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让你手贱(穿越)上——闭目繁华

作者:闭目繁华  录入:10-13

 文案:

 为了关心自家妹妹的身心健康,钟执无意中看了妹妹手机里的小说。 他囧囧有神的看着小说中的渣攻将贱受强○,∫M,各种虐身虐心之后,这两人居然神奇的HE了! 这不科学! 但最不科学的是他居然穿越了!穿进了……那个渣攻贱受文里=皿=! 此文又名《多死几次才会明白什么叫爱情》《帮主角正三观》《二缺青年进化史》《渣攻贱受是没有明天的》《是游戏就给我认真玩》 阳光温柔攻×神经病受(黑化帝王受) 1vs1,如果觉得有逆CP的危险,请回头看文案。 受前期菊不洁后期洗白,雷这个的慎入。 主角:钟执,赵衍 配角:陆兴安,钟灵,雁回,木莲 其它:渣攻贱受,穿书,搅基游戏,腐女游戏 内容标签:乔装改扮,宫廷侯爵,穿越时空 序章:让你手贱! 事情的开始其实是因为一个哥哥对于妹妹的关心。 钟执的妹妹钟灵今年刚好十八,正处于水深火热的高三生活之中。一家人为了钟灵的高考大业,高考前一个月特地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将钟执赶过去照顾自家妹妹。 高三党嘛,钟执也是过来人,想他读高三的时候辛辛苦苦坚持了一年,在即将高考的时候被同学拉去玩了把DNF,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自然考出来的成绩也不理想。 有了自己的教训作为前车之鉴,钟执可谓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己妹妹的动向,就怕她在最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钟灵也是一个吃得苦的妹子,虽说也爱玩,但现在绝对是打着精神坚持不懈的努力着,钟执对他妹妹也比较放心。只是最近,钟灵明显有点不对劲。 某次半夜十一点,钟执给还在题海中奋战的钟灵端夜宵过去,刚刚推开钟灵的卧室门,就见钟灵立刻收起了什么东西,抹了抹脸,转头眼睛红红的看着他。 钟执自认是个关心自家妹妹身心健康的好哥哥,见她这个样子也就将夜宵放在桌边,放柔了声音问:“灵灵,怎么了?是不是有题不会做?还是模拟考考差了?” “嗯嗯。”钟灵胡乱点着头,“只是模拟考没考好,你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就好了。” “模拟考不要紧。”钟执一副好哥哥的样子安慰道,“模拟考不是高考,在高考考场上好好发挥就是了,不用担心。” 钟灵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我知道了,哥你明天还有课吧,你先去睡觉,我自己可以调整过来的。” “这个时候要相信自己。”钟执温柔的笑了笑,转身出门,“碗就放桌上我明天来收拾,你也早点睡,晚安。” “晚安,哥。” 门锁发出一声轻响,钟执关上了钟灵卧室的门,靠在门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有鬼! 自家妹妹钟执还是很清楚的,模拟考那种小事儿怎么会让自己的妹妹哭鼻子?她妹妹可是和隔壁的混小子打架打出鼻血来都没哭一声的彪悍妹子,能让他妹妹哭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而钟灵这个年纪,十七八岁,钟灵相貌也不差,钟执难得不想偏。 早恋?还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这绝对不允许! 作为一个关心自家妹妹身心健康的哥哥,钟执第二天趁钟灵去上课的时候就进了钟灵的卧室。 钟灵卧室的书桌上堆着厚厚的参考书,复习资料,各种卷子。钟执在一叠卷子的最顶上看到了钟灵模拟考的试卷,他翻开看了看,除了最后两道大题没有全部做对,其它都是对的,这哪里像是考差了? 钟执意识到了深深的危机感,他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一边在想自己妹妹貌美如花没有人要才有问题,一边在想是哪个混小子这么不懂珍惜居然把自己的妹妹弄哭了,真是不、可、饶、恕!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翻着钟灵的书桌,钟执发现有一张卷子上有被水打湿过的痕迹,就想抽出来看看。谁想一抽卷子,啪嗒一声,一只手机掉了出来。 那张卷子上用黑色签字笔写着三个大字“陆兴安”,写字的人用力之狠,几乎要将纸戳穿,而在这三个字上又用红色签字笔狠狠画了个大叉,下面还写了三个小字:氧化钙。 陆兴安是吧,钟执看着那张卷子,冷笑,要是让我把你找出来看我不把你撕成碎片,居然敢动我妹妹! 一边咬牙切齿的想着,钟执一边按亮了钟灵的手机:钟灵肯定存了这混小子的电话。 钟灵的手机还停在小说阅读器的界面上,钟执扫了一眼小说内容,顿时斯巴达了——卧槽这什么情况?陆兴安原来是一部小说中的主角? 钟执囧着脸点了退出去看了看这本小说的名字,小说的名字有点长,名为:《抖M系列之围观渣攻贱受》。 为了关心自家妹妹的身心健康,钟执决定看看是什么小说把她妹妹迷成这样,于是他就点进去看了。 此时钟执的心理历程为:这什么意思?哇擦这样也可以?塞那么多东西进去不会疼吗?哇擦,他居然是皇帝?咦,原来这人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臣?卧槽小受这是在作死吧?妈蛋被折腾成这样了不会感染的吗?这几个嫔妃好可怜,才出场就被炮灰了……等等!他是不是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钟执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看了五章之后他终于发现了这本小说有点与众不同,这小说似乎讲的是两个男的的爱情故事?还是一个皇帝和一个大臣之间的?或者这本小说就是在讲∫M? 这种小说绝对不能让钟灵看下去!钟执暗暗下了决定,将小说进度条慢慢往后拉。拉到最后一页,钟执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是不是有点问题——妈蛋前期不得势的小皇帝被那个叫陆兴安的权臣折腾得这么惨,又是强○又是∫M囚禁play各种虐身虐心,最后在小皇帝拿回权利之后他们居然幸幸福福快快乐乐的happy end了! 钟执一脸血的再看了一遍结局,发现自己的眼睛真的没有问题!此时钟执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他只好瘫着脸点了一下手机右下角,点下去才发现那个键不是退出,而是进入。 点下去之后,手机屏幕上跳出来一行字:是否开始?是/否 开始?开始什么? 鬼使神差的,钟执点了是。 然后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一局:偏安一隅 第1章:开局1 景元元年五月十八,景元帝赵衍大婚,迎护国将军陈慎长女陈水月入宫为后。 新后初立,满城红妆,汴京城里人人奔走相告。 听说陈慎将军的长女陈水月仪静体闲,貌若天仙,兰质蕙心,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 听说陈水月此番入宫,是新帝为了拉拢护国将军。 听说…… 护国将军府内。 江南五月,飞花已尽。 景元帝将迎大小姐陈水月入宫,将军府内无处不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只有一个人高兴不起来,那就是此刻正端坐于陈水月房间内的钟执。 钟执身上穿着花式繁复的红色嫁衣,头戴凤冠,脸上被抹了一层惨白的珍珠粉,有丫鬟在他脸上画远山眉,蝴蝶唇。 丫鬟在钟执脸上补上最后一笔墨眉,从钟执身前退开,恭敬问:“小姐,你看这样合适吗?” 从她们给他脸上画上第一笔的时候,钟执的表情就是麻木的,此刻,他终于绷不住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小姐,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不?” 刚刚给他上妆的丫鬟直接跪了下去,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小姐请不要拿奴婢开玩笑!” 小姐? “你是在拿我开玩笑吧,我是男的。” “小、小姐……”小丫头已经趴在地上哭了出来。 