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妈是偏心弟弟吗？……我怎么不觉得。”沈吴呐呐道。“秦非他明明……”
秦绎没耐性再解释，直接把沈吴压倒滚在一处。
可沈吴还在想着之前觉得乱糟糟的地方。“秦非啊……对了，你逼秦非回去接管家业，考虑过他自己的意思没有？我觉得他肯定不适合那个。”
秦绎含糊地发音：“难道他自己就知道什么适合自己？”
“——你开开心心自己享受人生，却把负担转给别人，这对自己弟弟太不公平。”说到这个，沈吴便很想数落秦绎。“何况他是你弟弟，不是小白鼠，没有理由受你操纵。”
“我以前认识秦非时，还以为他无父无母更没有兄弟姐妹。他也刻意不提家中事。你却说父母偏心他，怎么可能。”
“你的同情心还真是普照众生。”秦绎揶揄道，“他中二病到现在都没治好，按你说这是否也是我这大哥的失责？”
……沈吴很想说，他的毛病应该与你一脉相传，但是没敢说出口。
“不管他性格怎样，都有权追逐自己的梦想。我建议你最好别再设法让他放弃乐队，不然我肯定会插手。”
秦绎斜睨了他一眼。“你凭什么？”
“我……”沈吴一时语塞。想了半天，才能够说：“我很喜欢龙传奇，一直在幕后支持他们。我当然不会看着自家乐队被人弄散。”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第二次去看龙传奇演唱会的时候。那就像是好久以前以前的事了，其实却不到一年。那时候他的心思还很简单，只是好像又找到了一个喜欢的人。
为什么隔了短短时间，事情便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第36章
“秦……先生，”门口的保安有些为难，一面抬头看着戴着墨镜，气质显眼的男子，一面核对著名单上的照片。“我确实找不到您的名字……”
“等等等等等，”后面几步跳上来另一名戴着墨镜，留着潇洒的中长发的男子。“咳，车位真难找。”他把钥匙塞进秦非手里，向保安扔出去一份VIP请帖，说：“赵之乔。”又踮起脚凑过去看保安手里的安检名册。“喏，看到没？”他拉起墨镜，点了点自己的名字。
“啊，赵先生……”胖胖的保安立刻换上满脸熨帖的笑意。“您请……”
赵之乔一手亲热地揽着秦非，越过保安的肩膀，向里眺了眺。“喂大叔，”他冲着保安笑了笑，大拇指对着一边的秦非。“这我家属。我们进去了？”
“啊？”保安大叔瞪大双眼，两人长驱直入。
年纪过时的大叔大妈不一定能认出龙传奇，比如这次沈吴在某个借来的半山城堡办的复活节聚会的这名门卫。这倒比较方便。
赵之乔一路嘀咕道：“你到底干了什么上了沈氏的黑名单。该不会连累我也被禁吧？喂大哥我不像你不畏权贵我还要跟着沈爷混的啊……”
“废话这么多干嘛？我已经说过，进来之后你去玩你的就行了。”秦非在院子里随便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沈吴的影子。轮到主人出场还早着呢。
赵之乔抓紧秦非的胳膊。“别，少爷。”他心事重重地左右看：“我现在越来越胆怯，虽然我不知道你跟大BOSS之间怎么由爱生恨的，但我感觉你卧薪藏胆忍辱负重都要进来，肯定带有不一般的目的，如果我不看着你过五分钟这个院子肯定会被夷为平地。”
“我，”秦非说，“感觉你现在再想这些已经有点晚了。”他拍开黏在身上的赵之乔。
赵之乔哀嚎一声：“不行啊，沈大boss对我有知遇之恩，士为知己者死，我不会让你动他一根毫毛的！”
“这成语是他教你的？”秦非狐疑地瞥了赵之乔一眼。赵之乔明白处在被甩状态的男人的报复心理多么可怕，飞速地摇了摇头。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嘴贱了。“你何必这么怨妇，反正又没有名分。这种有钱人，还不是跟人随便玩玩。我会跟你说他也无数次色诱利诱过我吗？还好我坚贞不屈，同时守住了前面和后面的贞操……”
“你有没有神经啊。”秦非愤愤地推开赵之乔的额头。“那时候我满足他满足得欲仙欲死，他有可能看上你吗？不管是从统计学还是物理学都没有一点可能性？要不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会跟你跑到唱片公司约会？你这个傻B。”
“喂！”赵之乔悲愤了一通。“这不合理。我长的肯定比你帅，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像你一样没有节操……”
