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干嘛,舍不得?”面对薛曜的沉默,他突然有些焦躁,以往他提出这类要求时,对方都会毫不迟疑地答应。
“呵呵,你现在说话倒是越来越不给我面子了,吃醋?”薛曜也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搂过他吻了一下。
叶唯安愣了一下,才恼怒道:“什么吃醋不吃醋!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好了好了,你最近脾气真是大的很,我什么时候不答应你的要求了?以后只要是你拍的戏我都不会让他进来的,就算进来了也给你踢出去,行吧?”
叶唯安默不作声地点点头,扶着屁股下床换衣服。
他当然知道唐莫背后也是有靠山的,不然凭他那样的演技怎么会不断接到新戏还都是男一号?只不过他实在没法忍受和那人一个剧组了,不停地NG不说,不好好在演技上下苦功反而不停地拉拢同一剧组的大明星,之前那本戏拍完后,他都觉得自己的演技要被拉下两个档次了。而且唐莫每次和他演对手戏时都会“不小心”出错,好像知道了他讨厌被人触碰而故意刁难一样,真是幼稚的小动作。
“啊,药膏我过会会让管家去买,你今天也过来吧。”薛曜也不喜欢雨天,每到雨天他的腿都会难受的要死,好像痛在骨头里面一样,让他恨不得直接打断这条腿来的舒服,于是他坐了一会儿,又躺回被窝里休息了。
叶唯安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药膏是什么,脸一阵红一阵青地狠狠瞪了一眼床上的男人,看到对方苍白的脸时,又有些不放心,半响才“嗤”了一声离开。
快十点的时候,叶唯安的工作还没完成,再加上他屁股痛的厉害,便拿出手机想着要不要跟薛曜说一下今天不去他那了,结果他还没拨号码,电话就来了。
“叶先生,少爷病了,现在正闹着要见你呢,你快点回来吧,我已经让人开车去接你了。”
“生病了?!”叶唯安一惊,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
“是的,医生已经来看过了,说是有些低烧,给少爷也打过针了,但是少爷醒了后又吵着要见你呢!”
“……好的我知道了,马上回来。”挂上电话,他头疼地揉了揉屁股,薛曜是真把自己当保姆了么?!
立刻向导演请了假后,叶唯安快步走到门口,果然黑色的轿车已经停在那边了,他一上车,车就迅速地启动了。
叶唯安赶到薛曜的房间时,里面乱得一塌糊涂,地上到处是玻璃碎渣,衣架也倒翻在地上,衣服、毯子直接被扔到了墙角。坐在床上的男人大口地喘着气,看到他进来时眼睛都是通红的,撑着身体就要下床,可惜腿脚不好差点摔倒。
“喂你——!”叶唯安吓得连忙过去扶,下一刻脖子就被掐住了。
“你怎么那么迟才回来?!”
