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他是他的哥哥,他却一直以恋人的目光追寻他。
以前,哥哥疼他,宠他,只是不爱他,
后来,哥哥厌他,伤他,更是憎恨他。
他一袭白衣,胸口染了一朵血红欲滴的妖艳蔷薇,“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结婚?”男人未答,哑着嗓子发问。
他灿然一笑,“因为你不爱我,我也不想爱你了。”
“宝贝,犊诳诘东西不用就会生锈。”
“……好像是那样。……嗯?哥,你脱我衣服干嘛?”
“我的两个宝贝半个月都没用了,运动运动!”
“唔,你,什么两个宝贝,啊……”
“安然宝贝,还有,让安然快乐的宝贝……”
安然是私生子,一次父母皆被暗杀的意外中,被哥哥安君慕所救。
十年里,安然不知不觉爱上了安君慕,但他知道一个惊天秘密,所以一直不敢表白,怕最终被哥哥发落到他国异乡。同时,他也明白安君慕只是利用自己给他的亲生弟弟安路远杀出一条血路,换他一生安宁。安君慕对安路远无尽的宠溺,他母亲的冷讽,安然都能扑腾瘦弱的翅膀为爱飞翔。
直到,十年前那场暗杀的真相浮出水面,那道哥哥对自己的诛杀令出现在眼前……
中枪未死,安然以为自己今生都会恨他,忘了他,殊不知,命运的玩笑才刚刚开场。
第一章:中枪而逞强的么弟
春季伊始,万物待苏,绿柳环堤,嫩蕊初绽;一日之晨,莹露含羞,楼宇笼纱,岁月安然。
在这安然闲适的时光里,人们还窝在被窝里补眠,H市最繁华的街道一处,发出一阵连绵响亮的刹车声,一排高档黑色轿车停在一间装潢高雅华贵的酒吧前。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形态狼狈地跑进最里的小包间,“三少,对方人多势众,谈判先延后几日,等大少调来人手来,再把那批军火夺过来也不迟啊。”
“你在青帮那边谈崩了?”温醇的声音如美酒滑过喉咙沁入心田,有着蛊惑人心的甜软。
杨亮顿默了片刻,紧张又不安的答道:“青帮老大说那批生意是他们先盯上的,如果我们想拿回,就拿……拿大少在城郊刚拍的五十亩地去换。”他说完,不由自主拿眼偷偷去瞧翘着二郎腿坐在咖啡色真皮沙发上的男人。
安家,财势雄厚,黑白两道都要敬上三分。安老爷子在十多年前一场意外枪杀事故去世后,他两个弟弟不愿插手家族事务,更对军火这类提不起兴趣,倒是在经商从政这一块混得风生水起。安老太爷不愿将自己打下的江山送与旁人,便将年满十六岁的长孙安君慕捧上了当家的位置。
安然是安老爷子与外面一个歌女的儿子,没到十六岁就开始为安家卖命。安君慕有个亲弟弟,那个真真是保护的滴水不漏,怕是连只苍蝇都很难靠近,他们这些替安家卖命的人也是很少能觐见那尊大神。从安宅贴身佣人嘴里传出,这安然不过是大少用来给弟弟挡血光之灾的,以后这安家一切,他怕是分不到几成,这是同胞和异母的天壤之别。
杨亮心中一直奇怪,跟着安然做了很多档生意,他无疑是自己见过的顶聪明的人,哪会看不破这个道理,还往死里卖命,也从没见他搞过什么小动作。
“哦?”安然扬了下声调,一挑眉峰,“他主意还敢打到我哥身上去?”
在他身边久了,杨亮一听这话就心知肚明,这可以用漂亮二字形容的小少爷已经不开心了,在他看来,安然的护兄之情未免太……过了一点。
杨亮又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三少也就十九岁,轮廓线条流畅,莹白细腻宛若新出瓷胚的肌肤,鼻子秀挺,唇瓣漂亮,桃花水眸,不过瞳仁颜色很淡,浅浅的褐色像染了层薄雾,墨黑的刘海覆下来,他眼睛里脆弱和忧愁从中碎碎流泻出来,而且,安然不赌不嫖不抽烟喝酒,哪里像活在阴暗的世界里风里来雨里去的安家三少?
