,周岁鞋,这个他可真不会。 里正道:“村里谁做的好的?让她帮吉祥做一套,飞扬一个男人家的哪里会做这些。” “嗯,那就让刘树他媳妇做吧,村里就她的手最巧,等会儿我就去跟她说说,至于衣服,叶兄弟要是不嫌弃啊,我给吉祥做套也成的。” 叶飞扬连忙道:“不嫌弃不嫌弃!婶婶你的手艺可好着呢。” 大婶想了想,又道:“我瞧着吉祥已经有银镯子了,不过,最好还是再打一把长命锁。” “这个有的,祈大哥才托人带了一把给吉祥。” 里正夫妇二人闻言笑道:“想不到祁树那性子,还有这细心的时候。” 叶飞扬搓了搓手,笑容有些腼腆。 大婶瞧见叶飞扬有些害羞,忙把话题扯了开去:“主要就是吉祥的一身行头,然后是抓周要用的东西,至于办酒席,你一个男人也不适合做这些,婶婶给你包了,你到时准备些银两就成。” 叶飞扬连连点头:“那真是谢谢婶婶了!” 这边叶飞扬在里正家坐着,那头院子里却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这天来玩的孩子们依然是抢着抱吉祥,接着就有孩子瞧见了吉祥脖子上的那个银项圈儿。这在村里可是稀罕物,就算有些人家家里也是有的,但那可没有吉祥的这么圆,这么粗,这么亮,还这么好看!关键是吉祥能带着到处跑,而他们只是在过年的时候才能戴上一会儿。 孩子们都是单纯的,对于喜欢的东西会移不动眼,当下就有几个孩子羡慕地伸手去摸吉祥脖子上的银项圈儿,吉祥并不知道那些孩子们的心情,小手抓着银锁冲他们笑着,天真的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大多数孩子虽然羡慕吉祥的银项圈儿,但是摸了一会儿,羡慕了一番之后,又很快找到新的乐子了,但也有那么一两个例外,比如柱子,本就是个调皮孩子,平日里时不时欺负一下别的孩子,自己的东西吃完了还会去抢别人的,今天一上午都没去干别的,就一直瞧着吉祥的银项圈儿不放,也不知是太喜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等了许久,终于趁着方正杰转身给吉祥拿吃的,冷不丁伸手用力拽了一下那银锁,吉祥被拉得扑倒在地,顿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方正杰连忙转身,把吉祥抱起来,手忙脚乱的哄着,他以为吉祥就是单纯的摔倒了,却不料,不论他怎么哄,吉祥都哭的很伤心,边哭边喊着:“疼!疼!鱿!鱼!” 隔壁的刘尚书和老大夫听到哭声,急匆匆地赶过来,方正杰也快要哭了,刘尚书和老大夫一眼就看到吉祥脖子上那一圈儿粗红印,在白嫩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小心地把吉祥脖子上的项圈儿摘下来,老大夫仔细摸了摸那红印下面,确定并没有伤着骨头,这才松了口气。 “吉祥怎么了?”叶飞扬老远的就听到吉祥哭得撕心裂肺,他一听就知道这不是假哭,是真的难受了,心里咯噔一下,往屋里狂奔过来,气都没喘顺,就看到老大夫在摸吉祥,他走进一看,心里顿时揪成一团。 吉祥听到叶飞扬的声音,哭得更厉害了,脖子疼得厉害,被叶飞扬抱起来之后,抱着他的脖子大声地哭:“疼!疼!” 叶飞扬抱着吉祥,看着他脖子上那红红的一圈儿,心里快要懊恼死,他怎么就这么把吉祥一个人丢在家里呢,方正杰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照顾的好吉祥! 老大夫拿了个瓷瓶儿,道:“你坐下,我给吉祥上些药。” 叶飞扬连忙进屋,坐在凳子上,方便老大夫上药。方正杰觉得自己闯了大祸,没有照顾好吉祥,也在一旁哭得厉害,刘尚书正在哄着他,顺便问了问刚刚发生的事。 “吉祥有没有事?有没有伤着骨头?” 老大夫挖了块膏药,轻轻地抹在吉祥的伤口上:“没有伤到筋骨,只是擦着皮了,擦些药就好。” 叶飞扬这才喘了口气,亲亲吉祥:“是我不好,不该出门,吉祥乖,擦了药就不疼了。” 吉祥脸上挂着泪珠,依然一口哭腔:“疼!爸爸,疼!腿腿疼!” 叶飞扬心里一惊,老大夫转身去屋里拿了把剪刀,麻利地剪开吉祥的裤子,这才看到吉祥的右腿膝盖下面一点,有小巴掌大的一块,没有破皮,却泛着些血丝,瞧着有些肿,八成是摔倒的时候膈到石子儿上了。 110、泼妇骂街 叶飞扬没想到自己只是出门这么一小会儿,吉祥就伤成这样,心疼的紧。老大夫仔细地捏着吉祥的小腿儿查看了一番,确定都是些皮外伤,又把他身上其他地方都检查了一圈儿,上身倒是没怎么,就是手心红了两片,一摸吉祥就大哭,老大夫换了种清凉的膏药抹在磕伤的地方,语气难得地温柔:“等会儿就不疼了。” 吉祥窝在叶飞扬怀里,小爪子抓着他的手,抽抽搭搭地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疼!” 叶飞扬低下头,不住地亲他的脸蛋儿:“吉祥乖,擦了药过会儿就不疼了。” 屋外,刘尚书从一堆孩子嘴里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看着手里的银项圈,听着屋里吉祥的哭声,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候,大人们已经陆陆续续从田里回来了,顺道拎着自家孩子回家,看到院子里这情形,忍不住要问上两句,刘尚书还没开口呢,孩子们就叽叽喳喳说上了,指着柱子说他把吉祥拉地上去了,然后吉祥现在还在屋里哭。 柱子的爹刚好在外面,听到这话,冲进来二话不说扇了柱子一巴掌:“你这皮猴儿!吉祥那么小的孩子你也推?”柱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柱子的爹扬起手掌正要再来一下,却被刘尚书给拉住了:“你这是做什么?小孩子哪有不调皮的,说说就是了,别打伤孩子。” 叶飞扬在屋里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抱着吉祥跑出来,看到柱子捂着脸哭,柱子的爹脸色铁青,顿时也猜到了一些,连忙说:“吉祥只是摔了一跤,没多大的事。”叶飞扬的本意是好的,只是他怀里的吉祥脸上还挂着眼泪,白嫩嫩的膝盖上抹着大片的膏药,小手掌上也红彤彤的一片,脖子上还有黑色的膏药,要说只是摔了一跤,这也摔得太重了。院子里的那些大人们纷纷露出些不忍的神色,吉祥生的娇贵,不比这些在泥堆里滚大的孩子,弄成这样怕要疼上好些天了。 自家孩子什么性子当爹的还是知道的,柱子的爹走近了几步,看着吉祥身上的伤,一脸的过意不去:“这,吉祥疼的厉害不?有没有伤到哪里?” 吉祥立刻叫上了:“疼!疼!” 就算心疼,叶飞扬也没想过去怪人家小孩子,当下笑道:“大夫已经看过了,小孩子皮薄,就是瞧着吓人,没伤着里面。你也别怪柱子了,孩子嘛,摔一跤是挺正常的事儿。” 柱子的爹又狠狠瞪了眼柱子,柱子吓得往后缩了缩。其他的大人们见状,纷纷过来瞧了瞧吉祥,安慰了几句便带着自家孩子走了,最后就剩下柱子的爹,不住地跟叶飞扬道歉,吉祥是这村里最精贵的孩子了,再加上祁树在外打仗,村里人都想着暗自帮衬下叶飞扬,哪知自家那调皮捣蛋的居然把吉祥给弄成这样。叶飞扬越是好说话不追究,他的心里就越是过意不去。最后,他一把扯了柱子往家里拖,不多时,又拿了篮子鸡蛋过来:“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鸡蛋就给吉祥补补吧。” 叶飞扬哪里会要,推拒了半天,最后,柱子的爹道:“再怎么说,吉祥这一身的伤也是柱子弄的,你不要不收下,我回去继续揍那小子,给吉祥出气。” “柱子那是喜欢吉祥,平日里总带着吉祥玩儿,今天只是不小心,你别再打他了,打多了对孩子不好。”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叶飞扬便收下了这篮子鸡蛋,瞧着吉祥委屈的小模样,打算等明天吉祥好点儿了,他再拎两只兔子还过去。叶飞扬并不知道,柱子的爹拎着柱子回家的时候,跟柱子的娘大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 吉祥窝在叶飞扬怀里一直哼哼唧唧的,之前裤子被老大夫剪了,这会儿光着下身,叶飞扬怕他着凉,拿了条大些的宽松的要给他穿着,奈何小家伙不愿意,一看到那裤子就哭,叶飞扬只得作罢,抱着他一起躺在被窝里,可这一躺下来,吉祥的脖子又疼起来了,哭得伤心,叶飞扬心疼得紧,连忙把他打横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抱着他的后背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拿了被子虚盖在身上,避开吉祥上下的伤口,小家伙这才撇着嘴不哭了。 方正杰被刘尚书开导了好一会儿,这才红着眼圈儿从隔壁拿了些点心过来,问叶飞扬要不要给吉祥吃些。叶飞扬拍拍身旁,笑道:“来这里坐着,陪吉祥一起吃。” “叶哥哥,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吉祥,让他摔成这样。”方正杰一说,声音又哽咽了。 叶飞扬摸摸他的头:“今天的事不怪你,是我没想那么多,就给吉祥戴上银项圈儿,弄得其他孩子羡慕。” “我当时要是抱着吉祥,他就不会被摔倒了!”方正杰还是很自责。 吉祥带着浓浓的鼻音,软声软气地喊着:“方方,点心。”不知为什么,他从不肯喊方正杰哥哥,为此,方正杰不知变了多少法子哄他喊,却一次都没成功过。 听到吉祥的话,方正杰立刻有了活力,连忙把手里的那碟子点心放到吉祥的面前:“我每样拿了几个,想吃什么,我喂你。” 吉祥伸出小手,点了点其中的那个桂花糕,方正杰抽了抽鼻子,拈了一块,小心地递到吉祥嘴边,吉祥立刻咬了一小口,方正杰见状,这才又笑了起来。叶飞扬看着他们两个互动,也轻轻的笑了,由着方正杰慢慢地喂吉祥,小家伙今天受委屈了,点心就让他吃个够吧。 这一让,吉祥就敞开肚皮每样都吃了一个半的样子,还喝了些温水,小肚子都鼓起来了,叶飞扬轻轻揉着他的肚皮,给他消食,许是叶飞扬的手法太舒服,许是哭累了,没多久,吉祥就靠着叶飞扬睡着了。 叶飞扬冲方正杰努努嘴,低声道:“你也来睡会儿。”方正杰点点头,把装了点心的碟子放到桌上,顺手拿了两个给一旁望着的白狐,爬到炕里头睡下了。 这一晚,吉祥睡的极不安稳,仰着睡,脖子疼,趴在叶飞扬身上睡,膝盖又疼,怎么折腾都难受,哼哼唧唧了大半夜,最后叶飞扬看着心疼,照着下午那样把吉祥抱在怀里,自己靠着炕头坐了半宿,到清晨的时候,身子已经僵的动不了了。 老大夫一早被方正杰喊来帮叶飞扬推拿,听到他抱着吉祥坐了一晚上,心下恻然,对一个捡来的孩子如此用心,可见叶飞扬的心地何其善良。 吉祥还是不肯穿裤子,叶飞扬怕他生病,好哄歹哄才终于哄着他套了件宽大的裤子。自从昨天起,吉祥就不肯离叶飞扬的手了,哪怕是离开片刻的功夫都要哼哼唧唧,软软糯糯地说要爸爸抱抱,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叶飞扬,嘴角扁扁的,仿佛随时要哭出来一般,哪里有半点平日里鬼灵精怪的样子,这幅模样,换了谁来都不舍得放开,叶飞扬甚至连蚕宝宝的桑叶都是找那些侍卫帮忙换的。 这一大早,叶飞扬刚刚带吉祥去老大夫屋里吃了早饭,就见自家院子门口有人,他刚走过去就听那人说道:“哟,叶兄弟好兴致啊,吉祥不哭了吧?我这是来给你赔罪来了。” 叶飞扬记得她,她就是昨天推了吉祥的那孩子的娘,只是听她这语气,似乎有些不善,叶飞扬并不擅长应付这情形,当下道:“嫂嫂快别这么说,吉祥只是磕了点儿皮,不碍事的。” “不碍事?这不碍事你就把我家柱子的脸都给打肿了!这要真碍事,那还不得让我家柱子填了命啊?你家吉祥是宝贝疙瘩,我家柱子就是那野草是吧?” 听了这话,叶飞扬抿了抿唇,不再开口,也没有去解释柱子的脸是谁打的,柱子的娘是从隔壁村里嫁过来的,是这附近村里有名的泼妇,柱子平日里欺负别家的孩子,一般人都不会去计较,所以才使得柱子的性子越来越霸道。看样子,她今天就是打算来出口气的。 叶飞扬的退让并没有让那女人满意,昨晚,柱子肿着半张脸回家,晚饭都没吃几口,问了几句,还被柱子的爹堵了回去,最后,还看着他拎着家里剩余的一大篮子鸡蛋出了门,一大早问了柱子才知道前因后果,让她怎么不气,不就是摔了一跤么,凭什么就这么折腾?别家孩子脑袋磕破了都没见这么娇贵!想到这儿,她心里直冒火,当下叉着腰,尖着嗓子,冷嘲热讽:“我知道你们家贵气,祁兄弟好身手,你又生的白白净净,据说爹爹还是教书先生,不是我们这些乡里人能比得上的。啧啧啧,吉祥连个路都走不稳当,就又是银镯子,又是银项圈儿的,要真那么精贵就别让我们家这些野孩子进你家的门儿啊!不就是为了炫耀么?跟着那群孩子有什么好炫耀的?老娘现在在这儿呢,你还想炫耀什么,来啊!老娘让你炫个够!” 这话是越来越不中听了,方正杰从来没见过这等阵仗,小脸儿惨白,手指紧紧抓着叶飞扬的衣摆,整个人都快缩到他身后去了,吉祥也抓着叶飞扬的衣襟,扁着嘴,吓得快要哭出来了,叶飞扬拍拍吉祥的后背,心里默默想着,泼妇是惹不起的,等她骂够了,自己就会走了。 “这会儿不说话了?打我家柱子那会儿做什么去了?你看看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个大男人成天缩在家里,还要别人帮你家种地!你也好意思!我告诉你,别以为祁兄弟对我们村里人有恩,你就一副很了不得的样子,也不想想,你这带着个拖油瓶的鳏夫,祁兄弟要你是他人厚道,你别觉得自己就真怎么地了!” 叶飞扬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不可理喻的人,他怎么就成了鳏夫了?他深吸几口气,告诉自己跟泼妇计较那就真是傻了!可怀里的吉祥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叶飞扬知道他是给吓着了,连忙低下头亲了亲,小声地哄着。 “这小崽子,除了哭还会什么?孩子要趁早教,别将来跟他爹一样没用,只会跟男人上床!” “你够了!”叶飞扬板起脸,冷声道:“你说我,我不理会,但是吉祥还是个孩子,别污了他的耳朵。” “哟!老娘说什么了,就污了他的耳朵?许你做还不许老娘说啊?今天老娘说给他听是为他好,别将来长大了被别人指着鼻子骂。” 吉祥的哭声越来越大,屋里的虎崽们冲了出来,直接扑倒了那个女人,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啊~~~~~~~”那女人尖叫着,两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当村里其他人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虎崽们张大嘴要去咬柱子的娘的情形,一时间,所有人胆颤心惊,这才是真正的老虎。 111、疏远的人 “虎虎!快放开她!”叶飞扬被虎崽们的举动吓出一身冷汗,一面喊一面朝着那女人跑过去。 虎崽们看了看爪子下的女人,又看了看叶飞扬,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要放开这个吓哭了吉祥的人,最终还是听话地后退了一步,不过身子依然是弓着的。 “柱子他娘!”一声哀嚎从叶飞扬的身后响起,随即一群人呼啦啦地涌上来,叶飞扬脑子嗡的一声,只有一个念头,糟了! 下意识将虎崽们招到身侧,叶飞扬抱着吉祥,愣愣地看着他们簇拥着抬起那女人,往老大夫的院子里走去,他刚抬腿想要跟上去,就看到几个人的视线投过来,那目光绝对称不上是友善,叶飞扬抿了抿唇,止住了步子。 随后陆陆续续又有其他人过来的,其中也有里正,他一路疾走过来,老远就看到叶飞扬抱着吉祥站在门口,在他身旁的两只老虎似有些暴躁,时不时地拿前爪刨刨地,冲着不远处的几个人低吼,里正连忙走过去,停在叶飞扬的面前,问道:“飞扬,这是怎么回事?” 一直被其他人当杀人凶手一样盯着的叶飞扬,心里更是委屈,他深吸口气,声音不大不小,不缓不急:“今天一早我从老大夫家里回来,就在门口碰到了她,她乱七八糟地说了许多,起初我当她因为柱子的事心里不痛快,一直没吭声,后来她越说越难听,我便让她别在吉祥面前说这些话,她不听,说话更加尖酸刻薄,把吉祥吓哭了,许是虎崽们在屋里听到,以为她欺负了吉祥,所以就扑出来了,我没来得及喊住它们。” 里正又问道:“那老虎伤到她没有?” “没有,只是吓晕了她。” 里正很明显地松了口气:“那还好。”说罢,看了眼还守在旁边的几个人,挥挥手,“吉祥还病着呢,你别在这里站在,快带他回屋,我去瞧瞧那陈氏。” 叶飞扬动了动嘴角:“里正大人,我……” “没事的,你且先回屋,我去瞧瞧再说。” 叶飞扬只得点点头,带着虎崽们回屋了,方正杰本想跟着他去,想了想,却没动,转身跟着里正去了自家院子。 那陈氏已经被老大夫救醒了,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说叶飞扬怎么威胁她怎么指使那两只老虎来咬她。刘尚望了眼老大夫,他不过是吃坏了肚子,怎么转眼就发生了这事。 陈氏的为人平日里大家伙儿都是知道的,对于她的话都是半信半疑,更何况当时有不少人从不远处路过,看到的都是陈氏掐着腰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然后便是那猛虎从屋里冲了出来。其实大家在意的也并不是陈氏,而是那两只猛虎,今日那猛虎能扑住陈氏,将来也保不准会扑向他们,这才是他们最担心的!里正心里何尝不清楚?瞧见陈氏没事,当下止住了她越发没了边际的胡言乱语,同时也让其他人都散了,有事回头再说,都杵在老大夫家里算怎么回事! 方正杰却在此刻突然出了声,他红着脸打断了陈氏的话:“你胡说!明明是你跑到叶哥哥门口,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人!叶哥哥总共就只说了两句话!”说完,不等陈氏辩驳,一口气把陈氏之前说的那些话都说了一遍,四周一阵吸气声,这陈氏当真是…… 那陈氏见周围人的目光都鄙夷了起来,脸上挂不住了,尖声道:“你这么人教的死娃儿,小小年纪,怎么就学人搬弄是非!你这没人教的!” 老大夫冷哼一声:“你说谁没人教?老夫没听清楚。” 陈氏这才想起方正杰是老大夫的徒弟,顿时噤了声。柱子的爹看不过去了,瞪了陈氏一眼:“你还嫌不够丢人?”说完,转身就走。陈氏见自家男人生气了,连忙爬起来,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里正叹了口气:“先生,这陈氏就是这么个性子,您别跟她计较。正杰,我们都信你的话,你和你叶哥哥今儿都受委屈了。” 方正杰红着眼圈儿:“那虎崽不是叶哥哥喊来的,是它们自己在屋里听到吉祥哭才出来的,它们也没想着要伤人。” 刘尚摸摸方正杰的头,顺势把他拉到自己跟前,止住了他的话,这些话,眼下并不适合说出来。 里正又说了几句,把人都赶回去了。 吉祥一直窝在叶飞扬怀里,看着他进屋后就坐在那里发呆,软软的喊了声:“爸爸。” 叶飞扬回过神,亲了亲吉祥:“乖,怎么了?身上疼还是想喝水了?” 吉祥在叶飞扬脸上吧唧一大口:“爸爸,乖。” 叶飞扬被吉祥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笑了:“恩,吉祥也乖。”揉揉在他身旁的虎崽,今天的事,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也不觉得虎崽们做错了,只是,他担心村里人的反应,如果他们因此觉得虎崽们会伤人,那该怎么办?虎崽们倒是没有这样的忧虑,趴在叶飞扬身旁打起盹儿来。 想了这么大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法子,叶飞扬索性也懒得再想了,反正那女人也没受伤,大家应该不会那么过激的想要杀死虎崽什么的。就算不看他的面子,也还是要看祁树的面子,更何况,虎崽们也算是对村里人有恩的。 这样一想,叶飞扬发觉自己似乎更想念祁树的,若是他在,那是断然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的。 “爸爸!”眼见叶飞扬又发起呆来,吉祥拽了拽他的衣襟。 “嗯?”叶飞扬站起身往房里走:“腿腿还疼不疼?” 吉祥毫不犹豫地点着小脑袋:“疼疼!” 叶飞扬亲亲他:“那我抱着你睡会儿,好不好?” “好!” 中午的时候,方正杰过来喊叶飞扬吃饭,气呼呼地把上午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末了,端着一张包子脸,严肃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那陈氏当真是个泼妇!” 叶飞扬揉揉他的脑袋:“男人大丈夫,心胸要宽广,不能跟女人一般计较,知道么?” “说得好!”刘尚扶着肚子,笑道:“正杰,可要多跟你叶哥哥学学。小小年纪懂什么女子与小人!” 方正杰立刻点头应了,只在转身的时候悄悄吐了下舌头,这点儿小动作哪里瞒得住刘尚,他笑着冲叶飞扬道:“跟你一起呆久了,他倒是像个孩子了,以前就跟个小老头儿似的。” 叶飞扬想起刚看到方正杰时的情形,笑了笑没做声,怀里的吉祥挥了挥小爪子:“爷爷,肚肚饿!” “哟,吉祥饿了啊,那赶紧的,开饭开饭!”刘尚哈哈大笑。 吃过饭,叶飞扬说出自己的担忧,老大夫哼了一声:“有老夫在,我看他们谁敢动这两只虎崽子。” 刘尚拍拍圆滚滚的肚子,沉吟片刻道:“看他们上午的神情,似乎并不偏向那陈氏,想必是不会为她出头,只是,近几日或许会与你家有些疏远,毕竟猛虎伤人,谁都会怕的。” 这与叶飞扬想的差不多:“我知道,明天可能不会有什么孩子来我家玩儿了。” 这天中午,村里其他人家也在讨论这事。 “听说今天那泼妇被两只猛虎吓破了胆?” “可不是,站起来有半人高,谁不怕。” “活该!那泼妇,平日里东家骂道西家,这回然连叶兄弟都去惹。” “可不是,那些话,啧啧,真是难听,也亏她说得出口,叶兄弟那么贵气和善的一个人。要是祁兄弟在家,怕是会生气吧。” “呿,要是祁兄弟在家,那泼妇敢去么?” “只可怜了那叶兄弟和吉祥,你没听到吉祥被吓得,哭的惨兮兮的。” “那也不一定,不是有那两条老虎给他们出了气的么?” “倒也是,明儿你看好孩子,叶兄弟家暂时就别去了吧,毕竟是两只畜生,谁知道会不会哪天发了狂,今儿你是没看到,太吓人了。” “好。” …… 纵然叶飞扬有心里准备,可对着空空如也的院子,也是很不好受的,他看着桌上一大早起来准备的点心,摇头苦笑:“果然。” 吉祥站在叶飞扬脚边,抱着他的大腿,扬起小脑袋,童音清脆:“爸爸,肚肚饿。” 叶飞扬蹲下身,刮刮吉祥的小脸蛋儿:“你这小鬼,早上不是才吃过的?” “饼饼,吃饼饼!” “好,不过只许吃一个。” “两个!” “一个。” “爸爸坏,两个!” “既然说我坏,那就半个好了!” “爸爸好!” …… 习惯了每天上午都听到孩子们闹哄哄的嬉闹声,这突然地安静下来,当真是不习惯,不过,比起祁树的离开,这点儿不习惯算不上什么,只过了两天便适应了。 期间,里正来过一次,让叶飞扬别担心,先前的事,是那陈氏不对,虽说被吓了一番,但也没什么事,这事儿就这么过了。至于这些日子村里人有意无意的疏远,里正劝叶飞扬别在意,等过阵子,大伙儿对虎崽们的恐惧少些了,自然也就好了。叶飞扬点点头,诚心谢了里正一番。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了,叶飞扬也渐渐回到了祁树刚走时的日子,想着吉祥的周岁就快到了,每天琢磨着该给吉祥准备哪些抓周的东西。 这天下午,叶飞扬照例在房里挑挑拣拣,听到后院儿虎崽的吼声,连忙跑了过去,却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其中一只虎崽趴在地上,口吐白沫,另一只正焦躁地围着它打转,时不时地舔一下,看到叶飞扬,立刻冲他叫起来,叶飞扬转身正要去找老大夫,却突然想起老大夫今早被邻村的人请去看病了,连方正杰都跟了去! 112、追究到底 叶飞扬连忙蹲下身子,去摸虎崽,检查了一遍,发现它身上并没有伤口,再看它这情形,叶飞扬只想到一种可能:“你们吃了什么?” 另外那只虎崽听了,咬了咬叶飞扬的裤腿,冲着旁边的猎物尸体吼了两声,叶飞扬拿出祁树走之前交给他的银针,往那只山鸡的身上扎了进去,拔出来一看,银针通体漆黑,叶飞扬目光一凛,古代的毒药就那么几种,难道是砒霜! 想到这可能,叶飞扬连忙把虎崽拉进空间里,急急忙忙翻出一罐奶粉,倒了小半罐,舀了泉里的水化开,放到那虎崽的面前,摸摸它的脑袋,哄道:“乖,把这喝了。” 虎崽吃力地昂起脑袋看叶飞扬,低呜两声,埋首去喝牛奶,似乎不习惯那奇怪的味道,喝了两口,就冲叶飞扬呜咽两声,断断续续地喝了半盆进去,终于不肯再喝了。 看着虎崽喝下牛奶,叶飞扬却不知道接下来具体要怎么解这砒霜的毒,柜里的虽然多,可是并没有讲这方面的,老大夫一时半会儿又回不来!眼看着虎崽呜咽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叶飞扬只觉得心被揪得死紧,困兽般转来转去,一个没留神,把脚边的吉祥给撞倒了,小家伙一屁股坐在地上,却没有哭,突然指着一处,叫道:“爸爸,光光!” 叶飞扬顺着吉祥的小手望过去,顿时眼睛一亮,几步跑过去,脱了衣服,踩进泉水里,一段日子没来,那中央的莲蓬已经长了好大一个,直径都快赶上足球了,还隐隐透着七彩光芒,叶飞扬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但是想到这泉水的功效,猜测这莲蓬必然也是好东西,当下顾不得许多,伸手就在莲蓬边上掐了一粒莲子下来,莲子有拇指大小,外面包裹着一层翠绿色的皮,里面却是软的,稍稍用力捏了捏,感觉跟水囊似的。 耳边听到虎崽绝望的低吼,叶飞扬顾不得细细打量,连忙拿着莲子跑到中毒的虎崽面前,只见它瘫在地上,虚弱地张着嘴,感觉气息越来越弱,叶飞扬拿了个小碗出来,把莲子皮弄破,看着里面流出绿莹莹的汁水,透着一股子淡淡的荷花清香,他扶起虎崽的脑袋,把那汁水全部倒进它的嘴里,抱着它,轻轻顺着它脖子上的毛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叶飞扬紧紧盯着怀里的虎崽,手里不停地抚摸着它,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想起虎崽平日里生龙活虎的样子,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那么狠心对它下毒,这怎么做的出来!这是叶飞扬头一次体会到这个世界的人还有如此残酷的一面。在现代,实在是难以相信会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来。只是因为他是依附祁树的存在,所以觉得祁树不在,无论怎么对待虎崽,他都不会怎样么? 被遗忘的吉祥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叶飞扬的身旁,笨拙地爬到他的腿上,伸出小手去擦叶飞扬脸上的眼泪,软糯糯地说:“爸爸,乖,不哭!”说着说着,自己却撇了嘴角,也跟着哭了起来。 两人不知哭了多久,掌下的虎崽突然动了动脑袋,叶飞扬瞬间僵直了脊背,一眨不眨地盯着虎崽,见他缓缓侧过头,原本浑浊地眼球再次清明起来,冲着叶飞扬撒娇般地吼了一声。还不等叶飞扬有所动作,另一只虎崽立刻凑了过来,一下一下地舔着它,喉咙里发出欢快的低吼。 叶飞扬抹了把眼泪,破涕为笑:“虎虎,没事了?”虎崽的动作依然很迟缓,许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中毒,耗尽了体力,它缓缓地舔了舔叶飞扬的手,似乎在回应他的话。吉祥也咯咯笑开了,脸上还挂着亮晶晶地眼泪,朝着虎崽扑过去,抱住了它的脑袋:“虎虎!”就连一直对虎崽们带着敬畏的白狐也跑过来,拿尾巴扫了扫虎崽的身子。 带着劫后重生地喜悦,叶飞扬钻出空间,准备给虎崽们拿些吃的,却看到外面竟然是蒙蒙亮的天色,他然在空间里呆了这么久!看到还静静躺在那里的山鸡,叶飞扬抿了抿唇,打消了原本打算把那埋起来的念头,转而拿了个木桶,把那山鸡丢了进去。 去前院抓了两只肥兔子,打算给虎崽们好好补补,等叶飞扬弄干净兔子进了空间,吉祥立刻就扑了上来,抱着他的大腿,可怜兮兮地叫着:“爸爸,肚肚饿!” 知道吉祥这回是真饿了,叶飞扬弯腰抱起小家伙亲了一口:“乖,等我把兔子喂给虎虎,就去给你弄吃的,好不好?” “好。” 虎崽们和白狐明显也是饿了,不过中毒的那只似乎对肉有些排斥,只看了眼便转过了头,叶飞扬见状,拐到石屋后面摘了好几串提子放到它面前,这才让它提起了些精神来进食。 叶飞扬把剩余的牛奶推到另一头虎崽面前让它喝了,刚看它一个劲儿舔中毒的那只,叶飞扬担心它误食了,虎崽显然对牛奶这味道不太感冒,尽管在它很小的时候还吃的很欢快,几乎要叶飞扬哄着才喝光了。 吉祥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它们进食,小肚子饿得都咕噜噜的叫起来了,叶飞扬心疼,连忙先冲了些牛奶给他垫肚子,又去外面下了碗鸡蛋面,把昨天做的南瓜饼热了热,小家伙这回饿的狠了,吃了大半碗的面条还吃了两个南瓜饼,这才说饱了,叶飞扬摸摸他圆滚滚的小肚皮,真怕他吃撑了。 从空间回到屋里,天已经大亮了,虎崽们依偎在自己的窝里,吉祥也昏昏欲睡,叶飞扬给他的伤口擦了些药,哄着他睡着了,这才转身去了隔壁院子,瞅着老大夫已经回来了,连忙把他请了过来,让他给虎崽们瞧瞧。一向仙风道骨的老大夫听见叶飞扬把他当兽医用也不由抖了抖眉毛,一旁的方正杰察言观色,连忙道:“叶哥哥,师父他医术高超,救人无数,昨晚还忙了一宿呢,刚刚才到家,该休息了呢。”说着,半推半拉把叶飞扬给拉走了。 叶飞扬也不傻的,被拉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冲着老大夫嘿嘿一笑,连忙顺着方正杰走了,转身遇到刘尚,叶飞扬顿时想起自从昨天下午他就突然消失了,不知这刘尚有没有察觉,连忙在心里想着该怎么解释,却见刘尚笑眯眯道:“昨儿下午我去了趟里正家里,他非要留我吃饭,我盛情难却啊。” 听刘尚这话,叶飞扬暗道真是巧,当下把昨天的事说了,只是在说到帮虎崽疗伤的时候,说的是用了自己从家乡带来的药,一股脑儿都给虎崽灌下去了,没想到然有效。刘尚听了,眉宇间严肃起来:“此事务必要查清楚,然有人下砒霜,这可是致命毒药!没想到这里然有此等心狠手辣之人!” 叶飞扬点头道:“我已将那山鸡留下了,等会儿便去找里正大人,虎崽们虽只是畜生,却也是我一手养大的,绝容不得别人这般对待!” 刘尚有些意外叶飞扬的强势,他本以为叶飞扬跟他说这事,是想跟他讨个主意,却没想他自己已经有了打算。看来,再好性子的人被逼急了也会有生气的时候。这一来,刘尚倒是起了些好奇心,想看看叶飞扬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告别刘尚,带着担忧虎崽们的方正杰小尾巴回到了屋里,虎崽们的气息很平稳,察觉有人立刻就睁开了眼,跟中毒前一般无二,叶飞扬暗自松了口气,心里开始琢磨等会儿怎么跟里正说。 吃过午饭,把吉祥和虎崽们都托付给刘尚,叶飞扬拎着装了山鸡的木桶出了门,走了没多远,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人在盯着他,心里的猜测愈加的肯定起来,他大步朝着里正家里走去,里正一家才刚刚吃过饭,看到叶飞扬有些意外,不过依然很气,叶飞扬没有多说什么,只把那木桶放在里正面前,沉声道:“里正大人,我家的虎崽被人投了毒,差点儿死掉,我想请您主持公道。” 里正看了眼木桶里的山鸡:“这是?” 叶飞扬随即把向刘尚说的话又再说了一遍,里正听得眉头紧皱,他的老婆媳妇甚至忍不住叫了一声,砒霜啊!这得是有多歹毒!叶飞扬和老大夫他们两家一直都是合伙儿吃饭,这个村里人都知道的!如果叶飞扬没想到那么多,把那只山鸡煮了吃,那要死多少人! 里正脸色铁青:“飞扬,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这山鸡留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听到里正说要给他一个公道,而不是一个说法,叶飞扬觉得自己这趟没有白来,里正或许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我当然信的过您!虎崽们刚出生就被我们捡回来,是我们从小养到大的,几乎就是半个孩子了,无缘无故被人下此毒手,我若不做点什么,将来怎么跟祁树交代。”叶飞扬是单纯善良,但是他并不笨,祁树的真正身份,别人或许不知道,这位里正是绝对知道的,所以才会在祁树走之后对叶飞扬如此照顾,叶飞扬搬出祁树,那最后不论凶手是谁,里正要想徇私偏袒,也要看看祁树答不答应。要换做平时,叶飞扬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但是如今的他,是真真正正的生气了,人善被人欺,若只是被人指指点点耍耍嘴皮子,他可以忍了,但是威胁到他家里的安危,他是绝对不会有半点退让的! 113、内部解决 夜幕降临,军营里一片肃杀之气,近几日连番苦战,纵然战果喜人,一众将士们还是有些疲惫了,祁树卸去铠甲,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就着微弱的灯光,细细看了起来。 信里叶飞扬说吉祥很喜欢他送的那个银项圈儿,时不时就拿小爪子抓着那小锁咯咯笑,小家伙现在能满地跑了,可会撒娇卖萌了,水汪汪的大眼睛,软糯糯的清脆童音,把所有人都哄得喜笑颜开,想吃点心就说肚肚饿,吃饭时却又说肚肚不饿,十足的鬼灵精怪,连老大夫都被他哄骗了好几次。 祁树原本锐气逼人的眉眼渐渐柔和下来,唇边荡起温柔的笑容,脑子里想着吉祥的小模样,不由更加的欢喜,真想早日回去,抱抱那软嫩嫩的小家伙,亲上几口。看到最后叶飞扬只提了自己两句,说在家里一切安好,便是嘱咐他要多加小心。 躺在硬邦邦的板床上,祁树却睡不着,猜想着叶飞扬写这封信时,定是一副温润的模样,脸上还带着清浅的笑容,吉祥就在他脚边打转,或许还会抱着他的大腿叫肚肚饿要吃点心,他定然会露出无奈却宠溺的笑容,放下笔哄着小家伙,变出些小点心喂他。这一封信定然是断断续续写了一天才能写出来的。想着想着,祁树渐渐睡着了,唇角上扬,梦里定然是有他心心念念记挂的人。 …… 叶飞扬过的并不好,这几天,虎崽依然一副病怏怏的模样,看到肉就扭头,叶飞扬担心它身体里的砒霜没解干净,继续用泉水冲了牛奶喂了好几天,喂到最后虎崽终于忍不住抗议要吃肉,叶飞扬这才放下心来。原本他是想让老大夫瞧瞧的,可人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可对着虎崽,就完全没法子施展啊。 吉祥身上的伤也渐渐好了,又开始活蹦乱跳了,没了往日那些个玩伴儿,他也会自己找乐子,撵着老母鸡满院子地跑,看到鸡蛋立刻屁颠颠地跑过去,拿小手抓了去给叶飞扬讨赏。叶飞扬这几天哪儿都没去,就在家里细心照顾这群小的,顺便等里正大人来给他一个公道。 这一天,临近中午的时候,里正过来了,被叶飞扬请进屋里,也没绕圈子,开门见山道:“飞扬,那只山鸡我找人验过了,确实是被下了砒霜。” 叶飞扬问道:“那可查出来是何人所为?” 里正敲了敲烟杆子,道:“是陈氏那泼妇做的,柱子的爹并不知情,许是她找了娘家人来做这事儿的。我也是为此来跟你商量,这事你看是要怎么处置?” 叶飞扬问:“你怎么确定是那陈氏?可别冤枉了人。” “这砒霜可不是寻常草药,这方圆百里也就城里的两家药铺有,我托了人去问过了,其中一家药铺前几日正好卖掉了半两,买的人正是那陈氏,听店里的伙计说,当时那陈氏是跟着两个人一道,说是要毒耗子,磨了半天,还请示了掌柜的,这才卖给她了。” 叶飞扬一听,心里不由一阵黯然,这几天他在屋里也想了许多,想来想去却想不出个所以然,他也怀疑过陈氏,可又想到她一个女人,应该不会上山去打山鸡来下毒,所以他的心思就放在了村里男人们的身上,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大家伙儿串通好了要来毒死他家虎崽。 见叶飞扬不说话,里正接着道:“我今儿来是想问问你打算如何,若只是那陈氏一人,我们在村里祠堂就可处置了,如今牵扯到她娘家,若想处置那两个人,就只能报官了。” “什么报官?”刘尚书和老大夫方正杰三人正过来蹭饭,听到里正的话不由问了一句。里正当下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刘尚书沉吟片刻,望着叶飞扬问道:“飞扬,你看如何?” 叶飞扬无意识捏着吉祥的小手,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想追究这件事,只是想给下毒的人一个教训,顺便也让村里人知道,他并不是个一味退让的的人,但他并没有想过报官,他目前为止还是黑户,见不得光的!况且,他不懂这古代的律法,但下毒害人不论放在哪里都是重罪,古代的监狱条件可没现代这么好,万一把人给判了刑,他心里也会过意不去,更重要的是,他要真这么做的,村里的人就真要容不下他了。 斟酌了片刻,叶飞扬才开口道:“我不想报官,只是想给下毒的人一些教训,让大家不要再跟我家这两只虎崽过不去。” 刘尚书听了这话,微微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叶飞扬没有因为背后有人撑腰就得理不饶人,这很好。 里正暗自也松了口气,叶飞扬要是真一口咬着要报官,那陈氏必然是讨不到好的,祁树堂堂一个将军,一手养大的老虎给人下了砒霜差点儿死了,怎么也不可能轻饶了下毒之人,只是这样一来,陈氏一家也就散了,她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娘家兄弟怕也是完了。从心里说,他并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既然如此,那下午我召集村里人去祠堂,让大伙儿商量着看怎么处置那陈氏。断不会让虎崽们白受一番苦。” 叶飞扬点头:“如此甚好,有劳里正大人了。” 正事说完,里正起身就要告辞,叶飞扬连忙留他吃饭,里正架不住这番热情,笑着坐下了。一直没出声的老大夫仍然不忘瞄一眼虎崽们,能解砒霜之毒的,普天之下或许就真的只有叶飞扬了,可即便如此,他却不能去戳破叶飞扬漏洞百出的解释,更不能戳破他一天一夜消失不见的谎言,这对一个毕生研究治病救人的大夫来说,可真是抓心挠肝的滋味啊。 吃饭时,没了叶飞扬抓住小手,吉祥忍不住就去挠腿上正在结疤的伤口,那里可痒着呢,叶飞扬瞧见,连忙丢了勺子制止了他的举动:“吉祥乖,不要挠,会出血,疼疼的。” 吉祥委屈地撅着小嘴儿,泪汪汪地瞅着叶飞扬:“痒痒。” 叶飞扬亲亲他,哄到:“就忍一会儿,等吃了饭我给你挠挠好不好?” “好。” 说是挠挠,其实是拿了一根软羽毛,在伤口附近轻轻的拂过,以痒治痒,效果是出奇的好,吉祥满意地蹬蹬小腿儿,不多时便睡着了。叶飞扬也握着他的小手一道躺了一会儿。 刘尚书离开叶飞扬的院子,立刻招了两个侍卫过来,低声吩咐了一番,派了他们出去。 傍晚时分,叶飞扬给虎崽们和白狐准备了些吃的,嘱咐它们在家里呆着不要乱跑,依着里正说的时间,抱着吉祥出了门,和刘尚书他们一道去祠堂了。 村里的祠堂并不太大,但是祠堂外面很宽敞,秋日里不少人都在这里晒草垛儿,这会儿,这里已经占了不少人,有男有女,老老少少成堆的站在一起,看样子,里正把大家伙儿都招来了。 原本正低声议论着里正这番召集的用意的人群们在看到叶飞扬他们的时候,顿时噤了声,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瞧见他身后并没有跟着那两只老虎,这才又小声地说起话来,这回的话题可就围绕前不久虎崽把陈氏扑到吓晕的事儿了。 那陈氏也站在人群里,毕竟做贼心虚,看到叶飞扬也来了,心里开始打鼓,这次的召集实在是太突然了,最近村里并没有什么大事,该不会真的是为了投毒的事吧! “娘,你捏疼我了!”柱子嘟囔了一声,用力抽出手。 柱子的爹看了陈氏一眼,自从那天被虎崽吓晕过去之后,这女人就有点儿怪怪的,眼下瞧见她神色紧张地盯着叶飞扬瞧的模样,心里又有些怜惜,就算她有不对,也终究被吓苦了,当下握住她的手,却没出声。 不多时,里正扶着村里最权威的老人过来了,这是刘氏一族的族长,身后还跟着几位,也都是白发苍苍,里正扶着他们在祠堂门口坐下,确定了大家都到了,这才开口:“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是因为前几天,村里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有人竟然将下了砒霜的山鸡丢在叶飞扬的屋外。”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嗡嗡一片,陈氏更是脸色发白,柱子的爹看了眼自家媳妇,心里突然就涌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里正听着四周的声音小了一些,才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那山鸡被虎崽叼了回去,差点儿死了,幸亏飞扬及时发现,不然若是那山鸡被烧了吃,后果不堪设想!今天我召集大家来,一来,是希望那下毒之人良心未泯,自己出来认罪;二来,也是请族长来为这件事主持公道。” 114、一通教训 大家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在纳闷,怎么有人就真这么大胆去下毒害那老虎,再怎么说,那老虎也算是对大家伙儿有过恩的,更何况,那是祁树养大的老虎!其他人再怎么防范那老虎,也只是想着远离它们,却没想过真的要杀死它们,这下毒的人当真是歹毒! 里正透过人群看了眼陈氏,只见她咬着发白的唇,一声不吭,面上没有丝毫悔过的模样,不由心下叹了口气。 叶飞扬看着人群里一阵阵地声响,那陈氏却并没有站出来,其他人却纷纷朝着他看了过来,他心里叹了口气,低下头亲了亲吉祥,小家伙倒是没那么多心思,正不停转着小脑袋四处张望,时不时对上那些个孩子们的眼神,立刻毫不吝啬地送了个大大的笑容,瞧瞧,要是牙都长全了,肯定能露出八颗以上。那些小孩儿顿时有些站不住了,扭扭捏捏想跑过来跟吉祥玩儿,对吉祥这么个粉嫩嫩的可爱小娃儿,他们可没什么抵抗力,这几天家里不让他们去找吉祥玩儿,有不少人都跟家里闹了性子呢,大人们也都瞧见了孩子们的举动,远远看着吉祥可爱的小模样,再看看叶飞扬长身玉立站在那儿,颇有些孤单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不忍心,觉得这些日子孤立他们着实有些不应该。 看到大家的视线都投了过来,叶飞扬只当是怪吉祥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还笑,连忙伸手轻轻把吉祥的小脑袋掰过来,低声道:“乖,等会儿回家再玩儿。” 吉祥倒也乖顺,小手抓着叶飞扬的衣襟,点点小脑袋,软糯糯地说:“好,回家,吃点心。” 叶飞扬刮刮他的小鼻梁:“你这小馋猫,好,等回家吃点心。” 里正等了好一会儿,瞧着那陈氏是不可能自己站出来了,这才再次开了口:“用砒霜下毒,这是犯法的事儿,原本是该报官的。只是,飞扬跟我说,所幸老虎们没有吃下那山鸡的肉,中毒不深,也救了过来,这事就没必要过于追究,对着投毒的人小惩大诫就好,所以我才召集了你们来,想让那下毒之人自己站出来。那两只老虎从去年秋天打野猪到今年春驱狼,都是为我们出了力的,驱狼的那次,有哪几个人是被它们救得,大家伙儿心里也是清楚的,做人要讲良心。” 人群里的声音低下去了,过了片刻又渐渐高起来了,大家纷纷开始猜测是谁做出这种事,开始有人朝着那陈氏望了过去,这村里胆大妄为到这份上的,还真不多,这陈氏可不就是排头一个么,而且前几天,她才刚刚被那老虎扑过的,还吓晕过去了,保不准就是她做的。 陈氏本就做贼心虚,眼看着大家伙儿都朝着她望了过来,当下心一横,怒骂:“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还以为是我做的?别一副自己有多好心的样!老刘家的,你前些日子不是叫着要去杀了那畜生来下酒吗!还有刘四儿,那天不是还挽着袖子说要打虎给我们看么!怎么着!现在那畜生真被人下了毒,一个个的,都来看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我敢做这事儿?做人要凭良心!” 被点名的人不乐意了:“那是喝高了说的胡话,你还拿来当真了啊?你那天不还骂骂咧咧说要剥了老虎的皮看了那老虎的头给你当板凳做么?别人说的哪儿有你狠啊!” 又有人尖着嗓子道:“哟,那前几日,你家柱子他爹前脚出门,你后脚就跑出去了,中午急匆匆回来的时候还空着手,那是做什么去了?这事儿你家柱子他爹知道吗?” 陈氏脸色一变,那天上午她正是去了城里买砒霜,特意瞒着她家男人的,这会儿被点出来,可真不是时候,不过,她陈氏是谁啊,当下腰一叉:“我娘家弟媳妇儿怀孩子了,我去瞧瞧她不成?怎么的,这也碍着你的事儿了?我说你没事儿盯着我家门口干啥?相中我家男人了?” “你怎么说话的?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来啊!谁怕谁,打架老娘还真没怕过谁!” …… 两个人离得近,说话的功夫居然就真的打上了,这手快的,周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就扭打到一起了,人群顿时有一阵骚乱,不过,这骚乱并没有维持多久,毕竟有那么多男人在场,三两下就分开了这两个女人。 叶飞扬看的目瞪口呆,这说动手就动手,他还真没怎么见过,心里因为陈氏的一番话而生出的那些失望竟被这场架给冲散了,当下觉得,这女人吵架的话,还真不能听真了。 眼看那陈氏还在撒泼,里正黑了脸,正要说话,却听那白发苍苍的老族长一杵拐杖:“闹够了没!” 四下里顿时静悄悄的,连孩子们都不由紧张起来,方正杰不由拽着叶飞扬的衣袖,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 过了一会儿,老族长才再次开了口:“我看她是不会认了,直接拉出来。” 老族长的话刚说完,陈氏的脸就刷的白了。里正看着陈氏,眼里带着一丝怜悯,更多的是失望:“陈氏,你出来。”陈氏苍白着脸,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却只从他的脸上看出难以置信和失望,她心下沧然,站在原地没动弹。 里正语气加重了些许:“陈氏,你站出来。” 陈氏身子一弹,声音尖锐:“不是我!” 里正冲身后的几个人打了个眼色,那三个人大步走进人群里,拽住陈氏的手就往外拉,陈氏立刻尖叫起来,柱子的爹依然没什么反应,柱子却吓哭起来:“娘,怎么了?娘!”柱子的爹一把拉住柱子的手,不让他扑过去,眼睁睁看着陈氏被那三个男人拖出去,柱子哭的嗓子都有些哑了。 看着这情形,叶飞扬心里有些不忍,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可看着陈氏和柱子这般可怜的模样,他是真的心软了。 陈氏跌坐在中间的空地上,发髻也散了,犹自在为自己辩解:“不是我下的毒!那山鸡要去山上抓才有,我根本没上过山!” 里正恨铁不成钢:“事到如今你还不认错!你是要我把你送到官衙,再让那药铺小二和掌柜的来跟你当堂对质,你才肯认罪?” 陈氏这才唯唯诺诺收了声,只是眉宇间依然神色倔强,丝毫没觉得自己错了。 里正不再说话,而是转头看向老族长,老族长半眯着眼:“打二十板子,关七天。” 叶飞扬顿时心惊,他本以为就是当众训斥陈氏一顿,再罚些体力活儿之类的,却没想居然一上来就动板子,这,这算是私刑吧!二十板子,那可不是小数,会打死人的! 其他人也露出些许不忍的神色,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求情,老族长的话,在这村里就是权威,没有人敢挑战,就连里正大人,也是几番动了动嘴角,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陈氏听到这话,顿时面如死灰,却又很快回过神来,转身指着叶飞扬,喊道:“凭什么!明明是他让老虎来咬我的,你们不去处罚他!反倒来打我板子!” 叶飞扬看着这人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心里叹了口气,把吉祥放到方正杰手上,往场中央走了几步,沉声道:“我并没有让老虎咬你,当日若不是你得理不饶人,吓哭了吉祥,虎崽们也不会以为你想要对我们不利,况且,它们只是扑到了你,并没有做任何伤害你的举动。” 陈氏狠狠地盯着叶飞扬,那神情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一般:“要不是其他人来了,你会让那老虎放开我?” 叶飞扬板起脸,训斥道:“事到如今,你还这样蛮不讲理。你在下毒之前,难道就没有想过这山鸡会被其他人吃下去?砒霜之毒,只分毫便能要了别人的命,更何况你还买了半两之多!误伤了他人性命,到时候,你以为你还能活?你以为你的那两位哥哥还能活?” 陈氏被说的一愣,她没想到叶飞扬连这些都清楚!心里没来由有些发慌,一时间没接话茬。 “你做这些事之前,怎么就不想想你的丈夫,你的孩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下毒的事一旦被传出去,且不说你自己会怎样,你让他们如何在这村里立足?你的孩子,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你看啊,他的娘会给人下毒呢!你是要你的孩子背着你的罪孽过一辈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吗?” “我没有!我,我……”一向牙尖嘴利不饶人的陈氏,这会儿却说不上话来了,到此刻,她才有些明白自己或许是真的错了:“我只是被那老虎吓怕了,所以才想毒死它们,这有什么不对!” “你想毒死它们没错,但是你不顾后果,直接丢了只带着砒霜的山鸡在我家附近就错了!若当时有其他人路过,把那山鸡捡了回去,你不是要害死无辜的人?若是虎崽们吃了那山鸡死了,我把它们宰了,分了肉给村里人吃,那要死多少人你算得清?” 方正杰登时瞪圆了眼,他的叶哥哥居然想要把老虎们宰了分了吃!他的叶哥哥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他不由抱紧了吉祥。吉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戳了戳方正杰的包子脸,对于他的大惊小怪十分的不屑。 陈氏被叶飞扬说的一愣一愣,渐渐生出一股子后怕来,若真如叶飞扬所说,那她就真的要害死好多人了!她虽然生性霸道,却从来没有害人之心,这会儿听了叶飞扬的话,不由摆摆手:“我,我没有想过要害人!我没有!真的……” 叶飞扬冷声打断她的话:“你没有想过不代表这事情就不会发生!等到真正发生时,你后悔都没有用了!” 被当场揭穿下毒,甚至被老族长说要打板子都没有半点退缩的陈氏,在叶飞扬这番话之后,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再也没了刚刚的强硬:“我没有想过这些,我只是心里憋屈,我被吓晕过去,没有一个人关心我,没有一个人帮我说话,大家都笑我活该,我咽不下这口气!” 叶飞扬叹了口气,声音也软了下来:“你只被虎仔们欺负了一回,你就咽不下这口气,那你有没有想过,平日里被你欺负的人,他们又是怎么咽下这口气的?” 陈氏终于不再开口,坐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看上去十分地凄楚可怜。 周围的人从头到尾静悄悄地看着,没想到平日里一向温吞的叶飞扬竟有这样的一面,一时间有些错愕,又有些敬佩,不愧是教书先生的儿子,听听他说的话,句句在理,连最刁蛮的泼妇都被说哭了起来。 刘尚书背着手,打了个手势,脸上挂着笑容,他的准备想来是白做了,这叶飞扬确实如那位王爷所说,总能给人带来惊喜。 叶飞扬又走到那老族长的面前,朝他行了一礼:“族长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老族长依然是半眯着眼,也没开口,只微微颔首。 “那陈氏既已经知错了,我想请族长大人能网开一面,二十板子打在妇人身上,怕是要好久下不得床了,万一伤了筋骨,那就真是不好了,毕竟柱子还等着她照顾。况且,我家那虎崽也是有错在先,如今也已安然无恙,就别再增加彼此的怨愤了。” 老族长慢悠悠地说:“今日你饶了那陈氏,就不怕别人有样学样,人人去毒你家那虎崽子?” 叶飞扬道:“我虽是外来人,在这村里只住了一年不足,却一直都在接受着乡亲们的好意,我知道大家伙儿都是好心善人,我也一直都很感激,虎崽子是祁树和我一道养大的,若要伤人,断不会等到今天,大家若是容不下那虎崽子,也断不会等到今天。我今日在此,便是想说,我保证虎崽们不会再在村里走动,也不会再伤到任何人。”用力抿了抿唇,叶飞扬接着道,“若是大家伙儿还不放心,只管与我说,我带着虎崽们离开这里便是,只希望大家不要再作出伤害它们的事来,在我心里,它们如同半子,我不愿再因为虎崽与大家伤了和气。” 说完这番话,叶飞扬转身走向方正杰,接过吉祥,继续朝着家里走去,该说的他都说了,能做的他也都做了,至于大家会怎样,他不知道,也懒得再去想,他只是想念祁树,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祁树为他撑起了整个儿天,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挡在外面。 吉祥抱着叶飞扬的脖子,吧唧亲了他一口:“爸爸,肚肚饿,吃点心。” 叶飞扬笑了,祁树虽然暂时不在,但是他还有吉祥,他亲亲吉祥的脸蛋儿,笑道:“好,回家给我的宝贝儿做点心吃!” 115、贵客来临 方正杰来的时候,叶飞扬刚把蒸好的红枣糕端出来,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方正杰立刻就忘了原本想说的话,屁颠屁颠地凑过去,眨着星星眼:“叶哥哥,这糕闻着好香啊!” 吉祥抱着叶飞扬的大腿,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挪,跟个小树懒似的,还不忘仰着小脑袋叫着:“爸爸,肚肚饿!” 叶飞扬被这一大一小两个小吃货弄得没了脾气,放下枣糕,把腿边的吉祥抱起来,招呼方正杰吃,又拿筷子夹了一小块儿吹凉了,喂给迫不及待的吉祥,正打算自己吃一口,那白狐也窜到了桌上,抱着尾巴,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叶飞扬当下把手里的那块放到那白狐的面前:“吃吧。” 方正杰一连吃了两块枣糕,这才意犹未尽地抹抹嘴,捧着花茶喝了起来,吃饱喝足,总算是想起了正事儿:“叶哥哥,那陈氏被休了。” 叶飞扬心里一动:“怎么回事?” “你走了之后,族长说要打她十板子,然后柱子的爹就站出来了,说陈氏犯下这种大错他都不知情,理应接受处罚,那十板子应该他来挨。族长同意了,柱子的爹挨了十板子之后,就当众休了陈氏。陈氏自然是不肯的,正要大闹一番,她的两位兄长来了,向大伙儿道了歉之后,就带着那陈氏回去了。”方正杰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柱子的爹说,他不想让他的孩子将来也是这样的下场。” 叶飞扬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收场,想到柱子那孩子平日里霸道的性子,确实是跟那陈氏有很大的关系,但是也不至于闹到离婚的地步吧,古代不比现代,离婚了要再婚可是很难的。俗语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原本只是想给那陈氏一些教训,让其他人不要再打虎崽们的主意,却没想会是这样的结果,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今天之后,会不会有更多的人不待见他。 方正杰还小,不能理解大人的心思,只觉得欺负虎崽的人得到了惩罚,心里头还是很高兴的,立刻就跑来告诉叶飞扬这个好消息。叶飞扬当然也不会跟方正杰说这些,当下摸摸他的头,笑着夸了他几句。 不过从这天起,叶飞扬就当真不再去村里晃悠了,有空便带着吉祥跟着虎崽们一起从后院儿去山脚下逛逛,里正来过一次,给吉祥带了一套新衣服,还有一双虎头鞋,大红色的衣服上绣着各种图案,别致可爱,那虎头鞋便是周岁鞋,上面也绣着各种五颜六色的小玩意儿,叶飞扬受宠若惊,想要给钱却被里正推拒了,最后只得抓了几只肥兔子道谢,里正知道叶飞扬这阵子一直窝在家里,有心劝了他一番,叶飞扬笑道:“里正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终究只是个外来人,这几天我想了想,吉祥的周岁也不用办酒席了,等祁大哥回来再请大家伙儿来吧。” 里正微微叹了口气,也没再劝,他也保不准真办了酒席,村里人会不会来,不办或许是最好的。 虽然不请,但是吉祥的周岁还是不能马虎的,抓周该准备的东西也是拉了刘尚和老大夫一起仔细商量了又再商量,笔墨纸砚是要备着的,本算盘之类的也少不了,这吃食也得准备一盘,叶飞扬一想到这儿就有些纠结,依着吉祥这小吃货的本质,只要有吃的,他决计是不会再去看别的,那抓周岂不是白闹腾了? 于是又过了两天,吉祥的周岁终于快要到了。