薛曜的模样很恐怖,嘴唇发白,脸色却很红,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刘海被汗水浸湿耷拉在额头,他下手很重,叶唯安用了很大的劲才挣开,刚想破口大骂男人就直接倒在了他身上。
……怎么每次都要他收拾这破摊子!虽然生气,但都来了也不能放着他不管,叶唯安叹一口气把薛曜丢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收拾残局,对方既然打过针吃过药就应该会退烧的。
薛曜生病时的脾气特别暴躁,而且必须有人陪在边上,不然就会到处砸东西,还会逮着谁就揍谁,叶唯安刚跟他的时候不知道,被揍过好几次,到后来俩人就抱在一起互相打,等对方打累了睡过去了,他才能歇口气。这两年大概都有他陪着的关系,薛曜的脾气明显收敛了不少,改让叶唯安做一些更变态的事了。
撅着一个受伤的屁股,他吩咐管家叫人把房间打扫好,然后熬了粥坐在薛曜床边等他醒来,虽然醒着的时候很可恶,但是睡着的时候还是很顺眼的。他拿过毛巾擦去对方额头上的汗,愣愣地盯着那张脸发呆。
于是薛曜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趴在床头已经睡着了的小野猫,一只爪子还搭在屁股上。
他忍不住笑出来,起身先把一边的粥喝了,然后让管家进来把叶唯安抱到他的床上。虽然室内温度并不低,但是叶唯安的身上还是有点冰凉,他一直都是这种手脚易凉的体质。
他脱掉睡衣,裸着上身把对方抱进自己的怀里,想了想,又把对方的手搭在自己腰间,才继续睡。
第七章(上)
薛曜清晨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只不过出了一身的汗,他看着怀里还没醒的叶唯安,也不打算去洗澡,反而将手又收紧了一些。睡着时的叶唯安没了平时的冷冰冰,一张好看的脸甚至显得有些稚嫩,长长的眼睫毛,高挺的鼻子,有些厚的嘴唇,睡觉时还会微微嘟起,像个小孩一样,薛曜从来没这么仔细地观察过对方睡着时的模样,或者说他从来没把心思放在过任何人身上,现在竟然觉得有些新奇。
他伸手碰了碰那一排微微翘起的长睫毛,对方像是有点痒似的颤了颤眼,拿头在他胸前蹭了蹭才继续睡,还打起了小呼噜,薛曜差点忍不住笑出来,憋了一会儿才换上严肃的脸,又去捏叶唯安的鼻子,等他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呼吸时才放开,往下摸到那颇有弹性的双唇。这双嘴巴亲吻上去的时候软软的,不管是吸还是咬都让人舍不得放开,尤其是含住自己下身的硕大时,柔软的嘴唇划过敏感的龟头或者下面的囊袋,火热的口腔内部包住他的那里简直像是要融化他一样,还有那条灵活的舌头……被自己操到受不了的时候那张嘴巴也会微张发出好听的呻吟和哭叫……
薛曜想着想着就有些心猿意马,本来就半勃起的下身现在是完全勃起了,顶在自己和对方的小腹间。他看了看还在熟睡的男人,突然有些不忍心起来……等等,他竟然会有“不忍心”这种感觉?
他皱了皱眉,对这种想法的产生感到不满,对他来说,“不忍心”、“舍不得”这些心软的东西从来就是多余并且会害人的,在他之前的生活中,只有所谓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现在也是,可眼前这个男人却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惯例,他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薛曜从小身体就不好,或许是遗传了他的母亲,他母亲是被他父亲强奸的,之后肚子大了家里人也没办法,谁让他父亲是道上的人?随便叫群人都能让他们没好日子过,于是他外公外婆也就只能哭着把女儿嫁了过来,谁知道他母亲本来身体就不好,生孩子的时候突然就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
薛曜生下来后就身体就一直没健康过,不是肠胃炎就是贫血,他父亲不知道是烦照顾他还是恨他抢了他妈的命,到后来直接就把他扔给了保姆,等他长大点后也是请了各种教跆拳道、拳击的师傅教他功夫,大概是怕他这么弱以后丢了自己的脸。而他也就这么慢慢地强大起来,但不管功夫怎么厉害,身体底子还是不好的,隔一段时间仍旧会生病。
原本日子也就那么过下去了,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那么他就会一直是等着继承帮派的小太子爷。
薛曜12岁那年被绑架了。
他被蒙着眼睛绑住手脚扔在冰冷的废旧仓库里,因为紧张和害怕,再加上当时是冬天,他发起了低烧,期间只被人强硬地喂了一些水和面包,到后来因为全部吐了出来还被拳打脚踢了一顿。他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声哭喊,因为父亲说哭了就不是男人,他想,父亲一定会来救他的,他漫长又抱着希望地等待着,可每过一天,他的心就冷下去一点,直到他听见绑架他的那伙人在外面打电话说“如果明天再不给赎金就砍掉他的一条腿”。
