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以沫半张脸藏在墨镜下,两只手捧着脸,忍笑道:“有人给我们钱了。”
林泉用RAP调道:“Money Money go my home,on my pocket……”
于是围观群众给钱的热情更高了。
卖艺的小青年震惊地:“大哥!神人啊!求收我做徒弟啊大哥!”
林泉是隐藏的人来疯,兴致上来接连爆几首神曲《江南STYLE》、《最炫民族风》,听众们简直误以为进了演唱会现场,挥舞着手臂跟唱,小姑娘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眼看整个地下通道的秩序面临瘫痪,戚以沫用胳膊肘轻击他的侧腰:“爽了?”
林泉华丽的一轮轮指,将眼镜甩入人群的同时,戚以沫脱下外套罩住了他的脸,趁着混乱的间隙逃出了地下铁。
两人狂奔到附近的公园,捂着伤处唉声叹气,互相嘲笑对方的狼狈,最后一人占据休闲长椅的一端开怀大笑。
“以沫。”
戚以沫下意识扭头,紧接着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慌乱的补救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林泉眯着眼睛,眼角挑一抹绯红,扫过来的目光风情万种,却让戚以沫有种被看穿的危机感。
“我不管你是谁,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边,我只有一点要求——来了就不许走。做不到,现在就滚。”
戚以沫沉默。
林泉别过头看远处,耳朵竖得笔直,他听到衣料摩挲,远去的脚步声,心不由往下沉。
忿忿扫视一圈,却见戚以沫踮着脚尖站在他身后,两人隔着一张椅背。
戚以沫一脸正色的说着哄孩子的台词:“亲,要拉钩吗?违者包变哈巴狗的哦亲。”
林泉:“哼!不给好评!”
林泉的逃跑计划就这么在戚以沫的糖衣炮弹下阵亡了。
两人揣着一把钱完好无损出现在医院的时候,经纪人简直要给戚以沫跪下了。
之前的防备土崩瓦解,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热情地几乎可以引燃沙漠,他跟前跟后的喊:“阿司。”
被林泉甩门:“阿司也是你叫的?老实点!”
经纪人眼泪汪汪挠门:“开门开门开门呐!我的盒饭还在里面啊!”
两个病患老老实实窝在病房里养伤,终于熬到了出院的日子。
因为即将要前往R市,所以戚以沫临走前邀请大魔王、关扬聚一聚,一眼望见两人脖子上赤果果的吻痕,“你们……”
大魔王冷艳高贵:“说,你对我做了什么!”
关扬皱眉:“我都说了我会负责的,你干嘛一直揪着不放?”
大魔王调整了下坐姿,脸孔顿时扭曲了一下,关扬立刻成了纸老虎:“腰又痛了?给你加个垫子?还是揉揉?”
“还不快点?”
两人终成眷属,戚以沫放心了。
翌日,他和林泉一行人踏上了飞往R市的航班,阳光铺满前路。
24.换装
银色金属主架,玻璃幕墙,庭前自带花园与喷泉。
戚以沫凝望着这栋融合了现代的简洁与西式的华美明快的建筑,心下百味杂陈。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会再次以艺人的身份,踏足这片区域。
身边小天使手捧瓦罐,淙淙的水流从中飞溅出来,溅湿了他的裤脚。
林泉自动切换成偶像模式,抱臂在一旁摆POSE,眼见戚以沫鞋子都快湿了,才拉了他一把,“以后有得看呢,走了。”
两人并肩进入英华娱乐正门,经纪人、助理保镖一行人跟在后面小跑步。
他们走的也不是很快吧?戚以沫嘴角刚动了动,林泉就敏锐的捕捉到了,只听他解释说:“小百说随行人员太少,不配我现在的身价,想方设法往里插人。被我骂了一顿后,就坚持要这样做了,说显得我比较有气势。”
戚以沫哭笑不得,回头看经纪人一眼:“真是人如其名,表里如一。”
“你也觉得他没有蓝山能干吧?”
蓝山是林泉前一个经纪人,戚以沫上辈子进英华的时候就是林泉的经纪人了。为人圆滑世故,手腕高超,精明地堪比狐狸,几乎没有他搞不定的场面。
据戚以沫所知,蓝山并没有继任其他艺人的经纪人,难道是退圈了?“蓝山退圈了?”
林泉领着戚以沫上电梯,按下数字十二。“柏林巡演那一场,他对一个金发闭眼的妞一见钟情,现在正在祸害外国佬。说起来,小百还是那家伙的徒弟……”
手机铃声响,林泉看了眼屏幕,利落挂断,冷笑着将手机塞回口袋。
电梯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排半封闭的试衣间。炙手可热的明星们穿梭其中,数量多的就像菜市场的白菜,他们的助理跟在身后,有帮忙扯裙子后摆的,有捡礼帽别胸针的,一派忙碌。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看见林泉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问好。
“林哥回来了。”
“林哥。”
经纪人小百在一旁骄傲道:“十二层是我们的造型室,一线明星才能进驻。徐清秋够红了吧?他若想在公司换装,也得跟人共用化妆间。哪像我们阿泉有专门的……”
林泉甩出一记眼刀:“闭嘴。”
经纪人讷讷道:“我这不是科普一下嘛。”
“他比你知道的多多了。”
对上戚以沫不自然的脸色,林泉补充了一句:“既然是骨灰粉,对我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是必须的吧。”
戚以沫垂眸若有所思,林泉他猜到了多少呢?