这天傍晚,叶飞扬正在准备第二天的食材,远远地听到方正杰的声音:“叶哥哥!叶哥哥!萧哥哥来了呢!” 方正杰嘴里的萧哥哥自然就是那萧三,叶飞扬有些意外,心里又有些欢喜,萧三是他在这世上除了祁树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虽然他身份尊贵,上次又不告而别,但这并不影响叶飞扬把他当朋友,在眼下这有些孤单的时候,有位朋友上门,自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叶飞扬当下洗洗手,抱起吉祥快步走到隔壁老大夫的院子里,才踏进门就被满院的人吓了一跳,这方正杰真是够简洁,这来的哪里只萧三一个人。 就在叶飞扬愣在门口的功夫,那原本背对着他的身影有一个转了过来,熟悉的容貌,熟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熟悉的那把纸扇,还有那熟悉的调子:“几日没见,你倒是更贤惠了。” 笑容不知不觉扩大,叶飞扬一时间记不得这人真正的身份,笑道:“几日不见,你还是这般纨绔。” 萧三摇摇纸扇,几步走过去,却是点了点吉祥的鼻尖儿:“这小家伙竟然都一岁了。” 吉祥的小爪子一把抓住那扇子,咯咯笑着,童音清脆:“小三儿!” 院子里有片刻的寂静,萧三更是僵硬了笑容。 “哈哈,小三儿,这名字倒是不错,三弟,不如以后为兄就这般叫你好了。”爽朗的笑声响起,声音和萧三颇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一份低沉庄重,少了那份玩世不恭。叶飞扬望过去,那边刘尚的身旁站着一个人,样貌跟萧三有七八分相似,面色沉静,不怒自威,身着月牙白的长衫,衣领袖口隐约有着金色的花纹,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华贵的感觉,叶飞扬看了一眼立刻收回了视线,叫萧三三弟的,必然也是个王爷,保不准还有可能是皇帝!不过,皇帝的可能性应该不大,那位可是得坐镇宫中的,哪有那美国时间来这荒山野岭的。 萧三把纸扇插回腰间,伸手就把吉祥抱了过去,捏捏他的小脸儿:“你这小鬼!” 吉祥也伸着小爪子去捏萧三的脸:“你大鬼!”大家又是一阵哄笑。叶飞扬哭笑不得,当下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不许这么说话。” 吉祥撅着小嘴儿委屈地看叶飞扬:“爸爸坏!” 这话一出,那月牙白长衫的人脸色顿时变了,只刹那间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只是眼里多了一份热切,他上前几步走到萧三的身旁,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笑容:“这是吉祥?” 萧三献宝般把吉祥往那人面前递了递,笑道:“就是吉祥,这小鬼可精怪着。” 那人犹豫了片刻,缓缓伸出手,把吉祥抱到怀里,只是手臂太过僵硬,姿势也不太对,让吉祥觉得很不舒服,小家伙立刻皱着眉,扭过小身子冲伸手:“爸爸,抱抱!” 叶飞扬原本想接过吉祥,可看到那人的神色,不知怎的,却没伸手,而是低声说道:“吉祥身子软,抱他的时候要放松手臂,别太用力,拖着他的屁股,扶着他的后背,这样他会舒服些。” 那人听了,试着调整了一番,果然吉祥就不闹了,转而去扣他的衣襟扣子去了,那人也不恼,任由吉祥在他身上折腾,问道:“吉祥是小名?可有名字?”虽是问话,语气确实肯定的,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叶飞扬听着有些不舒服,不过想想对方的身份,又觉得这种语气已经算不错了,当下应道:“吉祥是小名,还没取名字,准备等祁树回来再一起取。” “明天是他的生辰?” “是的。” 那人不再开口,而是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吉祥,心里也不知想些什么。 萧三是在场最了解那人的人,眼看着气氛越来越不对了,又展开扇子,笑道:“飞扬,好一阵子没尝过你的手艺了,这晚饭就跟你蹭了。” “这个好说,我这就去准备,吉祥你们就帮我看着会儿。” “好。正杰,你去帮忙。” 叶飞扬摸摸吉祥的脑袋:“乖,我去做饭,你在这里玩儿,好不好?” 吉祥是个不怕生的,更何况这里还有不少熟人,当下点点小脑袋:“好。” 叶飞扬带着方正杰回到自己屋里,小声地问:“正杰,你告诉我,那人是谁?” 方正杰左右看了看,凑到叶飞扬耳边跟做贼似地,小小声地说:“叶哥哥,我告诉你,你要记得当不知道,那人是萧哥哥的大哥,是当今圣上!” 叶飞扬瞪圆了眼:“不是吧,那怎么会有空来这里?” “这个我也不知道,许是祁将军打了胜仗,陛下高兴,所以就出来转转,天意难测啊!” 看着方正杰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叶飞扬不由失笑,揉揉他的脑袋:“那我就当不知道好了。” 两人嘀嘀咕咕半天,然后开始准备晚饭了,叶飞扬不知道那位皇帝陛下的喜好,当下依着萧三的口味做了好几道菜,倒也不是什么复杂的菜式,都是些简简单单的家常菜,或许能合了那位皇帝的口味。做好这些,叶飞扬切了些内脏和肉,端到屋里喂给虎崽们和白狐,也不顾它们听不听得懂,乱七八糟的叮嘱了一番,无非是好好呆在屋里别乱跑,惊扰圣驾那可就真完蛋了! 方正杰听着叶飞扬嘀咕,心里偷偷地想,叶哥哥真是太杞人忧天了,这圣驾哪里是想惊扰就能惊扰的?那么多的侍卫可不是吃白饭的。 116、赏赐之物 吃饭的时候,萧三和那位皇帝最先入座,接着刘尚和老大夫也坐下了,方正杰站在旁边没动,看这架势,叶飞扬很想尽地主之谊,让人先吃饱喝足了,自己再吃,奈何才刚准备开口,就见萧三似笑非笑地望过来:“飞扬,坐下来一起吃,正杰,过来我这里坐。” 方正杰立刻欢快地小跑过去坐了,叶飞扬还想再努力气一下,却见坐在皇上龙体上的吉祥也挥着小爪子:“爸爸,肚肚饿,吃饭饭!”叶飞扬立刻放弃了挣扎,三两步过去,伸手就要去抱吉祥,面上的笑容十分地讨好:“我来喂吉祥吧,小孩子爱折腾。” 皇帝看了叶飞扬几眼,这才侧了侧身子,示意他抱走吉祥,很快,腿上一空,怀里顿时有些凉凉的,有些想念小家伙软乎乎的小身子抱在怀里的感觉了。 叶飞扬一看桌子,得,皇帝做了一方,萧三和方正杰坐了一方,刘尚和老大夫挤在一方,剩下空着的一方,还是跟皇帝面对面的!这让叶飞扬心理压力倍增,这么近距离的跟最高领导人面对面坐着吃饭,会消化不良的吧。 这顿饭吃的悄无声息,一桌子这么多人愣是没有哪怕一丁点儿声响,将食不言寝不语演绎到极致,叶飞扬夹个菜都胆颤心惊,只挑了面前的两个菜夹了,却忘了这两个菜都是吉祥不大乐意吃的,小家伙被喂了一口,两口,三口,到第四口的时候终于不干了,撇开小脸儿嘟着小嘴儿:“吃肉肉!吃肉肉!” 吉祥想吃的肉肉可都摆在皇帝的面前呢,给叶飞扬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夹的啊!当下只能放下勺子,正想抱着吉祥去厨房里偷偷喂点儿,却看到一双筷子递了过来,筷子上面夹着一块兔肉,放到了叶飞扬面前的碗里:“小孩子要多吃些肉才长好。” 叶飞扬受宠若惊:“谢谢!” 吉祥倒是不知道叶飞扬的心情,小爪子一个劲儿往碗里凑:“肉肉,吃肉肉!”叶飞扬满心地无语,这小吃货!好像平时少给他吃了一样!表情却依然是宠溺的,低声哄着:“好好,吃肉肉。”说着,把那块兔肉夹小了些,合着浓稠的粥一起喂了,吉祥一口就咬了大半勺,当然,没忘记把那块肉给咬进去。 “吉祥还想吃什么?”那位尊贵的人再次开了金口。 叶飞扬正想说话,却让吉祥抢了先,小家伙可丝毫不知害怕为何物,一派天真烂漫:“鱼鱼!” 皇帝看了眼红烧鱼,微微蹙眉:“这鱼没剔骨,怕是不能吃。” 眼见皇帝这般关心吉祥,叶飞扬也渐渐壮了胆子,道:“肚子上没有刺,可以给吉祥吃的。” “那快夹了喂他。” 一旁的萧三见状,笑道:“吉祥这鬼灵精怪的小家伙,没想到大哥你竟也喜欢。” 皇帝浅浅地笑了:“吉祥活泼可爱。” “吉祥还很乖的。”听到吉祥被夸,叶飞扬立刻进入了好爸爸模式,笑弯了一双眉眼,全然没发现桌子上另外四个人一副吃惊的模样。 “这大半天了,也不曾哭闹过,确实很乖。” 看着吉祥撅着小嘴可怜巴巴望着面前的青菜,显然是不想吃的,皇帝又道:“他不喜欢吃那菜叶子,你就别喂了。” 叶飞扬摇摇头:“小孩子不能挑食,对身体不好,要什么都吃才能健健康康。乖,这口吃了,我就给你夹块回锅肉。”看着吉祥吃下青菜,叶飞扬这才笑了,习惯性亲了亲吉祥的额头,“这才乖。” 皇帝饶有兴致地望着叶飞扬喂吉祥吃饭,这一顿饭不知不觉中和谐的吃完了。期间,皇帝还特意抱走了吉祥让叶飞扬自个儿吃饭。叶飞扬看着吉祥被颠上颠下的折腾,心里着实有些担忧,饭后不能剧烈运动啊。 吃过饭后,萧三让人拿了两个精致的小箱子过来,放在桌上,笑道:“前几日听说吉祥就要周岁,我便和大哥顺道过来瞧瞧,幸好是赶上了,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些你先收着,其他的等将来再补上。” 叶飞扬看着箱子里的东西,默默无语,这还叫不是好东西!果然不愧是全国首富,出手就是不一样! 那边皇帝抱着吉祥,弯下腰:“吉祥喜欢什么,自己拿。”吉祥可不会气,小爪子果断的伸进去,抓了一颗金色的小球出来,这一动,竟然还有清脆地铃声,原来那小球是镂空的,里面还有一层,做工当真是精细,小家伙显然也很喜欢,不住的晃着手,听到声响就咯咯笑开了。 方正杰人小好奇心重,凑到叶飞扬身旁去看小箱子里的东西,其中一个箱子里放的是小孩子的衣服,颜色鲜艳,大都是红色,另外一个箱子里放的都是些精巧的小玩意儿,金光闪闪,其中有不少是连方正杰都没见过的,眼里闪着好奇的光芒,却没什么动作,只是看着。萧三在一旁瞧见了,把他招过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几样去。” “这些是给吉祥的吧,还是给他留着好了。”方正杰说着,忍不住又偷偷瞄了眼箱子。 这副小孩子模样逗得大人们失笑不已,皇帝的声音也透着愉悦:“吉祥用不了那么多,这里本就有你的份。” 听皇帝都开了金口,方正杰这才信了,笑眯眯地去看箱子里的东西,萧三在一旁道:“那个金项圈是给吉祥的,另外还有两个缨络圈,你选一个去。那金球我也带了两个,你和吉祥一人一个,那小匣子里的是玉器,你也选些去。” 叶飞扬看着方正杰把那些东西一一拿出来,心里暗自惊叹,撇去做工精致的黄金制品不说,光是那玉器,就让人惊叹,各种玲珑的小动物,竟然还有一套玉制的七巧图!这可当真是太奢侈了,这要放到现代得是被存在博物馆里的宝贝啊,然就这么拿来赏给吉祥玩儿了! 原本正折腾着手里的小金球的吉祥这会儿也瞄上了桌上的那些好东西,扭着小身子就朝桌上扑,皇帝吓了一跳,连忙托着他的后背:“别急,都是你的。” 方正杰终归还是个懂事的,只挑了些有相似的小玩意儿,其他只有一样的,他都没动,吉祥东抓抓,西摸摸,最后抓了个玉笛子,伸到方正杰的面前:“给你!”方正杰顿时一愣,这玉笛晶莹剔透,他一眼就看中了,不过只有一个,当然是要留给吉祥的,却没想吉祥竟然会给他。 刘尚笑道:“想不到吉祥小小年纪,竟懂得孔融让梨,将好东西分给正杰。” “他分明是觉得这东西长长大大,又不能弄出声音,这才让给正杰的吧。”萧三打趣道。 皇帝心下一动,把吉祥放到桌上:“那就让吉祥来分分。”吉祥也不谦让,撅着小屁屁就在箱子里翻腾起来,又找了几样给方正杰,都是方正杰看中了没拿的,顿时欢喜得紧,小脸儿都红了。众人又是一番打趣,却没人觉得吉祥这样是否过于聪明。 既然是皇帝赏赐,那自然是要带上的,叶飞扬当下把吉祥身上的银镯子都取了下来,换上金镯子,只是那项圈却是没戴,怕又勒了脖子。另外箱子里的衣服暂且就不试了,等吉祥洗过澡再说。 这么一闹腾,天色已经黑了,刘尚请了皇帝和萧三去休息,方正杰便留在了叶飞扬这边睡,夜里,方正杰睡不着,把刚刚得来的东西翻来覆去的看,面上喜滋滋的:“一下子就得了这么多的赏赐!比我哥哥们加起来还要多呢!” 叶飞扬也替他高兴,摸摸他的脑袋,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回到家里,别说是皇帝赏你的,免得他们嫉妒你。” 方正杰点点脑袋:“谢谢叶哥哥提点,不过这个是不能隐瞒的。皇上赏赐的东西,他们就算想要,也不敢碰的。” 叶飞扬这才放心,瞅着这一大一小趴在床上,对着一堆金银玉器玩的不亦乐乎,陪在一旁小心又小心,生怕给弄坏了,等到天黑透了,立刻就收了起来,招呼他们睡觉,方正杰倒是听话,只是吉祥不乐意,撇着小嘴儿不停地嘟囔:“爸爸坏!” “既然我坏,那吉祥自己睡。” 吉祥这颗小墙头草立刻又倒边儿了,抱着叶飞扬的手臂,撒娇道:“爸爸好!睡觉觉!” 叶飞扬点点吉祥毛绒绒的脑袋:“你这小子!” 117、所谓抓周 一夜无梦,第二天天还没亮,叶飞扬醒了,今天是吉祥的生日,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帮小家伙拢好被子,叶飞扬悄悄下了床,没惊动吉祥和方正杰,先去烧了一大锅热水,等会儿给吉祥洗个澡,又捏了些面粉,等会儿要给吉祥做寿面吃。揉面的时候,叶飞扬想了想,又多揉了一些,保不准儿隔壁的那位尊贵的主子会过来吃。 这不,刚揉好面,屋外就传来萧三的声音:“飞扬,天都亮了,怎么还没起来!” 叶飞扬快步走过去:“刚在后面揉面,没听到。” “哦?早上就吃面?”萧三一面往里走,一面问道,他的身后,那位尊贵的皇帝不紧不慢地跟着,问了句:“吉祥起了么?” 叶飞扬狗腿地跟在两人的身后:“还没呢,昨晚和正杰玩的有些晚。”心里默默地感慨,这皇帝起的也太早了点儿啊,天都还没亮透呢! 皇帝进了屋,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径自朝着吉祥睡觉那屋里走去,叶飞扬想起屋里的那两只老虎,连忙挡在他面前:“还请留步,屋里有两只老虎,您先在这儿坐坐,我去把吉祥抱出来。” 那皇帝看了眼萧三,萧三拍拍叶飞扬的肩,笑道:“这两只虎崽我也是喂过食的,应该不会咬我吧。”说话间,人已经踏了进去,那两只虎崽不负众望,立刻起身冲着陌生来低吼了两嗓子。叶飞扬三两步跨过去,摸摸它们的脖子:“乖,别吓着人。”那两只老虎瞬间慵懒了下来,看了萧三和皇帝一眼,甩甩尾巴又爬回去打盹儿了。 萧三摸摸鼻子,嘀咕道:“这小畜生,真是忘本儿。” 皇帝的目光在叶飞扬和两只老虎之间来回转了几圈儿,最后才落到床上正呼呼大睡的吉祥身上,神情稍稍柔软了一些。萧三是个玩心大的,伸手就去捏吉祥的小鼻子,又戳戳小脸蛋儿,还不等皇帝开口阻止,小家伙就给弄醒了。 起床气比谁都大的吉祥眼睛都懒得睁开,张开小嘴儿就哭上了,声音那叫一个洪亮。萧三嘿嘿两声,冲着叶飞扬无奈地耸耸肩:“这小子脾气见长啊。” 叶飞扬哭笑不得,这也叫脾气见长啊,就许你逗,还不许人哭么!默默吐槽两句,认命的上前抱起吉祥轻声哄着,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小家伙安抚好,末了,又拿出昨晚的那个金球给他玩儿。 “你们帮我看着会儿吉祥,我去拿热水过来给他洗澡。”叶飞扬这话是冲着萧三说的,那位皇帝他可没这个胆子说这番话。却不料他刚说完,那皇帝倒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应了,吓得他立刻就溜出去了。 方正杰这会儿早醒了,也跟着跑出来漱口洗脸,顺带帮叶飞扬打下手,弄了大半盆子热水,叶飞扬把吉祥从床上拎出来,三两下剥去里衣,放到木盆里去,顺便拿走他手里的金球,打算放到一边,一旁的皇帝突然发话了:“就让他玩着。”叶飞扬只得又把金球放到吉祥的小爪子里去。 把吉祥打横让他躺在水盆里,一手托着他的后背心儿,一手给他洗澡,方正杰在一旁帮忙,萧三也蹲下身子凑热闹,没多久,那皇帝竟然也弯下腰来,叶飞扬差点儿把吉祥扔水里去。 最淡定的莫过于吉祥,任凭全身上下被摸了个遍,犹自捧着金球咯咯笑,时不时再挥一挥小爪子,溅起无数水花。叶飞扬一抹脸上的水珠,心里十分的无奈,他这身衣服是无所谓,可那两位就不一样了啊!心里想着,叶飞扬加快了速度,在那两位身上的丝绸被全部打湿之前果断把吉祥从水里捞了出来,擦擦干净,换上昨儿得来的新衣服。 衣服很柔软,用各色丝线绣着精细的花纹,袖子上绣得尤其多,仔细看,还能找出各种小动物,绣的最多的是小老虎,叶飞扬给吉祥换上新衣服,心里着实觉得有些浪费,不过等吉祥穿好之后,叶飞扬立刻觉得一点儿都不浪费了! 大红的颜色衬得吉祥的肌肤更加的白嫩,衣服上绣着的花纹更增添了几分可爱,腰上还围着一根小腰带,腰带上镶金戴玉,再挂上两个小玉虎,脚上蹬着镶着珠宝的周岁鞋,脖子上挂着金项圈,活脱脱一个小金童。方正杰又从箱子里挖出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些金钿,都是做成各种形状的,叶飞扬挑了个圆形的,贴到吉祥的眉心上,这下就更像小金童了。 “哟,这是哪家的小仙童来了!”刘尚在门口笑眯眯地望着。 叶飞扬亲了亲吉祥,把他放到地上,看着小家伙翘着小PP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冲着刘尚张开小手:“爷爷,抱抱。” 刘尚笑眯眯地抱起吉祥:“我带着他,你去忙吧。” “麻烦了。”等人走了,叶飞扬把湿衣服换下来,去后院弄面条去了,做好面条端出来的时候,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都是围着吉祥这小寿星转的。吃过早饭,叶飞扬又开始忙活抓周的准备工作了。 把炕头的被子都掀到一边,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东西,有算盘,毛笔,本,尺子,银元宝,弓箭,小匕首,印章,铃铛等等,依次依着差不多的距离分放在炕上,另外,又去拿了一小碟点心,叶飞扬为了让吉祥不至于一上来就盯着吃的,特意做的绿色的糕点,这是吉祥最不喜欢的颜色,然后,把那一小蝶糕点放到了最不起眼的位置。 摆好抓周的东西,叶飞扬也去院子里看吉祥去了,原本是要准备午饭的,不过刘尚担心他太累,便让他们院子里的人准备去了,叶飞扬也落得轻松,笑眯眯地看着吉祥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这个夸一声吉祥好漂亮,拿着小玩意儿逗一下,哪个捏着小点心问吉祥要不要吃,小家伙难得地兴致高昂,摇摇晃晃从这边跑到那边,身上那一个个金色的小铃铛叮铃作响,俏皮可爱。 玩了一会儿,瞧见吉祥鼻尖儿冒了汗,叶飞扬看看意犹未尽的众人,小心翼翼地开口:“时候不早了,该让吉祥抓周了。” 萧三顺手捞起吉祥,笑眯眯道:“抓周抓周,让我瞧瞧你小子将来要做什么。”叶飞扬拿帕子擦了擦吉祥脸上的细汗,笑着道:“这只是图个热闹,当不得真的。” “什么当不得真!这个拿去摆上。”萧三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虎符,递给叶飞扬。 叶飞扬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这玩意儿肯定不是他这平头老百姓能碰的!顿觉压力很大,万一吉祥抓着不放,那可真不是好事儿! 谁知,那头的皇帝见了,然有样学样,取下腰间那个鼓鼓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金镶玉的印章模样的事物:“这个也摆上。” 这回,叶飞扬是当真不敢接了,这玩意儿是什么还用猜吗?看看这玉质!再看看那上面雕刻着的五爪金龙!这接了会被剁手的吧! 许是叶飞扬的表情太过纠结,萧三看不过眼,顺手替他接过那玉玺,抱着吉祥往里走了。很快摆好东西,把吉祥放到炕上另一头,拍拍他的小屁屁:“去,抓周给我瞧瞧。” 吉祥朝着萧三噗噗吐了两个口水泡泡,在床上坐了会儿,便朝着那些东西爬了过去。叶飞扬紧紧盯着吉祥,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紧张,虽说做不得准,但作为一个父亲,当然希望自己儿子能抓个有前途的东西!他盯着吉祥看的结果就是那小家伙目不斜视,笔直朝着角落里那一小盘点心爬了过去,叶飞扬忍不住想捂脸,这小吃货! 小吃货吉祥乐颠颠地爬到那点心面前,小爪子抓了一个咬了一大口,丢到一边,这才不紧不慢去瞧旁边的东西,东摸摸,西翻翻,在算盘上拨弄两下,把毛笔推来推去滚两圈儿,抓了尺子在上敲了几下,又拿起小匕首歪着脑袋看,最后爬到玉玺的跟前,叶飞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比起其他东西,这玉玺绝对是最吸引人的,希望吉祥可千万别抱着玉玺不肯撒手啊! 叶飞扬盯着吉祥,恨不得上千把他手里的玉玺抢下来丢地远远地!奈何他不是吉祥,他也不敢动,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吉祥把那玉玺翻来倒去地看了个仔仔细细,最后终于丢到一旁,转身又爬到那盘点心面前,抓着刚刚剩余的半个吃掉了,最后爬到炕边儿,冲着叶飞扬张开小手,笑的要多灿烂又多灿烂,要多卖萌有多卖萌:“爸爸,抱抱。” 叶飞扬很想默默扭头,你以为你卖萌就能掩盖你这个小吃货本质吗?好好的一个抓周,看看被你这小东西弄成什么样儿了!纵然心里再想吐槽,最后还是忍不住上前抱起小家伙。 萧三把玉玺装好递给皇帝,把那虎符也收进怀里,笑道:“就说这小子鬼灵精怪的,什么都玩了一遍,却一个都不抓。” 皇帝不置可否,唇角却微微上扬,看向吉祥的目光更添了一份喜爱。 118、圣上天威 不管怎么说,吉祥没有抱着虎符或是玉玺不撒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叶飞扬奖励般地亲了亲吉祥的小脸蛋儿,决定不计较他刚刚只顾着吃点心的事儿。吉祥可不知道大人的心思,被亲了立刻捧着叶飞扬的脸糊了他一脸的口水,笑的可高兴了,对于还没吃午饭就能吃到点心这件事,他是相当的满意,虽然那点心不是他爱吃的。 午饭是在老大夫家里吃的,桌子比叶飞扬家里要大了一圈儿,还换成了圆桌,皇帝被安置在上座,金口一开,叶飞扬就乖乖地抱着今天最大的寿星小吉祥坐过去了。 满满一桌子的菜,叶飞扬一看,顿时觉得昨晚那一顿他自以为还算丰盛的晚饭,实在是太寒酸了,面前这一桌,才叫皇帝的排场啊!吉祥站在叶飞扬的大腿上,看着满桌的饭菜,高兴的手舞足蹈,小爪子不停地往前凑。叶飞扬满头黑线,扶着吉祥的小身子,低声道:“那些你都不能吃的。”燕窝鱼翅什么的,是一岁的娃儿能吃的东西吗?这么大滋大补的给小孩儿吃,只会拔苗助长,对身体还真不一定是好事儿。 吉祥一听他不能吃,顿时撅起小嘴儿,扭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叶飞扬:“肚肚饿。” 一桌子的人见状,都笑了,就连一向淡然的老大夫也抚抚长须,笑道:“寿星最大,少吃一些也无妨。” “就是啊,吉祥一岁了,让他尝尝鲜也是好的。”萧三说着,舀了一小勺燕窝吹了吹,递到吉祥嘴边:“来,常常这个。” 吉祥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勺子,片刻后却皱起了小眉头,叶飞扬见状,连忙拿了小碟子让他吐出来,小家伙怕是不喜欢这味道。吉祥皱着小脸儿,委屈地望着萧三:“三儿坏!” 叶飞扬连忙给他擦擦嘴,轻斥道:“不可以没礼貌。” 吉祥瘪着嘴,水汪汪地大眼睛望着叶飞扬,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抗议。这时,又有人端了一个大碗上来,却只放在了叶飞扬的面前:“这是长寿面。”叶飞扬看着那大海碗上面大块大块的五花肉和煎鸡蛋,默默无言,这面下的太油腻了,并不适合吉祥吃啊,可是,又必须要给吉祥吃的。 “先把这面喂给吉祥吃。” 皇帝开了口,叶飞扬当然只能招办,拿起筷子,拨开最上面的肉和鸡蛋,从里面挑了些面条到旁边的小碗里,掐断,取了一小段儿吹凉了喂给吉祥,吉祥砸吧着小嘴儿,三两下吃掉了。 “好吃么?” 吉祥点点小脑袋:“还要!” 皇帝勾了勾唇角,桌上的人也都笑起来,看着叶飞扬一连喂了好几口,这才随着皇帝一道举了筷子开始吃饭。眼见大伙儿都没盯着看了,叶飞扬立刻换了鸡肉粥喂给吉祥,所幸这粥的味道也是很不错的,所以吉祥也就不坚持着要吃面条了。 吃过饭,大家坐在院子里继续逗吉祥,叶飞扬看着满地跑的小家伙,心里琢磨着等会儿要再给他弄些小点心吃,不然夜里该饿了。正琢磨着,耳边冷不丁听到萧三的声音:“飞扬,这两日我们就要回京了,你随我一道去吧。” 叶飞扬心里一惊,突然想起祁树临走之前说的话。这两天被忽视的问题一一涌向脑海,为什么萧三会这么巧出现,为什么连皇帝都来了,前几天从边关来的消息,都是祁树打了胜仗的捷报,丢失的几个城池早就被打回来了,祁树正一步一步把对方赶回草原,眼看着就要彻底胜利了,皇帝在这个时候跑来这穷乡僻壤,赏了吉祥这么多好东西,关键是,态度还那么和蔼可亲!这太不正常了! 想到祁树自幼被家里赶出家门,孤身一人,唯一喜欢过的人又死了,要拿捏住现在的祁树,那就只有他叶飞扬和吉祥了! 看到叶飞扬没做声,萧三又道:“祁树过阵子就要班师回朝了,你去京城,正好可以迎接他凯旋,岂非美事?” 叶飞扬抿了抿唇,什么美事,只怕是做人质去的吧!还真当他是无知百姓啊!想了想,他才道:“祁大哥走之前,我们曾约定好,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再说,我是外乡人,去了京城,人生地不熟,诸多不便。” “有什么不便的?住我府里便是,谁敢说你半点不是,我绕不了他!”萧三这番话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说出口来,等说完之后,才觉得不妥,不由看向皇帝。 皇帝一心逗着吉祥,仿佛没听到刚才的对话,只淡淡问道:“飞扬家乡在何处?” 感情这是打算来查户口了么!叶飞扬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地球村。” “这地方我倒不曾听过,想必是很远了。” 叶飞扬垂下眼帘,缓缓应道:“是很远,远得我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皇帝的动作一顿,顷刻间又恢复原样:“可曾遇到过家乡的人?” 叶飞扬一愣,不明白皇帝为何有此一问,却还是摇摇头:“不曾。” 皇帝不做声了,依然拿金球逗着吉祥去抓,院子里静悄悄的,连萧三也没了往日的随性,这般过了一会儿,最先开口的依然是皇帝:“吉祥该去京城见识一番,在这里太埋汰他了。” 听到这话,叶飞扬突然发觉之前想好的拒绝的话竟然说不出口了,他没想到这皇帝然会从吉祥下手,不错,吉祥聪明可爱,若是在京城,该有多少人会羡慕喜爱,在这里,他甚至连玩伴都没有,方正杰也是从京城里来的啊。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开口:“我跟祁大哥已经约好了,还是等他……” “你也是堂堂男儿,怎的这般没有见地?”皇帝冷不丁抬头,打断叶飞扬的话,眼里带着一丝恼怒和失望:“言传不如身教,似你这般优柔寡断的性子,怎能教吉祥当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叶飞扬微微张着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脸上泛红。皇帝的话没有错,他是过于依赖祁树,可那又怎样,他是不属于这个陌生的世界的,唯一能依仗能相信的只有祁树,他曾说让他不要入京,那就必然有他的理由,叶飞扬不愿也不会去怀疑祁树的话。更何况,他和吉祥一旦入京,那就是把祁树的软肋公之于众,到底会给祁树带来怎样的麻烦,他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无用,帮不了祁树什么,但他绝不会拿祁树的前程安危来冒险! 想到这些,叶飞扬抿了抿唇,正色道:“做人当言而有信,我与祁大哥约定在此等他,那便就要在这里等他归来,若是就这样带着吉祥入京,人生地不熟,也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丢了我自己的脸面不要紧,但是让人因为觉得祁大哥找了个我这样上不来台面的情人而看不起祁大哥,那便是我最大的过错,吉祥将来也会被其他人耻笑,这等事我是断不会做。” “若要入京,随时都能入京,可与祁大哥的约定,却只有这一次。”叶飞扬沉声说完这番话,那边的吉祥丢开了皇帝手里的金猪,颠着小腿儿走到叶飞扬身旁,抱着他的大腿,软软地叫了声:“爸爸。”叶飞扬低着头,怜爱地摸了摸吉祥的脑袋,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院子里静悄悄的,刘尚侧了侧嘴角,看到皇帝的神色又默默咽了回去,萧三面露一丝焦急,这小蝴蝶妖!平日里胆子小的要命,怎的这会儿就这么胆大包天了!那是当今天子!可不是他这个好性子的王爷!就算不想去,不做声也就罢了,难道就不知道私下里来求他吗! 半晌过后,皇帝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只是,这表情虽然与萧三有分的相似,可那效果,却让叶飞扬全身如坠冰窟:“刚说你优柔寡断,你便强硬了几分。你且好好想想,明儿再回我的话。”说着,一撩衣摆,转身回了屋子。 叶飞扬眼睁睁看着那月牙白的身影越走越远,消失在木门里,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全身都吓出了冷汗,一转眼,正对上萧三似笑非笑的表情:“几日不见,你这胆子倒是愈加肥了。” 有心想说两句,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叶飞扬苦笑着摇摇头,僵硬地弯腰抱起吉祥,紧紧搂在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有一丝温暖。 119、你想多了 夜里,叶飞扬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要不是考虑到怀里还抱着吉祥,他都想起身转两圈儿,皇帝的话丢这里了,要不要去让他考虑,这还用考虑吗?当然是不要去了!可是,可是不去的话,就是抗旨啊!抗旨会被杀头的吧?就算不会被杀头,押解回京什么的也是理所当然的吧?那还不是一样去了京城,被皇帝给拿捏住了! 吉祥睡的迷迷糊糊,终于被叶飞扬给弄醒了,他扁着嘴仰着脑袋望着叶飞扬:“爸爸,睡觉觉!” 叶飞扬连忙拍着他的后背心哄着:“乖,睡吧。” “爸爸睡!”吉祥嘟囔了一句,往叶飞扬怀里钻了钻,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重新睡了,叶飞扬这下不动了,拍着吉祥,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换了个角度来思考,从皇帝对吉祥的喜爱来看,估计是想拉拢祁树,祁树没什么背景,又立下如此大功,或许皇帝是想把他们两个接到京城里去,回头给祁树一个惊喜也未可知,不然没理由对他们这么气,还给吉祥赏了这么多东西。况且那皇帝说的也不错,去了京城,作为大将军祁树儿子的吉祥,必定是会被更多人宠爱的,这对吉祥来说,或许会更好。 乱七八糟地想着,却还是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回复皇帝,不过倒也没了最初的着急,祁树如今还在前线作战,眼看着就要取得最终的胜利了,皇帝应该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杀他和吉祥的,既然没有生命威胁,其他的没所谓了,横竖不过是被弄到京城里去。只是,这样的话,就没有做到跟祁树的约定,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这次看到萧三,总觉得他似乎看起来没变,却又有些变了,不过总归没有跟他摆王爷的架子,更没有让他下跪什么的,这总是好的。 头天晚上睡得太晚,等叶飞扬第二天醒来,天都大亮了,吉祥在他身旁坐着,拨弄着那组七巧板,异常乖巧,只是身上只穿着薄薄的里衣这是怎么回事?就不怕感冒吗!叶飞扬伸手去床头摸吉祥的衣服,却意外的碰到一双手,顿时一缩,扭头一看,正对上萧三似笑非笑的脸,扫了眼叶飞扬的手,摇着扇子不说话,叶飞扬连忙翻身坐起,顺手拿了薄被披在吉祥身上,冲萧三笑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王爷?”萧三眉头一挑:“以前使唤我的时候可没听你说过‘您’字。怎的?如今倒是对我恭敬起来了?” 叶飞扬心里无言,当初那不是不知道你真实身份么!如今知道了,哪里还敢再嚣张,不过,对着萧三,叶飞扬心里却没有丝毫害怕,许是觉得萧三是朋友,必不会对他怎样。 萧三倒是没继续在那事情上追究,转了话题:“皇兄还没起,我先过来瞧瞧,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叶飞扬抿了抿唇:“王爷,我能跟您有话直说吗?” 萧三的眼里闪过一道幽光,笑道:“你我之间还需要这些弯弯道道做什么,你说便是。” “如果,如果我说不去,皇上会不会怪罪我?” 萧三的目光顿时暗了暗:“以前没察觉,你这胆子当真是大,连抗旨这等话都说的出来。” 叶飞扬心里一惊,连忙道:“我不是!我只是,只是……” “你在担忧什么?有我在,即便去了京城,又有谁敢欺你?比你在这里被个泼妇欺负岂不要舒坦的多?” 叶飞扬张了张嘴,没吭声,对于萧三知道他的事儿,他一点儿都不稀奇,况且,他说的对,如今这村里人对他避之不及,若不是看在祁树的面子上,或许都有可能会赶他走,这让他十分的沮丧。 看惯了面前这人每天为了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能笑眯眯的,萧三觉得此刻叶飞扬的样子莫名的有些碍眼,心里颇不舒坦,甚至有一丝丝心疼,他不由伸出手,想要碰碰他的脸颊,却在将要碰到的时候,被叶飞扬侧头避开了,动作一顿,心里微微有些刺痛,萧三的手顺势往下,揉了揉吉祥的小脑袋,惹得小家伙撅着小嘴儿,拿小手拍掉了。被讨厌了呢! 避开的时候只是下意识地举动,避开之后叶飞扬才想起之前萧三离开之前酒醉时提过的话,莫名觉得眼下这局面有些尴尬,他捏着吉祥的小爪子,过了一会儿才道:“或许我没资格说这样的话,但是自从我来到这里,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萧三又恢复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哦?那祁树呢?” “祁树不一样,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我早就死在了山林里。” 萧三一愣,显然没料到竟是这样,只是,听了叶飞扬这几句话,心里头那点儿不舒服却是舒坦了一些。 叶飞扬又道:“自从那日知道你是王爷,后来又不告而别,我本以为我们从此便再无瓜葛,即便见面,我也要对你下跪称一声王爷,却万万没想到你待我的态度还是如以往那般,心里十分的高兴。” 萧三沉默半晌,笑道:“你亦是我唯一的朋友。对我,你不必太过小心翼翼。你不愿回京,是因为跟祁树有约,还是因为祁树不让你跟我回京?” 叶飞扬有些吃惊,没想到萧三竟然连这都猜到了! 萧三看叶飞扬这神情就已经明了,祁树那人,虽面相忠厚,然,善用兵者,有几个是真正忠厚的人? “我若当真对你有心,凭他祁树又能奈我何?”萧三不紧不慢地说着,瞧见叶飞扬眼里露出慌乱,这才接着道,“所以说,你想太多了。” 想太多了!叶飞扬一默,随即回过味来,这萧三可不比祁树,身为王爷,王府后院儿里哪样的美人没有?哪里需要在山野之间寻一个回去?或许真就是逗他玩儿的!再说,出了那日醉酒,其他时间,这萧三对他可是在正常不过了,哪里有什么心思,当真是他想太多了! 这一想,叶飞扬顿时轻松了,也没了之前的尴尬,笑道:“是我多想了,还望王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笑话我才好。” 面前这人的心思全写在脸上,萧三又哪里会看不到,心知叶飞扬当真只当他是朋友,没有半点其他心思,心里不由有些酸涩,面上却依然如故:“那你是愿意与我一道回京了?” 叶飞扬又是一阵迟疑:“你能不能偷偷告诉我,为何皇上会亲临此地?送了吉祥那么多东西,还要我和吉祥去京城。” 萧三笑道:“你当那些东西是我皇兄的?他出手哪里会这般小家子气?这都是我准备的,只不过他一路暗访刚好路过,就一道来瞧瞧了。” 叶飞扬默默无言,这还叫小家子气啊!心里的种种疑虑却被萧三三言两语给打消了,只剩下一条,他却不敢开口问萧三。 倒是萧三自己说了:“你若是担心皇兄拿你和吉祥要挟祁树,那你大可放心,祁树留在皇兄手里的把柄多的去了,不需要再加你们两个。依我看,皇兄是喜欢吉祥,才想让你带着一道去京城里,顺道再给祁树一个惊喜。” “喜欢吉祥?皇上自己没有孩子吗?” 萧三收了笑容,凑到叶飞扬耳边,低声道:“以后切莫再提此事!皇兄曾有过一个孩子,只是那孩子的爹爹性子太烈,当年皇兄只是命我去查了查那孩子的来历,便被那人当做是皇兄怀疑他,连夜带着孩子消失了,至今还未找到。” 叶飞扬没来由想起吉祥是祁树捡来的,抱着吉祥的手微微收紧,小声道:“难不成,皇上,他以为吉祥是?” “那倒不至于,以那人的性情和身手,断不会独自留下孩子,更何况,这出生日子也不对的。” 叶飞扬松了口气,不是跟他抢吉祥就好。被提及的小家伙,仰起脑袋,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两位大人,一派天真无邪。叶飞扬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吉祥抓着他的手,软糯糯地说:“爸爸,肚肚饿。” 还不等叶飞扬开口,萧三便伸手捏了捏吉祥的小鼻子:“你这小吃货!等我跟你爹爹说完话再吃!” 吉祥不甘示弱:“三儿坏!” “不许没礼貌!”叶飞扬训了吉祥一句,拍开萧三的手,嘟囔道:“你一个大人老欺负吉祥做什么!我去给他弄吃的,你帮我看一会儿。” “我也饿了。”萧三耸耸肩,侧过身子看着叶飞扬披衣下床,顺手把吉祥捞到怀里,东捏捏,西揉揉,暗自发泄着心里的不满。 窗外,年轻的皇帝负手而立,面容沉静,看着屋里神情寂寥的萧三,默默转身,他这风流成性的弟弟,怕是当真动了心,只是,他竟懂得放手,倒是比他强多了。 120、前方消息 等叶飞扬做好早饭端出来,赫然看到皇帝就在前厅坐着了,怀里还抱着吉祥,吉祥身上的衣服也不知是谁给穿的,瞅着皱巴巴的,有些地方还鼓鼓的,显然是里面没穿清楚,亏是叶飞扬心理素质好,没把手里的薯粉溜儿给丢了去。 叶飞扬很自觉地把大海碗放到桌上,微微弯腰笑着问道:“不知道您要来,我随便做的这个,您想吃些什么,我再去做。” 萧三看着叶飞扬一脸巴结谄媚的模样,暗自无语,这人当真是个不会溜须拍马的!就连那皇帝看了,也暗觉好笑:“不用麻烦了,再说,吉祥也饿了,吃吧。” 叶飞扬点点头,从皇帝怀里抱走吉祥,忍着帮他在整理一遍衣服的冲动,拉了一小碗薯粉溜儿到面前,夹了给吉祥吃,吉祥是一有吃的就什么都不在意的小吃货,砸吧着小嘴儿吃的可欢唱了。 这头皇帝拿筷子搅了搅面前黑乎乎的汤面,闻着这香气觉得还不错,正打算尝尝就发现黑面条里有一块红红的,他加起来一看,似乎是个心形的……胡萝卜?那头萧三也从碗里吃到了一个,是个方形的,他问道:“这是什么?” 叶飞扬看了一眼,道:“哦,吉祥不爱吃胡萝卜,我特意做成各种形状逗他吃,免得他挑食不好。” 原本打算把胡萝卜丢到桌上的萧三闻言动作一顿,慢慢把那块胡萝卜塞进了嘴里,默默咀嚼了两下便咽了下去,再怎么说也不能不如吉祥不是?皇帝默不作声地把筷子又放回碗里,松开胡萝卜,夹起面条吃起来。唯独吉祥皱着小脸儿看着叶飞扬筷子上那个圆形的胡萝卜,撅着小嘴儿,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形状各异的小东西都是难吃的胡萝卜! 在收拾碗筷的时候,叶飞扬看着碗底剩下的一小层胡萝卜,默默无言,原来皇帝和王爷也都不爱吃胡萝卜! 虽说跟萧三的一番谈话打消了叶飞扬不少疑虑,但他终究还是不太愿意离开这里,作为一个没权没势又没钱还非本土人士的黑户穿越者,叶飞扬实在是没有高高兴兴去京城见识见识的冲动。若是皇帝能忘记这事儿那就最好不过了! 吉祥这小子倒是当真鬼灵精怪,对皇帝可比对萧三客气多了,坐在皇帝怀里,软糯糯地说叔叔好,笑得无比灿烂,露出一溜排细白的小牙齿,一转头对上萧三,立刻就叫三儿坏,把萧三气的竖鼻子瞪眼睛,却偏偏无可奈何,没看到皇帝正笑哈哈地护着小东西呢! 叶飞扬在后院儿里听到前院儿的声音,皱着脸蹲在虎崽们和白狐的面前,十分的苦逼,皇帝越喜欢吉祥,他心里就越觉得纠结,按理说皇帝喜欢吉祥那是好事儿啊!可太喜欢也不是个好事儿!不才提出要带吉祥去京城嘛! 正唉声叹气中,方正杰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过来了,挤在叶飞扬身旁蹲下来,小声的说:“叶哥哥,你不想去京城吗?” 叶飞扬扭头,看着方正杰亮晶晶期盼的小眼神,笑了笑:“我当然想去,只是你祁哥哥不在,我带着吉祥,人生地不熟,连个落脚的都没有,不太好。” 方正杰歪着脑袋很认真得想了想:“你可以住祁哥哥的将军府呀!离我家不远呢,我可以天天去找你!” 祁树的将军府!祁树居然还有将军府!叶飞扬意外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真是大惊小怪,祁树是大将军,没将军府才奇怪吧!猛然间想起祁树曾经说过的,在京城就只有一处宅子!这将军府仅仅就是一处宅子就能囊括的吗!这祁树真是!等他回来定要他好看! “祁大哥并没有跟我办酒席,也没有带我去过京城,我贸贸然去将军府,人家还不给我打出来?” 方正杰也皱起了包子脸:“说的也是哦!那怎么办?真要住萧哥哥的王爷府吗?那样,祁哥哥会不高兴吧。”方正杰可是把那天在青楼里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的!萧哥哥居然说要在给叶哥哥一个家呢!也不知道这个事情祁哥哥知不知道!在方正杰的小心思里,叶飞扬是应该和祁树在一起的,这无关身份地位,他就是这么觉得的,萧王爷从来都是风流成性,就算喜欢叶飞扬也不会长久的,他想把这些说给叶飞扬听,可是萧三对他也是很好的,背后说萧三的坏话他说不出来!这真是太困扰了! 叶飞扬摸摸方正杰的头,苦笑道:“这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才想等祁大哥回来再说。” 方正杰抿了抿唇,凑到叶飞扬耳旁小声地说:“可是这样你就是抗旨了!皇上说要你带吉祥去呢!” “嗯,所以还是要去啊。” 似乎老天也知道叶飞扬的困扰,遂帮他做出决定,刚过正午,一匹快骑飞奔而来,送来了边疆最新战报,祁将军与草原大败敌军,追击时不幸被毒箭射中,至今昏迷未醒。 121、前往边疆 “请让我一同前去!” 一众人纷纷转头,望向门口那个面色苍白的人。屋里顿时静悄悄的,纵然早就猜到会这样,萧三的心里依然有着一丝说不出的酸涩,以及对远方那人的嫉妒。皇帝微微抬头,看向叶飞扬,不经意间散发出久帝位的天子威严,看着那人紧握的拳头微微发抖,唇角抿得紧紧的,额头也冒出汗珠来,看起来那么脆弱胆小,仿佛下一秒就会撑不住跪下,然而,他等了又等,那人却依然固执地坚持着,虽然无处不散发着害怕的气息,却始终没有退缩,这份倔强坚持倒是有几分眼熟。皇帝端起茶盏,垂下眼抿了口茶,淡淡道:“战事混乱,如今祈树重伤未醒,你若再有事,吉祥怎么办?” 叶飞扬微微一震,低下头看向一直抱着他的大腿不撒手的吉祥,小家伙似乎知道大人们正在说严肃的话题,只乖乖地站在叶飞扬身旁,仰着小脑袋望着他,大眼睛水润润的,比平时多了几分乖巧懂事,看得叶飞扬心里发疼。想到如果去找祈树,吉祥势必是不能带去的!虽说他有空间能带着吉祥,但是眼下这么多人在,他不可能也不敢这么做! 刘尚起身,走过去抱起吉祥,劝道:“你不必太过担忧,今晚就会有御医启程去救他。” 叶飞扬看着吉祥,微微摇了摇头:“祁大哥的身手体魄你是知道的,能让他一直昏迷不醒的毒药,那是何等的霸道,况且,他走之前,老大夫已经给了他许多的药物。”更何况,还有他自己给祈树的那些,无一不是关键时刻保命的药,人到现在还没醒,可想而知情况有多糟糕!更何况,从边疆送过来的消息,就算是快马加鞭,也是要耽搁一两天的,一两天的时间,祈树的生命还在流逝,这让他怎么放心!可是,皇帝不同意他去,他又能如何? 抱着吉祥回到屋里,叶飞扬魂不守舍地坐在那儿发呆,连虎崽们都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儿,绕着他腿边打转,时不时舔一下叶飞扬的手背,企图换取他的注意,吉祥抱着叶飞扬的脖子,也端着小脸儿,抿着小嘴儿,十分的严肃。 叶飞扬想了大半天,终于下了决心,他扭头对上吉祥眼巴巴的小眼神儿,心里刺痛了一下,却还是亲了亲吉祥的脸蛋,很认真地说:“吉祥乖,你爹爹现在受了伤,需要我去救他,你跟着方正杰哥哥他们等我回来,好不好?” 吉祥不知道听没听懂叶飞扬的话,只是扁了扁小嘴儿,委委屈屈地软软糯糯地说:“好。” 叶飞扬眼圈儿登时就红了,抱着吉祥的手收得紧紧的,生怕不小心就没了,他多想带着吉祥一起去,可是他不能,且不说会不会被发现秘密,皇帝说的对,战场太危险,万一他有个什么事,把吉祥一个人留在空间里,会活活饿死他的!叶飞扬绝对不会冒这个险! 看到叶飞扬这模样,吉祥也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来,全然不似平日里的假哭,小家伙这是听懂了叶飞扬的话吧! 萧三老远的就听到吉祥的哭声,隐约还参杂着别的抽泣声,他三两步就进屋,看到那一大一小抱头痛哭的情形,心里莫名地生出些别样的情绪,他咳嗽了一声,看着面前两双红肿的眼圈儿,道:“飞扬,我真心问你一句,你可有把握救活祈树?” 叶飞扬抿了抿唇:“我能拖住祈大哥不死,疗毒治伤我却不在行。” 萧三按住他的肩膀,轻声道:“这便足够了,老大夫说要亲自去为祈树疗伤,他的医术素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他身子骨老了,怕是不能日夜不停的赶路,你若能吊住祈树的命,我便派人护着你先去。”说完,顿了顿,又道,“只是,此去万分凶险,你当真决定要去?” 叶飞扬没有半分犹豫:“我去!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 “要我帮你照顾吉祥?”萧三看了眼红着眼圈儿挂着泪珠一副可怜巴巴被抛弃模样的吉祥,难得的有些心疼起小家伙来,伸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眼泪,笑道:“我会待他如亲子,这样,你可是放心了?” 叶飞扬没料到萧三会说出这样重的承诺,一时间有些无言,半晌,才呐呐地点点头:“谢谢!” 萧三笑道:“你我之间无需言谢。只是,明日我便要随皇兄回京,吉祥我也是要带去的,等你救了祈树,便随他一道回京。” 叶飞扬并不意外,心里纵然万分舍不得,却还是点点头应下了。 萧三道:“你且准备一下,大约何时能启程,明早?” “越快越好!不用等到明天了,我收拾一下,等会儿吃过晚饭就动身吧,可以吗?” 萧三默了片刻:“既然如此,我去安排。” 等萧三走了,叶飞扬才关心起怀里的吉祥,小家伙似乎知道自己被“转手”了,瘪着嘴要哭不哭地,小爪子紧紧抓着叶飞扬的衣襟,小模样可怜极了,叶飞扬心里被揪得生疼,不住地亲着吉祥的小脸儿:“吉祥乖,萧叔叔是好人,以后别喊他三儿坏,知道吗?” “我会拜托刘尚和正杰,让他们有空就去看看你,京城里很多好玩儿的,好吃的,你还会有很多朋友,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乖一些,知道吗?” “你喜欢吃的东西,讨厌吃的东西,我会都记下来交给萧三,让他天天给你弄喜欢吃的,虽然挑食很不好,但是我不在你身旁,你不喜欢吃的就不要吃了,乖。” 叶飞扬絮絮叨叨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下来,吉祥也抽抽搭搭地哭上了,嘴里胡乱的喊着:“爸爸,爹爹。”听得叶飞扬心碎不已。 虎仔们围在他们周围,听到他们的哭声,十分的暴躁,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不住地伸出脑袋去舔叶飞扬和吉祥。 这般哭了好一会儿,吉祥终于哭累了,在叶飞扬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叶飞扬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心里万分地不舍,拿出纸笔,开始详细地写着吉祥平日里吃穿用度所需要的注意的问题。 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叶飞扬这才停下笔,依依不舍地望着熟睡的吉祥,低下头用脸颊不停地蹭着小家伙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一手抱着吉祥,一手拿着那叠纸去找萧三。 萧三正跟皇帝和刘尚坐在一起,看到叶飞扬,立刻起身迎了上去,看到他怀里睡着的吉祥,略微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问道:“吉祥怎的睡了?” 叶飞扬声音有些沙哑:“许是哭累了。” 萧三也不好再说什么,伸手把吉祥接过去,像是为了让叶飞扬放心,动作比以往都要轻柔:“我会照顾好他的。” “这是吉祥平日里要注意的,我都写下来了,有些琐碎,你有空看看。” 萧三道:“我现在就看,有不明白的还能问你。” 看萧三这姿态,叶飞扬心里着实很感激,一旁的刘尚把吉祥接了过去,萧三则是拿了那些纸细细地看起来,就连一旁的皇帝也抽了两张去,上面详细地写了吉祥每天几点醒,快醒的时候要亲亲他的额头和脸蛋儿安抚他的起床气,早饭最好吃些汤水的东西,粥,米饭之类的,不要太油腻。每天什么时辰要睡觉,睡多久,哪几个时辰要给他准备哪些点心,甚至连大小便时间都写的很详尽。薄薄的几张纸,却将叶飞扬一颗慈父心体现的淋漓尽致,皇帝和萧三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动容,末了,皇帝道:“吉祥在京城,必不会受丝毫委屈。” 有了皇帝和王爷两大保障,叶飞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实际上,他还是不放心,不过,这总归是最好的结果了,他肃容,认认真真给皇帝和萧三行了个弯腰的大礼。 原本打算吃过晚饭再走,可想到那会儿,吉祥或许就醒了,叶飞扬实在不忍心再让小家伙体会一把跟父亲离别的伤心,提前吃了些东西就要上路,萧三派了十个暗卫随行,临行前,老大夫又给了他一些瓶瓶罐罐,吩咐他,只需拖到他去便好。 叶飞扬本想去跟里正说一声,奈何时间来不及了,只嘱托了刘尚一番,本想把虎崽们也托付出去,不料两个家伙太聪明,仿佛察觉到了叶飞扬想要再次丢下它们的意图,死活赖在叶飞扬身侧不肯离开半步,倒是那白狐较为听话,乖巧地跳到吉祥身旁,似乎是要守护着他的模样,叶飞扬多少有些安心,至少吉祥身边还有个他熟悉的白狐陪着。 122、再度相见 吉祥睡得迷迷糊糊,醒来时被人亲了额头和脸颊,可是不一样,那不是爸爸!小家伙登时撇了嘴角。 眼看着吉祥就要哭了,萧三有些无措,他明明已经按照叶飞扬说的法子抱了亲了,怎么小家伙还要哭! 吉祥一面揉着眼睛,一面抽抽搭搭地哭着,声音有些沙哑,听得人心疼。萧三晃着手臂,尽量放柔了声音:“乖啊,你别哭啊,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疼!疼!”吉祥继续揉眼睛喊疼。这下可把萧三吓坏了,连忙抱着吉祥冲出去:“正杰!你师父呢!快来,吉祥说疼!” 老大夫正在收拾东西,听到萧三的叫唤,连忙过去:“哪里疼?” 皇帝和刘尚原本正在商量事情,这会儿也围了过来:“怎么了?” “不知道,他睡醒了就哭着喊疼。” 老大夫拉住吉祥的小手,把起脉来,嘴里问道:“吉祥,哪里疼?” “眼睛疼!眼睛疼!” 老大夫一听,连忙把吉祥另一只手也从眼睛上拉下来,仔细一瞧,小家伙的眼睛都肿了,眼里含着两泡泪,里面红彤彤的,看着就吓人,老大夫仔细查看了一番,才道:“这是哭太久,睡着时不舒服又用手去揉了,所以这会儿才疼,我给他上些药,休息一晚便好。” 说着,让方正杰去端了盆清水,拿纱布给吉祥轻轻洗了洗眼睛,小家伙自从听说如果再哭就会更疼之后,就一直可怜巴巴地扁着小嘴儿,要哭不哭地模样,乖乖地让老大夫折腾,最后滴药水儿的时候,被那冰凉的液体给刺到了,缩了一下,耳边立刻听到老大夫和众人的安慰。 上了眼药,老大夫让吉祥闭会儿眼睛,皇帝让人弄来了吉祥喜欢吃的点心,弄成小块儿喂到吉祥嘴边,小家伙嘴里叼着甜甜的点心,吸了吸小鼻子,觉得想念爸爸和爹爹的滋味似乎没刚刚那么强烈了。 只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吉祥再次想起了爸爸,萧三的怀抱没有爸爸的舒服,也没有爸爸的软和!不过萧三会拿很多好玩儿的给他玩儿,连方正杰还有皇帝都在的,吉祥觉得,这样也勉强不错。 最后,吉祥玩到很晚才架不住困倦睡下了,众人这才齐齐松了口气,各自捶了捶发酸的腰部,心里更加佩服起叶飞扬来,吉祥这小家伙可真是折腾。 …… 另一头,叶飞扬正在连夜赶路,由于他不会骑马,只能让那些暗卫轮流带着他,虎仔们跟在马匹的身后,纵然这些都是万里挑一的好马,也架不住身后两位百兽之王的驱赶,跑的生生比平时快了许多,这可就苦了叶飞扬,骑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威风八面,事实上,硬邦邦的马鞍磨得大腿内侧生疼,才跑了几个时辰,叶飞扬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了,再加上这道路并不平坦,每次都是颠起来再落下去,连带着屁股也有些疼。不过,叶飞扬却紧紧咬着牙,想到前方昏迷不醒的祈树,这点儿疼当真算不得什么! 暗卫们显然是得了叮嘱,知道叶飞扬体质孱弱,所以在入夜十分,他们停了一次,询问叶飞扬是否需要找个地方住下,叶飞扬自然是摇头拒绝了,当时几个人随便吃了些干粮就继续赶路了。 这般马不停蹄地赶了两天两夜,中途只有吃饭的时间休息,那些暗卫没有丝毫疲态,只是瞧上去有些风尘仆仆,显然是身体素质过硬的,倒是叶飞扬,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大腿内侧已经磨得通红,碰一下就生疼,最后一次下马,还是被暗卫抱下来的,实在是僵的不能动了。 “叶公子,再过几个时辰就能到脐城了,祁将军的军营就在脐城外不远处,今晚就休息一晚吧,您这身体怕是吃不消,万一病倒了,祁将军谁来救呢?”暗卫首领耐心地劝着,眼底是难得的敬佩,面前这个人的固执坚持,实在是让他们意外。对于一个不懂武功的平民来说,他这两天受的苦,换做其他人来,早就叫饶了,可他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反而在需要休息的时候,听到他们这些暗卫不需要休息,便坚持继续赶路。光是这份执着就让人肃然起敬,也让之前不太看重他的众暗卫刮目相看。 叶飞扬暗自吸了几口气,缓过了那一阵的疼痛,听了暗卫的话,眼睛一亮:“再有几个时辰就到了吗?我还可以坚持,等到了再休息也没有关系的!” 暗卫们看着他僵硬别扭的姿势,纷纷将视线投向首领,首领为难道:“可是您的大腿,实在是不适合再上马了,我怕会落下病根。” 叶飞扬知道这首领是在危言耸听了,只是磨破了皮而已,哪里会有病根留下,不过他也知道首领是一番好意,或许是担心前面会有危险,休息一下遇到突发事件比较容易对付?想来想去,叶飞扬还是不愿意休息,祈树近在咫尺,他实在是不想再在这里耽误时间。 虎崽们走到叶飞扬身旁,咬了咬他的衣袖,其中一只伏下前肢,另一只把他往那只的身上拉,叶飞扬冷不丁被拉的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他摸摸虎崽,笑道:“怎么?难不成你们要载我跑。”虎崽们低吼了两声,竟似在应和他的话。 如此通灵性的老虎,看得暗卫们啧啧称奇,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让老虎驮着,对叶飞扬来说确实会好很多,显然,叶飞扬也想到了这层,脸上的笑容愈发地灿烂,他笑眯眯地抚摸了一番虎崽们,这才慢吞吞地趴上虎崽的背脊,伸手搂着它的脖子,脆弱的部位被勒住的感觉,让虎崽生出些许烦躁,它甩了甩脑袋,另一只立刻凑过去安抚般舔了舔它,过了片刻,许是适应了叶飞扬的重量,这才起身站了起来,随着虎崽的动作,叶飞扬感受到身下这句温热的躯体内喷薄的力量。 眼见问题解决,暗卫们也不再坚持,翻身上马,这些马早已经不是出门时的那一批了,在驿站已经换过两批,这次,估计到虎崽背上的叶飞扬,也担心会遭到偷袭,暗卫们的速度稍微放慢了一些,虎崽也没有不管不顾往前冲,饶是如此,叶飞扬还是被地上溅起来的尘土呛了一番,他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缠在脸上,挡去了大部分的灰尘,勉强也可以呼吸。 