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参囧囧的,那我是什么玩意?
段君恒无动于衷。
童辛娇羞状态,“在此月黑风高夜。”
月黑?鲍参看天,一轮明月当空,把童辛的照得贼亮。
“瓜田李下时。”童辛绞着衣袖。
鲍参看地,翅肚和瘌痢狗深情凝望暧昧不明,果然很瓜田之嫌。
“不如我为师兄高歌一曲,”童辛幽幽的看着鲍参,着重发音“为师兄”三字,“助助兴。”
鲍参抹脸上被喷的唾沫星子,“二少爷,小的明白。”说完用平生最神速的动作跳到另一棵树上去了。
见段君恒身边的位置空出来了,童辛迅速填补,还用自以为不易被察觉的动作慢慢贴上段君恒。
童辛捧着脸很期待地,“终于真的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段君恒一扬手,啪的一声把身边的树干拍断,“死开。”
童辛不知道是不是被惊吓到了,掩口低呼,“师兄。”
段君恒透过薄纱,见童辛煞白如月光的脸色,心中泛起点点内疚,心想这小子也不过是嘴上讨人嫌而已,这般吓他似乎有点过激了。
童辛慢慢放下掩嘴的手,一脸凄然,“师兄你变了,想当初你我一见钟情,你侬我侬。”
“……”段君恒额角的青筋绷圆了,在考虑是不是该拍一掌在这家伙的嘴上。
童辛丝毫没感觉到危险,还在继续,“曾几何时你还满腹情意的对我说过……闭嘴。”
其他人:“……”
“而今却让我死开了。”童辛含泪控诉。
段君恒:“……”
童辛欲要再张嘴时,他发现在自己在飞,等落下时已经和他老子一起了。
“爹,咱爷俩多久没这样了?”
“你……”童老爷声音似乎有点痛苦。
“记得小的时候,你总这样带我出去玩的,坐得高望得远……”童辛悠长的叹了口气,“一转眼,我就长大了。”
“你……”童老爷的声音明显的痛苦了。
“真怀念小的时候,爹,你怀念不?”
“你……”童老爷不知是不是被童辛的话触发缅怀的感伤了,声音愈发痛苦了,两臂还扑腾开了。
老行脚僧看着童辛,道:“我觉得你爹他……如果你再不下来,你爹的脖子就要永久性落枕了。”
骑童老爷脖子上的童辛:“……”
等童辛下来,童老爷揉揉快和肩膀呈九十度角的脖子,“今夜怕是无果了,先打道回府明日再做打算吧。”
一行无功而返,回到童家,童夫人一脸笑意的在大门外迎接,在见到丈夫的脖子时愣了,“老爷,你的脖子怎么了?怎么跟乌龟头卡壳在外面缩不回去了一样?”
一行人:“……”
童老爷哭笑不得的,小声的对童夫道:“夫人,不要形容得那么贴切。”
童夫人:“……”
看他们一行人空手而归,童夫人也知道他们今晚擒贼不顺了,识趣不提,“师叔,师兄都辛苦了,我已命人将归功阁给收拾出来,让师叔和师弟休息。”
龟公阁?
段君恒难以淡定了。
童辛又蹦出来了,“娘,这可不是我们家的待客之道,怎么能让师父和师兄住那种地方。”
童辛言辞凿凿,让老行脚僧和段君恒都不由得看向了童夫人。
归功阁远离主院,与其他院落相比的确是简陋了些,荒凉了些,所以被儿子这么一说童夫人便有些心虚了。
但那院子清静按理说应该是适合出家人的,童夫人刚要解释,又听见儿子兴奋道:“到我文殊楼来吧,我那里又宽敞又舒适,师兄和我一起睡也绝对不会挤。”
这才是童辛的目的。
童辛一脸奉承的,“而且我还会唱催命曲。呃,不对是催眠曲。”
段君恒:“……”
童辛觉得段君恒不信,又道:“不信你问鲍参翅肚。”
鲍参和翅肚两人支支吾吾的,“没错,催眠,保证长眠不起的。”
童辛:“……”
而一旁的童老爷快发飙了,童夫人赶紧过来拉儿子,“两人不挤,三人就挤了,你别忘了还有你师兄的师父呢。”
“对哦,差点忘了师父了。”童辛一脸的我才想起。
老行脚僧:“……阿弥陀佛。”
“那师父和爹挤一下吧。”
某人的爹炸毛了。
童夫人的脸也变色了,“他们挤一床了,那我怎么办?”
“娘,就去归功阁去住一宿。”
“胡闹。”童老爷终于爆发了,“师叔和师弟到归功阁去住,就这么定了。”
闻言,段君恒说话了,“除了龟公阁就没别的地方能住了吗?”
段君恒的无礼童老爷还尤记,“还是你想和我儿子睡?”
