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真会趁人之危,上次在青衣庄也是受伤时向我下的思春吧?”笑问,自己都难相信此时还能笑容满面。
“……”他脸色死沉,不语。
我不过是这场权利争斗中的棋子,自己却还屁颠屁颠的跳上别人的棋盘,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笨成我这样,活着真是浪费粮食。
“也真难为太子殿下给自己下药。”收不住的笑意只为嘲笑自己。
扣住我双腕的五指越发紧固,那曾经无限柔情的眼眸沉淀了所有思绪。
“为何是我?”
“只因为恭王爷对我表现出的兴趣?只因为我心思单纯很容易相信人?还是因为控制我比你们兄弟俩两直接兵刃相见更容易?”
子锦,如果你知道子玄想得到金翎门并不是想跟你争夺皇位,而是想全身而退,你会有什么感想?
他眼梢微沉显露阴森森的气息,或许我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男人。
一时间心好累,累得只想放手一切。
“现在皇位已在你手,你我又无断袖之癖,好聚好散”
说完,挥手想震脱他的钳制,仍徒然。
“急着跟我二皇弟双宿双飞?”忽生的一句话,字字透着阴冷,冷得我寒颤不已。
“那日二皇弟到府,说用权势换你,现在他愿意退兵,你们串通暗藏什么阴谋?”
子玄,我应该谢谢你还是该恨你?你不用谎话,便是字字真实,也会陷我们于猜疑的泥潭无法自拨。
偏头深呼一口气压下怒火。
“让我走”
“我倒忘了你原本就是恭王府的下贱男侍”
“你……”颤抖的唇竟不能成语,无法相信这样如刺一般的话语是从这个我最迷恋的嘴唇中吐露出来。
“是,至少我是真心喜欢子玄!”
“啪!”一阵目眩,脸上火辣辣的五指印,却不及心疼。
子锦,我不想说谎,是你逼我。
这便是子玄要我看清的事实,我们之间的信任原来脆弱得这么不堪一击,亦或是我单方面自恋的认为我们之间存在过信任。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子玄!”面对他暴怒的阴狠劲,我连害怕都省了。
“子玄死,我绝不独活于世”为了你的皇位,我许下以命相担,子锦,如果你真要杀他,我能做的也只有去黄泉路上陪他。
他眯着眼,紧抿的嘴角似乎也在克制着自己。
话已至此,只怕再言便是语如利箭,为何非要彼此把伤害不断扩大。
再深吸一口气压下涌上的酸楚,不愿做任何解释。
“放手”所有爱恨情仇,心凉了,最终不过这样一句。
“休想!”
反驳的话语还未出口,头皮一阵疼,疼得只能顺着紧抓住长头的那只大手向后仰首,随后淹没在他压过来的唇中,肆意侵略着。
拼着一丝微薄的力量挣扎,身子猛然被他翻转伏上墙。
听到锦衣起伏的破裂声,紧跟着火热刺入的尖锐疼痛,疼得条件反射的贴上冰冷的墙想寻求躲避,身后手臂揽上腰朝他怀里拉,硬生生阻遏一切,任凭那火热以势不可挡的气魄挺进,双手被强压在头顶,越扭动越被扣得死死的。
我咬紧唇不让自己痛出声。
粘稠的液体顺着腿股内侧蜿蜒而下,那流动感甚至比凶猛抽动的触觉还要深刻。
痛着痛着便麻木了,连最初难受的颤抖也停息。原来无爱的姓事就如流水线上重复性机械运动,无聊加上无趣,你只需放松自己默默数羊便行,省得更疼,还让别人不满意折腾到废掉你。