越往前走,道路越坎坷,四周的树木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坏,有的甚至还有烧焦的痕迹,显然是曾经的战场,所幸这一路上并未出现什么意外,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叶飞扬一行人停在了一座坚固的城门前,城墙上满目苍夷,却无损于它的坚固! 叶飞扬从老虎背上颤巍巍地爬下来,看着悬在头顶上那一溜排的弓箭,条件反射般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不是坏人!他这个举动,惹得一阵轻笑,那安慰首领上前一步,举起一块金色的令牌:“我等奉旨前来,速速打开城门!” 城墙上有片刻的骚动,其中一人探出头来,喊道:“太远看不清,我放下竹篮,你一人过来,将令牌放上去,待我验过之后再开城门。” “好!” 叶飞扬望着缓慢从城墙滑下来的竹篮,默默无言,电视里只要有人在城门口举起令牌,立刻大开城门果然是骗人的! 却见那暗卫首领并没有将金牌放进去,而是从腰上另外取了一块令牌放上,竹篮被缓缓收回:“请稍后片刻!” 又等了一会儿功夫,城门才渐渐开了,里面出来一小群人,为首的是穿着官服的,后面跟着的都是穿着铠甲的:“大人一路辛苦了!”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皇帝的暗卫首领怎么样品级也不会低了,自然是受得起这一声大人,叶飞扬和其余暗卫等着那边商量完毕,这才走了过去。 那些人看到叶飞扬身旁的两只猛虎,略微有些诧异,却并没有多说什么。一行人很快进了城,暗卫首领转身问叶飞扬:“叶公子,这里去祁将军的军营需一个时辰,您是吃过早饭再去,还是先过去再说?” 叶飞扬差点儿脱口而出,既然只剩下一个时辰了,那就过去再说!可目光不经意一转,看到旁边那群官员炙热的视线,叶飞扬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得出那些官员很想借机讨好一下皇帝最信任的暗卫,于是他点头道:“既然已经到这里了,那便休息一下再去,可好?” 暗卫首领略微有些意外,不过面上没有半点变化:“那便先吃些东西吧。” 旁边的官员起先听说叶飞扬是来给祈树治病的大夫,并没有太在意,眼下看到暗卫首领对他的态度,暗自揣测,莫非是那位大人的弟子? 虽说是早饭,却做了一桌子的菜,虽然比不得京城,却也算不错了,暗卫首领对此见怪不怪,请了呀叶飞扬一道入座,这些日子大家也都辛苦了,饶是喜好清单食物的叶飞扬,对着这一桌子的大鱼大肉,也食指大动,他托暗卫首领要了些新鲜生肉和内脏,给两只虎崽喂了个足足包,这才自己吃起来,风卷残云过后,杯盘狼藉。众人一抹嘴,不顾官员们欲言又止的神情,带了一队士兵,前往祈树的营长了。 叶飞扬心跳得飞快,在看到目光尽头出现的那朦胧的帐篷影子时,终于忍不住轻呼出声,暗卫们显然是理解叶飞扬的心情,当下翻身下马,托起叶飞扬的后腰,带着他朝着军营疾奔而去。 不久后,叶飞扬终于站在了主帅的帐篷前,想到里面躺着的就是祈树,叶飞扬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心中竟生出些许退缩,他害怕,害怕这帘子一掀开,看到的是祈树冰冷的尸体! 就在叶飞扬深吸了几口气的功夫,虎崽们竟自顾进了那帐篷,里面顿时响起一阵惊呼,叶飞扬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冲了进去:“别怕,这虎崽是我带来的,它们不伤人的!” 话刚说完,视线却被穿上那个安静的身躯粘住了,记忆里那个彪悍得近乎无所不能的神人,此刻正静静的躺在那里,□在外的肌肤呈现出诡异的酱红色,肩膀上那个血洞触目惊心,正在不住地往外冒黑血。叶飞扬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连心跳都停止了。 123、紧急抢救 叶飞扬一步一步走过去,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早就知道祈树的情况会很糟糕,只是他却没想到竟会是这样!旁边那两个大夫模样的人似乎想要上前阻拦,却被那两只猛虎吓退了脚步,这时候,跟军中将领交流完毕的暗卫首领和将领们一道进了帐篷,看到眼下这情形,那位将领手一挥,那两位大夫模样的人立刻就退到一边去了。 身后一众人等注视的目光,叶飞扬却恍若未见,颤抖着手轻轻放在祈树的鼻翼下,感受到那虚弱的气息,一度停止的心跳这才渐渐恢复,他深吸了口气,还好,祈树还活着!虽然他昏迷不醒,虽然他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化脓,散发着些许腐臭的味道,但,他还活着! 身后众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暗卫首领上前一步,走到叶飞扬身边,低声问道:“叶公子,您需要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叶飞扬抬手擦了擦脸,想了想,道:“我要几桶清水,大量的干净帕子和纱布,还要盐巴和糖,另外,再给我烧个炭盆来。” 暗卫首领点点头,转过头看了眼将领,那位将领立刻吩咐了下去,暗卫首领又问:“需要什么样的人给您打下手?” 叶飞扬摇摇头:“暂时不用,我一个人就好,虎崽们留在这里,你们暂且去休息吧,我若有需要,会跟你们说的。” “好,那我们先告退了,您若有事,记得吹一声笛子,我们便会来了。”说着,将一支拇指长的小笛子放到叶飞扬的手心。 叶飞扬点头,目送他们离去,这才将手心展开,拿出一张小纸条,看了眼里面的字,随即将纸撕成了碎片。没想到军营之中竟然还有叛徒!眼下叶飞扬却没空想那么多,他将之前趁着如厕的功夫偷偷摘出来的莲子拿了出来,拿针戳破,将里面的汁水挤到碗里,又兑了些泉水,看了眼不省人事的祈树,叶飞扬想也没想,喝了口那汁水,低下头覆在祈树的唇上,将莲子汁一点点的喂进祈树的嘴里,清凉微甜的滋味在舌尖打了个转,便滑进了祈树的喉咙里。叶飞扬放下碗,摸摸祈树的额头,体温偏低。 刚将那一碗莲子汁喂了进去,门外就听到有人说话:“叶公子,我们给您送东西来了。” 叶飞扬坐起身,将手里的碗收进空间里,扬声道:“进来吧。” 为首的是个士兵,一手拎着一个大木桶,人却站得笔挺,面容端正:“这是副将大人命我送来来的。”他身后还跟了几个人,也都拿着东西。 叶飞扬连忙起身,指了指床边的空地和一个小矮几:“辛苦你们了,就放在这里吧。”那些人放下东西,偷偷瞄了这个备受重视的“大夫”几眼,这才退了出去。 等人全部都退了出去,叶飞扬才走到门口帘子那儿,仔细看了一番,又在这帐篷四周转了一圈儿,貌似没看到有小洞之类的东西。不过安全第一,叶飞扬招呼虎崽们到床前守着,他自己爬到床上躺倒祈树的身旁,拉过被子盖在身上,然后才钻进了空间里,之前匆匆忙忙只摘了一颗莲子,可看到祈树肩膀上的伤口,叶飞扬觉得至少还要一颗才行,他脱了衣服,跳进泉水里,先摘了颗莲子,又从水底挖了些黑乎乎的泥出来,拿了个小盆子装了,又舀了些泉水,然后回到床上,偷偷摸摸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才翻身下床,把泉水单独倒出来,把莲子汁挤到泉水里,搅了一番,这才拿起帕子沾了水,准备帮他清理肩膀上的伤口。 到了这会儿,叶飞扬的手终于抖了起来,祈树的伤口实在是太深太吓人了,让他甚至都不忍心按下去,帕子上的水滴了下去,很快就没入伤口里,一点儿踪影都寻不见了,叶飞扬心里一动,用帕子沾满了水,悬在祈树的伤口上,将水挤到他的伤口上,渐渐的,伤口不再往外冒黑色的血水了,叶飞扬这才颤着手,一咬牙,将帕子压倒了祈树的伤口上,帕子很快就被黑血浸透,叶飞扬把帕子丢到一边,又拿了一条干净帕子,沾湿了清理祈树的伤口,一旁的盆子里很快堆起了一小堆用脏的帕子,直到祈树的伤口清晰的显露出来,彻底地不冒黑血了,叶飞扬这才停止了动作,看着那上面往外翻卷的腐肉,他的心里一阵阵地疼痛,他咬着唇,从旁边的盆子里捧了一些湿润的黑泥,小心地铺在祈树的伤口上,这是他没办法中的办法,祈树这伤口他是真的一点法子都没,该怎么去除腐肉他也完全没有头绪,唯一能做的,就是要阻止他继续腐烂!等老大夫来就有办法了! 清理好肩膀上的伤口,叶飞扬揭开祈树身上的薄毯子,查看他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确定只有肩膀一个伤口,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端了盆清水,把祈树全身仔细地擦了一遍,这才又拿被子给他盖好了。 叶飞扬做这些的时候,时不时都要去探探祈树的鼻息,处理好身上的伤,他又去配了些糖盐水,一口一口喂着祈树喝了下去,然后便坐在祈树身旁,握着他的手,就这么望着他。 时间很快过去了,等暗卫首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时,叶飞扬这才回过神,抬手擦了擦脸上不止何时流出来的眼泪,他把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东西都丢了进去。 暗卫首领身后依然跟着那位副将,副将显然是等的很焦急,一进门,立刻三两步冲到祈树面前,差点儿惹怒假寐中的虎崽们,叶飞扬连忙冲它们摇摇头,片刻后,那副将猛地转过身盯着叶飞扬,盯得叶飞扬直发毛,却听那副将道:“想不到叶公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医术!夏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叶飞扬一愣,连忙摆摆手:“这个,祁将军还没醒,现在还言之过早!” “不早不早!那帮子军医治了好几天,却连帮将军大人止血都做不到!您一来,才片刻工夫,将军大人的脸色就已经好看多了!” “当真?”叶飞扬一直在盯着祈树看,并没有看出他的脸色与起初有什么不同,倒是这副将看惯了祈树中毒后的肤色,此番一看,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 副将连连点头:“自然当真!叶公子!您真是神医!” 生性耿直的副将连番夸奖下,叶飞扬忍不住红了脸,心里有些窃喜,那莲子果然对祈树也起作用!那真是太好了! 暗卫首领默默地望着面前那个眼眶深陷疲惫不堪的青年露出腼腆欣慰的笑容,心里愈发地明白为何一众大人们都对他另眼相待,就算是只法力低微的蝴蝶妖,却也是一只善良单纯的蝴蝶妖。他暗敛了心神,走上前去:“叶公子,您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眼下,祁将军的伤势有所缓解,您且休息片刻,免得累坏了身子,那祁将军就没人医治了。” 叶飞扬看了看犹自昏迷不醒的祈树,动了动嘴角想要拒绝,就听那副将道:“那赶紧的,休息一下!我在这儿替您守着将军!一有任何动静,立刻就去喊您!”叶飞扬听了,立刻下意识地望向暗卫首领,今天上午他送来的纸条上说,军中有内奸,叶飞扬怎么会放心把祈树交给别人。 暗卫首领看懂了叶飞扬眼里的意思,当下道:“我会在这里陪着夏副将。” 叶飞扬抿了抿唇,试探般地问道:“祁将军这床也够大,我能不能就在这里挤着睡会儿?我保证不碰到祁将军!” 那副将一脸的感动:“当然可以!叶公子您真是位心慈的神医!” 叶飞扬点点头,没再坚持,他也确实很累了,祈树身上的伤不是一时半会儿好的了的,叶飞扬还想等到夜里,带着祈树去空间里泡泡泉水,眼下必须要休息一会儿,他走到一旁,舀了盆清水,自己洗了把脸,脱了灰扑扑的外套,小心地绕过祈树爬到里面,侧着身子躺下了,看着祈树的侧脸,不多时便陷入了沉睡。 124、好的进展 叶飞扬离开了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原本在他面前拍着胸脯要好好照顾吉祥的萧三一众人等都有些扛不住了,吉祥这小家伙真是太能折腾了,除了最开始的一两天哭的比较多,后来基本上是不哭了,可是大家却觉得他还不如哭出来呢,看看他撅着小嘴儿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委委屈屈地望着你,一副明明想哭却又因为爸爸不在所以我要乖的神情,简直能让人心疼的发疯,巴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放到他面前,让小家伙能开心些。 这不,才坐了两天的马车,尽管马车里面布置的很好,既有又厚又软的垫子,又有各种水果点心,可是对在吉祥来说,这个时刻摇摇晃晃的狭小空间,实在是太讨厌了,所以每当他不睡觉清醒的时候,总会用那种饱受虐待的小眼神儿望着车里的大人们,这让萧三十分的有罪恶感,就连当今天子也忍不住觉得自己是否太不人道了。 “好好好!我真服了你这小祖宗!”萧三突然捂着脸呻吟一声,伸手抱起坐在皇帝怀里的吉祥,语气却陡的一转:“吉祥乖,是不是不喜欢坐马车?我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吉祥抓着萧三的衣领,原本以为又会被拍着睡觉,却听到有新的貌似很好玩儿的事情,立刻就笑了,当下点点小脑袋:“好!” 萧三的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用力亲了亲吉祥的小脸蛋儿,抱着他掀开了车窗的帘子:“停一下。” 片刻后,吉祥被萧三裹在怀里,一起上了马,转眼看到一旁方正杰亮晶晶的羡慕的小眼神儿,又道:“正杰也出来,让暗卫带着你。”看着方正杰轻呼一声,欢快地跳下马车,不由失笑,当真是个孩子。 吉祥窝在萧三怀里,觉得这感觉很新奇,小爪子紧紧攒着萧三的衣襟,小脑袋不住地四处转动,看什么都觉得很新奇,嘴里发出欢快地声音,萧三提着缰绳,缓步而行,看着怀里的小东西高兴,唇角的笑容也加深了些许。 皇帝在车里看了一会儿,也一撩衣摆,跑去骑马了,后面马车里的御医看着吉祥在萧三怀里高兴得手舞足蹈,依依呀呀,内心颇为纠结,作为大夫,他应该去提醒那几位主子,吉祥还小,这么对着风吹容易生病,可作为御医,他知道,这会儿他要是开了口,绝对会被训一顿,没准儿还会得一句,不然带着你做什么?一旁的刘尚似乎看出御医的挣扎,笑道:“飞扬这阵子不在,吉祥难得这么开心,随他去吧。”御医立刻就坐稳了。 这天下午的吉祥,是自叶飞扬走后最开心的,皇帝和萧三也由着他玩了个开心,直到傍晚时分,快要进城了,这才把小家伙抱进了马车里,给他喂了些点心垫肚子,吉祥才吃了两口,冷不丁打了两个喷嚏,萧三心里一颤,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晚上,吉祥不出御医所料的生病了,下午玩的时候,小家伙定时玩出了汗,萧三没在意,结果被冷风一吹,想不生病都难! 吉祥皱着小鼻子,时不时打个喷嚏,可怜兮兮地望着在他身上折腾的御医,过了没多久就见他拿出了熟悉的银针,小家伙当时就大哭了起来,针什么的最讨厌了! 一众人虽然心里不忍,可还是一同按住了吉祥,皇帝吩咐道:“你轻些,别弄疼他了。” 御医擦着汗应了,手起针落,吉祥哇的一声,哭的千回百转,皇帝看向御医的目光登时带了点儿愠怒:“不是让你别弄疼他的?” 在座的谁没有被针灸过!针灸哪里会疼啊!御医在心里默默流泪,却还是不得不应道:“回主子,吉祥皮肤娇嫩,这针扎进去时,总是会有些疼的。”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快点扎!”萧三黑着脸催促。 等扎完针,所有人都舒了口气,御医更是解脱了,这位祁将军的孩子可真比宫里的小主子们还难伺候啊! 生病了的吉祥脾气见长,满足了萧三之前的想念,不再是一副委委屈屈的要哭不哭地模样,而是逮着什么都要大哭一顿,至于有没有眼泪,这有关系吗? “皇兄,我们当年也是这般折腾人吗?”萧三苦着脸向皇帝求证。 当今英明的圣上很认真地思索了一般,道:“我记得你比吉祥要闹腾得多。” 萧三泪奔,所以,吉祥这就是来报复他的吗? …… 叶飞扬是被噩梦惊醒的,梦里的祈树离他越来越远,任凭他怎么狂奔都追不上,抓不住,当下一个激灵就吓醒了,大口喘着气,眼底一片慌乱。 “叶公子,您怎么了?”旁边响起暗卫首领关切地声音。 叶飞扬摇摇头,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位夏副将呢?” 暗卫首领递了条帕子给叶飞扬,道:“军中有急事,他过去了。” 叶飞扬擦了擦吓出来的冷汗,低头就去看祈树,刚一会儿功夫没见,祈树的脸色似乎又恢复了一些,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气息也比之前多了一丝力度,这都是好现象。 “时候不早了,这些饭菜是刚刚送来的,您吃些吧。”暗卫首领指了指一旁桌上犹自冒着热气的饭菜。 叶飞扬本是吃不下的,可想到还要照顾祈树,便强迫自己吃了一大碗,军中的伙食实在是算不得好,特别是在这连番征战之下,不过叶飞扬这会儿也挑剔不了那么多。 看着叶飞扬吃过饭,暗卫首领这才道:“叶公子,晚上可需要我们和您一道守着祈将军?” 叶飞扬想了想,道:“暂且不用,你们这些天比我还辛苦,还是先休息为好,不然哪有精力去查那害了祁大哥的内奸?” 暗卫首领应道:“我们本是轮番休息,今晚,我会安排人在帐篷附近,您若是有事,吹响笛子即可。自祁将军重伤,夏副将便明令禁止人靠近这主帅帐篷,今日祁将军稍有好转之事,夏副将也下令三缄其口,那内贼想必也不会动手。” “如此最好,只是要辛苦大家了。” “您太言重了。” 听了暗卫首领的话,叶飞扬这才明白为什么他来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个人来看望祈树,原来是被挡住了,那夏副将看起来是个直爽的人,没想到还有这般心思,果然行军打仗的人都不能小瞧了去。 暗卫首领坐了一会儿便走了,叶飞扬开始查看祈树肩膀上的伤口,之前糊上去的泥已经干了,摸着硬硬的,叶飞扬拿匕首刀背一点一点撬开,把那块泥完整地揭了起来,露出狰狞地伤口,这一下午的时间,伤口的颜色比之前要好看的多,至少能看出一些好肉,叶飞扬把已经硬邦邦透着些许诡异暗红的泥巴放到盆子里,又去空间弄了些出来,仔细地铺到伤口上。 照例把士兵们送来的清水倒进空间里,换上泉水出来,给祈树擦擦身子,这一擦,叶飞扬才发觉祈树身上竟然在出汗,汗是黑黄黑黄的,瞬间把清澈的泉水染成了污水,不过汗是排毒的一种方式,出汗是好事!叶飞扬心情振奋,更加卖力地给祈树擦身体,这种毒汗要趁早擦去,擦到一半,叶飞扬猛地想起什么,连忙打开包裹,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粒药丸自己吃了,来之前,老大夫嘱咐过,给祈树疗伤之前要记得吃下两粒,以防被毒侵蚀,之前都忘到脑后了。 给祈树擦完身子,天已经黑透了,虎崽们轮番睡了一下午,这会儿精神到是不错,凑到床边,本打算舔舔祈树,被叶飞扬制止了,于是便趴在一旁,看着叶飞扬一个人忙忙碌碌。 擦完身子,叶飞扬看着祈树身下的被褥已经被染得黑乎乎,十分的恶心,有心想叫人进来换一床,又觉得太麻烦,于是便把那床单拉了拉,让祈树睡在另一边不脏的地方。 半夜里,叶飞扬吹灭了油灯,又竖起耳朵等了好一会儿,这才抱着祈树进了空间里,把他放在泉水旁,拿帕子沾了水,又把祈树身上都擦了一遍,最后兑了些盐糖水,一口口地喂了,这才大汗淋漓地拖着祈树回到了帐篷里,谁知刚扶着祈树出来,就听到虎崽们地咆哮声,叶飞扬吓得一抖,随即看到有三道黑影从眼前划过,外面也陆陆续续有了动静。 125、惊魂之夜 帐篷内瞬间被火把照亮,叶飞扬怀里还抱着昏迷不醒的祈树,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被虎崽们扑在身下的那人虽然没有晕过去,却也在两个血盆大口下战战兢兢。三个暗卫眼见来人已经被虎崽们扑住,外面也有人举着火把来了,立刻闪身消食在了帐篷里,叶飞扬依然呆愣,总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电影,然真的有人能够来无影去无踪! 夏副将带了一小队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身上的铠甲才套了一半儿:“怎么回事?怎么是你?” 被老虎压住的人苦着脸:“夏副将,末,末将只是担心祁将军的伤势,听说今儿来了个大夫,所以忍不住过来瞧瞧。” 夏副将显然跟这个人是较为亲近的,当下黑着脸怒斥:“你当真是胡闹!”说完,也不理他,快步走到床边,看着明显有些呆愣的叶飞扬,心里着实有些担忧:“叶公子?” 叶飞扬回过神:“夏副将。” “让您受了惊吓,我真是该死!这混小子是我手下的人,当年也是跟着祁将军的,许是担忧祁将军伤势,所以才做了这混账事!” 叶飞扬朝着那方向看了眼,怎么都觉得被虎崽们压在身下的那人比较可怜,当下冲虎崽们招招手:“快过来。”虎崽们扭头冲着叶飞扬低吼了两声,似有些不满,却还是放下了爪子,临走时还不忘威胁两声。 饶是夏副将看到眼下这情形,也不由暗自心惊,他的手下什么身手他比谁都清楚,看帐篷里的痕迹,显然是一进门就被老虎扑到了,这两头当真是猛虎!却如此听话!当下,夏副将看向叶飞扬的眼神更多了一丝敬佩。 “既然是夏副将的属下,想必也是关心祁将军,希望别被我家这两只虎崽给吓到才好。” 夏副将猝了一口:“吓死正好!这等不听话的人留了何用!” 饶是如此,叶飞扬还是听出了夏副将的袒护之意,当下笑笑没出声。夏副将看着他身下的床被褥凌乱,有半边还拖在地上,连忙转头吩咐道:“快去拿新被褥来换上!” 叶飞扬连忙道:“祁将军刚才出了些汗,有些脏了,所以我就换了另外半天。” “叶公子您也是为了救祁将军,不用跟我们气,您在任何时候有任何需求只管说出来就是,门外的将士是轮班守卫的,不用担心他们辛苦。” 叶飞扬连连应了,那些侍卫手脚麻利,很快就从里到外换了套新的,又把旁边的空木桶,脏掉的帕子都给端了出去,叶飞扬提醒道:“这些都有毒,你们小心些。” 夏副将看了看祈树,亲自在帐篷里转了一圈儿,把需要换了的东西都给换了一趟,又添了些茶水之类,这才带着人走了。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他转身就抽了身后那人一耳光:“你胡闹什么?半夜三更跑去祁将军的营帐,你不想活了?” 那人苦着脸:“我也是担心将军!我问你将军伤势如何,你又不肯说!” “我不说自有我的道理!我难道还会害了将军不成?今儿的事还不算完!叶公子不追究不代表别人不追究,你给我把皮绷紧点儿!” 那人似乎想起什么,看了看四周,凑到夏副将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原本只想瞧瞧,没打算进去的,只是我去的时候,发觉帐篷里没有人!我一惊之下才冲了进去。” 夏副将又抽了那人一耳光,低喝道:“我看你是傻了吧!没人?没人你一进去就被那老虎给扑住了!真丢人!” “不是!真的没人!我进去的时候看到床上没人!” 夏副将黑着脸,却没有再抽他,只低声道:“那我去的时候他怎么好好的坐在床上?” “我被老虎扑到的同时,他和将军突然出现的。” 夏副将不说话了,面前这人是跟了他多年的下属,什么能耐他比谁都清楚,这事确实蹊跷。沉吟片刻,他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从此让他烂在你的肚子里,死也不能吐出来!听到没有?” 那人皱眉:“万一他对将军不利怎么办?” “不会的,他是皇上派暗卫送来的人,身份必没有问题。祁将军受了多重的伤你我心里都清楚,而他只来了半天时间,就让祁将军的气色好了许多,刚刚我看了,祁将军的脸色比下午又好了许多,那人想必是有些真本事的。”说完,见那人还不放心,又道:“祁将军身重奇毒,寻常法子是治不好的。只要他能救活将军,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他要真想对将军不利,第一个绕不了他的便是那群暗卫!” 今夜所发生的事实在是有些超乎预料,那人顶着昏涨涨的脑袋想了半天,终于觉得夏副将说的是对的,也许他是被那两只猛虎吓坏了,一时间宁错了也不一定! 等人全走光了,叶飞扬的心里才生出后怕来,是他一心想让祈树快点儿好起来,以至于都疏忽了,这里是军营,处处都是高手,而不是他那农家小院儿!刚刚如果晚出来哪怕一分钟,那就彻底完蛋了! 下意识抱紧怀里的祈树,叶飞扬喃喃道:“祁大哥,求求你,快点儿醒来吧!” 经过这一事,虎崽们也没了睡意,盘踞在床前,拿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叶飞扬的手。叶飞扬抱着祈树念叨了一会儿,察觉到他身上又开始出汗了,立刻拿了帕子继续擦洗。这么一折腾完,天都快亮了,不过叶飞扬却发现,祈树的肤色渐渐接近正常肤色了,体内的毒素怕是排的差不多了!瞧着祈树肩膀上的泥巴又干了,叶飞扬立刻揭开了看,伤口上乌黑的痕迹已经很淡了,再铺上一回泥,估计就能开始上药了。 弄好这些,叶飞扬顾不得疲惫,又去兑了些盐糖水,一口一口的喂着祈树,喂了大半碗之后,一直没有动静的祈树突然动了动舌头,叶飞扬心里一颤,唇贴着祈树的,一动也不敢动,就怕是自己的错觉,这般过了一会儿,那虚弱的动静又来了,湿滑的舌轻轻扫过他的舌尖,叶飞扬只觉得自己的心尖儿也被扫过了一般,巨大的欣喜狂风暴雨般骤然袭来,把他整个人都打蒙了。 许久之后他才想起来,后退了一步,张了张嘴,半天才颤巍巍地轻喊:“祁大哥?” 126、补昨天的 祈树的眼珠动了动,半晌后,艰难地掀开眼皮,目光浑浊呆滞。叶飞扬一眨不眨 地盯着他,半天没敢吭声,眼巴巴地看着祈树又重新闭上了眼,心里仿佛被刺了一下,猛地开口:“祁大哥!” 原本快要再度陷入昏睡的祈树听到熟悉的声音,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被叶飞扬握在手里的手指也隐隐动弹起来,叶飞扬见状,连忙继续低声喊着:“祁大哥,是我,飞扬,我来了!” 祈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已经恢复了一丝清明,他吃力地侧了侧头,目光定在叶飞扬的脸上,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干涩:“飞……扬……” 眼泪不经意间滚了下来,叶飞扬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是我,是我,祁大哥,你终于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短短六个字,祈树却断断续续说了好一会儿,叶飞扬也没有打断他,听他说完,这才絮絮叨叨把这几天的事给说了:“吉祥我已经托给萧三和皇上他们照顾了,等我们回京就去接他回来,祁大哥,你要快点儿好起来!老大夫这会儿正在路上,等过两天就能到了,你先忍着。” 祈树看着叶飞扬,没想到一觉醒来,思念许久的人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哪怕全身疼的不能自抑,他也甘之如饴:“我没事,别哭。” 叶飞扬抹掉眼泪,恨恨道:“这还叫没事?那什么才叫有事!你明明答应过我和吉祥要好好回去的!” 祈树咧了咧嘴角,似乎想要笑,可是却做不出这样的动作,只慢吞吞道:“吉祥多高了?” 明知道祈树这是在转移话题,叶飞扬却还是乖乖答了,比划了一下吉祥的身高体型:“吉祥长高了不少,差不多这么大,会走路了,说话也更顺溜了,一张小嘴甜的,天天把人哄得团团转,就连老大夫都被他哄住了。” 祈树眼底带着笑意,静静地看着叶飞扬比划,那小家伙一看就是鬼精鬼精的,会这样不稀奇。 两人说话间,两只虎崽子也凑过来,拿大尾巴在祈树身上扫了扫,祈树慢慢转过头,看着立在床前的那两只虎崽,一段日子没见,愈发地健壮了。 叶飞扬说到后来,不由想念起吉祥来,之前因为担心祈树,如今冷不丁祈树行了,他才终于有心思去想远方的吉祥,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吃饭能吃多少,晚上睡得好不好,有没有生病,小家伙被他宠坏了,也不知道萧三和皇帝有没有那个耐性,万一吉祥把他们闹烦了,直接丢到一边,或是随便找了个下人带走,那可怎么得了! 看着叶飞扬原本就透着苍白虚弱的脸皱成一团,祈树很是心疼:“有刘大人在,吉祥不会受委屈的。” 都到了这种地步,除了自我安慰还能怎么办呢?要放在现代,还能打个电话去问问,可这里是古代,什么都没有,只能硬生生地挨着,等回京见了吉祥才知道。 叶飞扬瞧见祈树额头似乎又渗出汗来,连忙打住了这个话题,起身去打了盆清水过来给祈树擦拭。 这几天虽然依然在昏迷中,但是祈树还是有一些感觉的,知道有人在日夜替他擦洗身子,却没想居然是叶飞扬,这会儿看着他认真地模样,心里说不出的柔软,面前这个温润的人,居然为了他不顾危险跑到这军营中来,自己中的毒自己清楚,本以为会就这么死去,竟然再次被他救了回来,千言万语梗在心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飞扬哪里知道祈树的纠结,仔细给他擦了遍全身的黑黄汗水,抹了抹额上的汗珠,脸上似有些欣慰:“祁大哥,你体内的毒好像排得差不多了,皮肤只是有些泛红,等老大夫来了,你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嗯。” 忙活完,叶飞扬又去兑了些盐糖水,混着刚才没喝完的,打算一起给祈树喂了,祈树如今体质虚弱,盐分和葡萄糖都是身体急缺的,本想扶着祈树让他自己喝,可是祈树却说动弹不了,那言外之意是让叶飞扬继续喂着他。 之前祈树是在昏迷中,如今人都醒了,还那样喂着,着实有些难为情,更何况这里是军营,随时都会有人进来的,给人看到可真不好!不过,纵然心里各种小人儿在说话,叶飞扬还是慢吞吞地喝了口盐糖水,俯□去。 唇间相碰的瞬间,祈树就已经张开了嘴,目光沉沉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叶飞扬,看得他脸颊一阵发烧,匆匆喂完这一口便退了回去,祈树咽下盐糖水,舌尖舔了舔干燥发裂的唇瓣,叶飞扬压下心头荡开的涟漪,喝了口盐糖水开始喂第二口,祈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许是病久了,人还很迟钝,就这么一口一口地喂下去,直到最后一口的时候,在叶飞扬即将要退开的时候,祈树的舌尖伸了进来。 理智瞬间崩散,长久的思念和担忧在这一刹那涌上心间,这个吻并不激情,舌尖只是轻轻地挨在一起,没有太多的动作,却让两个人怦然心动。虎崽们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两个人,尾巴一甩一甩,四周弥漫着一股子温柔的气息。 直到叶飞扬猛地想起祈树还有伤在身,这才结束了这个不算吻的吻,叶飞扬红着脸,抬手就拍飞了两只虎崽的脑袋:“看什么看,一边儿去!” 虎崽们嗷呜两声,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祈树勾起嘴角,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祈树醒了,这件事叶飞扬并没有想过要通知任何人,跟祈树比起来,其他任何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他坐在祈树身旁,看着他肩膀上的伤口,轻声问:“疼的厉害吗?” “还好。”祈树这样回答的。 叶飞扬却知道祈树的隐忍,还好的意思必然是疼的厉害的,心里泛起细细的疼痛。 祈树见状,又道:“这两天好很多了。” 叶飞扬点点头:“等这块泥干了,我给你上些药。” “好。天还没亮,你也来躺会儿。” 叶飞扬看了看天色,确实还是灰蒙蒙的,当下爬到祈树身旁躺了下来,侧着身子看着祈树的侧脸,打算再跟祈树说会儿话的,谁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祈树醒了,他一直提着的心就这么放下来了,竟然没趟一会儿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祈树吃力地转过头,看着身旁熟睡的人,他知道叶飞扬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之前他虽在昏迷中,可是并非全无知觉,间或也能听到身旁人说的话,知道叶飞扬一路赶到边疆,几个日夜不眠不休,来了之后也只休息了短短两个时辰,之后就一直在照顾他,依他的身体是吃不消的,所以他才急切地想要醒来,想要让他放心,不要这么辛苦。 他匆忙接管军队,有些隐藏的危机并没有及时发现,这次被内奸陷害差点儿死了也是他自己疏忽了,原本他不急,可如今既然叶飞扬来了,他就不能再这样下去,他绝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到叶飞扬一星半点! 在清晨的霞光透过帐篷的时候,祈树已经有了决策,他又看了会儿叶飞扬,开始试着运气,体内原本滞留不前的气息有一丝的松动,只是稍一运气,体内的淤毒就开始闹腾,一股子腥甜涌上喉头,祈树用力咽了回去,不能惊醒叶飞扬。 …… 宫里,皇帝正在御书房跟大臣们商议事情,太监总管正在御书房外候着,虽有些百无聊赖,可终归不敢有半点懈怠,刚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就瞧见不远处一个嫩黄色的小身影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太监总管心里一动,连忙快步走过去,仔细地牵住了这位金贵的小主子。 虽然不知道这位小主子是什么来历,可是从皇上对他的态度来看,这位小主子可是金贵着呢!听说这位小主子本是被三王爷带回府里去养的,却不料一不留神被三王爷后院儿里那些个女人给弄了个大包在头上,这一下,三王爷大怒不说,连皇帝也雷霆震怒,将那一干女人全部处置了不说,还坚持把小主子给带进了宫里,放在身边,甚至连睡觉都是亲自带着的,为了怕他闷着,还特意命方家的小儿子方正杰来宫里陪着他,三王爷更是每天的进宫,就连工部的刘尚书也时常带了小玩意儿来探望,这份殊荣可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 按理说御书房是不准人随便进的,可是这位小主子不是随便人,皇帝早就吩咐过了,只要是这位小主子高兴,任何时候都不许拦着!太监总管当下弯着腰,恭恭敬敬地把小主子给送进了御书房里。 “叔叔!叔叔!”吉祥清脆稚嫩的嗓音在安静的御书房里分外的清晰明亮。 皇帝立刻起身快步走下龙椅:“吉祥怎么了?” 吉祥被皇帝抱在怀里,搂着皇帝的脖子,一口哭腔:“叔叔,有坏人打方方!” 皇帝一怔,抬脚就往外走,一面走一面拍着吉祥的后背:“不哭不哭,告诉我,是谁打方方?在哪里打?” “在花园里,坏女人来了,打方方!”吉祥虽然人小,却是个聪明的小东西,三言两语就让一众大人们明了了七八分,当下,原本跟在皇帝身后的大臣们纷纷止住了脚步,互相对视了一眼,想必是后宫的女人不敢动吉祥,便拿方正杰出气,这种事他们身为臣子着实不宜前去,唯独萧三不避讳,大步跟了上去。 皇帝大步朝着花园里走去,他之前已经嘱咐过照顾吉祥的嬷嬷宫女,不要带他去太远的地方,就在这御书房附近,眼下只走了一会儿就能听到隐约传来的哭声和尖锐的女声。皇帝脸色一沉,冲太监总管看了一眼,太监总管会意,立刻尖叫道:“皇上驾到!”这一喊完,那边果然顿时没了动静。 皇帝走过去的时候,看到地上跪了一片的人,方正杰也在其中,左边脸颊上是鲜明的掌印,在他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更加触目惊心,还不等皇帝说什么,吉祥倒是嘴一撇,哇的大哭起来,嘴里不住地叫方方,方方。 太监总管早就吩咐人去找御医来,这会儿立刻过去把方正杰扶了起来,细声问了他身上哪儿疼,方正杰红着眼圈儿,抿着唇摇摇头,他只挨了一巴掌,倒是没挨打,只是却听了许多难听的话。 皇帝把吉祥放到方正杰身旁站着,摸摸方正杰的脑袋:“别哭,朕给你们做主!” 温柔的声音听在地上一众人的耳朵里却如寒风般刺骨,其中一位妃子泪眼盈盈:“皇上……”然而才刚开口,就被皇帝冷眼一扫,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皇帝点点被派给吉祥的嬷嬷和宫女:“朕说过,让你们在吉祥身边寸步也不能移,是谁给了你们天大的胆子,竟敢忤逆朕的意思。” 嬷嬷和宫女们顿时连连磕头:“皇上饶命,奴婢们知道错了,方才两位主子在这里玩耍,无意间冲撞了娘娘,娘娘说小主子和方主子撞疼了她,要两位主子下跪道歉,小主子年纪还小,不肯下跪,方主子和奴婢们向娘娘求情,所以才没留意小主子离开了。” 皇上冷眼扫过她们有些凌乱的衣衫和红肿的脸颊,淡淡地问:“爱妃哪里撞疼了?” 那位妃子浑身一颤:“妾,妾……” 这时候,御医正巧气喘吁吁地赶来,正等着皇帝开口,一旁的萧三突然道:“先过来给正杰和吉祥瞧瞧,再看看这几位尊贵娇嫩的娘娘伤到哪里了。” 御医一靠近,吉祥就开始大哭:“疼!疼!全身都疼!”纵然知道小家伙是装哭,皇帝和萧三还是一脸心疼,萧三蹲□子,轻声哄着:“吉祥乖,哪里疼?” 却见吉祥一手指着方正杰的脸,一手指着他的膝盖:“脸脸疼,腿腿疼!都疼!” 原本正难过的方正杰突然就被吉祥治愈了,被骂的再难听又怎么样?吉祥不嫌弃他,皇帝和萧哥哥要给他出气,这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折腾了半天,上了最好的药,御医们这才再次看向皇帝,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躬身走到还跪在地上的娘娘身旁,给她们诊脉。 许是来之前就被人叮嘱过,一向圆滑的御医此刻却很老实,对几位妃子偷来的暗示目光毫无所觉,只躬身道:“回皇上,娘娘和贵人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很好。”皇帝一连说了两个好字,突然转身,冲萧三道:“你且先带他们去休息一下压压惊。” 萧三明白皇帝这是不想让吉祥和方正杰看到接下来的事情,立刻抱起吉祥,牵着方正杰离开了。 这下下午在御花园里发生的事,让宫里的人噤若寒蝉,闭口不提,哪怕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另一头,哭累了的吉祥和方正杰正躺在龙床上呼呼大睡。皇帝看着他们,不由摇头:“这几日就让正杰留在宫里,不必回去了。” “也好。” “你也一道留下,母后的怒火没理由要我一个人承担。” 萧三顿时苦了脸。 127、帐前争执 暗卫首领一早就来到了帐篷外,低声喊了两句,没听到动静,只当叶飞扬睡着了,便掀开帘子进了帐篷,一进去,却对上祈树的眼睛,心下一惊,他当真没想到祈树居然这么快就醒了,当下把手里的早点放在桌上,走过去低声道:“祁将军,您醒了。” 祈树点点头,这个人他自是认识的:“没想到是大人亲自护送飞扬过来,辛苦大人了。” “不敢当,是叶公子听闻将军您重伤未醒,自己去跟皇上请命来此,皇上和王爷便让卑职一路护送。” 这些祈树之前也能猜到一些,此刻听暗卫首领说出来,心里依然有些触动,叶飞扬的性子温和,有些时候甚至会胆小,却为了他做出这样的坚持,祈树更加的懊恼自己的无用。 两人正说话间,叶飞扬却是醒了,看到暗卫首领就在面前,连忙翻身坐了起来。祈树道:“你天亮才睡,再睡会儿。” 这口吻可就有些亲密了,叶飞扬下意识看了眼暗卫首领,瞧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神情,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好奇,可越是这样叶飞扬就越是觉得尴尬,当下往后退了退,想着离祈树远一点,可这一动才发现祈树不知何时竟握住了他的手,这下可真的瞒不住了,脸上渐渐透出丝丝红润:“不了,那个,我,我有点事,出去一下。”说着,便急匆匆地下床,还差点儿被祈树绊倒。 饶是一向内敛的暗卫首领也不由会心一笑,只是这笑容只瞬间便消失不见,就连祈树也因为一心看着叶飞扬而错失了暗卫首领这百年难得一见的表情。等叶飞扬急急忙忙走出帐篷,祈树这才收回视线:“大人此番前来,可有圣谕?” 暗卫首领躬身道:“皇上听闻将军受伤另有隐情,特命我带十名暗卫,一同前来以供将军调遣。” “有劳皇上挂心了。”祈树轻轻咳嗽了两声,才继续道:“我觉得,陈将军当日重伤,怕是也另有蹊跷。” 暗卫首领道:“将军心中可有可疑之人?卑职可暗自查探一番。” “不必如此麻烦,我已有一计,只是需要大人帮忙才可。” …… 话说叶飞扬急匆匆冲出帐篷,守在外面的士兵立刻行了个礼,问道:“叶公子有何需要?吩咐我等去办就好。” 叶飞扬说不出话来啊,情急之下道:“我想洗个澡换身衣服。” 其中一个士兵立刻站出来一步:“叶公子请跟我来。” 叶飞扬就这么呆呆愣愣地跟着那位士兵走了,走到不远处另外一处小点儿的帐篷里,里面空荡荡的,也不知道是放什么的,那位士兵转身去抬了个浴桶过来,又去拎了些水,看到叶飞扬空着手,又不知道去哪里弄了一套干净衣服,听叶飞扬不停跟他说谢谢,那士兵的耳朵根儿都有些发红了。 叶飞扬把冷水热水兑了一下,这才钻进大浴桶里,这一泡进去,只觉得浑身都舒畅了,身上随便都能搓出污垢,可见这一阵子有多辛苦。泡了老半天,搓到全身发软叶飞扬才爬出来,拿起士兵送来的衣服,套在身上,衣服有些大,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叶飞扬也没在意,挽起袖子就把浴桶给刷了一遍,这才拿着自己的脏衣服打算回到祈树的帐篷里。 老远的就听到有人喧闹的声音,叶飞扬正犹豫着要不要避一避,那边就已经有人眼尖地瞧见他了,立刻就大步走了过来,把他围了个团团转,其中一人粗声粗气道:“这位便是大夫了吧?祁将军伤势如何?” 面前的人五大三粗,面色黝黑,叶飞扬不由暗自咽了咽口水:“祁将军的毒还在解,一时半会儿估计好不了。” “那他醒了吗?” 叶飞扬抿了抿唇,想起祈树是被内奸所害,心中警铃大起,面上露出惋惜之色,摇摇头道:“我医术浅薄,还没能救醒祁将军,实在是惭愧。” 那人紧紧盯着叶飞扬,似乎想看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这时候,又有一声呵斥传来:“是何人在此喧闹!想军法处置吗?”叶飞扬扭头一看,正是那夏副将,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昨晚夜谈帐篷被虎崽们压在身下的那人竟也在其中。 围着叶飞扬的这几个人显然对夏副将极为忌惮,当下立刻就后退了一步,下意识退到之前询问叶飞扬的那个黑大个儿身后,那黑大个儿冷冷看着夏副将,冷哼一声:“祁将军重伤未醒,你有什么资格代他行军令?” 夏副将瞪着这黑大个儿,眼底是隐忍的怒意:“祁将军为何重伤,大家心知肚明!我不许将士随意靠近祁将军的帐篷,就是不想有人趁机再下黑手。你身为参将,居然带头聚众闹事!你居心何在!” “我闹事?我只是关心祁将军的伤情!你自私将祁将军孤立开来,还抢了他的兵权,我还要问你是居心何在!莫不是想趁机造反!” “混账!我身为副将,在将军重伤之际代行其职,有何不可!” 叶飞扬看得目瞪口呆,原来祈树手底下的人如此不团结!难怪他会受伤!幸亏他刚刚没有说出祈树已经醒了的事实,叶飞扬认真地记下他们的话,心下决定等会儿要将这些一字不漏地告诉祈树才好! 那边两个人剑拔弩张,眼看就要闹起来,暗卫首领突然从祈树的帐篷里走出来,众人看到他的那一刻,脸色微微一变,他却视众人于无物,笔直走到叶飞扬面前,躬身道:“叶公子,您不在,老虎们似乎有些暴躁,您去瞧瞧吧。” “哦,好的!”叶飞扬自然知道暗卫首领是来替他解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祈树的意思,当下快步就朝着帐篷里走去,身后传来暗卫首领淡漠地声音:“几位大人要想争执,还是离远点儿好,万一惊扰了叶公子医治祁将军,这份罪责你们怕是担不起。” 叶飞扬走进帐篷里,果然就看到祈树在冲他招手,他连忙过去,压低声音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祈树摇摇头,说了句不相干的话:“你快吃些东西。” 叶飞扬无语,跟祈树默默对望了半天,终于还是妥协了,折腾了一宿,肚子也实在是有些饿了,转身去矮桌上抓了个窝窝头啃起来,这窝窝头的味道着实有些难以下咽,硬邦邦的,嚼在嘴里似乎还有些沙子,叶飞扬勉强咬了两口,端了碗稀粥喝了一大口,要不容易吃下一个,一大碗粥已经见了底,想起祈树如今醒了,这些粥水还是能喝的,不过想起外面还有人没走,暂时先不喂了,等人走了再喂。 外面陆续又传来一些声响,随即有人骂骂咧咧地走远了,不多时,夏副将便只身一人进来了,床上的祈树已经合上了眼,叶飞扬怕祈树露馅儿,起身走到床沿坐下,挡了祈树的手。 夏副将照例在床前看了会儿,低声问道:“将军的脸色好多了,叶公子您看将军他还要多久会醒?” 叶飞扬为难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要等师父来了,或许会好。”说到这里,叶飞扬才想起,老大夫怎么还没到?他都来了有两天了,就算老大夫是坐的马车,这会儿应该也差不多到了才是。 叶飞扬不知道的是,正因为他当日就启程,且连夜赶路,直接就错过了内贼的埋伏,而紧随他其后出发的老大夫则是撞了个正着,所幸身边带了足够的侍卫和暗卫,就算被埋伏,也并没有大的伤亡,只是这行进的速度就要缓下来了,毕竟侍卫们受伤也是需要治疗的。 夏副将皱着眉,心里有几分焦虑,如今军中形势危急,主帅昏迷不醒,军中两派隐隐相争,随时会有动乱,偏偏此刻,原本已经退出去很远的敌人又偷偷折了回来,显然是受到了情报,打算趁乱予以重击!这种危急关头,祈将军若再不能醒来,怕是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胜仗又要输了! 叶飞扬看着夏副将忧虑的样子,嘴角动了又动,最终还是忍下了询问的念头,另一边的暗卫首领更是不动如山,既然祈树已醒,那么这场仗定然是不会再有悬念了。 128、将军醒了 “太后奶奶!”伴随着这奶声奶气地清脆童音,吉祥那小小的个头摇摇晃晃地朝着端坐在正中央的富态老人颠簸过去,身上带着的一串串小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悦耳的声响,可爱极了。 当朝最尊贵的太后顿时笑眯了眼,身子前倾:“哟,我的吉祥来了!快,快去扶着,仔细他摔着!” 太后身旁的老嬷嬷连忙过去扶着吉祥,吉祥却挥了挥小胳膊:“我自己会走,摔不了!” 这人小鬼大的小模样逗得众人失笑,太后更是高兴:“好好,不扶着,吉祥自己走到太后奶奶这儿来!奶奶给你好东西!” 吉祥张着小嘴儿,小步小步地走到太后跟前,却没有跟往常那样扑上去,而是把两只小手合在一起,跟着过年拜年的样子给太后弯腰行了个礼,嘴里道:“给太后奶奶请安。” “艾!吉祥真乖!比你皇帝叔叔和三儿叔叔都乖!他们呐,好几岁了还不会这样给奶奶请安呢!” 吉祥咯咯笑着,立刻就开始给自己争取福利,揪着太后宽大的衣袖,撒娇道:“太后奶奶,肚肚饿了。” 太后翘着手指,拿掌心摸摸吉祥微微鼓起来的软软的小肚皮,笑道:“嗯,是饿了。你们听到没有,吉祥饿了,快去给他准备好吃的!” 老嬷嬷笑着应了,又道:“娘娘,今儿一早,皇上特意送了些新鲜果子过来,奴婢先拿了给吉祥小主子垫垫肚子可好?” “好好,赶紧的去拿来,别饿着我的宝贝吉祥咯。” 一听到有好吃的,小吃货那叫一个高兴,小嘴儿愈发地甜腻了:“太后奶奶最好了!” “你这小东西!昨儿还在说‘叔叔最好了’,今儿就换了人。”皇帝爽朗地笑声从门外传来。身旁跟着的正是“被改名”的萧三:“前天还说我最好呢,是不是啊,正杰?”一旁的方正杰笑眯眯地不说话。 吉祥嘴里正含着小果子,腮帮子鼓鼓的,说不出话来,只拿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众人,太后抱着他,笑眯眯道:“你们这是嫉妒哀家!”说着,冲方正杰招招手:“刚哀家还在念叨,怎么今儿没瞧见正杰,来来,跟吉祥一起尝尝这新鲜果子。” “谢太后!”方正杰不是吉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这才走到太后身旁,也没坐,就站在那儿小口的吃东西。 起初是因为吉祥,再加上老大夫的面子,太后爱屋及乌,对方正杰也颇为关照,后来渐渐发现这个孩子虽说是庶子出身,但模样精致,乖巧懂事,心性很好,遂从心里也喜欢起他来,但凡是要赏给吉祥的东西,都会给他也备上一份儿,横竖不过是些死物,太后不在意。 看着吉祥连着吃了不少东西,萧三忍不住开口:“别再喂吉祥吃了,等会儿该吃不下饭了。” 太后看了萧三一眼,稀奇道:“你居然也知道点心吃多了吃不下饭了,看来祁将军把吉祥托给你还是有些好处的。” 萧三是太后的幺子,自幼就是个爱撒娇的,当下道:“母后,瞧您说的,好像儿子什么都不懂似的!” “可不就是什么都不懂么!不然都这么大了,还不让哀家省心!连吉祥都比你们听话!” 一旁的皇帝坐得笔直端正,仿佛没听到太后嘴里的“你们”是含着他一起给数落了,他何尝不懂太后的心思,只是,自那人走后,他实在是不愿再碰任何人,更何况,他那孩儿还未找到,他怎能再让别人有了他的孩子。 萧三更是苦了脸,他的女人是多,不过还真没有一个是能入他眼,唯一入了他眼的人,如今已经是别的孩子的爹爹了。他微微勾起嘴角,掩去眼底的那一抹黯然。 知子莫若母,太后看着自家的两个儿子,哪里会猜不到他们的心思,暗自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吉祥,小肌肤水嫩嫩的,稍稍的一碰啊,就能碰出个红印子来,大眼睛水润润的,五官更是漂亮,这长大了还不知道有多俊美!只可惜啊,这么聪明漂亮的孩子怎么就不是他们皇家的呢!偏偏让祈树给抢了先,捡去认了儿子!要不是看祈树是国家功臣,她还真想把这孩子给强要过来! …… 这一边,等暗卫首领也走了之后,祈树才开始跟叶飞扬说军中的情形,原来那夏副将当年就是祈树麾下的将士,论功行赏时,祈树上的折子不偏不倚,那一次,皇上封赏了不少士兵,那夏副将便是当时被提携起来的,他对祈树的敬重数十年如一日,哪怕是在陈将军手里一直不得重用,也无丝毫怨愤,此次祈树重执兵权,自然是要做一些调整的,便将夏副将一众人提了上来,而原本陈将军的心腹则被将为了参将,也就是今日在帐篷外跟夏副将叫嚣的黑大个儿。 叶飞扬虽然不太懂打仗的事儿,但是也知道,临阵换帅不是好事儿,更何况祈树已经十年没露面了,将士们知道他是一回事儿,信服他却又是另一回事,再加上原本陈将军的一众心腹也还在军中,自然是会对祈树有所排挤。心里对祈树的心疼更多了一分,在这样的环境下,祈树还能一路凯旋,可见他的本事!只是,祈树的这次重伤,到底是内奸所为,还是陈将军的心腹趁机报复,还不得而知。 想了想,叶飞扬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给祈树听了,祈树浅浅地笑着:“飞扬,想不到你竟能想透这些。” “我这也是从书里看到的。祁大哥,这阵子你辛苦了。” 祈树笑道:“有何辛苦?比起当年,我浴血奋战一刀一枪拼出前程,如今这点事又算得上什么?更何况,善用兵者,必通御人之术,他们服不服我不重要,只要能达到我预期的目的足矣。” 叶飞扬还是头一次听祈树说这些,隐约觉得此刻的祈树与往日有些不同,虽没有神采飞扬的感觉,却隐隐透出自信骄傲的意味。叶飞扬定定看了会儿,这才轻哼一声:“还说不辛苦!都受伤快要死掉了!” 听着这带了些许撒娇意味的责怪,祈树笑的很满足:“有你在,我哪里会死?” 叶飞扬瞪了祈树一眼,转身去端了那碗稀饭,往里面加了些盐:“来,吃些粥。” 祈树皱了皱眉:“肩膀一动就疼。” 看着祈树墨黑的眼底透出来的一丝期望和隐约的笑意,叶飞扬默默地妥协了,微微红着脸,一口一口喂了半碗稀饭给祈树。 吃过后,揭开祈树肩膀上的淤泥块儿,伤口四周已经起了细细的皱,伤口里的肉色已经恢复正常颜色,看不到之前中毒的迹象,叶飞扬拿出老大夫给他的极品伤药,小心地尽可能放轻动作的涂在祈树的伤口上:“祁大哥,你忍着点儿。” “不疼的,你只管上药。”祈树神色如常。只是当叶飞扬把伤口全部都上了一遍药之后,才看到祈树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默默地收起瓷瓶,叶飞扬又去打了盆清水,给祈树擦身子。祈树轻轻抓住他的手腕,轻笑道:“我这个受伤的人都没哭,怎的你这个当大夫的却哭了。” 叶飞扬红着眼圈儿,紧紧地咬着唇,他只恨自己没用,不能帮祈树治好伤口。祈树哪里看不出叶飞扬的心思,轻声劝道:“真的不疼,别难过。”叶飞扬闷闷地点了点头。 祈树又这般装睡了两日,期间,那个黑大个儿又来闹了两回,夏副将是每天要来个两趟的,面上越来越凝重,语气也渐渐有些急切:“叶公子,将军他,他还是不能醒来吗?” 自从听祈树说夏副将是个耿直汉子,绝对不是陷害他的人之后,叶飞扬对他的印象就直线上升,对于每天都要欺骗他感到十分的过意不去:“都是我不好。” “别别!叶公子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担忧祁将军伤势,并无其他意思!自从您来了,将军的气色明显比之前好太多了!”很显然,夏副将误会了叶飞扬愧疚的神情,以为他只是自责没能让祈树清醒过来。 又过了一日,老大夫终于来了,只是那风尘仆仆的模样竟比叶飞扬之前来时还要憔悴。夏副将连忙把老大夫请到祈树的帐篷里,不多时便离去了。 第二日一早,萎靡多日的军中一片欢腾,就连之前一度互看不顺眼的两派阵营也不在针锋相对,互相弹冠相庆。 这一切,只因为,他们战无不胜的祁将军醒了!!! 129、一点端倪 夏副将一早起来连脸都没擦干净就红着眼扑到了祈树的跟前:“将军,您终于醒了!”祈树吃力地点点头,看起来并没有力气多说话,饶是如此,夏副将还是一脸激动,只要人醒了就好! 还不等夏副将再次开口,黑大个儿便如一阵风般冲了进来,并排在夏副将的身旁:“将军,您终于醒了!” 不大一会儿功夫,帐篷里便站满了人,这还都是有点儿品级的官员,普通将士们都在外头围着呢,里三层外三层! 叶飞扬默默扭头,这两人还真默契,只是,前几天还在门外大嗓门儿的打架斗殴,这会儿却齐刷刷地在祈树面前装委屈,这落差也委实太大了吧! 祈树一副随时会再度晕厥的模样,吃力地抬了抬手指头,并没有开口说话,所有人眼巴巴的目光顿时转向了正在一旁的老大夫,老大夫连日奔波,昨晚又忙了一大宿,这会儿正吃着东西补充体力呢,对于周遭的视线视若无睹,自顾慢条斯理地吃完,这才接过叶飞扬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不紧不慢道:“祁将军所中之毒颇为霸道,再加上连日来的延误,此刻那毒已经渗入了五脏六腑,虽不至回天乏术,相差亦不远矣。” 此言一出,一众将士们纷纷怔住,一脸的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这老大夫不是御医么!怎么可能救不活祈树! 叶飞扬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这些将士们,就看到他们意外之后便是一脸的悲伤,有的人红着眼睛低下了头,叶飞扬突然看到垂下头的黑大个儿似乎翘了翘嘴角,等他再去看时,那嘴角又是垂下去的,叶飞扬不知道自己是眼花了,还是他真的笑了。 夏副将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哽塞:“大人,那将军他……” “你哭什么!老夫又没说他会死,只不过是需要些时日来调理罢了。” 叶飞扬已经不忍心再去看那些将士们的表情了,这老大夫实在是…… 夏副将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无声地望着老大夫,眼底带着浓浓的哀怨。老大夫悠悠哉哉又丢下一句:“所以,这阵子你们就不要再拿军中事务来耽搁他疗伤了。” …… 等到那群人终于从帐篷里退了出去,叶飞扬抬手轻轻拍了拍憋笑憋的僵硬的肌肉,不能怪他不厚道,实在是老大夫功力太高深!三言两语把他们弄的人仰马翻。这祈树醒了还真不如不醒呢! 老大夫看着叶飞扬想笑不笑的脸,哼了一声:“你这性子,幸亏不是大夫!” 叶飞扬乖乖受教:“您说的是!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学医的料。” 老大夫抖了抖雪白的长须,靠在一边闭目养神,昨晚为祈树施了半宿的针,实在是有些累了。叶飞扬见状,也不再说话,悄悄拿了床毯子披在老大夫身上,又悄悄退回到祈树身边。 “好点了吗?”叶飞扬贴着祈树的耳朵轻声地问。 祈树冲他微微一笑:“好多了。来,我们也睡会儿。” 叶飞扬点点头,小心地躺倒祈树的身旁,虽然他很想把刚刚看到的告诉祈树,但是眼下并不是最合适的时机,还是等休息好了再说吧。这样一想,叶飞扬便安心地闭上了眼。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才醒,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叫声,叶飞扬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送午饭过来的暗卫首领。先匆匆扒了一大碗饭,叶飞扬又去给祈树喂食,经过昨晚的诊治,祈树已经能够动弹了,不过还是不要有太大的动静,不然肩膀上的伤口折腾开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照例喂了些稀饭,暗卫首领又送来煎好的药,这是老大夫开的,为了排除祈树体内的淤毒。 