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收场 下——眉雨湮湮

作者:眉雨湮湮  录入:01-21

宁冉长久不语,陈跃笑得有些无奈,揽住宁冉的手臂依然没有松开,他吻一下宁冉的脸颊,“行,都听你的。”

如果宁冉习惯了Ryan那种方式,他也可以一直效仿,虽然在此之前,以陈跃的脾气,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学着谁办事。

但宁冉和他以前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同,现实中的物欲横流,陈跃知道,作为一个吃过苦的人,自己摸爬滚打这么久,还能保持着心境的澄澈,这才是宁冉真正的可贵之处,宁冉坚持不收他的礼物,陈跃失望总是有的,但是,以前他不知道怎么对待他,以后,他觉得,他也可以从头学。

只是,一个一掷千金也打动不了的人,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真正的拥有他的所有,陈跃其实心里也没个准,宁冉在他怀里转过身的时候,他把宁冉紧紧抱住,细碎的吻落在宁冉的嘴唇,“你要什么?”

宁冉也伸手抱住他,陈跃吻得更加沉醉,“你要什么?”

最后,陈跃的声音湮没在胶着得密不可分的唇间,宁冉也吻的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比陈跃想象的,贪婪的多。

这套房,从此被宁冉当做他们新的爱巢,只是,正当情意缱绻,他又怎么能想到,后来,发生在这里的一幕,会是怎么样地让他心碎神伤。

(九十)

宁冉身体养好后,陈跃找过孙成一次,最后只得知他又去了西部,这么多年的兄弟,陈跃明白他不是躲事,虽然现在主使人找不到,但其他不该放过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弄清当时在场的打手是哪几个,他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找人反而简单,本来,按他的性格,这几个人他当着宁冉的面揍,或者让宁冉自己出手,才足够解恨,后来想了想,如果是那个男人,凭着宁冉曾经的叙述,如果是严戈,势必不会让他亲眼见识这样的血腥暴力。

一共五个人,陈跃站在一边看到手下人把他们收拾到讨饶为止,其中四个屈服得很快,最后剩下一个脾气很硬,饶是他们拳打脚踢地猛揍,男人只是咬着牙眼睛死死盯着陈跃的方向,最后男人瘫倒在地上,血红的眼睛看着陈跃面上浮出一丝狞笑,“老子只恨,那天没直接弄死那小子,以后还有机会,你也不会嚣张一辈子。”

陈跃狠狠抽一口烟,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一脚踩上男人的胸膛,“挺有种,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的眼神中是噬血的暴虐,“孟涛,老子的名你记住,这笔账,老子迟早要讨回来。”

陈跃猛地一脚朝着男人的胸口踹过去,甚至听到骨头碎裂的声响,猩红的血液登时从男人嘴里涌出,男人惨叫一声,当场就昏迷过去。

敬他是条硬汉,陈跃让人把他送到医院,他想给他们点教训是不假,但并没想着杀人。

离开的时候,看着地上淌成一滩的猩红,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催人欲吐,看来,不告诉宁冉是对了,陈跃开始庆幸自己这次办事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来直去,这样的暴力场面,他宁可宁冉,一辈子也不要看到。

连他西裤上也溅上了血迹,开车回到瑞城的时候,特地先到那套欧式的房子里换了身衣服,下楼走到二期那边,远远从楼下看到窗口暖黄的灯光,半个下午的暴戾情绪倏忽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就像一直喧嚷在耳边,让人不堪其扰的喧闹嘈杂,瞬间平和成一曲情歌的缠绵舒缓。

陈跃上楼,打开门,书房的灯亮着,他缓步走进去,宁冉背对着他坐在写字桌前,听到声音,立刻看着他,唇角浮出一丝笑意,“回了,吃饭了吗?”

应该是刚刚洗过澡,他半干的头发印着台灯的光晕出一层光晕,陈跃一直走到他背后,宁冉身上的还有沐浴露清爽的气味。

陈跃俯下身来手撑着桌面,宁冉整个人被他围合在身体和桌子之间,黑亮的眼睛凝视着他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探寻。宁冉本人从来没有计较过要给自己讨回公道,即使知道他开口陈跃就能办到。

这样的宁冉很干净,陈跃想让他一直干净下去。

点一下头,今天收拾那些人的事,他一个字也没提,转而看着宁冉面前的笔记本的显示屏,“这是什么?”