大概是我太乖巧,连挣扎的意识都不再表现出丝毫,身后忽然没了动静,滚烫的身子贴上我因疼痛而汗湿的背,灼热的唇落在颈间,一动不动。
这本该熟悉的一切陌生得那样不真实。
让人无法喘息的静谧,弥漫着火药味,谁都不划破这份死寂。
“太子殿下”门外福伯焦急的声音终于让身后人抬起头,唇离开颈间,感觉一片凉袭来。
“什么事”他不悦的声音原来这般森冷如霜。
“禀太子殿下,宫里来人,说皇上因恭王爷之事气急攻心,病情加重,所有太医都聚在宫里,传王爷皇子们赶去”
“备马”他终于退了出去,听到整理衣物的摩挲声,随后放开钳制的手,将我反身过来伸手来抱,我用尽全身剩余力量挥臂挡开伸来的手,我不知受害者应该持怎样的表情,便这样偏头傻笑着,他深看我一眼,“等我回来”说完急忙出了门。
听到门吱的一声被关上,两脚酸软无力跌坐,疼得龇牙咧嘴。
等他回来……我能不等吗?外面阵阵守卫脚步声,只怕现在里三层外三层,相信连只苍蝇飞出去都会被拍死,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我。
以前和现在,不过大同小异。
是不是这辈子我属金丝鸟的?跟金丝笼属性绝配。自娱自乐的自嘲着,只有这样,才不会心痛得失去理智。
抱膝靠墙蜷缩着。
“你说过,我疼,你也会疼”我听到自己的喃呢声,“好疼……”
第二十八章:登基
光帝21年冬未,帝薨,举国哀恸。十五天后,即是新帝登基之日。
只怕这都城上下异常忙碌之时,只有一人置若罔闻置之度外,那就是我。
躺在荷池亭内睡椅上,手中拿着书发呆,经小喜子提醒才发现书拿反了。
那日在墙边呆坐后便就着破碎的衣服满腿的污渍爬上床没再动过,身心俱疲,他回来为我清理身子才让我惊醒过来,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便装寐没睁眼,只是他为我上药时,疼得紧紧抓着被子,捏着指节泛白。
之后,或者有心或者无心也很少见到他。
夜间迷迷糊糊能感觉到他的温暖,早上醒来身边还有些许余温。对于那次粗暴性事,不能不说心有余悸,幸好新皇即将登基,要处理和安排的事务繁多,让我暂时不用应付他。
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下来。
“公子”小喜子在旁边唤到。
“啊?”回过神,小喜子何时走到身边自己都未知,果然没内力,耳力也变差了。
“太子殿下送来物品,已搬进庭院,请公子过目”
送东西做什么?
“放那吧”没兴趣的应着。
“公子”小喜子苦着脸看我。
我心下一软,没必要为难下人。
起身和小喜子来到内院,发现一堆精致的木箱整齐的摆放在院内,几个皇宫内府打扮的人立于箱旁。
“易公子”一人躬身站出,“明日是太子殿下登基大典,太子殿下命奴才们明日陪同易公子参加典礼。”
“嗯,小喜子,那把这些箱子让人随便找个空屋放着吧”吩咐完正想离开。
“易公子”那人出声止住我,“请公子开箱验验是否有不满意之处,下官好拿去连夜再改”
“?……”他坚持的眼神,让我不得不走到他旁边最大最华丽的一个箱子前。他躬身小心翼翼的打开箱,竟是金灿灿的一片,好像是件衣服,伸手拿起瞅瞅,一件金色袍子,上面奇特的东帝图腾是那么扎眼。
“我穿?”对这时代的皇室黄袍并没留意过,仔细看,倒与皇室成员所穿衣袍有些异曲同工的华丽。
“太子殿下口喻,让易公子穿上此华服到极天台参加新皇登基大典。”
皱眉,玩什么?