老大夫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祈树体内的毒确实都侵入了五脏六腑,不过并不多,显然是之前被清过毒的,至于是谁做的,老大夫心里有数,他不开口问,叶飞扬自然不会主动去把之前就想好的说辞给说出来,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儿他是不会做的。 针灸,再以药内服,祈树体内的淤毒很快便能清除出来的,他身上的伤主要是肩膀上那一处,再加上躺了多日,滴水未进,身体也有些虚,所以才动弹不得,这些都不是大问题。这是老大夫昨晚就说过的话,叶飞扬到此时,才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至于那内奸什么的,看祈树一脸凡事尽在掌控中的模样,叶飞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相信祈树,任何时候都是如此。 当天下午,老大夫让人烧了大半桶的热水,将煎好的药汁倒了进去,让暗卫把祈树扶到木桶里,泡了好一会儿,叶飞扬就在一旁,不停地擦拭祈树露在水面上的肌肤上的汗珠,那些汗珠微微泛黑,都是是体内的毒素。一连换了三桶水,祈树身上的汗珠也渐渐透明起来,老大夫这才说好了,暗卫们又把祈树从水里抬出来,任由叶飞扬替他擦干身子,再度放到床上。就老大夫来的这么半天的功夫,祈树的神色已经与常人无异了,只是有些病态的苍白,叶飞扬心里对老大夫的敬佩顿时犹如那滔滔江水,延绵不绝。这才是真正的神医啊!他靠着空间里的宝贝,才给祈树弄出这么点儿毒素,老大夫三两下就给逼出那么多! “今日暂且到此,晚上再给他服下一剂药便好。”老大夫吩咐完,便去了另外的帐篷休息去了。 叶飞扬等着人都走光了,这才偷偷钻进空间里,摘了些水果出来,喂给祈树吃了,本来还想熬些汤的,只是一来时间不够,二来老大夫也说祈树暂时不宜大补,既然不能大补,那便吃些水果小补一下。 “今天上午的时候,我看到那黑大个,也就是参将大人,似乎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了,你要多多提防他。”叶飞扬低声地提醒祈树。 祈树道:“我知晓,他原本是陈将军手下得力干将,被我贬为参将,心里一直不满。那日我受伤之时,本可避过那一箭,突然被身后的人推了一下,所以才遭了暗算。” “你不知道具体是谁吗?” “我若知道,便不会装晕了。不过那日能在我身后的不出五人,我只需等他自投罗网便好。” 叶飞扬心里有些不安,招手让虎崽们到床前来,他可不想虎崽们也受伤。 祈树看出叶飞扬的心事,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有我在,别担心。” 到了半夜里,外面突然喧闹起来,不少人大喊着:“夜袭!有敌军夜袭!” 火把的光亮甚至透过了帐篷,叶飞扬立刻就醒了,下意识推了推祈树:“祁大哥!” 还没听到祈树开口,一条黑影闪了进来,虎崽们却并没有扑过去,那人走到床前,低声道:“祁将军,有人夜袭粮草。”正是暗卫中的一人。 祈树的声音带了丝冷意:“知道是谁了吗?” “是梁爽。” 叶飞扬心里一惊,梁爽!怎么可能!他不是那晚突然闯进帐篷来结果被虎崽们扑到的那个人吗?夏副将还亲自保了他的!难道!难道夏副将!他一直以为会是那个黑大个儿的!这军中,到底有多少人对祈树心怀不轨! …… 有太后宠着,皇帝惯着,吉祥在宫里头混的那叫一个如鱼得水,自上次御花园事件之后,这后宫里便再也没有不长眼的敢动他的主意,所有人瞧见他,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小主子”,就连那些个为数不多的妃子们见了,也要和和气气地夸一句“吉祥真可爱”,连带他身旁的方正杰也被人一道供了起来。 小家伙对此显然是十分的满意,整天的带着方正杰在偌大的后宫里四处蹦跶,把能玩儿的都给玩了个遍,当新鲜劲儿过去之后,这位鬼灵精怪的小祖宗开始闹情绪了,这皇宫虽然大,好吃的虽然多,可他想爸爸和爹爹了,想虎虎了,想白白了。 看着吉祥吧嗒吧嗒地掉眼泪,方正杰急了,跟在后头的一众宫女太监们更是着急,这小祖宗可不能哭啊,这可是会让他们掉脑袋的啊!方正杰抱着吉祥,有模有样地哄着:“吉祥乖,不哭不哭,有事跟方哥哥说。” 吉祥捏着方正杰的衣襟,抽抽搭搭:“方方,我要爸爸,要爹爹,要虎虎,要白白。” 方正杰顿时皱起了包子脸,这吉祥要的东西都是不可能出现的怎么办?就连那白狐,之前在萧三府里为了护住被欺负的吉祥,给那些女人伤了,这会儿正在太医院养着呢,没好之前不能带出来的啊。 听方正杰不出声,吉祥哭的愈发地伤心了,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抛弃了的小孩儿,可怜极了。 方正杰劝不住吉祥,也有些想哭了。原本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皇帝听到太监的禀报,连忙赶过来,老远就听到吉祥的哭声,一路上,他听那太监说了吉祥哭的原因,暗想这回怕是不好哄了,当下派了人去招萧三入宫。 果不其然,被皇帝抱起来的吉祥,完全没有止住眼泪的趋势,抱着他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句话:“吉祥要爸爸,要爹爹,要爸爸,要虎虎!要白白!” 皇帝听了半天,总算是让他想起至少还有一样是他能给吉祥弄到跟前儿的,当下拍拍他已经哭出汗来的的小背心:“乖,叔叔带你去看白白好不好?” 吉祥粉嫩的小脸儿上还挂着泪珠,可怜巴巴地问:“那爸爸爹爹虎虎呢。” 皇帝在讲道理和诱哄中摇摆了一下,当即学着叶飞扬的语气道:“吉祥是好孩子,爸爸和爹爹正在很远的地方打坏人,虎虎也在帮他们,等他们打完坏人就会回来了,吉祥等他们回来好不好?” 吉祥和方正杰还没什么反应,皇帝身后的那些个宫女太监们却是齐齐抖了抖身子,刚刚闻讯赶来的太后也默然不语,静静地看着皇帝,若有所思。 吉祥撅着小嘴想了半天,终究没有轻易点头:“他们还要多久才来,吉祥想他们了!” 皇帝回想着叶飞扬亲吉祥的模样,亲了亲吉祥的脸蛋儿,道:“吉祥乖乖的,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吉祥委委屈屈地看了皇帝好一会儿,这才妥协了:“那先去看白白。” “好,等你三儿叔叔来了,我们一起带你去看白白。”皇帝暗自舒了口气,觉得后背心都已经出汗了,说服吉祥可要比说服太后别再逼他找妃子侍寝生孩子还要难! 太后默默地挥挥手,转身离去了:“给哀家彻查吉祥的身世。” 130、所谓真相 梁爽是被暗卫秘密带过来的,祈树靠在床头,看着跪在不远处的梁爽,半天没出声,那梁爽跪的挺直,连坐在一旁的叶飞扬都感觉到帐篷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他不由动了动身子,伸手顺着身旁虎崽们地毛发。 “你为何要如此?” 梁爽抬起头,看向祈树:“将军难道猜不出来吗?” 祈树摇头:“我确实猜不出。你是孤儿,十年前便是我手下得力干将,你的与我一样,功勋都是自己浴血奋战拼出来的。”末了,又缓缓补上一句,“这几日,我细数了每一个可能下手的人,却从未考虑过你。我想不出你这么做的理由。” 梁爽那副决然的表情似乎有了些许松动,他沉默良久,才道:“我是死士。” “你是大蒙国的死士?”饶是祈树也有些心惊,身边有这么一位死士,他竟然毫无所察,甚至还任由他一路坐上如今的位置! 梁爽垂下头,不做声了。帐篷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叶飞扬偷偷地打量着梁爽,他居然是死士!难道死士不应该都是木着脸,一身黑衣,嘴里咬着毒药的吗?怎么会有梁爽这样的死士!叶飞扬跟他接触过,这人性格很开朗,有点儿小不正经,在军中上下人缘都很好,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死士呢?他心里觉得很可惜,不知道梁爽这样身份暴露,会有怎样的下场,会被杀掉吗? 虎崽们被叶飞扬扯着脖子上的毛,不由晃了晃脑袋,不满地低吼了一声。 祈树似乎被虎崽喊回了神:“当年,我们一同进出,你不可能瞒着我递消息出去。你又是如何当死士的?” “确实不能,也不需要。我并不是普通死士,我的任务是接近一切有可能当上将领的人,再努力向上爬。” 祈树似乎松了口气:“就是说,你从未向大蒙国递过任何消息?” “是。” “那这次为何你又要如此?” 梁爽抬头看了眼祈树,又缓缓低下头去:“十年前,我曾接到过一个密令,要我除掉将军,后来,我还未曾动手,将军便辞官离去。后来,陈将军上任,军中被安插了不少耳目。前些日子,陈将军重伤,将军再次突然出现,军中将士一番调整,那些耳目都被清除了出去。所以,” 祈树用力闭了闭眼,似有些难以置信,他昔日推心置腹并肩作战的兄弟竟然想杀他!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悲伤:“所以,你要继续十年前的那个密令,除掉我。” 梁爽听出祈树话里的悲凉,身子微微晃了晃,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叶飞扬想起那晚的情形,难道那天,梁爽就是摸过来杀祈树的?不可能啊,那晚,他甚至连夜行衣都没穿,怎么会有这么不专业的杀手呢!即便是听梁爽亲口承认了,叶飞扬还是没法儿相信,面前这个和善开朗的人会想要杀祈树。 帐篷里响起一声长叹,祈树道:“既然要杀我,当日你为何又要救我回来,让我平白受了这许多的苦。” 梁爽猛地抬头,紧紧咬着唇角,面上隐约有挣扎之色。 祈树望着梁爽,眼底是满满疲惫,许久后,便听那梁爽道:“如若我说,那日不是我害的将军,将军可相信?”祈树的目光一闪:“你且说说那日的情形。” 梁爽沉吟片刻,沉声道:“那日将军冲在前方,我和陈参将在将军的身后,后来陈参将说夏副将那边被人围住,让我前去帮忙,待我和夏副将过来时,将军已经中了箭,夏副将命我将将军背回来,他和陈参将垫后。” 叶飞扬皱起眉,果然还是那个黑大个儿在使坏吗?难怪那天听说祈树不行了,他都笑了。只是,梁爽的这番话,在这会儿说出来,会不会不太合适?既然他是大蒙国的死士,那身份暴露了,再挑拨一下将军和参将的关系,也是极有可能的。叶飞扬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心里却是偏向于梁爽的。不过这种事,显然是轮不到他开口说什么的,只是默默坐在一边,充当背景板。倒是虎崽们歪着脑袋,看着中间跪着的那个人,似乎有些不解,那天不是让放开他的吗?今天怎么又捉来了? 祈树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为何要烧粮草?” 梁爽垂着头,一言不发。祈树又问了几句,他依然不出声,祈树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叹道:“你既不愿杀我,又何必要暴露了身份,你明知朝廷的粮草已经到了。”面前那人却依然不做声。 叶飞扬觉得心里闷得慌,不由偏过头,不去看面前这情景。以前看电视时,只觉得这兄弟反目很狗血,如今就在眼前,却只觉得难受,替祈树难受,替梁爽难受,他看得出来梁爽是真心的关心祈树,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在得知祈树有救的时候,他眼底的欣喜不是伪装。 “来人!”祈树突然扬声喊道,外面立刻有人掀了帘子进来:“将军有何吩咐?” 祈树看了眼梁爽,道:“梁爽坚守不力,拉出去打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梁爽微微一震,猛地抬头看向祈树,眼底带着震惊,怎么可能!祈树却并没有再去看他,挥挥手,似有些疲惫,将士们立刻拖着梁爽出去了。不多时,暗卫首领走了进来,祈树看到他,淡淡道:“大人,此事待回京之后,我会亲自向皇上请罪,还望大人谅解!” 暗卫首领躬身道:“将军严重了,卑职只是奉命保护协助将军,其他事卑职一概不知。” “多谢大人了。”祈树折腾了这么久,身心俱疲,暗卫首领见状,眼力极好地告退了。 等人都走光了,叶飞扬才坐到祈树身旁,扶着他躺下。 “我与梁爽还有夏天当年都在前锋营,每次冲锋都会有人离开,或死或伤,只有我们三个,每次都紧紧跟在一起,互相照应,所以一直都没受过重伤。我们都已经算不清彼此救了对方多少次。上次相见,我们狠狠打了一架,十年的离别仿佛不存在一般,我何其高兴。”祈树的声音很低沉,透着浓浓的哀伤。 叶飞扬静静坐在一旁,他明白祈树现在很难过,十年生死相交的兄弟竟然是敌人派来的卧底,换做谁都会受不了。可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能说什么呢?说梁爽有苦衷?这实在是言不由衷。很多的仇恨都有解开的一天,唯独国仇家恨,那是刻进骨子里的。 “那天推我的不是他,他在我背后这么多年,动一动我都知道,更何况是推我。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为何此时却突然暴露。”祈树说着说着,猛然一惊,握住叶飞扬的手倏地收紧,“来人!” 这回进来的是暗卫首领。祈树道:“快去叫夏副将过来!梁爽的军棍押后再打。” 夏副将很快就来了,同时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将军,原本一路溃败的敌军又扎营了!率军的是大蒙国的四王子!” “离此地有多远?” “不足50里。” 祈树点点头:“召集众将士听令。” 夏天有些犹豫:“将军,您身上还有伤。” “不碍事,你快去。” 夏天一咬牙,转身跑了出去,不多时,外面响起他的大嗓门儿。 “飞扬,给我包下伤口,扶我起来。” 叶飞扬心里焦急,却还是拿出老大夫给的伤药,在祈树的肩膀上糊了厚厚一层,再拿纱布裹了好多层,直到祈树出声催促,这才扎了个死结,扶着祈树起身。祈树刚站好,衣服都没顾上就往外走。叶飞扬连忙拿了衣服追上去披在他的肩膀上:“祁大哥,你小心点。” 祈树拍拍叶飞扬的手:“你且在此等我,别出去。” 叶飞扬点点头,目送祈树离开,帐篷里顿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走到门边,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见外面不停有士兵来回跑着,手里拿着各种东西,急急忙忙的样子看得叶飞扬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他转身招过虎崽搂住,压下心里的担忧,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在战场第一线的一天。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面响起一阵号角声,叶飞扬心头一震,这莫不是集合号令吧,正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帐篷的帘子就被掀开了,祈树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暗卫:“飞扬,你暂且随他们一道去脐城。” 叶飞扬不由问道:“那你呢?你身上的那么重的伤,还要打仗吗?” “我是将军,自然要做三军表率。更何况,这伤已经不碍事了,我会注意的。” “怎么注意?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怎么注意的过来?”更何况,真到了那时候,都杀红了眼,以祈树的性子,又哪里会只在后方看着! 祈树哪里不知叶飞扬的担忧,如果可以,他也想亲自带着叶飞扬去安全的地方,只是,他不能!祈树上前握着叶飞扬的手,低声道:“飞扬,你随他们一道去脐城,我很快就会去找你。好不容易被你从鬼门关里拉回来,我岂会不珍惜?” 叶飞扬摇摇头:“我不去脐城,也不需要人保护,你让他们跟你一道去战场。”说完,看到祈树不赞同的神色,又接着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有事的。这里距离脐城不远也不近,若是半路遇到敌人埋伏,或是脐城为了让我进城开了城门,让敌人钻了空子,这都是得不偿失的,我就在这里,在你的后方,哪里都不去。我不拦着你去打仗,你也别让我逃走。” 看着叶飞扬的神情,祈树知道他决心已定,又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军中如今还有多少内奸他并不确定,若是有人尾随叶飞扬而去,倒是真的更危险,况且,他有宝贝空间,至少保命是没问题的,思及此,祈树点头道:“好,两只虎崽留在你身边,我也放心,千万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你也小心。” 交代完,祈树带着一众暗卫出了帐篷,不多时,老大夫也被请了过来。帐篷里没有人,外面却还是留了些士兵,祈树带着绝大部分的人出发了。叶飞扬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带着无数沙尘,根本看不清谁是谁,更看不清祈树在哪里,他皱着眉,心提得老高,不知道那个什么大蒙国的四王子厉害不厉害!希望不要是什么狠角色! …… 皇帝和萧三陪着吉祥折腾了大半天,先是陪着去了趟太医院,把太医院闹了个鸡飞狗跳,吉祥看着明显瘦了一圈儿的白狐,哭的那叫一个凶,那白狐也是个灵性的,平日里一副奄奄一息没精打采的模样,看到吉祥立刻就坐起来了,抱着尾巴可怜巴巴地叫着,叫得吉祥哭的更厉害。 太医院的一众大夫们吓得满脑门儿都是汗,小祖宗喂,这畜生要瘦,他们是真心的没法子啊!这腿断了,总得给它接上吧,弄疼它了,结果这小东西就不肯吃东西,变着法儿地给它喂也不顶用,他们也没办法啊。可这些话哪里敢说出来?没看到皇帝的脸色很不好看吗?这说出来不是自个儿讨板子挨呢! 小家伙十分的不开心,撅着小嘴巴替白狐委屈,他家白白一直都是圆滚滚的毛乎乎的,这都饿瘦了!皇帝和萧三无奈,让方正杰抱着白狐,一行人又去京城里最繁华的街上溜了一圈儿,各种小吃由着小家伙吃了个饱,这才让他的那张小脸儿多了些笑容。 晚上回到宫里,萧三说什么也不肯动了,非赖在龙床上不肯走,吉祥倒是精神不错,小爪子摸着白狐雪白的毛皮,拿他自个儿最喜欢吃的点心喂它,丝毫不顾忌这是天底下顶尊贵的龙床!白狐就更不在意这些了,这些日子它过的也很苦,腿每天都被弄的很疼,还只能吃各种难吃的东西,现在能跟小主人在一起,那是最好不过了。 这天晚上,吉祥是抱着白狐睡着的,这一小人一小畜生睡在一起,看起来还挺温馨,皇帝伸手把吉祥手边的半块糕点拿走,擦去他脸蛋儿上的碎屑,替他盖好被子,命人挑了灯,坐在一旁继续批阅奏折。萧三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不忍心,起身帮皇帝磨墨。皇帝见状,挑了挑眉:“三弟可是好久没替朕研磨了。” 萧三笑了笑:“夜深了,皇兄早些看完了休息吧。” 皇帝随手拨了一叠到对面:“那你也来帮我看看。” “这怎么行?给那些个大臣们知道,又该说我想谋逆了。”虽是这么说,人却已经坐下了。 皇帝道:“又不是没干过这事儿,你认真点儿写,他们认不出笔迹的?” 萧三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都说我不正经,他们哪儿知道,我这可都是跟皇兄您学的!” 皇帝挑挑眉:“谁让你平日里嬉皮笑脸的。” 萧三忧郁了,果然有张冰山脸就是方便干坏事儿! 131、继承大统 祈树肩膀上的伤还没好,身体还在虚弱状态,就这么贸然出征,实在是太危险了,更何况他的身边,对他有异心的人太多了,那个梁爽就不说了,看他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暗算祈树,叶飞扬觉得他还不算很坏,倒是那个黑大个儿!才是最最危险的,万一他又在祈树身后来这么一下,那可怎么得了! 叶飞扬越想越觉得心慌,在帐篷里坐立不安,却又不太敢出去,时不时站在门边儿往外看,留下来的士兵们大都是身上有伤的,看起来也并不慌乱,该干嘛干嘛,有的甚至还在聊天,言谈间似乎很轻松,叶飞扬这才稍稍宽了些心。 老大夫连日奔波劳累,赶到营中又日夜为祈树治伤,这才休息了没一会儿又给喊起来了,这会儿正靠在床头假寐,可面前那个总有人不断走来走去外加唉声叹气,老大夫终于怒了,长须一抖:“赶紧的,让两只老虎驮着你过去找祈树,别在我跟前晃悠了。” 叶飞扬动作一顿,总算是想起这里还有个人了,连忙嘿嘿笑了两声:“那个,我这不是头一回遇到这事儿么,打扰您休息了,您接着休息,我保证安安静静的!” 老大夫看了叶飞扬两眼,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干脆躺倒床上去了,年纪大了,身子骨儿不大好使了,想不服老都不行了。躺了没多久,有人靠了过来,在床边坐下,老大夫知道是谁,微微皱着眉,没睁开眼,不多时,一双手轻轻按在头上,自顾按揉了起来,老大夫渐渐舒展了眉心,暗想,这手法虽不及方正杰,却也不错,当下也由着他去。 之前老大夫偶尔揉揉眉心,叶飞扬就知道他是不舒服了,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一路赶过来,还不断被人偷袭,实在是太辛苦了,叶飞扬的妈妈以前有偏头痛,疼得厉害了,叶飞扬就会帮她按按,这按久了手法倒是也练得有模有样了。帮着老大夫按了好一会儿,叶飞扬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祈树那么厉害,又带了那么多的人,应该不会有事的。 手下老大夫的脑袋突然一歪,显然是睡沉过去了,叶飞扬收回手,给老大夫盖上薄被,悄悄走到虎崽身边,靠着它们发呆起来,不想祈树,那就想想吉祥,小家伙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算算日子,都有二十来天没瞧见他了,真的是想念得紧了,前两天收到了京城里过来的信,里头提了吉祥两句,说他在宫里过得很好,就连太后都很喜欢他,听着这话,叶飞扬原本是开心的,太后喜欢吉祥那是好事儿,可隐约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又想不明白,这会儿终于是想出哪里不对劲儿了!这太后喜欢吉祥,眼下看是好事儿啊,可万一要是喜欢过头了,想把吉祥留在身边逗乐子,那可怎么办!他能要回来吗? “将军回来啦!” 外面突然爆出一声大喊,把叶飞扬吓了一跳,听明白说的是什么之后,他猛地弹起来,冲出了帐篷,虎崽们紧随其后,军营里不少人都跟叶飞扬一样,朝着大军归来的方向跑过去,冷不丁看到两只猛虎,还真给吓了一跳,不过转眼看到前面叶飞扬,又都淡定了,这军中上下早就被夏副将下了军令,知道有叶飞扬和那两只猛虎的存在。 叶飞扬跟着人流跑到营地门口,老远的就看到一片沙尘滚滚,在这一片平原之中,颇有些气势,叶飞扬心里涌起一股子说不清的豪情,就连两只虎崽们也往前踏了几步,仰天长啸。 大军渐渐靠近,沙尘迎面扑来,叶飞扬用力眨着眼,看着他们扑近,虎崽们可就按捺不住了,拿爪子刨了刨地,非一般地朝着那大军冲了过去。叶飞扬就站在那里,红着眼等着他们靠近。 不多时,祈树一马当先,在虎崽们地簇拥下跑到叶飞扬的跟前,利落地翻身下马,只是落地之后,身子不可抑制地晃了晃,叶飞扬连忙扶着他:“祁大,将军,打赢了吗?” 祈树哈哈大笑:“自然是赢了!”还没说完就咳嗽了起来。 “将军还是快去休息吧!”夏副将第二个下马,随手就把缰绳丢给一旁的士兵,也过来扶着祈树,刚刚在战场上,祈树的那股子狠劲儿可是连他看了都担心。 打了胜仗,自然是该庆祝的,而且这次是再度重创了他们,不仅仅是从战术上,更多的是从心里上,在祈树这个大将军重伤弥留之际,集结了所有的兵马反扑过来,结果却反而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这种打击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的。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次的战争该结束了。 在一片欢呼声中,叶飞扬扶着祈树回了营帐,老大夫不可避免地被吵醒了,正皱着眉,脸色很不好看,夏副将是个机灵的,连忙上前把老大夫给请走了,甚至都不敢提让他再给祈树看看肩膀上的伤,这不还有好性子的叶飞扬在么,不急不急!老大夫看了眼祈树,这脸色,瞧着就不像是有大事的,当下拍拍衣服走人了。 等人都走光了,叶飞扬连忙帮着祈树脱下厚重的铠甲,里面鲜血淋漓地画面就这么突然地暴露在他的眼前,肩膀上的纱布早就被鲜血染红了,连带着半边衣服都染上了血迹,这画面带来的冲击效果实在是太强大,叶飞扬都快给蒙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声音都有些颤抖:“怎么出了那么多血!哪里又受伤了?” 祈树之前也是咬牙强撑着,这会儿休息下来,只觉得头晕眼花,他软软的坐在床上,安慰道:“没受伤,只是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了,别担心。” 叶飞扬已经没精力去冲祈树发脾气了,三两下脱光他的衣服,直接去空间里找出剪刀,绕到背后去把那层层的纱布给剪开,少了纱布的束缚,伤口上的血又涌了一些出来,叶飞扬拿出干净的纱布,在上面抹上厚厚的一层止血药,低声道:“你忍着点儿。”见祈树点头,这才一咬牙,狠心地把纱布用力按在祈树的肩膀上,祈树闷哼一声,眉头皱了一会儿便松开。 这时,暗卫首领进来了,低声道:“将军,梁爽他不见了。” 祈树一顿,道:“随他吧,是我的失职,我会向圣上请罪。” 暗卫首领这回没再多说什么,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放走这么个重要的死士,祈树是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的。 想起那个人,叶飞扬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他回去之后会怎么样,通常当卧底的都没几个会有好下场,更何况他并没有完成杀掉祈树的任务。 …… 宫里,太后听了属下的禀报,眯起眼:“你是想告诉哀家,这吉祥是凭空里冒出来的不成?难不成还跟那孙猴子一样,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跪在殿下的人沉声道:“太后娘娘,卑职已经查遍了那附近五百里的住户,没有任何一家的情形跟吉祥小主子对的上,而且,不止是吉祥小主子,连那祁将军的情人,叶飞扬公子也同样查不出来历。仿佛,仿佛就真的是凭空出现在那山上,然后被祁将军捡回去的。” 太后看着面前的人,要不是这人几十年来都对她忠心不二,她真要怀疑他是不是被别的什么人给收买了,怎么可能就查出这么些个东西!一个两个的查不出来历,怎么可能! 挥挥手让那人退下,太后靠在榻上,瞌着眼,脑子里回想着这些年的事儿,一个念头猛然冲进她的脑海里! 站在一旁伺候的老嬷嬷看到太后突然睁圆了眼,连忙上前,躬身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太后摇摇头,喃喃道:“你瞧着吉祥像不像那个人?” 老嬷嬷微微一愣,随即明了太后的意思,想了想,才道:“奴婢眼拙,只觉得吉祥小主子机灵可爱,没瞧出跟……有何相似,倒是觉得眉眼间有几分像皇上。” 太后点点头:“哀家看到吉祥第一眼就觉得亲近,这些日子,总琢磨着,他怎么就不是我的亲孙儿呢?” 老嬷嬷笑道:“娘娘若是喜欢,吉祥小主子可不就是您的孙儿?” “不一样,只有亲孙儿,才能继承大统。” 132、我在等你 打了胜仗,军中一片欢腾,唯独祈树所在的帐篷里没有喜气儿,夏天是最早发现梁爽不在的,之前梁爽负责看守的粮草被敌军偷袭烧了,祈树罚他三十军棍夏天也是知道的,他当时也有想过去求情,不过很快便打消念头,求了这三十军棍,或许将来会有更大的责罚。随后的出征,梁爽居然没有参与,这让夏天感到十分的意外,不过也并没有想太多,或许是罚了军棍,祈树让他休息也不一定,可就在刚才,他找遍了整个军营,却都没有找到梁爽,他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立刻就跑到大帅帐篷里来了:“将军,梁爽那混小子不见了!” 对于夏天,祈树没有任何隐瞒,他沉声道:“他是大蒙国的死士。” “啥?”夏天觉得自己听错了,眨着眼看着祈树好一会儿,终于从他脸上的凝重看出这事儿是真的,他木然地问:“梁爽是死士?大蒙国的?” 祈树缓缓地点了点头。 夏天握紧拳头,红着脸,猛地喊了声:“这不可能!是谁这般诬陷他!老子要去毙了他!” “我原本也不信,是他亲口承认的。” 夏天整个人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般,瞬间萎靡了,叶飞扬就看着面前这顶天立地的汉子仿佛垮了一般,明明还是站在那里,整个人却像是被打了一记闷拳,怎么的都回不过神来。许久,才听他哑着嗓子问了句:“这是为什么?” “他自幼便是孤儿,被大蒙国选中,当做死士培养了十年,在十年前那场大战前夕丢进了萧国,与我们一道进了前锋营,后面的事你都知道。” 夏天猛地抬头,眼睛红的像是一头狼:“十年都过去了!为什么他现在要说?”为什么不继续骗一辈子? “他的任务是刺杀我。” “上次将军受伤不是他害的!是那个陈海!我亲眼瞧见他在你身后推你,只是来不及出声你就中箭了!”夏天只当祈树是为了受伤的事才怀疑梁爽,很是激动地为梁爽开脱,心里期望这只是个误会,梁爽说什么死士都是气话!这会儿消失不见也是因为伤心祈树怀疑他,负气躲起来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然而,夏天心里好不容易腾起来的期望却很快就被残忍的戳破,祈树道:“我一直都知道不是他。” “那他是为何?他既没有害将军,为何要说出那样的话来?他跟在我身边十余年,他做了什么我比谁都清楚,他若是想害我,想害咱们,他有无数次的机会!他既都没做过,为何还要承认!” “就是因为他什么也没做!”祈树叹了口气:“身为死士,大蒙国安插他过来不是为了跟我们称兄道弟的!十年前他就接到过密令要杀我,只是他没下手,我又隐退,这才作罢。如今他又收到指令,却依然迟迟不动。一而再,再而三,他的苦楚,我们又何尝明白?” 在祈树他们三个人的故事里,叶飞扬只是个外人,但他却被深深的触动。是啊,作为一个死士,有什么比假戏真做来的更痛苦?原本只是假意逢迎,却偏偏跟兄弟交出了真心,男人的友情是最奇特的存在。要亲手杀掉对自己毫无防备的生死之交,这是何等的残忍!谁又能知道,梁爽是否有无数个夜晚都在痛苦挣扎中彻夜难眠? 夏天耿直,但他聪明,眨眼间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明白过后,却是脸色苍白:“你是说,他……” “我想,也许他想了结这一切。” “怎么了结?任务没完成,他能怎么了结!回去了也逃不出一死!更何况他们才被我们击溃,这会儿不正好拿他出气么!他怎么那么傻!只要他留下,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保他的!”夏天如同困兽一般嘶吼。 许久之后,祈树才招手让夏天到他的身边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叶飞扬听不清祈树在做什么,只看夏天的脸色猛地一亮,连连点头,连个字都没说立刻就跑了,动作那叫一个迅捷。等他走了,叶飞扬才走到祈树身旁,心里实在是很好奇,却又不好开口问,毕竟是件让人难过的事情,而且没准儿刚祈树说的是什么机密的事情呢?他这一开口问了,肯定是不好! 祈树看着叶飞扬忙来忙去,眼睛时不时地往他身上溜,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好开口的模样,暗自觉得好笑,瞧了好一会儿,这才按住叶飞扬的手,道:“我只是让他去救人。” 叶飞扬眼睛一亮,压低了声音,紧张兮兮地问:“是救他吗?” 祈树点点头:“只是能不能救出来,那就听天由命了。今晚,还有别的事情要发生,你自己当心,别离开虎崽们,不对劲儿就去宝贝里呆着。” 这话听的叶飞扬一阵紧张:“敌人今晚会来偷袭?” 祈树笑道:“那倒不会,他们今日已经举了白旗,我们还俘虏了一位将军,就等着他们的使者来谈判了。这场仗已经打完了。” 听到说不用再打仗了,叶飞扬松了口气,不打仗就好啊。 “只是,这内贼还没清干净。” 叶飞扬这才想起祈树受伤的事,是啊,那个黑大个儿还没处理呢!只是,如今夏天不在,祈树他一个人能收拾下那家伙吗?这阵子,叶飞扬也没少观察他,也不知是不是第一印象不太好,叶飞扬怎么看都觉得这人透着一股子阴险,虽然长的是一副浩然正气的模样!他揉着不知何时凑过来的虎崽们的脖子,小声地问:“会打起来吗?” 祈树笑了笑:“我已有布置,别担心。” 叶飞扬便不再多说什么,他相信祈树的能力,不多时,暗卫送来了汤药和饭菜,叶飞扬端给祈树喝掉,两人又一起吃了些东西,过了会儿,又陆陆续续送了大浴桶和热水进来,叶飞扬一看就知道老大夫又要帮祈树逼毒了,果不其然,没多久,老大夫就施施然走了进来,指挥暗卫把热水倒上,又将准备好的药倒进水里,然后让祈树脱光了自己坐进去。 之前的那次是在祈树昏迷中进行的,当时一心救人,当事人无知觉,叶飞扬没心思,这会儿人都在看着,祈树倒还没怎么,叶飞扬反而不好意思了,借着虎崽们打掩护,走远了几步,背对着祈树,抬眼却对上了老大夫的目光,顿觉自己的一点儿小心思在老大夫面前无所遁形,耳朵渐渐泛红了起来。直到身后响起哗哗水声,老大夫才放过了叶飞扬,走到祈树旁看着,片刻后,转过头慢悠悠地开口:“飞扬,你愣着那儿做什么?来给祁将军擦汗。” “哦。”叶飞扬乖乖地应了,拿了帕子走到祈树身后,沾着药汁儿给他擦背,动作十分的僵硬,脸上的表情更是僵硬。呆在一旁的暗卫们默默移开了视线。 祈树自然不忍心看着叶飞扬被这么欺负,笑道:“我自己来便好,你且去弄些吃的喂给虎崽们。” 叶飞扬立刻把帕子放到祈树手里,随口说了两句场面话就带着虎崽们一溜烟跑了,老大夫抖抖长须,斜了祈树一眼:“老夫倒想瞧瞧你怎么自己来。” 祈树笑道:“飞扬脸皮薄,您老就别笑话他了。” 遇上祈树这么厚脸皮的,老大夫都不想说什么了,当下指了一名暗卫:“你来帮将军擦擦。” 叶飞扬带着虎崽们离开帐篷,门外的守卫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叶公子,您有何事?” “嗯,虎崽们饿了,我想给它们找些吃食。” 守卫士兵低头看了眼半人高的凶猛大虎,暗道,不愧是叶公子!居然这猛虎叫虎崽子!他哪儿知道叶飞扬只是说惯了,就好比养大的孩子,不论对方有多大,总觉得还是孩子一样。守卫士兵领着叶飞扬往篝火的方向走:“今天打了胜仗,晚上大伙儿要庆祝一番,虽说没有酒,但是大块大块地肉还是有的,叶公子您跟我来。” 叶飞扬看着士兵们沉静在喜气当中,连受伤了的人也都带着愉悦地笑容,拖着受伤的身体跟着跑来跑去的忙活,可见无论何时何地,这战争都是被人深恶痛绝的。守卫士兵带着叶飞扬走到其中一个帐篷前,老远地就闻到一股子血腥味,虎崽们对这种味道十分的敏感,这是食物的味道!当下欢快地吼了两声,四周的笑声顿时低了几分,叶飞扬揉揉虎崽们的脖子,颇有些尴尬地望向四周,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士兵们很快回过神,纷纷投以感激的笑容,大家都知道,是面前这个瘦瘦弱弱的人救回了他们的大将军,才有了今日的胜仗! 守卫士兵跟厨师说明了来意,立刻就有人拖了头刚开膛破肚的猪过来,让虎崽们自己吃,叶飞扬看着那猪的个头,连连摆手:“不用这样,给些内脏,再切些肉来便好,用不了这么大一头。” 厨师是个胖胖的汉子,他一抹额上的汗珠,大嗓门儿笑道:“没关系,前两天城里才送来的猪,本以为要吃上一阵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打了胜仗!今儿吃完,咱们就要回去了!让这两头猛虎吃个饱!喜欢内脏的话,这里还有好多,平日里都是丢了的。你们两个来,把这些都端过去。” 叶飞扬笑道:“这内脏的味道可比肉要好得多,丢了太可惜。” 厨师听了叶飞扬的话,只当他是在京城里吃了大厨做的,当下挠挠头,笑道:“叶公子,我就是个烧大锅饭的,弄不来那些个精巧的东西,之前烧过几次,都难吃的很,没人肯吃,索性就不再弄了。” 叶飞扬道:“其实这个很容易的,我弄给你看。”叶飞扬一面说着,一面挽起袖子。 这下,不只是厨师,周围的人可都傻眼了,这位叶公子可是那神医的徒弟,瞧那脸白净的,手指白白细细的跟个女人手似的,怎么可能做得来这个! 这一愣神间,叶飞扬已经拿起了猪肠子,在厨师跟前比划着,甚至还冲那两个厨师副手模样的人道:“劳烦你们帮我那点盐巴和醋来。” 厨师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凑过来,伸手去接叶飞扬手里的肠子:“哎,叶公子,您怎么能拿这些,哎哟,您说给我听就是了,快,打些水来,让叶公子洗洗手!” 叶飞扬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在家里一直都在做饭的,我弄给你看,下回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那打下手的两人已经拿来了叶飞扬要的东西,叶飞扬让他们把盐巴在醋里化开,然后把肠子里面翻出来,用醋盐水不断揉搓。这情形实在是说不上好看,反而有些恶心,已经有不少人忍不住扭过头去,暗想即便是做出来了,也决计不会吃的。那位带着叶飞扬过来的守卫士兵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叶公子喂,您这么尊贵的人怎么能在这儿干这种脏兮兮的粗活儿啊! 到这时,那厨师却不急了,反而蹲□子凑到叶飞扬跟前,一面拿了另一根肠子,学着叶飞扬的样子弄起来,一面说:“叶公子,这是什么用?” “这样可以去臭味,揉搓过后用清水冲干净,味道就很淡了。”说着,把手里弄好的一段放到清水里洗了一趟,再拿出来时,已经明显的干净了。 眼瞅着叶飞扬还要继续,厨师连忙拦住他:“这个我已经会了,叶公子您说就好,我们来做,只要不是太麻烦,我们都会的。” 叶飞扬看着大家的反应,也不勉强,洗洗手站了起来:“那我来帮你煮吧,这个不费事儿。” 那厨师暗自琢磨一番也就点头了,煮的话应该不会太辛苦,再说,他也确实想学着点儿:“那您需要些什么调料,我去准备。” 叶飞扬道:“也不需要太多的东西,就是些调料就好,姜葱蒜,酱油,糖醋之类的,如果喜欢吃辣的,就加些进去。” 厨师这会儿倒是有些相信叶飞扬在家里是亲自动手做饭的人了,这一开口就知道是不是,若是他口若悬河说出一堆有的没的的调料,那铁定是从大厨那儿打听来的,这会儿却只要这些常见的调料,显然是自己弄过了。当下点点头,亲自去取了些。 叶飞扬也不含糊,等他们洗好大肠,切成一段段,先用沸水沥了一遍,然后把姜、蒜,白酒、酱油、糖、盐适量放了些进去,把猪肠子猪血猪肝猪肚子都放了进去,加上冷水,架在大火上烧,末了又道:“这先放在大火上烧开,再烧一会儿便用小火慢慢的炖着,等熟了再撒上些葱花儿就好了。” 厨师看着叶飞扬的动作娴熟,放调料的动作快狠准,这都是长期烧饭练出来的,当下对叶飞扬极为佩服,要知道这年头,肯进庖厨的君子实在是太稀少了! 这时,被冷落许久的虎崽们终于被饿的暴躁了,眼看着就要到嘴的食物居然又被人拿了回去,实在是太过分了,当下一左一右咬住叶飞扬的裤腿,一个劲儿地拽,强烈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叶飞扬这才想起自己居然把正事儿给忘了,连忙弯下腰安抚两只炸毛的大猫:“乖啊,我这就去给你们弄吃的!你们先放开,别咬了,你们咬着我我走不动啊,乖!” 来回拉扯了半天,虎崽们总算是松了口,却扭过头不肯不看叶飞扬,也不让摸脖子!叶飞扬连忙小跑到目瞪口呆的厨师身旁,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能不能多给我点儿内脏,我喂虎崽们,不然它们要生气的。” “能能,当然能!这里都是,您看要多少,这边是洗干净了的。” 叶飞扬挑了几样虎崽们爱吃的,拿了两个大盘子装着,端到虎崽们面前,讨好地说:“看,这是最新鲜的!吃吧吃吧。” 虎崽们傲娇地扭头吼了两声,叶飞扬已经习惯了,立刻低眉顺目地又哄了一会儿,这才让两只大猫消气,大口大口地吃着。叶飞扬又去切了几大片肉,终于把两只虎崽给喂饱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到柴火噼啪的声响,所有人都看着叶飞扬,只觉得眼前的情形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这,这畜生也听得懂人话?这凶猛的百兽之王居然还有这般撒娇的模样!这是在做梦吧? 直到叶飞扬带着虎崽们离开许久,才陆陆续续有人回过神。离开了的叶飞扬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被有心人瞧进了眼里。 帐篷里,祈树已经泡好了药浴,正听着属下汇报叶飞扬的行踪,他可没漏掉属下那惊讶的口吻,笑了笑:“大家伙儿有口福了,飞扬的手艺相当不错的。”那位属下从帐篷里退出之后,拔腿狂奔,他要去抢叶飞扬做示范的时候煮的那锅汤! 然而最终,那锅汤却出现在祈树的帐篷里,至于为什么,厨师的原话是,最好的汤当然是要孝敬给大病未愈的祁将军了!谁都不许抢!此话一出,多少人咬牙切齿,却只能眼巴巴望着那锅香喷喷的汤渐渐远去。 夜幕之下,营地里升起了一个个的篝火,士兵们围坐在一起,肆意狂欢,没有酒,却胜过酒宴,所有人都在高兴,这场持续了一年多的战争终于结束了!他们终于可以回家跟家人团圆了!甚至没有人发现,以往一向与众人同乐的夏副将,陈参将和梁守备这会儿不在了! 祈树望着桌上还冒着丝丝热气的汤,心中暗自可惜,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叶飞扬亲手做的菜了。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祈树裸着上身,只披了一件外套,这会儿正坐在矮桌前,微微抬头。 门帘被掀开,陈海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都是他的心腹,进来之后,看着帐篷里只有祈树一个人,陈海的表情有些许微妙。有些吃惊,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样,他走到祈树跟前,笑道:“今晚将士们都高兴,将军怎的一个人在这里?” 祈树淡淡道:“知道你要来,所以在等你。” 133、太后试探 叶飞扬带着虎崽们在祈树的帐篷附近溜达着,耳边听着将士们的欢歌笑语,他却并没有凑过去,他终究是个外人。带着两只虎崽,叶飞扬随意地走着,不知道祈树那边怎么样了,不过有那么多暗卫在,应该是不会有事的,那陈海再怎么胆大,应该也不至于在大帅帐篷里动手伤人。 不知不觉走到了营地的边缘,耳边嘻嘻闹闹的声音渐渐远了些,叶飞扬抬起头,看着夜幕下的草原,天空是深蓝色的,高远深邃,如天鹅绒一般静静的覆盖在一望无际的大地上,上面星星点点,布满了亮晶晶的星星,他们成群结队的凑在一起,仿佛顽皮的孩童,好奇地眨着眼睛俯视着大地,叶飞扬隐约觉得似乎还能听到他们叽叽喳喳清脆的童音,那么熟悉的声音,跟吉祥那小家伙是那么的相似,唇角渐渐弯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叶飞扬从来没见过这样美丽壮观的夜景,在霓虹闪烁的现代都市,星星早已近乎绝迹,亦或是藏匿在一片黑沉之中,不愿再出来。此情此景,叶飞扬忍不住想叹息,真美啊,跟大自然的美景比起来,那些大都市灯红酒绿的璀璨夜景又算得了什么? 虎崽们歪着脑袋,好奇地瞅着叶飞扬,似乎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叹气起来,这里虽然比不得那山上,不过也还不错的。瞧着叶飞扬没有再走动的意思,虎崽们懒洋洋地趴下去,准备打个盹儿,然而下一秒,却猛地转身,绷紧了身子,微微伏下前身,随时准备扑出去,嘴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听到这声音,叶飞扬立刻回过头,依稀看到一个身影在身后不远处,他出声问道:“是谁在那里?” “叶公子。”那人的声音不大,带着些许犹豫。 叶飞扬揉揉虎崽们的脖子,示意它们放松,这才又道:“别怕,它们不伤人的。” 那人又在原地站了会儿,摊开两手走了过来,个头跟叶飞扬差不多,人也斯斯文文,看着并不像个军人。许是害怕那两只猛虎,那人慢吞吞地走到叶飞扬跟前好几步远的地方就停下了:“叶公子,我,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叶公子帮忙。” 叶飞扬正要走过去,却想起祈树今天的叮嘱,于是便站在了原地,问道:“什么事?我不一定能帮到。” “叶公子您一定能的!”那人的声音透着些许焦急:“前些日子,我捡了只小狗,军中本是不许养的,可我看它可怜就擅自留下了,后来被梁守备知晓,他并未责罚我,而是让我把小狗放到他帐中,原本好好地,可从昨儿起,那小狗便不吃不喝,我怎么说它都不听,我实在是没法子了,今天瞧见您哄猛虎吃饭,我想您一定有法子的。叶公子,求您帮帮忙。” 叶飞扬愣了愣,这小狗不吃东西,找他有什么用?听他提到梁爽,叶飞扬心里一动,本该是更加戒备才是,可就是做不到,相反的,竟觉得面前这人是好人,他抿了抿唇,道:“那你把小狗抱过来,我帮你看看。” 那人摇摇头:“它若是肯跟我走便好了。叶公子,您能跟我走一趟吗?不远的,就在粮草那边。” 叶飞扬有些犹豫,不知道眼前这个会不会是陷阱,梁爽的事军营里目前就只有祈树和夏天知道,其他人都并不知道,就算是其他大蒙国的死士混进来,也不知道梁爽已经暴露了。他自问不能帮助祈树做什么,但至少,他不应该给祈树添麻烦!思及此,叶飞扬道:“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师父他老人家让我在这里等他,我不能离开。若是你能将那小狗抱过来,我倒是可以帮你瞧瞧。” 听到这话,那人明显的有些沮丧,不过叶飞扬说的在情在理,他并不是不肯帮忙,只是不方便离开,他在原地站了会儿,才道:“那叶公子您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它带来!” “好。” 看着那人小跑着离开,叶飞扬舒了口气,希望等会儿那人是真的带只小狗过来,可别一去不复返,又想到自己居然连对方的姓名样貌都没弄清楚,真是太失策了! 这般等了好一会儿,就在叶飞扬觉得那人或许真是骗他的时候,那人回来了,气喘吁吁的,怀里抱着的那只小家伙还在不住的挣扎,却没怎么叫唤,许是在这军营呆久了,平日里不怎么敢叫。 “叶公子,我把它带来了,您给瞧瞧。”说着,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叶飞扬,虎崽们没什么动作,却依然紧紧守在叶飞扬身旁,寸步不让。那人怀里的小狗似乎是察觉到了百兽之王的气息,挣扎地幅度小了些,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似有些悲伤。 叶飞扬先看了那人的容貌,果真像个书生,身上的衣衫被抓得有些乱了,看起来颇为狼狈,他怀里的那只狗的毛发是黑色的,跟白狐差不多大小,显然还是个小家伙,眼睛很明亮,鼻头湿漉漉的,瞧着就很可爱。这会儿正瞪着叶飞扬,张着嘴,却没什么太多的动作。叶飞扬微微笑着,试探般的伸出手,果然就听那小东西叫了一声,他怕被咬着,先摸了摸它四处乱蹬的腿,这才慢慢往上移,轻轻拂过它的脖子,在它扭头的瞬间就退开了。 小家伙没咬到叶飞扬,显然有些不满,嗷呜叫了两声,叶飞扬身旁的虎崽立刻低吼了一声,那小狗瑟缩了一下,乌溜溜的眼睛里似有些委屈,叶飞扬笑道:“乖,不怕。”说着,轻轻抚了抚它的脑袋,小狗眨了眨眼,却不闹腾了。 想起小狗一直没吃东西,叶飞扬手边上也没什么吃的,顿时有些困扰,那人似乎想起来,眼瞅着小狗没那么闹腾了,便腾出一只手把腰带上有些鼓鼓的小包扯下来:“叶公子,这是我给他留的,您帮忙喂喂行吗?” “你先放它下来,你这么拎着它不舒服的。”叶飞扬说着,蹲□子,解开小包,里面是一个馒头一个窝窝头外加一些烤肉,肉早就冷了,馒头和窝窝头也硬邦邦的。 那人放下小狗,怕它跑掉,依然抓着它的前肢不松开,小狗不满地挣扎着。叶飞扬把馒头掰成小块儿小块儿,放到小狗的面前,那小狗理都不理他,自顾跟身上那讨厌的手抗争。叶飞扬又拿了两片烤肉放在小狗的面前,摸摸它的头:“乖,吃些东西吧。” 小狗扬起脑袋,望了望叶飞扬,又低头嗅了嗅面前的烤肉,又抬起头,如此反复了几次,这才终于把那烤肉给吃了,叶飞扬笑了,这些小动物就跟小孩儿似的,都要耐心的哄着,你得让它自己去吃,而不是强行的要它吃,不然,它能跟你闹翻天。虎崽们见状,鄙视地看了眼那只黑小狗,傲娇地扭过头去。 看到小狗终于乖乖吃东西了,那人这才笑了,松开抓着小狗的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叶公子,多亏您帮忙。” “这没什么,我家里养的那几只也都是脾气不好的,一个不如意就跟你闹脾气,多哄哄就好了。”叶飞扬本就是个喜欢小动物的,尤其是毛茸茸的小东西,这会儿跟那人交流起来,毫无压力。 两人一面说着,一面喂小狗吃东西,那小狗先是把肉块儿都吃了,然后又吃了几口馒头就不肯吃了,也是个挑食的小东西。吃饱喝足,叶飞扬正手痒痒着想帮它摸摸小肚子消消食,却见它猛地窜出去,拔腿就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两个大人有点儿回不过神来,还是那两只虎崽机灵,早就跟过去了一只,叶飞扬连忙起身,也追了过去,这大晚上的,小狗往营地外跑,可危险着呢! 那只小狗跑起来并不快,虎崽似乎不急着抓它,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它身后,甭提多悠闲惬意了,叶飞扬十分地无语,这两家伙在山上捕猎养成了坏习惯,总要先把猎物调戏一顿才抓住,这会儿又是老毛病犯了。可他自己追不上那小狗儿啊,只能追着跑。 就这样,一只小狗一马当先,笔直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两只虎崽跟在它身后,后面又有两个人跑的气喘吁吁,这就跟开火车似的。谁都没留意他们已经离营地越来越远了。 …… 帐篷里,陈海听了祈树的话,心里惊疑不定,总觉得祈树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可再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虽说当时他确实挡了祈树一下,但谁也不能因此就说他存心害祈树,毕竟当时一片混战,被人推着后退两步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是碰巧撞到了祈树,结果他就中箭了,就算当时他没撞祈树那一下,他也未必就躲得过那一箭,更何况,敌人又不是只射出了这一支箭。 这一想,陈海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把柄可让祈树抓住的,当下就有了底气,笑着坐在祈树面前的矮桌上:“末将挂心将军的伤势,所以前来探望一番,不想将军竟然连这都能料到,不愧是将军。” 祈树低下头轻轻咳嗽了两声,语气依然淡淡的:“这锅汤是飞扬做的,他的手艺向来是好的,既然来了,那便一道尝尝吧。” 陈海的目光微闪:“这,这怎么好意思,这是叶公子特意为将军您熬的汤,末将怎喝得?” “有何喝不得的?飞扬是做给将士们吃的,来。”祈树的语气不容置疑,甚至捞了满满一勺子到陈海面前的碗里:“吃吧,尝尝飞扬的手艺如何。” 瞧着祈树这架势,似乎非要看他吃不可,陈海心里纠结万分,他怎么就按捺不住,这么早冲进来了呢!这满满一锅汤,很明显祈树并没有来得及吃,眼下倒好,全推到他面前了! 见陈海不动,祈树不轻不重放下筷子,淡淡道:“怎的?将军夫人做的东西陈参将也不赏脸?” 陈海一怔,显然没料到祈树居然会自己承认叶飞扬的身份!甚至还挂上了“将军夫人”的名号!陈海跟祈树的时间毕竟太短,从来只是听说,所以,他并不知道,每当祈树露出这种神情时,便是心中已经不悦。 陈海不知道,所以即便来之前还打算用叶飞扬来威胁祈树,这会儿却还在打哈哈:“将军您玩笑了!叶公子是皇上派来给将军疗伤的,怎的这么快变成了将军夫人?” “我的事还有什么是陈参将不清楚的?” 此言一出,不止是陈海,就连跟着陈海一同前来的其他人脸色也有些变化。陈海看着祈树平淡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这些时日压抑许久的不甘忿恨突然就涌上了心头,凭什么!他这些年来跟着陈将军鞍前马后,胜了无数场仗!好不容易才熬到陈将军重伤回京,本以为他可以借机上位,结果居然只等来一纸诏书!祈树从天而降,将他狠狠地踩在脚下!凭什么!十年前,是祈树自己放弃了荣华富贵,放弃了大将军之位!凭什么十年后,在他苦心经营了十年之后,又重新回来!一回来就夺走了本属于他的将军之位!他不甘心!他不服气!陈将军能重伤,祈树又为何不能!更何况他已有十年未上战场,即便是宝刀,也会生锈! 祈树看着陈海的表情渐渐扭曲,心中暗自冷笑,果然不出他所料,陈海迫不及待想要对他出手,而今晚便是他最后的机会,过了今天,大军就要班师回朝,随之而来的便是大封赏。祈树虽出身少林,却并非少林弟子,也没有什么菩萨心肠,对于想害自己的人,他从来都不会手软,无论他将来是否还要当将军,这陈海都是留不得的! …… 自从那日过后,有了白狐的陪伴,吉祥的心情似乎又好了,又开始了在皇宫里横行的日子,只是这回身后多了条白色的小尾巴,这可让皇帝和萧三齐齐松了口气,可千万别再让这小祖宗跟他们哭着要爹爹才好。 虽然查不出吉祥的来历,但这并没有妨碍太后对吉祥的喜爱:“吉祥来了!快到太后奶奶这儿来,有好吃的呢!” 小吃货吉祥立刻就笑眯了眼,连带他过来的皇上都不顾了,颠着小身子朝着太后扑过去,小嘴儿那叫一个甜:“太后奶奶最好了!” 太后笑眯眯地搂着吉祥,拿了块厨子新琢磨出来的糕点喂给吉祥,瞧着小家伙吃地一心一意,这才笑着将目光转向了皇帝和萧三,仿佛不经意地问:“这小家伙的身世你们可有查清楚?” 萧三的心里一突,他是知道太后对吉祥的喜爱,却没想到居然会这般喜爱,竟然兴起查吉祥老底的念头,这样一来,岂不是要连叶飞扬一起查了? 相比之下,皇帝要淡定的多,似乎早料到太后会有这么一问,他看了眼犹自吃着东西的吉祥,道:“母后,他是祈树从山里捡回来的,认为义子,儿臣并未详查。” 听到熟悉的名字,吉祥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在场的三位大人,太后连忙拍拍吉祥的背心,又给他拿了一块点心:“来,再吃一个。” 安抚好吉祥,太后这才微微瞪了皇帝一眼:“那还不赶紧地去查!” 萧三忍不住开口:“母后,您这是?” 太后道:“哀家喜欢这孩子。” 皇帝和萧三同时沉默了,他们何尝不喜欢吉祥?片刻后,还是皇帝开了口:“母后,此事等祈树还朝再提也不迟。” 太后似有些不满皇帝的轻描淡写,正想再说些什么,念及祈树还在边疆作战,这话便又咽了回去,也罢,等便等他回来再说。 134、踏入陷阱 小狗是自己停下来的,瞧着虎崽们的意犹未尽的模样,显然是还没溜够,不过片刻后,虎崽们一反先前的慵懒,绷紧了身子,低吼了两声。叶飞扬气喘吁吁的赶过来,看到小狗正围着什么东西打转,拿鼻子嗅了嗅,脑袋拱了拱,低声呜呜叫着。借着皎洁的月色,叶飞扬依稀可以看出是个人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不知是死是活,他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渐渐能看清那人身上满是血迹,显然是受了重伤的。叶飞扬心里一惊,下意识就快步走了过去,一瞧之下,居然是梁爽! 探了探梁爽的呼吸,虽然虚弱,却还是有的,叶飞扬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摸出之前老大夫给他瓷瓶儿,倒出些药丸,可正要喂了又有些发愁,昏过去了能吞下药丸吗?正犹豫着就看到梁爽动了动脑袋,叶飞扬连忙俯□子,低声叫道:“梁爽,梁爽,醒醒。” 梁爽微微睁开眼,看到面前的人,有些意外,他怎么会在这里?下一刻,嘴里被放进了一颗药丸,几乎没有犹豫便吞了下去。他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知道自己想要杀祈树,怎么还能这么关切地看着自己?满脸焦急担忧并不似伪装,当初他也是这么看着祈树的。梁爽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情绪,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浑身的力气随着血液的流逝也都散了开去。