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衣服练的——温了个油

作者:温了个油  录入:01-27

“我也很想你。”

哈欠生生顿住。

几秒钟后桑慎仰天长啸:“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挂我电话!一个两个的都这样!可恶啊尼尼尼尼——”

圣诞树上的星星被震得歪了一边。

反应过度的马尼尼非常后悔。

他生病了,桑慎以朋友的身分说“我很想你”这种话无可厚非,是自己想太多了,还没礼貌的挂掉电话。

就算一向乐呵的桑慎不生气,也够他自我检讨和反省一个月了。

“该拨回去道个歉吗?”

马尼尼正犹豫着,手机忽然又响起。

他心头一震,看清来电者后却沉了下去。

“喂妈。是,是,我很好——”

不是不想和父母说话,只是每次他们都会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他不想考虑的问题。

“没啊,您以为女朋友是拿个网子上街随便捞捞就能有的吗。都说我现在不想交女朋友了……”

马尼尼一直没向家里出柜。

尽管他从小就明白自己喜欢的是男人,但比他更保守更古板的父母对这类事完全不能认同,让他根本不敢说。

一直在能力所及的事上尽力做到最好,就是希望哪天他决定坦白一切时的阻力能减轻;可就目前来看,还是有困难。

大学时曾和另一个男人交往过,但不到一个月就分手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两个人应该都是赌气的成分比真心喜欢更多。

赌自己有没有承担世俗眼光的勇气。

结果是没有。

现在呢?

马尼尼有时会自欺欺人地想着,要是哪天他真正在乎的人出现了,或许他就能和所有人说出口了。

快要睡着时,他感觉眼前似乎浮现了一张模糊不清的脸。

就像这些日子以来作的梦一样。

“……桑慎?我喜欢你……不,别误会,我不喜欢你啊……”含糊不清的呢喃越来越低。

马尼尼的梦里有条小路,路的一边是荆棘,一边是鲜花。

两端尽头各站着一个人,都面向对方。

其中一个人一路猛冲,还没到中点却突然停下,接着又抬起脚继续向前;

另一个人则是每一步都踏得很慢、很犹豫,走走停停地缓慢前进。

两人都不曾后退过。

第九章

一年的最后一天,每个人都在讨论晚上要去哪跨年。

十来岁的小孩们,虽然不被父母允许去看那些偶像明星的跨年演唱会,但坐在电视机前凑凑热闹也挺开心。

放学时学生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你们今晚看哪台转播?我家都看第七台。”

“五十五台更清楚啦!”

“我哥说他今晚不回来了,跨完年要去玩到天亮才回来。我也好想去啊……”

“马老师会去跨年吗?”

“不会吧,我觉得他看起来就是个宅男。”

“但应该不是‘凶宅’吧?”

“那是什么?”

“很凶的宅男。”

“马老师又不凶,只是有时候很啰唆罢了。”

“……”

马尼尼完全插不上话。

街上许多店家都挂上了“年底最后一天不打烊!”的牌子,让等着跨年而前无所事事的人能打发时间,而十二点以后的散场人潮也有地方能去。

马尼尼回到家,做了简单的一顿饭后,闲得发慌就开了电脑,拉三个同样宅在家的网友搓起了麻将。

今天手气特别差,放枪好多次,牌友[野钉]乐得把“枪王”的头衔送给他。

另一个牌友[野钉他哥]发来讯息安慰他:“没关系,明年会更好!”