十二层布局成T字型,他们从T字的底部走到分叉口,来到一扇绘着各种涂鸦花里胡哨的门前。
林泉勾勾食指,小百会意,英勇就义脸上前,拧开门把。
一道人影扑了出来——
“哦,我的小卷心菜,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人家等地都快心碎了!”
小百手忙脚乱地抵挡他的性骚扰:“看清楚,看清楚啊!”
口感不对,那人迅速反应过来,抹着金褐色眼影的眸子眨了眨:“你这个衰仔怎么扑上来占人家便宜,真是的,这里这么多人……”
小百顶着满脸唇印绝倒。
那人不知从哪儿掏出一面小镜子,又摸出一只唇彩,对着补妆,而后张开手臂,嘟着烈焰红唇,以飞鸟还巢的姿态扑向林泉。
林泉闪身避开,伸脚,将对方绊了个狗扑屎。
对方壮硕的身躯砸向大理石地面,扬起的风掀翻了他的短裙,露出半个屁股和嵌在股沟里的黑色丁字裤。
戚以沫:“……”这么多年,Poco还是一如既往的重口味啊。
这么想着,仍是半弯下腰伸出援手,“还爬得起来吗?”
Poco眼泪汪汪的抓住了他的脚踝,完全无视了他的好意:“这位帅哥,你不用勾引我,人家已经是小卷心菜的人了……啊!”
“管他去死。”林泉移开腿,在荷叶领无袖的粉红小背心上留下一枚漆黑的脚印,“走,进去换衣服。”
房内别有洞天。
乍看就像来到了商场,所有衣服以品牌区分,四季归类。衣、裤、鞋各占据了房间的一面,帽子、领饰柜则设置在门的两边。
房间正中用帘子隔开了一个圆形的空间,此刻帘子被Poco的助理如如分开,露出一面硕大晶亮的镜子。
林泉用两根手指捏住戚以沫的下巴,籍洁白的光柱,聚精会神用目光描摹他的容颜。
蓦地,伸出食指,从戚以沫的眼尾处掠过。
“这里是整的?”
“应该是。”
“和我一点都不像。”
他打了个响指,“如如,把DIOR第二杠左数第五件、第七件拿过来,还有Versace打头的那件背心,倒数第三件的衬衫。”
Poco扶着腰进来,看见林泉指点江山的架势,立马像导弹一样横冲直撞:“你要人家我的爱衣们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
林泉扬下巴,示意戚以沫进去换衣服,“哦,你说他穿什么裤子好?”
谈到专业问题,Poco一秒变正经,浑然不觉林泉拐跑了他的思路,揪着小辫子想了想,“刚刚比较匆忙,没看清楚他样子。”
说着脑袋蹭进帘子里,半晌捂着鼻子满脸通红的扭头。
如如见怪不怪的递湿巾,Poco擦了擦鼻血,笑容荡漾道:“这么翘的屁股,当然是不穿最好看了……”
林泉虚踹他一脚,Poco配合的哎呀一声,飞进裤子堆里,精挑细选出五条休闲裤,屁颠颠地奔到帘子前,“穿好了没有,没穿好的话我就进来喽?”
“好了。”
戚以沫一手系着最后两粒纽扣,一手拉开帘子。Poco失望的长叹,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骤然一亮——绢制的白色衬衫,外搭复古的亚麻面料外套,极好的烘托了他温润中略带忧郁的气质。
这样的美男子,怎能缺少居家旅行泡男人必备的紧身裤呢?
睨见Poco递过去一条紧身裤,林泉就知道那货色心不死,对他“逮着机会就占便宜,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占”的秉性彻底绝望了。但不得不承认,黑色紧身裤将戚以沫腰高腿长的特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林泉满意,Poco得意,粗大的手指翘成一朵兰花,在戚以沫肩膀上左一捏右一摸,吃豆腐的同时不忘给林泉抛媚眼:“很不错吧?人家早就说了,男人帅不帅,怎么打扮一定要让GAY来。能让男人都怦然心动的男人,一定能让女人欲罢不能!”
“……”林群继续歪话题:“那两套也一起试试,Poco你再选几套正传,颜色亮一点的,发布会好穿。”
换装完毕整造型,三人一致同意把头发染回黑色。
“刘海理碎一点怎么样?看起来眼睛会更有神……”
正说着,为三人跑腿买下午茶的如如回来了,激动地满脸通红,一个劲儿傻笑:“我刚刚在一楼碰见董事长了,他说要找林泉呢!”
林泉搁在戚以沫肩膀上的手一紧,“他到哪里了?”
“还在后面。”
林泉漫不经心的问:“一起?”