百般不愿意下,第二天一早还是洗浴后让内府官人在我身上折腾许久,一身扎眼的服饰,蓝宝金冠束发,即使脸色苍白了些,都被这些华贵之光遮掩。
“公子,外面天冷,请将这外袍披上”小喜子拿来一件外披风为我系上。
着装完毕,出了太子府,心下暗禁,外面等候的竟是都城禁军,多得前后不见尾,隔小段便有一黄顶大轿,正纳闷,便被扶进其中一顶,心底略惊,似乎明白了那么多黄顶大轿的用处,多想无意,静观其变。
果然行至途中,轿子忽然停下来,隐约听到骚乱声。
“小喜子,什么事”
“公子,没事,禁军统领大人差人来通知换道走”小喜子清描淡写道。
感觉队伍又继续前进。
轻叹。
半个时辰后,轿子停歇落地。
出轿,看着富丽堂皇气势磅礴的极天台,梯梯直上高耸有入云之似,巨大的神兽石像,以骇人之势镇守着四方,全副胄甲的禁卫军层层肃立排开,严密守卫着,各大小官臣按官级前后立于顶端天台阶下,并无官职的我,被安排坐于最后侧边不显眼的角落,看来相对那些官员,我的待遇很不错,至少不用劳累我的双腿。
天台上的赫连子锦一身代表至高权力的皇袍,皇冠于顶,不怒而威,虽仅隔百米,竟陌生得自己像一路人甲。
“吉辰到”高昂的一声后,内府祭师宣读着先帝德恩颂词,新皇警纪训戒之类。
然后是新皇祭拜先帝与天地之礼。
那冗长的繁文缛节,让我有些昏昏欲睡,神游太虚之时,冬季柔弱的太阳已当头照,暖暖的阳光却与心境两极,幸好新皇典礼已接近尾声,压下心中不耐烦感。
最后举行“颁诏“仪式,看着还是纹丝不动的官员,真是不佩服都不行,为自己坐着都发麻的小脚默哀。
新皇首颁大赦天下之昭文,次之是减免杂役赋税之昭。
大凡新帝登基,都会颁此两昭以示新帝的宽慈仁政。
两昭宣读完,心想这下结束了吧,没想到内府太监竟又拿出一卷黄绫宣读。
这第三昭还没宣读完,我已然呆傻,那尖锐而洪亮的宣读声在空旷之地响起,每一个字都震得我无法思考。
只是见着赫连子锦一步一步走下天台,站在我面前,一如初次相见时,笑得那般温柔无害,我茫然的望着他。
他解开我的外披风,拉着我的手,像个没灵魂的木偶一样被他牵上天台。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新婚大喜”一片黑压压的拜跪,震耳的朝贺声就像天外来音,在耳内空荡回响。
男后!!竟被册封为男后!!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现在甩手逃跑,会不会成为东帝历史中惊天地泣鬼神的出现男后的另一个锦上添花、绝对流传千古的美谈——男后逃婚记?
木然的扫一眼旁边的皇太后,她平静的端坐眼中不曾有半丝波动,最前排一品以上官级者也都一脸坦然自若,似早已知晓,唯有后排那些官级小的倒是跪伏着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敢轻易动弹的惊吓样。
大概唯一能做的便是笑,也不知自己为何而笑。
笑着接受朝拜,笑着参加完自己隆重的新婚大典,笑着被人送进皇后寝宫——逸水轩。
笑着看那群服侍我沐浴的小太监为难的肃立着,却没一人敢上前。
笑着等到他进屋时,已无法不笑。
“皇上……满意了?”站在窗边看着庭院那一片枯寂沉睡的桃林,回头笑望着他。
他神色异样,分不出是喜还是忧。
“水寒”他话语很轻,慢慢走近。
“想一辈子这样软禁我?”