显示屏上图片浏览器的窗口开着,正打开的图片是一副油画,海边的日出,如果不是右下有宁冉的签名,陈跃差点以为是张照片。

宁冉转头对着屏幕,“我的旧作。”

陈跃凑得离屏幕更近,跟宁冉头挨着头,“还有其他的吗,让我看看。”他总是,想多了解他一点。

宁冉笑了声,“很多是上学时候画的,也不是很拿得出手。”

但是陈跃已经不容分说地按住他的右手,鼠标往下点击,一张张真实生动的画面跃入眼前,油画人像栩栩如生,还有建筑素描和风景写生的钢笔画,细致程度叹为观止,甚至还有雕饰成品的照片,陈跃终于明白宁冉的老师为什么会对他那样惜才。

他一手环住宁冉的腰,“办个画展?”

宁冉呵地笑了声,摇下头,“我这两下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别在人前现眼。”

正说着,宁冉的手机忽而响了,他拿起来看一眼,站起来按下接听,对陈跃笑下,边说边走出书房。

陈跃坐下来,饶有兴致地继续翻看,眼睛专注地看着屏幕,屏幕下方的开始任务栏本来设置成自动隐藏,光标划过去的时候,突然跳出来,他看见有个开着的文件夹,虽然只是一瞬间,文件夹名,他看清了,Ryan。

他把文件夹点开,里面只有一个JPG文件,最后图片在眼前定格,陈跃的手指僵在那,他太意外。

那是,严戈和一个女人的合照。

(九十一)

宁冉挂断电话回到客厅,走到书房的时候看见主卧室的灯开着,他走进去,刚到门口就听见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陈跃应该在冲凉,他又重新回到书房,笔记本屏幕上图片浏览器最后定格在一张,油画人物肖像。

顺手关上浏览器,又关上任务栏上其他开着的窗口,那个文件夹再次弹出来,宁冉惊了下,这个文件夹竟然还开着,不过,看来陈跃并没有看见,其实看见也没什么,他保存的Ryan唯一的一张照片,是,严先生和严太太的,合照。

Ryan是他的恩师,他保存这样的照片,也没有什么不合理。

他把照片点开,背景是酒店的包间,挽着自己丈夫的手臂,女人笑颜如花,那是五年多以前公司的年终聚餐,没有人知道Ryan的太太会从北方飞过来,也没有人料到,她会突然来酒店。

那是宁冉第一次亲眼见到严太太,那时,他深爱着那个,让他一直仰望,而不可及的男人。

不可及,甚至不能有期望,照片,是宁冉亲手拍的,关于Ryan的所有影像,他单单只留下这张。

要不是这样,许多年,克制煎熬中的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他该拿什么提醒自己,这个男人,属于别人。

感情的发生无法控制,理智控制不了感情,总能控制行为。

他对Ryan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绝望。

但是,尽管明知道没可能,Ryan对他的心意,他也曾在有和没有之间揣度,像是有,结果每次都被证明是没有,他对这个男人的眷恋,更加,像是一场反复的重感冒。

不该是他的,他便不再期许,他的路很长,他还要一直向前走。

宁冉不记得这张照片,多久,他没拿出来看过,今天收拾文件夹的时候突然看见,竟有几分唏嘘。

Ryan离开到如今已经三载有余,一开始,他以为会慢慢淡忘,但是总在他需要的时候,Ryan就来了。

这是他无法拒绝的关心,Ryan是好意,但是,每一次Ryan来了又走,他就像是又被彻底地,掏空一次,只剩下,更深的荒芜。

一直到现在,他已经很少再想起Ryan,面对他的时候,以前的悸动不再,但上次道别的时候,他还是觉得疼。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那个人的背影,最后竟疼出了心结。