“之乔。”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赵之乔愣了一愣，看到这场聚会的主人，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服，姿态优雅地握着酒杯，也略有诧异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沈吴远远看见赵之乔的时候就觉得他身边似乎是秦非，不由自主就向那边迈出了脚步。却又觉得按秦非的个性应该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把赵之乔的名字写上，而却没有邀请秦非的时候，就带着一点兴奋和不安。那一次偶遇时的冷淡已经打了秦非的脸，他没有当场爆发已经很出人意料。可是他竟然就那么走了。
也完全不知道在那之后他还会不会为那件事生气。
以至于这次聚会，他明明也可以顺手把秦非和龙传奇的人一并邀请，这更合乎他一向大度的做派。但他不知道是被什么驱使着，故意地让人把赵之乔独自的请帖送到了唱片公司。
这导致他在乍然看到秦非时，还是略微心虚。
既然都走过来了，他喊了赵之乔的名字，看见秦非的眼神动了一动。
“沈董，现在这算是三尺以外吗？”秦非揶揄着，从旁边的侍者盘子上取了一杯酒，隔空向他一举。
沈吴觉得自己几乎无影遁形。脸也不可控制地热起来：“这……”
身边本该紧跟着的人急匆匆地跑过来：“BOSS！”沈吴一侧脸，看到他们正如临大敌地向着秦非那边。
“原来禁止令还新鲜有效。”秦非说道。
“秦先生应该没有进入聚会的许可……”沈吴听到身边的特别助理警示道。
不受欢迎的客人，这个称号，对秦非来说也太过分。沈吴嘴唇动了动，想改口说，是我邀请他来。
若不是为了要见自己，秦非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出现在这个地方。他想通了这一点，越发不舍得对他这么严苛。
但是规矩要是朝令夕改的话，就不是规矩了。
两名助理向秦非走过去。秦非伸臂制止他们。“等等。”
沈吴也几乎想撤回两个忠心耿耿的下属。
“我有些话还没跟你们老板说清楚，只需要五分钟。”
助理回头请示沈吴，沈吴点了点头。
“你要说什么？”沈吴不自然地将酒杯放下在一边的石台上。
远处两个兼任保镖的助理还不时回头看一眼，赵之乔早就消失不见。
“其实没什么。”秦非半边屁股坐在石台上，长腿撑着石凳。“就想让他们试试，这五分钟之内你是会被我挟持？打一顿？还是强奸？”
沈吴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回答什么才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秦非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沈吴呆呆站在旁边，觉得自己有点犯傻。其实那边还有那么多客人等着去打招呼……
他只好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腕。
秦非果真没有继续说话。时间明明很短，这样令人窒息地伫立时，却又显得略微长。
可是两人相隔又这么近，近到只比以前幸福的时候远上一点。
沈吴没有事可做，只好乱七八糟地想一堆其他的事。
要是以前，他们若是有这种时间发呆，只怕早就拥抱在一起，去做另外一种事了。
他们之间一起发生过的那种事，多到两人连心灵的交流都没有……大概有没有也无所谓。
远处的保镖动了动，秦非站起。“时间大概到了。我不打扰了。”
看着他毫不留恋地离开的时候，沈吴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一点干涸。
保镖隔了一会才走过来。“BOSS，他就那么走了？”
沈吴低了低头。“嗯。”他转身，尽量不带感情地：“以后门禁放严点。”
低头的时候，却看见口袋里手机的闪光在亮。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是几个字：“要是明天就忍不住想要多见你五分钟，怎么办？”
沈吴想着离开的那个青年一边走一边发出这短信的样子，心脏用力地扑扑跳起来。
“等一下，我是说以后安检不用那么严——”他前言不搭后语地嘱咐着，眺望的目光穿过人群。
第37章
秦非把手机翻过来，看着那一行等了很久的回复：“……一应会面安排，需要先跟助理办公室联络。”
为了显示语气的庄重，沈吴还特地打了个句号。
你就继续装。秦非在心里回了一句。
真心要跟他划清界限的话，把他当做空气就好了，连消息也不必复。
这个透着认真劲的句号出卖了沈吴。让秦非想象着那个人想不失身份，却又一本正经地回消息的样子，不由就有些好笑。
但是不能再不给他点台阶下——秦非也知道自己略微有些超过。但那是因为那时候气急了。后来想想那人鼻青脸肿的模样，若是换成个女人，正如秦绎恐吓他的，强奸罪名，身败名裂什么的都免不了。
幸好因为同是男人，也许正是为了面子，这件事情就这么被抹消了过去。
沈吴虽然性格跟个女人一样柔懦，但毕竟还是个皮粗肉厚的糙爷们——哪怕身家略微娇贵。他是不会哭哭啼啼地找他算账，索要赔偿的。
打落门牙往肚里咽了，也就算了。