这时,他看到了那个人,那个站在叶飞扬身后的人,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抓住叶飞扬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可嘴里又被塞了一粒药,耳边是叶飞扬地声音:“快吞了,我们得尽快回营。” 一门心思扑在梁爽身上的叶飞扬没有留意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名士兵,而梁爽抓着他手腕的动作也被解读为有什么话要说,可是他眼下的情形并不适合开口,叶飞扬轻轻按住梁爽的肩膀,低声道:“祁将军派了夏副将去找你,有什么话等回去你再跟他们说,你现在身上的伤很重,别开口说话。” 眼看着身后的人越走越近,叶飞扬却毫无所觉,梁爽急的眼珠子都快要突出来了,就在那人举着匕首要刺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带着一股子凌厉地杀气扑了过去,迅速将那人扑倒在地。叶飞扬只听到一声闷哼,他愣愣地转过头,就看到虎崽将那个士兵扑倒在地,尖锐的牙齿被鲜血染的通红,让人不寒而栗,它踏着那人的身体,仰天怒吼,居然敢在它们的眼皮底下,企图伤害叶飞扬,该死! 虎啸声在这空旷寂静的草原上回荡,也不知传出了多远,比在山野之中更令人震撼,这是百兽之王不容置疑的王者之势。 帐篷里正与陈海对峙的祈树听到这两声虎啸,脸色一变,这声音似从远处传来,难道叶飞扬被人掳走了?祈树猛地起身。与此同时,一直在密切盯着祈树举动的陈海等人见祈树动了,以为他要动手,齐齐朝他扑了过去,成败在此一举! 祈树冷哼一声,身子灵巧地往后一避,与此同时,数道黑影飞进帐篷,正是祈树安排的一众暗卫,陈海心里一惊,怎么可能!暗卫们的食物是他亲眼看着他们吃下去的,也是亲眼看着他们倒下去的,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暗卫首领冷声道:“若是连你这等下三滥的法子都看不透,还有什么资格跟随皇上!” 祈树没有心思在这里耗着,丢下一句:“飞扬有难,我去救他,这里就拜托大人了!”话没说完,人却已经出了帐篷老远,出了帐篷才察觉外面不知何时静悄悄的,所有的士兵都围着火堆,东倒西歪,祈树眼底一片寒光,没想到陈海居然糊涂胆大到这种地步!敌军还未撤退,居然就敢把所有将士都迷晕了!没有顾及那么多,他冲到马厩里,解开自己的马翻身冲出军营。紧随他身后的,还有十余位暗卫。 同样在草原上奔波的夏天停下动作,侧耳倾听,从未闻过草原有猛虎,那这虎啸之声必然是叶飞扬带来的那两只猛虎发出的,难道是营中出了事?可那声音似乎并非从营中发出,莫非是叶飞扬出了事?沉吟片刻,夏天一挥手,带领部下朝着虎啸的方向快速奔了过去。 叶飞扬心惊,虎崽们平日里从来不伤人,怎么会咬那人!他连忙起身,想要看看,可千万别咬死了!他正要将虎崽赶一边儿去,却同时被拉住了脚腕和衣袖,拉着衣袖的是另一只虎崽,破用了些力气,似乎铁了心不让叶飞扬过去,而脚腕则是被梁爽拉住的,叶飞扬只得又蹲□子,就听梁爽断断续续极其虚弱地说:“他是死士,快走!” 死士?那个跟文弱书生似的,刚刚还腼腆的笑着跟他讨论怎么养小狗的人,居然是死士!叶飞扬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却看到那人垂在地上的手里握着一抹幽幽的寒光,那是匕首!饶是再单纯,叶飞扬也明白这人刚刚是想杀自己!难怪虎崽会咬了他。后怕渐渐弥漫心头,背心渐渐被冷汗浸湿,若不是带了虎崽们出来,他这会儿就要不明不白地被杀了?叶飞扬从来没有这么如此深切的体会到死亡的残酷,哪怕是在那场大火中,他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到此时,叶飞扬才有些明白,这才是战争!真真正正的战争!而他脚下所踏的地方是战场!是无数人浴血奋战至死方休的战场! 心跳得越来越快,脸色却越来越苍白,那人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梁爽又为何偏偏在这里,这已经是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出的结论,这是一个局!这个局到底是为谁而设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居然就这么傻乎乎地一脚踩了进来!叶飞扬如同落入了冰窖里,寒冷刺骨,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叫嚣着,快回去告诉祈树!敌人并没有投降!快回去!这个声音甚至盖过了那个让他躲进空间里的声音! 叶飞扬深吸了几口气,竭力抑制住心底的害怕,颤抖着手按住梁爽,声音也发抖起来:“别怕!我这就带你回营!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怕,我不会害你的,很快就能带你回营了!”说完,他就把梁爽连同那只小狗一起送进空间里。 看了眼不远处还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死士,叶飞扬咬着唇,狠狠压下想要救他的念头,一咬牙,果断地趴在一只老虎的背上:“快!回去找祈树!” 虎崽们何其聪明,当下一前一后,快速地奔跑起来。叶飞扬搂着虎崽的脖子,闭着眼睛,在呼呼的风声中听着自己如雷般的心跳,脸颊被刮得生疼。才刚刚跑了没多久,叶飞扬隐约觉得似乎有别的声音传来,他心里一惊,难道是谁追来了?而就在此时,虎崽们的动作微微一顿,很快又换了别的方向奔跑,叶飞扬睁开眼,只看到一片模糊的身影,心里一片绝望,居然真的有人!怎么办!大蒙国擅长骑射,会不会乱箭射死他们?一想到这可能,叶飞扬就想钻进空间里。可想到祈树,想到正在营地里狂欢的士兵们,叶飞扬咬咬牙,决定再坚持一下,或许虎崽们能逃出去呢! 此时正在追逐叶飞扬的正是那大蒙国的人,原本他们是想把叶飞扬骗出来抓住,以此来要挟,换回他们的将军,却没想到在事先设好的埋伏点并未等到他,后来听到虎啸才知道原来那两只老虎也跟了来,怕是被发现了,当下朝着虎啸声前行,却在半路上遇到另一批人,那批人正是追杀叛徒死士梁爽的,这一集合才明白,原来不是计划出了问题,而是他们半路上遇到了梁爽。 …… 皇帝发现,这几日吉祥似乎不愿去太后的万寿宫,以往每次皇帝要去请安时,这小家伙都很高兴,甚至有时候皇帝太忙不愿去时,他还会拽着皇帝的衣袖,仰着小脸儿天真地问为什么不去给太后奶奶请安了,这时,皇帝便知道这小家伙又是嘴馋了。因为太后不会约束他,总会摆了各式各样的点心让他吃个够,不会跟皇帝和萧三那样,只给吃了一些便不给了,非要他吃过饭睡一觉起来才许吃。日子久了,小家伙就喜欢上去万寿宫了。这太后不明就里,一听是吉祥提醒皇帝来给她请安,心里对这小家伙的喜爱就更深了,觉得自己没白疼他!要知道,这后宫里头啊,有谁是真心记挂着她的呢? 可这几日,每次皇帝说要去给太后请安,小家伙不是腿腿疼不想走路,就是困了想睡觉,再就是要跟白白玩儿,言外之意啊,就是不想去太后那儿。皇帝仔细回想了一番,似乎那天太后提到了吉祥的身世,莫非小家伙听懂了太后的弦外之音?知道太后想把他留在宫里,所以不乐意去见太后了? 这刚一想,皇帝就觉得自己真是多心了,这么个两尺多的小娃儿哪里懂得这些!平日里那点儿小聪明劲儿已经是很难得了。转头跟萧三说起来的时候,便当做笑话提了一句,萧三却一脸沉思,想到两只通灵性的猛虎和白狐,都是那人亲手养着的,吉祥这小子会聪明到什么程度还真不好说。 皇帝瞧着萧三这神情,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不由失笑:“若真是如此,母后可真要伤心了。” 不远处正坐在龙床上揪着白狐尾巴玩儿的吉祥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抬起小手揉揉鼻子,无辜地眨巴了两下眼睛,这可爱的模样惹得周围的人一阵心痒,就想去摸两把。然而,敢这么做的也就只有几位主子们了。皇帝伸手把吉祥抱起来,笑道:“吉祥已经三天没有给太后奶奶请安了。” 吉祥皱着细小的眉毛:“叔叔,我们去街上吧。”上次为了哄小家伙,带着他把京城最热闹的一条街逛了个遍,倒还让他惦记上了。 皇帝笑了笑:“等给太后奶奶请安回来,就让三儿带你去,好不好?” 吉祥撅了撅小嘴儿,似乎有些不乐意。 瞧小家伙这幅样子,皇帝伸手捏捏他的小脸儿,笑道:“只是去给太后奶奶请个安,又不是把你送给他,撅着嘴做什么?” 吉祥抱着皇帝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问:“那请了安就走吗?” “那要看太后奶奶的意思了。”眼见小家伙又要撅嘴了,皇帝连忙道:“不会太久的,乖。” 还没进门呢,就听到太后健朗地声音:“吉祥怎的好几天没来了,可想死太后奶奶了,快过来让太后奶奶瞧瞧。” 皇帝放下怀里的吉祥,看着小家伙颠簸着走过去,扑到太后怀里,三两下逗得太后笑开了怀,暗想,这小东西,就跟他闹脾气,在太后跟前倒是乖巧! “来,告诉太后奶奶,吉祥怎么这几天都没来看太后奶奶?”太后摸着吉祥柔软的头发,慈爱地问。 吉祥撇了撇嘴角:“吉祥想爹爹了。” 太后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问:“怎么想爹爹了呢?有谁欺负哀家的宝贝吉祥了?太后奶奶给你做主!” “没人欺负,就是想爹爹了。太后奶奶,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太后心里头有些不乐意了,这差不多整个儿皇宫里的人都在围着这小家伙转了,怎么他还在想着别人呢!可饶是如此,太后还是不舍得给吉祥脸色看,语气要多慈爱有多慈爱:“吉祥是好男儿,怎么能总是想爹爹呢?在这宫里住着不好吗?什么好吃的都有,什么好玩儿的也有,你想做什么都没人敢说你,不好吗?” 吉祥撅着嘴,开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了:“我就想爹爹,就要爹爹!” 太后没辙了,想她千算万算,却独独忘了这小家伙了,他若是非要爹爹,那可还真不好办。祈树是个男人,还是个将军,那是不能招进后宫里住着的。 135、吉祥威武 叶飞扬所料不差,虎崽们很快被包围了,叶飞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敌人,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对方的人,尘土飞扬,马嘶阵阵,心里一阵绝望,虎崽们停下奔跑,仰天长啸,威震八方,惊得那些马儿横冲乱撞,饶是训练有素,面对这百兽之王的威严却也有着出于本能的恐惧。 虎崽们却趁着对方的混乱,再度冲了出去,那些人手忙脚乱连声呵斥,很快又跟了上来,就在此时,侧方又有一支队伍疾驰而来,人数似乎还不少,叶飞扬暗自叫苦,难道真的不能赶回去给祈树报信了吗? 这时,空中突然传来利刃划破空虚的声响,叶飞扬只觉得虎崽们的身子一顿,跑的更快了。身后陆续有人叫起来,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叶飞扬心惊,有人开始射箭了吗?那要不要躲进空间里? “叶公子!是你吗?”夏天豪爽的声音穿透层层夜色,直逼叶飞扬的耳膜。 没有什么能形容叶飞扬此刻的心境,他抬起头,在一片混沌中竭力高喊:“是我!有敌人!”然而连他自己都发现,他的声音比起夏天的实在是差太远了。 叶飞扬察觉到身后的人马减缓了速度,侧方的那批却加快了,他拍拍虎崽的脖子,虎崽们立刻扭头冲着夏天他们冲了过去,在夏天他们的掩护下,叶飞扬顺利跟他们汇合了,夏天纵马靠近,看到叶飞扬完好无损,大大地松了口气:“幸好!幸好!”随即又道,“叶公子你且在后面跟着,待我先去灭了他们再说!” 两批人马很快冲撞在一起,马匹的嘶鸣声,怒斥声交织在一起,叶飞扬在后面看着,胆颤心惊,虎崽们不住的刨爪子低吼,体内蛰伏已久的野性在这个草原的夜晚被彻底激发了,在祈树纵马而来的瞬间彻底爆发,大吼一声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战圈。 叶飞扬急的大叫:“回来!回来!伤着自己人怎么办!”身子却被一股力道猛地往后拉,撞进了结实的胸膛里,耳边是祈树炙热的呼吸:“你哪里伤着没?” “你怎么来了?”叶飞扬不由瞪大眼睛,随即想起什么,附在祈树耳边低声说:“梁爽受伤了,我把他放到宝贝里,夏副将还不知道。” 祈树点点头,手掌在叶飞扬身上不住的游移:“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叶飞扬摇摇头,伸手拉下祈树的手:“我没事,虎崽们带着我跑的。” 祈树似乎松了口气,却并没有放开叶飞扬,依旧将他抱在怀里。前方夏天有了猛虎和暗卫们的帮忙,很快便占得上风,祈树一心护着叶飞扬,并没有上前,听叶飞扬将之前的事都说了一遍,略一沉吟,便能才出个七八分,这个局恐怕就是针对叶飞扬而设,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怕伤到叶飞扬的自尊,这个善良单纯的人若是知道因为自己的不设防而导致了这么多人的伤亡,心里一定会愧疚不已。 这场小规模的战斗很快便结束了,夏天对他们也并没有赶尽杀绝,确认对方没有战斗力了,便带着人撤了回来,今晚的这些人都不是什么主力,抓回去也起不了作用。祈树也赞同夏天的做法,当下一群人收拾了一番,没受伤的带着受伤的,慢吞吞地回到了营地。一路上夏天都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祈树看在眼里,知道他是在为梁爽担忧,不过眼下并不是告诉他的好时机,只能由着他伤心。 快到营地的时候,一行人才发觉不对劲儿,这么一大片的军营居然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要知道今晚将士们还要彻夜狂欢呢!难道是敌人声东击西,趁着刚刚那会儿功夫,扫平了营地?结果还不等他们发问,祈树便开了口:“陈海意图谋反,他下药放倒了将士们,想趁机杀我。” “这个混账东西!”夏天怒斥。 “已经将他抓起来了,待回京之后,交由皇上定夺。” 叶飞扬还是不放心,小声地问:“敌人今晚会不会来偷袭?” 祈树摇摇头:“脐城还有五千兵马,我之前已经派人去调集他们过来,应该差不多快到了,只要过了今晚便好。” 回来的路上,祈树不顾叶飞扬的反对,坚持把他抱到自己的马上,把叶飞扬闹了个大红脸,一路上把脑袋埋在祈树的怀里不出声。夏天看在眼里,想起不知生死的梁爽,不由幽幽叹了口气。 一行人进了军营,夏天安排人去把那些快要灭了的篝火重新烧起来,草原的夜晚凉,湿气重,将士们在外面躺一晚怕是白白受苦,奈何他们人少,搬不动这么多人。 刚走到祈树的帐篷里,老大夫就晃过来了,原来他下午困得很,一直睡到刚刚才醒,错过了吃饭的时间,当下听闻军中的事,也不由恼怒那陈海胆大包天。暗卫已经搜出陈海没下完的毒药,交给老大夫,老大夫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才道:“此乃曼陀罗所制的蒙汗药,老夫眼下并无解药,只有等将士们自己醒来。” 祈树本也不报什么希望,当下让老大夫给刚刚受伤的那些人看了病,过了片刻,脐城的那五千兵马便到了,祈树让夏天指挥他们把将士们搬进帐篷里,然后带着叶飞扬和虎崽们离开了军营。夏天本欲阻拦,却被祈树劝下了,只说虎崽们身上太脏,带他去附近的水边洗洗,很快便会来,夏天这才作罢,暗卫首领见状,也没有派人跟随。 牵了匹马,祈树拉着叶飞扬慢慢走着,紧绷了许久的神经总算是能松懈一些了,梁爽没死,那是最好不过,他本以为陈海会比较棘手,却不料那人居然连谋反之心都有了,幸亏这是在胜仗过后,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叶飞扬今晚也是几番惊魂,这样的事放在以往,那是打死他都想不到的,如此近距离的被人追杀,比那场大火要恐怖的多了。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叶飞扬便带着祈树和虎崽们钻进了空间里,里头梁爽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小狗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时不时地拿鼻头嗅一嗅,呜咽两声。看到叶飞扬进来,扬起脖子冲他叫了几声。 祈树快步走到梁爽身旁,探了探他的鼻息,小心地脱去他的衣服,露出里面狰狞的伤口,所幸伤口流出的血是殷红的,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人可能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叶飞扬没有闲着,打了盆泉水放到祈树身旁,又跳进泉水里挖了些泥出来。两人把他身上的伤口草草处理了一番,便带着他出了空间,祈树不顾肩上还未痊愈的伤,背着梁爽走回营地。 看到梁爽的瞬间,夏天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的似的,一直围着他打转,最后终于把老大夫给转烦了,直接板着脸把人给赶出去了,叶飞扬抿着唇偷偷乐呵。老大夫细心地诊断,确定梁爽都是些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虽看着吓人,修养一阵子就能好了,这可把夏天高兴坏了,叶飞扬也很高兴,觉得能救回梁爽一命,今晚也不算白忙活了。 …… 边疆的捷报传来的时候,皇帝正在御书房手把手教吉祥写字,萧三在一旁给他们研磨,顺带调笑两句吉祥写的蚯蚓字,笑声一路传出老远。听到大蒙国投降的消息,皇帝笑道:“果然不愧是祁将军!归隐十年,宝刀未老。” 萧三纵然心里颇有些不服,却也不得不承认,祈树确实是行军打仗的奇才! 吉祥仰着小脸儿,天真地问:“叔叔,是爹爹打胜仗了吗?” 皇帝龙心大悦,用力亲了亲吉祥的脸蛋儿,笑道:“是啊,吉祥的好爹爹打胜仗了!” 吉祥咯咯笑起来:“那吉祥能去找爹爹和爸爸吗?” “额,吉祥乖,你爹爹他们正在很远的地方,不过很快就会回来了,吉祥等他们回来好不好?” 吉祥的嘴角顿时弯了下来,可怜巴巴地说:“吉祥想爸爸爹爹了。” 皇帝开始头疼了,虽说他也是要派使臣去边疆谈判,但不可能带着吉祥过去,小家伙讨厌坐马车,还爱生病,更何况,去边疆可不安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家伙涉险。 萧三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吉祥很讨厌坐马车对不对?” 吉祥毫不犹豫地说:“要是坐马车可以去找爸爸爹爹的话,吉祥愿意坐马车!” 这聪明的小鬼!萧三又道:“可是边疆很远很远,你要在马车上坐好多天,比上次坐的还要多很多天,而且这回我们不能陪你去。” 吉祥皱起了小包子脸,委委屈屈地问:“为什么叔叔不陪吉祥去?” 皇帝受不了吉祥这幅被抛弃的模样,低声哄到:“叔叔是皇帝,不能总是到处跑。” 吉祥瞅了眼萧三:“那三儿叔叔呢?”小家伙可记得在山里的时候,经常都看到萧三的呢! 好吧,事实证明,吉祥这小家伙可不是随便就能糊弄的,说来着实的惭愧,两个大男人竟然说不过一个才一岁的小奶娃儿,到最后,萧三只得很无耻地扯谎:“吉祥乖,你爸爸爹爹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你要是又去找他们,你们会错开的,不如就在这里等他们来好不好?” 吉祥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萧三,好一会儿才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小脑袋,整个人沮丧极了。 皇帝有些心疼,捏捏他的小脸儿,笑道:“吉祥很快就能看到爹爹了,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很快是多快?是不是睡醒了就能看到了?” 吉祥天真无邪的一句话,成功让咱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语塞了。 136、端午快乐 到了后半夜,那些没吃多少东西的将士们陆陆续续醒来了,除了浑身酸软乏力,并没什么其他的不适,想来老大夫的话是不会有错的。等着将士们都醒来,又休整了一天,祈树在第二天傍晚下令拔营回城。 大军到达脐城的时候天刚黑透,叶飞扬看着面前熟悉的斑驳而坚固的城墙,深深吸了口气,总算是到达安全区了!脐城里也有军营,待一众将士们陆续安营已经是半夜的事了,叶飞扬在屋里草草吃过晚饭,祈树不在,他坐着无聊,干脆便起身去梁爽那里瞧瞧,他还有很多话要跟梁爽说说。 梁爽被安置在祈树旁边的屋子里,叶飞扬带着虎崽们慢悠悠地晃过去,快到门前时,却看到夏天怒气冲冲从里面出来,看到叶飞扬,微微一愣,随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叶公子。” 叶飞扬笑了笑,道:“我来看看梁守备。” 夏天点点头,欲言又止,最终只轻轻叹了口气:“那叶公子您去瞧瞧他吧,末将还有事,就先走了。” 告别夏副将,叶飞扬顺手揉了两把虎崽的脖子,把那柔顺的毛发揉成风中凌乱的模样,直把它们折腾火了,扭着脖子冲他龇牙抗议,这才满意地松开手,拍拍衣摆,踏进了梁爽的房里。梁爽正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叶飞扬看了眼桌上满满一盘子饭菜,再看看梁爽的模样,顿时明了为何夏天怒气冲冲,他朝着床边走了两步。 守在梁爽身旁的小狗立刻起身冲着叶飞扬嗷嗷叫唤起来,也不知道是警告威胁还是打招呼,之前被叶飞扬蹂躏心情颇为不好的虎崽们立刻低吼了一声,那小狗缩了缩,又叫唤了两声,那黑亮亮的眼睛望向叶飞扬的时候似带了些委屈,叶飞扬顺手在桌上拿了块肉干放到小狗的面前,那小狗低下头嗅了嗅,立刻叼着吃了,狼吞虎咽地模样看着似乎是饿得很了,叶飞扬又转身拿了几块喂它,想了想,又进了趟空间,摘了些果子,装了些泉水出来,果子喂给闹别扭的虎崽们。小狗则是喂了些泉水,末了才拿了几颗提子给它,小东西嗅了老半天才试探般的咬了一个,立刻就喜欢上了,扑哧扑哧很快就吃光了,仰着脖子望着叶飞扬,短小的尾巴可着劲儿的摇晃,叶飞扬对卖萌乖顺的小家伙都是没丝毫抵抗力的,立刻又去摘了一串给它,惹得虎崽们连声抗议。 原本装死的梁爽也终于忍不住扭过头,看着面前这人跟虎崽们和小狗玩的不亦乐乎,似乎忘了他的存在,昨天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仿佛做梦一般,却也很好的解释了他夜探祈树帐篷那晚发生的事。那个与世隔绝的神奇地方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可面前这人刚刚却又突然消失了,再出现时手里多出来的东西可不就是那个神奇的地方里来的吗?这个温文尔雅的俊秀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安抚好小狗和虎崽们,叶飞扬才终于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一转头正对上梁爽的视线,下意识冲他笑了笑:“你醒了,饿不饿?” 梁爽默默看了他一会儿,才道:“你为何要救我?” 叶飞扬走到床边坐下,笑道:“其实我也不是萧国人,准确来说,我并不是这里任何一个国家的人。”看到梁爽吃惊的表情,叶飞扬继续说,“不过我是人,不是妖怪!昨天你进去的那个地方,是我在家乡的时候无意中得来的宝贝。” 梁爽打断了叶飞扬的话头:“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我只是个死士,是与祁将军对立的大蒙国的死士。” 叶飞扬看得出梁爽的心结很重,他觉得自己既背叛了大蒙国,又背叛了祈树和夏天,不忠不义。看着他,叶飞扬莫名地想到金庸笔下的萧峰,只不过,梁爽比萧峰幸运,因为祈树和夏天并没有因为他的真实身份他的背叛而抛弃他,反而费尽苦心想要保住他。 吃饱喝足的小狗对于叶飞扬这个投喂者十分的信任,蹿到他身旁讨好地舔了舔他的手背,小尾巴摇得很欢快,叶飞扬忍不住把它抓到怀里,揉着它身上柔软的毛发:“在我家乡,曾有个人,他的父亲被敌国杀害,他自幼被敌国的人一手抚养长大,学得一身好武艺,后来机缘巧合,他救了自己故国的王爷,与那王爷结拜成兄弟,后来,那王爷要攻打敌国,对他而言,一方是有生育之恩的故国,另一方是有养育之恩的敌国。后来,他选择帮助敌国抵抗王爷,结果身份暴露,敌国并不信任他,那王爷又称他为叛徒。” “他后来怎样了?” 梁爽地出声询问让叶飞扬有一丝窃喜,他坦然道:“后来,他退隐江湖,远走大漠,与爱人相携到老。” 屋里静悄悄的,梁爽没有转过头,再次盯起了天花板,良久才叹息道:“我与他不一样。” “是不一样,他众叛亲离,你没有,你的身份并没有被他人所知,祁将军和夏副将都待你如旧,你比他好太多了。” “你为何要救我?我想杀祁将军,你就不恨我?昨日也许是我与人设下的局引你入套,你怎么就安心把你的宝贝暴露给我?” “其实,昨晚夏副将也带了人去救你,若非他先赶到,我可能已经被抓走了。他们都不介意你的身份,仍然把你当好兄弟,我当然也要救你的。” 梁爽轻笑了一声:“你果然如祁将军说的那般单纯善良。” 叶飞扬登时就红了脸,这,这是什么情况?难道祈树跟他们说了他的事? 看出叶飞扬的不好意思,梁爽接着道:“祁将军经常跟我们提起你。” 刚刚还能言善辩的叶飞扬立刻就默不作声了,他还是无法适应这个世界对男男断背之恋的开明,这也太开明了! 梁爽忽的叹了口气:“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只是,我梁爽何德何能,让他们如此厚待!我的事只怕瞒不过皇上,祁将军和夏副将自身都难保,更何况要为我说情,若是惹恼了圣驾,让我于心何安?我不过是个死士,生死早已看透。祁将军有你,夏副将还有夏家,我孤家寡人一个,即便保得下这条贱命,我又有何去处?何苦还要拖累大家!” 叶飞扬没想到梁爽竟然想的是这层!原来人根本不是纠结什么国仇家恨,而仅仅是在为兄弟做考量!不想连累了祈树和夏天!叶飞扬顿时觉得自己刚刚劝他的那些话有些太矫情了,他根本就不了解这个铁血汉子的内心!饶是如此,叶飞扬也没有忽视梁爽言语之外透出的那一丝死意,他是想一死百了吗? “怎么会没有去处?这天下之大,有太多的东西都是你没见过的,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吗?天南海北,四处游荡一番,偶遇一位心仪的姑娘,成家立室,买几亩薄田,生几个胖小子,这样的日子不比你现在要好吗?” 梁爽道:“就如你和祁将军之前那般?” 叶飞扬又有些卡壳儿了,怎么祈树连他们平时里种田的事也说!心里懊恼,脸上却不太可能给梁爽脸色看,只笑了笑道:“你若愿意,还可以跟我们做邻居,不,跟我们一起住就好,让吉祥认你做干爹。” 梁爽又笑了:“祁将军之前也是这么说,吉祥周岁的那对手镯,是我出的银子,脚镯子是夏副将买的,说等胜仗之后,再一道去看看你们。” 提到吉祥,叶飞扬的话题又多起来了,松开小狗,指手画脚:“嗯,那可要好好看看,吉祥很可爱的,现在该有这么高了,会说好多话,一张嘴可会哄人了,不过是个小吃货,你只要多拿些好吃的哄他,就能让他喊干爹了,不过那小子鬼精鬼精的,可不能被他那张小嘴儿给骗到了。” “嗯,听祁将军说了,说聪明得不像个孩子。” 叶飞扬啧了声:“听他乱说!什么不像个孩子,不就是聪明了些么!”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瞧见梁爽心情好了,叶飞扬立刻趁热打铁,劝他吃了些东西,顺带给他换了些药。 一直待到深夜里,才被祈树找了过来,他看了眼梁爽,拍拍叶飞扬道:“飞扬,时候不早了,你先去回去歇着,我和梁爽说几句话。” “好。” 叶飞扬带着虎崽们先回屋了,临走时小狗咬着他的衣袖呜呜叫了几声,这才蜷缩到梁爽的身旁继续守着他。刚回到祈树的屋里,暗卫首领就送来了一沓厚厚的信封:“叶公子,这是皇上给您和祁将军的。” 祈树回来的时候,叶飞扬还没睡,正红着眼圈儿坐在桌前,手边是一叠宣纸,他凑过去,从背后揽住叶飞扬,轻声问道:“怎么了?” “吉祥写给我们的信!”叶飞扬说着,把手里的宣纸往祈树面前摊开,之间上面写着几个斗大的字,每一笔都歪歪扭扭的,想看清楚是什么字还颇有些吃力。 祈树也认真看了一遍,才笑道:“许是被人抓着手写的,他还小,抓不住笔的。” 叶飞扬点点头,一张接一张,仔仔细细地看过去,眼底是满满地留恋:“一口气写这么多字,该累着了吧。” “怎么会?肯定是分开写的,你看这笔画的粗细笔法都不同,显然是两个人带着他写的。”还是祈树这个古人的眼神犀利些,在叶飞扬看来,这些字都是差不多的。 “真想马上就回到他身边。这些日子,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想到吉祥,叶飞扬心里一片柔软,思念都成灾了。 祈树笑道:“皇上已经派了使者过来,我们很快就能回京了。别担心吉祥,他都有人陪着他写字了,怎么会过得不好?” 两人就着微弱的灯光把那厚厚一叠信都看了一遍,小家伙没写几个字,不过却清楚的表达了对叶飞扬和祈树还有虎虎们的思念,表示没有叶飞扬哄他,都睡不好觉了。看得叶飞扬心疼不已,祈树暗自摇头,这小家伙,若真是睡不好,哪里还有精神气儿写字折腾人? 祈树心里明白,叶飞扬却并不明白,把吉祥的每一个字都听真了,份外的想念远方的小家伙。到最后,祈树只得强行按下叶飞扬手里的信,把他抱到床边,压着他就吻了下去。 叶飞扬正满脑子想着吉祥,冷不丁被祈树这么一通深吻,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推开他,晒怒道:“这是军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乱折腾什么!还不快躺好!” 祈树又亲了亲他翘起的嘴角,颇有些无赖道:“从看到你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你看,都忍了这些天。”说话间,手已经顺着叶飞扬的衣摆探了进去。 …… “叔叔,为什么爹爹还没回来?”吉祥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问皇帝这个问题,大眼睛乌溜溜的,带着失望和委屈。 皇帝看不得吉祥这幅要哭不哭地模样,抱起他亲了亲:“吉祥乖,你爹爹们在很远的地方,坐马车回来要好几天,吉祥再等等就能看到了。要不,今天再写封信去催催他们?” 得知爹爹们确实是在来找他的路上,吉祥的小心情很快又好起来了,抱着皇帝的脖子撒娇道:“好!叔叔,吉祥肚肚饿!” “肚肚饿了?那去吃早饭,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想吃甜饼饼。” “那就吃甜饼饼,再喝一碗粥,好不好?” “好,叔叔最好了!” 最好的皇帝叔叔被哄得眉开眼笑。 137、终于相见 这军营里的房子隔音效果可没那么好,叶飞扬按住祈树作乱的手,板着脸道:“你身上伤还没好!睡觉!” 祈树曲起手指在叶飞扬侧腰上的敏感位置挠了挠,满意地听到叶飞扬轻哼一声,他亲了亲叶飞扬的耳朵,滚烫的气息在他耳边徘徊,暧昧的调笑道:“只是肩膀上有伤,又不是腰下有伤,不碍事。” 叶飞扬自己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祈树这么一磨蹭,身体诚实地起了反应,他跟祈树分开这么久,哪有不想要的,只是,眼下还在军营中,在这种地方做这事,实在是让他有些羞赧。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祈树已经顺着他的耳朵一路吻到了肩上,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三两下拨开了叶飞扬的衣襟,露出大片光滑的肌肤。叶飞扬侧头想要说什么,却看到两只虎崽那亮晶晶的眼神,在昏暗的屋里份外的明亮,身体的燥热立刻就退了几分,他伸手拐了祈树一下:“别乱动!虎崽们看着呢!” 祈树扭头,冲着那虎崽笑骂道:“看什么!睡觉去,不然赶你们去外面睡!” 虎崽们低吼了两声,还真转过身去,拿屁股对着两人,一甩尾巴,睡觉去了。 叶飞扬:“……”这畜生到底是谁教出来的鬼精鬼精的! “好了。若再不放心,我们去你宝贝里做也成。”祈树今晚这架势是不打算再松口了。 这可不比山下小地方,万一半夜有军情可怎么办!叶飞扬不满地掐了祈树一把:“色令智昏!”说完,又觉得不对,这不是连带自己都说进去了么,正想再纠正过来,就被祈树逮着了唇,狠狠地纠缠,湿软的舌迅速地扫荡每一处角落,敏感的上腭被舔过的时候,叶飞扬忍不住侧头想要避开这战栗地滋味,却被祈树逮住了机会,就着这姿势重新缠上了他的柔软,吮吸的力道像是想要把他拆吃入腹,头皮阵阵发麻,连呼吸都忘却了。 衣衫很快被丢下床去,光裸的身躯纠缠在一起,祈树的动作带着急切,力道也比以往重了许多,叼着叶飞扬的肌肤,来回舔了舔,用力一吮,一个红印便出来了,到了脖子的地方还忍不住张嘴不轻不重地咬两口。叶飞扬紧紧咬着牙,不想泻出呻吟,却在祈树连番动作下失了力道。 “嗯……啊……” 听着叶飞扬压抑的呻吟声,祈树的眼眸幽暗了些许,动作更加地急切起来,他知道叶飞扬全身每一处敏感的地方,炙热的掌心一路抚摸下去,迫不及待地顺着脊椎滑到那浑圆之上,那是只有脱光了衣服,才能看到的翘挺之姿。 祈树一口咬着胸前那突起之上,舌尖在那上面转着圈儿,酥酥麻麻的滋味惹得叶飞扬想要退开却又不受控制的挺了挺胸,连身后被伸进了一指都未曾察觉。 手指被紧紧包裹的滋味让祈树有些发狂,迫不及待想要冲进去,却又死死抑制了这念头,趁着松软了一些立刻又送了一根手指进去,进出的动作有些粗暴。叶飞扬微微仰起脖子,似有些承受不住这连番的刺激,祈树顺着抬起身子,顺着锁骨又回到叶飞扬的唇边,灵活的舌在他唇齿间迅速地进出,模拟出激将要做的事,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在他全身不住地来回摩挲,却独独忘了身前那昂扬的地方。 叶飞扬忍不住伸手去自抚,却不经意碰到祈树的滚烫硕大,被烫得一缩手,却又被另一只手抓住,按回了那滚烫之上,唇边是祈树湿热的气息:“我快忍不住了,帮我摸摸。” 我也快忍不住了呢!叶飞扬晕乎乎地想着这句话,却妥协地包住祈树的,来回磨蹭。 交织的气息越来越混乱,祈树猛地抽了口气,推开叶飞扬的手,抱住他大腿,一点一点进入了那紧致的地方。叶飞扬被烫的有些发抖,下意识扭着身子想要逃离,却为时晚矣,祈树的手掌托着他的浑圆,丝毫不让他有退缩的可能。等到全部进入的那一刻,两人齐齐吸了口气。 “飞扬,你再吸我可要忍不住了。”祈树的声音暗哑,蕴含着某种慑人的风暴。 叶飞扬目光迷离,半天才听懂祈树的话,却没功夫恼怒,大腿缠上祈树的腰身,身子朝着他的方向蹭了蹭。这邀请的举动瞬间让祈树红了眼,想要慢慢来的念头早就被丢到九霄云外,祈树按住身下的人,迅速的进出,力道又大又猛,仿佛要将整个人都镶进去,或是把叶飞扬揉碎了吞下去。 快感如潮水般涌来,外界的一切都已经消散开去,叶飞扬攀着祈树厚实的胸膛,如一片孤舟,随着祈树的动作来回漂移。 虎崽们偷偷转过头,好奇地望着床上交叠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才扭过头,互相舔了两口,转身去屋外睡去了。 这一次许是压抑得太久了,直到叶飞扬被做的腰酸腿软,祈树也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两人的身上满是甜腻的汗水,叶飞扬微微张着嘴,只有鼻间在轻哼着。又过了好一会儿,祈树才停下动作,长长舒了口气,抱着叶飞扬轻轻地吻着:“飞扬,去洗洗再睡。” 叶飞扬扭过头,看着已经透进门窗的晨光,有气无力地瞪了祈树一眼:“天都亮了!还睡什么!” 祈树讨好地笑着:“这几日无事,你且睡着,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想吃些什么?我去城里给你弄。” 叶飞扬原本不想动,全身上下仿佛被拆了一遍似的,做爱果真是很消耗体力的,可看了眼祈树肩膀上狰狞的伤口,他又强撑着带着祈树进了空间里,刚一进去,腿脚发软,根本撑不住体重,幸亏祈树半抱着他,少不得又是一通抱怨,两人慢慢洗了个澡,叶飞扬又给祈树上了些药,这才躺回到床上去,不多时便睡着了,这两天可真是辛苦。 祈树坐在床边看了叶飞扬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在门外瞧见两只虎崽跟门神似的杵在那儿,不由有些失笑,拿了些鲜肉喂给它们,然后叮嘱它们看着叶飞扬,他则晃到城里去,给叶飞扬找些好吃的。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比较舒坦,大蒙国的大军撤退了一些,只留下一部分,为了最后的谈判。祈树每天带着叶飞扬和虎崽们四处走走看看。梁爽也不再是一副寻死的模样,只是不知为何,跟夏天之间却有些不对劲儿,每次夏天都要气冲冲地出来,偏偏过了没多久又要去找他。叶飞扬碰到好几回了,心里着实有些好奇,跑去跟祈树嘀咕,祈树听了,笑道:“许是有疙瘩没解开,随他们去。” 又等了些日子,朝廷的使臣终于到了,是叶飞扬不认识的人,也没有带别的人过来,叶飞扬不由有些失落,果然盼着吉祥能来边疆是不可能的事儿吗?还以为谈判这种大事会派萧三来呢。 又过了两天,大军便要班师回朝了。全军上下欢欣鼓舞,叶飞扬更是喜笑颜开,不用担心祈树的日子,他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吉祥,都有一个多月没见着了,小家伙又该长高了不少吧,会说的话该更多了。祈树默默看着叶飞扬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吉祥写的信,隐去了使臣带来的消息。吉祥颇得太后和皇帝的宠爱,一直都跟皇上同塌而眠,这对别人而言是莫大的荣宠,祈树却觉得这并不一定是好事,吉祥的乖巧讨喜他比谁都清楚,没有人能抵抗得了小家伙的魅力,有时候,过于喜爱并不是好事。 大军归朝并不是件轻松的事儿,一路上走走停停,比叶飞扬来的时候要慢得多,再加上每到一个地方,祈树就要被各地官员们夹道欢迎,吃一顿是必不可少的,如此一来,等回到京中,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 吉祥同样等得望穿秋水,就连皇帝也不由佩服小家伙的意志,每天都记得锲而不舍地问同样的问题,对一岁的孩子来说,也并不是件容易做到的事。 直到某天,吉祥照例眼巴巴望着皇帝:“叔叔,爹爹他们还没回来吗?” 皇帝一反往日的诱哄,静静地望着吉祥,目光里有些不舍,片刻后,才道:“乖,吉祥今天就能见到你的爹爹们了。” 吉祥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失望了这么久终于给他盼到了,回过神之后的小家伙甭提有多高兴了,抱着皇帝的脖子咯咯笑:“真的吗?那爹爹现在在哪里?吉祥去找他们。” 看到小家伙一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模样,皇帝有些心酸,这阵子他对小家伙那么好,却还抵不上那离开了那么久的养父吗? 吉祥耐着性子漱了口,吃了早饭,然后就开始拽着皇帝撒娇,想要去找爹爹他们。皇帝那叫一个后悔啊,你说干嘛那么早跟小家伙说了呢?这下好! 眼看着小家伙扁着小嘴儿就要哭了,皇帝没辙了:“好好,不哭不哭,我让你三儿叔叔带你去城门口等他们好不好?可不能再走远了,会有坏人的。” 吉祥立刻点点小脑瓜子:“好!”这反应让皇帝不由猜测这小家伙是不是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萧三得到消息,慢吞吞地晃进皇宫里,又带着吉祥吃了些东西,换了身新衣服,这才带他和白狐出了宫。按前方来报,大军应该是正午时分抵达京城,萧三看着头上明晃晃的太阳,再看看怀里一脸兴奋的小家伙,还有肩膀上那浑身软毛的白狐,默默叹了口气,这两小东西,还真不怕热着,这么大热天的,呆在宫里等祈树他们来接不好么! 嘴里感慨着,脚下的步子却不停,萧三飞快地走进轿子里,顿时舒服地叹了口气,这轿子是双层的,底下一层放着冰块儿,连带着轿子里也凉丝丝的。喝了口凉茶,又拿帕子给吉祥擦了擦鼻尖儿上的小汗珠,这才捏捏吉祥的小脸儿:“你这小东西,就是折腾人。” 今天的吉祥显然心情很好的,扭着小身子去捻了块糕点,讨好地放到萧三嘴边:“叔叔吃。” 萧三肚子饱得很,看到吉祥晶亮的小眼神儿,还是把那块黏糊糊的糕点给吃了,顺手给吉祥也拿了块:“天气热,少吃些。” 吉祥吃了两块糕点,又喝了些凉茶,鼓着小肚皮躺在萧三怀里,没多久竟睡着了。萧三有些无语,却也知道是因为今天一早醒了就没再睡觉的缘故,当下抱着吉祥靠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地也眯眼打起盹儿来。 …… 这头叶飞扬也是望眼欲穿,京城他是没来过的,也不知道有多远,只听祈树不停地说就快到了就快到了,可这都好半天了也没见到个影儿,想到很快就要见到吉祥了,叶飞扬的真真是归心似箭。 祈树看不过眼,把他拉到身边,强行按住他:“躺一会儿,你从昨天起就没怎么休息了,这样下去见到吉祥也没精神陪他玩儿。” 吉祥正睡得迷迷糊糊,身旁的白狐突然动了一下,灵巧地蹿到窗子上,嗷嗷地交换着,回应它的是老虎低沉浑厚的嗓音,吉祥立刻就醒来:“虎虎!虎虎!” 萧三自然也醒了,当下一撩帘子,果然就看到远处一阵沙石飞舞。两道暗黄的身影从沙石中奔了出来,轿子里的白狐趁机蹿了出去,嗷嗷叫着冲向那两只老虎,吉祥也扭着小身子往外爬:“虎虎!虎虎!要虎虎!”萧三怕他摔着,连忙抱着他下了马车,只觉得热浪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等到两只半人高的猛虎扑过来时,萧三只觉得浑身都在冒汗,偏偏他怀里的小家伙毫无所察,挣扎着就往地上跳,萧三只得放下他。 谁知小家伙刚一落地,才摸了两把老虎刻意垂下来的脑袋,便被一口叼住了衣领,转身朝着那大军的方向跑过去。虽然知道老虎不会伤着吉祥,萧三还是跟了上去,万一这衣服不结实,半路上给撕了,那可怎么得了! 意外并没有发生,老虎一路叼着手舞足蹈的吉祥屁颠地跑回叶飞扬的马车前,叶飞扬早已经蹲在了那里,看到吉祥,整个人都亮起来了。一面手忙脚乱把吉祥抱过去,一面教训虎崽们:“怎么不等我过去就把吉祥叼过来了?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被尘土呛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的吉祥终于如愿以偿地钻进了熟悉的怀抱里,搂着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叶飞扬的脖子,猛地大哭起来:“爸爸!坏爸爸!坏爹爹!” 138、豪华府邸 怀里的小家伙身子小小的,软软的,暖呼呼的,连带着整颗心也柔软得如同水一般,叶飞扬的手掌一寸一寸地在小家伙身上移动,想要确认吉祥是不是真的过得很好。听着吉祥声泪俱下地指控,叶飞扬弯着嘴角,侧过头不住地亲吻吉祥的脸蛋儿,轻声哄着:“吉祥乖,不哭不哭。” 吉祥才不理会叶飞扬的话,好比被家长遗弃的孩子突然找到了不负责任的家长,大声地哭着,把这些日子苦苦等待地委屈尽数哭了出来,明明说很快就回来了!可是要他等了那么多天!此刻的吉祥心里哪里会记得说很快回来的是皇帝而并非叶飞扬。 萧三一听到吉祥的哭声就头疼,只想想扭头离去,这小祖宗真是太折腾人了!随即又想到吉祥这会儿在叶飞扬怀里哭着呢,轮不到他来哄,顿时又觉得舒坦了!一掀帘子,也钻进了马车里,只是这马车里可没有冰块什么的,反倒比外面更热了一些,不过都上来了,再下去也不太可能。 祈树有好一阵子没见到吉祥了,看着小家伙哭的眼泪汪汪,不禁有些心疼,伸手轻轻擦着他脸上的眼泪,这一来吉祥哭的更凶了,小脸儿挂在祈树的手心里呜呜的哭。祈树心里一软,把小家伙从吉祥怀里抱过来,在怀里颠了两下,企图转移小家伙的注意力,问道:“吉祥乖,爹爹不在,有没有人欺负你?” 吉祥一听,立刻扭着小身子指着萧三,脆嫩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哭腔:“三儿的女人欺负吉祥,头上好疼的包,还把白白腿腿打断了!” 原本正看好戏的萧三登时无语了,不带这样的啊!这小家伙,刚刚还叔叔叔叔的喊,这会儿就三儿了,还告起状来了!什么叫他的女人欺负他!那什么,真相不是这样的啊!至少不是应该用这样一句话来概括的啊! 叶飞扬心里咯噔一下,再仔细看看吉祥,小脸蛋儿圆润白皙,红扑扑的颜色漂亮极了,露在外面藕节似的胳膊小腿儿上没有半点伤痕,连红点点都没一个,显然是被照顾的很仔细的,再看看身上那上等的丝绸,薄如蝉翼,做工精细,花纹繁而不杂,衬得小家伙愈发的唇红齿白,漂亮可爱。这一切都显示了小家伙的待遇是极好的,叶飞扬又渐渐放下心来。 萧三不干了,连忙替自己伸冤:“那是刚回京的时候,我一时没留神,才让吉祥被人推倒摔倒了,我已经处置了那些人,也就那一次,后来都是我和皇兄亲自照料的!” 谁知吉祥听了,继续哭诉:“宫里的女人骂吉祥,还打方方!” 萧三只觉得头都大了,感情这小东西就记得那些个不好的事儿是吧!那平日里不分日夜的悉心照顾都忘到天边儿去了吧? 眼看着一向风流的萧三竟被吉祥给弄出汗来,叶飞扬忍不住笑意:“我知道,吉祥性子顽皮,这些日子,真的是谢谢王爷了。” 萧三这才又展开不知何时摸出来的纸扇,一派大度:“吉祥大部分时候还是挺乖的。” 眼见自己的告状没有得到家长的重视和认可,吉祥不乐意了,再次委屈地哭起来了,叶飞扬连忙亲亲吉祥的脸蛋,关心地问:“吉祥头上哪里起的包?” 吉祥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委委屈屈地指了指额头的位置,仿佛那包还在似的,叶飞扬立刻凑过去,对着那光滑白皙的额头吹了好几口气:“吉祥乖,不哭了啊。” 小家伙这才止了哭声,时不时地抽抽小鼻子,哼哼唧唧的,在祈树和叶飞扬身上来回蹭了好几趟,这才终于满意了,躺在叶飞扬怀里,舒服地哼哼唧唧,果然还是爸爸跟爹爹最好了! 叶飞扬抱着软软的小吉祥,只觉得心里空落了的一块瞬间被补得满满的,果然还是要一家人在一起才是好的! 萧三不动声色打量着面前的人,一段日子没见,人清瘦了许多,也黑了一些,眉宇间带了些许疲惫,整个人却依然是温柔的,残酷的战争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萧三摇了摇折扇,心里只觉得更羡慕祈树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进了城,两旁骤然响起百姓的欢呼声,叶飞扬心里一动,掀开小窗的帘子朝外看去,道路两旁站了不少百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明媚的笑容,在这夏日之中分外的晃眼。这下,不只是叶飞扬,就连吉祥都吸着小鼻子,扒着窗子好奇的张望着。 萧三瞧见这一大一小的模样,不由看了眼祈树:“这一路你们应该遇到不少这样的阵势吧?”大军凯旋而归,从来都是一路被百姓们夹道欢迎簇拥着回来的。 祈树道:“为了早日回京,我们并未曾进城。”萧三顿时了然,这不进城,百姓想欢迎也欢迎不了啊。 这京城不比别处,人口众多,百姓对此事也分外的积极,道路两旁密密麻麻都是人。叶飞扬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元首级待遇,心里很想颇有气势地站出去,潇洒地冲百姓们挥挥手,然而却也只是想想,万一人一看,这不是他们期待的祁将军,朝他扔鸡蛋,那就真是丢人了!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着,和吉祥两个人偷偷躲在窗子边上,好奇地张望着,不多时,那白狐也凑了过来。 大军在城里几条大街道上缓缓走了一圈儿,便由兵部的人安排去处了,萧三半道上也下了马车,说是改日再让叶飞扬请他吃饭。而叶飞扬所在的马车,最终则是停在了一座大宅子的门前。叶飞扬看着那座气势恢宏的大门,以及门庭上高悬的肆意潇洒的“大将军府”四个字,抿了抿唇,没来由想起祈树曾说的,他在京城有一处宅子。这果然就是一处“宅子”啊! 马车还没停,那原本紧闭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而且是彻底打开,同时,屋里走出两行人来,为首的是一位青衫老者,身后跟着两排家丁装扮的人。那老者走到马车前,隐约有些激动:“恭迎老爷回府!” 老爷!老爷!老爷! 叶飞扬瞬间呆滞了,木着脸转过头,看向所谓的“老爷”,被一个头发都泛白的老人家称为老爷,这真是件滑稽的事情。 祈树哪里看不出叶飞扬的心思,当下露出些许无奈的表情,掀开帘子,冲那老者微微笑道:“福伯,我回来了。”在福伯伸手要来搀扶之前就敏捷地跳下了马车,转身把吉祥抱出来,又顺手扶了叶飞扬一把,这才道:“福伯,这是飞扬,将要与我成婚,这是吉祥,我的儿子。” 福伯立刻恭敬道:“二老爷,小少爷。” 叶飞扬抽了抽嘴角,浑身都不自在,让一位老人给自己行礼,这实在是太罪过了!不过他并没有在这档口提,而是跟着祈树叫了声福伯,然后拍拍怀里的吉祥:“乖,叫爷爷好。” 吉祥从来都是个嘴甜的孩子,立刻奶声奶气地说:“福伯爷爷好!”只是,这福伯爷爷…… 福伯有些受宠若惊,正想说什么,冷不丁两头猛虎蹿了过来,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惊得后退了两步,祈树见状,连忙扶着他:“福伯,别怕,这是我和飞扬养的虎崽子,不伤人的。” 福伯后些后怕的点点头,随即侧了侧身:“这天气热,老爷和小少爷快些进屋歇着吧。” 祈树点点头,指了指后面的马车道:“福伯,这马车里是梁爽,受了些伤,你让人扶着他去房里歇着,等我安顿好了去看他。” “好。” 一行人就这么进了大院儿,叶飞扬从进门起就不住的四处打量,真是腐朽的封建阶级啊!瞧瞧这院子大的,瞧瞧这花草种的,瞧瞧这房子宽敞的!无意不浪费啊!这大厅里的摆设都是有讲究的,椅子之间隔了那么远,还不如乡下那木条长凳来的舒坦。祈树坐在主人的位置上,示意叶飞扬坐他身边的位置,虽说是身边,中间却还是隔了一张不算小的四方桌。 那白狐和两只虎崽们都比他有架势,昂首挺胸地跟在主人身后,登堂入室。福伯就看着半人高的猛虎自发地蹲在四方桌的面前,慵懒地舔着爪子,比祈树还有主人的气势。再看看那叶飞扬,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脸上一直都浅浅笑着,一看就是个温柔的人,至于他怀里的那位小仙童般的吉祥,福伯这阵子倒是略有耳闻,听说在宫里颇得圣宠,就连太后都喜欢的不得了,眼下这一瞧,果然是可爱讨喜。 丫鬟们很快上了些点心茶水,叶飞扬被这阵势弄的浑身不自在,祈树似乎也不太适应,那些丫鬟们上了茶水很快就退了出去,只留福伯一个人在。叶飞扬原本是有些口渴的,可看到人家福伯还站着呢,他就不太好意思了。倒是吉祥,原本睡了一觉,又大哭了一场,这会儿早就饿了,坐在叶飞扬怀里,仰着脑袋瘪着小嘴儿:“爸爸,肚肚饿。” 叶飞扬连忙端起茶水试了试温度,发现不烫,吹吹浮在上面的茶叶,给吉祥喂了两口,打算拿糕点才想起手很脏,立刻就抱着吉祥哄到:“乖,先洗手手再吃点心好不好?” 吉祥留恋地看了眼那碟子点心,点点小脑袋:“好。” 叶飞扬看向祈树,这么大的府邸,洗手什么的,也是不好找水的吧。祈树正要起身,福伯立刻道:“二老爷,我带您和小少爷去梳洗。” “福伯,您还是歇着,我带飞扬去就好。”说话间,祈树已经托着叶飞扬的手臂把他往外带,两只虎崽也站起身来,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福伯看着两人相携的背影,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 139、正式入住 走在将军府里,叶飞扬跟做梦似的,这可是传说中的豪宅啊!搁到以前那是国家重要领导人才能住的豪宅啊!可真住进来了,叶飞扬又觉得自己不习惯了,传说中的我坐着你站着,我吃着你看着的日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处之的,果然他只是个平头小老百姓的命,他抱着吉祥,小声地说:“祁大哥,明明自己都能做的,还要别人来服侍,我真有些不习惯。” “我知道。”祈树的手随意地搭在叶飞扬的肩上,好带着他走,笑道:“我自幼便是做苦力的,我也不习惯,只是福伯是当年被我救回来的,非要报恩,我也不好说什么,他无儿无女,在这府里当个管家对他而言也好。至于那些下人,都是皇上赏赐的,若不留下,也没别的去处。” 叶飞扬抿了抿唇,封建社会本就是个不平等的社会,想了会儿,他又道:“那也不必非要他们服侍我们,很多事我自己能动手的那便自己动手就好,让他们平日里打扫下庭院就好,这也是个辛苦活儿。” 心知叶飞扬心善的祈树自然是笑着一口应下,只是有些事,并不是口头说说能改变的。 将军府是个很大的庭院,颇有些前世叶飞扬在江南看到的那些园林的感觉,九曲廊回,引了一条活水进来,祈树就是带着叶飞扬去小溪边洗的:“就在这里洗手吧。” 叶飞扬点点头,吉祥很欢脱,要知道,他可是好久都没有碰过这样的溪水了,以前在村里,叶飞扬偶尔还会带他去小溪边,赤着脚丫子站在水里,可好玩儿了,当下甩着小腿儿就想把鞋子甩掉:“爸爸,去水里。” “现在不行,这水太凉了,脚脚会抽筋,痛痛的。”如今天气日渐炎热,再去浸冰水,很容易导致抽筋,必须要防范。 吉祥嘟着小嘴儿,很想说他不怕痛痛,可最终还是觉得痛起来难受,便乖乖缩在叶飞扬怀里,任由他帮自己洗干净小手,又拿帕子沾湿擦了擦脸,立刻抓着叶飞扬的衣袖,软糯糯地说:“爸爸,肚肚饿。” 叶飞扬自己也洗了个脸,这水凉凉的,颇为舒服,想到祈树肩膀不便,又他打湿了帕子递给他,三人清洗完毕,虎崽立刻就跳进了水里,一阵哗啦啦地声响,那白狐也在水边小心翼翼地沾着水。吉祥一看,也不喊饿了,蹲下小身子掬了些水就往白狐身上甩,看到白狐吓得蹦跳不止,咯咯笑开了花。叶飞扬宠溺的笑容又多了丝无奈,这小家伙,玩起来都不知道饿了。 刚准备回大厅,就见福伯急匆匆地走过来:“老爷,二老爷,宫里头送东西来了。” 祈树点点头,嘱咐了叶飞扬一句,大踏步赶到前厅,等叶飞扬慢吞吞过来的时候,厅里只剩下祈树和一溜排的箱子:“祁大哥,这是赏赐吗?”不是说明儿去朝堂之上才会封赏吗? “是赏赐,不过是皇上赏给吉祥的,说是他平日里吃穿的东西。” 叶飞扬好奇地打开箱子,顿时看花了眼,这满满的一箱子全是衣服,颜色各异,却都很鲜嫩,适合小孩子穿,这料子光看着就觉得凉快。一个个箱子打开,里面当真都是些吉祥用的,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就连小被褥都送了几套过来,更别说那些个精致的小玩意儿,金银珠宝,无所不有,据说都是平日里大家赏赐给吉祥的。叶飞扬不由看了眼正捧着点心吃的喜滋滋的吉祥,小抓着捏着点心的两边,咬了一口,腮帮子顿时鼓鼓的,大眼睛也因为吃到了美食而满足地眯了起来,嫩红的小嘴儿微微嘟起来,上面还沾了一些点心的碎屑,憨态可掬,叶飞扬温柔地笑起来,这样可爱的吉祥本就该是被人宠着的。 祈树看过之后,只吩咐福伯把这些都放到他的卧室里去,福伯本说不妥,后听祈树说吉祥的饮食起居都是叶飞扬亲手包办,这才点头应了。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福伯询问是否要开饭,叶飞扬一愣,本想说他自己去煮就行,却被祈树按住了手:“这一路都风尘仆仆,先休息一下也好。”说着,便让福伯布菜了。 趁着这功夫,两人又带着吉祥去看看梁爽,梁爽刚刚被擦洗过身子,也换了药,这会儿正靠坐在床头发呆,也不知想些什么,连祈树他们进来也没留意。 “干爹好。”最先开口的是吉祥,小家伙来之前就被叶飞扬教导过了,这会儿可嘴甜了,颠着小身子跑到梁爽跟前,仰着小脑袋好奇地瞅着他。 梁爽刚一回过神,正对上吉祥纯净无暇的眼眸,一时间,心中的烦闷竟都平复了一般,当下也不顾身上有伤,弯腰就抱起了小家伙,脸上是这些日子以来最温柔诚挚的笑容:“是吉祥吗?真可爱!干爹今天没准备吃的,改明儿再给吉祥补上,好不好?” 吉祥一听有好吃的,笑容愈发的甜了:“好!干爹真好!”这小家伙最近学乖了,发现只要说出标志性的“真好”,就能得到好多好东西,所以这话到成了小家伙的口头禅。 果不其然,梁爽一听,忍不住亲了亲吉祥的小脸:“吉祥真乖!” 叶飞扬担心梁爽的伤势,连忙过去把吉祥接过来:“梁爽你身上有伤,不能乱用力。”原本只是皮外伤,却因为有次把夏天惹急了,两人动起手来,这伤却又加重了,自那次后,夏天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一般,焉不拉几的,这梁爽也渐渐开始配合治疗。 梁爽坚持要起来吃饭,祈树便让人把菜送到了梁爽的屋里,那些仆人放下菜盘子便一一退下了,并没有留下来,许是被谁叮嘱过了,既然人不在眼前站着,叶飞扬觉得也没必要太矫情,他不是救世主,凭他一个人也改变不了多少人的命运。