马尼尼苦笑。

这两个人究竟是不是亲兄弟马尼尼不清楚,只知道他俩似乎在现实中也认识,老在网上互不给面子地拌嘴。

不知不觉墙上挂钟已指向十一点五十,大伙都匆匆地下了线。

马尼尼披了厚外套站在窄小的阳台上,瞇起眼睛看向不远处的高楼,隐约可以见到底下一片黑压压的,应该都是人。这位置还算不错,虽然没有那种临场感,但不会被挡住就够了。

小时候住在乡下,家里也没有电视,根本不太明白跨年为什么会和热闹画上等号。

等来到大城市念书以后,每到跨年总让他纠结半天,到底是去人挤人近距离看烟火呢,还是在高处远远看就好。

马尼尼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地方,却又对烟火情有独钟。

大三那年他去过一次现场,从此之后就放弃了。因为一个人被夹在两个人为一单位的人群中,实在是倍感寂寞。

远方灯火暗下,本来幽静的小区忽然嘈杂了起来。

“十、九、八、七……”

“等哪天找到伴了,一定要叫他跟我一起去看烟火啊。”

“三、二、一!”

烟火从高楼的定点发射,剎那间恍若化作火树,在夜空中绽开了千万繁花。

这新年的开场白持续了一分钟才结束。

马尼尼眨了眨看得酸涩的眼,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握着手机,很快地在通讯簿找到那个人的名字。

输入讯息,确定发送。

高楼那又是另一番情景。

推挤的人潮汹涌,交通管制外的汽机车也走不了,只听见不耐烦地喇叭声此起彼落。

桑慎被卡在人行道上,看着路灯变红又变绿,完全动弹不得。

他只知道十二月快过完了,却没想到今天就是最后一天。

例行的晚间慢跑上,他还纳闷着为何今天人特别多。到高楼底下的广场前,桑慎再也无法前进。

被挤了大概一个钟头,他终于受不了了,决定也来挤挤别人。“我只是来运动的,不小心跑错地方了,借过一下啊不好意思——”

前面那人被他烦得转过头,见他一身运动装,不禁瞪大眼:“你干嘛非在今天跑步?没吃错药吧。”

“我怎么就不能跑步了?”桑慎不解,直到听见大家倒数才搞清楚状况。

“不会吧?我今天没骑车出来,还不小心跑远了。现在卡在这边……”

桑慎一脸绝望,头顶上的烟花再美都与他无关。

“按这个速度,我要几点才能回家啊尼尼尼尼!”

最后桑慎随着人群一路走走停停,当中屁股好像麻了一下,不过人多到让他的手没法伸到口袋,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手机响了。

直到早上四点半,他才边抖着手将钥匙戳进锁孔,边愤恨地说:“以后谁跟我提要去看跨年烟火我跟谁急!”

幸好元旦放假一天。

下午三点桑慎滚下床而醒来时,抓过手机才发现有则简讯。

“新年快乐”

是马尼尼传来的。

他乐呵呵站起身,刷牙时照镜子都觉得牙齿都特别白。

一直到晚上睡前桑慎都很开心,开心到忘记要回简讯了。

转眼就要放寒假了。

期末考三班的成绩和另外两次考试一样,平均高出其他班十几分,马尼尼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自己总算没让家长们失望。

学期最后一天,照惯例要全校大扫除。

大多数的老师都忙着输入成绩,时不时吼几句,让拿着拖把挥舞的调皮孩子安份点;马尼尼则是卷起袖子,和大伙儿一起整理环境。

一个学期没擦的气窗上满是污点,以及大雨时留下的水痕。个头算高的杨泽瑀用长柄刷蹭气窗,蹭得满头大汗也不见成效,便脱了鞋子想爬上去擦。

马尼尼本来在洗垃圾桶,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急忙把垃圾桶塞给一旁的柯婷,赶过去阻止杨泽瑀:“这样太危险了,还是我来弄吧。”

他现在身高一米七,站在窗台上擦气窗正好。他爬上去后才想起自己忘记拿报纸,回过头想喊个人帮忙递一下的时候,只见桑慎仰起脸盯着他看。

马尼尼吓了一大跳。难道这种时候桑慎都想来蹭吃蹭喝?

正待开口,桑慎却很贱地笑着说:“尼尼终于比我高了!”