钟执无力叹气:“来个人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都先出去吧。”大门处的光线突然被人挡住,钟执抬头看了看来人,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女人身后跟着两个丫头。女人虽然保养得很好,但也能看出来年纪不小了。 “是,夫人。”屋里的婢女们应了一声,齐齐低着头走了出去,钟执这时看到刚才给他画眉的丫头已经被吓得脚步不稳。 他真的这么吓人吗?钟执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表现非常正常,那不正常的就是刚刚那个丫头了。 钟执在内心里点了点头,深觉如此。 “水月。”雍容华贵的女人开口,看着钟执,她的表情温柔,连声音都是亲和的。 “我不叫水月。”钟执纠正,“我叫钟执。” 女人微微一愣:“粽子?端午已经过了,水月你还想吃粽子我可以吩咐厨房给你准备,只是你今天便要入宫了,这家里的粽子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次吃到了。” 说完,还深深叹了口气。 钟执在内心咆哮:你才是粽子你全家都是粽子! 钟执无力吐槽,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只好面瘫着脸听面前这个女人说话。 “水月,进宫之后要好好遵守宫里的规矩,和宫里的妃子都要交好,切不可传出我们陈家人恃宠而骄的事……” 等等! 他刚刚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陈家人……水月? 陈水月? 陈、水、月!? 钟执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继而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一字一顿的问:“你说我叫陈、水、月?” 女人声音依旧温和:“是的,你叫陈水月,即使做了皇后,本名不能忘,你姓陈,是陈家人,一定要记住。” 钟执点头:“我会记住的。” 此时钟执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现在这个状况了好吗!这都是什么奇葩狗血诡异的事儿啊! 陈、水、月!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个名字他见到过,还是他在妹妹手机里看到的小说里的人物。 陈水月是皇后,贱受景元帝赵衍的皇后。 在渣攻贱受文里皇后肯定是没有好下场,这个陈水月也是如此。 贱受娶她是为了拉拢她身后的护国将军,而这个陈水月入宫之后看到渣攻和贱受搞在一起非常气愤,就开始各种各种闹腾。闹腾到最后,被一杯毒酒赐死,她身后的护国将军府也落了个树倒猢狲散。 为了确认他是不是那个倒霉的皇后,钟执继续问:“这里是哪里?” 女人好脾气的回答:“护国将军府,你的闺房。” 去你妈的闺房!哥是个男的! 好吧这个不是最重要的,钟执又问:“现在是什么年份?” 女人答:“现在是景元元年。” 现在时间地点人物都对上了,钟执整个人都处于雷劈状态,愣了良久,他才动了动,第一反应就是确认自己蛋蛋还在不在。 陈水月是个女的,在文里还出现了假孕的戏码,所以是真妹子无误,而钟执也确认自己是个男的没错! 那他现在是男还是女? 有人在钟执也不好下手去摸,他略微动了下腿,感觉自己的蛋蛋还在,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没变性。 擦!这也很苦逼好么!他一个男的怎么去给人做皇后啊!给皇帝插菊花么!就是给皇帝插菊花也生不出孩子来好吗! “我……”钟执张了张嘴,女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钟执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娘我知道了,您先去忙吧。” 钟执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但刚才那个状况他真的说不出来自己是男的这样的话。 女人的那个表情已经很明显了——我已经告诉了你这么多你看着办吧,敢说出一个你不是陈水月的字你就可以去死了。 钟执那时候也转过弯儿来,很明显他这是被坑了,护国将军也应该知道景元帝是个什么东西,不忍心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被糟蹋,于是选了个替身。 这个替身毫无疑问的就是钟执。 钟执心里留下了两条宽面条泪,妈蛋你们选谁不好偏偏选到我,我是个男的男的男的! 但这话钟执是不敢说出来的。他现在要是采取不配合态度,又是知晓了护国将军家偷凤转龙之事的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到时候恐怕他面前这个和蔼可亲的女人立马会让人将他绑起来,问:“你是想横着死还是竖着死?” 哥的小命很珍贵,哥表示忍一忍海阔天空。 去你妈的海阔天空! 入了宫被人发现了自己是男的这件事就不是横着死还是竖着死了好吗!到时候就是你是想车裂呢,还是想凌迟呢? “娘给你选了两个聪明通透的丫头,你就带进宫里去吧。宫里还是需要有点自己的人比较好,有个什么事也有人商量着。”女人又恢复了一副面容和善的样子,“左边的是雁回,右边的是木莲。” “小姐好。”雁回和木莲齐齐施了一礼。 钟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好点了点头。 “那娘就先走了。”女人最后深深的看了钟执一眼,才起身离开。 “慢走不送。”摔死不痛。 对于女人最后的那一眼,钟执表示信息量好大。 那绝对是威胁! 最后房间里就剩下了三个人,钟执和雁回木莲。钟执心里清楚,这两人与其说是指给他的丫鬟,还不如说是来监视他的。 见陈夫人走远,钟执摆出架子,咳嗽了两声:“你们先出去吧,到时辰了叫我就是。” “是,小姐。”雁回和木莲齐齐施了一礼,出了房间,雁回还很贴心的将门带上。 门关上以后,钟执迫不及待的身手摸了摸自己的蛋蛋,确定了那东西还在,而且没有缺胳膊断腿,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就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的布置。 房间是规矩的大家小姐闺房的布置,雕花木床,镂空花窗,还有做工精细的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箱子盒子。钟执正对着的是一面铜镜,铜镜周围有图案复杂的花鸟雕刻,看上去像是一件艺术品。 钟执对着不甚清晰的铜镜看了看,看到镜中人不禁抖了抖。 铜镜中的人脸上涂着厚厚的白霜,脸皮惨白而唇色朱红,就跟女鬼一样。钟执想起刚才进屋的那个女人脸上也涂着厚厚的一层白粉,心想,这莫不是这个时代的潮流? 不过也因为这层白粉,钟执觉得这让人是人是鬼都分不出来,更别说什么男的女的了。 钟执为这层白粉感概了一通之后,就将注意力放到了正事儿上。 他现在确定自己是穿了,还穿进了他刚刚看的渣攻贱受文里,好死不死还穿成了皇后。 运气好的是这个皇后还没进宫,那就有无限可能。 钟执观察了这个房间一圈,最后将注意力放到了房间里唯一一扇窗户上。 ——进宫一定会死得很惨,绝对要逃跑! 钟执提起复杂厚重的裙摆,轻手轻脚的来到了窗户旁边,好在他现在穿的布鞋鞋底很软,走过来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钟执轻轻推开了窗,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窗口正对着一丛竹子。 钟执心情大好,撩起裙摆就想跳出去。 “小姐好!”窗户下一个人嗖的从窗下冒了出来,这人做家丁打扮,对着钟执笑容灿烂。 钟执一惊,啪的声立马关上了窗户,关上之后又想起这人在自己窗户底下有偷窥嫌疑,又推开窗户想骂他一顿。谁知钟执心情急躁,推窗推得太狠,窗外那人还没走,一下就把窗框砸到了他鼻梁上。 顿时,两行热血从那人的鼻子里流了出来。 钟执内心里深觉抱歉,但他还是板着脸问:“你怎么在这儿?” “夫人让俺在这儿站着等候小姐的吩咐。”家丁笑容憨厚,“俺已经在这儿呆了一天了,小姐终于肯叫俺了,俺真的很高兴。” “大兄弟。”