安然冷冷哼了一声,“拦截了我的货,还想要甜头,给他几个骷髅头还差不多。带上家伙跟我走!”
见他执意如此,杨亮只好对一个亲信使了个眼色,让他快通知大少救场,今天人手不够,很多身手枪法好的都被调走了,真硬碰硬,铁定会吃亏。
很快,杨亮就收到一条短信,“大少只说了六个字‘现在没空,随他。’”
安然飞快瞟了一眼满脸失望的手下,勾起抹淡淡的弧线,瞳仁萦了层云雾,却也关不住满溢的哀伤。
今天正是安路远参加完维也纳钢琴比赛回国的日子,把他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的安君慕,怎么会有时间敷衍他呢?
曾经,哥哥对自己也是真心宠爱的。
不过,皆在安路远回来后戛然而止,连毫厘余音都未留。
心情不好直接导致谈判态度,两方都不肯退让,安然冷冷扔下一句“没得商量,我到时硬拿了,要你跪着认错。”当场,就拂袖而去。
李清在黑道混了几十年,第一次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放了狠话,心中愤懑不已,虽碍着安家的面子不敢要安然的小命,但总归要给他一个教训才能出了心中那口恶气。等安然一行人的车出了他的地盘,枪声就响了。
安然观战片刻,不满的哼哼,“哪个笨蛋开得枪,枪法这么差。杨亮,把枪给我。”
“三少,不如我们先撤吧。”
“我难道会怕李清那个老家伙?”安然秀气的眉一挑,不满。
杨亮也不敢违逆老板的命令,递了枪支给他,再和另一个贴身保镖防着两边的暗枪,哪知一回头,又不见了安然的影踪。
每一次枪战,三少都有种猎豹一样无理智的勇猛,冲得猛打得狠,豁命一样。
“三少中枪了,三少中枪了。”
嘈杂的惊喊之后,一阵凌乱的步子快速奔向一个方向。李清坐在车里吞云吐雾,听手下汇报了结果,很得意的按灭雪茄,才吩咐众人收枪。
“嚷什么,你怕明天整个H城的人不来看我笑话?”安然帅气的把枪一转,用枪柄敲了敲那个咋呼大叫的手下,“笨蛋。”
杨亮也重重给了那人后脑勺一巴掌,“就会嚷,不知道快点带三少去医院吗?”
安然翻翻白眼,“伤口不是很深,给我刀。”他不习惯在人前裸露身体,走进车里褪了上衣,把刀尖在烛火上烧了几分钟,然后咬住搓成卷的手绢,刀面映着烛火,昏黄的色彩在他双眸里跳动。
“三少?”杨亮守在一旁,良久,见没半点声响,思量着喊了声
“吵死了。”安然吐了口中手帕,细细叠好放入裤袋里,鬓角冷汗涔涔,从嘴里发出的声音带了些痛苦,“我要赶回去和我哥吃饭,你们先去吧里,记住,一个个嘴巴闭紧点。”
安家庄园建在郊外,有配套的游泳池,篮球场,室内运动房和马场,进了人工、电子双监控的大门,一条长两旁种满枫树的大道蜿蜒而上。刹车熄火,安然不由“嘶”了声,搁在方向盘上的左手不停的哆嗦,等阵痛慢慢歇去,他抬起头。
一簇簇人工培植的百合盛开得繁盛,这花一年四季在他眼前晃,次次如荆棘一样密实的裹住他的心,这里曾经漫天的蔷薇,他爱的蔷薇花。
但为了王子般纯洁的安路远喜欢的纯洁百合,妖娆的蔷薇一夕之间全部拔除。
那人说:“然然,哥以后会补偿你。”
视线飘直前方俊挺的身影,他勾起唇,“哥。”
安然笑了,大眼溢满水光潋滟,有些虚弱的脸染上几分颜色。
闻声,安君慕朝他看来,他五官比寻常人要来得深邃,棱角分明的脸气势凌厉,冷傲又盛气逼人。即使此刻他挽起袖子,身上的优雅之气依旧不减。
“唔,你回来了。”安君慕语气冷冷清清的。
安然走到他身边,抬起双手去托,“我来帮你一把。”
“不用了,不太重。”
“这是什么?”