宁冉坐在写字桌前,点了支烟,最后按下shift+delete,他没有犹豫。

确认删除的对话框弹出,他很快点下确认,这张照片,可能,以后,他再也不需要了。

陈跃出现的时候,他像是已经缠绵病榻很多年,这是在Ryan之后,他第一次,能对别的人动心。分明,他知道陈跃不是个能让人安定的人,但他失控了,又一次。

他曾听人说过,新的感情才是治愈情伤最有效的良药,但是,陈跃是药还是毒,他分不清楚。

现在,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陈跃有多认真,越是认真,越是惶恐,越是亲密无间,越是不安,越是紧张这一段,又将是怎么样的收场。

陈跃到底需要他什么,他有的陈跃都有,他没有的陈跃也有,实在,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让他们变得长久。

陈跃,究竟是他的终点,还是他的,另外一场劫。

隔着一扇墙,主卧浴室,陈跃一手撑着墙壁,头埋在手臂上,花洒下水哗哗地喷溅而出,顺着头发,又沿着赤裸精实的躯干淌下,但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塑。

宁冉为什么留着严戈夫妇的照片他知道,宁冉心里苦,他也心疼。

陈跃撑着壁砖的手紧握成拳,即使已经有了忍耐和等待的打算,但一次次亲眼见证自己心上人还念着另外一个人的滋味并不好受,他甚至,有种透不过气的错觉。

他可以忍,也可以等,只是,宁冉,别让他等得太久。

(九十二)

五月初,这个城市已经是夏季的气候。

周五上午,宁冉在办公室修改方案,电话突然响了,他看了下,是陈跃。

前一天晚上陈跃回了他家的老宅,宁冉是回自己家睡的,他接起来,陈跃问他,“今天忙吗?”

宁冉顺手合上图纸夹,笑了,“不忙。”

他下去的时候,陈跃的车停在楼下,车窗开车,陈跃夹着烟的手垂落在窗外,看见他,立刻笑着摁灭烟头。

宁冉拉开车门,坐上去,“去哪?”

陈跃发动车子,他没直接回答,侧头看宁冉一眼,“有句话这么说,人这辈子该有两次冲动,一次奋不顾身的爱情,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宁冉呵地笑声,“禽兽还有文艺范,到底去哪?”

陈跃的笑声很爽朗,“海边,哥哥带你戏水去。”

说走就走的旅行固然是惊喜,但是,宁冉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衬衣西裤的办公室标准装扮,这束手束脚的,戏水也得专业点。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陈跃从侧边拎出个纸袋扔他身上,“行头。”

宁冉低头手伸进去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有件白色的短袖T恤,一条米色的中裤,鞋有两双,一双是白色的慢跑鞋,还有一双人字拖。

陈跃出手当然是一线大牌,吊牌已经剪了,宁冉看陈跃一眼,陈跃也是上白下米的搭配。

不过上身是一件宽松的真丝衬衣,裤子的质地柔软像是某种麻料,这人是有多明骚,他俩就非得穿成情侣装。

这天阳光明媚,趁兴出行的心情竟有几分雀跃,车刚开出市区人不太多的路段,宁冉迫不及待地把陈跃给他准备的衣裤给换上。

他脱下西裤的时候,陈跃目视着前方,终于忍不住出声,“你就不能让我安心开会儿车?”

宁冉套上中裤的裤腿,笑骂一声,“老子浑身上下,你还有哪没见过。”

中裤的裤腿有抽褶,整体来说算是修身,长度刚到膝盖,裤脚处折边收紧,就像是量身定做,宁冉穿着很合适,正好露出两条笔直修长的小腿,他又换上鞋。

配着纯白的T恤,宁冉本来脸嫩,这一打扮更是青春飞扬,刚巧遇上红灯,陈跃转过头好整以暇地打量他,眼中光彩四放,戏谑道,“你随便收拾收拾,哥哥就老牛吃嫩草了。”

宁冉笑着骂回去,本来一路上兴高采烈,但车开上高速不久,他话渐渐少了,仰躺在椅背上看着陈跃,“你带吃的了吗?”

