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个诀竟然就将体力给耗尽了,呵,倒是讽刺的紧。
连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么?
“咳咳”咳嗽声一声声打在关小乐的心上,但是关小乐仍旧没有迈动一步。
“你,快跑。”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咳嗽声,白九墨捂住胸口,拧着眉头让关小乐先走。
妖道抓关小乐来不过是看中了他体内的内丹,而自己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保护他,只能先让妖道吸食自己的内丹,拖延一会时间了。
“呵,倒是便宜了这个烂道士。”自嘲地一笑,白九墨深邃的金眸中寂静非常。
“呵呵,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妖道冷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快意。“白九墨,你今天可是插翅也难飞了。”
说完,妖道嘴里念了个咒,不远处刚被白九墨砍掉的手,渐渐移到他的断臂处,一会,手臂恢复如常。
将手中的木钵对准白九墨,捻了个诀,木钵中飞射出一根铁钉状的东西,“嗖”地朝着白九墨飞过去。
关小乐心下一沉,双脚不受控制的朝着白九墨飞奔过去。
什么人妖殊途,什么生理恐惧,关小乐眼睛涩的发疼,一天不见面就想的要死,还压抑什么呢?
“噗”没等关小乐跑过去,斩魂钉一毫不差正好钉在了白九墨的胸前,白九墨顿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关小乐的眸子倏然睁大,白九墨胸前被鲜血浸透的衣衫,映红了他的双眼。
“白九墨。”关小乐缓了一会,突然回过神来,朝着白九墨跑去。
一把将地上的白九墨扶起来,关小乐声音发颤,“白九墨,白九墨,白九墨你不要吓我。”说话间,原本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簌簌落下,打落在白九墨苍白的脸上。
“白九墨,白九墨你不要吓我。咱们回家啊,你不是说就出去几天么?我说不让你回家是撒谎啊,以后我再也不撒谎了,咱们回家。白九墨……”
白光乍起,怀里的白九墨渐渐起了变化,不一会,变成了一条碗口粗的白蛇。
白蛇七寸处,一根斩魂钉死死插入,伤口处猩红色的鲜血正细细地流着。
“打蛇打七寸”,这七寸处,可就是致命处了?
关小乐搂紧白蛇蛇颈,颤抖着……
“啊……!”关小乐似乎崩溃一般,双手抓住白蛇身上的鳞甲,声嘶力竭的叫了出来。
“吼~”伴随着关小乐的叫喊,不远处竟然传来了野兽般的低吼。
第五十章:你若安好
妖道心下一惊,转眼望向四周,四面八方处,似乎是受了召唤般的玛犼,正无意识地朝着这边涌来。
暗啐了一口,妖道有些不舍地看了看不远处的关小乐和白九墨,咬咬牙,捻了诀消失了。
玛犼朝着关小乐和白九墨的方向移动着,近一些的玛犼对白九墨和关小乐已经伸手可触。
而关小乐似乎没有察觉般,搂住白九墨的身子没有任何动作。
井渊恪到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强压下上涌的怒气,井渊恪转头对一同前来的小花说:“将白九墨带回去,先护好心脉,等我回去。”
小花点头,瞬间移动到关小乐跟前,捻了个诀将已经没有任何意识的白蛇一捆,准备拖着就走。
谁料,关小乐双手一用力,轻而易举的将绳索拉住了,抬起头,双目血红。
小花被如此的关小乐吓了一跳,而关小乐一看是小花,眸中的凶狠消失,虚脱般叫了声:“小花。”
小花叹了口气,绳索伸长一部分,将抱着白蛇的关小乐一并给捆了,拉着就走。
半空中,小花回头看着正在喷着狐火的井渊恪,咬了咬牙,扭头回了白九墨的山洞。
林子深处的一棵老树上,一个身着黑衣服的人慵懒地抬起手,看着小花渐渐消失的背影,打了个呵欠道:“无聊。”
正在这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无聊?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这样做?”
黑衣人捻着诀的手一顿,转过身,望着眼前那人道:“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这句话说得可是轻松。”说完,一道惊雷刷的朝着眼前那人劈去。
那人面色一动,身形一闪,那道雷打在了刚才黑衣人栖身的树上,树顿时被劈得粉碎。
还未等面前人反应过来,黑衣人冷哼一声道:“我是来找白九墨的,懒得跟你打。你回去告诉白九墨,最好让他留着半条命。仇,我还未报呢!”
