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溪有些慌乱的解释，想要伸手拥住眼前的人，看夏庭语似乎并没有任何反应，无力的垂下双手，“我不行吗？”
“什么？”
“我不能代替孟先生成为你心里重要的存在么？”虽是询问，但陆溪的眼睛里却带着坚毅，那样强烈的光芒，是久处于黑暗中的夏庭语所不能适应的。所以他条件反射般迅速别过脸转身，不去看着身后的学弟。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受够了。”受够了伤够了，于是，怕了，真的怕了。
那种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疼痛，还不及在失去家人的同时最在乎的人不在身边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也许，还不及万分之一。只要不爱，只要不爱就不会受伤，只要不在乎就不怕失去，哪怕有一天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也没用任何的感觉。只要不爱，什么都好！
那之后，两人再没有说过一句与课业无关的话，或者说就算陆溪想提，也会被夏庭语刻意避开。
只是，那些来自学弟对学长无微不至的问候与照料，却从来没用间断过：比如就算出门的时候天气晴朗比较暖和，陆溪也会在包里塞着围巾和外套还带着伞；比如睡觉的时候会在半夜醒来将学长弄得一团糟的被子重新为他盖好；比如饭桌上那永远不需要学长亲手处理的海鲜和骨头；比如，在孟祈面前的时候自动自觉开始扮恩爱，即便知道那是假的，是昙花一现的……
元宵节过后，两人便回了学校，一切回到原点，他们是学长和学弟，也仅仅只是学长和学弟。夏庭语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那些和年前一样正常的事情，让陆溪觉得，过年那些天的事，是不是只是自己因为太过想念而做的一个梦？
“导师跟我说下个礼拜宁夏那边有个为期两星期的学术交流会，要我和他一起去。”
“宁夏？所以学长你要离开两星期么？”
“恩，这么难得的机会不去才是傻瓜吧。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我不在了就可以放松，回来的时候我会检查你的作业，你最好给我认认真真的完成。”
“我知道了。”有哪一次？在你面前？我是不认真的？有哪一次，对你的事情，我是应付了事的？有哪一次，你的命令，我说过不字了？只是，那些你从来就不在乎！“学长你就不用担心我了，我倒是比较担心你。”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没有你的时候，我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是啊，我对于你来说，只是个顺从听话的小学弟，这个学弟，可有可无。
啧，该死的，陆溪，你给我清醒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伤春悲秋了。不是说过要好好照顾学长好好守护学长么？那就打起精神来给我做到这一点啊混蛋！学长不喜欢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有什么好难过的？
要不是陆溪太会伪装了，那就是夏庭语太过没心没肺，因为他现在正低着头吃饭，根本就没有察觉陆溪有多难过。
“嗯。”低低地应了一声，陆溪也开始闷头吃饭。
夏庭语走的时候正好是陆溪打工的班，所以他没去送机，只是在送外卖的时候停下，抬头望着划过城市上空的飞机。如果这时候有个像陆溪那样认真注视着夏庭语的人认真地注视着陆溪，那么就会发现，他的眼睛里，暗淡无光。
第十节
只有一个人的生活，陆溪不知道夏庭语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却没办法停止思念。于是，他便多找了几份工，将没有课的时间安排得满当当的，这样，才能停止思念吧。他是这么想的，只是，似乎没多大效果。
世界上最可怕的毒药，是单相思，明明解药就在不远处，却被告知类型与之不符。
橱窗外的阳光分外的刺眼，积雪早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似乎春天正背着大家，悄然而至。
夏庭语离开的第七天，这是他第N次将盒饭丢进垃圾桶里了。每次下定决心即使咽也要咽下去，却还是没办法。他明白的，他清楚地知道，自从那个学弟出现在他的生命当中，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例如他的口味，例如……左边胸口里面盛放着的那早已面目全非的心脏。
胃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消失了大半年的感觉，却在和他分别不过一周的时间里，体味了无数次。
他多想笑着带着嘲讽的意味对那个学弟说：“喂，你赢了，你成功的让我依赖上你了，我离不开你就无法活下去了。”可是，他不敢，他同样清楚的明白，他没那个胆量。
手机铃声在他找胃药的时候不适时的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便接通，连来显都没看便用及其不耐烦的口气道：“喂，谁呀？”
“语，是我。”
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夏庭语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刺激着本就脆弱的心脏。
