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亲爱的,我现在接不了,当然也可能是不想接,o(∩_∩)o……先说说看是什么事吧!要是好玩儿,马上跟你联络!”
跟着是提醒留言录音的“哔——”的一声,跟着沉寂。
夏初不甘心的重复拨了几次,全都一样的结果。她不再多想,迅速的换好衣服,直奔lustair而去。
三天后,没有人联络得到齐潜。
三个星期后,还是没有人找得到他。
King和聂白背着绍均去了警察局认尸。回来后他们说,虽然无法完全确定,但那个死者身形和齐潜相近,紫色眉钉更和齐潜带着的没半点差别。还有一点,根据验尸报告,那个死去的男孩也有服食大麻的历史。
这一切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了。每个人都很伤心,也很不解。明明那一天齐潜还是那么的开朗,活力四射,为何……可没有人敢公然的说出来死的那个就是齐潜。
绍均不许。
厉冰更加的不许。
他们两个总是针锋相对的男人,总算在一件事上达成了共识。
一个月后,storm重新出道,厉冰成为主唱。CD封面上他精心修饰过的无懈可击的容貌只有一半,另一半则是枯骨,枯骨的眼窝深处停着一只断了翅膀的紫色蝴蝶。
“献给我遗失的恋人……”
封面上这样写着,这个专辑里充斥着齐潜所不齿的披着摇滚外衣的流行乐,却打着齐潜的死作卖点,博取娱乐版面。
聂白拿到那张CD后,只扫了一眼就直接丢进了垃圾桶。而后,厉冰和他没有了齐潜的storm便在lustair以外的世界里红极一时。他们打开了通往世界的门,却再也无法打不开lustair的锁了。
Cloud 19:apple scent (1)
Storm离开后,lustair再也没有请过助唱乐队,场子变得冷清了许多。
所有的人不管是怎样的故作开朗,还是可以轻易的就显露出根本遮掩不住的消沉。就这样夏初,聂白和绍均他们开始了大学的最后一年。
梅尘的离开,齐潜的消失,还有storm的退场,让经历过这些的人们都更害怕失去,同时又比以往要多出好几倍的珍惜起身边的朋友爱人。聂白再没和绍均吵过架,绍均再没对夏初出言不逊,而夏初和聂白则总是一有时间就呆在一起。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
开始时夏初只会蛋炒饭,可因为聂白胃不好,就决定学做面食,帮聂白养胃。练习煎葱油饼,和制作炸酱面的酱那一段时间,夏初手上,小臂上,甚至有的时候脸上都被热油溅到,搞的大大小小红点子的烫伤。身上也总带着股油烟味。尉葳有一次甚至调侃的说她越来越有妈妈味了。
可夏初觉得幸福,因为每一次聂白吃到自己亲手做的食物时,表情是那么的满足;每一次他轻轻亲吻着夏初手上那些烫伤时,动作又是那么的温柔。这样就够了。
经常去聂白小公寓里做菜的夏初,当然也会经常的看到绍均。不过也只是看到而已,他们三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几乎没有一次超过五分钟。通常是夏初来的时候,看见绍均和聂白都在。而刚和聂白说上两句,绍均就会跟他们打个招呼离开。如果说在梅尘走后,绍均只是刻意和聂白保持距离,现在,他则是刻意保持距离的人又多了个夏初。
这个时期他投靠的人是king。
开始还只是白天和打工的时候,后来连晚上也要住在King那里。绍均第一次没有回公寓睡,并没有事先和聂白打招呼。夏初看到聂白自齐潜失踪后第一次对绍均发了脾气。
“你就不会打个电话!”聂白双眼红肿,满脸怒色。夏初知道他昨晚为了等绍均一夜没睡。
“我不是怕打扰你们两个办事吗?”绍均没正经的笑着。
“怕个屁!你想没想过我!你想没想过我会怕你也一去不回了!”话吼出来,聂白就已经后悔了。
绍均的眼眶一下就红了起来,他咬着嘴唇,紧紧握着的拳头在微微的发抖,“谁……谁说他回不来的。他一定会回来,他一定……”
他的声音颤抖着,眼眶里的液体随着那颤抖摇摇欲坠,聂白上前半步,把绍均按到自己怀里。极力安抚着,“没错,他一定回来,肯定回来。他怎么舍得你?”
