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苍昊决定宴会结束就把这玩意扔到河里去。
西泽尔勾了勾嘴角，笑的愉快。
在这种场合并不是经常能见到吸血鬼，但是西泽尔的宴会上却有不少，李苍昊可以轻松的分辨出人类和血族的气味。
只是，无论是人类也好，血族也好，他都没有打交道的欲望。
他甚至不明白西泽尔到底为什么要弄这么一个毫无意义的宴会。
“啊，西泽尔大人。”已经四十七岁乔万尼微笑着走过来，他的脸上带着真挚的感激，“能在这里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别这么说，能邀请道美第奇家族是我的荣幸。”他伸手将李苍昊一把拽进了怀中，微笑道，“这是我的侍从，来，宝贝，认识一下乔万尼·美第奇大人。”
李苍昊现在很想把自己的靴子脱下来塞进西泽尔的嘴里。
乔万尼·美第奇是整个佛罗伦萨最有影响力的人，在他面前露了脸，自己这张本来就引人注目的脸算是更麻烦了。
何况，乔万尼在小时候曾经见过他。
“大人。”李苍昊尽可能的低下头，做出一副低调的模样。
乔万尼却显然对他没什么兴趣，只是随便的点了点头，然后又一次的转向了西泽尔。
“我听说您现在在威尼斯做一些美术品的生意，有个人你也许想要见一见……桑蒂，这边。”
当不远处的那个年轻人回过头的时候，西泽尔的眼睛就好像饿狼看到绵羊一样亮了。
连李苍昊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长的还真是不错。
深色的眼睛带着点淡淡的忧郁，白皙的皮肤更是助长了这一点，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似乎有点紧张。
乔万尼微笑着道，“桑蒂，这就是我向你提起的西泽尔大人。”
叫做桑蒂的年轻人低下头，轻轻的吻了吻西泽尔的戒指，低低的道，“很荣幸见到你，大人。”
“不，这应该是我的荣幸罢了，”西泽尔意味深长的一笑，“我记得乔万尼提起过你，桑蒂……拉菲尔·桑蒂，是吧？”
“是的，大人。”拉菲尔的头压得很低。
“他的父亲是宫廷画师，西泽尔，这个年轻人的才华并不输给他的父亲。”
“哦，我喜欢有才华的年轻人。”西泽尔笑得十分开心。
和吸血鬼扯上关系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个羞怯的年轻人最终大概也会变成西泽尔盘子里的点心。
“不如什么时候我去他的画室看看吧，也许我可以提供一点帮助，经济上的……”西泽尔摸了摸下巴，微笑道，“你看上去并不像是出身大家族的，桑蒂。”
“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拉菲尔低低的道。
“那还真是糟糕啊。”
李苍昊厌恶的瞥了一眼西泽尔，显然这个年轻人单薄的人际关系让亲王殿下接下去的计划更容易了，更何况，成千上万的画家来到佛罗伦萨，真正能留下什么作品的，不过寥寥的几个罢了。
以往，他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转身离开，但是那天，西泽尔的那副嘴脸让他觉得异常讨厌。
“抱歉，我想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对桑蒂先生说说。”
他还没有等乔万尼或者是西泽尔的许可，当下就拽着那个年轻人走出了大厅。
西泽尔没有拦他，不过他觉得乔万尼好像被吓了一跳，这下子要有好一阵子不能去佛罗伦萨了。
外面是一个宽广的阳台，李苍昊松开了手，转头看着一脸诧异的年轻人，没好气的道，“抱歉把你拽出来，不过，相信我，你不会想要跟西泽尔扯上什么关系。”
拉斐尔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如果你觉得我破坏了什么，你可以再回去，”李苍昊没好气的道，“相信我，西泽尔不会拒绝的。”
“不，”拉斐尔连忙道，“我很感激你所做的事情，这里总是让我很紧张。”
“……”
“你叫什么？”
“李苍昊。”
“什么？”拉斐尔很不好意思的道，“能再说一遍吗？”
李苍昊没有塞一句听不懂就算之类的话，他抬起头，看着布满繁星的夜空，淡淡的道，“你可以叫我希耶罗。”
“你并不像是意大利人。”拉斐尔好奇的打量着他，脸顿时红了红，“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这么好看的人。”
“……”李苍昊转过头，盯着拉斐尔，眉角很不耐烦的挑了挑，“走远点，小子，我没兴趣跟你交朋友。”
第十六章：回忆
无意中救下拉斐尔只是李苍昊的一时意气，虽然那个时候他还并不知道自己如此简单的一个举动对历史有了何等的影响，但是，这一举动却让西泽尔误会了某些事。
李苍昊本意只是不想看到那个轻浮的男人又做出什么事来，西泽尔却将之完全视作了吃醋之后表现。
所以，在他走出门廊的时候，就被某个人扑倒拖进了房内。
“西泽尔！”李苍昊气的浑身发颤，而某个急色鬼却一点都不含糊的开始扯他的衣服。
终于受不了李苍昊的挣扎，西泽尔舔了舔嘴唇，笑意盈盈的抓住了少年的手腕，“还发什么脾气？我跟别人打情骂俏这么让你心里不爽吗？放心，宝贝，只要你想要，我全是你的。”
“谢了，我还不想要你呢。”李苍昊一脚踹上了西泽尔的腹部，迅速的下了床，一脸恼火的瞪着一脸笑容的西泽尔。