钟执立刻变了个脸,很是亲切的商量,“你可不可以让我从这儿出去,我……”钟执摸了摸自己身上,最终从头上拔下来一枚金簪,塞进家丁手里,“这东西我就送给你。” 家丁一脸正色的将金簪推了回去,摇头:“俺不要,俺不收小姐的东西。” “那你可不可以让我从这里过去?”钟执试探着问。 家丁的头摇成了拨浪鼓:“夫人说不能让小姐从这里走。” 钟执看了看对方将衣服撑出轮廓的胸肌,再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面无表情的关上了窗户。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钟执拍了下手:此路不通那他换一条走! 钟执打开了房间门,气定神闲的往外走。在房间外候着的木莲立刻上来说:“小姐不能到外面来!在大婚之前小姐都不可迈出闺房一步。” 钟执装模作样的说:“可否容我先如个厕。” “小姐,这里。”身后有女孩的声音响起,钟执转头,就见雁回拿着一个夜壶,看着他,“小姐的衣物繁重,我来帮小姐小解吧。” 钟执连忙退后一步,摆了摆手:“突然又不想如厕了,啊哈哈哈哈。” 钟执大笑着退回了房间,将房间门关上。 钟执的心情此刻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草泥马! 关上门之后钟执就坐在椅子上磨牙:看来得来点狠的了! 钟执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找了个花瓶提在手里,猛的推开了窗户。 “小姐好!”家丁立刻冒出来,声音洪亮的问好。 “你好。”钟执面无表情的问了声好,扬手将手里的花瓶对着家丁的头砸了下去,家丁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钟执面瘫着拍了拍手上的灰。 “吱悠”一声,房间门被人推开,木莲略带担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钟执回道,“你们先出去吧。” 雁回却道:“小姐,时辰到了。” ——天要亡我。 第2章:开局2 汴京城内今日所有行当都歇业一天,普通百姓全都挤在从护国将军府到皇宫的路上,就为一睹将军送女,皇后进宫的场面。 这日从将军府到皇宫正门的道路全都被清空,护国将军特地从京城外四里营里调了三千精兵护道。兵士一来,百姓自动的将大路中间的地方空了出来,只在路旁观望。 只听一阵锣鼓喧嚣声,送亲的队伍就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开道的锣鼓,其后是护卫的精兵,再后面是骑着骏马的护国将军陈慎以及陈家的几个男儿,这之后,才是新后陈水月乘坐的装饰着红绸金饰的撵车,最后是陈家女眷的轿子以及护卫。 撵车由八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壮丁抬着,车上挂着厚重的红色纱帐,将里面的人捂得严严实实,这让许多为了一睹陈家女儿芳容前来的人大失所望。 钟执坐在撵车里,手里握着一个粽子,深深叹了口气。 刚刚出门的时候,钟执尝试过饿了、困了、尿急、妆花了等等借口,还是没能摆脱上车进宫的悲剧。 找这些借口的后果就是——这辆撵车里有点心、靠枕、尿壶以及一个装着胭脂水粉的小箱子。 而临出门时,陈夫人赶来陈水月的房间,递给他一个食盒,语重心长道:“水月,这是我让厨房给你赶工做的粽子。娘知道你舍不得这将军府,但女大不中留,这粽子你就带到宫里去吃吧。你要记住,吃完了,你也就不再是陈家的大小姐了,而是这洛国的皇后。” 钟执接过食盒,让雁回拿着,泪眼婆娑道:“娘,我不想进宫,我舍不得娘,娘你换个人去吧。” 陈夫人似乎被他的反应噎住,好半会儿才调整好表情开口:“娘也舍不得水月,但你终究要嫁人的,嫁给谁也没有嫁给这洛国最有权利的男人来得好,娘给你寻到个好夫家,这生也无憾了。” 说着,还抹了抹眼角。 钟执看着陈夫人的袖口从那张涂满白粉的脸上擦过,居然没有擦掉一丝一毫的妆! 钟执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陈夫人的袖子挨到脸了,但为何妆没有花掉,这真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其实自从钟执看了这个朝代的女人的妆容之后,钟执深深觉得,其实渣攻陆兴安喜欢搞男人,贱受赵衍也喜欢被男人搞完全是被这些女人弄疯掉的。就这个妆容,人人脸上刷上一层白粉,是美是丑肯定看不出来,而且要是兴致来了,想亲一口,亲上去就是满嘴灰,谁乐意? 听了陈夫人的话之后,钟执其实很想问: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你自己怎么不嫁过去?或者怎么不让你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其实你是知道当朝皇帝不好红颜好蓝颜吧。 钟执就这样提着一食盒的粽子上了撵车,进了撵车之后,钟执打开了食盒,看着满盒的粽子严肃思考:吃还是不吃? 钟执饿了,他从穿过来被折腾穿衣服化妆到现在已经大半天,其间他一点东西没吃过,一口水没喝过。 但是他现在这个妆容——他觉得笑一笑自己脸上都有灰掉下来,更别说做吃东西这个高难度动作。 思考良久之后,钟执觉得,反正进宫不免一死,做个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强,立马就拆开粽子开吃! 三个粽子下肚,钟执就着袖子擦了擦嘴,满足的打个饱嗝,躺在靠垫上思考人生。 钟执的长像属于清秀型,五官并不刚硬,有点韩国的花样美男子的味道,所以画上女妆之后并不很违和。 这或许是陈夫人,还有那几个丫鬟没把他当做男的的原因——才不对! 虽然自己脸被涂成这样是有点分不清是男是女,但他其它的男性特征还是很明显的好吧!他不信那些丫鬟给他化妆的时候没看到他的喉结,更不信陈夫人没有听出来自己的声音是个男的而不是个女的! 钟执自认和女人的声音一点都不像——谁说像他抽谁! 见给他上妆的小丫鬟的表现,钟执认为小丫鬟其实是认出了他是男的,但她不敢说。而陈夫人的表现嘛……那可是处处是疑点。 按理说,陈夫人肯定认出了他是男的,但他还将他往皇宫里推,一个男人冒充护国将军的女儿入宫,被揭穿之后不仅自己要遭殃,送他入宫的家族肯定也会遭殃。但陈夫人还如此行事,他不禁怀疑陈夫人是不是很恨陈家,或者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还有就是自己的穿越,钟执穿过来之后相貌没变,只是头发不知道怎么回事变长了,而且他穿过来的时候,丫鬟已经开始给他化妆。穿越这种事儿太玄幻了,钟执此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好先搁下不想,但他隐隐觉得,陈夫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如此,钟执在心里面把陈夫人归入了极度危险+可能知晓穿越内情的行列。 然后就是进宫之后怎么办。 这里的朝代背景是一个钟执闻所未闻的朝代,洛朝。现在的皇上是他所看过的小说中的贱受,景元帝赵衍。 洛朝的版图不大,偏安于江南,都城为汴京。或许是受了江南水乡温润潮湿,吴侬软语的影响,洛朝的皇帝气势都有点弱,景元帝赵衍更是被御史中丞陆兴安牢牢控制在手中。 而且据小说描述,洛朝此时正面临着内忧外患。内忧,指的是掌控着皇上的陆兴安,外患,则是指北方对洛朝虎视眈眈的蛮夷。 洛朝景元帝时期无相,大小事务就直接呈给皇上处理,交给皇上,也就是等于交给陆兴安。所以陆兴安一个小小的御史中丞才能独掌大权。 但这些都与他无关。 进宫之后该怎么办其实想都不用想,要逃走,必须的! 进宫之后他还得全力瞒着他是男的这件事,在陈家他大喊自己是个男的什么事都没有,那是因为陈夫人还需要他。而进宫之后,要是被人知道他是男的,那可真是小命不保。 看来他在逃出皇宫之前得装一个病弱不能见客的皇后了,钟执如此想。 撵车在皇宫正门朱雀门停了下来,往后就要钟执自己步行进去。扶撵的人将撵车平放在大门前,随车的丫鬟木莲和雁回进车迎新后出来。 木莲掀开帘子,看到躺在靠垫上妆彻底花掉的钟执之后,大惊失色,轻声急切道:“小姐马上就要进宫了,这副样子让圣上看见怎么办,这可是有辱圣颜的事啊。” 雁回进了帘子之后看到他这副样子却没什么表情,只是上前去收拾好了被钟执弄得乱糟糟的的食盒。木莲这时也回过神来,将钟执按在靠垫上,手速飞快的从一旁的水粉箱子里拿出东西来,给他补了个妆。 整个过程五分钟都没到,钟执就画上浓重的妆容,被木莲和雁回扶着走出了撵车。 走出撵车的时候,钟执还在想,这两妹子真是彪悍,绝对的得力助手。 