陈跃知道宁冉经不住饿,这一问才知道他早晨出门仓促,连早饭都没吃,本来陈跃本人打算到青田的码头正是十二点左右,到附近吃海鲜很不错。

听见这个立刻就近下了高速,早晨九点半后他才出来喝过早茶,这十一点刚过,为就着宁冉,陈跃又吃了顿午餐。

再次上路,宁冉话更少,身边的这个男人,或许在别人眼里算不得能长久的良伴,却仍然对他体贴入微。他知道陈跃没什么长性,如果有一天他们会结束,宁冉也不知道他突然的悲观从哪里来,如果有一天他们会结束,他们之间曾经所有温存的细节,是不是,最终会成为,让他怀念到撕心裂肺的全部?

艳阳当空,风和日丽,实在不是他应该感伤的时候,但车最后停在游艇会的码头,宁冉还是有些没精打采。

陈跃没多说话,他打开车的后备箱,叫来宁冉,指着里边的袋子,“你来。”

宁冉本来有些打蔫,但朝里面看一眼当即被陈跃气笑了,这男人究竟有多坏,这是在哪特地找了个Neverfull装行李,是为了戏弄他?

这牌子宁冉本来打心眼嫌弃,说是低调,LOGO印满一身,还低调个鸟。唯独只有这一款的设计他看了一眼就觉得确实是大师手笔,线条简单利落,从包带到袋身的长度和宽度,比例错一点就绝没这样的效果,但是再怎么欣赏,他也不会拎个女士包出门。

当即捶一下陈跃的肩,“你给老子一个把自己弄成小媳妇样的理由。”

陈跃仰头哈哈笑声,没跟宁冉多说,他把包从后备箱提出来。

他们一起往码头栈桥走过去的时候,陈跃一手拎着包一手插在裤兜大步流星往前走,宁冉两手空空跟在他后边,方才的短暂的郁悒此时已经一扫而空,唇角微微向上扬起。

但是,越走越觉得不对,为什么明明那包拎在陈跃手上,他跟在后面,还是像个小媳妇?

他快步跟上去,和陈跃肩并着肩,陈跃一手揽住他的肩,笑一直没停,凑到他耳边,“气场,这就是气场。”

“滚。”当即就骂了他一声,但宁冉笑得很灿烂。

(九十三)

宁冉没想到这个城市周遭能见到这样漂亮的海,前方岛屿上延绵葱茏的群山越来越近,“沧澜岛。”陈跃凑到他耳边说。

海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拂开陈跃的头发,露出光洁宽阔的额头,正午的阳光亮的灼眼,他把一副太阳镜架在宁冉鼻梁上。

这个名字宁冉听说过,也知道是由私人开发,到目前为止,还没对公众开放旅游的世外桃源。

游艇到岛上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码头等着,他们走上栈桥,迎接的人立刻上前跟陈跃招呼。

他们入住的是离海岸不远的一栋别墅,郁郁葱葱的热带植物拥簇着小楼,把行李放进卧室的时候,宁冉站在落地窗前,窗外大片的白沙滩与海面相接处,海水碧透,清可见底。

很远的地方,沙滩上有人在玩沙滩排球,陈跃从身后抱住宁冉,“你会吗?”

宁冉把一只衣袖一直刷到肩膀,“我运动全能,你怎么样?”

“能上场打打,”陈跃头搁在他肩上,目光看着远处沙滩上细白的浪花,“可惜,这儿不能冲浪。”

宁冉愣了下,转头看着陈跃俊挺的侧面线条,“你会冲浪?”

“早几年结结实实迷过一阵,后来也就这么回事了,”陈跃亲一下他脸颊就放开手臂,解开扣子脱下衬衣,拍一下他的肩,“走,玩会去。”

宁冉在原地站了一会,他想问陈跃,你对一件新鲜事物的兴趣,到底,可以维持多长。

事实证明陈跃的“能上场打打”是非常有保留的答案,找不到合适的对手,但俱乐部还有陪练,他们俩各带一个陪练组成一组跟对方对垒,没有一局的比分落差在五分以内。宁冉输服了,半个下午他无数次被陈跃扣死,而他觉得能扣死对方的时候球大多过界。

推书 20234-01-21 :贵公子的贫凡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