夏初想说如果聂白你自己的声音没发抖,一定可信度高点,可却说不出口。这个拥抱甚至让她没办法去嫉妒。
那次之后,绍均和聂白不知为什么感觉更疏远了。他们基本上不说话,聂白也不管绍均外宿的事,不过绍均倒是开始记得每次在外过夜都打个电话给聂白。
绍均与对聂白的冷淡正相反的是他对king渐渐变得超乎寻常的喜爱。甚至经常的耍些小花招来确认自己真的被king宠爱。
虽然夏初对于男生之间的感情很迟钝,但还是知道那个时候肖云山和King之间关系并不寻常。大概是因为肖云山是个恋爱上很单纯的人,根本不懂怎样掩饰自己的感情。可一直都很敏锐的绍均,此刻反而显得很糊涂。他总是很肆意的在肖云山面前,表现和King暧昧的亲密,而最糟的是king还每次都配合。肖云山这个有些神经质的男生,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眼睛里压抑的伤感也越来越多。有一次开店前绍均不在,夏初递可乐给他,发现他左手的指甲几乎都被咬秃了。
“有什么不开心的要说出来哦。”夏初小心翼翼的说。
肖云山有些惊讶的抬起头,跟着有躲闪的垂下头,“没什么。”他隔了好久才低声回应。
这时King从吧台后面的准备间出来,拿走肖云山手里可乐,塞给他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鸡肉粥。
“虽然也是小摊子上卖的,可也比可乐有营养,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king这样低声说着,还抬手撩起肖云山额头上挡住眼睛的留海。
“哪有。”肖云山稍微躲闪了一下,脸上还很快红了起来。
“不管有没有,快把这个吃了。”king仿佛很享受肖云山这样青涩的反应,疼爱的揉了揉肖云山的头发说。
肖云山听话的拿起一边的勺子,一口口吃了起来。King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看他吃的差不多就有开口说,“今晚有空吗?要不要住下来?”
肖云山的头垂的更低了,白皙的颈子从衬衫领口露出来,看起来极为纤细脆弱。King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这样的举动显然吓到了肖云山,他猛地仰起头,一下子暴露了他红的过分的脸,可这一次却没有躲。King显然很享受肖云山的反应,手上来回摩挲着那细瘦的脖颈,再一次嗓音低沉的问,“住下来?”
肖云山垂下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就像只被捕获的小兔子,顺从的接受了今后被圈养的事实。
“饿死了!”绍均的声音突然从吧台后面响了起来,紧接着就出现在吧台里。“king,”他边整理领口的领结,边用肩膀撞了下king,“给点吃的。”
“厨房里有鸡粥。”king放开肖云山,对绍均说。
“就这个,”绍均探过脑袋,瞄了眼肖云山碗里残余的粥,有点不屑的撇撇嘴,“外面卖的全是味精。King,去煮面给我吃。”
“马上就开店了,我有的忙呢。小少爷你先吃这个垫垫,等晚点再给你煮面。”king这样说着,动手整理起酒水酒具。
绍均沉默了一会儿,才在脸上挤出个笑容,说了句,“那就算了。”跟着跑出去和聂白一起整理起酒吧外场的桌椅。
聂白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块糖塞给他,被他摆摆手挡了回去。
肖云山刚想和king聊聊最近的情况,却发现此时本应在吧台工作的king不见了。他疑惑的在酒吧外场扫了一圈,还是没有。于是他站起来,拿起原本乘了鸡粥的空碗向里面的准备间走去。
肖云山站在厨房门口,里面的King正快速的切着刚洗好的青江菜,灶台上烧着水的小锅发出水开前嗤嗤的响声。水开了,king将一小把细面下了进去,煮了几分钟,又加上刚切好的青江菜,随即向里面打了个鸡蛋搅散,跟着还切了两片午餐肉放上去。再后来转成小火调味,熄火。装进碗里,临了还点了几滴香油。