他绝望地在地上挪动着,他不想死,更不要那么痛苦地死!如果没有人来救他,那他就自己救自己!这也成为之后薛曜的信仰,这个世上,除了自己没有谁是能相信的。
他拿头在地上蹭着,终于把蒙住眼睛的布蹭下来一点,露出一条缝,他看到角落里有一颗螺丝钉,便挪过去捡起来,试着戳断手上的绳子,幸好绑住他的并不是那种麻绳,只是很普通的细绳,他只花了一会儿就割断了手上的绳子,接下来就自由了。
结果他刚想跑出去,就有一个男人拿着啤酒走了进来,看到他时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这个小孩竟然挣开了绳子,反应过来时才大骂着扑上来抓住他,抓着他的头就往地上狠狠砸了两下。薛曜当时差点被砸晕了,眼睛上全是流下来的血,他挣扎着,想到手里还握着的钉子,便使劲地朝男人脸上戳了下去。
男人大喊一声滚到了一边,薛曜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翻身坐到男人身上就是一阵狂打,最后瞪圆了眼睛掐着男人的脖子不放手,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他。没一会儿男人就断气了,脸上一片血肉模糊的,很是吓人,薛曜又掐了一会儿才猛地爬开,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害怕的时候了,12岁的小孩,杀掉了一个人,他看着满手的血,最终还是“呜呜”地哭出来,甚至吓到了尿裤子,然后才失魂落魄地跑出去。
废弃工厂旁边是一条高速公路,薛曜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就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死命地跑,期间因为胃痛又开始呕吐,只不过空空的肠胃吐出来的也只是胆汁,就这样,他生着病,浑身又脏又臭,狼狈地一边跑一边摔倒,那是薛曜这辈子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一天,直到许多年后他已足够强大,也不愿意去回想这一天。
那之后他昏倒在路边,被好心的司机救起来送去了医院,才得以逃脱出来。等一切弄好,他终于被送回家里时,才发现他的父亲也死了,死于帮派纠纷。
薛正崎——也就是他父亲的亲哥哥,看到他回来愣了一下,然后才笑道:“小曜啊……你回来真是太好了,你父亲的帮派就……”
“就是我的了,我会好好掌管的。”薛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和之前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薛正崎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帮派老大的儿子继承这个帮派,没有人会提出异议,他就更不能,那是他的亲侄子。
当然,绑架的人是谁父亲又是怎么死的……这些事薛曜也是很久之后才终于弄明白的。
他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口气,这些事已经很久没这么清晰地去回想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想起来。他生病时的脾气会很暴躁都是那时落下的阴影,他只要一个人呆着就会想到当时的情景,甚至连腥臭的血腥味都好像在鼻子前回荡,他以前的那些床伴一开始都会讨好地陪在他身边,但时间久了就都忍受不了地逃走了,只有叶唯安不会。
叶唯安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人,一部分原因也是对方在自己生病时会毫不客气地和发疯的自己对打,然后等他打累了又一直陪着他,以至于他的坏脾气竟然收敛了不少,甚至会安心许多。
要说他对叶唯安没有一点感情,那是骗人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会希望对方只是自己的就好了,他看到别的男人搂住他就会想要杀了那个男人,剁下那只手,看到叶唯安对着其他人笑,也会变得暴躁,一想到叶唯安或许是讨厌着自己时,他就会更焦虑,那是一种没有办法用杀或者不杀来决定的疑惑。他想,或许是时候让叶唯安离开自己身边了,否则他会更上瘾,可是,他又舍不得。
又是舍不得。
“嗯?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几点了?”
薛曜一惊,捻灭手中不知何时点起的烟。“才6点多,再睡会吧。”
“嗯……你身体好点没?!”