“……找我有什么事。”孟祈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紧捏着的拳头露出青筋，指甲陷进泛白的手心，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我……我五月底要结婚了，你……会回来参加吧！”
——祈，你说，如果你以后遇到比我好看比我温柔比我更适合你的人，会不会丢下我和他结婚啊？
——傻瓜，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我！
——那……如果是女人呢？你看，你和我不一样，你是家中的独子，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了，就不能为你们家传宗接代了。如果，如果你爸妈硬是让你和女人结婚，你能反抗的了么？
——我不知道，但是，我如果要结婚的话，那对象只能是你！
——祈……
……
——哦，是夏少爷啊，我们家少爷没跟你说么？他今天早上的飞机出国留学了，奇怪，你们感情那么好，少爷怎么会忘记告诉你了呢？
……
——我……我五月底要结婚了，你……会回来参加吧！
“你……希望我参加么？”
“……对不起！”
泪水趁着夏庭语不留神，从眼角顺脸颊悄然滑落。他感觉到心里正被什么东西填满，似乎等了四年想了四年恨了四年都只是为了这一句抱歉。
“我会回去参加的，不早了，我要休息了，再见。”
“那……不打扰了，晚安。”
[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
不过刚挂了电话，连让夏庭语胡思乱想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铃声便又在响起。这一次他看了来显，屏幕上是陆溪的照片，他不禁有些疑惑。一周以来他都是发晚安短信给他，却从不曾打过电话，难道，出什么事了？
忍着胃疼越来越剧烈，他还是接起了电话，声音带点沙哑：“喂。”
“喂，学长，是我，陆溪。”
“我知道，有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突然好想听听学长的声音，就像四年多前第一次听见初夏的声音便被吸引一样，“对了，学长，我看天气预报说你那儿明天会降温还会下雨，别忘了加件衣服，要是出门的话一定要记得带伞。还有就是，学长你胃不好，就算外面的东西再怎么不好也要吃点儿，不要一忙起来就废寝忘食的。我最近在打工的地方学了几道养生的菜，不难做，等学长回来可以做给你吃……”
胃好像更加痛了，一抽一抽的，是因为……承受不起这样的好么？
“陆溪，其实，你不用这样的，你知道的……”
“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的，学长你不喜欢我这件事，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有不喜欢我这件事，我不喜欢从你的嘴里听见，“呵呵，学长，很晚了，早点休息，晚安……”
“嘶……”夏庭语没有回答，只是觉得胃部突然间抽痛了一下，然后下一秒，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挂断电话前，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陆溪心慌了，对着电话那头一直呼唤：“学长，学长你还好吗？学长……庭语？……”没有人回答，最后只剩下嘟嘟声回荡在耳畔。
刺鼻的消毒水味儿让原本意识模糊的夏庭语瞬间清醒起来。睁眼的瞬间，便是白色的一大片。那是医院特有的颜色，是他及其讨厌的地方。
单人病房里空无一人，他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只记得，似乎失去意识之前，正在和陆溪通电话。
“学长，你醒了，太好了！”果然，熟悉的声音响起，夏庭语转头便看见一脸惊喜的学弟手中拿着饭盒朝着病床几步跨进来，“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了吗？医生说你胃出血很严重，只不过一个星期而已，怎么身体就给你折磨成这样子了！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笨……蛋……”夏庭语想要骂出来，却发现嗓子沙哑的不像话，就连两个简单的字，都不成音，说完以后还立马咳嗽不止。
陆溪急忙放下饭盒，跑到桌旁倒水拿过来喂床上的人喝进去。
在医院躺了几天，陆溪就照顾了几天。天天忙里忙外无微不至，只是像是赌气一样，几乎不开口说话。他在气什么呢？气夏庭语这样不怜惜自己？不，不是的，他从来不会对他深爱的学长生气，他只是气，为什么学长出事的时候，自己不在他身边。
看着他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夏庭语发现原本残破不堪的心，似乎在被什么东西一一填满。他不笨，他可以清楚的知道，那东西叫“爱”，而给予他爱的人，就是陆溪。只是他真的怕了，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能否一直一直陪在他身边，或是像那个人一样，突然间，就消失在他的世界。
“呐，陆溪……”他在床上低语，吸引了正看书的人的注意。
陆溪抬头，看向床上的人，问道：“什么事？”