因为这个朝代的风俗,这毕竟不是普通的嫁女儿,所以钟执并没有盖红盖头,却也带了个红色面纱遮住了脸,只露出眼睛来。 钟执被木莲和雁回领着穿过朱雀门,朱雀门后是气势宏伟的太极殿,也是此次皇后册封大典的主要场所。 从朱雀门到太极殿大门跪了一地的太监奴仆,一眼看去场面宏大,气势非凡,钟执立刻就被镇住了,他觉得小腿有点抽。 钟执从小到大见过最大的场面就是初中的升旗仪式,他代表全班当着整校师生演讲,当时他上去腿都是软的,抖个不停,现在这个场面和升旗仪式那是没得比。 钟执吓尿了,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只好面无表情的转头对雁回说:“我想上厕所。” 雁回也面无表情的回他:“忍一忍。” 钟执感觉自己快哭出来了。 进了太极殿,行了大礼,钟执才被领到和皇帝齐平的位子上坐下。 钟执被册封大典的气势吓住了,飘飘忽忽行完了礼,这时才有点回神,他觉得自己应该观察一下主角。 主角当然是景元帝赵衍和他的渣攻陆兴安。 景元帝赵衍就坐在他旁边,钟执趁敬酒时偷偷看了几眼。 赵衍只有十七八岁,生得俊美柔弱。虽说是帝王,他身上却完全没有帝王的气势,在这个册封大典上只说了几句场面话,其它时间都闭唇不语,微皱着眉头,似乎极其讨厌这个场合。 他当然讨厌,钟执默默想。 赵衍本来不想立后,是陆兴安逼着他立的,说是可以巩固他的皇位,而实际嘛,只是陆兴安看上了陈家的兵权而已。 洛朝重文轻武,所以文臣陆兴安才能年纪轻轻就勾搭上皇上,并且把小皇帝牢牢掌握在手里,让他听自己的话。但陆兴安是个有野心的人,他知道真正的权利不是嘴皮子,而是兵权,只有兵权在握才能安心。 钟执还没看出来哪个是陆兴安,直到有一个人向赵衍敬酒时,赵衍单薄的身体绷直了,他这才看向那个敬酒的大臣。 那个大臣穿着朱红的朝服,双手举杯,眼里带着轻轻的笑意看着赵衍。 看小皇帝的反应,钟执确定这个人就是陆兴安。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钟执其实很想摸一摸下巴。 陆兴安虽然是文臣,却并不单薄,相反他的身材应该很有料,而且也不是一副书生像,而是生得面容刚毅,气度非凡。 第3章:观局 正在钟执饶有兴致观察着陆兴安的时候,陆兴安突然偏头看了他一眼,眼底笑意浓厚。钟执立马收回了目光,表情僵硬的正视前方。 钟执觉得,他似乎做了什么会立马让自己先去死一死的事。 册封大典完了就立刻跑路,没得选了。 皇后册封大典是一项极其复杂麻烦的典礼,折腾完之后,日已西沉,钟执也快累得虚脱。 钟执被木莲雁回扶着回到皇后居住的明仁殿,明仁殿的太监宫女见新后到来,早早的在大门迎接,跪倒一地。 钟执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场面,但还好有万能助手雁回和木莲。 在他旁边扶着他的雁回撤回手,上前两步,开口道:“皇后体谅诸位的辛劳,特为大家准备了一二件小东西犒劳大家,大家都去领赏吧。” 说完,雁回侧过身,露出了她身后的两大箱陪嫁品。 钟执心里微微有些惊讶,他一个假皇后进宫陈家也这么舍得出钱? “谢皇后娘娘赏赐。”太监宫女磕头齐呼,钟执的表情有点僵硬,一个大男人被人叫皇后怎么听怎么不适应。 钟执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看向木莲,木莲领会了钟执的意思,扶着他进了大殿。进了门之后,立刻有两个宫女迎了上来,领着钟执进了皇后的寝宫。 进了寝宫,又有两个宫女上来伺候,钟执求助的看了一眼木莲,木莲点了点头,向几个几个宫女道:“都下去领赏吧,这里我伺候着就行。” “是。”四个宫女屈膝行礼,齐齐退了出去。 钟执在心里给木莲打了高分:不愧是万能助理! 宫女一走,钟执立刻把自己摔在床上,松了口气,对木莲说:“你也累了吧,可以去休息了。” 木莲却摇了摇头:“奴婢不累,而且奴婢现在还不能走。” 钟执拿出架子:“我的话你也不听?” “皇后的话奴婢自是要听的。”木莲恭敬道,“只是皇后娘娘必须有东西得学,没学会木莲还不能离开。” 钟执好奇的看着她:“我要学什么?” 木莲道:“学说话,皇后不能永远不说话,而且还要学怎么应付过今晚。” 钟执的眼神暗了暗,他看着木莲,沉声说:“说吧,为什么是我。” “皇后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为什么是你?”木莲一脸困惑。 钟执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木莲身边,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问:“你们知道我是男的,为什么还把我弄进宫,而且还为我打点好一切,让我顺利的做上皇后?” 一开始钟执是搞不清楚状况,一直处于一种太过震惊以至于麻木的状态。而且所有人都以一副你就是陈水月的表情和语气和他说话,让他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是谁,直到现在,木莲说出了要教他说话,他才找到了发泄点。 “皇后娘娘还请不要拿奴婢开玩笑。”木莲说得恭敬,“皇后娘娘自然是女儿身,皇后娘娘会进宫自然是因为皇后娘娘是陈家的大小姐。但皇后娘娘说话的声音不能讨得皇上的欢心,夫人吩咐过,进宫之后让奴婢教导皇后娘娘如何说话。” 钟执瞪着她,几乎是咬着牙道:“那让我应付过今晚又是什么意思?” 木莲这时却笑了笑,笑容轻松活泼,“大小姐不喜欢圣上的吧,奴婢觉得大小姐不喜欢自然也不能勉强大小姐,所以才想着帮大小姐应付圣上。作为皇后,公子还是听奴婢的话为好。” 钟执一惊:“你刚刚说了公子的吧,说了的吧!” “没有。”木莲一本正经道,“公子你听错了。” “你又说了!” “你听错了。” 钟执盯着木莲,木莲一脸坦荡的回望钟执。 最后钟执叹了口气,败下阵来,无力道:“随你便吧,皇上今天不会来。” ——他其实是已经无力吐槽。槽点太多了好吗!从表情到语言到动作每一处都是槽点! 木莲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钟执看了她一眼,没有解释:“放心吧,我说不会来就不会来,你去帮我打点水来,我要洗脸。” “是。”木莲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小皇帝当然不会来,因为他正在和陆兴安啪啪啪。 小说中,被陆兴安逼着立后的赵衍在今晚和陆兴安大闹了一场,并没有来皇后的明仁殿,也因为如此,陆兴安被陈水月记恨在心。 而且因为今晚的事,小皇帝好像几天没有下床,所以钟执今后几天都不用担心皇帝的事,他需要担心的是:如何在被小皇帝临幸前逃走。 这文是渣攻贱受文,渣的是陆兴安只把小皇帝当掌握权力的傀儡,贱的是小皇帝毫无理由的原谅陆兴安,任陆兴安为所欲为。 见木莲离开,原本死气沉沉的钟执立刻活了过来,他火速拆掉自己头上乱七八糟的凤冠,脱了身上繁复的外衣,直奔寝宫的窗户而去。 所有人都已经被他支开,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钟执小心翼翼的推开了窗户,窗外正对着花园,花园里一丛扶桑花开得正艳。夜色浓重,有清凉的夜风从窗外吹进来,让憋屈了一天的钟执心旷神怡。 “皇后娘娘请注意凤体,深夜露重,当心着凉。” 钟执还没做出逃跑计划的第一步,就听见雁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钟执被吓了一跳,木然回头看着雁回。 雁回缓步上前,轻声道:“外面下雨了,娘娘还请先去歇息。” 说着伸手关上了窗,眼神柔柔的看了钟执一眼。 那一眼差点把钟执吓尿。 “我先去睡了,你们请便……”被吓到的钟执神情恍惚的朝屋里的大床走去,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雁回,“你怎么进来了?外面东西都发完了?” 雁回低头道:“并没有,只是木莲给娘娘打水去了,雁回担心娘娘一个人在宫里没人伺候,这才进来。” 钟执木然看了她一眼:“我明白了,你出去吧。” 雁回道:“外面的事奴婢已经交给人打理,娘娘需要学会一些规矩,明日会有妃嫔来给娘娘请安。” 钟执挠了挠头,看着雁回:“春夜雨寒,我病了。” 雁回颔首:“是。” 钟执洗掉了脸上的白灰,换了身宽松的衣服,神清气爽的躺在柔软宽大的床上,睁着眼睛看床顶。 小皇帝正在和陆兴安闹,暂时没空来找他,他有几天的时间从皇宫逃跑。 至于怎么逃跑……钟执苦思冥想,觉得先得弄到一份皇宫的地图才行,不然皇宫这么大他是要往哪里逃? 但是要到哪儿去弄? 钟执躺在床上盯着帐子思考良久,从床上爬了起来,向着外面喊了一声:“雁回?