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墨夷紫凝

作者:墨夷紫凝  录入:01-04

钟祺看着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爷爷奶奶都走了。”

女人显然对这些都不关心,她左右看了看,对这种破烂的住处很不满意,一点都不愿意久留,“我有话想和你说,你能跟我来一下吗?”

两个人之间,生疏得久好像没有血缘一样。

“嗯。”钟祺想了一会,点头同意了。

第四十三章:命运的玩笑

咖啡馆在一条热闹大街的岔路口,有一个玻璃侧门。玻璃门棚中的座位最抢手,因为在那里抬头就可以看见蓝天高楼,低头可以看见热闹的街景。

不过很显然贵妇人并不想坐在这种毫无隐蔽性的地方,钟祺跟着她一直往里屋走。

里屋人头济济,浓香阵阵,虽然坐了那么多人,但是一点也不觉得吵闹拥挤。进门左手边有一个转弯的小楼梯,他们上了二楼,楼梯沿壁挂着一些画,不过钟祺此刻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去赏画。

上了楼,进了一间不大的咖啡室。两人面对面坐定之后,贵妇人点了咖啡,她也没问钟祺想要喝什么,便自作主张替他点了和自己一样的。咖啡很快就上来了,贵妇人似乎很满意,她举目四顾,静静打量。等确定私密之后,这才从手袋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信封,推递到钟祺面前。

钟祺淡淡地看了那信封一眼,不用打开他也能够猜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你不要吗?这些钱足以支持你读完大学,你要是想出国留学,我也可以帮你办。”见钟祺没有接受,贵妇人有些惊讶。在来找钟祺之前,她都已经将他的情况给打听清楚了,虽然前不久接了那个广告赚了一些钱,可是那些钱并不足以令他衣食无忧。难道……贵妇人不由得蹙起眉头,这些钱当然不能和她丈夫的那些财产相比了,可是她不能让钟祺回去跟肖维争家产。

“不,谢谢您的好意。这些我不能接受……”钟祺将信封推还给她。虽然他真的很需要钱,可是这种钱,他不能要。

“那你想要什么?”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些不悦。

钟祺低着头,看着咖啡,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如果是在很小的时候,我会很高兴你过来看我。可是现在……我不知道您是以什么心情,什么身份给我这些钱,所以,很抱歉,我不能接受。”

贵妇人没有说话,她确实不敢说自己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给他这些钱,她不能认这个儿子。

“你难道就不知道最近的新闻吗?”知道钟祺并无心来争夺财产,她心底松了口气。

新闻?钟祺极少去关注那些东西,他的生活很简单,只围绕着学习,打工,赵清朗三件事。不过,想起那个在天台吹了很久冷风的下午,他总算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忽然来找自己。“我和姓肖的没任何关系,我是姓钟的。是不是亲生的都没关系,养育之恩大于天,我就是奶奶的亲孙子,这个永远都不会变……”

钟祺的这番话有些出乎她的预料,钟家的那个女人,也就是她的那个前任小姑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老太太死了之后,那个女人就把钟祺赶出了钟家。虽说,自己对这个孩子并没有多大的感情,可再如何不亲近,那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这样吧,我送你出国留学,比待在国内强。你想怎么样,我也不会管,只要你不会扰乱肖家的生活。”这或许真的是个好办法。

“我……我不能出国。”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钟祺不想告诉她,他不愿意出国,只是因为一个人。如果赵清朗没有再他的世界出现,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出国,可是现在呢?就算钟祺自己不愿意承认,可他很明白赵清朗在他心里是什么位置。

很重要,重要到他愿意拿自己的前途和未来来换……

见钟祺不愿意说,她也没有再逼问。那些想起那些新闻里说的东西,她在心里祈祷不希望是真的。可就算是真的,她也没什么立场去指责他,毕竟是她抛弃了他,为了一个承诺,抛弃自己唯一的孩子。

“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钟祺问她。

“嗯?”她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年,看着他的脸庞,不由得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

“如果给您添麻烦的话,我可以向他们澄清,我可以告诉他们,我们之前没有任何关系。”毕竟是自己的到来打乱了她的生活,该负的责任,是一定要负的。

她闻言,眼前一亮,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祺祺,你没有骗我吧?你真的愿意澄清?”如果钟祺肯对外界澄清关系,那么久不会有人再拿来做文章了,毕竟肖家的财产是可观的,真是亲子关系的话,只有傻子才会放弃那些。

“嗯……”两人相见这么长时间,钟祺是第一次看见她发自内心的笑容。一时间,他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她站起身,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挂上电话之后,就看她眉飞色舞地对钟祺说:“等会儿就会有记者过来,你什么都不用说,我说,你应就可以了。没问题?”