“我曾受过很严重的伤，花了四年的时间也无法痊愈。现在的我，对感情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我是真的真的怕了。”陆溪沉默的看着夏庭语，不是他不想说什么，而是他心疼到无话可说，“但是，我想试着去相信，”他转过头，四目相对，他清楚地捕捉到了陆溪眼里闪过的诧异，“呐，陆溪，我……可以相信你吗？”
书本在不知不觉中滑落掉在地上，陆溪扬起温柔的笑容走上前去握住夏庭语的手，亲吻了一下，道：“可以哟，学长，请尽管……相信我吧！”
说完，他俯下身，一个吻落在夏庭语的唇上。那个吻迟了好久，那个吻很温柔却很绵长，那个吻，让夏庭语决定，相信这个对他比对自己要好上千万倍的学弟。
第十一节
在医院又躺了一天，夏庭语才办了出院手续离开，正好也是他们该回去的时间。陆溪当然是很开心，表明了心迹开始交往之后，马上又可以朝夕相处，他觉得这件事美好的就像是梦。可学长现在就在他旁边，靠着他的肩膀熟睡。
“我先睡会儿，到了叫我起来。”飞机起飞前他是这么说的，语气还是一样的霸道带着命令的口吻，就好像什么都没变，但陆溪知道，若什么都没变，现在他们的手，就不可能十指相扣。他也没办法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附身在夏庭语的唇上偷偷一吻。
夏庭语举起手的时候陆溪吓了一跳，可看到他只是挠了挠脸上痒痒的地方又放下之后，他笑了——其实学长睡着的时候，是很可爱的！
知道陆溪其实就是溪水的溪，是在他们回到学校的一个月后。一次夏庭语本来要出门却发现忘了带相关报告而返回的时候，正好听见房里的他像是在打电话一样和某人说着什么，可是那腔调有些怪怪的，就像是他打了一个电话到几千年前的古代去。
推开门的时候，陆溪回过头来满脸诧异的看着夏庭语，也不掩饰什么。
“就像你看到的，我是溪水，而我，也早就知道学长你是初夏。”
夏庭语不在乎的看着他，然后说：“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一个学弟对一个刚见面的学长毕恭毕敬，在我的百般刁难下居然还任劳任怨，原来你是早有预谋啊！”
“学长……”
“行了，不用解释了，我也混过网配，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什么我爱你啊，此生不渝啊，偶尔出现的CP党啊，都是假的。
陆溪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失落，他其实是希望学长在意的吧。就像他一样对他有占有欲，有一种除了我，你不准轻易对其他人说“喜欢”的占有欲，演戏也不行。只是他知道，学长不是会计较这些的人，或者说，他几乎什么都懒得计较。
“学长，我还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说！”
“其实，你可能不记得了，四年多前那个在你歌会唱《十年》的新荷，其实也是我。”我想让你知道我的一切，不管你在不在乎，我都想说。
“好啊，原来你在我身边埋伏了这么久，陆溪，其实你的属性不是忠犬而是腹黑吧？！”
“恩……可能吧，不过不管是忠犬还是腹黑……”他站起身，拥住了倚靠在门框上的人，声音带着低低的磁性，笑道，“我都是1号。”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夏庭语挑眉，带着邪魅的笑对上神情的目光。
满眼的挑衅意味，让陆溪一笑，然后俯下身去吻住了他的唇瓣。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碰触，这个吻是霸道的，是带着强烈情欲的，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庭语衣裳尽褪，白皙的肌肤上透着淡淡的粉红。他半眯着眼，享受陆溪尽心尽力的伺候，嘴里不断地发出刺激人心的呻吟。本来对于当攻这种事，夏庭语就一点兴趣都没有，与其伺候别人不如让别人伺候，所谓女王的想法就是如此的简单。
下体在陆溪的手中释放过一次后，紧接着私密处传来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禁浑身一颤，睁眼看了看他手里拿着的瓶子，他勾起嘴角笑道：“果然，是早有预谋！”说话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入的不适应感，没闹腾很久，又探入第二根、第三根……手指触碰到一点的时候，一阵快感袭来让他禁不住发出低吟。
“行了，快进来。”他不耐烦地皱眉。
陆溪神情的看着学长，低沉地嗓音在他耳边柔声道：“我爱你，庭语！”说完一个挺身。尽管不是第一次，可四年多没做过这种事的紧致，还是让夏庭语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吻住他的唇，希望以此来引开他的注意力。
等到感觉他慢慢适应之后，陆溪才从缓慢地进出变成快速地抽动起来。
最后释放的时候，陆溪趴在了夏庭语身上幸福地喘着气，而身下的人似乎已经晕厥。他细心的轻轻将学长抱起来送到浴室去清理，又换了床单，才将依旧昏睡的人抱回床上盖好被子，而自己抱着笔电跑到外面客厅录音去了——该死，答应小羊今天交音，结果……
他回头看了看半掩着的门，幸福地笑了起来——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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