“……”
童辛依然没放弃的哄劝,“师兄,千万别住归功阁,那里的墙太高了,半夜不好翻。”
段君恒拉起师父,毅然道:“龟公阁怎么走?”
服侍师父睡下后,段君恒摘下斗笠,在微红的烛火中看着朦胧铜镜中的脸,一个囚字深烙在额前。
虽然疤痕已经不像当初那么狰狞了,但狰狞早已留在心上了,他永远不会忘记十三年前那些耻辱。
被入侵的国土,被残杀的族人,被焚烧的家园,被执刑的伙伴。
陷入回忆的段君恒,戾气翻腾,警觉也下降了,当童辛灰头土脸的从窗外爬进来时,段君恒下意识的抬手便是一掌,在看清是童辛后急忙转向才没将童辛打伤,但也将镂空的窗页给打碎了。
童辛也受惊不小,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的趴在窗口。
“滚。”段君恒怒吼道。
童辛这才回过神来,颤颤地将小青瓷瓶放在靠窗的几案上,轻轻道:“你手受伤了,要擦药才行。”说完又原路返回。
段君恒全身一僵,低头看左掌的擦伤,是晚上拍断那个树干时留下的。
他以为谁都没留意到,没想到……
看着童辛大红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中,再看那几案上的小青瓷瓶,段君恒心中泛起些许酸涩。
虽然师父对他很好,但总是担心他会去报仇误入歧途,故而总是规劝着他摒弃仇恨。
像童辛这样的关怀,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翌日清早,段君恒在阁外练武,老远就看到童辛大红的身影。
“师兄,”童辛跑过来,“我带你逛逛北京城吧。”
段君恒虽然没搭理他,但没有拒绝。
于是热闹的京城大街上,就见一黑一红并肩而行,身后跟着鲍参和翅肚。
黑的虽然神秘,但红的京城里没谁不认识,都纷纷拉他们进店介绍新货。
这厢刚被金器铺的掌柜放出来,这厢又被买玉器店的伙计拖走了,黑的也只能跟着了。
“童少爷,昨儿个我们店里来了个屏风,绝对是你们家店里都没有的。看,就是这玉浮雕仕女屏风,你看那玉上的仕女图,颇有顾恺之的《洛神赋图》的意境……”伙计口若悬河地推销。
顾恺之是谁,童辛不知道,洛神是谁,他也不太清楚,但知道绝对是美女,所以那屏风一眼他便喜欢。
“这多少要银子?”
“童少爷果然是识货的人,不多就三百两。”伙计一脸很便宜了的表情。
童辛刚要说话,段君恒过来了,“翡翠充玉,哼。(注:十八世纪以前都不认为翡翠是玉,所以翡翠价格低廉。)”指头一戳,屏风上的仕女就多了个窟窿。
店里的伙计有些呆了,僵硬着颈脖转向童辛,“童少爷,就算戳了个窟窿它也是三百两银子。”
“……”
“幸好是戳在肚子上,权当肚脐眼了。”童辛庆幸。
段君恒:“……”
“以次充好,他是奸商。”段君恒见童辛不信他的话,有些不高兴了。
伙计虽然有些怕段君恒,但为了自家店铺的名声他还是硬撑着,“你……你不识货。这明……明就是玉,旁边那个才……才是翡翠呢。”
段君恒二话不说上前又捅了两个窟窿,“硬度一样,证明都是翡翠。”
伙计看着那个翡翠狮子脑门上的两个窟窿,汗都下来了,“童……童少爷,那……那个便宜点,才三十两。”
这下轮到童辛的汗下来了,颤颤接过翅肚递来的钱袋,他现在的经济可是被他老子掐得死死的,拮据啊!
“你们店里有板砖卖吗?”
“哈?”伙计傻了。
来玉器店买板砖?段君恒也是不解的,“你要板砖做什么?”