“答应路远的礼物,一架国外运来的火箭模型。”
手触电般收回,安然觉得刚才举动幅度过大,好像撕裂了伤口,痛隐隐啃噬着神经。
“嗯,你。”安君慕小心翼翼抱着东西,在安然身上扫了一圈,“离吃饭还有一个小时,你去开个房,先洗洗再回来。”
“我去自己房间洗就好了,不会让路远撞见我。”
安君慕沉默了一会,眉头蹙紧,“路远闻不得血腥味。”
短短两句话如大冬天迎面泼来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冰寒刺骨,且有蔓延至心脏的错觉。
安然真想回一句那么你们先吃吧,我还有事不打扰了。然后自己可以随便去哪里窝一晚,他舔舔有些干涩的唇,“好的。”长睫扇动了两下,他笑,“那一定等我啊,哥,不准把红烧排骨藏起来,还有……”
“整天红绕排骨,你都快成小狗了。”
用没受伤的胳膊搭在安君慕肩上,安然戏谑,“嘿嘿,那让我咬一下。”他作势往他手臂咬去。
安君慕推开他,拍拍他的脑袋,“快去吧,路远用餐很规律,你别太慢了。”说完,他扛着高大的盒子往室内走去。
浮在鼻息间的烟草味徐徐飘散在空气里。
“因为你只给我做过红烧排骨,虽然黑了,却像红色的火焰一样驱散我困在黑暗里的心。”安然调转脚跟,看着虚无的空气,低喃,“只是你都不记得了。”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颓然苍白,肌肤上一条条深浅不一的疤痕。这样的你,谁会喜欢?他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在敷药时手劲加了力,立刻痛得他连连吸气,“shit!”,低咒一句,他用医用纱布随意裹了几圈,换了套刚从服装店拿回的干净衣服。
开车回到安家庄园,那栋弥漫着雪亮灯光的乳白色别墅隐在缠满葡萄藤的枝蔓后,哗啦啦的流水声在静谧的空气里如一曲挠人心肺的哀曲。
心钝痛钝痛,加上外伤,让安然产生一种快要死了的幻觉。
那不是他的家,只是一个长住旅馆。
他们一个个穿着冷漠的盔甲,防着他,打量他,他却没半点自知之明,巴着脸上去给人嫌。他甩了自己一巴掌。
安然,你他的就是犯贱。
他打开车门走过石桥,早有等在屋外的佣人推开大厅的褚红雕花大门。安然刚走进去,就传来尖锐的女中音,“不知都在等你吗,还故意拖到这个时候。”
瞥了眼端坐在餐桌旁一身豪华家居装的中年女人,安然心中不好受,口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不愿意等,就先吃好了。”
这是他爸爸的正室秦霜,看见狐狸精的儿子不爽乃是人之常情,可他母亲已经死了十多年了,而且这是他的错吗?他如果知道会有这样的出身,不如……
“安然,道歉。”安君慕剜了他一眼,脸上虽无半点异色,隐隐却散发着逼人的王者之风。
“安然肯定是心情不好嘛,你们别那么凶。”还没来得及开口的二少出声,安路远穿着干净整齐的水晶扣雪白衬衣,十足上流社会的小绅士。他带着笑意望着安然,瞳仁黑黝黝的,清澈明亮。
安然心中嘲笑自己,就算穿得再干净又怎样,自己终归还是个双手沾满血污的人。
“安然。”安慕言拿眼睨着他,狭长的凤眸裹了冰寒。
“对不起……阿姨。”头莫名的一阵阵眩晕,安然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安路远发现了其中不寻常的气氛,拉拉秦霜的衣袖,“妈妈你别生气,生气会长皱纹的。安然也道歉了,那我们开动吧,我肚子饿的都快咕噜咕噜响了。”
安慕言轻轻挠挠他的头发,用眼示意安然坐下,道:“妈,安然也不是有意的。何况,路远得了金奖回来,难不成我们第一餐就让他饿着?”