“……”

马尼尼不理他。四下张望寻找报纸时,桑慎突然把一块抹布塞到他手里,自己拿着另一块。

“这给你,我去擦那边的气窗。” 说着便大步走向教室另一边靠走廊的窗户。

“你——”

桑慎背对着他摇摇头,豪迈地说:“我知道尼尼你在想什么。不用谢我!”

“……”

马尼尼看着手里脏兮兮的抹布无语了半晌,才对着桑慎的背影喊道:“窗户要用报纸擦!你拿抹布就算了,可别沾水啊——”

“咦?”桑慎停下动作,一脸无辜地回头。

气窗上一片新鲜水渍闪闪发亮。

第十章

寒假期间,冰淇淋店生意惨淡所以又来了一次大特价,马尼尼再度被桑慎拉去。

其他时候都挺无聊。

天气太冷,马尼尼哪都不想去,整天就窝家里看书、打麻将。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马尼尼把小公寓收拾一番,订了回老家的车票。

三个小时的车程,窗外景色从漆黑隧道、山路转变成一望无际的农田。马尼尼抓着行李下车,尽管寒风刺骨,空气却特别清新。

马尼尼已经一年没回来了,看到四周景物依旧,这份不变让他感到安稳。

从火车站回家的路上,马尼尼在他以前就读的小学大门前停下。看得出重新粉刷过几次,但老旧墙面还是随着时间流逝而斑驳。

再过两个巷口就到家了,被小院环绕的砖瓦房在等他。

“汪!汪汪!”

马尼尼回头,只见有只土狗隔着铁栅门回望,有一下没一下地对他摇着尾巴。

“你还记得我啊……”

那是小时候的事。

马尼尼从小就喜欢动物,可是父母坚决反对让他养宠物,怕会染上寄生虫之类的疾病。所以每天放学回家的路上,经过这里时他总会蹲下来和这只狗玩,解解自己不能养的心情。

土狗一般来说都挺凶的,但不知为何牠特别喜欢马尼尼。他把手伸过栅栏摸摸土狗的头时,牠从来不会凶狠地狂吠,只是开心底吐着舌头摇尾巴。

现在马尼尼长大了,土狗老了。

牠懒洋洋地趴在那户人家的院子里,看上去有气无力的。满满一盆狗食就放在他嘴边,似乎动也没动过。

也许下一次回来的时候,牠就不在了。

马尼尼蹲下身,再次把手伸过栅门搔搔牠的头,也搔搔肚子。

土狗发出很轻的呜咽,可惜他听不懂。

眼看夕阳渐渐落入远方田埂,马尼尼站起身,对狗摆了摆手

“再见啦。”

隔天中午,土狗慢悠悠地从内屋走到院子里,准备舒服地趴下时,突然看到牠最讨厌的人正推门而入。

“汪汪汪!呜汪汪汪!”虽然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看到跟自己不对盘的人,再怎么样也要摆出架式恫吓一番。

牠咬住那人的裤管不放,那人友好地弯下腰想摸摸牠,没料到牠却放开裤子,一口咬上他的手。

“啊痛痛痛——阿土又咬我!可恶!”他痛得大叫,“这么久没见了,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好不容易救回自己的手,就见上头多了两排浅浅齿印。

比起从前流血破皮的情况,这力道已经是减了许多。

阿土以狗的年纪来说算是非常高龄了,要是牠还年轻,才不会这样大发慈悲。

屋里看电视的妇人听到声响,不耐烦地大吼:“吵死了!阿慎!跟你说过几百次回来就安静点!我要看电视,你去喂一下阿土,不要再惹他啊。”

“妈你真偏心,儿子难道比狗还不如吗……”桑慎哭丧着脸,边泣诉自己的卑微,边把狗饲料倒进阿土的食盆里。

最开始说要养狗的是桑慎。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只桑慎在田边捡回来的小土狗一点都不喜欢他,见他就吠他碰就咬,反而在桑母面前乖的跟什么似的。

其实桑母对待桑慎和阿土的方式差不多,都是给足所需后任其生长。但每当这一人一狗闹起来时,挨骂的永远是桑慎。

“哼,阿土你就得瑟吧。看看你,都能活到这岁数了,我以后肯定也会很长寿……”

阿土吃了几口,见桑慎还站在旁边瞪着自己,不禁又对他“汪汪”了几声。

“明天除夕,附近的店肯定不开门。等会去把东西买了,不然没年夜饭吃!”