“怎么了，还装什么？怕被米凯尔知道？相信我，他不会关心的。”
李苍昊的眼睛微微一沉，接着将脸转向了一边，淡淡的道，“他当然不会在乎。”
西泽尔摸了摸下巴，似乎对于血皇父子之间怪异的关系有点弄不明白，但他向来不是那种喜欢去思考想不通的问题的人，所以，他一下子就爬了起来。
李苍昊并不知道西泽尔的真名是什么，只是听说，他和米凯尔都是在古罗马时代的贵族，其余的就不清楚了。
西泽尔靠近了他，身上好闻的青草气息在空气中散布着淡淡的诱惑。
他并没有像米凯尔一样把李苍昊按倒了事，反而只是用鼻尖轻轻的摩挲着少年的皮肤，低笑道，“我们可以找点乐子，总是这样多没有意思。”
“可是我不想跟你一起找乐子。”
李苍昊不耐烦的推开了他的手，他拿起了放在门边的黑色袍子，那兜帽立刻盖住了他那张近乎完美的脸。
西泽尔并没有逼迫他，只是懒散的一笑，翻身躺在了床上。
“唉，这么大的艳福送到你嘴边都不要，真是可惜了。”亲王优雅的一笑，嘴巴里吐出的却是，“我保证你爽翻啊。”
“……”李苍昊翻了一个白眼，沉默的将门狠狠的摔上。
他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所以，他决定去什么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待着。
佛罗伦萨和罗马不同，精致的城市本身就像是一个完美的艺术品，这里云集了意大利几乎所有的艺术家，列昂纳多·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在一年前问世，画师、学徒都来到这里，寻找灵感，学习技巧。
李苍昊以前也是很喜欢说话很喜欢笑的，变成吸血鬼之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也就此消失，很多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活着。
那个叫做特莱弗的猎人，手里有一把生锈的小刀，总是喜欢把玩着。
遥远的记忆缓慢的在脑中重现，李苍昊记起了当初那个年幼的少年。
黑树林中，呼吸逐渐微弱的男孩倒在了他的怀里，李苍昊也只能勉强控制着自己的吸干他的欲望，然后抱着男孩站了起来。
那颈部的牙印深入肌理，留下了一道极深的伤口。
血还是不住的流着，李苍昊深吸一口气，扯下一段身上的衣料，按住了伤口。
他没想要杀了那个男孩。
李苍昊不敢去舔那个伤口，让它快速的愈合，他害怕自己会难以控制的吸干这个年轻的人类。抱着男孩向着最近的城镇冲了过去，现在已经临近午夜，店铺早已关门，李苍昊来到这里之后从来没有看过大夫，自然也不知道医生在什么地方。
他的獠牙还没有收进去，血液的香甜滋味让他很难控制。
毕竟，那个时候，他已经饿了很多天了，而一只鸟的血液是远远不够的。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不再做点什么，这个男孩一定会死。
李苍昊努力的控制自己，他缓缓的用唾沫舔舐着那个伤口，促使它愈合。
实际上，这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为了控制自己，他浑身都在发抖。
伤口并没有完全愈合，但是血液不再留出了。
李苍昊听到了男孩的心跳，他知道这个孩子活了下来。
“对不起。”
少年有些失措的嘟哝了一句，然后把男孩放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口，然后再次投入了比黑更深的夜中。
……
是那个时候的事啊。
李苍昊眯起眼睛，他喜欢回忆过去，他怀念身为人类时的感觉，但是，现在却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那个男孩的年龄，现在算起来，应该和特莱弗差不多大，再加上脖子上的那个伤口……
“你终于想起来了，是吧？”
那个淡淡的嗓音在空气中传来，甚至听起来不像是意大利人。
李苍昊瞬间到了前面，特莱弗就站在街上，把玩着那把生锈的小刀。
“为什么你总是带着这个？”
“习惯罢了。”
李苍昊冷冷的看着他，“如果你要报仇，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为了这种事情赔上一条命可不值得。”
“我说了，我要你把我变成吸血鬼，只是这样而已。”
李苍昊轻笑出声，他一步步的走近了特莱弗，“那么，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一个吸血鬼猎人想要变成他自己猎杀的对象？”
“我有我的理由。”
“告诉我，为什么？”李苍昊挑了挑眉，“你要我变成你的父亲，至少应该告诉我，为什么你想要放弃阳光？”
“……”特莱弗没有吭声。
李苍昊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侧脸，淡淡的道，“等你想到怎么回答我这个问题的时候，再来找我。”
他转身的时候，特莱弗再次叫住了他。
“你知道那个杀死了猎人克洛德的吸血鬼吗？”
李苍昊不耐烦的叹了口气，“我怎么知道谁是克洛德。”
“他是一个很蠢的吸血鬼猎人，但是他也是拉希德的儿子。”