四个人围着一张八仙桌,吉祥坐在叶飞扬腿上,小爪子这里指指,那里点点,叶飞扬大都顺着他想吃的喂,只是其他他不太喜欢吃的,也照样坚持喂了,任凭吉祥撅着小嘴儿装可怜装肚子饱饱都无动于衷,只在最后吉祥皱着小脸儿吃下那些蔬菜之后,才笑眯眯地低下头奖励了一个轻吻:“吉祥真乖!” 吉祥立刻开始给自己争取福利:“要吃那个肉肉!” 看着叶飞扬对吉祥的那股子耐心劲儿,看着吉祥各种撒娇的样子,梁爽不由有些动容,自幼被当做死士培养,又边疆长大的他从未见过这样温馨的画面。原本只觉得叶飞扬性子温和,眼下却觉得真是温柔极了。 等到祈树和梁爽都吃饱了,吉祥还在跟叶飞扬为了一块胡萝卜讨价还价,最后当然是叶飞扬赢了,吉祥眼泪汪汪地叼着那块胡萝卜,小眼神儿无声地控诉着叶飞扬对他的虐待。瞧得桌上另外两人失笑不已,祈树大手一伸,把吉祥抱到自己怀里:“乖,吃完我们去花园玩儿。”说着,接过叶飞扬递给他的小碗,准备给吉祥喂点儿饭后汤就好了。 喂饱吉祥,叶飞扬这才开始吃饭,速度也不快,细嚼慢咽的。 就这么吃饭的功夫,福伯忙的脚不沾地,收礼收的手都软了,都是各家送来的贺礼,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却也不算太寒蝉,都是让人送来的,许是知道祈树今日才回府,不便见客,直接放下东西寒暄两句就走了。祈树一早就料到了,所以让福伯照单全收,记下谁送的就好。 吃过饭,见梁爽的气色不错,祈树便提议一道去走走,消消食,另外,也想跟他再说说话,叶飞扬在花园里放下吉祥,叮嘱他不要去摘花,便让他自己去玩儿,两只虎崽和那白狐也在附近打转,这久违的画面让叶飞扬无比地满足。 …… 宫里,皇帝对着面前精致的菜肴,没有丝毫的胃口,习惯了怀里有个软软的小家伙,习惯了耳边清脆的童音,这会儿还真有些孤单,心里渐渐有些明白太后想要把吉祥留在宫里的心思,想了想,他淡淡地吩咐:“去召三王爷进宫。” “把祁将军也一并召进宫。” “是。” 140、留在京城 吉祥一连打了两个呵欠,眼睛水汪汪的,叶飞扬见状,拍着他哄他睡了,吉祥的小爪子紧紧地攒着叶飞扬的衣襟,软糯糯地问:“爸爸,你还会走吗?” 叶飞扬心里一酸,知道吉祥是计较他走之前没有当面跟他告别,低头亲亲他:“不走了,每天都抱着吉祥睡。好不好?” “好。每天早上要亲亲。” “早上亲亲。” “还要爹爹亲亲。” “等你爹爹回来我跟他说,明早一定要亲吉祥。” 得到保证的吉祥这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不多时便沉沉地睡过去了。叶飞扬不舍的放开,就这么抱着他等祈树回来。不知道皇帝招他去做什么,不过应该不是坏事才对,毕竟祈树才打了胜仗回来的。或者是梁爽的事?如果是这样,那就有些麻烦了。不过那皇帝看起来很温和的样子,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祈树披星戴月的赶回将军府,先劝说福伯去休息,后脚去了趟梁爽屋里,跟他说了两句话,随即便回到自己卧房,果不其然,叶飞扬还在等着他,吉祥却已经睡着了,祈树低头亲了亲吉祥,拉着叶飞扬到屋外说话。被惊醒的虎崽们抬头看了眼,甩了甩尾巴,又扭头继续睡了。 “怎么了?皇上找你去说什么了?”叶飞扬压低声音问。 祈树看着月光下叶飞扬的面孔,道:“说的是梁爽的事,我用战功保他一条命。” 叶飞扬点点头:“皇上肯将功抵过那是再好不过了!” “另外,我想辞官归里,不过皇上不放。”想到当时皇帝提出的那个要求,祈树觉得这跟不放也没有区别了,要让他和叶飞扬留下吉祥自己离开,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叶飞扬一愣,没想到祈树居然当真提了!其实在来京城之前,他就有偷偷想过祈树曾经说过的话,说只要打了胜仗就会请辞,回到那小山村继续过小日子。只是叶飞扬总觉得这不太容易,也就没提过,却没想到祈树回京的第一天就跟皇帝提了!心下不由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有些感动也有些敬佩,在国家有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却不贪图荣誉享乐,果然不愧是众人景仰的大英雄! “飞扬,十年前我曾抗旨离京,如今,只怕是不能再来一次了。若是,若是非要留在这京城,你可愿意留下?”祈树问的小心翼翼,他了解叶飞扬的性子,知道他的来历,也知道他的顾忌,所以他不忍心强留他在京城担惊害怕,纵然他很想这么做,虽然只有短短一年,他却已经习惯了这个人在身边,若他说要回到那山村里,祈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叶飞扬不知道祈树的心思,听他这么说,心里不免有些可惜,却并不太失望,这是在情理之中,这样的人才,皇帝怎么会不想放在身边呢?更何况,祈树已经用战功换了梁爽的姓名,这样一来,也不怕他功高震主。只是,想到从此就在这将军府被人伺候着生活,叶飞扬觉得这日子会很难熬,若是要留在京城里,铁定是要再找些事情做的,最好开个什么店之类的,早出晚归,这样也不用整日的被那福伯二老爷二老爷的伺候着。 一心想了老远的叶飞扬没有回答祈树的话,这让祈树心里不住的打鼓,终于忍不住抱住叶飞扬,又说了句:“飞扬,别走。” 叶飞扬被抱了个满怀,愣愣地回了句:“哎,我没说走啊,我在想要开个什么店比较好,不然整天在府里带着吃白饭,人会退化的。”说完才意识到祈树似乎不对劲,扭头正要看祈树的表情,却猛地被封住了口,炙热地吻铺天盖地压了下来,叶飞扬被推到门边,后背咯得有些疼,不由反抱住祈树,想要开口说话,可惜却始终找不到机会,到后来却是被吻得没了力气,要不是被祈树抱着,早就软了腰滑下去了。 “爸爸,爹爹,呜呜……爸爸!” 吉祥地哭喊声惊醒了两人,叶飞扬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全都被解开了,差点儿就在门口被祈树给那个啥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一推祈树,转身就小跑进屋里,把吉祥抱了起来。 小家伙眼睛还闭着的,眼角却有眼泪滑下来,许是做了噩梦,叶飞扬有些心疼,低头不停亲着吉祥的脸,一面轻声哄着,不多时,吉祥就安静下来了,又睡了过去。 经吉祥这么一打岔,两人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致,祈树的心情也已经平复了下来,拥着叶飞扬静静地坐在床边。叶飞扬低声问:“你刚刚以为我要走?” “嗯。” “我在这里就只有你和吉祥,我一个人能走到哪里去?有件事我没告诉你,之前你走之后,我跟村里人有了些纷争。”叶飞扬把之前虎崽伤了那人的事说了一遍给祈树听,话语间有些遗憾:“就算回去,估计也会有疙瘩在心里吧。” 祈树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一些,即便叶飞扬不说,他也能明白他当时的感受:“是我疏忽了。” “虎崽们在京城里,不会被人杀吧?” “有我在,不会的。” 叶飞扬点点头:“若是你当真决定留在京里,我想找些事做,开个小店什么的。” “嗯,你想做什么都好。” “这里是你的地盘,你也给点意见!” “呵,不管你开什么店,生意必不会差。” ……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睡着了,看着怀里安详恬静的睡颜,祈树只觉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一墙之隔的梁爽,他不断回想着祈树刚刚说的那番话。这个面对死亡都不曾皱过眉头的铁血汉子渐渐红了眼圈儿。 早上,天还没亮,祈树就起来了,得去上朝了,想起昨晚叶飞扬说的话,他俯身亲了亲吉祥,却不料小家伙竟然醒了,迷迷瞪瞪的揉着眼睛,还坐了起来,嘟嘟囔囔的:“叔叔,又要上朝了吗?” 祈树趁势抱起他,又亲了亲:“不是,是爹爹要去上朝了。” 吉祥眨巴着眼睛,模样呆呆愣愣的,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今天是爹爹!小家伙一下子高兴起来:“爹爹,亲亲。” 祈树笑着又亲了他好一会儿,这才被叶飞扬接过去,他低声道:“天色还早,你们再睡会儿。” 叶飞扬点点头,等祈树走了,把吉祥拉到怀里,拍拍他的小背心儿:“乖,再睡会儿。” 吉祥却不大肯睡了,小家伙心情好着呢,这会儿正在叶飞扬怀里打滚,脆嫩的童音在叶飞扬耳边环绕。小家伙不困,叶飞扬却是真心的困了,之前一直赶路,都没睡个好觉,昨晚又跟祈树说话说到半夜,这才最多就睡了三四个小时,拍着拍着,竟睡着了。吉祥说了会儿没听到声音,扬起脑袋就看到叶飞扬睡着了,他委屈地撇了撇小嘴儿,默默盯着叶飞扬看了会儿,又自顾躺下去,蹭到叶飞扬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放在他后背的手又开始轻轻拍他了,吉祥瞬间便被安抚了,小手攒着叶飞扬的衣襟,也睡了。 141、进宫面后 朝堂上,皇帝下旨犒赏三军,全国上下一片喜气,京城更是热闹,而此番祈树立下大功,本以为会趁机加官进爵,到头来却只封了些金银珠宝和土地,甚至连正经的官位都没有,照例是在兵部挂了个闲差,连朝都不用去上,这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京城里的人,可个个儿都是人精,瞧着着架势,便猜测许是祈树哪里得罪了皇上,再一联想当年祈树公然抗旨离京,虽说当时抗的是太上皇的旨,可那也是驳了皇家颜面,当今圣上不满祈树也是情有可原。于是乎,原本来客络绎不绝的将军府冷清了不少,就算上门也大都是冲着吉祥去的,送的也都是小孩子用得上的东西。虽然祈树不受皇帝待见,但是吉祥不一样啊,这小家伙一到京城,先是让三王爷在自家后院大怒,又是皇帝在后宫雷霆震怒。吉祥才一岁大的奶娃儿能懂什么呀!那明摆着是天子宠爱他啊。 叶飞扬偶尔也会跟着福伯去清点库房,按照福伯的意思,那是在交代家底给他,可叶飞扬哪里想得到这一层,当下只顾着对那满眼的好东西两眼放光,啧啧称叹。福伯看在眼里,无奈地摇头,这孩子真是太实诚了! 这般过了两天,叶飞扬终于寻了个借口,打算在厨房大展手脚,请萧三和刘尚书老大夫他们一道来吃一顿。福伯几番阻止无果,只得由着他去。转眼看到吉祥屁颠屁颠地跟在叶飞扬身后,小嘴儿说个不停:“爸爸,要做好多好吃的,吉祥肚肚好饿好饿。”福伯苦着脸跟在吉祥后头,耐心地企图阻止小少爷跟着进厨房,这小少爷将来可是要当大将军的!怎么能这么小就泡在厨房里!可惜吉祥不听他的啊,小身子扭啊扭,一被拦着了就撇着小嘴儿可怜巴巴地望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谁还忍心继续挡着他呢?福伯觉得自己光这一天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看出福伯的纠结,叶飞扬自然也清楚他心里想的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愿意吉祥在厨房里,太不安全,更何况现在是夏天,要是被油星儿溅到,那可就真不得了了。当下转过身抱住吉祥:“吉祥乖,我保证给你做好多好多好吃的,你去爹爹那里帮爹爹迎接客人好不好?” 吉祥撅了撅小嘴儿,显然对这提议不太满意,叶飞扬又哄道:“今天你三儿叔叔也要来,还说要给你带点心,你若是去晚了,万一他们饿了,自己吃掉了,那吉祥不就没的吃了?” 听到这话,吉祥那小脸儿严肃起来了:“爸爸,吉祥要去帮爹爹!” “乖。”成功骗走小家伙的叶飞扬没有丝毫罪恶感,亲了吉祥一下,便放下他,目送他的小身影走远,小家伙现在走路是越来越稳当了,不错! 说是叶飞扬做饭,身后打下手的就是一堆人,他稍稍一动弹,立刻就有人上来问:“二老爷,您需要什么,小的来做就好。”叶飞扬无奈,便把杂事分了一些下去,自己只做最后的加工煮熟程序,顺便也跟府里的两位大厨探讨一二。刚煮到一半,福伯进来了,脸色有些匆忙:“二老爷,皇上来了,您看是不是再加些菜。” 叶飞扬想了想,他做的那些菜有好几样都是皇上比较爱吃的,应该不用另外再做了,即便做了也吃不完,而且现在准备,有些手忙脚乱,并不一定好。可这话不能直接说出来,得转个弯儿:“福伯您别急,这个祁将军昨晚就嘱咐我做一手准备,没想到皇上真来了,这菜是够的。” 福伯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还是两位老爷考虑周到。” 叶飞扬听得无比的心虚汗颜,连忙扭头继续烧菜。眼看着菜都快烧好了,厨子们大着胆子把叶飞扬退出了厨房,让他也去见见那些贵胄。叶飞扬哭笑不得,去洗了个手,换了身干净衣服,到前厅去了,还没到呢,老远地就听到吉祥清脆的笑声,心里也不由得轻松起来。 进门的时候,皇帝和萧三正一左一右坐在主位上,吉祥被皇帝抱在怀里,叶飞扬正琢磨着要不要过去跪下行礼,就见萧三拿扇子指了指祈树身旁的空座:“飞扬来了,尝尝这茶,前阵子新上贡的,你应该没喝过。”叶飞扬冲他笑了笑,又看向他旁边的皇帝,皇帝看了他一眼,语气很随意:“坐吧。” “谢皇上。”叶飞扬说了这句,才坐到祈树身旁,一旁的侍女们很快捧了碗茶过来,叶飞扬正好有些渴了,当即端起来,吹了几下,小小的喝了一口,觉着还不错,连着又喝了几口,不多时便将那小茶盅就给喝空了。 萧三笑道:“看来飞扬很喜欢这茶,我这借花献佛倒是献对了。” 叶飞扬放下茶盏,颇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不会品茶,第一次喝这么好的茶,也只是觉得很清新很好喝,所以就一口气喝完了。”刚说完,屋里就有几个人笑了起来。 刘尚书:“飞扬比祈树还要老实。” 萧三摇着扇子:“能觉得清新好喝也算是不错了。” 吉祥听了立刻道:“吉祥渴了,要喝茶。” 皇帝唇角勾着笑,把自己的那杯端到吉祥唇边,动作自然流畅:“你就是听人说好喝,你就要。” 吉祥果真没喝两口:“肚肚饱了。” 萧三逗他:“饱了?那等会儿可不能再吃饭了哟,小肚皮会撑破的。” 吉祥扭头冲萧三嘟了嘟嘴:“三儿坏!” “你这小东西!爹爹们回来了,连叔叔都不叫了!下回看我还带不带你去玩儿!” 众人笑眯眯:“三王爷居然跟个奶娃儿较真,当真是……” …… 吃饭时,大家照例同坐一桌,只是吉祥坐在了皇帝怀里,见皇帝没有把人交出来的意思,叶飞扬自然也不敢开口要,所幸皇帝喂吉祥的动作倒是比较熟练的,估摸着是这阵子练出来的,一时间,叶飞扬心里有些感激,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这位天之骄子肯放下架子来喂吉祥,这就值得他这个当爸爸的感谢!不过,叶飞扬也只敢在心里感激一下,万万没胆子说出来的。 吃过饭,皇帝等着吉祥睡着了,这才起身走人,临走时,淡淡丢下一句:“太后想见见你,明儿一早,等吉祥醒了,你带他一道入宫。” 叶飞扬半天连带一晚上都魂不守舍的,太后要见他!太后啊!电视里头但凡太后就没一个是好相与的,那都是在激烈的后宫争斗中生存下来的王者啊!不是他这种二十一世纪五好青年能应付的了的!更何况,太后找他做什么?还要把吉祥也带去?莫不是老人家想吉祥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叶飞扬带着打扮的漂亮精致的吉祥出发了,一路顺顺当当来到宫门口,他刚下马车就看有位太监迎了上来:“叶公子,小主子,请随奴家来。” “有劳了。”叶飞扬抱着吉祥,跟着那位太监公公走进庄严的城门,这感觉,跟当年去故宫,真心的天差地别啊,当年那是感慨这城门建的威武大气,这会儿,却只感觉到森森的压力!那么多佩刀侍卫可不是摆着看的啊。倒是怀里的吉祥,显然是进出多了,抱着叶飞扬的脖子,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小家伙早上多吃了两块胡萝卜,心情不是很好呢。 刚进了城门,太监公公就领着他们到旁边的一个轿子边停下,躬身掀开轿帘:“请叶公子和小主子上轿。” 叶飞扬默默地望着轿子四周的四个汉子,压下心里的别扭,本着入乡随俗的念头,钻进了轿子里。一路上,叶飞扬偷偷掀开帘子的一角,好奇的张望着。宫里头空荡荡的,偶尔有侍女和太监们匆匆走过,比起现代故宫的人来人往,真是安静的可怕,看了一会儿叶飞扬就放下了帘子,真心没什么好看的,还是想想等会儿见了太后怎么办吧。 轿子一路走了好久才停下来,外面响起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有请叶公子,小主子。”随即,轿帘被掀开,叶飞扬连忙抱着吉祥走下去,之前开口的是一位老宫女,温柔的笑着,面容和善慈祥,衣服他看不出来,不过头上戴的饰品比刚才那些年轻的宫女要显得贵气一些。叶飞扬的脑子里顿时蹦出“容嬷嬷”的形象来,这老宫女该不会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吧? 刚想着,就听到吉祥出声了:“刘嬷嬷好!”叶飞扬几乎条件反射地抬头冲那老嬷嬷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刘嬷嬷好。”老嬷嬷什么的,那是很重要的存在!必须要讨好! 刘嬷嬷看着面前这个清秀文雅的青年,脸上的笑容跟吉祥如出一辙,心里暗自点点头,能把吉祥教的这么乖巧,看来也是个性子乖巧的,当下笑道:“叶公子和小主子一路辛苦了,快随老奴进去歇着吧,太后娘娘已经在等着你们了。” 叶飞扬连连称是,低眉顺目地跟在老嬷嬷身后,两眼都不敢往别处瞄,来之前祈树就叮嘱过了,太后老人家喜欢懂礼知进退的。太后的宫殿建的比较高,叶飞扬只觉得眼前的台阶那是一层接着一层,看得人晕乎乎的。 刚爬完楼梯,吉祥就挣扎着要下去,叶飞扬想了想,还是放下了他,看着吉祥迈着小步子朝着里面走着,没走两步就有老嬷嬷和太监围了上来,小心地护着他,叶飞扬见状,立刻收回了视线,跟着刘嬷嬷走在后面。 “吉祥给太后奶奶请安!”吉祥清脆地声音响在大殿上。 太后本想在叶飞扬面前立立威,一直忍着没出声,这会儿听到吉祥这可爱的模样,哪里还忍得住:“哀家好几天都没瞧见吉祥了,可想死哀家了,快到哀家这儿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吉祥颠着小腿儿扑到太后怀里:“吉祥也想死太后了!” 叶飞扬抽了抽嘴角,多少有些明白吉祥为什么那么受宠了,这小子实在是太会卖乖了!那张小嘴儿骗死人不偿命哟!心里想着,人却老老实实走到大殿中间,依着昨晚祈树教他的,屈膝下跪:“草民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142、几番惊吓 太后抱着吉祥亲了好几下,这才看了眼跪在下面的叶飞扬,淡淡道:“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叶飞扬恭恭敬敬地把一整套行礼流程都给做到位了,这才慢吞吞爬起来,垂首站在那里,毕恭毕敬,耳朵却悄悄地竖起来,听着太后和吉祥笑眯眯地说着话,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看来这太后是真的只是想吉祥了,所以让他带进宫来给她瞅瞅。 太后给吉祥投喂了好几块新做的糕点,看到吉祥吃的开心的模样,连日来的烦闷一扫而光,果然还是要有个吉祥这样的小孩子在身边才好啊。想了想,她再次看向站在下面的年轻人,白白净净的,垂着脑袋,看不清模样,脊背却挺得很直。太后挑剔地上下看了好几趟,这才勉强可以接受他是吉祥的父亲。 吉祥自己吃了几块糕点之后,从太后身上爬下来,一手抓了一个,小碎步跑到叶飞扬面前,举起手里的糕点,仰着小脑袋:“爸爸,肚肚饿,吃点心。” 小家伙这是惦记着他早上没吃东西呢,叶飞扬心里暖暖的,觉得很窝心,几乎下意识抬起手,摸摸吉祥的脑袋,柔声道:“吉祥乖,爸爸不饿,吉祥自己吃。” 吉祥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固执地举着糕点:“爸爸早上不吃饭,肚肚饿。” 叶飞扬顿时有些为难起来,他早上确实没吃东西,就怕来了宫里要大号小号什么的,那就真郁闷了,当时吉祥还好奇地问了为什么,当时只是搪塞小家伙说不饿,这就被他惦记上了吗?要是换个场合,叶飞扬一定会抱起吉祥亲两下的,可眼下这是在太后宫里,他真不敢随便动。 太后是何等的人精,就听了吉祥这三两句话便想明白了这其中关节,心里觉得这叶飞扬倒是懂事,不过,也许是祈树交待的,做不得准,心里转了一圈儿,她淡淡道:“既然是吉祥给你的,就吃了吧,赐座。” “谢太后娘娘。”叶飞扬这才蹲□子,摸摸吉祥的脑袋,接过了他手里的点心,笑道:“吉祥真乖。” 吉祥咯咯笑着扑进叶飞扬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撒娇:“要亲亲。”叶飞扬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这时,有宫女端了凳子放在叶飞扬身后:“叶公子,请坐。” “有劳了。”叶飞扬坐在凳子上,三两下将那两块糕点咬着吃了,这时,那宫女又送来一杯茶,叶飞扬端过来喝了两口,没敢喝光,吉祥见状,也抓着他的袖子说渴了,叶飞扬立刻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喂他喝了几口。随后那茶盏又被那宫女接过了茶盏。就刚刚这会儿功夫,叶飞扬的背心都出汗了,在太后强大的气场下吃东西,真心的消化不良,难怪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各个儿都那么苗条,实在是环境所迫。 太后一直在默默打量着叶飞扬的举动,不卑不亢,谦和有礼,吃东西的样子虽不是很讲究,却也看得过去。就是看他动不动揉吉祥的脑袋,亲他的脸蛋儿,太后觉得不妥当,这小孩儿的头顶摸多了,可就长不高了!还有,那茶盏是他喝过的,怎么能就这样继续给吉祥喝呢!真是不讲究! 叶飞扬一直都垂着视线,自然看不到太后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舒展的模样,不然只怕是要如坐针毡了。吉祥可不知道自家爸爸的纠结,正撅着小屁屁爬上叶飞扬的膝头,满足地挺着鼓鼓的小肚皮,小脸儿笑眯眯的。 太后慈祥地看了眼叶飞扬怀里的吉祥,随后才看向叶飞扬:“哀家今儿找你来,是想听听吉祥的事儿,据说他是你捡来的儿子?” 叶飞扬眼皮子一跳,来了!他深吸了口气,沉声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吉祥不是草民带回家的,而是祈树大哥从山里救回去的。” 太后哪里不知,又继续道:“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叶飞扬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草民的家乡是在海外一座小岛上,因小岛呈球形,故名曰,地球村,去年,海上突发海啸,将村庄洗劫一空,死伤惨重,灾难过后,村里活着的不足五人,我们打了搜大船,准备离开小岛,谁知,在海上漂泊数月,临靠岸时却又遇到了海盗,我好不容易跳海逃生,无意间便撞进了萧国。随后便一直在四处漂泊,那日在山上不小心跌落坑中,幸亏祈树大哥救了我,起初我怕他不肯收留我,所以谎称是寻亲的,后来日子久了,才说了实话。” 太后听得仔细,心下不由有些动容,家乡遭逢大难,故而背井离乡,却又是几番波折,这位青年能有如今的性子,倒是真的不易。至于这话是真是假,太后却不愿再去猜疑,至少不能在眼前这位沉静在悲伤中的青年面前猜疑。太后虽然早些年也做过些心狠手辣的事,只不过终究是为人母的,再加上两个儿子都在身边,该有的都有了,孩子们感情又不错,她也就安心了,这些年吃斋念佛,修身养性,性子着实是温软了不少。当下叹了口气,语气比刚才温和得多:“逝者已矣,你也切莫太悲哀。祈树的性子哀家是清楚的,跟他在一起,也算是你的福气,过去的事别再多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谢太后娘娘宽慰,草民也是这般想的,有祈树大哥和吉祥的陪伴,草民足矣。” 听到这话,太后猛然想起自己的打算,一时间倒是不好再开口了,于是又转了话题:“你和祈树就没有查过吉祥的来历?” “回太后娘娘的话,祈树大哥曾寻找过吉祥的身世,只是那附近的村庄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孩子,也不曾有谁家的孩子突然不见的,就连城镇也都去过,却都一无所获。后来,祈树大哥便不找了,将吉祥留在身边了。” 吉祥眨巴着眼睛,困惑地望望叶飞扬,又看看太后,不明白他们怎么总是提他的名字,那些话却又有些听不懂,心里有些不安,软糯糯地叫了声:“爸爸。” 叶飞扬见状,暗道真不该当着吉祥的面说这些!当下也顾不得太后在场,抱起吉祥亲了几下:“吉祥乖,爸爸在跟太后娘娘说你小时候的事情。” 吉祥似懂非懂:“吉祥现在也是小时候。” 这下不只叶飞扬,太后也笑了起来:“是是,吉祥是最小的了!” 被吉祥这么一打岔,太后似乎也意识到在吉祥跟前说这些不妥,当下就真的问起了吉祥小时候的事情,叶飞扬自然是知道的,当下如数家珍,说的极为仔细,当然,大都是挑着吉祥有趣的事情说的,太后听得喜上眉梢,就连老嬷嬷们也忍不住笑出声。叶飞扬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暗想祈树果然不愧是大将军,料事如神!将太后可能会问的问题都猜到了!连夜想好了应对的说辞,终于就这么被他给蒙过去了!这能力要是搁到现代,那可是金牌猜题手啊!不过,这太后真是位和善的老人,并没有电视里说的那样狠辣!果然电视剧都是蒙人的! 萧三找了借口好不容易把皇兄拖到太后这里,老远地就听到里面的笑声。皇帝忍不住挪揄他:“白担心了吧?朕早说了,太后这几年性子好多了,不会为难他的,你偏不信。” 萧三笑嘻嘻:“这不是防患于未然么?再说了,皇兄你就不想见见吉祥?” 皇帝摇摇头:“真拿你没办法。” …… 祈树在家里等的有些着急,虽然在叶飞扬面前很沉稳,可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忧,他一早就猜出太后的心思,却没想到连皇上都对吉祥另眼相待,怎能不担忧。就怕太后寻了叶飞扬的错处,特意挑刺,那可就麻烦了。等了一上午,就快要忍不住去趟宫里了,却接到了宫里来的消息,说是太后留叶飞扬吃饭,皇上和三王爷也在,祈树这才放下心来,不管那萧三如今对叶飞扬到底是何心思,有他在,叶飞扬终究不会有什么闪失。 143、准备开店 宫里吃饭果然和平常百姓家不一样,叶飞扬看着每个人面前的小桌子,小桌子上的一小碟一小碟的菜肴,还真是跟电视里皇家举办宴席一样的架势,让他偷偷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一张桌子吃饭,不然可就真是食不下咽了,好吧,虽然现在也没见得多吃得下。 吉祥此刻正坐在叶飞扬怀里,原本皇帝是想亲自喂的,可毕竟叶飞扬才是他名义上的爹爹,再加上也知道太后的心思,皇帝不愿横生枝节,他固然是喜欢吉祥,不过却没有打算硬抢人家儿子。横竖他已经把祈树留在京城了,想看看小家伙还不就是一道旨意的事吗,何必非要去抢那孩子。 叶飞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瞅着所有人都去夹菜了,这才举起筷子,问吉祥想吃什么,吉祥立刻欢快地指着他一早就看好的,叶飞扬便一筷子一筷子地慢慢喂着,自己倒是不急着吃。这宫里的饭菜也并没有叶飞扬之前想的那么奢侈,只是制作的精美了一些,大部分都看不出原材料而已,卖相着实的好,不过叶飞扬还是看出了一些,喂了两口肉给吉祥,随即加了一块拇指大小的滑嫩食物,递到吉祥嘴边,他本以为吉祥会认不出这去了皮的茄子,却不料小家伙早就上过当了,这会儿侧着头开始找借口:“爸爸,吉祥不想吃这个。” 叶飞扬压低声音,小声地哄着:“乖,这个这么漂亮,味道也很好的,来,吃一口。” 吉祥微微皱起眉,小脸上有些着急:“那爸爸吃。”说着,还抓着叶飞扬的手往上推。 叶飞扬对吉祥的这点儿小把戏早就看得穿穿的,当下咬着吃了,随即又夹了一块:“爸爸吃了,该轮到吉祥了。” 小家伙这才意识到好像又中计了,眨巴着水润润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叶飞扬,撅着小嘴儿老半天都不舍得张开,一旁的太后看得心疼,淡淡道:“既然吉祥不想吃,就不要勉强他了。”叶飞扬闻言手一抖,差点儿把手里的茄子给掉地上去,他连忙把茄子丢进碟子里,应道:“是。” 太后皱着眉,又道:“哀家这里又不缺筷子。” 叶飞扬一愣,不太明白太后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一旁的萧三瞧见叶飞扬迷迷糊糊的神情,转头冲太后笑道:“母后,在民间百姓家里,都是大人孩子一人一口这么吃的,没有我们这么多的规矩。再说,都是自家人,也没什么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太后早些年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使尽手段,就连孩子也被她当做宫斗的资本,虽然心里也是喜欢的,但更多的是因为生的这两个儿子使得自己在后宫的地位无人能撼。虽说找的是最好的乳母和嬷嬷照顾他们,但她这个当母亲的却真的没有尽心,别说是一天三顿的这么照顾了,就连看也没多看几眼。此刻听了萧三的话,隐约之中似乎带了些感慨和羡慕,太后心里头有些难受起来,开始反省自己当年是否真的是太忽视这两个孩子了,所幸他们都已经长大成龙,否则她的罪过不是大了! 叶飞扬终于明白太后的意思,不由有些无言,好吧,虽说共用一双筷子什么的不卫生,可吉祥是他的孩子啊,这有什么好计较的呢?更何况他的身体很好又没有病,吃饭共一双筷子很正常吧,他小时候在家里,也是被父母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喂过来的,并没有觉得不妥,反而觉得这样会比较亲近。 虽然心里不太赞同太后的意见,不过叶飞扬并没有打算说出来,更没打算反抗,当下乖乖地结果一旁宫女们递过来的两双新筷子,换掉手里的那双,继续给吉祥喂食,那些吉祥不想吃的东西也不再喂了,横竖就这一顿!不吃也亏不到哪里去,晚上再补上就是了! 于是这般,最高兴地就属吉祥了,终于不用吃那些不喜欢的东西了!只是,真按照吉祥的性子来,只喂一些他喜欢吃的肉食,最后却吃的反而比平时少了。 皇帝一直在留意叶飞扬和吉祥这边的动静,瞧见吉祥说饱了吃不下了,心下有些明白,看了眼太后,说道:“母后,小孩子吃东西不能一味顺着他的,每样吃一些才好。” 太后还沉浸在萧三的话里头没回过神来,又被皇帝这句话给噎着了,这,这样的话从一个儿子嘴里说给母亲听,这是在说她这个母亲当的不体贴吧,连小孩子吃饭的事情都不懂!说起来,她当真不曾有过亲自喂孩子的经历。 叶飞扬一直低着头,倒是不知道几位上位者的心思,听吉祥说饱了他也没勉强,这小家伙吃了不少肉,回头下午要给他熬些粥才好。一手抱着吉祥,一手换了双新筷子,迅速地扒起饭来。 太后终于没有再说什么,也没吃多少,最后还是皇帝和萧三一起劝了几句才又吃了些,许是伤了神,吃过饭甚至都没开口再留吉祥,只匆匆亲了吉祥两下,又吩咐把一早准备的糕点赏给叶飞扬,便放行了。 坐在出宫的轿子里,叶飞扬这才松了口气,看着脚边的那个大食盒,再看看怀里的吉祥,只觉得还是小孩子好啊,天真不懂事,害怕什么的是浮云啊! …… 祈树和梁爽两个人吃饭,没一会儿功夫就吃饱了,互相对视一眼,不由失笑,军中出来的习惯果然难改,这要是叶飞扬和吉祥在,这一顿饭得吃上好久。祈树心里有些烦闷,便索性跟梁爽聊起天来,两人说起以往的事,无一不感慨,梁爽这阵子也想通了,决定留在祈树的府里,当他的下属,昔日边疆种种,均抛之脑后,他不再是那大蒙国的死士,也不再是那梁爽,只是大将军府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家丁。定下这决心之后,梁爽只觉得胸中那块压了他十余年的大石终于消失了,整个人神清气爽,闲暇时逗逗吉祥这个可爱伶俐的干儿子,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当真是幸福。 两人正说着话,有下人称二老爷和小少爷回来了,祈树心下一喜,三步并作两步迈出去。 叶飞扬才刚刚下马车,正要去抱吉祥就见祈树不知何时站在身旁,当下把太后赏的食盒递给他,抱下昏昏欲睡的吉祥。小家伙迷迷糊糊,在叶飞扬怀里蹭了蹭,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困,睡觉觉。”叶飞扬轻拍他的后背安抚着,快步走进屋里,把他安置在床上睡着。等把吉祥拍睡着了,叶飞扬才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都跟祈树说了,连那筷子一事也没瞒着,最后才道:“太后许是在宫中寂寞了,瞧见我们吉祥聪明可爱,所以就惦记着了,老人家大都是喜欢小孩儿的。” 祈树却没叶飞扬想的这么乐观,太后今天的举动便是一个信息,她是真的要动吉祥的脑筋了。不过,听叶飞扬所说,皇帝似乎并无意帮着太后,否则也不会故意在太后面前疏远吉祥,要知道昨儿还是他亲自喂吉祥吃饭的。看到叶飞扬还在感慨太后是个慈祥的人,祈树沉默不语,实在是不愿将实情说与他听,他相信,要是面前这人听了太后当年做过的事之后,只怕下回进宫要吓得胆颤心惊了。 这些时日,祈树几番斟酌,还是决定按兵不动,只要上面不提,他自然也当做不知,他堂堂大将军,两度击退强敌,若是连自己的妻儿都保不住,他也不必活在这世上。至于叶飞扬,这事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平添了他的忧心。 那日过后,原本冷清了的将军府再度热闹起来,这回,大家更是不掩讨好之意,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冲着吉祥而去。叶飞扬压根不敢带吉祥来前厅,就怕小家伙看到那么多好东西都是给他,养成些不好的习惯。小孩子可以宠,但是必须要有个度,太奢侈骄纵,对孩子来说并不是好事。更何况是在古代这种地方!如今大家对吉祥好,是因为皇帝太后喜欢他,可那只是因为皇帝自己没有孩子,再加上吉祥人还小又很可爱机灵,一旦有了皇子,大家对他的宠爱就会消失,到时候吉祥就会不适应,一个安抚不好可能连性格都会变,叶飞扬说什么也要从现在就开始防备。 祈树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吩咐了福伯和那些下人们,收到东西,吃的留下,其他的都收进库房里,不要跟吉祥提,也不要私下在府里议论。毕竟小家伙聪明着呢,谁知道会不会听懂。 这些日子,祈树整日在家里陪叶飞扬逗弄吉祥,哪儿都没去,肩膀上的伤在叶飞扬每日坚持用泉水清洗下渐渐痊愈了。吉祥最近过得很开心,爹爹和爸爸又能整天都陪着他了,还有一个爱笑的干爹,还有福伯爷爷!比以前在山里过的还要开心,后院虽然没有皇宫里大,那么漂亮,不过有虎虎和白白陪他玩儿,还能趁着爸爸不在的时候偷偷玩下水,小家伙可开心了。唯一有些不满的,就是好一阵子都没看到方正杰了,自从爹爹回来,吉祥就再也没看到过他了,小小的心里还是有些想念他的。 直到这天,吉祥又想起了方正杰,仰着小脸儿问叶飞扬:“爸爸,吉祥想方方了。方方去哪里了?” 叶飞扬抱起吉祥亲了亲,他也很想那个可爱的小正太,只是,方家跟那陈将军的家里陈家是世交,如今祈树顶了陈将军的位置,抢了他的功勋,自然是不会主动跟祈树往来,礼物倒是也送了两回,不过都是些平常的东西,看得出方家的意思。之前祈树没回来,方正杰是受皇帝和萧三的召见,方家自然是求之不得,如今却断然不会让他来大将军府了。这些,都是祈树一早告诉他的,叶飞扬叹了口气,这之间的弯弯道道又哪里能跟吉祥讲明白,当下只劝道:“正杰的师父老大夫生病了,正杰要照顾他,所以暂时不能来看吉祥了,吉祥乖。” 却不料吉祥听后,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道:“爸爸,那坏爷爷是不是也要扎针了?” 叶飞扬愕然,小家伙你这满脸的期待和幸灾乐祸是为的什么哟,老大夫扎针你有那么高兴? 不过这一茬总算是揭过去了,后来跟祈树说了,祈树却笑道:“等老大夫修养好了,正杰是要跟着他的,到时候请老大夫来府里还不容易吗?”叶飞扬一想,觉得也对!方正杰本就不是方家里受宠的孩子,被一直盯着的可能性不大,等过一阵子许就好了。 祈树同样也是个闲不住的人,身体好了之后,便开始跟叶飞扬商量开店的事,叶飞扬没想到祈树真的把这件事记挂在心里,这么快就提了出来,心下有些感激,也有些开心。 梁爽也在一旁,出着主意:“京城不比别的地方,各行各业几乎都有老字号,这开什么店可得要选好了。” 这个叶飞扬早就想过了,且不说别的,光是货源就觉得麻烦,只有一样是不错的,他开口道:“我在想,开个酒楼不知如何?成本低,回收快,而且也不容易跟人起冲突。” 祈树似乎早就料到叶飞扬会这么说一般,笑道:“如此甚好,先把后院开出来,不相干的花花草草都给拔了,把你空间里的好东西弄一些出来先种着。然后咱们去选店铺位置,这天儿太热了,我让先去找了,咱们再去看看就成。” 梁爽抚掌而笑:“那可好,别的不会,这种地的活儿还是会一些的。另外,我烤肉可是一流!保管能当一味招牌菜!” “那就这么定了!今儿傍晚咱们先把院子清了,准备开酒楼!”祈树大掌一挥,豪气干云。 吉祥听得一知半懂,也学着祈树挥舞着小手臂咯咯笑:“准备开酒楼!准备开酒楼!” 叶飞扬颇为无语,要是福伯知道他辛辛苦苦让人弄出来的花园要被人给拔了种上青菜萝卜,可不得气晕过去。还有吉祥,你懂什么叫开酒楼吗?你就这么乐呵!就算开酒楼你这小吃货也是不能带去的!就算带去也是不能让你进厨房的! 144、吉祥酒楼 叶飞扬打算开间酒楼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宫里,当然,萧三功不可没,皇帝起初听到的时候,还点了点头:“不错,开了酒楼就不会想着要走了。他不走,祈树和吉祥自然更不走。” 萧三心里也是如此思量,于是趁机道:“皇兄,不如我们暗中推一把,所幸就让这酒楼办大了些,如何?” 皇帝立刻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家弟弟,只看得他心里发毛,这才道:“你想帮便去帮,朕就你这一个弟弟,还会说你不成?”萧三刚谗着脸笑了,就听皇帝继续道,“你帮他,朕自不会说什么,只是你也不小了,该有自己的考量了,既然你又不愿勉强那人,那也该另外再找一个才是,堂堂亲王府哪能没个当家主事的?” 心事被说穿,萧三玩世不恭的笑容里隐约多了些苦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被皇帝打断了,似乎他的这位皇兄早就想要说这番话了。 “这些时日朕也猜出你是喜欢他什么了,无非是他待人的真诚亲和之心,让人觉得温暖,这份温情是我们皇家没有的,也永远都不可能有,你自己想必也是清楚这点,所以才早早地断了自己的想念。” “你既明白自己的性子,为何还要这般亏待自己?朕的皇弟可是天下第一风流子,后院儿的女人比朕这后宫里还要多,怎能过起清苦的日子?朕看着心疼。” 皇帝最后的那句话淡淡的,听在萧三的耳里却如雷贯耳,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收敛了起来,只有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他看着皇帝,笑道:“谁说皇家没有温情,皇弟这会儿觉得心窝都是暖暖的。” “你就是嘴贫!” 萧三讨好的凑到皇帝身边,端起茶盏递到皇帝唇边,认真道:“皇兄,这些我都懂,我这般花心的人,飞扬那样的性子,即便跟了我,要不了多久,不是我腻了他,便是他厌了我,我们过不了长久,当朋友反倒是最好。” 皇帝点点头:“你既明白就好,他那性子,满朝之中也就跟祈树合适,换了别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再说,他虽说只是个蝴蝶妖,也毕竟非我族类,谁知道会不会哪天就突然的消失了,跟那人一样,寻遍天下也找不到。” 听皇帝这语气,萧三明白他又是想到了那人,心下恻然,连安慰的话都显得有些苍白:“皇兄,就算走遍天下,皇弟也一定会把他找出来的!” 倒是皇帝自己先回过神来,拍拍萧三的肩,笑道:“走,去瞧瞧吉祥,几日没见,倒是有些想念那小东西了。” “那小鬼!自从自家爹爹和爸爸回来后,就再也不叫我叔叔了!整天三儿三儿的,真想打他的屁股。” “哈哈哈,那是吉祥觉着你跟他差不多辈分,你该高兴自己变年轻了才是。” “皇兄,你忘了你跟我可是一个辈分!” …… 这头将军府里倒是热火朝天,祈树和叶飞扬都是想到就干的人,梁爽更是如此,几天的功夫就把后院儿弄得面目全非,福伯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弄出来花园被整成菜地,唉声叹气了好几天,还是吉祥出面才给安抚好的。 少了一座大山可以遛弯儿的老虎们,这几日更是欢快,整天弄的一身泥,比吉祥还调皮,吉祥那小东西呢,也乐颠颠地跟着虎崽们跑,可你两条小短腿儿跑得过人家四条腿吗?结果就磕磕绊绊,一个不留神还被地上的坑坑洼洼给绊倒,膝盖躺着也中枪。 皇帝和萧三循声来到后院的时候,正听到吉祥哭得惨兮兮的,叶飞扬正抱着他小声地哄着。 “腿腿疼!退腿疼!” 叶飞扬轻手轻脚把衣摆撩开,看到吉祥膝盖上红丝丝的,在白嫩的腿上显得有些吓人,倒是没破皮,从怀里拿出创伤药,正要递给祈树让祈树给吉祥涂药,却被另一只手接了去。 “让朕来给吉祥上药。”皇帝说着,正要蹲□子。 叶飞扬几乎条件反射地弹起来:“皇上!您就这样给吉祥上药吧。”说着,把怀里的吉祥稍稍托高了一些。 按理说,擦药之前是要洗手的,不过皇帝万金之躯,谁敢让他洗手?于是,皇帝就悠悠哉揭开盖子,用食指沾了一些膏药,就要往吉祥腿上抹。这还没碰到呢,吉祥就哭出声了:“疼!腿腿疼!” 叶飞扬低头亲了亲他的脸,低声哄道:“吉祥乖,这膏药擦上去凉凉的,腿腿马上就不疼了。”皇帝也是个不含糊的,就在叶飞扬哄吉祥的时候,干净利落地把手上的膏药抹了一大块在吉祥的膝盖上,还仔细地抹匀了一下,害的吉祥又多哭了两声。 萧三看出吉祥伤得不重,在一旁幸灾乐祸:“看你还到处跑!小胳膊小腿儿的,知道疼了吧?” 吉祥立刻反击:“坏三儿!三儿坏!” 给吉祥擦过药,又换了双干净的鞋子,这才交给皇上抱了去,祈树他们则是去洗了手,换了身衣服,一道去了前厅,至于叶飞扬,则是去了厨房。到如今,将军府里上下,都已经清楚了这位二老爷的性子,跟大老爷一样,是出奇的随和,还烧的一手好菜,很多菜式那些厨子们甚至都没有听说过。每次收到厨子们崇拜的眼神,叶飞扬都颇有些不好意思,这些菜式他也是跟着网上学的,又不是自创的。 吃过饭,照例是要喝些茶的,萧三便把这趟来的正事儿提出来了:“飞扬,听说你要开酒楼,这地方可选好了?” 叶飞扬老老实实地回答:“还不曾选好,有空屋出售的几个地方,附近都已经有了老字号,另外看中的地方,人家似乎不肯卖。” 萧三摇着扇子:“你想要间多大的酒楼?” 多大的?叶飞扬还真没想过要多大的!他跟祈树梁爽商量的结果,打算先开间小店试试水,如果不错再考虑要不要扩张,毕竟他的做法口味不一定大家喜欢。祈树虽然可以拿俸禄,但毕竟有个将军府要靠他养,但凡豪宅,都是要花大价钱去保养的,在古代更是如此!这平日里下人的饷银,还有将军府这么大宅子的维护都要不少开销的。再说,祈树挂的是个闲差,俸禄真心的不算多,而皇帝赏赐的,大都是些稀罕玩意儿,虽然样样拿出去价值连城,可没人敢拿出去啊!现在之所以还有存银,只不过是因为这十年来他都不曾在京城,福伯平日里攒下的,虽然看着多,但用起来真心的不多! 看叶飞扬这神情,萧三也猜到一二,当下摇着扇子,弯着一双狐狸眼:“我有个提议,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 祈树道:“请王爷明示。” 萧三慢悠悠地说道:“既然要开酒楼嘛,那自然是要开大的!我手里正好有一块地契,位置也是顶好的,给你们开酒楼正合适不过。” 深知萧三本性的祈树不吭声了,梁爽更是不做声,叶飞扬左看看右看看,想了好一会儿才试探般地开口:“那地契你多少卖?还是租给我们?”这话一出,连他自己都觉得不靠谱儿了,人萧三是王爷,王爷能缺这点儿钱吗?他总是不知不觉就把萧三当普通意义的好朋友,却不知那人并不是普通人。 萧三似乎心情大好,还当真侧着脑袋想了起来,想了半天才开口:“飞扬,你我之间谈钱多伤感情?再说,你瞧我是那缺钱的人吗?这地契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好了。” 叶飞扬默默无语,您当真是不缺钱!这全天下都是你们家的,谁缺钱也轮不到您缺钱啊!只是这般白送还是不妥的,这京城的地价儿有多贵啊!怎么能说给就给,说要就要! 祈树这时候才开口道:“王爷,如此不妥,不如王爷与我们一道开这酒楼如何?您只管拿分红就好。” 叶飞扬忍不住侧目,想不到祈树还会这手!有经济头脑啊!这入股好啊! 祈树的提议正中萧三的下怀,他本也就是这个打算,只不过想要逗逗叶飞扬而已,结果还不等他开口,旁边一直抱着吉祥逗弄的皇帝倒是开了金口:“这酒楼便叫吉祥酒楼,朕御赐金匾。”说完,还捏了捏吉祥的小脸,问道:“吉祥说,好不好?” 小家伙哪里知道这个,就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点头,声音那叫一个清脆悦耳:“好!” 叶飞扬微微瞪圆了眼,这是怎么回事!他只想开间大众小酒楼而已,这又是王爷入股,又是御赐金匾的,这样的酒楼还有人敢来吗?这要万一弄出来的东西别人不爱吃,那不是要被骂死? 可纵然叶飞扬心生不安,这事儿还是就这么定下了,连皇帝都纡尊降贵为你金笔提名了,你还敢不要吗? 于是,临走时,萧三吩咐道:“这酒楼就由我来建了,既然皇兄要御赐金匾,那必不能太寒蝉,你有空想想该怎么经营才好。” 叶飞扬是真正的傻眼了,不能太寒蝉是什么意思?萧三是打算弄多大的酒楼?难不成还想弄个古代版的五星级大酒店?就算他能弄出来,他叶飞扬也没这个本事经营啊! 145、招聘启事 在亲自上门确定了萧三指定的那块地皮之后,叶飞扬觉得压力好大,在京城闹市区弄那么一大片的地皮出来,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手笔,更遑论那些个能工巧匠日以继夜地赶工,材料更是用的最上等,这还没建成呢,老百姓们就已经打听出这是打算开酒楼了。 坐以待毙并不是叶飞扬的风格,时下端午将至,天气日渐炎热,后院里开出来的地分了几块,依次撒了些白菜辣椒西红柿种子下去,又种了些豇豆黄瓜适合夏季生长的作物。原本叶飞扬是打算小本经营,这后院里种一些掩人耳目,能省去不少蔬菜瓜果的钱,如今要做大了,这些肯定是不大够的。 不过,前些日子工部的刘尚书也上门了一趟,言外之意也是想要一些叶飞扬家乡的种子,之前在山脚下的那片地里,叶飞扬和祈树侍弄的那几块地明显的要比别人家的要长势好,不仅仅是枝干,还有发芽率和存活率都是很高,刘尚书知道这是叶飞扬从家乡带来的种子,就琢磨着能不能再多套一些。他上门的时候正遇上叶飞扬在后院儿播种子,这老狐狸哪里不知道开酒楼的事儿?当下就说这么小的地方哪里够啊,不如就用他们工部的试验田好了,种出来的东西免费提供给酒楼。 祈树等人哪里看不出刘尚书的心思,只是叶飞扬真心的不介意这些,自己带来的这些种子能提供大用处那是再好不过了,自然也乐得顺水推舟,免费提供酒楼什么的,这不又要省掉一大笔费用了么? 看着叶飞扬笑眯眯地满眼铜钱的小财迷模样,几个人看得不由失笑。 “呜呜,爸爸,呜呜……”吉祥地哭喊声从远到近,小小的身子被虎崽们叼在嘴里,很快便到了叶飞扬的面前。叶飞扬连忙把他接下来,拍拍他的背心:“怎么了?不哭不哭。” 吉祥搂着叶飞扬的脖子,可怜巴巴地:“吉祥肚肚饿,福伯爷爷不给吃粽粽。” 粽粽?今早的时候确实听到福伯念叨过该包些粽子了,难不成这么快就包好了?叶飞扬正想着,就瞧见福伯气喘吁吁地走过来,祈树连忙上前扶着他老人家。 福伯喘了两口气,才道:“小少爷,那粽子才刚包好,还没煮熟,哪里能吃呢?” 吉祥撇着嘴:“粽粽香香,可以吃。” 三言两语就让叶飞扬听出事情始末,不由无语,这小吃货,为了个粽子就这般闹腾,还知道粽子香的…… 刘尚书哈哈大笑:“既然吉祥想吃,那爷爷请你去醉香楼吃好不好?那里的粽子可是一绝。” 吉祥立刻转哭为笑:“好!爷爷最好了!”这态度转变之快,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叶飞扬连忙道:“这可万万不可,吉祥还小,吃不得糯米。”之前吉祥因为吃东西不当,病过几次,叶飞扬就再也不敢大意了,把那育儿经来来回回地看了个滚瓜烂熟,知道这糯米和蜂蜜都是不能随便给小孩子吃的。 看到吉祥又撅起了小嘴儿,刘尚书哈哈笑道:“不能吃糯米可以吃别的东西。” 于是,几个人收拾了一下,便去了那醉香楼。 许是因为也打算开店的缘故,叶飞扬从老远就开始打量,这醉香楼也是京城老字号之一,上下有三层,第一层是普通客人,第二层就是雅间儿了,也就是现代的包间,这三层是几间客房,以备客人不时之需。 刘尚书请客,自然是要去雅间儿的,上楼时,叶飞扬四处张望了一下,这会儿正是吃饭的点,一楼有四分之三的桌子是满的,看来这京城酒楼的生意还是不错的。被店小二带到二楼雅间,听着店小二一溜串麻利利地说出自家的招牌菜,那得意的语气,那伶俐劲儿让叶飞扬暗自感慨,店小二就要招这样的! 知道叶飞扬要开酒楼,刘尚书特意让那店小二把菜名都仔细报了一趟,这才点了几道。等那店小二走了,刘尚书才道:“经商之道,与从官从军之道大同小异,无非是知己知彼,取长补短,这酒楼更是如此。与其在家中担忧你的菜合不合大家口味,倒不如各家尝尝,一试便知。” 叶飞扬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刘尚书点点头,伸手去逗弄起吉祥来。那粽子许是一早就煮好了的,是最先端上的,个头不大,也就大半个拳头大小,老远的就闻到一股子粽叶的清香,让人食指大动,吉祥更是忍不住伸出小手要去抓,结果自然是被叶飞扬给拍下来了,小家伙撅着嘴,委屈地望着叶飞扬:“爸爸,吉祥肚肚好饿。” 叶飞扬无语,低头亲亲他的额头:“这粽子是要剥了外面的粽叶才能吃的,你拿了也不能吃。” 正说着,那头祈树已经剥好了一个放到叶飞扬面前的碗碟里:“先给吉祥吃,别饿着他了。” 叶飞扬笑道:“他哪里是饿,分明就是馋了!”说是这么说,却还是拿筷子夹开,这是个蜜枣粽子,里面嵌着一小块一小块儿的蜜枣,叶飞扬不敢给吉祥吃糯米,就挑了蜜枣喂吉祥,小家伙早就等不及了,嗷呜一口。 “好不好吃?” 吉祥嘴里正忙着,连连点着小脑瓜子,吞了嘴里的蜜枣,小爪子指着糯米,软糯糯道:“还要吃饭饭。” 叶飞扬早有准备,挑了几粒给吉祥,同时道:“这粽子就里面的东西好吃,这饭饭不好吃的。” 吉祥自然是不信的,当下毫不犹豫咬着那一小块儿的糯米,可想而知,没有沾糖,这糯米跟蜜枣比起来可就差远了,看小家伙的表情就知道后悔了。 “还要不要吃饭饭?”叶飞扬明知故问。 果不其然,吉祥立刻摇摇小脑袋:“吃红红的这个。” 叶飞扬计谋得逞,知道小家伙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想要去吃粽子里的糯米了,当下又喂了几口蜜枣,那边祈树又递过来其他口味的,还有肉粽子,把肉丁挑出来喂吉祥,小家伙也是很喜欢的。 从这天起,祈树和叶飞扬就不再家里吃饭了,带着吉祥东家吃到西家,把记得的菜名和价格都记了下来,以作备用,梁爽则在家里带领一众家丁仆人种地。这般吃了没两天,宫里头就来消息了,太后终究是忍不住了,让祈树把吉祥早上送进宫里,晚上再接回去,省的小家伙身子娇贵,吃坏了东西。叶飞扬摸摸鼻子,有些惭愧,他一心想带着吉祥去尝尝鲜,却没想过吉祥会不会吃坏肚子,当下立刻和祈树一道,乖乖把吉祥送到太后那儿托管。小家伙虽有些不乐意,不过得到爹爹和爸爸晚上一定会接他回家的保证,于是也乖乖点了小脑袋,跟着太后身边儿的老嬷嬷走了。 这般又过了一个月,叶飞扬总算是把京城吃了个遍,期间甚至拉了好几次肚子。萧三那边来了消息,说酒楼建的差不多了,让叶飞扬去瞅瞅哪里不满意,还能再改。 叶飞扬立刻收拾了一番,一大早就跟祈树还有梁爽一道赶了过去,老远的就看到一座簇新的高层阁楼,比周围的建筑生生高了一大截,竟然有四层之高!叶飞扬颇为吃惊,才短短一个月,居然就全建好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叶飞扬小跑着进楼,一层层地看过去,心里愈发地满意,他可是做梦都没想过要开间这样的酒楼!这四层楼的后面还有一间大院子,院子里还有个两层的小阁楼,还有各种棚子,实在是太全面了!他跑到四楼时,萧三也在,正摇着扇子跟人说着什么,一向从容的他,此刻额上也有着细密地汗珠,看到叶飞扬,冲他招招手,笑道:“如何?这楼建的可还入得叶掌柜的眼?” 叶飞扬心里是真心地感激萧三,不是因为萧三的慷慨,而是因为他的真心相待,他堂堂一个王爷,能为他这个平头百姓做这些,是真心的不容易。 萧三看叶飞扬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笑道:“怎的,只一间酒楼就让你如此感激,要不要考虑以身相许?” 叶飞扬瞪了萧三一眼,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这人,才想夸你几句,你就不正经了。” 萧三笑了笑,拿扇子点了点四周:“看看有哪里不满意,还能再改,本王生平第一次做生意,怎么也得体体面面的才是!” 叶飞扬笑道:“我看了觉得很好!比我想的要好太多了!” “那是,本王亲自监工,岂有不好之理!”萧三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叶飞扬没来由地觉得这样子跟吉祥当真是像极了! 祈树和梁爽上来的比较晚,看来是仔仔细细看过了一遍,祈树还提了几点意见,萧三觉得有理,立刻让一旁装木头的木匠记了下来。 几个人又从四楼往一楼挨个儿看了一遍,又找了几处细节的地方,到最后才终于彻底敲定,等都弄好之后,就能上漆着色了。 叶飞扬道:“我觉得我们这两天就要开始招人了,不然等酒楼建好了,我们人手还不够。” “招人?”萧三显然是没想过这层。 叶飞扬点点头:“这开酒楼,从厨子到店小二,都是需要人手的,我只会烧些家常菜,那些经典菜系可就需要另请大厨了,还有这店小二也是至关重要,客人进门,需要店小二指引,麻利的跟木楞的区别可大了。” 萧三摸摸下巴:“原来开店还有这许多的门道,我还道从我府里拉些人来便是。既然要招,那就招吧,厨子我府里多的去,实在不够,我去跟皇兄讨几个御厨也行,这店小二你就招吧,我到时也来瞅瞅。” 叶飞扬再次无语,开店开的如此大手笔,他该是第一个了吧?直接拉御厨过来,那些御厨真心会哭的! 其实叶飞扬也就理论知识丰富,实践方面是个雏。不过好歹是现代穿越过去的,虽然没切身参与过招聘大军,却也是见过一些的,当下就与众人说了几个法子,大家听得稀奇,原来还能这样! 这古代开店,大都是招亲戚朋友介绍来的人,图个知根知底,也信得过不是,像叶飞扬这样公开的招人,不论身世背景,那可真有些稀奇了。 于是,第二天,当这间新楼的外面拉开一道横幅,上书“因酒楼开张在即,特招募厨师和店小二若干,待遇从优,有意者可前来咨询!” 而横幅下面,则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棚子外面还挂着一块招牌:“招募厨师和店小二!” 叶飞扬一大早就坐在这棚子下,接受着路人的目光洗礼,不得不说,他这一手,对京城百姓来说确实是很新鲜,只见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可真正上来咨询地却一个都没有!叶飞扬看似坐得安稳,心里却有些打鼓,梁爽这货说什么都不肯抛头露面,祈树又送吉祥去宫里了,他一个人在这里,实在是有些胆怯。 不多时,萧三晃悠悠地来了,看到眼前这情形,顿时猜出一二,摇着扇子走到叶飞扬身旁,低声道:“我刚刚发现,你这法子虽好,却有个大大的问题!” 有了萧三的陪伴,叶飞扬顿时松了口气,连忙问:“什么问题?” “这厨师和店小二,大都是不识字的吧?” 叶飞扬咯噔一声,他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再抬头一看上面龙飞凤舞的两行字,那字写的是真好!可是对不识字或是识字不多的人来说,这就是鬼画符啊!他不由问:“那怎么办?” 萧三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你看着就知道了。”说完,从着站在不远处的几个人点了点下巴。然后,叶飞扬就见那几个人走到摊子面前,深吸一口气:“吉祥如意楼招厨子和店小二咯,有意者可上门!” 叶飞扬目瞪口呆,这种宣传手法还真不错!这萧三还真是有头脑!萧三对于叶飞扬的目光颇为受用:“这是我一早想出的法子,还不错吧。” “相当的不错!” 随后赶来的祈树看到这架势也不由意外了一把,去酒楼后院儿借工匠们的工具烧了水泡了茶端出来。 整整一上午过去了,并没有一个人来咨询,不过叶飞扬并不失望,他本也没觉得第一天就能招到人。 下午的时候,喊话的人又换了一批,时间间隔也长了一些,围在周围的人倒是多了起来,依旧没人上前,叶飞扬看出人群里有几个人跃跃欲试,只是看到这么多人看着,怕被拒绝了失了颜面,叶飞扬心里着急,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他也不能把看热闹的人赶走,更不能把他觉得是想来应聘的人拉过来,万一人家只是看热闹的呢?