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爱龙卷风——火棘子

作者:火棘子  录入:01-18

南倾分不出心思去想、去听,眼睛一动不动,神思恍惚,手指无意识地抚摩着沙发,沙发有着冰凉的温度。

这人没魂了?厉尉按住他的肩膀,迫他看着自己:“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南骏不会同意的……”

南倾浅色的眸子荡漾着薄薄的光,如水清。那一刻,厉尉烦乱的心思忽然凝滞了,叶子坠落破开了如镜的湖面般——就这么,无声,无息,对视着,在薄光中消散了所有的语言——明明是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又忽然什么都懂了的心情。

只是再坚强的人也会脆弱,厉尉移开目光。

许久之后,南倾收拾起碎了一地的眼神和心,才讶异地注意到厉尉端端正正地坐在前方,支着额头看自己。

这一刻心念忽然动了。无助时,一个搀扶、一个眼神都让人感动,南倾想,即使他是因为父亲而对自己流露出这种心疼的眼神,也是让人宽慰的。悲伤还是很漆黑很浓烈,却多了一道由天空洒下的薄薄光亮。

“厉尉,逮着机会你就走吧,我会信守跟陆赞的承诺:在这里的留一段时间。”南倾掂了掂衣领,心没有成灰,也就断成一截一截,拾掇起来串成串还得费点时间。

“我也不会走的。今天下午费殊来找我了!”

“他和你说什么了?”南倾好奇的问。

只要配合,费殊就会让南倾回到他身边——这种话当然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厉尉微微一笑:“让我跟他好好配合,他百分百保障我们的安全和自由——这算不算和陆赞作对?黑龙帮内部是不是明争暗斗得挺厉害的?”

南倾奇怪了:“确实到白热化,但陆赞和费殊两人可是同心同德。”

“噢。”厉尉意味深长地瞅了他一眼,“这不好说,谁让陆赞看上你了。费殊可能觉得蓝颜祸水迟早得出事,所以让我管一管。”

管?怪里怪气,南倾懒得再说下去,撑起身体往屋内走去,一瘸一拐。

厉尉愣住了:“你能走了?”

“是,今天露馅了。”南倾心想多亏自己不是卧底,要真是卧底,恐怕都不知死多少遍了。

两人平躺在床上,南倾无奈地把一整天的经历说了一遍,其中餐桌上的一段、遭袭的一段尤其细心。

混黑道,厉尉有经验,南倾把关系这么一说,他立刻就理解得明明白白。想了一想笑了:“我猜,明天陆赞会让你跟着徐尤。”

“为什么?我倒觉得,还会是丁泽。”南倾没黑道经验,但与人周旋无非如此。

厉尉摆摆手:“如果陆赞想让你融进黑龙帮,那会是从丁泽下手;但如果他真的是想找出不规矩的人,丁泽肯定只是个幌子。从你刚才说的那些,能看出陆赞最信赖的就是丁泽。为什么?丁泽年轻、冲动、思维简单直接,陆赞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让他往东他不往西,让他带你溜达一圈,丁泽就是结结实实的一圈,没半点水分含糊。再说说陆赞为什么这么做:一是让丁泽避开了下午的会;二是选一个最好下手的人让你练手熟悉。”

南倾笑了一笑:“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可以赌一下,我还是押丁泽。”

“好!”

两个一无所有的人,赌和猜也是一种消遣。

第二天日头高照,会客厅十分热闹,横横竖竖躺着好几个人,有呼呼大睡的,有半醒不醒的。昨天消遣了一晚上,即使醒来的都还有些宿醉。

丁泽摸起来上厕所,迷迷糊糊,提着裤子要上厕所。

就见有人轻飘飘地挡在他前方。

“费哥,你怎么也在?”丁泽揉了揉眼睛,诧异的是费殊衣冠齐整,更诧异他旁边还立着一个人,高大彪悍非同一般,如同一辆悍马一样。两人一对比,费殊显得极飘逸。

这是谁啊?

丁泽又扭过头,看清刚刚进来的两个人:陆赞和南倾并肩而行。

这种两两相望的感觉,一对又一对……才从睡梦中醒来,丁泽目光忽而清晰忽而迷离,脑子转得还偏,别过头看向曹光,二话张口就来:“曹三哥,你知道小三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拆一对,成两双!”

曹光一摸光头,嘿嘿一笑:“有意思!”

“这是厉尉!”费殊将身旁的厉尉就这么简单一介绍,指尖一弹灰,“我今天有事,就不多陪了。”

才要走出,被陆赞叫到一边,说些私话。

“费殊,怎么回事?彪子说你把厉尉领出来,我还不信,这到底怎么回事?”陆赞把费殊的烟掐掉,语气急躁,“你也知道,他跟我们是一个道上的,惹了就是麻烦。”

“我缺个保镖。”费殊轻描淡写。

“……缺什么黑龙帮没有?”陆赞有点上火,费殊脾气一直不太好,一意孤行,这种不打商量的事不是第一回了,“非得要这么一个危险的人?”