木莲?” “回娘娘,雁回在,木莲先去休息了。”帐外传来女子柔柔的声音。 此时帐外只有几点微弱的光,安静之极,没人任何人走动的声音,钟执突然想现在应该很晚了吧。 “现在是什么时间?” 帐外的人顿了两秒,才答:“三更天了。” 三更天具体是什么时候钟执也不懂,但三更半夜三更半夜,三更也应该是个很晚的时间。 自从木莲把钟执睡的这个房间的丫鬟喊出去了之后,这个房间里就没有进来过其它丫鬟,所有的事都是木莲和雁回在做。钟执想起木莲和雁回今天也跟着他一天了,两个都是十五六岁的丫头,比自己的妹妹小不了多少,多少还是有点不忍。 钟执也就放柔了声音:“雁回,你先去休息吧。” 雁回恭敬答:“奴婢不困。” 钟执想想也是,雁回和木莲就是来看着他的,肯定不会离开他半步,这样一想,心里那点不忍瞬间就没了。 他拉开帐子,盘腿坐在床上和雁回商量:“你给我弄一张皇宫的平面图来着怎么样?” 雁回此时也没穿白天穿的正式累赘的衣服,而是换了一件宽松的淡紫色的袍子,恭敬的站在床边。见钟执问话,雁回微微颦眉:“平面图?” “啊,就是皇宫的地图。”钟执解释。 “是……”雁回尾音拖了一拖,稍微有些迟疑,顿了片刻,又在后面加上一句:“奴婢不知道在哪儿弄。” 钟执摸了摸鼻子,雁回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既然如此…… 钟执露出了明媚爽朗(欠抽)的笑和雁回打商量:“雁回啊,我现在进了宫总要了解一下皇宫吧,至少得知道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所以地图什么的是必需的。而且皇后似乎是后宫的管家?那也得知道自己管的哪些地方吧,所以去帮我弄地图吧,乖。” 钟执最后一个“乖”字出口,雁回火速的面瘫下去,她语气平平的回道:“不弄。” 钟执哀求:“好姐姐~~” 雁回抖了一下,依旧面瘫着回道:“弄不到。” 钟执做西子捧心状,眼泪汪汪看着雁回:“你刚刚说了不弄,你不是弄不到是不想弄吧。”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 雁回不理他了。 钟执望着雁回良久,见雁回不为所动,叹了口气,决定说正事儿。 他先是问:“雁回,有什么事情你一个人就能做决定还是要和木莲一起?” 雁回目光平平的看了过来,似乎有点不明白钟执的意思,她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可以做决定。” “既然进宫了我也不能什么事儿都不干不是。”钟执挠了挠脚踝,说,“你去皇上住的那个地方,叫啥来着……” “景仁殿。”雁回道。 “景仁殿,收买两个人,要是能插两个自己人进去最好,让那边的人把皇帝每天都在做什么报告过来。我们也得掌握着皇帝的动静,不能太被动。”钟执摸了摸下巴,说得正经,“皇宫的地图是必需的,到时候皇上要是要过来,我们也可以研究一下可以在哪里把皇上绊住。” 雁回迟疑了片刻,才点头:“好。” 钟执在心里嘿嘿一笑。 跟哥斗,你还嫩了点。 万能女超人木莲和雁回的办事效率可不是一般的快,第二天钟执醒来的时候皇宫地图就放在了桌子上。 钟执手拿皇宫地图,一边喝着八珍细米粥,一边听着木莲说皇帝的近况——没错,这丫头今早上就完成了他昨晚说的收买两个人的事。 其实钟执很好奇木莲是怎么做到的,据他所知,皇帝身边的人都是陆兴安安排的,嘴巴不是一般的严,他也就问了问。 木莲答:“我今早问了两个太监,他们不肯说,我就告诉他们如果不说我去就告诉圣上,你们天天幻想着陆大人的身体,他们就什么都给我说了。” 钟执:“……你怎么知道陆兴安和赵衍有一腿。” 木莲以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是人都知道。” 钟执:=口=! 这原来在朝廷上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么!洛朝风气略开放啊! 雁回面无表情说:“但他们都以为圣上是上面那个。” 钟执:…… “昨晚御史中丞陆大人来见圣上,并且发生了争执,陆大人就在景仁殿过的夜。陆大人和圣上昨晚有些过火,导致圣上身体虚弱,这几天都应该不会来找娘娘。” 木莲面不改色的说完,钟执点了点头,这是他早知道的事,不过也亏这小丫头能用这种语气想他汇报。 喝完粥,钟执就着袖子擦了擦嘴,将桌上的皇宫地图收了起来,对木莲道:“安排一下吧,后宫那些女人应该来了。” 木莲应道:“是。” 这皇宫里并没有太后,他今天也就不必去拜见任何人,而是宫里的妃嫔来见他。 钟执早上起来就拒绝了上妆,即使雁回怎么说都没用,而要见人这件事——昨晚下雨病了,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所以前来请安的妃嫔没一个见到了钟执,都被木莲雁回打发了回去。钟执就坐在寝宫的大床上,看着木莲雁回迎来送往,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钟执很是清闲的过了几天,这几天外面都飘着绵绵细雨,钟执也不出屋,就在寝宫的大床上研究他的逃跑大业。 钟执根据手上的皇宫地图制定了几条逃跑路线,他自觉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就是苦于没有机会实施,雁回和木莲看他看得太紧。 想到雁回和木莲,钟执觉得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俩丫头办事效率一流,什么事儿都能搞定,简直就是贴心小管家,万能女助手。但也因为如此,钟执完全找不到跑路的机会。 他估摸着小皇帝的身体也差不多该好了,帝后迟迟不圆房也不是个事儿,所以小皇帝就快来找他了。 钟执叹了口气,看来得来狠的了。 第4章:入局 江南水乡,梅雨时节。 汴京整整下了三天的雨,雨很小,如雾气一般随风而走,整个汴京都被笼罩在朦朦胧胧的雨丝里。 到第四日旁晚,雨终于停了,天边甚至露出了一抹艳丽的红霞。 闲来无事,钟执坐在窗边看着窗前的扶桑花,渐渐西沉的日光将枝头上高挂的一朵浅色扶桑花染成了明丽的艳红,瑰丽无比。 木莲在将皇帝近几日的行程说给钟执听,但是她很快就发现钟执根本没听她说话,他甚至没有看窗外那朵漂亮的扶桑花,他在发呆。 木莲看着钟执,突然有些移不开眼。 钟执从皇后册封大典之后就再也没上过妆,穿着也很简单,经常是一件里衣,一件白斗篷在寝宫里晃来晃去。寝宫里的宫女太监这几天被木莲和雁回精心挑选过,也放了几个人进来,但能进来的肯定都是自己人,钟执也不在意。 这日钟执却赶走了寝宫里所有太监宫女,就披了件白袍,乌黑柔顺的头发用一根白色发带松松束在脑后,额前有两缕头发软软的垂下来,为他的脸添了几分柔和。 钟执其实生得很俊秀,皮肤白皙,鼻梁高挺,有点像韩国的花样美男,只是比花样美男多了几分沉稳与刚毅。 钟执坐在窗边,眼睫微垂,薄唇轻抿,落日的余晖打在他的脸上,使他的脸部线条更加明显,也更显温柔。 美人如斯。 木莲看得呆了,她从未认真看过她的这位主人,从未想过他竟然这样的俊美,会有美到她不敢打搅的时候。 木莲突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只要他正眼看她一眼,就一眼,她就可以为他去死。 在落日由橙黄专为暗红时,钟执终于把视线从扶桑花移开,他微微抬眼,目光如水一般在木莲脸上滑过,开口问:“木莲,你为何要进宫?” 此时钟执的声音低沉醇厚,如同浓香的陈年佳酿——酒不醉人人自醉。 木莲面上微红,低声道:“我是听从夫人的安排进宫。” 钟执目光柔柔的看着她,轻声问:“你喜欢皇宫吗?” 木莲愣愣看着他,良久才怯怯回答:“不、不喜欢。” “是呢,皇宫有什么好的。”钟执缓缓站了起来,他站起来就比木莲高了半个头,木莲只有仰望着他。只是以这个角度看过去,钟执突然变得高大起来,他看她的目光依旧温柔,就像一个可靠温柔的如意郎君。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木莲羞愧的低下头,不敢再去看钟执,只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手指不安的搅着衣角。 “木莲。”钟执的声音轻柔,木莲能感觉到身前的男人靠了过来,在她耳边低语,“进出宫的腰牌你放在哪里?” “就在身上……你!” 木莲一惊,本能的想要推开钟执,只是在那之前,她后颈一痛,全身脱力倒在地上。 钟执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俯身试了试木莲的脉搏,发现脉搏还在,松了一口气。 