说完,拂袖而去。
那人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静默一会,听着远处玛犼的嘶吼声,捻了个诀,也消失了。
段尹辰回到洞里,一条黑白相间的小蛇迎了上来。
说是小蛇,却也是手臂般粗细,与碗口比,确实小了些。
段尹辰望着小蛇身上白色的花纹,笑眯眯地招了招手,小蛇眼中带着雀跃,爬了过来。
将其放置在胸口,看着它身上白色的花纹,段尹辰原本温柔的脸顿时阴冷了下来,一手将小蛇的七寸掐住了。
原本带着雀跃的蛇瞳里装满了恐惧,小蛇的身子疯狂的扭动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段尹辰置若罔闻,随着眼睛里越来越冷,手渐渐收紧,收紧……
似乎是知道挣扎无力,小蛇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段尹辰,里面装满了愤怒。
不料,此时,段尹辰却笑出声来,“你这里,痛不痛?”说完,将手放开了。
小蛇如蒙大赦,刺溜滑下段尹辰的胸口,爬到了远处的旮旯处,绿色的眸子在黑暗处发着幽幽的光芒。
它猜不透段尹辰的想法,这条蛇妖疯狂的可怕。
段尹辰看着不远处的小蛇,轻笑一声,慵懒地躺在床上,邪魅性感的声音响起:“好好把门。我睡一会。”
******
回到白九墨的山洞,小花将白九墨平放在青石板床上。
白九墨面无血色,呼吸微弱,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小花赶紧双手翻转,手中汇聚起红光,罩在了白九墨的伤口上……
也许是妖道的手法不准,斩魂钉虽然在七寸附近,但是并没有完全打中。
虽然如此,但是由于白九墨蜕皮刚完成,身子虚弱的紧,现下要是不好好护住心脉,也会有生命危险。
手上凝聚着妖气护着,这边却焦急地望着洞口。井渊恪没有跟上来,许是跟玛犼斗在一起了。成群的玛犼,井渊恪妖力也未恢复利索,这样算来他未必有胜算。
想着想着,小花心下更急了。
关小乐是被青石板给冰醒的,将眼睛猛然一睁,叫了出来:“白九墨!”
叫完后,发现白蛇还在自己怀里,关小乐松了口气,将搂住白九墨的手紧了紧。
“松开些,想勒死他么?”看着关小乐的动作,小花皱着眉头提醒。
闻言,关小乐心一抖,赶紧将手松了松,但是脸仍旧是紧紧地与蛇磷贴在一起。蛇鳞很厚,刮着小乐的脸,印下一串鱼鳞状痕迹。
“他怎么样了?”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白蛇,关小乐有些不敢问,声若蚊蚋。
“身子本来就虚,又受了伤,现在只能先护住心脉,看他造化。”小花皱着眉头,心急如焚。白九墨现有的情况确实不太乐观,而且,连井渊恪都未必能乐观。
一向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白九墨,眼下,也只能看造化了么?
双手抚摸着白蛇身上的鳞甲,心已经疼的没有一丝感觉。
“明明很怕不是么?现在为什么这个样子?”小花看着关小乐,问了这么一句。
关小乐摸着白九墨鳞甲的手顿了顿,倏尔,笑了。
“不管是人或者是妖,见到异类,都会有恐惧的吧。当生理的恐惧占据了你的大脑,你会做什么,会说什么,就不会受你的控制了。”
“但是现在呢?”
“现在?”关小乐抬眼凝视着眼前的白蛇,“现在,我眼前就只有白九墨,没有妖精,没有白蛇。”
关小乐说完,垂下眼睑,低头吻了吻白九墨。
“以前是他守护我,现在,我用我一生守护他。”
“他不用你守护,你只会害死他。”洞口处,井渊恪扶住洞壁,殷红的血液嘭溅在他的脸上,更添上一份妖冶。
看到井渊恪,小花心下一喜。而看到他脸上的伤时,心下又一紧,刚想松手去扶他,却被井渊恪制止住了。
“不要动。”井渊恪咳了一声,皱着眉头将低吼一句。听到井渊恪这么大声的吼,小花老老实实地继续护住白九墨心脉。
“关小乐,你要是真想帮他,将你体内的内丹交出来。”抬起头,井渊恪脸上少有的严肃。
内丹?什么内丹?关小乐不明白他们一直说的内丹到底是什么?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体内有这么个东西。
看到关小乐脸上的疑惑,井渊恪言简意赅地解释:“你体内有着精怪的内丹。呵,异类?仔细想想,人类的体内有着精怪的内丹,你又何尝不是跟我们一样的异类。现在,内丹交出来,你安安稳稳做你的人类,多好。”
对啊,这样看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异类。
“给了他内丹,他就能活下来了么?”关小乐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问井渊恪。
“还需要你永远离开他。井水不犯河水,这不是你想要的么?”井渊恪冷冷地说。
空气一下子凝结了起来,寂静的山洞里只能听到关小乐摸索白蛇鳞甲时发出的索索声。
沉默许久,关小乐的眼泪“啪”的打落在白蛇身上……
“好。”
第五十一章:大龄青年的烦恼
正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像早晨这种赖在被窝里的美事,关小乐已经很久都没享受过了。
要怪,就怪这可恶的生物钟!