秦霜挤出一点点笑,拍拍儿子的手,“都吃吧。”
吃着吃着,安路远像想起什么,停了筷子,“安然,我得了金奖,难道你没礼物送给我吗?”
安然没什么胃口,本就在胡乱扒饭,一听这话,扬眸看向他,扯动嘴角,“你想要什么?”
安路远眉开眼笑,像是早已准备好的台词一样,一口气说道:“我还没想好,你先欠着哦,等我想到了,一定会找你收的,到时可不准反悔。”
安然勾勾唇,没反对。
“对了,等会来我房里吧,给你看看维也纳的奖杯,很漂亮的。”
安然知道安路远是一片好心。自己曾经也学过几年钢琴,也憧憬向往去维也纳。他可能认为自己摸摸维也纳的奖杯,就会离那个梦醒之都近些吧。但是,现在的安然已经不配碰那么圣洁的东西。
“待会我们就要去爷爷那里,回来你肯定乏了。”安慕言接过话,剥了蟹皮,把嫩软的肉沾了酱放他碗里,“以后再让安然见识。”
商量的话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安路远不高兴的撅起嘴。
安然心中苦涩无比,哥哥总是尽可能减少两人的接触,他是担心自己身上的血气罪孽给安路远带去灾难吗?
第二章:高烧与咬吻
吃完饭,秦霜便要带两兄弟去安家老宅。
安君慕用风衣给安路远裹了圈,走出几步,又调转脚跟,似很随意地嘱咐道,“安然,你要是累就不要出去了,早些休息。”
安然也很随意的应了声,依然认真看着电视,像有什么精彩节目格外吸引人。
去见安老太爷,安然是没份的,这是秦霜当年带小儿子回国的条件。
她回安家时,安然已经冠了安姓,若要除去他的户籍,只会招人说她丈夫都去了还要被老婆把面子踩在地上等闲话。她可以忍受丈夫在外有一两个情人,但还要弄种子来跟她儿子分家产,无论如何,秦霜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所以,她提出了要求——安然不得在她不同意的情况下,私下见安家长辈,死后不能进安家祠堂,她要让安然成为摆设或者工具。
门口响动归零,安然眼珠一转,刚好撞上安路远回首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侧脸来与儿子说话的安妈妈,将此逮了个正着,当场脸一沉,狠狠瞪了安然几眼。安然翘起嘴角挥手,心情一时大好,眼角余光扫到最前头的男子,刚挑起的弧度一点一厘,消失在肌肤里。
他丢了遥控器,闭着眼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蝶翼残翅般的弯睫将眼窝抹了层薄薄的暗色。直到传来车轮与地面摩擦而起的尖锐声,他倏地睁开眼睛,起身往楼上跑,穿过杂物间,推开楼顶小门,而后疾步走到栏杆边,喘着粗气,望着车子在黑夜中发出的一束束灯光,渐渐远去。
风骤起,掀动衣角,橘黄车灯迷离了他的视线。
九岁刚到这个家时,他想起满身鲜血的父母,整晚蹲在这个天台嘤嘤啜泣。那时,有双温柔的手像母亲安抚受惊的婴儿般有节奏地轻轻拍打他的背,有个很温暖的怀抱拥他入眠,那时,繁星满天。
而此时,苍穹漆黑得无任何杂质。
安然在天台坐了很久,终明白等不到那个人才支着酸软的腿起身,蓦地,他只觉得天在转地在动,手忙抓住护栏才没摔倒。
经过安君慕房前,他停下脚步。伤口的楚痛越来越清晰,通红火热的眸子像要滚出炽热的液体,晕沉沉的思维已经无法控制动作,安然不由自主去抚摸那扇浅褐色的门。谁知,指尖刚碰到,门竟缓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