肖云山就这么站在厨房门口,看完了整个过程,完全没被发现。他觉得眼眶酸痛,可却哭不出来。
“这是给谁的?”他突然开口冷漠的问。
King直到听见这句话才注意到肖云山。“你怎么在这儿?”他笑着问,随即看到了肖云山手上的空碗,“这个啊,放那儿就行了。”
“我是问你这个是给谁的。”肖云山有重复了一次。
King这次才稍微有点尴尬,“那个小少爷挑的很,我要是不做他真能一直饿上几天,都是之前被梅尘惯坏了。”
“你错了。你不管他,聂白也会管。他饿不死的。可你管了他,忘了我,才是真的没人管我,我才会死。”
“别给我胡扯!”king突然暴怒,可很快又强自将火气压了下去。抬手扳过肖云山的脸,“不要瞎想,你在我心里一样很重要。”
“我不信。”他固执的摇头。“只要他开口,你就随时丢下我。你不是说过喜欢我吗?我们不是床都上过好几次吗?难道你也骗我?和那些人一样,觉得我闷的要死,又笨,所以就可以随意欺骗伤害对不对?可是king,要知道,再蠢的人,被伤害时也会痛,被自己深爱的人伤害,也是会痛的要死。”
King听到他最后几句,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就好像一直以来受伤的人根本是他,而不是肖云山。他用从未有过的温柔抚摸着肖云山的脸颊,“我哪会那样?我绝不会那样。”
“那就证明给我看。”肖云山第一次用坚定的眼睛凝视着king,拉下king的左手,按住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一枚镶着青色戒面,散发着苹果香味的戒指。
这枚戒指从未被摘下过。做爱,洗澡,从未离身。那简直是king身体的一部分。
“这个给我。让我知道自己是特别的。”
“这个不行。”king眼神突然慌乱了,好像刚刚发觉眼前的人是肖云山。
“我知道这个很重要,绍均你也不会给。所以才更想要。”肖云山的话没有转圜的余地。
King叹息着轻轻摇了摇头,“绍均他再任性也不会开口要这个。”
“他不要我就不能要,他懂事而我很麻烦任性?”
“我没这样说,你不要无理取闹。”king的语气很明显的听出有些动怒,他转过身回厨房。低声骂了句,“切,面都糊了。”就将刚刚煮好还飘着香气的面统统倒掉,又重新开火,煮一碗新的。
肖云山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他其实很熟悉这种感觉,因为他本来就是个什么都放在心里不肯说出来的类型。人人都觉得他闷,觉得他阴沉,没有亲密的朋友,就是偶尔有女生喜欢上他,最终也会因为他的个性而远离他。这个世上的人都很忙,也很实际,没人愿意去花时间精力努力了解他,甚至帮他从封闭的状态走出来。只有king不一样,king总是很温柔的逗弄他说话,总是很有耐心的等待他开口,更总是会对他说的那些很乏味的东西大笑。
这样的king,这样第一个鼓励他说出自己心里话的king今天也对他厌烦了。看也不看他一眼。
真的是堵得难以承受。不行!他要做点什么,就算是激怒king,只要可以再让king注意到他就行了。
于是他的身体比脑子更快的做出了反应,他走上前去,抬手打翻了正在煮着面的锅子。
那里的水已经烧得很热,半锅很热的水就这样大半浇在了毫无防备的king的左手上。
King被烫的叫出了声,又低声骂了句脏话,可随即反应极快的打开冷水龙头,把手放在下面冲。
“我……我不是……你……怎么样?”肖云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结果吓到,意义不明的念着,围着king转来转去。
King没回答什么,不过也没拒绝肖云山的关心。就在这时,厨房门口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跟着就听到绍均的声音,“king都开店了,你怎么还躲在后面偷懒!我找不到……”接下来的话被映入眼帘的场景阻住。
“怎么了?”绍均微微皱了下眉问。
“没事儿,就烫了下。”king简单的答了句。