脸上仅存的点滴笑容退去,他沉默许久。
“我没有选择”他很认真的看着我。
“你有”我脱口而出。
他垂眸,断了我责难的视线。
“也许有”他抬手将我的短刀放在桌上,再抬眼时,没有丝毫退让。
“你……”我死盯着短刀。
有那么一瞬间的恨意让我想拨出短刀刺向他。
我转身跌靠着窗栏。
“你曾经想放过赫连子玄吗?”一直不愿意相信他是个弑兄的人。
“算了,我不想知道”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徒增烦恼而已。
“水寒”轻唤着从后拦腰紧抱着我,头轻搁在我脑后。
月光酒下,呼吸声都那么清晰。
“为何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喃喃问自己,如若不是缺失的心角渴望温柔填补,定不会让人有机可乘。
他环抱住我的手臂收紧。
“对不起”他的话语幽幽传出。
那声“对不起”的伤感与沉重击碎心中薄薄的防护墙,刺入心口,痛得无力反抗。
千言万语化为苦涩。
“水寒,留下”身后再次传来他的软语,像紧拽着心爱玩具怕失去的孩子,带着了了寂寞
留下什么?
“好”
冰冷的手点点颤抖覆上他的手背,人格撕裂的疼痛。
腰带在他手中松开,吻落在颈侧,滑向他曾经留下的印痕。
我曾取笑他,为何在这个牙印上抹上蚀肌膏,让它成了凹凸不平的印痕,他狡黠一笑,说这是易水寒永远属于赫连子锦的印。
如今我才明白,他早已在易水寒的心里同样烙下印痕,抹不去的印痕,让人压制本性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一切。
转身顺着他抚上脸的手磨蹭,他惊讶的顿住,只为这微小的回应。
“水寒?”他小心唤着。
我笑望着他,很恬静的笑容,生活在现代文明的毕默西永远挂在脸上的笑容。
不语。
他低下头温柔吻着我,却咬破了我的唇,腥甜在唇齿间交换蔓延,紧紧搂住他,回应着他的狂热。
时高时低的急促喘息,不再有任何言语,只是享受着这近乎粗鲁的疯狂,犹如两个雪夜中相互依偎着取暖的人,害怕一松开手,对方便会在眼前凭空消失般。
迷蒙中问自己,皇位上威严凛然的他,初遇时儒雅内敛的他,独处时会露出促狭笑容的他,现在孤寂清冷的他,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赫连子锦?
亦或,我们每个人本身都是矛盾的综合体,才会自寻烦恼。
重重宫门锁清秋,与自由两字便绝了缘,两耳不闻窗外事,倒清静。只是这逸水轩除了服侍的下人和子锦,没人敢进来,也没人能进来。
抬头望着庭院那片天,天很蓝,却连只小鸟也不曾打酱油路过。
新登基的他,每天很早便起身朝议,而我闲下来便犯懒病,每天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午些时候便被他唤去御书房陪着审阅折子,大概是怕我闷,也或者他心中本就存着一些微妙的思绪,对于国事,他从不避讳与我商讨。从那些上呈的折子中,也隐约知道朝中官员被陆续更换着,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倒也没太大惊讶。
对于我身上的毒,我们都绝口不提,敏感的话题,也都有意无意回避。
而我,也放任自己飞蛾扑火般贪恋着自以为的阳光。
第二十九章:药师纪蓝
“主子,纪先生来了”小喜子提醒着我,今天是我的专职药师第一次来“例行体检”。 关于他派来不是太医的纪蓝来这个问题,我和子锦不曾讨论过一字半语。
“让他进来吧”
一会儿,一个衣着朴实却不失独特风格的男子稳健行至,年岁约长我一岁,清清爽爽的利索感,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我想如果不是这里特殊的地方特殊的场合,他脸上那抹稍显勉强的亲和感都会消失不见。他的五官线条曲折有型,透着一种很赏心悦目的男人味,只是那并不适合生硬的脸大概是长久的紧崩才造成的,他不太会笑,但如果他要是真心一笑,应是满室生辉。
“纪蓝见过皇后娘娘”他行了江湖礼,那独特的音质似曾听过。
我点点头,伸出手放在躺椅沿上,他在旁边坐下。
把上我的手脉时,从他手指传来冰凉感,我脑海中猛然回想起一些东西。
是他,那个在我神志不清时曾来为我看过病的男子,那清冷悦耳的声音很难让人忘记,还有指尖传来的凉意,不是寒冻而造成的冷,应该是他的手本来就属于常年低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