昨天晚上批作业批到十一点,结果今天早晨又是六点就醒了。顶着俩厚厚的黑眼圈,关小乐刨了刨自己的鸡窝头,跑到井边去洗刷。
清晨的井水透心的凉,也甘甜的很。关小乐举着个塑料瓶子刷着牙,眼睛闭着不想睁开。
这边关小乐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地刷着牙,那边大门突然“砰砰”地想了起来。
关小乐一个扑棱惊醒了,差点翻了井里去了。
“小兔崽子,开门!”门口,老村长扯着嗓子嚎着。
“来了来了!”稳了稳身子,关小乐赶紧喝了口水冲了冲嘴巴里,趿拉着拖鞋去给老村长开门。
门一开,老村长一巴掌拍在关小乐鸡窝似的脑袋上:“兔崽子怎么才开门。”
“已经够快了。星期天也不让多睡会啊?”关小乐嘟囔着,蔫蔫的让了个身子让老村长进来。
看到关小乐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老村长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好好收拾自己,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光棍就光棍呗,鳏夫也是光棍,我随他。”关小乐毫不在意,趿拉着拖鞋就去洗脸。
“砰。”老村长一拖鞋敲在关小乐背上,恨铁不成钢:“你个没出息的!”
“嗷嗷嗷”关小乐痛得一蹦,呲牙咧嘴骂道:“死老头,别以为你是村长我就不敢打你哈!”
老村长一听,胡子翘到老高:“你倒是给我打打试试。”
那自然是不敢打的,关小乐翻着白眼腹诽,嘴上连忙讨好道:“得嘞,您老先屋里候着,啥事等我拾掇利索了再说成不?不然您老看着我这没出息的样子,一会准又生气揍我。”
老村长怒其不争地抓了抓关小乐那鸡窝似的头发,骂骂咧咧地进了小屋。
关小乐叹了口气,打了一桶水,开始收拾着洗脸。
山上的井水很清澈,倒进铜盆里,比镜子还要亮。
关小乐望着铜盆里水面上倒映的脸,顿了半晌,呲牙一笑:“一年过去了,关小乐你咋还是这么帅?!”
“啪”捧起盆里的水,开始洗脸了。
洗好脸,进了小屋,老村长正抽着烟袋喝着茶,见关小乐进来,将手边的毛巾递给了他。
关小乐擦了擦脸,问老村长:“这么早,有什么事么?”
老村长吐了一口老烟,沉默半晌,说:“还能有啥。你不将亲事定了,我这心里就是有个疙瘩。”
得,又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事。
关于关小乐的亲事,可真没少让村里的众大妈忙活,刚把大妈们劝回去,大爷又来了么?
关小乐挠了挠眉毛,说:“我还不急。”
“不急!?”老村长眉毛一横,拿起老烟枪朝着关小乐的脑袋就是一下,“二十五六了不结婚,你想干什么?”
关小乐揉着脑袋,挪了挪身子,委屈地说:“那还有三十多岁都不结婚的呢,你怎么不说?”
老村长将烟袋拿回去,吓得关小乐一哆嗦,叹了口气,说:“小乐,人家白九墨都结婚了,你说说你,这是要干什么?”
听到村长这么说,关小乐梗了梗脖子,没有说话。
再叹了口气,老村长吸了一口烟:“小乐,不是我说你。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你也要为鳏夫想想。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把你拉扯大,你怎么着也得给他延续香火,不能让他家断了后。你说说,村里的大婶给你介绍的对象也不少,你怎么就是一根筋着掰不弯呢?”
关小乐舔了舔嘴角,咬住了下唇。
“平时给你介绍对象,你不答应,我也不插话。一年过去了,你也该想想了。这个人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当你再过个几十年,回过头来想想这些时候经历的事情。你就会发现,几十年来,你迈过的坎比这些难多了。人生的阅历告诉你,习惯于习惯,苦累着你自己,这一苦一累,可就是一辈子啊!”
顿了顿,老村长抬头看了看关小乐,继续说道:“一个人过日子,终究不是个事。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人啊,最耐不住的,就是孤独。只要不是一个人,谁在乎陪着自己的人是谁呢?”
听完老村长的话,关小乐低着的头一直没有抬起来,哑了半天后,关小乐笑了笑,问:“死老头子,那让你来说亲的给了你多少好处啊?”
“死老头子”横了“小兔崽子”一眼:“小兔崽子。”
关小乐比谁都清楚,老村长这是为了自己好才说这些话的。
一年前,将内丹给了白九墨,不晓得他是生是死就被井渊恪给打发了回来。
没有了白九墨,再次恢复以前的生活,竟然如此之难。
不知不觉得,就将饭盛了两碗。
不知不觉得,就将被窝空出来一块。
不知不觉得,每做一件事情就会询问着意见,回过神来,才发现,整个屋子里,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生活了一年,关小乐知道自己糟糕透了。这也是他不答应众位大妈所提的亲的原因。
就自己这个样子,可不是要害人家姑娘一辈子么?
但是听到老村长的话,关小乐承认自己心动了。
一个人,确实太孤独了。孤独到,不会在乎陪着自己的那个人是谁了。
现在,打起精神来,好好的生活下去,才会迈过去这个坎……
可是,迈得过去么?
摇了摇头,关小乐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说:“死老头子,你赢了。”
听到关小乐这么说,老村长动了动嘴,却没有说什么。
将烟袋里已经抽完的烟沫磕了磕,站起身,说:“既然答应了,好好收拾收拾,下午的时候,去小兵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