其实秦非是想等他的气消了，有机会遇上的时候，再抱抱他，顺便道个歉什么的。
为此他心里本来是有些想躲着沈吴的，他也是要面子的人。天知道那天为什么又要往那条道上拐过去？
没想到如愿以偿地一偶遇，也如愿以偿地让他狠狠打了一巴掌。
秦非当时火气果然噌地一下又上来了。
但是后来他就想，沈吴和他手下这些人，不就是认定他是个恐怖分子吗？他这时候哪怕抬一抬胳膊，都让他们如愿以偿了。
他们都误会了，这种丝毫不男人，又不光荣的架，他是不会打的。
跟沈吴那次，不包括在内，因为那次是他先对不起他。
但是那件事，现在想来，也慢慢平淡了。
原本当然是不知道有多生气的。
自己才走了几天，就跟秦绎滚在一起？明明警告过很多次——当然，秦非也清楚，秦绎的好人模样一开启，这种警告就太没效了。
可是秦绎有多没节操，自己难道不清楚？沈吴在那人面前不就跟条剥光的肥羊似的。
只要这样想想，要恨的人当然是秦绎。这只哀哀地摸到他身边想道歉的肥羊也挺不容易的。如果不是因为出轨被撞破才飞了千山万水来找他，只怕他早就抱住他，不知道亲了几口。
何况秦绎还知道怎么下刀能让他更疼。
那天他犯了错后把躺平的人送进医院时，秦绎就在一边冷冽地补了一刀：“你就是这么对待因为担心你满世界找人，坐了快二十个小时的飞机才看到你活得好好的的人？”
他回过味来，虽然怒火仍然没有消熄，但是比这份感觉更强烈的，是难受。
做了什么又是另一回事，可是沈吴是真的对他好的，连他妈都不可能做到这样。
他必须得让这个人回到他手里来，不管使出什么手段。
对手是秦绎，也不比赵之乔可怕多少。
他清楚沈吴对自己的迷恋——身体接触的时候。
那个人的毛孔要是会说话的话，只怕也爱他爱得要死了。
秦非闭上眼，想像自己在触摸那个人因为迷恋的激情而颤抖的肌肉，阴影下翕动的睫毛。
——第二天，沈吴的办公室中。
秦非从一个快要由浅入深的亲吻中，猛然抽身。他的手离开沈吴紧绷得有些僵硬的背肌。
沈吴的嘴唇又茫然无措地暴露在空气中。他看着眼前这个玩着他搞不懂的花招的青年——
秦非果然按被安排的时间来了，还被晾在门外等了不少时间。但最终进到沈吴的办公室后，他请保镖出门等候五分钟。
大概有了昨天晚上的平静作为铺垫，助理们也就小心地退至门口。
却不是昨晚那样的相对无语。等门一阖上，就是蛮横的拥抱和亲吻，像是有多饥渴似的。
沈吴脑子里嗡了一声，一声叫喊也没发出来。
没经过多少心理斗争，他便决定就这么亲一下好了。
他也舍不得就这么赶开这好不容易赶来索要短暂甜蜜的青年。
五分钟能干得了什么呢？沈吴的头脑里还乱哄哄地想着这个，手也不自觉地抱上坚实的肌肉。又一路滑到他垂涎过的，纤紧的腰线。
这要仍是他的情人的话，也是不知道有多让人羡慕的。乱想着这些，心一下就飘远了，轻飘飘的像棉絮一样。马上又提醒自己说：规矩就是规矩。
正这么斗争着，秦非却骤然离开了他的身体。沈吴微愣地看着含着笑意的青年。秦非低头看了看表，说：“二分四十秒。要申请一次允许真不容易，我可不可以把剩下两分钟存起来，下次再用？”
这种反常的低声下气让沈吴不适应，蓦然地涌起了一股交织着欢喜和害怕的心情。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秦非就像是生怕浪费了时间似的，静悄悄地退出去了，动作迅捷而且轻敏。
留下沈吴还像一个呆子似的直着胳膊。
秦非接到电话的时候，并不怎么耐烦。“怎么这么突然？我最近忙着。”
电话那头沙沙的背景音，信号显然不太好。他家在半山的房子离基站有点远，电话打来时便经常这个模样。
对面的静默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数秒之后：“你半年多没回家来了。”
“爸，我在工作。”秦非打着手势让工作人员停下来，按掉了控制室的暂停键。他站起来，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向空办公室走去。
电话那头传来肃然而又冷淡的声音。“今晚肯定要过来。我有事情跟你谈。”
“什么事？电话里说不行？”秦非把电话换到右手。
听筒里又是短暂的沉闷。过了一会，变成“嘟，嘟”的忙音。
秦非无所谓地拿起矿泉水瓶，喝了口水，点上烟，顺便休息一下。
父亲少见地通缉他回家吃饭，但不是周末，也不是节日，他没有兴趣回那个让他从头到脚都发闷的家。一个人在外面多好，这么多年，他开始养活自己之后就很少回去。
过了一会，手机又响了。他接起来，这回是一个熟悉的女声。“少爷……”对方还是那样，带着一点不安的，微微湿润的声线。“秦先生刚刚气得要命。你还是回来一下吧，家里出了事情。”
这是他父亲的现任配偶。
原本是请回来照顾父子生活的佣人。
秦非停顿了一下。问：“什么事？”
“这，我说不清楚……好像是容容怎么了……”没什么底气，又胆怯的，那声音略微低沉下去。“你回来吧。”对方又哀求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