桑母列了张清单,从鸡鸭鱼到象征吉利的萝卜、橘子都有。

桑慎骑着自行车一路哼歌。

虽然他对做菜一窍不通,也不太懂肉和蔬果要怎么选才对,但农村小镇上风气淳朴,摊贩非但不唬弄这老实人,还很热情地帮他选菜。

买好食材回家的路上,桑慎在一户熟悉的砖瓦房前停下。

桑慎小学时就会帮忙买菜了。每到夏天,回程经过时这里他总会把菜篮放一边,待四下无人时翻到那户人家的矮墙上,再爬上树偷摘芭乐吃。

现在他长大了,不好意思再干这种事,但回想起来,记忆中的芭乐还是那么甜。

“回家说服老妈也种一棵?”桑慎边胡思乱想,边踩着自行车把砖瓦房抛在脑后。

很快就到家了,不过这次阿土没咬他。

除夕。

马尼尼一早起来,就帮着年迈父亲把毛笔写的春联贴到门外,接着和母亲一同摆好拜祖先的酒菜。

“菩萨在上……马家列祖列宗保佑,让咱过个好年……”

其实马尼尼不信这些,但看着父母虔诚而恭敬地举香三拜,他也只得跟着低头。

准备年夜饭时,母亲有些可惜地说:“你现在才回来,芭乐的季节早过了,没吃到可惜。今年的芭乐特别甜啊,那时候摘了放院子里,两个竹篓都放不完……”

听着她熟悉的絮絮叨叨,马尼尼在一旁洗菜、切菜,又见外头父亲正小心擦拭着檀木神案,忽然觉得幸福也不过如此吧。

母子两人烧了一桌好菜。饭桌上,马尼尼和父母聊起了城里的事。说起自己渐渐融入三班时,两老欣慰地笑笑;讲到山老鼠朱媖时,他们听得直摇头。

暮色已沉,有些孩子等不及守岁,开始点起了鞭炮。

马尼尼把在学校里认识的人都简单介绍过了,独独没有提到桑慎。

他害怕自己一开口就让他们察觉到什么该有的,或是不该有的……令自己迷茫许久的情感。

桑母在做饭的时候,桑慎在屋外和邻居家的小孩玩起了鞭炮。

下午他兴冲冲地问母亲家里有没有鞭炮时,桑母指指旧仓库说:“只有烟花棒,你要点就点那个吧,别再浪费钱去买鞭炮了。”

桑慎瘪着嘴,看看那群小屁孩的纸炮和甩炮,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几根烟花棒,只觉无限沧桑。

后来还是他用“明天来拜年时多给你一把糖果”作为交换,才跟隔壁的小俊换来一串小炮玩。

硝烟和菜香混着四散,桑慎混在一群小孩中笑得灿烂,彷佛自己也还只是个大孩子。

晚上吃过饭,桑慎回房间继续昨天还没完成的整理,想说等到十二点就给马尼尼个电话拜年。

除了柜子上的书本、杂物还没收拾,其他地方已经弄得差不多,原先厚厚一层灰都清干净了。

桑慎想把一口气所有书搬到地上,却一个不小心踢到床脚。他痛得把手一松,“哗啦”一声书落了满地。

他还来不及揉脚,目光就被一本厚厚的册子给吸引住。

推书 20234-01-26 :将心——阿罗a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