他是第一次攻击人的后颈,听说下手太重会把人直接打死,钟执怕打不晕木莲,下手略重,不过好在木莲没事。 看着躺在地上的木莲,钟执扬起嘴角,无声的笑了,心里得意:呵呵呵呵,和哥斗是没有好下场的,哥为了今天可是准备了两天!虽然勾引未成年少女不怎么厚道,但是你也没对哥厚道过嘛。 钟执笑容贱贱,说起来变声什么的还是你们教我的,自作孽啊。 他将木莲抱到了床上,在她身上摸出一块腰牌,仔细看了看,确定这是进出皇宫的腰牌。 明仁殿和皇宫的进出都需要腰牌,钟执这两天向宫女打听了一下具体的进出皇宫细节,又打听出来木莲和雁回都有这个腰牌。 所以钟执才来了这么一出。 钟执摸出腰牌之后,又去梳妆盒里找出了胭脂水粉,往自己脸上涂上一层白粉,又摸了一根样式普通的金簪揣在怀里,潇洒的翻窗而去。 袖袍拂过,枝头上的扶桑花被扫落在地,被钟执一脚踩进泥里。 哈哈哈,悠闲的古代生活我来了! 钟执早已在心里把逃跑路线演练了百八十遍,对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做了分析,此刻逃起来可谓轻松加愉快。 从花圃绕路到了明仁殿大门,钟执戴上斗篷后面的兜帽,低着头向守门的护卫出示了腰牌,守卫看了他一眼,没过多怀疑。 钟执快步走出明仁殿外面的巷子,左右看了看,见没人,闪身就进了旁边的树丛。 钟执沿着长满花草的墙根一直走,小心的避过路过的太监宫女还有护卫。 其实钟执也不怕遇见人,他自觉做了充足的准备,心态非常好。 遇到巡逻的护卫?哥躲! 路过的宫女太监?哥也是路过的宫女! 钟执东窜西逃,很快就到了御花园,只要穿过御花园,再过乾安门他就可以凭借手里的腰牌出宫了。 钟执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脚步加快。 只是在御花园钟执却碰到了意外,一队人踩着雨后尚还湿润的道路缓缓而来,钟执远远看见了几排灯笼,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躲起来。 场面这么大,他又不懂宫里的规矩,出了什么事儿他今天的准备就功亏一篑了。 正好身边有棵巨大的榕树,钟执想都没想,闪身躲进榕树后面。 钟执刚刚站稳,就觉得自己踩到个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不像是泥,倒像是……某种动物? 钟执低头一看,树底下漆黑一片,钟执什么都看不见,只好伸手去摸了一摸。 嗯……热乎的,柔软的……这是布料? 钟执一呆,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提了起来,耳边一阵风声而过。再次站稳时,钟执被人掐住脖子,摁在树干上。 一个沙哑的男声在钟执耳边响起:“头,抓到个人,他发现我了,要不要处理。” 另一个较硬朗的男声低声道:“我们的任务是刺杀狗皇帝,不要伤无辜人的性命。” “是。”沙哑的男声低低传来,“听到没有,只要你不叫不闹,乖乖听话,我们不会取你性命。” 钟执猛点头:“是是!” 其实他的心里依旧泪流成河了:妈蛋老天和他是有多大仇啊,这破事也能让他遇见!还偏偏在自己逃跑的时候。 钟执趴在树干上默默的想,小皇帝的死活与哥有什么关系?哥现在唯一想做的是逃出皇宫! 脚步声由远而近,钟执伸出头看了看,看到灯笼的光在他的下面,他现在才发现,自己被提到了很高的树枝上。 灯笼缓缓移动,很快一顶明黄顶盖的撵车行到了大榕树下边。 钟执听到空气中突然传来极细的布料摩擦声,有几道黑影从大榕树跃下,直扑撵车。 几乎在黑衣人出现的同时,就有人大喊:“护驾!” 几个护卫立刻扑上去护住皇上,黑衣人第一次攻击落空,并没有后退,而是和护卫打了起来。 原着中是有这么一幕来着,钟执趴在树上回想,讲小皇帝赵衍被刺杀,受了伤,陆兴安却在那几天对他不闻不问,因为陆兴安的原配妻子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对,没错,陆兴安是已经娶了妻的,他不仅娶了妻,还有大房二房。 陆兴安对赵衍的说法就是那时在遇到赵衍之前娶的妻,他不好意思负人家,也就在家里放着,他其实对他们没感情。 但他也没说过他对赵衍有感情,但赵衍还是死死贴上去了。 这次赵衍受了伤,陆兴安对也没来看看他,他硬是闹到陆府上去了,最后被陆兴安干得下不了床才作罢。 至于为什么要刺杀赵衍,钟执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最后这件事是以啪啪啪解决的,让他在心里吐槽了好久——啪啪啪就能解决一切吗! 但是原着中并没有写出赵衍被行刺的具体时间,钟执也就这样好巧不巧的撞上了。 下面打斗激烈,钟执本就就想这么躲在树上等他们打完,但他这里离战场实在太近,想要不被波及,几乎不可能。 一个黑衣人的剑一挥,钟执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布料撕裂声,被黑衣人剑砍到的人退后两步,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钟执这一生见过最血腥的画面就是杀鸡,他一想到刚才倒地的是一个人,腿立刻就软了,啪叽一下从树上掉了下去。 钟执:……我去年买了个金表。 钟执那一身白斗篷实在显眼,所有人都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停了两秒。 钟执有些困惑的看了他们一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 打斗双方:…… 然后这些人果断的没管他,继续乱打。 钟执本能的去看皇帝在哪儿,这个时候果断只有远离皇帝所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钟执一望,就望见几个宫女太监战战赫赫的护着脸都吓白了的小皇帝往后退。 钟执站起来想跑,但是一个太监的尖叫声穿进了他的耳朵里:“那个勾结刺客的宫女想跑,快来人啊,拦下他!” 钟执脚步一顿,知道要卧槽了,他快速在脑中权衡一番,跑向了皇帝那边,边跑边哭:“圣上你没事吧!!!” 太监宫女被他嚎得愣了一愣,没有阻拦他过来。 正好一点寒芒破空而至。 钟执侧身,挡在了小皇帝身前。 胸前一凉,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闪着寒光的剑,顺着剑看向执剑的黑衣人,黑衣人脸上有着不可置信。 黑衣人本是全力一击,拼上性命也要取赵衍首级,使出的招式狠毒,却空门大开。眼见赵衍的首级势在必得,天上却突然掉下个人来,黑衣人的剑直直刺进了这人身体,赵衍愣是未伤分毫。 几乎在剑刺入钟执身体的同时,大内护卫的宝剑也砍上了黑衣人的脑袋。寒芒一闪而过,黑衣人的脖子被削掉一半,头颅依旧挂在脖子上,却有大量鲜血喷涌而出,温热的血液溅了钟执一头一脸。 钟执被这样劲爆的场面吓住,完全忽视了身上的疼痛,就呆呆看着那具被削掉了半边脖子的身体缓缓倒下去。 直到刺客都已清空,夜风吹开云层,月光洒下照出了满地狼藉,钟执才回过神来。 他想起刚才在树上有个黑衣人说留他一命,他都还没谢谢壮士的不杀之恩,这些人此刻都已变成了尸体。 钟执感觉自己鼻子有点酸,转头却立刻一脸欣慰的看着他身后的毫发未伤的赵衍:“圣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居然没被杀,真是太对不起人民大众了! 钟执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臣妾能为圣上挡刀是臣妾的荣幸。” ——妈蛋哥是为你挡刀的快送我去看御医! 钟执咳出两口血:“即使是死,臣妾也无憾了,圣上平安就好。” 最后一句话说完,钟执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其实一点也不想救你啊啊啊啊啊! 最后钟执慢慢变小的视野里,是小皇帝赵衍震惊至极的脸。 第5章:上象 温暖柔和,就像是躺在家里柔软的大床上美美的睡觉。 只是胸口有些发烫,不对,不是有些烫,那种烫就像是有人拿着火在烤,好烫,快烫死了……好痛。 钟执猛然睁开眼睛,一只手捂向胸口,好痛!真的好痛!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抓住了钟执的手,将其按在一旁,钟执抬头看去,对上木莲冰冷的眼睛。 钟执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声音微弱:“木莲……” 木莲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语气冷冷:“你救了皇上,立了大功。” 