戚以沫定定地盯着自己脚面:“又不是耍猴戏,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行,我知道了。”
梵洺甫一出电梯就注意到了林泉。
跟没骨头似的赖在休息区的组合沙发上,两条长腿搭在沙发扶手的边缘,一手侧撑着脑袋,别扭且无礼的姿势经由他魅惑皮相的演绎,透出一股子慵懒野性的韵味。
梵洺穿过一叠声或谄媚或讨好的问候声,来到林泉面前,结满冰霜的眉眼微微缓和:“伤怎么样?再休息几天?”
“自己不会看?”
西欧一样英挺的面部线条绷紧,眼底划过一线茫然,似乎对他突如其来的不善无所适从:“阿泉?”
“叫魂呢?我人在你面前呢,你就叫上了,死了的那个怎么办?”
原来他知道了?“听我说……”
林泉本想冷嘲热讽一番然后甩手走人,然而终归是意难平:“听你说什么?你们怎么分手的?你为什么心安理得的忙着你永远忙不完的工作,指使手下满天朝的找人,然后等着他们告诉你,这个人死了!叫你去祭奠吗!”
梵洺无话可说。
在他的观念里,工作的确是凌驾于感情之上的存在。男人若是没有事业,没有能力给自己的家人后代创造足以舒坦一辈子的资产,那还配称是一家之主吗?
他一直在为未来所谓的好日子努力,他一度以为戚以沫是懂他的,会在原地等他——戚以沫也表现得相当符合他的期望。当他在办公室连轴转了几个通宵,根本连家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时候,戚以沫没有半点怨言,带着换洗衣物团在办公室外面的沙发上写剧本。
当他一次次为了长远的利益间接导致或默许别人对戚以沫造成伤害的时候,他会默默扛下来,什么都藏着掖着,问起来永远都是:“没什么,我能摆平,你最近那么忙,有空抓紧时间休息。”
……
他以爱之名,行伤害之实。
戚以沫沉默,他就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直到对方最后一滴心血都耗尽了,才意识到,谁也不是傻瓜,没有人会永远无条件的,在原地等你。
两人分手那晚戚以沫曾说:“我容你忍你让你,并不是因为我贱,而是因为我在意我们这段感情,我想经营好它……你可能不知道吧?你是我年少时的梦想,现在成真了……还不如在梦里想想更美妙。”
林泉和董事长一言不合对峙当场的消息如插了翅膀,不出十分钟就传遍了全楼。
彼时Poco正在摆弄戚以沫的头发,刚染完,发色不是很自然,黑得发假。
听到消息,Poco一路喊着“我的小卷心菜”一路往外冲,戚以沫用梳子理顺乱糟糟的头发,深深吸一口气,跟着推开门。
梵洺,真是好久不见,分外……
25.是他
董事长的八卦不是你想看,想看就能看。
为钱途和前途着想,众人一致以投胎的速度往临近的化妆间躲。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喧嚣忙碌的气氛就散得一干二净,整条走道除了梵洺和林泉,徒留关门声在空中回荡。
Poco畅通无阻地飙到两人面前,饶是爱作死如他,在梵洺面前也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站好了,像堵挺立的坚果墙。
“董事长。小卷心菜脾气就这样,你都忍了这么多年了,还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吗?”Poco硬着头皮打圆场,边拉林泉起身,“其实他挺想你的。这不,一听说你来找,造型做一半就出来候着了,谁劝都没用!”
林泉从鼻子里哼了声。
Poco急中生智:“你看他高兴的都说不出人话了!”
“怎么说话呢……”林泉越过梵洺肩膀望见戚以沫的身影,眉峰猛地抖了一下:“你怎么出来了?”
梵洺跟着扭头,紧接着不着痕迹向前一步。
是他。
重症监护室里的那个青年。
早听说林泉在C市签了一个人,日日同进同出,交情甚笃,没想到就是他……
探病那晚莫名的悸动与眷恋被他刻意遗忘在脑后,此刻乍然复苏,如冲破牢笼的小兽,疯狂的奔跑冲撞。
雷鸣般的心跳声一时充斥耳膜,连对方启唇说了什么都听不真切。
两人的目光不经意在空中相交。
戚以沫率先调开视线,微微垂下头,手揪着裤脚,拘谨地喊:“董事长。”
整一个初见BOSS紧张地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的菜鸟。
林泉见状一愣,待瞥见戚以沫偷偷朝他飞快地吐了吐舌头,忍不住别过头,肩膀可疑地抖动起来。
梵洺呆呆站了一会儿,直到林泉出声:“还有事?没事我们走了。”
才反应过来,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脸色不豫道:“你是新签的艺人?叫什么名字?”
“董事长是问我吗?嘿嘿嘿,我叫司愔,能成为英华的一员我很荣幸!”戚以沫挠着脑袋,脸涨得通红,激动地语无伦次,将愣小子这一角色扮演得惟妙惟肖:“更高兴的是,没想到才进公司就有机会就近瞻仰董事长!董事长你保养得真好,既没有脱发也没有啤酒肚,我本来以为报纸上的照片是P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