“我缺个情人。”费殊侧过头。

陆赞惊了、怔了、懵了。

“再说了,S城的生意咱们也可以做一做。”费殊慢悠悠添上一句,“谈谈,总是好的。”

陆赞噎了半天,终于吐出艰难一句:“费殊,你随意,咱们俩的关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我得提醒你,厉尉不是什么好惹的——再说他跟南倾是……”

“南倾不是跟你吗?”

假的!我和南倾是假的!当然厉尉和南倾也是假的!你跟厉尉难不成要玩真的?陆赞舌头打结,终于没说出心里话,叹了一口气:“难怪你一直没找过女人……原来是这么回事!但我和南倾不是——你要是喜欢厉尉这一款的,玩玩也好。”

玩玩也好?

费殊冷眼扫过去,往陆赞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陆赞低头一看:手机。

“怎么,昨天我掉你那里了?”陆赞不太记得昨天发生的事,只依稀记得费殊一直扶着他,跌跌撞撞,两人还看了一会儿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夜空。

“不是,路边捡的,你的通讯录设定得不错:好看的妞从1排到了666,再接再厉,等什么时候能成千人斩,告诉我一声。”

第26章

“不是,路边捡的,你的通讯录设定得不错:好看的妞从1排到了666,再接再厉,等什么时候能成千人斩,告诉我一声。”费殊目无表情,转身要将厉尉领走。

眼看就将走出众人视线。

噎得死死的陆赞忽然开口,声音嘹亮:“费殊,你不能带他走。如果需要一个保镖的话,南倾可以给你。”

一语既出,在一旁看戏的丁泽和曹光差点笑出声。南倾虽然一瘸一拐能走路,但真有个三长两短,还不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费殊没笑,抱着手面色挂白霜:“我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交易、得去多少天,你可都一清二楚,到时有个意外我可顾不了别人的。”

再没人说话也没人笑了。

陆赞勾唇一笑,靠近费殊,言语无奈:“别说这种晦气话,我知道你不放心什么。不就是怕这两个人在一起,联手把我给骗了吗!行,让你带走一个没杀伤力的,我才踏实——再说这个厉尉,你要选他当情人我更得先考察考察。你的脾气,说风就是雨真让人没办法。”

说完,瞥了一眼“很有杀伤力”的厉尉。

费殊苍白得不健康的脸颊这才慢慢缓下来,隐隐浮现淡淡的血色:“带谁,我都无所谓。”

费殊这么横插一杆子,谁也摸不清陆赞原先的想法了。南倾和厉尉对视了一下,还真是世事难料,他们谁都没赌对。计划不如变化,不能改变那就顺应。

费殊雷厉风行,说走就走。

车里就三人:费殊、南倾并排坐在后面,司机是一个叫黑子的黑皮肤青年。

黑色的车、黑色的风衣,费殊就像一团冰冷的墨,冷气场迅速蔓延。他微靠车门,明明是很放松的坐姿,却无形地散发着一种绷紧的紧张感,像入夜的野兽搜寻着猎物般炸起全身的神经。一时的绷紧很常见,像费殊这种长时间的绷紧到近乎神经质的状态,真不多见。

虽然有空调,冷是由肺腑发出来,南倾紧了紧风衣。

“既然跟了我们陆哥,怎么还和厉尉住一起?”费殊开口了,很平静。

像一块烙红的铁瞬间呲入水中,无声,但水底沸腾。开车的黑子识相地放缓速度,屏住呼吸。显然他已惯见这种语气,低气压的开始,而不是寻常的问话。

“一开始不是不愿意吗?怎么陆哥跟你说,你就愿意了?”费殊呼出一口烟圈,不紧不慢地逼问。

“我有别的选择吗?”南倾反问。

“如果有呢?”费殊看着窗外,又补上一句,“既然这几天跟着我就机灵一点,我不可能像你情人一样保护你的——即使你被陆哥看上了。”

南倾默然。

“待会儿我们要见一个人,他叫豹子。还有,他和你们是同一种人。”费殊转过头来扫了一眼南倾的脸,接着说,“你长得不错,他要是看上你,你可以跟他走。这样,你就自由了。”

嚓!真毒!费殊绝对是故意的,南倾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故意挑上一个这样的“客户”给自己难堪。

似乎看清他的心理,费殊又点了一根烟:“豹子很讲义气,他要是看上了,肯定不会为难你——你愿意去哪,他就会把你带到哪。”

这是变相地让自己离开?不可能,这或许是一个陷阱。

“谢谢,但我愿意跟厉尉一起离开。”

“你要是自由了,厉尉自然也就关不住。机会只有一次,还有十分钟你可以选择。”

豹子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浓眉大眼,很精神,一点儿也不猥琐。见了费殊喜上眉梢,黑色瞳孔,一看就是很执着的一个人。寒暄之后,豹子细细地打量南倾,眼神胶着他的脸上,玩味地说:“费哥,你这保镖挺帅的,可惜是个瘸子。”

费殊漠然:“五十支枪,想要就给你。”

南倾又惊又怒,自己明明是拒绝。

豹子笑了,摇摇头:“费哥说笑了吧?不是随便什么人我都要。再说了,费哥,我心里的人是谁你能不知道?”