“嗯。”钟祺点点头。

离开咖啡馆的时候,桌上的那杯咖啡,始终还是一口未碰。钟祺跟着她还没走出多远,就被一群记者围住。她一直微笑着,很有耐心的回答着他们的每一个问题。当有记者问她和钟祺是什么关系的时候,她很大方的挽住钟祺的胳膊,笑吟吟反问道:“你们觉得我们俩像吗?”

“像!”

她笑道:“是啊,我当时看广告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要不是因为年纪的关系,我还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游的时候去接拍了广告。只不过呢,关于外界对我们关系的猜测倒是很有意思。我也很希望能够有这么好的儿子,只是……怕是要让大家失望了。”

记者依然不依不饶,一直沉默的钟祺忽然开口说道:“我其实挺感谢这位女士……”

“母亲的印象,对我来说很模糊,我一直在脑子里想象母亲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我的母亲是不是这个样子,可是这位女士却让我有了清晰了形象。谢谢!”钟祺继续说道,“如果因为我而给她带来流言蜚语,我真的很抱歉。在这里,我要郑重说明一件事,我和这位女士真的不是你们所猜测的亲子关系。”

一切终于该结束了吧……

钟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他只知道自己很难受,不过这一次,他很坚强,没有掉一颗眼泪。一个人的家,孤单的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他很想赵清朗,很想,很想……

一口气跑到电话亭,想要打个电话给赵清朗,可是提起电话的手,还没有拨号就垂了下去。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他不能让赵清朗担心。

默默地走出电话亭,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他一下子没有了重心,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去哪。

“钟祺!”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喊自己,他的心猛然一跳,笑着转身,却看见高义正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钟祺很失落,他真的有幻想回头就看见赵清朗。可是现实永远都不如幻想来得美,不是吗?

“学长,你怎么来S市了?”高义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家过年吗?

“我来看看你。”高义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他知道钟祺留在了这里,一个人过年是什么滋味,高义并不知道。可是他知道钟祺一定会很需要有人陪着,正巧他的父母都去旅行了,所以这应该是个好机会吧!

“……”说不感动是假的,钟祺很高兴会有人记得自己。

“我家也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所以就想来找你一起过年!”高义对钟祺笑了笑,“走,一起去看看过年要买的东西吧!”

不等钟祺反应过来,高义就拉着他走了。一路上,高义都在说一些他们学校有趣的事情,钟祺听着,时不时的应两句。对于高义,钟祺一直都很尊敬。

“你的广告我看了,很漂亮。我同学也都说不错,很多人还因此去买了那款香水。”高义推了推眼睛。

“呵呵……”钟祺笑了笑,就算应答了。

“钟祺,我……算了,等过完年再说。我不想给你太多压力,你也不需要有压力,明白吗?”高义也知道钟祺和赵清朗之间的感情,这些年,他这个外人看得比谁都清楚。可是,他还是不愿意轻易放弃,毕竟钟祺是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第四十四章:迷醉

“关于高义,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或许有人会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先遇上了赵清朗,那么我是不是就会和高义在一起呢?其实这种事情是没有什么假设的,注定的,就是注定的。

后来听赵清朗说,高义似乎快要结婚了,是家里给介绍的对象……现在想起赵清朗那家伙跟我说起此事的时候,那一脸看戏的样子,我就觉得很好笑。果然,他还是对高义心有芥蒂吧!

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些替高义难过。他不是直男,也不是双,要他和一个女人结婚,无论对于他自己本人,还是那个女人,都挺不公平。可是,现实社会就是这样,悲哀却又无可奈何。真心希望,有一天,无论是谁,都可以在阳光下谈一场光明正大的恋爱,然后牵着爱人的手,一起慢慢白头到老……”——【钟祺日记】

将近年关的时候,大卖场里人满为患,收银台前等着结账付款的队伍扭扭曲曲排得很长。钟祺和高义扫了一些吃的喝的,看差不多了,便开始排队等结账。

“你最近都没上游戏吗?”

自从知道钟祺也玩网游之后,高义很快就注册了账号,还说服了他的那些朋友一起转区。等到公会建好走上正轨之后,他还是没能够在游戏里找到钟祺,虽然和朋友在游戏里混得风生水起,可失去了初衷,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嗯,没什么机会玩,而且我也不太擅长那个东西。”

“哦,呵呵……”高义也察觉出自己的失言,他早应该想到钟祺不像他们拿着家里给的钱读书,而是要自己去赚学费。“诶!吗好像忘记买酒了!”巧妙地将话题转移,他伸手搭上钟祺的肩,笑道:“你要喝什么酒?红酒啤酒还是白酒?”