绍均瞥了眼他的脸色,又看了看肖云山什么也没说,跑了开去。不到三分钟,他就又跑了回来,手里拿了个烫伤药膏塞给肖云山,嘴上说,“你帮他弄下。”说完又开始清理乱七八糟的料理台。
肖云山拉过king的左手,小心的用干净的毛巾擦干上面的水。因为无名指上戴着那枚有苹果香味的戒指有些碍事,更何况一会儿还要上药,于是他就试图轻轻把戒指摘下来。
“别动!”king有些严厉的抽出手。
“可是,我一会儿得上药……”肖云山很委屈。
“就这么上好了。”绍均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低声说。
“可是……”肖云山固执的坚持着。一是他天性如此,二是他潜意识里更不想照绍均的意思做。
“那就用不着你!”king阴沉地说。随后一把从他手里抢下了药膏,塞给绍均。“你过来。”他这样命令。
绍均没再多说什么,沉默着将药小心的涂好。
那天过后,king再没和肖云山主动说过一句话。夏初觉得这样未免太过冷血绝情,且带着孩子气,跟平日里沉稳温和的king完全不同。而聂白却简单的对她解释,每个人其实都有不能让人碰的地方,king也不例外。肖云山运气不好碰到了,又不够聪明没懂这其中的道理所以不能转圜,有这样的结果也很正常。
“什么啊,都听不懂。”夏初撇了撇嘴。跟着又转了转眼睛问,“那你呢?你也有这种不能让人碰的地方吗?”
“我就知道要别你问回来。”他笑着用手指戳夏初的脸,突然问,“你昨天不是说想帮曹睿和尉葳看看申请的书吗?反正今天有空一起去吧。”
曹睿和尉葳都已经决定要申请美国的研究生院,托福,GRE都考了,现在正在忙选学校和老板。明年的这个时候,如果顺利,他们也要离开了。为什么我们总要面对和亲密的朋友分别呢?先是梅尘,再是齐潜,现在又是他们……今后又会是谁?为什么得到一个好朋友如此的困难,可失去却这么容易呢?夏初每想到这个,心情就很低落。所以,即使知道这是聂白刻意转移话题用的手段,她还是没有追问。她想,这样懂得留转圜余地给对方的她大概就不会和肖云山面对一样的结果了。
Cloud 20:apple scent(2)
十月的一天,气温骤降,雨下个不停。Lustair没什么客人,夏初,聂白他们都乐得清闲。大概十一点半左右,零星的几个酒客也离开了。King决定提前关店,也好让夏初他们早点回去。就在他们清点物品准备打烊的时候,门被推开了。好久不见的肖云山出现在门口。
他应该是没有打伞,整个人被淋得湿透,眼角和左边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淤血伤痕。白衬衫紧紧的贴在比之前看起来更瘦弱单薄的身体上,额头上的留海一绺一绺的还在向下滴着水,落在脸颊和青白的嘴唇上,看起来就像是眼泪一样。
他直直的走进来,目光呆滞的盯着吧台里的King。
“我什么都没了。”他就这么毫无感情的开口,有些自言自语的味道,“你不理我。打电话,传简讯,都不理。跑来这里,还是不理。我难受的要命,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这么难受过。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脑子乱得很,实验一个也没做,可也没去上,老板骂我,说要把我从组里开出去,我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后来家里知道了,就把我揪回去,狠狠地骂了一顿。爸妈说我从小就没用,只有读书还说得过去,现在连书都读不了,你还能做什么?真是不用活着了。他们一遍遍地说,一遍遍,边说居然还哭了起来。”肖云山说到这里,嘴角边竟然浮现出一抹笑意,“这些人真奇怪,明明说着那么露骨的伤害别人的话,怎么搞的好像自己才是受害人一样?于是我就说,就算不读书,我也有能做的事儿,也有想做的事儿。他们就一脸不屑的问我是什么。我说,有个男人,我一定的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