雁回拿来一张手帕,沾着水轻轻擦了擦钟执的嘴唇。 钟执这才觉得好受了一点,他开口问:“我会不会死。” 木莲笑得讽刺:“不会,小皇帝说要给你用最好的药,治不好你太医院的通通都得死。” ——卧槽这什么神发展? “你们怎么给他说的?”钟执很是好奇的问。 木莲斜睨着他,冷声说:“你在御花园散步被人劫走。” 雁回补充了一句:“皇上已经知道了你是男儿身,但他什么都没说,只说你醒来就差人告诉他。” 醒了小皇帝就要来找他还是怎样?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单独面对小皇帝,到时候他要是拿你这个问题儿童/受虐狂/神经病的眼光看着赵衍怎么办?会不会立刻让他一丈红? 钟执打了个寒战,抱头哀嚎:“哎呀我头好痛,我不行了,我快晕过去了,快帮我叫太医——” 木莲冷冷看着他做戏,好一会儿才说:“李公公一直在旁边候着,你醒的时候他就去禀报皇上了。” 钟执立马不闹了,头一歪闭上眼睛:“我睡着了。” 木莲根本没理他。 这下钟执是真疼起来了,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刚刚他嚎那一嗓子牵动了伤口,胸口处钻心的痛。 钟执不敢再乱来,睁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木莲,轻声说:“疼……” 木莲只冷眼看着他。 钟执额上浸出了豆大的汗珠,手紧紧抓住被子。 雁回叹了一口气,“我去叫太医。” 在疼痛之余,钟执还想了想:万能女超人之一的木莲生气了,他该怎么办? 钟执疼得厉害,声音嘶哑的说:“木莲……对不起。” 木莲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一点,出口的声音却还是冷的:“皇上马上就来了,你好自为之。” 钟执觉得伤口更疼了。 不一会儿雁回就回来了,身后跟了两个人,前面的人较老,白眉长须,走起路来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后面的人则较年轻,还是个毛头小子,背上背着一个箱子,手里还提着一个箱子。 见有人来,木莲退开两步,垂下头毕恭毕敬道:“娘娘,张太医来了。” 从这两人进来钟执就一直盯着他们看,他疼得厉害只想找点东西来分开自己的注意力,而当木莲说出“娘娘”两个字时,钟执很确定老头那颇似圣诞老人的胡子抖了抖。 张太医行了个礼,这才上前来,并没有诊脉,而是观着钟执的面相问一旁的木莲和雁回:“娘娘何时醒来的?” 雁回恭敬答:“一刻钟前。” 张太医又道:“可否让老夫看看伤口?” 钟执微弱的点了点头,雁回帮他掀开被子,露出钟执被纱布缠着的伤口,纱布上已经透出了红色。 张太医又看了看钟执面色,捋着胡须问:“娘娘可是疼得厉害?” 钟执低低“嗯”了一声,张太医安抚道:“娘娘忍一忍就好了,老夫对此也无能为力,切记不要大动,不要太高声说话,这样伤口愈合得慢,对娘娘身体也不好。” 张太医说完,见钟执满头冷汗,紧皱着眉,也有些不忍,就道:“老夫倒是可以给娘娘开一副安神的药,娘娘服用之后便会昏睡,只是睡多了气血运行缓慢,伤口愈合需要的时日也较长。” 钟执疼得都快发不出声音来,他张了张口,勉强道:“给我、给我、药。” 张太医沉吟片刻,回头给跟来的年轻一点的人说了一个方子,并吩咐了木莲和雁回几句。 这时,只听外面太监尖细的声音高声通传:“皇上驾到——” 钟执一愣,没想到小皇帝这么早就来了,他根本不知道皇上来了该怎么办,只好求助的看着雁回。 雁回看着他的表情,思索了片刻,俯下身在钟执耳边说了几句话,钟执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多久,一个单薄的明黄身影进了寝宫,木莲雁回还有张太医齐齐行礼,穿着龙袍的少年道了句:“平身。”直接走到了钟执床前。 钟执强打起精神,说出了雁回教他的话:“臣妾有伤在身,不能起身迎接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和皇帝说话自然不能小声,这话一出口,钟执只想说——卧槽伤口好痛,快痛死了好吗,所以你能出去了吗! 小皇帝站在床边看着他,眼神有点冷,钟执的心立刻凉了半截。 赵衍看着钟执,说了一句:“你们都出去。” 寝宫里的人答了声“是。”齐齐退了出去,钟执求助的看着雁回,雁回却根本没抬头看他。 钟执在心里做尔康手——你们不能救这样抛弃我,我是你们的主子……主子……主子…… 很明显,雁回和木莲都和钟执默契不够,雁回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倒是木莲临出门的时候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两个很明显的字:呵呵。 钟执在心里默默哭泣,我错了木莲,我真的错了。 等到人都出去了,钟执如临大敌的看着赵衍,等着他发话。 赵衍挑起嘴角看着钟执笑了笑:“没想到朕的皇后居然是个男的。” 赵衍生得单薄柔弱,脸上一副妩媚的丹凤眼,皮肤苍白,嘴唇嫣红,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此刻连冷笑的表情也是艳丽的。 钟执却并不觉得他这样子有多勾人,在他眼里赵衍就是个孩子,还是个思想不正常的孩子,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和这孩子沟通,只好不说话。 赵衍也没要求他回话,看了他片刻,又冷声道:“只要你不惹事,这皇后你可以一直当下去,但是你记住,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是男的。” 钟执: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我是男的。 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如果可以他真心不想说话,痛得厉害。 赵衍的眼神从钟执的脸移到了他的脖子,幽幽道:“如果你让人知道了你是男的,不仅是你,护国将军也没有好下场。” 钟执:……你现在真的动得了护国将军吗? 钟执觉得自己有点猜到这小皇帝的意思,他大概是还不想动护国将军府,或者是根本动不起,所以才让他继续做皇后。 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屋内的空气潮湿阴冷,钟执看着赵衍衣角上的水迹,觉得有点冷。 赵衍的眼神突然暗了下去,似乎在喃喃自语:“我什么都听你的……但是你把我当什么……我也会反抗……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钟执:? 赵衍突然变得有些失魂落魄,单薄的少年如同游尸一般转过身去,背对着钟执。 钟执觉得此刻他应该说点什么,虽然他完全不懂赵衍的意思。 思索了片刻,钟执开口:“臣妾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你最好听我的。”赵衍猛然回头看他,眼里凶光一闪而过,“你、还有护国将军府犯了欺君重罪,你要是敢忤逆我的意思,我让你们死无全尸!” ……小孩子闹脾气了。 钟执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问题儿童,异常苦恼。 赵衍却向他逼近半步,怒声道:“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是在可怜我吗?你一个装女人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可怜我?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有多么不情愿吗?你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钟执:……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但是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来人!”赵衍突然有些崩溃的怒吼,一群太监立刻冲了进来,赵衍厉声道,“将这个欺君犯上的人给朕拖出去斩了!” 钟执立刻忧伤了——你刚刚不是还说不杀我的吗? 为首的老太监擦擦额头的汗,战战赫赫道:“皇上三思啊,皇后娘娘救过皇上的命,皇上来这里是来看望娘娘的啊。” 