童辛泪流满面的,“给你戳,便宜。”
段君恒:“……”
差点就签上卖身契才能从玉器店里出来,童辛看着已经不远的花街,拉着段君恒就要过去,没想却迎面扑来一个女子。
女子相貌如何先不说,那挤在童辛身前的胸倒是涛汹涌的。
段君恒就见童辛眼睛都直了,直往那女子的衣领里瞄,顿觉不爽,但也没去扯开他们。
“谢谢公子及时扶住奴家,”女子犹如一身无骨瘫在童辛怀中,“不然定将奴家的婀娜身姿摔伤。”
童辛道:“小娘子的身姿婀娜不婀娜,我不知道,但小娘子的护心毛倒是很娉婷婀娜,销魂夺魄的。”
“……”
说时迟那时快,段君恒对那女子出手了。
05.家有纨绔子弟(五)
童辛怀中的女子貌似对战经验十分丰富,见段君恒来袭也不慌不忙,手腕一拧挣脱段君恒看似无害的两指头轻捻在腕间,后推开童辛并后空翻跳离。
“佛祖拈花,迦叶一笑。”女子的声音陡然低沉,竟然男人的声音。
“丘道才。”段君恒道。
丘道才低头看着微微在发颤的左手,“少林七十二绝技之拈花指,果然非浪得虚名。”
段君恒不同他废话乘胜追击,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步伐看似脚下一通杂乱无章人却已经到丘道才的跟前,两人再度交手。
闹市陷入一片混乱中,无辜百姓争相奔逃,店家慌忙关店门,唯恐被殃及。
没多一会,骚乱引来了官府的差役。
捕头见在一旁呐喊助威的童辛,便知定又是这位少爷惹的事,也不敢贸然上前拿人,就怕抓错人得罪了这位小祖宗,只好要先弄明白情况了。
“童二少,您这是?”捕头小心翼翼地问。
童辛一见捕头就大喊:“来得好,快去帮忙抓那女的。”
“是,小的这就去。”捕头得到指示立刻开工。
“小心别伤到我师兄。”童辛还不忘交待一句。
丘道才见寡不敌众也没恋战,一个佯攻逼退段君恒趁机拔腿便跑,眨眼就跑到一小巷的巷尾了。
段君恒紧随,官差们也穷追不舍。
童辛也想跟去,却被鲍参和翅肚给拦下了。
“二少爷,太危险了,你不能去啊。”鲍参抱住童辛的腿几乎是哀求的。
童辛摸摸他的头,“鲍参,你这样翅肚会误会我们的,快放手。”
“……”翅肚赶紧跑去抱住童辛的另一条腿,“不误会,不误会。”
童辛叹了口气,“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了。”
鲍参和翅肚以为童辛明白跟过去的危险性了,不由得都松手了。
童辛仰头向天,“可我已心有所属,若有来世,我定不负你们。”撒丫子跑远了。
鲍参和翅肚:“……”
见拦不住童辛,鲍参赶紧让翅肚回府报信,自己则跟着保护这位祖宗。
一队人从城里追出了城外,等童辛赶上时,丘道才已经不见了。
段君恒和官差们正四处翻找。
见状,童辛也不闲着帮忙一起找,找到一洞口,“嘿,里面有人吗?”
鲍参囧,“……二少爷,那是蛤蟆洞。”
“这里有个洞口。”一名官差在一个老树桩那里找到一个类似于入口的洞穴。
洞内漆黑而幽深,难见底。
段君恒摸出火折子吹着了丢进洞里。
就见火光一直掉落,落到底后没多久便熄灭了。
按刚才火折子的掉落速度,段君恒估算了下深度,二话没说便要往下跳,可没想竟然有人比他还积极。
段君恒拎住两条腿已经悬空的童辛的衣领,“你做什么?”
童辛完全不识危险地天真道:“里面貌似别有洞天,我进去看看。”
“胡闹。”关键时刻童老爷和老行脚僧带着童家的家丁赶来了。
童老爷赶过来把童辛揪在身边,后正色对段君恒他们道:“这丘道才果然是在等师弟和师叔分开了,再来偷师弟下半部家传之物。”
“阿弥陀佛。”老行脚僧宣了声佛号,对童辛道:“这贼子果然是贪心不足,小公子料想得没错。”
童辛刚要说话就被他老子捂住了嘴,“这应是丘道才的老巢了,如果我们贸然下去怕是会着了道。不如先让一人进去摸清虚实,我等就在地上找看是否还有别的出入口。”
老行脚僧对段君恒道:“快去快回。”
段君恒点头转身,童辛大叫:“师兄,我也去。”
童老爷拽着童辛不放,“师弟就算被擒了也有余力逃脱,因为他会武功,你会什么?”
童辛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下,“我会投降。”
众人:“……”
段君恒没理会他们,径自跳入洞去。
童老爷他们抓紧时间搜寻别的出入口,再一回头发现童辛不见了。
洞内果然别有洞天,两条灰砖堆砌的矮小隧道不知通向何方。
段君恒选了左边的隧道摸着隧道壁小心前行,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看到隧道的深处传来微弱的光芒,还隐约听到慌乱的对话声。
段君恒将脚步放得更轻了,在隧道的拐角处想探头查看里面的状况,不想却看见一颗眼熟的脑袋瓜子在斜对面的拐角处探出。
是童辛。
段君恒很想把那颗脑袋拍成不认识的去。
“谁?”里面传来大喝。
童辛被发现了。
段君恒并没有过去带童辛离开,反而愈发的隐藏起自己的身影与气息。
借着里面的烛火,童辛看见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来了,只不过一个穿的是男装,一个穿的是女装。
女装的那个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换装的丘道才。
世人皆以为丘道才是一个人,没想却是双胞胎,难怪有飞天遁地的本领了,原来两人相互替身全是障眼法。
这两人速度极快一前一后的堵住了去路,童辛无路可走了。
穿男装的男人看丘道才一眼,“弟弟你真是越来越行了,竟然让这个虚有其表的草包给尾随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