滴酒不进的钟祺原本想拒绝的,当想着大过年的不能扫兴,于是就说了:“啤酒”。

啤酒是什么味道,他不清楚,他只见过赵清朗和吴宇飞他们喝过。看他们喝了一大摞酒瓶还毫无异样,他就觉得啤酒这东西应该不醉人。

“好。”高义冲他笑笑便转身朝酒架那边走,而钟祺就留在原地等着,旁边时不时传来几个女生窃窃私语的笑声。起先他也怎么在意,可是等到高义拎着啤酒回来的时候,那些女生就变得有些颠狂。高义优雅地推了推眼镜,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被围观,依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倒是生性敏感的钟祺有点不自在。

好不容易挨到结账,就看高义很体贴的全权包办起来,插不上手的钟祺只能在一边看着。

“搞定!咱们回去吧!”

“嗯……”

想起高义会在自己那里留宿,钟祺忽然有种地盘被侵入的感觉。那个小窝,林笑愚他们也只是偶尔过来玩一下,从来就没有留宿过。现在……

高义的心情一直都很不错,登堂入室的感觉虽好,可他却也是一个观察入微的人。门边的拖鞋是两双,这倒是没什么。可是洗漱间的东西都是双份,这就成问题了。高义不由得拧眉,按此猜测着钟祺是不是已经和赵清朗在一起了。

出了洗漱间,走了两步就看见大门敞开的卧室,那张双人床有点扎眼。

“你和别人合租的?”高义微笑着询问,用词恰当。

“嗯,不算是合租。”钟祺从来没有觉得他和赵清朗是合租的关系,说是同居,也说不上。那他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呢?钟祺也说不清楚。

高义笑了笑,没有多问,他将刚买的东西都整理出来,然后问钟祺:“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不用,我来做吧!”钟祺从沙发上站起来,却被高义按住,他说:“那怎么成,你收留我,我也不能在你这里白吃白住。”

“……”钟祺并不是担心这些,他只是觉得高义这样的人,应该和赵清朗一样是厨房杀手。他可不想最后去收拾烂摊子,超级麻烦。不过看高义似模似样地在厨房里忙碌,钟祺先前的担心到时变得有点多余。

当高义将他的成果摆在桌上的时候,钟祺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些菜,看起来卖相很不错。

“献丑了,很久没下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退步了。你尝尝看。”高义将碗筷递到他面前。

钟祺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望向高义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崇拜起来,“很好吃!学长你太厉害了!”

“呵呵……我也是被家里逼出来的,他们工作忙,没时间管我,所以,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就得自己动手,时间久了就练出来了。”看钟祺满意的样子,高义由衷的开心,他想着一定要趁着这段时间向钟祺展示一下自己。

“可是我觉得,这个也是需要有天赋的。就比如说某人,他怎么练都练不出来,煮个米饭,不是水多了,就是水少了。”想起赵清朗那惨绝人寰的厨艺,钟祺就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其它的活都可以做得很好,为什么就下厨不行呢?看来赵清朗果然是一点天赋就没有!

“呃……或许吧……”

原本的好心情,被钟祺的这一句话打落谷底,不用猜测也知道,那个人就是赵清朗。

“学长,你不喝酒吗?”每次有好菜的时候,赵清朗都会厚颜无耻的喝两杯,所以,钟祺现在一看见好菜,就会想到酒。

高义愣了一下,随即笑笑:“好。”他开了两罐,给钟祺一罐。钟祺倒也没有推拒,带着点期待喝了一口,不觉得咋舌,不过他怕高义笑话,也没说难喝,就硬着头皮慢慢喝。

看出了钟祺的为难,高义便问道:“你不会喝酒?”

钟祺脸颊微微一红,不知道是酒精的原故还是不好意思,他点点头:“嗯,没喝过,原来啤酒是这个味道。呵呵……”

“不喝酒挺好的,不过男人还是要有一点酒量。”高义说的真诚。

“嗯。”钟祺也觉得如果自己会喝酒就好了,至少,可以跟赵清朗一起喝,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喝来得畅快。

抱着这样的心理,钟祺居然把一罐啤酒给喝完了,感觉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醉了。眼皮越来越成,视线越来越模糊,钟祺觉得很难受,身体难受,心里更难受。

“钟祺?你还好吧?”

高义的声音在他听起来似乎变得很遥远,伸手想要抓住眼前的人,可是怎么都抓不住,“赵清朗……你……给我滚回来……赵清朗……呜呜……你也不要我了……”忽然钟祺就哭了起来,像个委屈的孩子。

高义抚摸着他的头,将他抱在怀中,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叹气。

“呜呜……赵清朗……”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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