“已经没事了。”
“哦……”叶唯安将半个头缩进被子里,很快又睡着了。
薛曜也跟着钻进暖暖的被子里,从背后环住对方,算了,以后再说吧。
第七章(下)
那天叶唯安醒了之后看薛曜没什么大碍,就去工作了,他刚新接了一部电影,大概又要忙上一段时间。而另一件重大的事情就是一个星期后他的生日就要到了,前两年他还没红的时候,也没人会给他开party,全是薛曜陪他过的,不得不说男人在讨好自己的宠物上还是很有一手的,不管是带着他去国外度假,还是到海边租了小别墅做一整天的爱,后来叶唯安渐渐地红了,就有圈内好友给他开庆祝会,但他基本还是会赶在十二点前回薛曜那。所以这一次的生日,他隐隐还是有点期待的。
但是直到生日的前一天,对方都没动静,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没有,叶唯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对方好像对他冷淡了许多。
生日那天,剧组的人和圈内的好友都赶来参加他的生日会,他们就在酒店订了一个包厢,因为每次十二点前叶唯安都要回去。
叶唯安一整天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早上拍戏时就出错了很多次,晚上吃饭时又是别人敬他几杯他就回了几杯,大家难得看到他这么好说话,于是都起了戏弄心,一股脑地拥上来灌他酒,他们还没看到过叶唯安醉酒后的样子呢。
结果当然又是他们失望了,叶唯安确实喝高了,但意识很清楚,该说什么做什么还是非常得体,就是走起路来有点晃。众人一片嘘声,不过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醉的反而比叶唯安还厉害。
等吃过了饭,众人又转移到KTV去唱歌,叶唯安头晕的厉害,就躺在沙发上休息,听其他人用五音不全的调子唱歌。他今晚其实可以和他们一起玩到深夜,因为薛曜一直没给他打过电话,他也不用赶回去。不过其他人不知道,所以到了十一点多还是通知他:“An,你今天不用提早走?”
叶唯安愣了一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走啊,怎么不走,你们继续玩吧。“
“拜拜——”
和众人一一道别后,他戴上墨镜走出去,小K不放心他这样回家,于是扶着他下楼给他叫了的士,看着车开远后,才放心地回去。
“先生,去哪里?”
“……去哪里?”叶唯安只想了两秒钟,就很顺口地报了薛曜家的地址,然后“噗通”一声倒在座椅上睡去。对他来说,每年生日和薛曜过好像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以至于他下意识地就觉得应该赶快回到薛曜那去。
叶唯安被司机叫醒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别墅门口,这时他清醒了很多,知道自己大概是报错地址了,但到都到了,他又懒得再坐大半个小时回自己家,只好付了车钱下车。
给他开门的依旧是管家,看到他也不惊讶,告诉他薛曜正在楼上房间看书。
他“哦”一声,熟门熟路地换鞋直走右拐,路过餐厅时他往里面瞥了一眼,桌上黑漆漆的什么都没准备,以往他不怎么喝酒的原因就是回来后还要和薛曜一起吃个夜宵品两杯酒。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看来还真是太看高自己了。
走到薛曜房间门口时,门缝下透出黄色的灯光,明明是很温暖的颜色他却突然不想开门进去。
“谁?”
……这种可怕的警觉性……叶唯安闭了闭眼,也不敲门,直接转下门把手走进去。
薛曜看到他时愣了一下,继而皱着眉淡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叶唯安也不知道心里那么复杂不舒服的情绪是什么,生硬地回答:“上车时报错地址了。”
薛曜点点头,不再说话。
叶唯安也懒得再去看他,扯下西装就直接往浴室走,顶多也就住一个晚上。
等到叶唯安走进了浴室,薛曜才合上书,将头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他这几天不去联系对方就是不想自己再被对方影响了,天知道他今天是有多克制着自己不去拨打对方的电话,早上他甚至下意识地就吩咐了管家去准备丰盛的晚餐,说出口后才意识到叶唯安根本不会过来。结果对方还是来了,而他的忍耐也随着那人的出现立刻化为乌有,只是闻着对方身上的味道,他就抑制不住地硬了,闭上眼都会想到那人哭着喊着在他身上晃动的模样……明明才一个星期,明明说好了不能再受对方影响,自己的克制力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差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