“拉希德·菲利安可？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哼，不如先告诉我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如何？特莱弗·贝尔蒙特。”李苍昊一瞬间出现在了特莱弗的面前，吸血鬼令人几乎无法看清的速度也没有让特莱弗的脸上有什么其他的表情。
“我并不想来，所以，你和你的王只要随便扔一个替死鬼让我回去交差就可以了。”
李苍昊笑了。
那笑容让他英俊的脸上甚至有了几分魅惑的意味。
特莱弗下意识的愣了愣，随即眯起了眼睛——他感觉到少年的危险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味道。
“你要找的那个吸血鬼叫西泽尔，就在佛罗伦萨城内。”
特莱弗的呼吸忽然有些急促了，靠近的身躯让他闻到李苍昊身上淡淡的气息，禁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看到你带着手铐和脚铐，为什么？”
“……我们现在要交朋友还是什么的？”李苍昊一挑眉，“我应该告诉你了，我不喜欢吸血鬼猎人。”
特莱弗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只是伸出手去，轻轻的触碰着李苍昊的皮肤，如同对待一件珍宝一般。
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是他见过最美的东西。
李苍昊的皮肤冷的像冰。
吸血鬼是没有任何体温的，特莱弗杀死过很多血族，当他们死去的时候，原本美丽的皮肤会干枯、枯萎，最后变成灰烬。
当他的手指划上李苍昊的嘴唇时，少年终于不耐烦的拍开了他的手。
“走开。”
特莱弗深深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吸血鬼，然后淡淡的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安静的街道上，一瞬间就只剩下了特莱弗一个人。
冰冷的月光洒落在地上，将砖石映的雪亮。
特莱弗的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微笑，那笑容带着点希冀，又带着点愉快。
然后，他转过身走进了佛罗伦萨的小巷中。
……
和吸血鬼一样喜欢在夜间出没的，就是吸血鬼猎人。
血族在白天的时候都会有一处隐蔽的住所，猎人们很难找到，要想猎杀吸血鬼，只有在他们进食的时候才是最好的选择。
在佛罗伦萨的城南边，有一处不起眼的酒馆。
特莱弗从不喝酒。
在他看来，只有懦弱的无用之辈才会选择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他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喝酒。
吸血鬼猎人并没有血族那么好的听觉和视觉，他们往往设有各种各样的联络点，这处酒馆就是其中之一。
猎人们来到这里，交易各种各样的东西，武器、情报应有尽有。
特莱弗在后门的门板上轻轻的敲了敲，里面的人就把门打开了。
贝尔蒙特家族在吸血鬼猎人中并不是那么受欢迎的，当特莱弗走进地下的密室时，原本喧闹的房间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猎人们收敛了脸上的嬉笑，只是警惕的看着他，盯着他脖子上那显眼的伤疤，有几个甚至拿起了放在下面的武器。
“我是来见大主教的。”
特莱弗的声音很平静。
第十七章：身世
特莱弗认识大主教已经很多年了。
他的母亲重病的时候，倒在了教堂的门口，是大主教把他带了回去。
玛格丽特很快就因为肺痨而死去，也是大主教养大了变成孤儿的特莱弗。
两个人带着他走进了地下的密室，一个苍老的男人坐在烛火下，疲惫的眼角带着密密的皱纹。
每一次见到他，都好像觉得这个男人又老了许多。
特莱弗忽然有些不忍。
“特莱弗。”大主教站起身，慈祥的脸上带着微笑，“你回来了。”
“大卫。”特莱弗也笑了笑，他摘下头上的兜帽，微微颔首。
大主教却走过来主动的拥抱了他。
“我的孩子，看到你平安真是让我比什么都高兴。”
“如您所愿，大人。”特莱弗犹豫了片刻，刚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密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了。
“那么，一切都应该很顺利吧。”一个穿着华贵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正是教会的支持者之一——拉希德。
他暴躁的将门摔上，示意那两个随从等在了外面。
“我给了你七天的时间杀掉那个吸血鬼，可是你现在给我带回了什么来？”
特莱弗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冷淡的，“我是个吸血鬼猎人，如果你想要找人报仇的话，我建议你去找雇佣兵，他们只要收钱，会做任何事。”
拉希德的脸上一阵发白，一阵发青，他狠狠的拍上了桌子，怒道，“你给了我你的承诺，你现在要自食其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