那不是要闹大笑话了。 忍不住把这事儿跟祈树和萧三说了,祈树沉吟片刻,道:“等下我们早点收工,若是真有心来,等看热闹的人散了会来的。” 于是,到了快到傍晚的时候,萧三让那些人都回家休息去了,这个闹腾了一天的摊子也终于安静下来了。眼瞅着那三位掌柜模样的人都进酒楼了,看热闹的人没了热闹可瞧,也就渐渐散了去,但还是有几个人依然在附近徘徊。 等太后派人把吉祥送回来的时候,许是看见有人进了酒楼,那几个人终于有一个,心一横,也踏进了酒楼,期期艾艾地问:“请问,这里是要招店小二吗?” 146、招人风波 看到这么快就有人上门来,叶飞扬心下大喜,立刻就把吉祥顺手丢给一旁的萧三,快步朝着那人走了过去,来的人年纪并不大,不过十五六岁的光景,身子偏瘦弱,气色也不太好,神情有些怯怯的,身上穿着洗的有些泛白的藏青衣服,衣服有些大,像是罩在他身上似的,不过却洗的很干净。这才一照面,叶飞扬心里顿时有些心疼起这孩子来,若放到现代,这么大的孩子还在学校里无忧无虑的读书吧,脸上的笑容热情而诚恳:“是的,你先进来坐,我们慢慢谈!” 这幅热情的模样非但没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让那个少年缩了缩脖子,似乎想起什么,竟隐约生出些退意,他垂下头,嗫嚅道:“我,我还有事。” 奈何声音太小,叶飞扬一时没听清,已经拉起他的手臂,轻轻往屋里唯一的一张桌子那边带,嘴里道:“我看你在外面站了大半天,有些渴了吧?先喝口茶,我们再谈。” 那少年困惑地抬起头,迅速地看了叶飞扬一眼,似乎被他的笑容晃到,立刻又垂下头,人却已经不由自主地随他走过去,喝茶?这茶不能随便喝的吧。 一旁的吉祥撅着嘴老大的不乐意,之前被丢到太后奶奶那里已经让他不高兴了,刚刚居然又被爸爸丢给萧三,小家伙的那颗小玻璃心顿时碎了,扭着小身子从萧三怀里挣扎下来,迈着小步子跑到叶飞扬跟前,仰着脑袋:“爸爸,吉祥渴了!”言外之意,他也是要喝茶的! 叶飞扬先倒了碗茶放到那少年的面前,随即又倒了一碗,抱起吉祥,喂他。那少年看着面前的茶,偷偷咽了口水,他在外面站了一天了,又渴又饿,可是这茶真的能喝吗?随即看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人抱起那可爱贵气的小娃娃,喂了他茶水,那少年心里的疑虑渐渐打消了,忙端了茶,狠狠地灌了一口,立刻又放下了,继续低着头,搓着手指。看他这样局促,叶飞扬扭头看了眼祈树和萧三,祈树会意,当下找了个借口把萧三请了出去。 等人走了,叶飞扬想了想,这才开口询问:“我是叶飞扬,这家酒楼是我和朋友一起合开的,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那少年的声音依然很低:“我叫李小,十七了。” 居然有十七岁了,看起来还真是瘦小,叶飞扬又问:“你家住哪里?”问完就看到那少年猛地绞紧了手指,他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查问你,只是确定一下你需不需要我们提供住的地方。” 那少年听了,迅速地抬起头来,眼底带着一丝欣喜:“你愿意雇我?” 叶飞扬笑道:“嗯,我们酒楼要求不高,只要肯听从安排,做事的时候勤快些就好。平日里包吃三顿,要是没有住的地方,我们也可以安排住宿。至于月俸方面,我不太懂行情,你说个希望的数目,我看看行不行。” 那少年似乎没料到会这么容易,面前的叶飞扬很和善,和善的似乎有些过了头,谁家掌柜的会这么好说话呢?甚至连他的底细都不问清楚。 见少年没说话,叶飞扬当他不好意思,温和劝道:“别害怕,你说出来,要是我觉得多了,自然会跟你再商量的。” 少年踌躇了一番,极小声地说了个数字。叶飞扬一愣,只当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那少年却以为叶飞扬嫌多了,立刻摇摇头,眼底带了些微弱的希翼:“那50文可以吗?我想攒些钱。” 这下轮到叶飞扬愣住了,才50文!就这么50文,这少年还说的这么卑微,仿佛天大的数字一样,叶飞扬不由又仔细看了看这个少年,苍白的脸色并不像是生病,倒像是长期营养不良。他想了想,用尽量温和的声音问:“李小,50文太少了,我会多给你一些,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你家里的事,或是你之前在哪里干活?” 李小咬了咬唇,似有些挣扎,在外面站了半天等的不耐烦的萧三再度进了屋,听到一些他们的对话,当下道:“李小,是不是之前有人苛待你?你只管说,我身边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祈大将军,他自会为你做主。”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李小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了眼祈树,不确定这话是真是假。叶飞扬又温言劝了几句,才听李小断断续续地说了,他的爹娘都不在了,去年有村里的人介绍他来京城一家酒楼干活,说是他家的亲戚,本来说好包吃包住,一个月给100文钱,可是那亲戚是个吝啬的人,每个月总要寻他一些错处扣掉俸禄不说,还越发的苛责他,住的屋子也一直是柴房。李小在京城里人生地不熟,有心想要换个地方干活,却苦无去处,今天一早因为头有些晕便起的有些晚了,结果被那亲戚的妻子骂了一顿,他一气之下,终于忍不住跑了出来,想了又想,刚下定决定想要回村里,却看到叶飞扬这里在招人,心里有有些跃跃欲试,就想来试试,可又担忧京城里开店的都跟那亲戚一般。 叶飞扬没想到居然真有这样黑心的商人,以往他还只当电视剧是为了赚人眼泪故意把人弄的那么凄惨,如今却活生生看到一个!面前这少年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很明显是长期被虐待的结果。祈树倒是三人中最冷静的,他自幼见惯了世态炎凉,比这更凄凉的都有,当下只想既然这少年进了这门,那便是有缘,好生收留他便是了,别的倒真没想那么多。 倒是萧三目瞪口呆,继而怒火中烧:“堂堂天子脚下居然会有这等黑心商!那黑心商的店铺在哪里?” 原本该是最委屈的李小反倒成了最平淡的一个,许是这一年多来习惯了,向来胆小怕事的他哪里会说出那亲戚的店铺,再说,在他眼里,那位亲戚供他吃住,并没有责打过他,也算不错了。 看李小低头抿着唇就是不肯说出那家店铺的下落,萧三心里的火气愈发的旺盛起来,只想拎着那李小晃上几晃,他堂堂亲王给他出气他居然还不乐意! 祈树是最体谅李小的人,当下拦住萧三,劝道:“他既不愿说,自有他的道理,您且消消气,此事从长再议。” 萧三气哼哼地拂袖而去。 叶飞扬看着显然被惊吓到的李小,想到他一早出来,在外面站了一天,该不会没吃过东西吧?顿时把太后赏给吉祥的点心端了出来,当然,他也没忘记问问吉祥的意思:“吉祥乖,小叔叔肚肚饿,点心给小叔叔吃点好不好?” 吉祥倒是个大方的乖孩子,当下点点头,还趴在桌上把盘子往李小的面前推了推:“小叔叔吃,这个好好吃!” 李小其实也是个单纯的人,能感受到面前这些人对他的善意,小心地捻了块糕点咬了一口,顿时眯起了眼,果然是好好吃的点心!好吃的舌头都快要咬掉了!三两下把手里的那块吞了下去,又捻了块另一个盘子里的,很快,每样他都尝了一遍,然后就放下手,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那些糕点,再度低下头。 这模样看在叶飞扬眼里,更是觉得心疼:“怎么才吃这么点,比吉祥都吃的少,喝些茶,再吃点。” 李小饿得很了,被劝了两句果然又吃了些,不过到底还是没敢放开肚皮吃。叶飞扬也没再继续劝,反正就快要到吃饭时间了,少吃点垫垫肚子也好。瞅着这少年似乎放松了些警惕,叶飞扬提议道:“既然已经决定在我们这里干活儿,那边你也总要去说一声的,免得人家担心,再说,你应该也还有些东西在那儿,顺便一起拿过来,今晚起,就跟我们一起住吧。”李小愣了愣,看看这空荡荡的屋子,眼里有些困惑。 叶飞扬又道:“这酒楼还没盖好,你随我们一道去家里住。等会儿我们先去帮你拿了东西,再一道回家,可好?” 李小到底是涉世未深,心思还比较单纯,一时间没察觉到叶飞扬话里漏洞,等跟着他们一起上了马车,这才想起,若是一道去拿东西,那岂不是就暴露了那酒楼的位置!可如今都上了马车,再说什么不是迟了? 看出李小坐立难安地模样,祈树道:“你若不愿,我们便不会找他麻烦,你只管跟他告别,拿了自己的东西就好。” 李小连连点头:“谢谢祁将军。” 祈树笑道:“叫我祁大哥便好。” “谢谢祁大哥。” 吉祥窝在叶飞扬怀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出现的小叔叔,目光不经意与他撞上的时候,小家伙立刻毫不吝啬地奉上大大的笑脸,让李小的心里更加的安稳起来。 马车是按照李小的指示走的,距离叶飞扬的酒楼有两条街的距离,叶飞扬前天还来吃过一次,晚上拉了回肚子。马车就停在酒楼后门,李小说了声就下车了,叶飞扬和祈树则是坐在马车上看着,并没有下去。 李小站在门外敲了好久,久到祈树都皱了眉的时候,那门倒是开了,不过随即便有一包东西被丢了出来,就听那人尖酸地语气:“哟,还当是谁呢!怎么?走了又想回来?你当我们这是菜园地吗?我们这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座大仙。” 李小被这包裹砸的愣愣的,面前的门又砰地一声关上了,他咬着唇没出声,想起身后还有人等着,这才蹲□来收拾已经散开的包裹。 叶飞扬见状,也下了马车去帮忙,走近李小的身边,却看到他正在发愣,叶飞扬蹲□子就看到李小眼圈儿都红了,他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李小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我来时把家里的地都卖了。可现在银子不见了,还有我娘留给我的东西。” 叶飞扬心惊,连忙跟随后过来的祈树说了,祈树皱着眉,上前再度拍起门来。里面的人许是知道李小要来闹,偏就不开门,祈树等了半天,猛地后退一步,抬脚重重地踹过去,只听里面哎哟一声,祈树一脚踏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跌坐在地的女人,正是刚才扔包袱的那个。 “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来这里撒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人急冲冲地走过来,在他身后跟着一群家丁模样的人,纷纷把祈树半围了起来。 祈树冷哼:“这是什么地方?我今天倒是要会会。” 李小看着架势,走到祈树身后,拉拉他的衣袖,小声地说:“祁将,祁大哥,算了,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不用帮我讨了。” 叶飞扬拉着李小,安慰道:“那是你父母留给你的东西,当然要讨回来,有我们在,别担心。你先告诉我,你母亲留给你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李小小声地说:“就是一个银镯子和一个玉簪子,镯子不要紧,可那玉簪子是祖上传下来的。” 祈树自然将李小的话听在耳里,目光一扫,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个女人头上不正插着一根玉簪子,当下道:“是不是那个女人头上的?”李小透过他的肩膀看了一眼,小小的嗯了一声。 那两撇胡子的中年男人看到祈树身后的李小,哼了一声:“我倒是谁,原来是你这吃里扒外的,我看你可怜,好心好意收留你,供你吃住,你居然还找人来踢我的场子。” 祈树冷声道:“他本是想来与你辞行,谁知还未进门,包袱就被人丢了出去,里面的银两和首饰也不翼而飞,掌柜的,把李小的东西还来,我们便走。” “你这意思,是我贪图他的东西?我堂堂云香楼的当家会看得上他那点儿东西?” 祈树不为所动:“你不贪,自有别人贪。”说着,目光落在那个带着玉簪的女人身上,“你头上的玉簪就是李小的吧。” 那女人看到自己人多,当下一挺胸,开始撒起泼来:“你乱说什么呢!这是我男人买给我的,你去打听打听,我都戴了好几年了,怎么就成那小子的了!” 叶飞扬忍不住道:“李小在你们这里干了一年的活儿,你们分文不给,如今他要走,你们还那他仅有的一些银两,你们这样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们不要信口开河,这里是京城,凡事要讲证据,说我们拿了他的东西,证据呢?我还说他偷了我的衣服!他身上穿的,就是我的衣服!你们再闹,小心我抓他去报官!” 一听要报官,李小便被吓住了,声音也有些高,隐约带了些哭腔:“这衣服是你给我的,你说我衣服太破,就给了我两件旧衣裳,我没偷!” 两撇胡子立刻揪住这小辫子:“哟呵,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还敢顶嘴,去把他给我抓起来,送去衙门报官!” 祈树道:“你们去马车上呆着,这里有我。” “你小心些。”叶飞扬知道祈树的本事,叮嘱了一声,便拉着李小去了马车方向,让那马夫去帮祈树,他则在一旁担忧地远远看着。 “小叔叔,你怎么了?” 听到吉祥的声音,叶飞扬转过头,这才看到李小正吓得发抖,连嘴唇都白了,心知他是害怕被抓去报官,当下连声安慰:“别担心,你不会被抓去报官的。” 那边祈树没花多久功夫就解决掉那些家丁,接过那女人战战兢兢递过来的一些碎银和银镯子玉簪子,沉声道:“人在做,天在看,凡事不要做太绝了。” 那两撇胡子眼睁睁看着祈树离开,这才停止叫唤:“快去陈府,告诉陈大人,祈树无故伤人。” 147、完美的人 第二日早朝时,众臣们照例先讨论了一番今年水涝旱灾的情况以及相应的预防措施,皇帝照例等着大臣们争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这才不紧不慢交代了几句。最后,依然是那句“有本早奏,无本退朝”的话,等了一夜都在等这一刻到来的陈如海立刻出列,手举奏本,躬身道:“启禀皇上,臣有本要奏。祈树恃宠而骄,在京城中横行霸道,胡作非为,月余前在闹市中强行占人土地,昼夜施工,扰民不安,昨日更是冲进百姓家中,肆意殴打百姓,夺人财物。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实在是胆大妄为。” 此言一出,群臣微动,这陈如海当真是决然,这皇帝再怎么不待见祈树,也抹杀不他两度救国于危难的赫赫战功啊,如今刚凯旋归来不过月余,陈如海就按捺不住了,而且这本参的,实在是不够高明。这满朝文武,哪个不是贼精的?京城最繁华的地界儿上的动静他们哪个不知道?莫说这祈树只是想在京城开一家酒楼,就是他想去开一家妓院,那皇帝也不会说什么的。 其他大臣只是暗中腹诽,唯独知道酒楼背后真相的刘尚书揣着一副八卦的心等着看热闹,就见那萧三的眉头挑了眉头,侧过身子,似笑非笑地瞅着那陈如海。 太监总管躬身将奏折递到皇帝手边,皇帝拿起来看了一遍,淡淡道:“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臣彼此相互对望了几眼,虽然都觉得陈如海此番是有些拿着鸡毛当令箭,存心针对祈树,却依旧没有人站出来,陈家可是当朝太后的娘家,手握重兵,谁会去为了个无根无底的祈树跟他们对着干呢。 皇帝和萧三冷眼看着群臣畏畏缩缩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这时,工部的刘尚书站了出来:“臣以为,此事说大不大,还不到送大理寺卿的地步,但这扰民说小也不小。臣建议,不如召祈大人进宫,皇上亲自询问一番。” 萧三道:“刘大人此提议甚好,左右时辰还早,不如皇兄就亲自审一审这横行霸道,胆大妄为的祈树。” 皇帝淡淡扫了下朝下群臣,淡淡道:“宣祈树即刻进宫,带上吉祥。” …… 话说这头,叶飞扬昨晚为了安抚被两只虎崽吓到的李小,睡得有些晚,这才迷迷糊糊刚醒,就听到福伯压低了的声音:“老爷,宫里来人了。”接着便是祈树轻手轻脚离去的声音,叶飞扬只当是太后派来接吉祥的,扭头看了看窝在他怀里睡得香甜的吉祥,伸手捏捏小家伙的嫩脸儿,心里不由感慨,果然小包子什么的,总是比较得人喜爱的,特别是自家这个小机灵鬼! 不多时祈树就折回屋里,看到叶飞扬已经醒了,想了一会儿,还是跟他说了:“昨日的事被人告到皇上那儿去了,我带吉祥去趟宫里,今天就让梁爽陪你去店里招人。” 叶飞扬心里一惊:“告到皇上那儿?告你什么?会不会有事?” 祈树安抚道:“不碍事的,是有人趁机作梗,若真有事,皇上也不会宣我进宫,更何况是带吉祥一道。况且,昨日的事三王爷也在。我去换身衣服,你把吉祥喊醒。” 叶飞扬觉得也对,遂放下心来,抱起吉祥,把小家伙给弄醒了,还没睡够的吉祥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困困,吉祥要睡觉觉。” “吉祥乖,早点做好了呢,吉祥不去吃可就没有了。” 一面给吉祥换衣服,一面哄着,好容易才安抚好了,却因为是皇帝急诏,不敢耽搁太久,当下拿了几个小包子和一罐绿豆汤给祈树带在路上喂吉祥。小家伙对于自己被骗醒十分的不满,撅着小嘴儿不肯搭理叶飞扬。 看着马车走远,叶飞扬也没了睡觉的心思,便想着去给虎崽们和白狐喂食,刚走到厨房却看到李小的身影:“李小,怎么起这么早?饿了吗?” 厨房里的厨子立刻道:“二老爷,这位小哥一早就要来帮忙,让他歇着也不肯,帮着洗了好些菜,还拎了水。” 叶飞扬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李小微微低下头,像是做错事一样:“睡不着。” 想起李小之前的那个老板,怕是每天都要起很早干活儿的吧,叶飞扬暗自叹了口气,不再提这个,转身进了厨房:“李小,来帮我把菜端出去,吃了饭还要去酒楼的。” “哦,好。” 吃过早饭,叶飞扬和梁爽带着李小一道去酒楼了,除了他们三个,另外还带了些护卫,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叶飞扬没有去好奇地追问,祈树身为一个将军,这些事总是不难办到的。 只是今日运气显然比昨日好,叶飞扬前脚进了酒楼,后脚就有人上门了,是个中年汉子,说话带了些外地口音:“请问你们还招厨子吗?” 叶飞扬连忙把人请进来,这汉子长的比较壮实,面相忠厚,皮肤黝黑,一双手有些粗糙,显然是长期干活儿的人。比起李小,这汉子要镇定大方得多,先是喝了口叶飞扬给他倒的茶,然后等着叶飞扬问话。 “我叫叶飞扬,这家酒楼是我和朋友一起开的,很高兴你来应征。” 那汉子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意外叶飞扬的说辞,好一会儿才道:“叶掌柜,我叫王汉。” 叶飞扬笑道:“我们招厨师,需要您做几道拿手菜,这个您看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我会烧川菜,之前一直在德胜酒楼干活儿。” 叶飞扬一愣,这,又牵扯到了一个酒楼,不会也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吧?不由问了一句:“那方便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来我们酒楼吗?” 那汉子似乎知道叶飞扬在意什么,立刻道:“我一个月前就离开德胜酒楼了。实不相瞒,我是因为我娘病重,我媳妇又即将临盆,德胜酒楼离我家太远,实在是不方便照顾,所以才请辞的。” 这倒是个孝顺顾家的人,叶飞扬道:“原来如此,也真是难为你了。” 那汉子搓了搓手,似有些难为情,踌躇半晌才道:“叶掌柜,有件事,我想先跟您说一声,不知您肯不肯通融。” “请说。” “就是,我每天中午能不能请半个时辰的假回家一趟,我娘的药不能断,月俸我也少拿一些。” 叶飞扬毫不犹豫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最好是能错开吃饭的高峰期,你可以提前一些回家。” 那汉子很是欣喜:“谢谢叶掌柜体恤,这个我省得,我会在客人来之前就回家熬好药,保管不耽搁叶掌柜的生意。” 叶飞扬笑道:“不用客气,谁家没有个父母呢?至于俸禄,你之前在德胜酒楼是多少,我们便是多少,等干满一个月后,如果我们彼此双方都满意的话,会在此基础上再增加一些,这样你看可好?” “好,当然好!叶掌柜您真是个善心人!” “那就这样,眼下还早,等会儿我让人陪你一道去买菜,你选拿手的买便是。买完后你可先回家,等安顿好家中老母妻儿,再来我这里烧顿午饭,如此安排可好?” “好好!”那汉子决计没想到会遇到这样好说话的掌柜,他烧的一手好菜,本来并不难找活儿干,只是那些酒楼一听说他家里的境况,便连连摆头,或是起初说的好听,等他去了却又找种种借口不让他回家,这才磨蹭了一个月。原本他也只当面前这个和善的人或许也只是说说,可听到他的安排之后,心里便信了几分,或许这叶掌柜是真的善心。 一大早就招到一个厨子,叶飞扬的心情不由大好,虽说还不知道这厨子的手艺,但是能进德胜酒楼的,想必也不会太差,那可是京城老字号之一!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梁爽暗自摇头,这叶飞扬当真是太好心了,人家说什么都信了,回头还是要让祈树去调查一下这王汉到底是为什么离开德胜酒楼,还有他家里的境况是否属实。 跟木匠们打过招呼,把带来的点心拿到后院儿厨房里,叶飞扬跟梁爽把桌子搬到门口,继续招人大业。 一切本昨天没什么大的区别,就是一堆人围观,却没有人上前,叶飞扬也算是明白了,古代人脸皮儿都薄,等没人了,应该就会上门了,所以这坐在外面就是个宣传,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还在招人。 闲极无聊的叶飞扬开始跟梁爽和李小小声的聊天,正说着话,却突然看到梁爽的神色不大对了,似乎是看到什么惊奇的东西,他顺着梁爽的视线转过头,顿时也愣住了。 面前这人,实在是难以形容!不仅仅是漂亮或是帅气英俊能表达的,简直就像是艺术品一般!不论是柔软飘逸的长发,还是精美的五官,甚至那毫无瑕疵的皮肤,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挑不出一丝一毫的差儿,让叶飞扬不由想到在现代的时候看到的那些漂亮的3D图片,取自于真人,却又比真人完美。此刻站在叶飞扬面前的这个人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那么的不真实。 那人微微颔首,如墨般的眼好奇地打量了叶飞扬一会儿,浅浅地笑开:“你是从哪个时空隧道过来的?” 148、机甲穿越 祈树穿着朝服,带着吉祥进了皇宫,候着他的人是皇帝派来的,让他直接带吉祥一道去大殿即可,祈树点点头,给了那公公一颗珍珠,没办法,叶飞扬说要勤俭节约,不许他用银子,祈树看他一脸算计的模样,实在是不忍提醒他,这珍珠是可以拿出去卖的。 那公公是太监总管手下最得力的人,收了祈树的好处,看了看四周,压低嗓子道:“祁将军这般客气,倒叫奴才羞愧了。公公让我带句话您,今儿这事,您不必太过谦让。” “多谢公公了,小小意思,还请公公代为转交总管大人。”祈树说着,又从怀里拿了个纯金的小猪递给那公公。祈树虽说不问政事,却是个通透的人,当下哪里想不通这其中关节,区区太监总管哪里有胆子说这番话,自然是上面的意思。不必谦让?那是皇帝想对太后的娘家动手了吗? 在路上祈树就想过今日之事,这酒楼是萧三找上门来要送给叶飞扬的,他们将军府可是分毫没有牵扯其中,那陈如海怎么会说他抢占民宅?这其中怕是有人存心误导了他吧?至于这个人是谁,能劳烦萧三出面,这普天之下还能有谁呢? 吉祥搂着祈树的脖子,看着面前的公公走的有些远了,这才撅着嘴不满地说:“爹爹,那个小金猪是爸爸给吉祥的。” 祈树这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是前些时候叶飞扬收拾库房时,看到这小金猪怪可爱的,打算再配个链子给吉祥带着玩儿,祈树顺手就把这小金猪揣怀里了,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还记着呢。看他这委屈的模样,祈树亲亲他的脸蛋儿,哄道:“乖,回头爹爹给吉祥再打一个更可爱的好不好?” 吉祥点点脑袋,又说:“爹爹,爸爸不让你给金子别人。” “嗯,所以不要告诉爸爸好不好?” 吉祥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那爹爹要给吉祥两个小金猪。” 祈树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这小家伙还是一岁出头的小娃儿吗?这小小年纪跟谁学的那么财迷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上朝的大殿前,祈树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吉祥乖一些,却不知吉祥早就来过这里了,当下被祈树牵在手里,安静地往前走,在那高大的门槛前,乖乖地抬起头望着祈树,等他抱自己过去,这乖巧可爱的模样惹得皇帝龙心大悦:“把吉祥带过来。”太监总管立刻躬身,搀扶着吉祥小小的身子把他给请到皇帝身旁。 一旁的陈如海看着面前闹剧般的情形,眼角抽了几抽,终于忍不住道:“皇上,此乃商议朝中大事的地方,岂能让这黄毛小儿在这撒野?” 皇帝慢悠悠抱起吉祥放到腿上,这才淡淡道:“吉祥很乖。”得到夸奖的吉祥立刻咯咯笑开了怀。 陈如海气急,胸膛一鼓一鼓,之前皇帝宠吉祥,可以说是为了让前线的祈树安心,可如今祈树都犯了罪,还公然把吉祥抱在怀里,这般推崇,这可就是当面打陈家的脸了! 祈树毕恭毕敬行了大礼,便垂首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看在陈如海眼里更是一片情绪翻滚。就是这个人,十年前,抢了他大儿子的功勋,十年后,把他三儿子关进了大牢,接着又抢了他二儿子的将军之位!这个十足的丧门星!克死生母亲弟,被赶出家门,却又将他三个嫡亲儿子都给克伤了,就连太后居然都睁只眼闭只眼劝他忍了!可这害子之仇岂是能忍的!这口气让他如何咽得下去! 萧三看着陈如海眼底的仇恨,勾了勾唇角,转头去看皇帝怀里的吉祥,小家伙看到他立刻甜甜地笑了,萧三不由也弯了弯眉眼,这小东西虽说有时候气得他跳脚,可有时候却也乖巧地让人喜欢得不行,真不知道是怎样的父母才生的出这鬼灵精怪的娃儿,简直就跟个小妖怪似的。 见陈如海不再抓着吉祥不放,皇帝开始说正事了:“祈树,陈大人参你强抢民宅,肆意殴打百姓,抢人财物,可有此事?” 祈树早有准备,当下沉声道:“臣不知何时有犯过此等罪行。” 皇帝点了点桌上的折子,道:“听闻你最近在准备开家酒楼,那酒楼的地契你是如何得来的?” 祈树微微侧头看了眼萧三,见他正跟吉祥挤眉弄眼,当下心里安定了一半,道:“那地契并非在臣手里,那酒楼也并非臣独家开的。” “你胡说!那地契分明是你从那几户人家手里强行买来的!价格极其的低!只不过不是你亲自出马,而是暗中指使他人而已!”陈如海按捺不住。 祈树并不理会陈如海,继续道:“臣并非胡说,这酒楼乃是臣与三王爷一同开的,这酒楼建造之事也是三王爷一手包办的,臣与内人则是负责日后经营。” 陈如海震惊:“这不可能!大殿之上,岂容你信口雌黄!” 一直默不作声的萧三终于开了口:“陈大人,你若是想凭这些弹劾祈树怕是不够的。” 陈如海心下一沉,却并不惊慌:“臣不知王爷是何意。” 萧三道:“本王是说,陈大人弹劾祈树的这两件事,都是本王吩咐他去做的,所以陈大人,你这折子怕是要重写一遍了,这弹劾的人也要改成本王才行。” 陈如海心下一震,怎么可能!从祈树一入京他就派人盯着了,去收购京城那块土地的人明明是大将军府里的,怎么可能又变成萧三的意思了!心里转了一圈儿,陈如海顿时明了,这萧三是要保祈树!同时却又纳闷起来,据可靠消息,这萧三明明是钟情那个叶飞扬的,怎么可能还要保祈树?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就在陈如海暗自思索间,皇帝发了话:“这酒楼一事暂且按下不提,强入民宅,殴打百姓,抢人财物又是何缘故?” 祈树看了眼萧三,见他又没了说话的打算,这才道:“昨日臣与内子在酒楼门口摆下摊子,想要招一些厨子和店小二,傍晚时分有个名叫李小的人前来应征,臣觉得他人不错便打算留下他,后来与他一道去了他原本干活儿的酒楼,让他拿回自己的东西顺带跟那掌柜的说一声,却不料他刚敲开后门,就被人扔了包裹出来让他走。后来李小发现他的银两和母亲留给他的镯子和玉簪都不见了,臣才出面帮他讨回了镯子和玉簪。至于殴打百姓,是那位掌柜的先让家丁冲上来打臣的,臣只是适当还击,并未伤着他们。” 陈如海冷哼:“不愧是祁将军,那些家丁手脚骨折,你竟说未曾伤着他们,难道在祁将军眼里,只有将死之人才算是‘伤着’了?” 祈树分毫不动:“臣问心无愧,请皇上派人详查。” 一直在皇帝怀里安静坐着的吉祥冷不丁听到熟悉的名字,冷不丁冒了一句:“小叔叔哭了。” 皇帝低头看了眼小家伙,温和地问道:“小叔叔是谁?为什么哭了?” 吉祥歪着脑袋,模样可爱极了:“小叔叔被人打了,然后就哭了。” 皇帝继续问:“是谁打小叔叔了?” 吉祥皱着眉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 “打小叔叔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这回吉祥回答的飞快:“是坏女人,把小叔叔打哭了。” “那后来呢?” “爸爸叫小叔叔不要哭,爹爹去帮小叔叔打坏女人了。” “你看到你爹爹打了?” 吉祥立刻点点脑袋,虽然当时他在车上,但是看得很清楚的:“好多人打爹爹,不过爹爹最厉害!” 吉祥说的虽然不全,却还是能让在场的各位大人们猜出个大致。陈如海脸色铁青,正要发话,却听皇帝道:“看来此事确实是愿望祈爱卿了。” “皇上,吉祥只不过才一岁,这些话显然是有人教的,否则,单凭一个一岁小儿,哪里说得出这番有逻辑的话来?” 祈树道:“陈大人,莫要觉得你家孩子不够聪明,就觉得我家吉祥也不该聪明。昨日之事,换做任何一个人在场,也只会是与下官一样的做法。下官倒是好奇,为何昨日傍晚发生的事,陈大人就能连夜知晓,甚至拟好了折子来参下官。” 还不待陈如海回应,萧三也凉凉道:“对此,本王也很好奇。不知陈大人是从何得知本王强抢民宅,非要收了那地契?当初本王差人去办理此事,可是给了那人五千两让他做安抚补偿之用,若真如陈大人所说,那是本王的人手下不干净,那本王可不能姑息养奸。” 只听扑通一声,祈树跪在大殿,朗声道:“臣虽非贤臣,但自认俯仰无愧于天地,今日被陈大人诬蔑,心中实在忿恨难平。斗胆恳请皇上彻查此事,还臣一个清白。”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皇帝低下头,看到吉祥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茶盏之上,想必是刚刚说了那些话口渴了,当下抬起手,就在众臣缩了脖子准备受训之时,却只是端起那茶盏,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递到吉祥嘴边,喂他喝茶。 “既然是误会,想必陈爱卿也是误信了他人传言,祁爱卿也不必太过介怀,彻查就不必了,此事就此作罢。” 萧三也站出列,躬身道:“皇兄,臣弟以为如此不妥。今日之事若是这般了结,只怕无论是陈大人还是祁将军,心中都有不服。在陈大人看来,他所奏之事并未详查便被判定是误会,他必不满意,在祁将军看来,身为功臣,却被人随意诬蔑,更是不服。更何况,臣弟明明是花了五千两白银买下的地契,却被陈大人称之为强抢民宅,臣弟心中亦不服啊。” 萧三的话音刚落,其他人一番先前的沉默,也纷纷出列,表示赞同,依照律令,若要参本朝中重臣,须得有证有据,并非单凭一面之词便可,若今日之事如此了了,那他日,人人都可参重臣,朝之不朝啊! 皇帝是个明君,自然不会一意孤行,当下道:“那便交由大理寺卿彻查,朕亲自督查,众位爱卿起来吧。” 这天,所有人的心中都明白,这陈家怕是容华不再了,不过却没人叹息他,要怪也只怪那陈如海太过得意忘形,毕竟太后已经老了,这后宫女人又没一个是陈家的人,他却还不知收敛。祈树当年公然抗旨,太上皇都不曾怪他分毫,如今他又立奇功,皇帝更不可能去动他,偏偏这陈如海还如此没有眼色,自己撞到刀刃上了。 …… 话说这头,叶飞扬被这仿佛从天外飞来的一句话给砸蒙了,时空隧道?这,这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是外星人?难怪如此完美! 那人见叶飞扬不说话,侧了侧头,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后退了一步,看向叶飞扬身旁的那个隐隐露出杀意的男人。 梁爽从最初的震撼中回过神,看到的就是叶飞扬呆滞的模样,心下一惊,将叶飞扬往身后一拉,只当面前这个漂亮的不像人的人会使什么妖法。 叶飞扬被扯回了神,眨着眼有些纳闷梁爽怎么脸色这么凝重,随即想到面前这人的身份,立刻来了精神,越过梁爽冲那人笑道:“来来,我们屋里说。” 那人笑的温和:“好。” 叶飞扬带着他往屋里走,转头看到梁爽和李小也跟在后面,立刻道:“我和这位公子谈谈就行了,你们在外面守着啊。” 那人看着叶飞扬四处张望,跟防贼似的,不由觉得有趣,看了半天,才道:“你是担心我们说话被人听见吗?放心吧,我刚刚设置了屏障,别人听不见的。” 叶飞扬愣愣地点点头,倒并没有太意外,看来面前这位来自高科技时代啊,他想了想,问道:“你是从时空隧道来的?” 那人露出些许意外的表情:“难道你不是?” 叶飞扬摇摇头:“我不是。”接着又把自己穿越的经历简要说了一遍。 那人笑了笑:“你就这样告诉我了,不怕我是坏人?” 叶飞扬一噎,顿时也觉得自己太没戒心了,讪讪地笑了笑:“我只是难得看到个跟我一样的人,一时太高兴了。” “我不一样哦,我是开机甲从时空隧道找到这里的。看你的样子,是没有进行过基因改造吧?” 叶飞扬摇摇头:“我跟你估计不是一个年代,我们那里生物技术才算刚起步,还不能为人类进行基因改造,至于机甲什么的,也只存在于科幻小说里。” 那人认真听着,笑道:“那你应该是属于古人类了。难怪那么会养小孩,我听说古人类都是很温柔善良的,而且教育哭闹的小孩儿很有一套,连吉祥那么调皮的宝宝你都能教的他那么乖。” “……”原本听到前面还想谦虚几句的叶飞扬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猛地瞪圆了眼,张口就问:“你怎么知道吉祥?!” 149、关于吉祥 “爸爸!爸爸!” 还不等那人开口,门外就传来吉祥稚嫩清脆的嗓音,小家伙很快就跑进屋里来,一眼望见叶飞扬,立刻就冲他扑过来,小身子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要摔倒一般。 叶飞扬这还是第一次打从心底不期望看见吉祥,从面前这人的语气来看,显然是一早就知道吉祥的,又想起吉祥神秘的身世,该不会面前这人是吉祥的亲爸吧?这个认知让叶飞扬心底有些发慌,这一年多来的相处,他早就把吉祥当做是自己的儿子了,还真没想过这么快就被吉祥的家人找上门来,还是个来自高科技国度的未来人士!努力压下心底的慌乱,叶飞扬起身就要去接吉祥,这酒楼的地面还没修整好,坑坑洼洼的,要是小家伙摔倒了,可不得了。 “这个就是吉祥了吧。”然而,比他更快一步的,显然是坐在他对面的人,那人随意地那么一拎,吉祥小小的身子就被他给老鹰抓小鸡似的抓到怀里去了。吉祥平日里被虎崽们叼着衣襟倒出跑给拎习惯了,这会儿冷不丁给人拎起来,也只是扭着脑袋去看拎他的人,看到身后是个漂亮的人,小家伙立刻甜甜笑了,一点儿都不认生。 叶飞扬提心吊胆地看着那人笑眯眯的把吉祥从头到脚捏了个遍,仿佛在验收货物一般,有心想要把吉祥给抱过来,可又不太好意思,毕竟这人看起来并没有恶意。目光在这人和吉祥之间游移,叶飞扬很想找出他们是否有类似血缘关系的存在,发现这两个人并不相似,若非要说有什么共通点,那就是,都漂亮的不像话! 吉祥起初觉得这个陌生的叔叔是好人的,笑起来好看,声音也好听,可是怎么那么奇怪呢,老捏来捏去的,捏的痒痒的,好讨厌!于是吉祥不笑了,撅着小嘴儿,扭着小身子从那人的膝头滑下来,扑到等待已久的叶飞扬怀里,委屈地叫着:“爸爸!” 那人也不恼,语气颇有些感慨:“古人类果然比较得小宝宝的喜爱。” 叶飞扬亲亲吉祥,听到这话,真想翻白眼,都跟你这样把小孩儿当玩具似的捏着玩儿,人小宝宝能喜欢你么!他想了想,终于问出了一见面就该问的问题:“你是谁?” 那人笑道:“终于想到要问了吗?我叫哈雷达,来自哈尔帝国。我还有个古语名,叫萧磊。” 居然也姓萧,可是萧在这里是国姓啊国姓!被皇家知道是要抓去坐牢砍头的吧?叶飞扬默默地想着,礼貌的点点头:“萧磊你好,我叫叶飞扬,这是吉祥。吉祥乖,叫磊叔叔。”至于哈雷达那种奇怪的名字,被叶飞扬自动屏蔽了。 虽然吉祥不太喜欢那个奇怪的好看的叔叔,不过他是听话的好孩子,立刻叫了声:“磊叔叔好!” 萧磊继续感慨:“吉祥在你面前真乖!” 叶飞扬敏锐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在我面前?” “当然,之前在营养槽里的那一年,可把大家折腾的头大。” 叶飞扬觉得一时间有些没听清:“营养槽?一年?你弄错了吧?吉祥上上个月才过的一周岁生日。” 萧磊摇摇头:“不,上上个月是他两周岁生日,宝宝出生头一年,都要在营养槽里进行基因改造,吉祥当时是整个宝宝中心最闹腾的宝宝,哪怕是最高级的护理人员,都没法儿安抚他暴躁的情绪。” “暴躁的情绪?”这说的还是吉祥吗?据叶飞扬所知,吉祥从婴儿起就已经算是比较乖的孩子了,居然说他暴躁,面前这人怕是认错人了吧? 似懂非懂的吉祥扬起小脸儿:“最闹腾的宝宝是什么?” 吉祥的提问让两位大人意识到不能当孩子的面说这个,于是叶飞扬低头亲亲吉祥:“乖,我们说的是另外一个叫吉祥的宝宝,跟你不一样,我家吉祥是最乖的。饿不饿,吃些点心。” 一听有点心吃,吉祥立刻道:“肚肚饿!”叶飞扬笑着把早上特意留下的那叠点心拉到吉祥面前,让他拿着吃。 萧磊一直在默默看着,到这会儿才继续道:“对啊,别的宝宝在营养槽里都是安静的沉睡,只有他总是会醒过来,然后就开始哭泣,怎么哄都哄不好,除非把他从营养槽里抱出来,可他当时的身子那么脆弱,怎么能够长时间离开营养槽?结果就导致了整个宝宝中心都能听到他洪亮的哭声。” 叶飞扬不由默默回想吉祥往日的生活习性,好像是一旦醒来发现身边没人陪着了就会哭闹不止,不过话说回来,哪个婴儿醒了没看到家长会不哭啊!那毕竟是少数啊! “萧公子,我觉得你是不是认错了?吉祥一直都是很乖的宝宝,而且祈大哥带他回来的时候,他才很小的一团,显然不可能是已经出生一年多的,哪有孩子出生了一年多还那么小的。”听着萧磊越来越自然的语气,叶飞扬就是再迟钝也看出这人的意思了,很显然,他跟吉祥的关系是极亲密的,十之□就是吉祥的生父,而他大老远找过来,目的也是很明显的。叶飞扬抱着吉祥的手微微收拢,他是真心地不想把吉祥交出去。 吉祥显然是听不懂这一连串的话,不过还是听到叶飞扬夸他乖了,小家伙立刻抬起头,顾着腮帮子,很认真地说:“爸爸,吉祥最乖!” 叶飞扬心下一暖,忍不住低头亲亲天真无邪的小家伙,想到可能要与他分离,也许再也没机会见面,心底顿时涌起浓浓的悲伤:“嗯,吉祥是最乖的宝宝。” 这陡然冒出来的悲伤的气氛让萧磊一怔,随即明白这是何故,顿觉自己好像成了要抢走人儿子的恶人一般,他抬起手摆了摆:“我想你误会了,他是我的儿子,这点毋庸置疑,不过我今日来,并非是要想把他从你身边抢走。” “那你是?” “当日因为发生了一些不可预料的意外,我分,身乏术,看到有人过来,不得已才将他留下。他的体内有与我相连的感应器,这一年多来,我能感应到他的心情,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愉悦的,这简直就是个奇迹!我很真诚地向你道谢,感谢你对他的悉心照顾,同时,也请你继续帮我照顾他。” 叶飞扬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他没听错吧? 萧磊笑道:“你没有听错,我们哈尔帝国并没有自己孩子非要自己带的习俗,一般我们会尊重宝宝的选择,他们喜欢跟在谁身边,那便由谁来照顾,很显然,我的这位小家伙很喜欢跟你在一起,以后还要继续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一点儿都不麻烦!”什么叫大悲大喜,这就是! “当然,我会提供适当补偿的。”萧磊说着,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个箱子,放到叶飞扬面前:“我听说古人类都很喜欢黄金,这次回去我特意带了一些,就当是我的小小心意。” 叶飞扬正要推辞,他怀里的吉祥却伸出小胳膊,也不知道是按了什么,啪的一声,箱子应声而开,一时间,金灿灿的光芒快要闪瞎叶飞扬的眼,拒绝的话顿时就卡在嗓子眼里,有些出不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叶飞扬才起身,抱着吉祥送到门外梁爽怀里,一个人转身回屋,继续跟萧磊谈话:“这个,我还是想再确定一下,你怎么证明你和吉祥是父子呢?” 萧磊又摸出一样东西,放到叶飞扬面前:“这是吉祥出生后的照片,你看看就知道了。” 叶飞扬看着那薄如纸片的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类似显示器模样的东西,里头正显示的是一个小小的婴儿,这小家伙正闭着眼睛,捏着小拳头,蜷缩在一个圆球形的透明物体里,里面充满了淡蓝色的液体,想必就是那什么营养槽。虽然只看了一眼,叶飞扬还是看出这个婴儿和吉祥很相似。 照片一张张地变幻,安静的小家伙睁开了眼,小爪子好奇地在四周拍了拍,却遭到了阻挡,眉间立刻皱起了细小的褶皱,接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很快就有其他人过来,伸手去营养槽里试图安抚小家伙,只是那只手动作僵硬,看起来力道还很大,非但没能安抚住,反而让小家伙一把挥开,哭的更厉害了。 叶飞扬抽抽嘴角,这些人到底会不会带小孩儿啊!真应该让他们去医院妇产科好好学学那些漂亮护士是怎么给婴儿按摩的。 看到最后的时候,叶飞扬几乎能肯定,这千真万确就是吉祥。 萧磊在一旁,随着照片的变化,跟叶飞扬说了些吉祥当时大闹宝宝中心的事迹,叶飞扬听得目瞪口呆,真想不到吉祥能折腾到这种程度,难怪这么聪明!这小家伙的智商居然200!这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 叶飞扬默默的感慨,原来他一不小心养了个小天才! 聊着聊着,叶飞扬冷不丁想起一件事:“他的妈妈没跟你一起吗?你怎么要带吉祥来到这个技术落后的地方?” 萧磊的表情顿时有些奇怪:“吉祥没有妈妈,他是我生的。” 这回轮到叶飞扬囧了,男人也能生孩子了? 萧磊无辜地眨着眼:“你难道不能吗?” 叶飞扬黑线,男人生孩子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的! 萧磊笑了笑:“这个其实也不难,你要想我可以帮你。” 叶飞扬毫不犹豫地摇头:“谢谢,不用了!” 萧磊顿时笑的很愉快。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萧磊起身告辞:“我还要去找我的弟弟,改日我再来。叶老板,等我找到弟弟,你愿意雇佣我们兄弟二人吗?” 叶飞扬哭笑不得:“当然!你想来入股当老板都可以!” 临出门时,萧磊似乎想起什么,转身又叮嘱了一句:“今天的谈话就当做是我们的秘密,吉祥还是你的宝宝,还是一岁的宝宝。” 叶飞扬心里一暖,点点头,小声道:“你也不要随便对别人说你叫萧磊,在这里,萧是国姓,要避讳的。” 萧磊的笑容多了一丝狡黠:“我只告诉了你,你会替我保密的吧。” “当然会!” 150、各种担忧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半眯着眼看着跪在下面的两个人,那是她一生的骄傲,一个为明君,一个良臣,可也正是她最骄傲的两个孩子,如今竟然想要对自己的亲舅舅下手!太后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发疼,有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哪怕是当年跟那皇后斗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般锥心的滋味! 皇帝和萧三心知眼下这关是最难过的,太后对娘家陈家的庇护是天下人皆知的,若非她一味袒护,那陈如海和他的几个儿子也不至于到今天这地步,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有时甚至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太后指着皇帝,指尖微微发抖:“哀家还没死,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亲舅舅给送上断头台?殊不知,天上雷公,地下舅公,就算你是天子,也不能行如此不孝之事!” “母后息怒,儿臣并无此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太后猛地坐起身,珠钗环佩叮当作响,“如海平日里是有些轻狂,可他到底是一心向着你们的!当年你年幼登基,若非他手握重兵压镇,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松登上皇位?这些年来,若非他暗中替你铲除异己,你以为你能如此轻易被人颂为仁君!” “他们陈家在边关守护十余年,到头来被祈树抢了所有功勋,如海在哀家面前一个字都不曾提过,一句怨言都不曾有过,哀家都替你们脸红啊?” 皇帝跪的挺直,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萧三亦然,只是心底难免嘀咕几句,要动陈家是皇帝的意思,他帮了忙,到头来还被拉来一起挨骂,这可亏大发了! 说了一堆,却没有丝毫回应,太后的怒火渐渐消散,心也缓缓下沉,知子莫若母,看两个孩子的反应她就知道,这次他们是真下了狠心。挺了几十年的脊背在这一瞬间佝偻了,太后缓缓倒在龙椅上,满心地疲惫。 偌大的殿内静悄悄的,许久之后,皇帝才开口:“母后,若是国舅愿意交出兵符,儿臣愿晋他为安乐侯,永保陈家荣华。” “安乐侯,好一个安乐侯,好一个永保荣华,吾儿当真是个好皇帝,好皇帝啊!” …… 送走萧磊,叶飞扬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同时又有些失落,吉祥的身世总算是弄清楚了,不用担心哪天冒出来个人把吉祥抢走,萧磊是来自高科技的未来,也许哪天就要把吉祥给带走,这样他就再也看不到吉祥了。 祈树来的时候,就看到叶飞扬对着一个小箱子发呆,脸色不太好看,想起刚刚梁爽提到的那个人,祈树走过去,揽着叶飞扬问道:“飞扬,怎么了?” “哦,没什么。”叶飞扬回过神,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小箱子的锁片。 祈树看出叶飞扬的犹豫,没有追问,将今早的事说给他听了,顺利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既然是误会,不能这么算了吗?” 祈树压低了声音,附在叶飞扬耳边道:“这许是皇上的意思,咱们照办就是了。” 叶飞扬点点头,指了指面前的小箱子,将斟酌了半天的话说出来:“刚刚有人来过,说是吉祥的亲戚,还送了些金子过来,嘱托我们继续照顾吉祥。” 祈树有些吃惊:“那人是何模样,你怎知他是吉祥的亲戚?今日朝堂上才起了风云,这就有人来认吉祥,我怕是有人陷害。” 叶飞扬想起那个来自高科技时代的人,默默摇了摇头,他应该不会是坏人,更何况,他提起吉祥的语气,虽然很无奈却很温柔满足,看得出也是很喜欢吉祥的,应该不会利用吉祥来做什么。 对于叶飞扬对那人的信任,祈树虽不太明白是为什么,不过也不再多说,这件事也算是给他提了个醒,吉祥备受圣宠,打他主意的人怕是不少,叶飞扬也因为这酒楼被推在了台面上,今日看来,萧三主动提供这间酒楼也是有目的的,那陈如海不会无缘无故的认定这酒楼的地契是他买来的,那就只有可能是萧三刻意误导他,这件事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如今想跳出来怕是有些难了。 “这几日我要去上朝了,可能会有些忙,在这事了结之前,吉祥不用再去宫里了,你带着他小心些,我会安排些护卫跟着你。” 叶飞扬虽没当过官,但好歹也是现代过去的,知道皇帝这是要拉大臣下马,当下点点头:“要不,我就在家里呆着,等风头过了再出来?” 祈树一愣,没想到叶飞扬居然一点就透,当下笑道:“若是这样便最好不过,只是怕你挂念这酒楼。” “这开酒楼又不急,招人的事让别人做行的,吉祥还小,万一有什么事,我怕吓着他。” 祈树点点头:“那便就在家中待些时日吧,我看也用不了太久。” “好。” 这一天傍晚,又有两个人上门应聘,叶飞扬这回仔仔细细都问清楚了,这才决定留下。祈树在一旁看着,觉得叶飞扬也就在出这个点子之前说的头头是道,真到了招人的时候,几乎来者不拒,不由失笑,随即又觉得叶飞扬会如此倒是很正常。 今日一行人回去得早了些,吉祥中午没睡觉,有点儿没精打采的,懒洋洋地趴在叶飞扬怀里,也不问晚上吃什么了。祈树拿了把蒲扇在一旁帮他扇着风,这天气越来越热,吉祥又是刚学会走路不久的,成天的脸上都挂着小汗珠,窝在叶飞扬怀里就哼哼唧唧地喊热。 到了这夏天,叶飞扬就开始怀念现代的空调电扇了,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大气没被污染的缘故,叶飞扬觉得目前还并不是很热,不过看吉祥的样子,倒是有些替他心疼,小孩儿好动,总是比较热的。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吉祥洗了个澡,当然用的是温水,水里滴了几滴花露水,这花露水就不是叶飞扬带来的那种了,而是皇帝赏的,香气淡淡的,有些凉凉的,洗完澡的吉祥浑身香喷喷的,叶飞扬给他穿上真丝的小背心小短裤,这背心短裤还是前阵子叶飞扬比划着让府里手巧的丫鬟们做的,用的都是皇帝赏的好料子,轻薄透气还漂亮可爱。 洗完澡的吉祥立刻就活过来了,甩着小胳膊小腿儿,乐颠颠地往后院儿里跑,想去找虎虎白白玩儿,这天气热了,虎崽们也懒了,时不时地就跑去小溪里蹲着,要多舒爽有多舒爽,白狐从前些时候就开始大把大把的掉毛,被叶飞扬明令禁止在屋里四处跑动,只能委屈地跟着虎崽们窝在小溪岸边的石头上。 叶飞扬一把捞住小家伙:“乖,擦了药再去,免得被虫虫咬。”说着,又拿出老大夫给的清凉膏药,给吉祥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抹了一些。之前没留神,第一次穿这背心短裤的时候,吉祥被盯得浑身都是包,哭了大半夜,弄得全府上下人人心疼,随即就有了大把大把的药往府里送。不过还是老大夫送来的最管用,擦上之后就再也没有被咬过了。 吃晚饭时,祈树又跟梁爽说了朝堂的事儿,叮嘱了几句,梁爽自然知道祈树的心思,当下道:“祁大哥放心,你不在时我会保护好他们的。” 叶飞扬没有矫情地说不用保护,只是决心带着吉祥在家里好好呆着,种种地,整整空间,绝不给祈树添乱。他会这么决定,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萧磊的缘故,因为他的到来,让叶飞扬意识到他和吉祥也许并没有想象中能一直生活在一起,那就要趁着吉祥还在身边,好好照顾他,最近这几个月,实在是有些疏忽小家伙了。 快入夜的时候,福伯命人拎了几桶井水,放在祈树卧室的床板下面,冰凉的井水能使睡在床上的人感到丝丝凉意,不至于那么热。 叶飞扬轻轻拍着吉祥的后背哄他入睡,一直望着小家伙,眼底是浓浓的不舍。祈树看在眼里,不由劝道:“你若当真不舍得,不认就是了,这普天下能从将军府里抢人的人,还真不多。再说,那也未必就真是吉祥的亲人。” “你居然也有不讲理的时候!”叶飞扬很是无语,随即又叹了口气:“强抢是不行的,那人就是吉祥的亲爹,他的来历跟我相似,并不是这个地方的人,他的家乡比我家乡要厉害的多了,而且,他能随时回到家乡,我却不能。” 祈树一愣,没想到竟然是这样,难怪吉祥聪明的不像话,原来当真不是普通的孩子,听到叶飞扬话语间对家乡的思念,祈树的心里有些心疼,又隐隐有些担忧,既然那个人能随时回到家乡,那如果他把回去的法子告诉了叶飞扬,叶飞扬是不是会就这样走了? 叶飞扬正琢磨着下回见到萧磊,还是直接问一下他什么时候带吉祥走比较好,不然整天提心吊胆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最好是等吉祥大一点儿,能记住他最好!这样就算吉祥去了那个什么哈尔帝国,也会想到回来看看他,不至于一分开就是永别。正想着,突然被祈树抱到怀里,耳边是炙热的呼吸,叶飞扬轻轻挣了挣,扭头低声问道:“这么热的天,你做什么?” “这么热的天,你不也总是抱着吉祥。” “你跟吉祥一样吗?吉祥的小身子凉凉的,你跟个火炉似的,是个人也选吉祥不选你啊!” 祈树低头咬着叶飞扬的耳垂,热气直往他的耳朵里钻:“别人选吉祥我不管,你是我的人,怎能选吉祥?” 叶飞扬身子一颤,一股子酥酥麻麻的热气顺着脊椎冲到腹下,他连忙把怀里的吉祥放到床上躺着,轻轻捏开小家伙攒着他衣襟的小爪子。吉祥砸吧了下小嘴儿,翻了个身,四肢大开地呼呼大睡,圆鼓鼓的肚皮随着呼吸一上一下,可爱极了。 可惜,吉祥身旁的两个人却没心思去欣赏吉祥的可爱,年轻气盛的身子哪里经得起撩拨,叶飞扬怕惊醒吉祥,拖着祈树进了空间里,结果好巧不巧就在树下,祈树当即就压着他的身子按在树干上,狠狠地吻了起来。 背后是粗糙的树皮,薄薄的衣衫起不到丝毫阻碍的作用,随着祈树的动作,树皮摩擦在后背的微微刺痛感竟然带来别样的刺激,叶飞扬不由哼了一声。祈树的动作很急切,用力的吮吸着叶飞扬的舌尖,似乎想要把人拆吞入复,大掌顺着叶飞扬的大腿摸到后面,用力托起来,勾在自己的腰上,手掌一路滑到那瑟缩的地方,在外面划了两圈儿便迫不及待地伸了进去。 “嗯……”叶飞扬抱着祈树的肩膀,唯一站在地上的腿有些发软,胸膛紧紧贴在祈树的身上,摩擦间,突起的地方互相蹭过,仿佛被电击过一般,忍不住呻吟出声,祈树当即低下头,喊住了一边的突起,不轻不重的咬上去,满意地听到叶飞扬拔高的音调。 手上的动作不停,手指的数量在缓缓增加,最后再一同退出,将叫嚣许久的炙热顶过去,一点一点地充实着那紧致的秘处。 叶飞扬抱着祈树,脑袋垂在他的肩上,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倚靠到他身上,这样站立的姿势,使得进入得更深,感觉也更鲜明。叶飞扬甩着头,有些承受不住这不断攀升的快感。 祈树的动作越来越快,到最后,双手托着叶飞扬的臀部,将他整个人抱在身上,在往下一放。 “啊……不……太深了……嗯……” 声音被撞得支离破碎,只剩下诱人的呻吟。 151、昔日之情 清晨,吉祥闭着眼睛,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就这么滚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小家伙咂巴了下小嘴儿,无意识地在熟悉的怀抱里蹭了蹭,蹬了蹬小腿儿,等待着熟悉的吻落下来。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不满地又蹭了蹭,还是没有,小家伙不乐意了,撅着小嘴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昂起小脑袋,却看到叶飞扬还在睡着呢,心里的那点儿小委屈登时就不见了,吉祥低下头,又蹭到叶飞扬怀里去了,也闭上眼继续睡着了。 再一次醒来,还是没有亲吻,吉祥嘟嘟囔囔地喊了句:“爸爸。”没反应,小家伙睡不着了,踢踢被子翻身坐起来,左瞄瞄右看看,冷不丁就瞧见了一样有趣的东西。 叶飞扬是被折腾醒的,眼皮子一个劲儿地跳,想不醒都难,才刚睁开眼,就瞧见面前放大了的一张小嫩脸儿,可不就是吉祥么,小家伙的爪子还在眼皮上晃悠呢,叶飞扬顿时就知道自己眼皮子直跳是怎么回事了。 看到叶飞扬醒了,吉祥立刻就缩回小爪子,小身子就扑上去了,甜腻腻软糯糯地叫了声:“爸爸!” 叶飞扬抱住小家伙,把他从自己的脑袋上挪开,幸亏小家伙才一岁多,不然这要换个重点儿的来还不得一下子把他的脸给压平了,腰身还有些酸软,不过也不算太难受,亲了亲吉祥的小脸蛋儿,哑着嗓子笑道:“吉祥今天自己起床了。” 吉祥眨了眨眼睛,指着叶飞扬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爸爸,虫虫咬,擦药药。” 叶飞扬低头一看,顿时满头黑线,祈树居然在他身上弄了这么多痕迹!一抬头,再对上吉祥纯真明亮的眼神,叶飞扬的耳朵根开始发红了,他轻咳了一声:“嗯,擦药药。” 吉祥扭着小身子,从叶飞扬怀里爬起来,走到床边拿起一盒膏药塞到叶飞扬手里:“擦药药。” 叶飞扬哭笑不得,这膏药是他特意放在床头,以防吉祥被咬给他擦的,这会儿倒是给小家伙惦记上了,看着小家伙一副打算监督他擦药的架势,叶飞扬心里有些暖暖的,抱起小家伙亲了亲:“吉祥真乖,咱们先洗澡,再擦药药,好不好?” “好。”