南倾的心顿时定下来。

“费哥,咱们有小半年没见了吧。”豹子看向费殊,眼睛贼亮贼亮,“上次那事,我还以为没机会再和你……”

“这次有事!”费殊打断他的话,“南倾,你去车里把样品拿来。”

很明显的支开,南倾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费殊翘起腿,斜了豹子一眼:“错过就没这种货色了,长这么俊的不多见。”

豹子一笑:“费哥不是开笑话吧?”

“我不是开玩笑,早晨给你电话就是谈这事的——你也同意了我才带他来的,现在怎么忽然反悔?如果不愿意,我们就没必要废话。”费殊弹了弹烟灰,眼神深邃阴鸷,很不高兴。

豹子将他按住,眸子变得痴迷:“费哥的话我怎能不听?坐下,半年多没见了我挺想费哥的。”

费殊不悦地拂开,起身:“愿不愿意一句话,我还有别的事。”

他向来强硬,说走就走绝不犹豫,豹子心知肚明,下定决心似的说:“别生气,费哥,我跟你开玩笑呢。不就是困住一个人嘛,又不是杀人放火。话说回来,要拐走一个大活人也不容易,虽然瘸了。”

费殊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纸袋,往桌上一扔:“软骨粉。”

原来费殊都准备齐全了,豹子一怔,默默把软骨粉拆开,倒进杯里,冲上酒,无色无味。做完这些,看了一眼费殊:“费哥,这药效怎么样?这里是闹市,别闹大了不好收场。”

“十头牛都能倒,别说一个人。”费殊看着窗外的云,想象着南倾和黑子正忙着找莫须有的“样品”。

豹子把其他的杯子倒满,递了一杯给费殊:“费哥,拿上,别喝错了。”

费殊接过来,回想起南倾的风衣,刺得眼疼。

这种心不在焉的表情,实在很难见到,豹子偏着头问:“费哥,在我这里玩上一天怎么样?”

“我有事,不玩了。”

“那,为了这事的圆满成功,干一杯。”豹子举起手中的酒杯,苦笑,“费哥,这点面子总得给吧。收这么不明不白一个人,我还不知会得罪哪个人物呢?”

第27章

费殊皱了皱眉,举杯,一饮而尽。

动作豪迈、表情却抑郁,豹子紧盯着他喝完,才笑着也一口干了:“费哥,自从上次那件事,你就不再跟我做生意了,为什么?”

费殊手支着桌面,大约是喝猛了,眼神有些飘忽,隐约感觉到不太对劲,但思想还绕在南倾身上,按了按额头,缓过来淡淡地扫了豹子一眼:“我不喜欢拉拉扯扯不明不白。”

没有被那冷冰冰的态度吓到,豹子嘴角反而露出一瞥笑,笑容透露出诡谲的满足,冲门口喊了一声:“再来一瓶红酒。”

费殊警觉了,这种熟悉的志得意满的表情……不可能,豹子很忠诚,从来言听计从,几年下来不变,难道几个月不见性情变了,当即断然拒绝:“不喝了,待会儿要去老四那里。”

豹子抬起眼眸,黑的极黑白的极白,在费殊的脸上悠了一圈,酒杯在手指转了好几转,答非所问:“费哥,你又瘦了,头发也白了不少。前些日子我专门向老中医要了治少年白的偏方,吃上几包就好。”

费殊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犯不着。”

豹子目不转睛,清了清喉咙,声音变得含糊不清了:“对,犯不着治,有点白头发更好看。”

这话越听越不像话,豹子以前可从不敢这么放肆。或者说,没有人敢在费殊面前放肆过,费殊冷着脸:“废话少说,我把南倾放你这里了。”

陆赞的临时起意,费殊的临时决定,导致的一场临时会面——忽然心生悔意,费殊想,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

就在局面近乎僵化时,一声尖细的啸声划破天际,如同怪禽飞过,豹子脸上渐渐荡漾起了笑,眉毛弯起,语气也爽朗了:“费哥,不急,多坐一会儿嘛,这半年我一直很想见你,可怕你生气,又不敢去找你。”

视线已近模糊,费殊猛然抬头看他。

豹子没有避开锋利的视线,依旧执着认真地说:“费哥说南倾长得好,我看费哥比他好一百倍一千倍。”

这种话……已是调戏,费殊豁然起身。

豹子也直起身按住费殊的肩膀,他手劲出奇地大,硬生生将费殊按回了座位。费殊怒了,猛然一拂,劈在了豹子的手腕,力道又狠又准,啪的一声打开了:“干什么!”

豹子收起了笑,手腕很疼,眼睛眯了起来:“费哥脾气还是那么大,不过我喜欢。”

这人,还要命不要!

费殊猛的伸手摸向腰间——他的腰间备有一把精巧的小刀以备不时之需。豹子眼疾手快,伸手去抓。费殊没有抓刀,当机立断,一个手刀劈过去,又是利落地劈在了豹子的手腕上——这次的力道是十成十的足,若在平常能废掉一个人。

豹子的手腕一抖,却没放弃,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费殊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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