吉祥抱着叶飞扬的脖子,“爸爸,肚肚饿。” “吉祥想吃什么,等会儿洗了澡我就去给你做。” 吉祥立刻眉开眼笑:“要好多好吃的。” 洗了个澡,在吉祥的坚持下,叶飞扬不得不抹了些药在身上,随即立刻套上了衣服,就怕小家伙太惦记。喂了一碗淡盐水给吉祥,打发小家伙去找虎虎玩儿,叶飞扬转身去厨房了,既然决定好好照顾吉祥,那从今天起就亲自给小家伙弄吃的吧,毕竟吉祥的口味还是他最懂啊。 看到叶飞扬来,厨房里的仆人们并没有太意外,麻利地准备好叶飞扬要的材料就靠边儿站了,叶飞扬拿了个小瓦罐熬起粥来,转身切了些鸡肉丝,蘑菇丁,胡萝卜丁在一旁备用,新鲜的嫩玉米也挑了一些。等着那粥熬得差不多了,一次把这些东西加了进去,慢慢地搅拌。 和了些玉米面,叶飞扬捏了几个可爱的小动物形状的馒头,丢蒸笼里蒸着。想到还有梁爽在呢,叶飞扬又做了几个肉饼,特意还做了三个袖珍型的小饼给吉祥。 吉祥跟虎崽和白狐玩了会儿,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响起来了,小家伙撇了撇嘴角,扭身就朝着厨房的方向去了,虎崽们立刻一左一右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家伙走着,不多时就到了厨房,想起叶飞扬的叮嘱,吉祥也没敢直接往厨房里跑,就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偷偷往里看。 “二老爷,您看,吉祥少爷在门口呢。” 叶飞扬一扭头就看到门口那颗小脑袋,那亮晶晶的小眼神儿尤其晃眼,不由笑道:“吉祥很饿吗?” 见叶飞扬没生气,吉祥立刻就扑过去了,抱住叶飞扬的大腿撒娇:“虎虎肚肚饿,白白肚肚饿,吉祥肚肚也好饿!” 叶飞扬笑着点点吉祥的鼻尖儿,把刚刚炒好的肉丝面盛起来,夹了一根面条儿喂给吉祥:“乖,马上就可以吃早饭了。” 厨子们看着叶飞扬才这么会儿功夫就做了好几样,看样子都是给吉祥准备的,心下不由有些敬佩他对吉祥的照顾。吉祥这么小,就算再饿又能吃的了多少?他这又是稀饭又是馒头又是炒面又是小饼的,不就是为了小家伙能多吃点儿吗? 吃到熟悉的口味,吉祥满意极了,觉得自己又是爸爸的宝贝了,一整天里都黏着叶飞扬。 …… 祈树从宫里出来,顺道去了趟酒楼,看看今日的情况,半路上却被一顶轿子拦住了去路,祈树不动声色,等到轿帘掀开,一向淡定的祈树也露出了些许意外的表情:“怀秋。” “怀秋是你叫的吗?”开口的是一个容貌艳丽的贵气女子。 祈树一愣,又躬身叫了一句:“夏夫人。” 那女子咬着唇,凤目微瞪,虽已嫁作他人妇,言行举止间却还透着一股子童真,她拧着手里的帕子,半晌才哼了一声:“祁大将军好威风,隐居十年,恋人有了,孩子也有了,在京城大张旗鼓开酒楼,还真是疼那个人啊!只可怜了我那痴情的哥哥,孤零零地在山野中飘荡。” 这位名叫怀秋的正是瑾怀的嫡亲妹妹,当年瑾怀去世之时,她哭的最为伤心,甚至想要替去世的兄长达成遗愿,跟祈树成亲。只是,祈树怎么会答应,听闻瑾怀自己要求葬在两人相遇的地方,祈树当即抗旨离京,孤身一人守在瑾怀的身边,也就有了后来的事。原本瑾怀是喜欢祈树的,只是这喜欢是那种对哥哥的崇拜。这些年,她一直都有打听过祈树的生活,听闻他一直都守在那座山上,她心里既欣慰又难过,欣慰哥哥的一番心思没有对错人,又难过两人生死相隔,更有些心疼祈树,甚至有时候会想着,要不要劝他回头,忘记哥哥,过回堂堂大将军该有的生活。 可谁知,她不过是在别院修养一年,生了个孩子回来,祈树就真的成家了,甚至还有了孩子,那个孩子她去宫里的时候见过的,很可爱的孩子,让人像不喜欢都难。自从知道那是祈树的孩子,还得知祈树又找了个男人过日子,怀秋的心里就有些复杂了,有些替祈树欢喜,又有些替哥哥哀伤,但终究还是觉得如此结局是最好不过了。 然而昨日听丈夫说了朝堂的事,她才知道祈树居然为了那个男人做了那么多!大张旗鼓地开酒楼,甚至还动手打人!在她眼里,祈树虽然是武将,却是个斯文明理的人,怎么突然间,找了个山野村夫当恋人,人就也变得粗野了呢?这念头折腾的她一宿没睡好,这一大早就跑来等祈树了。 祈树哪里知道面前夏夫人的心思,被她一提,心下有些恻然,他自然是不会忘记瑾怀的,但那已经是昔日的恋人,只当故人一般怀念,如今他喜欢的却只有叶飞扬了,这两人不一样,自然也无从比较,更没有必要相提并论。 见祈树不语,怀秋只当自己说中了,心下更加的酸楚,想起昔日那风华绝代的兄长,如今只剩下一堆黄土,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 祈树顿时有些慌乱:“怀秋,夏夫人,别哭,我怎会忘记瑾怀。只是,瑾怀故去已有十余年了,我终究也要继续过日子的。” 怀秋擦了擦眼泪:“我没有不要你继续过日子,可你也要找个好相与的,你看你回京才多久,本就不得皇上宠,你还为他闹出这许多的事来!当年你都不曾对哥哥这般好过!” 祈树听出怀秋的意思,柔声劝道:“飞扬是个很好相与的人,待你身子好些了,我带他上门去看望你。可好?” 怀秋哼了一声:“谁要见他!我不见!” 祈树默默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强。你才出月子不久,还是少吹些风比较好,别伤了身子,我送你回府吧。” 眼看祈树还是跟当年一样对她好,怀秋忍不住又有些心伤,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这是小女儿的情态,既想她的祁大哥能好好过日子,又不愿他忘记了自己的兄长,却不曾想,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祈树若真是如此,那对叶飞扬又何曾公平? 许久,怀秋又问了一句:“祁大哥,你当真那么喜欢他?那他与哥哥你最喜欢谁?” 听到这有些天真的问话,祈树忍不住抬手,跟当年那般,轻轻碰了碰怀秋的发簪:“当年我最喜欢的是瑾怀,如今,我心里只有飞扬。怀秋,感情没有最喜欢谁,我是发觉自己对瑾怀的心思淡了,才渐渐想要跟飞扬在一起的。” 一路上,怀秋再也不曾言语。祈树知道她伤感,一路沉默地送她回到夏府,正看到她的夫君急匆匆往外走:“祈大人,我正要去找内子,没想你竟亲自送她回来,真是感激不尽。内子才出月子,性子有些不定,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祈大人海涵,莫要放在心上。” 户部夏大人对夫人的宠爱那是京城闻名,祈树更是清楚,当下笑着与他客气了几句,婉拒了他的邀请,转身告辞了。夏大人掀开轿帘,看到怀秋哭的梨花带雨,心下一阵怜惜,也不顾大庭广众,当下抱着她,一面哄着一面走回房。 “夫君,祁大哥他,他说他对哥哥的心思淡了,现在只喜欢那个人了!” 夏大人柔声道:“瑾怀大哥已经走了十年,祈大人去年才淡了心思,已经是用情至深了,难道你想他一辈子孤苦伶仃,在那荒山之上,孤独终老吗?” “我不想,我只是,他怎能就这样忘了哥哥!” “那你想他一面想着你瑾怀大哥,一面又去抱着别人过日子?那样就不是祈大人了。” …… 祈树一回到家里,叶飞扬就瞧出他神色不对,把吉祥丢给梁爽带去玩儿,这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那案子有麻烦?” “不是,只是今日遇到怀秋了,就是瑾怀的妹妹。” 叶飞扬起初没想起来,随后才明白那人是谁,抿了抿唇角没出声。祈树见状,又道:“她怨我不该忘了瑾怀,哭的很伤心,听夏大人说她才出月子不久,只希望她回家之后别再哭了。” “你倒是很关心她。”叶飞扬沉默了半晌才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祈树笑道:“怀秋的性子直爽,一直都是被宠着长大的,我也当她是妹妹一般,瑾怀刚走时,她想要替哥哥嫁给我,我没同意。今日听我说不再喜欢瑾怀了,哭的很伤心。” 叶飞扬地嘴角微微翘了翘:“你怎么也不哄哄她?哭多了对身体不好。” “她迟早会明白。” 叶飞扬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低声问了句:“你当真不喜欢他了?”守了十年,就连叶飞扬自己都不奢望祈树会真的忘了那人,只是他觉得,过好日子最重要,一直都没有去想那些,如今被人提了起来,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期待,他对祈树是一心一意的,当然也希望祈树对他是一心一意。不过,如果对象是一个去世了十年的人,他也不会去争什么,没必要,而且,活人永远都是争不过死人的。 祈树抱着叶飞扬,低声道:“我也不知,跟你分别的那些日子,我日夜想的也都是你和吉祥,极少会想起瑾怀,想起他时,总觉得当年那些事太过遥远,仿佛上辈子发生的一般。” 叶飞扬偏过头,无声地咧了咧嘴角。 152、来一炮吧 吉祥最近的小日子过得很舒坦,不用去宫里给太后奶奶请安,每天都能吃到爸爸特意做给他的小点心,随时都能窝到爸爸怀里撒娇,小家伙甭提有多高兴了! 眼见天气越来越炎热,叶飞扬让人做了艘小船,小船两侧挂上薄纱,没事就带着吉祥去小船里呆着,这府里的小湖虽然只有小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但是都是从外面引来的活水,里面种了半尺的荷花,这时节正是怒放的时候,炎炎夏日,微风徐徐,倒是透着几分凉意,吉祥就很喜欢在船上玩儿,还总是想要伸手去够那荷花,叶飞扬每次都盯得很紧,就怕小家伙一个不留神掉水里去了,那可就麻烦了。 这一阵子,京城里起了不小的风波,昔日威风的陈府只眨眼间就垮了,虽说封了安乐侯,可只是个空头衔,皇帝甚至还“体贴”地免了他的早朝,这官场的人,谁不知道这陈如海能留下一条命,是靠着太后还活着呢! 对于这些,叶飞扬唯一的感慨就是,幸亏祈树对权力的欲望不大,不然以他的功勋,只怕皇帝迟早也容不下他。 这一日,叶飞扬正和吉祥坐在小船里,在湖上飘荡,自从听说吉祥的智商高达200之后,叶飞扬就来了点儿兴致,有空没空就开始教几句朗朗上口的诗歌给吉祥,小家伙果然很快就记得了,稚嫩的嗓音清脆悦耳,读起诗来带着别样的童趣,这一日又把悯农读了一遍,听了叶飞扬的解释,小家伙扬起小脸儿,困惑地问:“爸爸,中午那么热,为什么农民伯伯不去睡觉呢?” 叶飞扬笑着点点吉祥的鼻子:“因为农民伯伯要种地,不然吉祥哪里来的大米饭吃?” “那他为什么不下午种地呢?爸爸和干爹不是下午种地吗?” 叶飞扬失笑,吉祥这小家伙倒是个管事儿的,连他们什么时候种地都知道。 “因为你爹爹他们跟吉祥一样,爱偷懒,中午总是睡懒觉。”萧三的声音远远地从岸上传来。 叶飞扬好一阵子没看到萧三了,之前得知萧三贡献酒楼是为了挖坑让陈家跳,心里要说没想法是不可能的,不过叶飞扬这人向来心善,想到萧三亲自监工的情景,又觉得被这么小小的利用一下也没什么,毕竟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眼下看到萧三,连忙让人把船拉到岸上去。对,就是拉上去,因为叶飞扬不会划船,再加上有个吉祥在身旁,他也不敢扔下他自己去划船,所幸就在船头挂了绳子,要上岸就让人拉一把。 船一靠岸,吉祥就撅着小嘴儿控诉:“三儿坏!”小家伙可惦记着刚刚萧三说他偷懒。 萧三心里对叶飞扬也有些许愧疚,竟不愿去看他的眼,转而伸手去抱吉祥:“我怎么坏了?我大老远的给你送好吃的过来,你不喊我叔叔还说我坏,那我让人把那些好吃的都给丢了去。” 吉祥小吃货立刻就倒戈了,抱着萧三的脖子,响亮地亲了他一口,奶声奶气地撒娇:“三儿叔叔最好了!” 几个大人顿时就被小家伙给逗笑了,萧三看叶飞扬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在意,心里松了口气,隐约又有些淡淡的失落,不过面上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地模样,逗着怀里的小家伙。 从萧三嘴里得知酒楼已经装修完毕了,后期的人员招聘也进行的不错,按照叶飞扬之前的说法,已经有一批人通过了第一次面试,至于第二次,就等叶飞扬亲自去筛选了。 于是,第二天,叶飞扬再度来到了酒楼,再度惊艳了一把,这装修过后的酒楼实在是太霸气了,不愧是皇家手笔。萧三看着叶飞扬呆呆的模样,摇头失笑。 因为陈家的倒台,连带着整个官场一番调动,原本被关在家里的方正杰也终于被放出来了,他第一件事就是扑到师父那里去报了个道,随即就央着师父带他去见叶飞扬和吉祥。时隔两个月后,吉祥终于又见到了方正杰,撇着小嘴一个劲儿嘟囔:“方方坏!” 看着这簇新的气派的酒楼,叶飞扬瞬间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只觉得无论如何不能白白浪费了大家的一番心血。于是乎,叶飞扬又恢复了昔日的忙碌,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应聘的人都集中起来。有几个是叶飞扬自己面试的,所以他认得,另外的那些他就不认识了,当下笑道:“我叫叶飞扬,是这家酒楼的掌柜之一,大家彼此都是第一次见面,不如先自我介绍一番。” 这第一批招进来的有二十来个,除了三个老妈子,其他都是男的,样貌都挺端正,那些应聘店小二的,大都长的干干净净的,有几个还相当的漂亮。叶飞扬暗自琢磨,这八成是那萧三吩咐的!招人都要找好看的!不过店小二也提现了酒楼的精神面貌,模样好点儿,客人们也赏心悦目些不是! 听了叶飞扬的话,这二十来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是不明白咋回事,还是那之前应聘厨子的王汉似乎有些了解这个年轻的掌柜的心思,当下第一个站住来些许:“我叫王汉,是东北人,前年才来的京城,是来吉祥酒楼当厨子的。” 李小跟着也开了口:“我叫李小,去年来京城的,是来当店小二的。” 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就是说这些,那容易,当下又有几个口齿伶俐的性格活泼的先抢着说了,剩下的人也挨个儿说了一遍。 叶飞扬满意的点点头,虽然这些自我介绍实在是太简单了,不过在这里毕竟是古代,大家都很实诚,自卖自夸什么的还真做不出来,他笑道:“很高兴大家加入吉祥酒楼,我们酒楼预计下个月初开张,在这之前,我们需要来做一个测试,因为我并不确定你们是不是适合各自的位置,从明天起,我每天都会请人上门,你们就当是酒楼已经开始做生意,好好招呼上门的客人,等过阵子我们再来总结一下。” 这番话听在那些人耳朵里,顿时就有些人心慌了,还要测试的吗?这要是没通过,是不是就不能继续在这里干活儿了?许是关系到了切身利益,许是叶飞扬看起来实在是和善,有大胆的忍不住就把这话问出来了。 叶飞扬摇头道:“赶你们走那倒是不至于,不过如果做的不好的话,我会安排其他做的好的人教你们,只要肯学,总能做好的。”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三个月后还是不能达到要求,那我也只能让你们走了。” 听到这话,众人好歹是松了口气,这要求,说实在的,并不过分,至少没有觉得你不行马上就赶你走,还有三个月时间可以学习。 看到大家似乎都没意见了,叶飞扬这才继续说:“下面,我们就来说说我们酒楼的规矩:第一,每个月的最后一天发俸禄,如果当天休息,可以第二天再领。另外,每个人每个月可以休息四天,至于具体的休息时间,你们需要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免得到时候店里缺人手。” “第二,关于干活时间,我们酒楼每天卯时要到,戌时打烊,白天空闲时间你们可以在后院儿的房里休息。如果你们来晚了超过3次,每次就要扣50文钱。如果客人多,需要你们一部分人推迟回家的话,每次我会多补给你们30文钱。” “第三,如果你们有什么困难或是需求,可以现在就跟我提出来,我会尽量帮助你们。一旦你们成为了吉祥酒楼的一员,我希望你们不要私下做些小动作,排挤别人,或是偷偷拿店里的东西,一旦发现,我会请你们离开,严重的直接送官。” 叶飞扬一口气说完这些,这才问道:“这些你们听明白了吗?” 众人互相对望了几眼,点了点头,目光带了些迷茫,这些还真从来没听说过!每个月都能拿到俸禄,还可以休息四天,工作晚了还能拿钱,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至于来晚了要扣钱,这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这真有这么好的事? 叶飞扬见大家没意见,立刻又笑了起来,语气也随意多了:“那接下来,我们说说其他福利,这酒楼后面有个两层的房屋,里面有几间房。你们要是想直接在店里住,每个月要交80文钱,我安排你们在二楼住,至于一楼,就是供大家白天休息用的,当然,若是天气不好不方便赶回家,你们偶尔住一宿也没关系。” “另外,我们开酒楼的,每天会有些剩余的食材,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带些回家。我说这个,可不是让你们在烧菜的时候偷工减料啊,该用的都得用!多余的咱们再分了带回家。” 叶飞扬这样一说,众人低声笑了几句,气氛也渐渐好起来了,甚至当下就有人说要在店里住。叶飞扬笑着又再次确认了一番:“我也是头一回当掌柜的,你们如果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行不行咱们再看。” 众人摆摆手,表示没意见,叶飞扬笑眯眯地又跟他们每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大概记住了他们的名字样貌和大致的性格。不多时,吉祥翘着小屁股颠簸着走进来了,对着一屋子的人也不认生,直直地扑到叶飞扬怀里,扬起小脑袋,软糯糯道:“爸爸,肚肚饿。” 叶飞扬笑着弯腰抱起小家伙,亲了亲他的脸颊,笑道:“不知不觉都中午了,先去吃饭吧。对了,刚刚有一条忘记说了,这是我儿子,吉祥,我得拜托你们,要是平日里瞧见他在哪儿调皮,得及时通知我一声。” 吉祥撅着小嘴,皱着眉头,大声地说:“吉祥不调皮!” 叶飞扬笑眯眯地又亲了了吉祥一下:“嗯,咱们吉祥一点儿都不调皮,是最乖的宝宝!” 这天中午,大家就是在装修一新的酒楼里吃的饭,烧饭的自然是那些来应聘的厨子,在见识到叶飞扬的和善之后,大家可是卯足了劲儿想要留下来。 这剩下的日子,就是每天邀请人来酒楼里白吃白喝。叶飞扬重点关注对象就是那些店小二,瞧着似乎都挺不错的,就那么两三个还不是很活泼,不过至少没有磕磕绊绊的结巴,叶飞扬很满意。至于另外那几位大妈,专门负责择菜洗碗的,手脚也都很麻利,厨子们也都不错,之前那个王汉不愧是大酒楼出身,一手菜烧的那叫一个好,估计还能替酒楼招揽一些老顾客。其他有一个厨子烧菜的手艺一般般,不过做出来的菜很有家常菜的味道,虽没有特色,却也不错,叶飞扬便都留着了,古代不比现代,找个好工作不容易。 之后叶飞扬又开始跑菜市场,他的酒楼声势太浩大,已经不可能偷偷摸摸从空间里找东西出来卖了,只能去市场采购,虽然刘尚书说他可以免费提供青菜,可还有鸡鸭鱼肉什么的要买啊,更何况,青菜什么的种类还是越多越好。这个倒是不难找,祈树带着叶飞扬去了几个京城附近的村子里,直接就跟他们订了货。 这四层的酒楼,叶飞扬琢磨着开三层,这第一,二层都是敞开的,摆着一个个小方桌,彼此间都能看见,第三层就是包间了,按照萧三的说法,在京城酒楼里要包间的都是有钱人,不宰白不宰,叶飞扬瞧着他一脸得意的样子,暗想这人平日里一定没少被白宰! 这每层的桌子也是有不同的,有一部分的桌子中央有个盘子大小的圆孔,里面还放着一个小炭盆,这是叶飞扬琢磨出来的,他本来是想把整个二楼都弄成火锅的,但是考虑到京城里已经有两家火锅店了,于是退而求其次,只给一部分桌子装上这小炭盆,希望有人吃的时候能刺激到周围的其他人。 没了干扰,酒楼一切运行顺利,之前看好的黄道吉日也越来越近了,这天,叶飞扬正在酒楼里忙进忙出,一面嘱咐大家把酒楼都清扫干净,一面又到处看看还有哪里要改进的。 “叶掌柜,有两位公子找您。” 叶飞扬一愣,这阵子来的人伙计们应该都认识啊,一面琢磨着一面往外走,老远就看到那一身月牙白的衣衫和那张完美的笑脸,叶飞扬下意识抿了抿唇角,笑着走过去,语气不自觉带了些讨好:“今天这里乱糟糟的,我就没带吉祥过来。” 萧磊微笑道:“我是带着弟弟来应聘的,这位是我的弟弟,哈雷慕,叫他萧慕就好。”说着转身一指,可指尖前方空空如也,哪里还看得到人? 许是心里愧疚对叶飞扬的利用,萧三这阵子跑酒楼也很勤,甚至还谗着脸硬是跟皇帝要了两个御厨来压镇。这日起的有些晚了,急忙忙地坐车赶到酒楼,刚下车就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微微蹙了蹙眉,展开扇子摇了几下,刚走两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古美人!我们来一炮吧!” 153、皇嫂身份 萧三挑眉,这么些年来,从来只有他调戏别人的,没料到居然还有人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居然敢在京城的地界儿上调戏他!还是在这大街上!至于来一炮什么的,虽然他不懂,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能上台面的话。 心里飞快地转了一圈儿,萧三抬眼看向那个“大胆”的人,这一望之下,竟有些荒神,隐约似乎有些眼熟,却又肯定面前这人是从未见过的。下一刻,他就伸手捏上了那张精致的脸,妖孽得如此程度,实在是不像是真的,摸起来还不错,萧三一面在那张脸上摩挲,一面赞道:“你这易容术倒是高明。” 面前这人也不恼,任由萧三在自己脸上作乱,笑着一双上挑的丹凤眼,愈发的勾人:“古美人,我这模样还不错吧?” 萧三似笑非笑:“跟你比起来,我倒算不上什么美人。倒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哈雷慕,古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萧三的动作一僵:“你叫什么?” “哈雷慕,古美人,你也可以叫我萧慕哦!”面前这人的口吻一派天真。 萧三深吸了几口气,一字一句问道:“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哈雷达的人?他也有另外个名字叫萧磊。” 不同于萧三的紧张,哈雷慕微微睁圆了眼:“你怎么知道我哥哥的!他还叫我不要告诉别人名字呢!原来他自己都有告诉别人哦!” 萧三一把抓住哈雷慕的手腕,把人拖到自己面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哥哥现在在哪里?” 哈雷慕眨了眨眼,冷不丁凑过去在萧三唇上亲了一口,立刻一副偷到了鱼的猫一般的模样。萧三被他的动作弄的哭笑不得,正要再说话,却看到哈雷慕朝着旁边一指:“我哥哥不就在那边吗?”萧三转头,看到不远处那两个并肩的身影,顿时只觉得脑袋嗡嗡响,几乎下意识就松开了怀里的哈雷慕,随即又觉得自己这举动实在是太自作多情。 叶飞扬看着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人,觉得自己是不是穿越了,这古代街头怎么比现代街头还要开放!不过想到其中一个是萧三,另一个又是从未来高科技穿越来的,又觉得发生这种事似乎也不稀奇。 萧三以最快速度理清了思路,大踏步走到叶飞扬和萧磊的身前,规规矩矩地躬身行了个大礼:“见过皇嫂!” 叶飞扬被吓了一跳,皇嫂?!呆呆地扭过头看向身侧的人,这人居然是皇帝的老婆?那吉祥,吉祥不就是?难怪吉祥那么受宠,难道这就是血缘的魅力? 萧磊的笑容依旧很温和,只是趁着萧三低头的功夫冲叶飞扬俏皮地眨了下眼,随即伸手扶起萧三:“都说了不要这么客气,再说我也不是你皇嫂。” 萧三难得地有些急切,甚至不顾及眼下是在大街上:“皇嫂,皇兄已经知道错了,他那日是无心之言,并非真的怀疑你。这两年来,他一直都在找你,甚至几番想要把皇位传给我,好一心去找你。皇嫂,我护送你去皇兄那里好不好?” 萧磊想也不想,果断摇头:“我不去皇宫。” “好好,不去皇宫,我让皇兄来找你,皇嫂如今在何处落脚?” 萧磊笑眯眯地指了指叶飞扬:“我在飞扬家的酒楼当小厮。” 叶飞扬顿觉压力好大,皇上的情人他可雇用不起的喂!这可是会掉脑袋的吧!这一定是会掉脑袋的啊! 萧三一听,没再继续劝,立刻点头道:“飞扬的性子很好,你们在一起开酒楼也不错的,这外面太阳晒,先去酒楼里坐坐吧。”萧三琢磨着,得先稳住萧磊,回头就派人去宫里报个信儿,这要是把人给放走了,皇帝肯定会杀了他的! 萧磊当然知道萧三的这点儿小心思,当下道:“我暂时不想见他,我把孩子弄没了,见了也只会吵架。” 萧三苦着脸:“好好,我不跟皇兄说,不过皇嫂你得答应我,不能再随便消失了,要是不愿意去我府里,那就去飞扬家里住着,飞扬烧的一手好菜,不尝尝就真可惜了。其实皇嫂,皇兄现在心里已经不在意那个孩子了,他只希望能找到你,他最在意的人始终是你啊。” 叶飞扬默默扭头,不带这样的啊,你自己留不住人,就把人往我手里塞!我也不敢接这烫手山芋啊!这萧三实在是不适合当这类型的说客,连他都觉得太失败了! 却不料萧磊听了,点点头道:“好,若是飞扬不嫌弃,我就叨扰了。”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叶飞扬连忙表忠心,开玩笑!皇帝的情人啊,打死都不能得罪啊!前几天送来的那一箱子金子,还得找时间还回去吧! 萧磊温柔地笑着。一直处于被忽视状态的哈雷慕蹦出来,整个人吊在萧三的身上,笑眯眯道:“古美人,我很愿意住你家里哦,顺便我们再来一炮吧!” 噗!叶飞扬惊悚了!身为一个现代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来一炮”是什么意思!这,这,这萧磊的弟弟实在是太劲爆了!明明长得,好吧,长得也很妖孽!跟他的哥哥萧磊一点儿都不像! 萧三默默无语,头一回体会到“最难消受美人恩”的滋味。若换做往日,如此绝美的美少年送上门,他还不得好好的享受一番! 于是乎,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萧三一整天都在忙前忙后,既要伺候萧磊,又要应付黏在身上的萧慕,可没给折腾坏,好不容易到了傍晚时分,众人要打道回府了,他立刻主动请缨,亲自把叶飞扬和萧磊送到将军府,随即又马不停蹄地往皇宫里奔了过去,至于萧慕,自然是要随身带着的! “爸爸!”一踏进门,远远的一个明黄色的小身影就扑了过来,在他身侧还跟着两头猛虎,脚边还有一只白狐,这架势,换做别人来,早就吓得腿软,或是拔腿就跑了,萧磊却神色不变,依旧笑眯眯的,叶飞扬弯腰接住扑过来的吉祥,顺势亲了一下:“吉祥今天在家乖不乖?” “吉祥最乖了!” 紧随吉祥身后的福伯听到这稚嫩的声音顿时踉跄了一下,这小祖宗,哪里乖了!瞄见水里有鱼非要下去抓,结果把大家伙儿全折腾到水里去了,这小祖宗倒好,趴在船上笑睡着了! 萧磊伸手捏了捏吉祥的小脸儿,看到自己捏出来的一块儿小红印,笑得愈发的满意,忍不住想要再捏两下,却被小家伙嫌弃地撇开脸。 叶飞扬拍拍吉祥的小背心,抱着他请萧磊进屋。祈树今天和梁爽一早就出门去了,也不知忙什么,吉祥一天被丢在家里,难免有点儿小性子。 带着萧磊在府里大致转了一圈儿,最后在他的要求下,三人登上了那艘小船,解开绳子,小船就在湖上缓缓移动起来。 萧磊趁着吉祥不注意,又捏了捏他的小脸儿,看他气得鼓着腮帮子,轻笑出声,叶飞扬满头黑线,就这样,怎么能让孩子喜欢! “你的好奇心真小。” 叶飞扬自然知道萧磊说的什么,当下嘿嘿笑了两声:“不是好奇心小,只是这是你的私事,我哪里好多问什么。” 萧磊顺势躺在小船里,脚尖时不时去拨一下吉祥,惹得小家伙气哼哼地拿小手甩他,轻笑道:“当日我为了生他,特意回了趟母星,却不料回来的时候不小心选错了坐标,落在了一个妃子的浴室里,结果被那妃子闹到他面前,他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孩子去哪里了,我一气之下就说扔了,他找不到孩子便对我发火,还问我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我就走了。” 叶飞扬点点头,这真是,太不惊心动魄狗血淋头了!他还以为能听到一个虐恋情深的故事呢! 萧磊说完,又冲叶飞扬眨了眨眼:“其实你猜到了吧?我只是想找个理由回母星看宝宝,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带他一起去看,结果看他那样子,肯定是不愿意了,我就自己走了。” 叶飞扬默默地想,你是想看宝宝还是想玩宝宝呢!吉祥这么折腾人的性子指不定就是遗传你的!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还生他的气吗?” 萧磊轻轻笑了起来:“哪有那么多的气可以生?当时我也有错,再说,都这么久了,我也很想他。” 对于萧磊的坦率叶飞扬有些意外,不过再一想到他那位更坦率的弟弟,叶飞扬又淡定了:“既然想他为什么不去找他呢,你不是一年前就回来了?” “我也想啊,但是我迷路了,这古代又没有电车可以坐,再加上又要找弟弟,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京城呢。” 叶飞扬满头黑线,忍不住开始想象皇帝知道以后会是怎样的表情:“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肯跟萧三一起去皇宫?” “嗯?我想让他看我辛苦当小厮的样子啊,那样他就不会再凶我了。”萧磊说这话的时候,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叶飞扬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甚至都顾不上去同情那位可怜的皇帝,这位是铁了心要让皇帝看到他当店小二的情形是吧!那皇帝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掀翻了这敢劳役他爱人的酒楼?一定会的吧! “还有哦,我会跟他说孩子已经没有了,这样你就可以放心了!我也不太愿意让他去宫里受苦,我看书里说,太子都过的很辛苦的。” 听到这话,叶飞扬一点儿欣喜的感觉都没有,他为什么会觉得面前这位是善良的天使啊,这分明就是恶魔啊!就他这呆萌呆萌,迟早会被皇帝发现事情的真相啊!到时候,整个将军府都逃不掉帝王的怒火 154、来个约定 “飞扬,不如给吉祥穿这个吧,我觉得比短衣短裤要可爱得多。” 叶飞扬正在给刚洗完澡的吉祥擦身子,闻言抬头看了眼萧磊手里的大红肚兜,给吉祥这样大的孩子穿是最可爱不过,当下笑着点点头:“好。” 萧磊把衣服放到一边,又兴致勃勃地去翻其他的箱子,看那架势,似乎是想要好好把吉祥打扮一番,叶飞扬看了看天色,笑容顿时有些无奈。 给吉祥穿上小肚兜,额上眉心那儿又贴了个金色火焰形状的花钿,又把皇帝赏的那些个小玩意儿也给戴上了,璎珞圈,挂着铃铛的金镯子,要不是叶飞扬拦着,萧磊还想打吉祥脑袋上柔软的胎发的主意。 萧磊遗憾地嘟了嘟嘴:“要是头发再弄一下,就跟小仙童差不多了。” 叶飞扬满头黑线,再一看吉祥的小模样,确实是可爱到爆,不过再一看那露在外面的小嫩芽,叶飞扬想了想,还是拿了条小短裤给他套上了,吉祥爱跟虎崽们蹭来蹭去,卫生隐患还是防范些的好。 吉祥被萧磊折腾的有些烦了,皱着淡淡的小细眉,扭头跟叶飞扬抱怨:“爸爸,吉祥肚肚饿!” 叶飞扬笑着亲了吉祥一口:“吉祥乖,带磊叔叔一起去吃晚饭,好不好?” “好!”被放到地上的吉祥颠着小短腿儿跑到萧磊身旁,拉起他的手往外走,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响起,给屋里添了几分热闹。 萧磊并没有隐瞒自己皇帝情人的身份,这坦然大度的模样反倒让祈树和梁爽不自在了半天,一桌人吃过饭,天才刚刚擦黑,吉祥带着虎崽们满院子的跑,叮当叮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小家伙乐此不疲,特意踩着小脚到处跑,以至于皇帝登门的时候,一路听着声音寻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叶飞扬身旁的那个人。 祈树是最先看到皇帝的,立刻就把叶飞扬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同时暗示了萧磊一番,萧磊刚转过头,就被人抓住了手腕,入眼的正是那思念了两年之久的容貌,他微微张着嘴,似有些难以置信,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张嘴就道:“孩子没了!” 皇帝正贪婪地看着面前的人,眉宇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连神态都是那么的熟悉,甚至连说话的语气和内容都与以往一般无二,总能让他有种无力的挫败感,哭笑不得,想生气却又说不出缘由,这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了。 “孩子没了,再生就有了,朕有的是时间和精力。” 叶飞扬默默扭头,这一上来就是限制级的对话,要不得啊要不得!祈树轻声道:“飞扬刚刚收拾了一间新房出来,皇上要不要去那里?” “带路。”皇帝言简意赅,目光死死地黏在萧磊的脸上,脸上几番变化,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萧磊无辜地眨着眼,扭头求助地看向叶飞扬,他的苦肉计还没实施,怎么办! 叶飞扬正想说点儿什么,被皇帝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过来,立刻就噤了声,蹲□子去逗吉祥。吉祥仰着小脑袋,好奇地望着皇帝,似乎有些奇怪皇帝今天怎么没有抱他了,等了半天才脆脆地喊了声:“皇帝叔叔。” 皇帝被这么一叫,这才注意到吉祥小豆丁儿也在呢,当下笑着哄了句:“吉祥乖,叔叔这会儿有事,晚点陪你玩。” “好!”吉祥小小的心里很好奇,皇帝叔叔怎么一直抓着磊叔叔的手,真是太奇怪了! 叶飞扬见吉祥一个劲儿盯着皇帝和萧磊看,连忙把小家伙抱走了,非礼勿视啊! 这一晚,皇帝和萧磊在大将军府的客房里叙了一夜的旧,叶飞扬早早地就爬上床睡觉了,祈树却不能那么悠闲,和梁爽两个人整夜都守在那客房的不远处。 同一晚,萧三看着自动自发爬上自己床的哈雷慕,只觉得头大无比,偏生那人还没有自觉,散开着衣襟,斜靠在床头,一副勾人的模样,那张小嘴还在不停地勾引着他:“春宵苦短,不要浪费哟,快来一炮嘛!” …… 叶飞扬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随时等着恭送皇帝,结果这一等就等到天亮,皇帝神清气爽,心情很好地踏出了房门,把叶飞扬喊到面前,嘱咐他今日就不必出门了,在家陪陪萧磊顺带在照顾照顾他就好,然后还纡尊降贵地去看了看睡梦中的吉祥,少不得一番赏赐,最后才在祈树的陪同下上早朝去了。 皇帝吩咐下来,叶飞扬哪敢怠慢,明知道再过两天酒楼就要开张了,却还是只能乖乖在家里“照顾”萧磊。萧磊是睡到快中午了才醒的,叶飞扬一听到他醒了,立刻就带了一直温着的粥和一些小点心过去,这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情景给震撼了,萧磊一脸被好好滋润后的□,随意地披了件薄纱外衣,露在外面的脖子和若隐若现的胸膛上布满了红点点,慵懒的模样透着无声的诱惑,叶飞扬默默垂下视线,把盘子放到桌上,正要说话,却见吉祥不知何时跑到萧磊的身前,扬起脑袋,一脸单纯:“磊叔叔,你被好多虫虫咬!”这话语里明显的带着同情,他也曾经被咬的满身都是包包,可难受了!磊叔叔真是太可怜了! 亏得萧磊脸皮厚,竟然还蹲□子,笑眯眯地点点吉祥的鼻子:“这不是虫虫咬的,是人咬的。” 天真的吉祥哪里会知道这话里有话,当下问:“是谁咬的?好坏的人!” 萧磊还想说什么,却见叶飞扬迅速地冲过来,把吉祥抱到怀里,严肃地说:“磊叔叔逗你玩儿呢,是虫虫咬的。吉祥乖,帮爸爸去看看虎虎和白白在哪里好不好?” 吉祥终究是个小孩子,一听有玩的立刻就不去纠结萧磊身上的痕迹了,立刻点点小脑袋叮当叮当地一路跑远了,叶飞扬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萧磊在一旁看着,微微笑道:“吉祥总会知道的,他那么聪明,会懂我的意思的。” 叶飞扬忍不住想翻白眼:“吉祥才一岁,不对,才两岁,那么小,怎么能教他这些东西?等他大点了再说!” “你就不怕他以后知道你骗他,会生你的气?” “怎么会?当家长的哪有没骗过孩子的?这叫善意的谎言!吉祥长大了会懂的,更何况,他自己也会有当父亲的一天。” 萧磊看着叶飞扬好一会儿,才道:“原来古人类都是这样教育孩子的吗?我们从来都不会骗宝宝的。” 叶飞扬:“其实这是教育理念的不同吧,在我家乡,小宝宝都是要哄要宠着的,有些事情对他们而言还太早,应该等他们长大一些再说。” 萧磊点点头:“在和平安定的年代,这样确实很好。但是对我们来说,这是奢望。果然把吉祥交给你养是正确的,他现在好乖好可爱,也好好哄。” 看着萧磊的星星眼,叶飞扬无语望天,孩子不是用来玩儿的啊! 萧磊笑眯眯地吃了些东西,故作神秘地靠近叶飞扬,低声道:“孩子的事已经瞒过去了!” 叶飞扬实在是很难再相信面前这个孩子气的人了,不过还是要做出一副配合的样子:“你怎么说的?” 萧磊得意地扬起眉:“嗯,我说我把孩子留给我父亲了,所以我父亲才肯让我走的。他说有我就够了!” 叶飞扬点点头,这样说倒是不错,应该能瞒过一阵子:“那你以后都留在这里了?不回去了吗?” “嗯,偶尔回去看看就好,帝国已经稳定了,短期内都不会再有战争,所以我和弟弟决定来这里,我喜欢这个世界。”萧磊笑着说完,又补了一句:“所以你可以放心,就算以后,我也不会带走吉祥的。” 心事被说穿,叶飞扬脸上有些发烧,连忙道:“他是你的孩子,你带走也是应该的,我先前只是有些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会永远带走他拉,哈尔帝国比这里可差远了!我是想等吉祥再大点,带他回家见见父亲,他们很挂念这个小家伙呢。不如我们来约定,以后如果我要带吉祥回哈尔帝国,也带你一起去看看吧,我和弟弟的机甲能另外再带一个人。” 叶飞扬心里在流泪,他不是故意想要知道萧磊想带吉祥回去的,他也不是故意想要跟萧磊约定一起离开的,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诱骗皇帝的情人孩子私奔吧!他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皇帝,好让他早做防范,免得将来又迷路一次,又要分别两年。皇帝到时候知道真相,一定会杀他的吧!况且,就算没有皇帝,祈树也不会放过他的吧?怎么看起来前途一片黑暗的样子! 155、被知道了 一下了朝,皇帝就要来将军府接人回宫,可萧磊却不肯走,非说将军府里住着比皇宫舒服,皇帝这些年找人找的苦了,实在不愿一见面又是争吵,当下只得顺着他的意思,所幸这皇宫离将军府也不算远,每日走两趟也成的。 萧磊心满意足地继续窝在将军府,每天变着花样折腾吉祥,以至于小家伙现在看到他转身就跑,都不带犹豫的,甚至还不惜违背叶飞扬的教导,偷偷指挥虎崽们去吓唬萧磊。渐渐地,皇帝也瞧出萧磊似乎很喜欢吉祥,只当他是思念自己的孩子,搂着他的腰低声哄着:“不如我们再生一个?就生个跟吉祥一样可爱的宝宝,嗯?” “要生你去生,我才不生了!”萧磊傲娇地扭过头,打定主意不能这么快就原谅他。 皇帝也不恼,笑道:“那便逗逗吉祥也好。” 叶飞扬每每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情形,心里就有些隐隐的罪恶感,皇帝其实是个温柔的好男人,看他对吉祥的照顾就知道,他的心底一定很挂念他的孩子。可如今,他的孩子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不知道,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毕竟,在这注重血统子嗣的古代,人们是做不到像未来人那么冷漠的,轻易就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抚养。 萧磊听到叶飞扬的话,诧异地挑挑眉:“你不是很喜欢吉祥吗?要是告诉了皇上,吉祥肯定会被带进宫的,以他的聪明,一定会没日没夜被逼着学习各种知识,你舍得吗?” 叶飞扬叹了口气:“可是你看到皇上每次望着吉祥思念自己的孩子,你就不觉得心疼吗?我只是觉得,这对皇上似乎有些不公平。”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跟他说吧,说不定,他会看在你主动坦白的份上,不砍你的脑袋哦!”萧磊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叶飞扬抿了抿唇角:“我觉得,其实不告诉皇上比较好,你再帮皇上生一个,保证比吉祥还要乖巧听话。” 萧磊看着叶飞扬,笑弯了一双眉眼:“飞扬,我知道吉祥为什么这么好哄了,真是什么样的爸爸养什么样的儿子。” 叶飞扬无语望天:“应该说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宝宝,吉祥的古灵精怪就是遗传你的。” 两人正说着话,一串叮当叮当的声音由远及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爸爸,皇帝叔叔来了!”吉祥小跑着扑进叶飞扬怀里,把手里的新鲜果子递到叶飞扬嘴边,“爸爸吃。” 萧磊凑过去:“我的呢?” 吉祥小嘴儿一撇:“皇帝叔叔那儿还有呢!”言外之意你自己去跟皇帝叔叔要。 萧磊捧着心一副受伤的模样:“吉祥,亏我这么疼你,你太伤我的心了。” 天真的吉祥显然对自己亲生父亲的无耻程度认识不足,看到萧磊难过的样子,眨巴着眼睛犹豫了片刻,把另一只手里打算留给自己吃的果子递了过去:“磊叔叔别伤心,这个给你吃。” 萧磊完全不知廉耻为何物,当真伸手打算从自己儿子手里夺吃的,半路被皇帝抓住了:“你真是连吉祥都不如了。” 见此情形,叶飞扬立刻起身告辞,顺便把吉祥也带走了,这两人一见面就是火爆场面,实在是不适合吉祥在一旁,会长针眼的!就算不长针眼,学坏了怎么办!前天他就瞧见吉祥搂着方正杰亲他嘴呢! 皇帝和萧磊腻歪了一会儿,又把人带到房里饱饱的吃了一顿,这才神清气爽,去了祈树的书房处理奏折,这也是最近几天养成的习惯,他不想离开萧磊太远,既然萧磊非要在这里呆着,那他也只好在此。 批阅完奏折,皇帝放下笔,靠在椅子上,揉揉有些发酸的脖子,想到萧磊和叶飞扬三不五时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情形就不由觉得好笑,莫非他们以为暗卫都不会读唇语的? 没料到吉祥居然真就是那个孩子,只是明明该有两岁的,怎么心智样貌都才一岁的样子?皇帝琢磨了片刻又释然了,萧磊生出来的孩子,与众不同也是理所当然的。难怪当初第一眼瞧见那小家伙就觉得喜欢,本以为是因为他可爱讨喜古灵精怪的缘故,却没想还有血缘这一层。 皇帝沉吟半晌,道:“把祈树叫来。” “是。”人影一闪即逝,不多时祈树就到了门外。 皇帝曲起食指,轻叩说面,淡淡道:“朕没记错的话,明儿酒楼就要开张了吧。” “回皇上,明日正是开张吉日。” 皇帝点点头:“多布置些人手,朕不想听到任何万一。” “是,臣会尽全力确保万无一失。飞扬已经劝说萧公子,明日他负责收银事宜,无需四下走动,如此这般,陛下以为如何?” 对此安排,皇帝很是满意,收银至少不用笑脸迎客。 这天夜里,叶飞扬一宿都没睡好,想到酒楼马上就要开张了,心情难免激动,就连吉祥都知道:“爸爸,明天就能吃好多好吃的了哦!” 听听这语气,就是跟萧磊学的! 第二天天不亮叶飞扬就醒了,翻了个身便再也睡不着了,轻手轻脚地放开怀里的吉祥,想要起床。他这一动祈树便醒了,低笑道:“别着急,梁爽昨晚就过去了。” 叶飞扬道:“这几天一直都是他在到处跑,这么热的天,太辛苦他了,我还是早早过去,帮些忙也好。” 想到家里的那尊大佛,祈树也不由有些无奈:“等过阵子许就会好了。换做往年,梁爽这会儿还整日的在太阳底下操练,这点活儿对他来说不算辛苦。” “那也没道理他忙着我在家睡着啊,趁着皇上他们还没醒,我先偷偷溜了去。”也不能怪叶飞扬现在胆子大了,实在是在萧磊的影响下,再加上皇上最近实在是太温柔了,所以他才敢这么大胆。 祈树笑道:“皇上今儿不上朝,我可以随你一道去。” 两人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吉祥却还是迷迷瞪瞪地醒了,来回滚了两圈儿,发现身旁没人,立刻就翻身坐起来了,一睁眼就瞧见爹爹们在穿衣服,小家伙登时就撇了撇嘴:“爸爸,爹爹。” 得,这回走不成了,小家伙一醒,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看着叶飞扬走的,之前有好几回都是这样。原本打算把吉祥留给皇帝和萧磊的计划破产了,叶飞扬只得给小家伙洗了个澡,换上萧磊一早就挑选好的开张的这天穿的新衣服,衣服是喜庆的大红色,上面满是用金丝线绣成的花纹,衬得吉祥愈发的贵气可爱,最后还给腰上挂了个精致的小腰带,腰带上还镶嵌着一溜排的大红宝石,叶飞扬啧啧暗叹,果然是奢侈的帝王家,给这么小的娃儿做的衣服都这么奢华! 在吉祥的眼里,这些华丽漂亮的衣服远远不如好吃的东西,在穿戴整齐之后,小家伙扭了扭小腰,觉得不是很舒服自在,没有肚兜凉快:“爸爸,热热,换兜兜。” 叶飞扬正在给小家伙的腰带上挂小件的玉坠儿,听到这话笑着亲了亲吉祥:“吉祥乖,今天是吉祥如意楼开张的日子,吉祥当然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对不对?” “对!”吉祥立刻点了点小脑袋,爹爹们说了,这酒楼是用他的名字当名字的!那就是他的酒楼了!小家伙催促道:“爸爸,还要铃铛,还有小金猪!” 叶飞扬失笑:“好好,都要都要。” 到最后,吉祥整个儿就跟善财童子似的,全身叮当当的响个不停,小家伙似乎找到了新乐趣,走路的时候故意颠簸两下,看腰带上那些个玉制的小玩意儿撞在一起,咯咯笑个不停。 皇帝早起惯了,今儿难得休息一天却还是早早就醒了,看着怀里熟睡的面孔,龙心大悦,正想着再运动运动就听到外面清脆的童音,伴随着环佩碰撞的声响,心里有些纳闷,这天还黑着呢,怎么吉祥就起来了? 好奇心起的皇帝披了件衣服就出门了,老远就瞧见一团火似的小身影,还有后面跟着的两个大身影,依稀还能听见叶飞扬的声音:“吉祥乖,小声些,别吵醒你皇帝叔叔。” “那我去叫皇帝叔叔,要上朝的。”吉祥说着,转身又蹦跶起来。 叶飞扬连忙拉住他:“吉祥真乖,皇帝叔叔今天不上朝,所以不要吵醒他,让他多睡会儿。” “好。”吉祥乖乖地应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拨弄腰上的玉坠。 闻言,皇帝唇边弯起温柔的笑容,只觉得小家伙没白疼,他当然知道叶飞扬他们是要去哪儿,当下也没出声,远远地看着他们离开,这才转身回房。 156、完结篇 被吉祥这么一耽搁,叶飞扬赶到酒楼时,里面的众人已经干得是热火朝天了,厨房里热气腾腾,几个厨子正光着膀子在揉面,菜刀在砧板上切出的声音干脆利索,一片片厚薄均匀的酱菜堆了满满几大碗,旁边厚厚的两碟蒸笼里透出阵阵馒头的香气,几口大锅架在后院儿的棚子下面,开了花的大米在里面不断翻滚着。院子另一头的井水边,几位大婶们在麻利地洗着刚刚送到的新鲜蔬菜,梁爽正挽着袖子劈柴。叶飞扬深吸了口气,笑着跟大家打了个招呼,挽起袖子就上前去帮忙了。 吉祥颠颠地跟在叶飞扬身后,跟一条小尾巴似的,叶飞扬一个转身,差点儿把小家伙给撞倒,这才想起小家伙在这里可不安全,当下去端了个小凳子放在院子中央,又去拿了块枣糕给他:“吉祥乖,自己在这里吃枣糕好不好?” “不好!”吉祥拒绝得很干脆,小嘴儿一撅:“吉祥要干活儿!” 大伙儿忍不住偷笑,一面做事一面去瞅那精贵漂亮的小少爷。叶飞扬也无语,看着吉祥这认真的表情,也可以思索让他做什么好,给大婶们帮忙拿菜?那菜里头有不少虫子呢。给祈树和梁爽捡柴?这不行,容易割伤手。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一样,转身去搬了个小桌子来,又端了几碗切好的酱菜,拿了一些小碟子,摊开放在吉祥面前,又给吉祥洗干净小手:“吉祥乖,把这些酱菜分一分好不好?每样在每个小碟子里放三片,最上面再放一块肉片。” 吉祥看着叶飞扬摆了一遍,又跟着做了一遍,立刻就会了,点点小脑袋,心情十分的好:“吉祥会做好的。” 叶飞扬亲了口吉祥,又夸了几句,最后忍不住叮嘱:“这个只能吃饭的时候才可以吃,吉祥先分了,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给吉祥吃。好不好?” 被叮嘱的吉祥很不乐意自己被怀疑,撅了撅小嘴儿:“吉祥才不偷吃!” 四周又是一阵偷笑,叶飞扬揉揉吉祥的小脑袋,看了他一会儿,这才去忙别的去了。 在京城开酒楼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光说这早餐,馒头包子油条面饼那是最最基本的,饺子馄饨面条清汤那是必须的,就连那粥你也得熬上好几个种类,不然你都对不起你这偌大的招牌!在碰上有些个有钱的挑剔的,你还得准备些清淡爽口的小炒。 这般忙活了一会儿,就快到了吉时,叶飞扬连忙让大家伙儿把已经做好的早点搬到酒楼门口一早搭起来的棚子下面,街上来来往往有不少身影,街道两旁已经有不少店铺在准备开门。等众人摆好东西,祈树拿了两挂鞭炮出来放了,突然响起的鞭炮声吸引了行人的注意。叶飞扬捂着吉祥的耳朵,等鞭炮声后,拉着吉祥的小手拉开了挡在招牌上的红布,这就算是开门了。等再过一个时辰还会有舞狮队过来,在这门前舞上一天。 昨晚这些,叶飞扬就开始紧张了,期待这第一笔生意的上门,吉祥在祈树怀里,也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摊子,却头一回不是为了嘴馋! 叶飞扬的期待很快就落实了,第一个上门的是一个行人,似乎很赶时间,走上来就问有没有馒头,叶飞扬立刻点头:“有有有!您要几个?” 那人似乎被叶飞扬的热情客气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才说:“多少一个?” “一文钱一个。”叶飞扬说着,把身旁的蒸笼拉开些许,露出里面大个儿的馒头。 那人看了一眼,这才放下心来,拿出两个铜板:“给我两个。” 一旁的李小立刻麻利地用筷子夹了两个馒头包好递给那人,叶飞扬笑眯眯地躬了躬身,说:“欢迎下次再来啊。” 那人面上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匆匆点了下头大步逃也似的走了。 祈树看的好笑,凑过去道:“飞扬,你要再这般客气,客人可都要被你给吓跑了。” 叶飞扬正喜滋滋地把两枚铜板收起来,听到祈树的话不由道:“为什么?我们家乡那边都是这样做生意的。”更别说淘宝体了,说话不带个亲字都会被买家投诉的! “这里是京城,你买我卖,无需太过客气,更无须行礼,你如此谦和,反而会让他们不自在。” 叶飞扬正要说话,又有人上门来,李小笑着问:“客官要点什么?” “三个包子。” “好嘞。两个铜板一个,一共六个铜板,客官您拿好。”李小装好三个包子递给那人,顺手接过铜板,这笔生意就此告落。 吉祥立刻催促道:“爸爸,铜板铜板!” 叶飞扬哭笑不得地收下李小手里的六个铜板,冲祈树道:“我知道怎么做了,你去后院儿帮忙吧,我在这里就好。” 过了会儿,街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了,叶飞扬他们的摊子生意竟出奇的好,许是没有别家酒楼会这样不顾及形象地在门口搭棚子,而且价格也不贵,跟小店的价格一般无二,个头也没寒蝉了去。 不过,纵然门口的生意再好,却还是没有几个人踏进酒楼去,叶飞扬很纳闷,难道没有人想吃些汤汤水水的东西吗?他却不知道,大家伙儿只是在观望,这般奢华的酒楼,吃一顿想必不会便宜了去,都等着别人进去尝过了才好。 当第二批蒸笼搬出来时,萧磊和皇帝才姗姗而来,据说是因为某人终于想起今儿是他收银的日子!叶飞扬正想让他进去呢,却见萧磊眼睛一亮,凑过来往叶飞扬身旁一站:“我来帮你!” 察觉到身后那不容忽视的气场,叶飞扬欲哭无泪,萧磊你要不要这么“抛头露面”啊!再这样下去皇帝会杀了他的,一定会的! 随着皇帝的到来,酒楼迎来了高峰期,一批批的客人看也不看外面的棚子,笔直就往里头走,叶飞扬笑眯了眼,立刻就打发李小去店里迎客,他自己在这儿守着就成。 听着里头一声声的叫菜声,叶飞扬两眼冒金光,只觉得铜板正在一个接一个往他怀里飞,这感觉好极了!吉祥也很高兴,拉着皇帝叔叔就往楼里跑,其实是想自己去看热闹。 不多时,老大夫带着方正杰也来了,小正太一看到叶飞扬眼神儿就亮了,被摸了摸脑袋立刻就小跑着进去找吉祥玩儿了。 又过了会儿,萧三摇着扇子晃过来,身后还跟着萧慕,只是萧慕似乎在找什么,在叶飞扬四周看了一圈儿,立刻又进了酒楼,一眼瞧见吉祥,立刻就凑上去,捏捏吉祥的小脸蛋儿:“乖,来,叫小叔!” 吉祥眨巴了下眼睛,乖巧地叫了:“小叔!” 萧慕笑弯了一双桃花眼:“不愧是我的小侄子,真乖!” 一旁的皇帝默默挑了挑眉,琢磨着是不是也可以哄吉祥叫一声父皇,小家伙奶声奶气的稚嫩嗓音叫出来,一定是最好听不过了! 客人越来越多,叶飞扬也终于察觉不对劲儿了,怎么来的似乎都是朝廷大臣?不然怎么都对萧三那么客气。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开门第一天,能红红火火就是好! 那头萧慕还在逗吉祥,眼巴巴望着吉祥手里的小点心:“吉祥,小叔也要吃。” 吉祥看了看点心,又看了看漂亮的小叔,将点心放在了萧慕的手里,自己又去拿了一块。 萧慕见状,立刻又眼巴巴望了过去:“吉祥,小叔也要吃这个。” 吉祥微微蹙了蹙眉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萧慕了。 然而第三次,萧慕又恬不知耻地开口了:“吉祥,这个小叔也没吃过。” 吉祥怒了,把手里的点心丢到萧慕怀里,连带着把那碟子也推了一下:“都给你吃!”说完,扭过头去,“方方,抱抱,我们去后院儿吃。”方正杰点点头,抱起吉祥,两人去后院儿了,留下萧慕对着面前一盘子点心,一脸被抛弃的小狗模样。 萧三看得好笑,却也没去理会他,转身坐在了皇帝身旁,犹犹豫豫道:“皇兄,吉祥他……”自从那晚从萧慕嘴里无意中套出吉祥居然就是萧磊和皇帝的孩子,萧三就陷入了挣扎之中,这到底要不要告诉皇帝?若是说了,就怕皇帝一怒之下,给叶飞扬扣上欺君之罪,那是要斩立决啊。可若是不说,于心难安,皇帝心里有多惦记那个孩子,萧三比谁都清楚,不然也不会对吉祥那么好。如今知道了孩子是谁,于公于私都不应该瞒着他。 皇帝却仿佛没听出萧三的犹豫,转头道:“你也知道吉祥是朕的孩子?”看到萧三一脸惊吓的表情,皇帝微微一笑,“原来在皇弟眼里,皇兄竟是这般吓人的?” “哪里!”萧三一抹脸:“我只是有些意外,皇兄既然知道,怎么?” “吉祥还小,放在宫里头不安全,如今我日日能看到他,说与不说又有何关系。” 萧三心里转了一圈儿,忍不住问:“那飞扬他……” 皇帝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你都染指萧磊的弟弟了,还念着别人?” 也不知是谁染指了谁!向来脸皮厚的萧三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居然微微红了脸:“哪有,只是关心一下好友。” 皇帝瞧得稀奇,许久才道:“飞扬的心性不错,让他教着吉祥也好。吉祥还小,并不适在宫里,更何况,我与萧磊才相聚,他既不愿我知,我便当不知,或许还能再有个皇子也不一定。” 萧三不由有些同情那萧磊,被自家腹黑的皇兄看中,真不知是好是坏! 萧磊当了回店小二,心满意足地回到皇帝的身旁,手里还拎着顺手牵来的吉祥,心情好得不行,全然不顾小家伙皱成一团的小脸儿。 皇帝慢悠悠地给倒了碗茶水,把吉祥从他怀里解救出来,擦擦小家伙额上的汗珠,哄了几句又喂了些茶水,冷不丁道:“我瞧着你也挺喜欢吉祥,不如我们就收他为义子。” “噗!”萧磊一口茶喷了一地。义子!这下完了完了!皇帝要知道真相,会生多大的气!!! 想到未来一阵子,又能听到萧磊和叶飞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皇帝就觉得心情莫名的愉悦,连带这酷热也消散了不少。 吉祥听得似懂非懂,扬起脑袋问:“皇帝叔叔,什么是义子?” 皇帝笑道:“叔叔喜欢吉祥,吉祥也喜欢叔叔,所以吉祥就是叔叔的义子,吉祥愿意吗?” 天真的吉祥毫不犹豫地点头:“愿意!” 皇帝连眉梢都染了一层笑意,温柔地亲了亲吉祥的额头,哄道:“那叫声父皇来听听。” “父皇!” 刚刚顺过气来的萧磊听到这清脆的声音,差点儿滑到桌子底下去,抬眼就瞧见皇帝带笑的眼眸,怎么瞧都透出一股子狐狸的气息!萧磊扭头看向还在柜台里喜滋滋数着铜钱的叶飞扬,暗自决定,独担忧不如众怕怕,他一定会最快速度告诉叶飞扬,皇帝已经认了吉祥当义子! 正文完
推书 20234-01-27 :一个差评引发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