赵衍看着老太监,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怒到了极点。 “滚!” 赵衍怒吼一声,拂袖而去。 从生死线上走了一遭的钟执毫无自觉,他其实很苦恼赵衍在想什么,他完全跟不上他的逻辑很痛苦的好伐! 小皇帝走了,木莲和雁回都进了寝宫,木莲看着钟执,“呵呵”笑了两声:“你没死真是福气。” 钟执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或者说是已经没有力气说话。 钟执服过张太医开的药之后昏睡了整整一天,第二天醒来时伤口已没那么痛,他这才有力气和雁回木莲他们好好说说话。 江南的五月并不寒冷,雁回将寝宫的窗户都打开为钟执通风,窗外细雨绵绵,飘进来的空气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 钟执看着窗外随风而飘的雨丝,感叹了一声:“又下雨了啊。” 木莲今天似乎并不怎么生钟执的气,语气里难得没有敌意:“你要是觉得冷,我帮你把窗户关上。” “不用。”钟执动了动头,换了个舒服的位置,“这么躺下去都快发霉了,有点新鲜空气也挺好的。木莲,你知道那天晚上那些人为什么要刺杀皇上吗?” 木莲摇了摇头:“不知。” 钟执明显不信,他看着木莲的脸,问:“木莲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奇怪了?” 木莲白了他一眼:“被抓到的人说主人给他下了谎言散,他们说不出真话,只能说假话。” 说这话的时候,木莲表情自然,眼神坦然。 钟执盯着木莲看了片刻,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来。 木莲莫名其妙看着他,钟执微笑道:“木莲终于不生气了。” 木莲一愣,继而神色有些不自然,“我从没真正生过气,我们其实、都是为了自己。” 钟执突然想到了那晚大榕树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男人低沉的声音说道:“不要伤及无辜的人。” 他觉得有些唏嘘,轻声问道:“那些刺客,都死了吗?” 木莲有些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回答:“都死了,被活捉的也咬舌自尽了。” “哦……”窗外有雨丝飘进来,枝头上又有新的一朵扶桑花盛开,钟执半阖上眼,细密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神色。 “皇上那边呢?” “皇上和陆大人闹矛盾了,陆夫人诞下一子,已经几天没有进宫陪皇上。皇上这几天都很失落,不过皇上说,今晚会来看望娘娘。” 钟执觉得有些头疼,心里的一丝怅然立刻被烦恼替代。他实在不知道赵衍在想什么,这个时候明哲保身比较好,让他见小皇帝说不定哪里又得罪了他,惹来杀身之祸。 他觉得有必要请教一下木莲,木莲至少还是这个时代的人,能猜到小皇帝在想什么也说不定。 “皇上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木莲答得理所当然。 “……其实你也觉得他是个神经病吧!” “我可没这么说。” ——你脸上就是这么写的。 第6章:上士 即使钟执再怎么不想见赵衍,赵衍还是会来。 夜幕初降,外面大概还在下雨,赵衍进来的时候带了一身潮气,神色疲倦。 钟执缩在被子里,本来他想假装睡着了,但木莲告诉他,皇上来了你就是睡着了也得起来,钟执只好醒着。 赵衍看上去依旧有些失魂落魄,漂亮的丹凤眼里暗沉无光。他走到钟执床旁,语气冰冷的问:“伤口还疼吗?” 钟执:……本来不怎么疼了但是看到你又开始疼了。 钟执扯出个痛苦的笑,决定恶心自己一把:“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不疼了。” ——你那真的是关心吗?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语气更像是想杀了我? “没事就好。”赵衍漂亮无神的眼睛移到钟执脸上,钟执心里一惊,赵衍那样子就像是丢掉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又得不到大人的安慰,只好自己一个人哭鼻子。 但是赵衍是帝王,他要什么得不到? 钟执觉得自己果然不该猜测赵衍在想什么,更不知如何接话。好在赵衍已经自顾自说下去,只是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钟执,表情也有点不自然。 “安心养伤,这几天有什么人来看望回绝就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管事太监,朕会吩咐那边给明仁殿最好的东西。” 这算是关心? 钟执打开思考模式想了想,赵衍语气生硬眼神躲闪→说关心的话很别扭→帝王从来高高在上不懂关心人→赵衍其实是想关心他,因为不会关心人所以说话的时候很别扭。 日漫中的别扭妹子不都是这样的吗! 如此想通,钟执看赵衍的眼神也和善了点,真心实意道:“谢皇上关心。” 赵衍依旧没有看他,眼神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语气冷淡的说:“你们都下去吧,朕和皇后单独待一会儿。” 宫女太监齐齐答了声“是”退了出去,钟执这次没有觉得和赵衍相处有什么可怕,他甚至还勉强让自己向里面挪了一点,好给赵衍让出更多的位置。 只是他刚刚一动,牵动伤口,立刻疼得龇牙咧嘴。 赵衍却依旧没看他,他只是坐在床边,微微垂着头,纤长细密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暗淡无光的眼睛。以钟执的角度,可以看见赵衍的睫毛与眼睛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美得惊心却也显得异常脆弱。 他现在觉得自己有点理解陆兴安为什么有了老婆还和赵衍纠缠不清,这孩子生得太美,看上去又脆弱不堪,引人怜惜却也想让人狠狠蹂躏。 赵衍没有说话,钟执就这样一边忍着疼痛,一边大胆观察着赵衍。过了许久,赵衍突然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淡微带怒气,“有什么好看的?” 见美人正眼看自己,钟执立刻回应了一个笑:“皇上长得好看。” 赵衍面色一寒:“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长得好看用处可大了。”钟执完全没有听出赵衍语气里压抑的怒气,笑着说,“长得好看就有人喜欢,谁都喜欢看美人不是?” “呵呵。”听到钟执的话,赵衍却低低笑了起来,笑声诡异,听得钟执心肝直颤。 “哈哈,谁都喜欢看美人?身为帝王有这么一副好皮囊有什么用?又不是他人养的男宠,生这一副皮相难道不是麻烦?这副皮相有什么用?留得住人留得住心吗?” 钟执在心里默默扶墙吐血,卧槽这孩子其实是在为陆兴安伤心? 他果然还是不了解帝王家的心思。 钟执想了想,挑了个稳妥一点的说法:“好看的人比不好看的人更能留住人的心,好看的人总是让人想多看两眼,这多看两眼或许就看对了眼。” “你懂什么?”赵衍没再看他,挑起嘴角笑得有些自嘲,“你一个冒充女人进宫的男人,连羞耻心都没有,你懂什么?” 钟执:……卧槽泥就不能不戳我的痛脚吗?我不是自愿的啊! 再说了,哥懂微分积分牛顿一二三定律你懂吗? 赵衍最后冷冷看了他一眼,起身道:“回宫。” 立刻有一大群宫女太监冲进来,恭敬的走在赵衍身后。 天色已晚,钟执突然想起自己就是在晚上伤的,那时候是有刺客突然冲出来刺杀赵衍。 想要张口让赵衍路上小心,突然又想起赵衍那句“你懂什么?”,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赵衍走了,钟执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胸口的疼一点都没有减轻,他一闭上眼,眼前却立刻被血色填满。 冷月破空,一身温热黏腻带着腥气的鲜血,被砍掉一半的脖子,闪着寒光的利刃,还有黑暗中有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说着:“不要伤及无辜。” 脸上,手上,身上,全是猩红的血液,四周都是夜晚清冷的蓝色,只有那血液是鲜红而温热的——如此显眼。 钟执猛的睁开眼睛,眼睛直直盯着床帐,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沙哑的开口:“木莲,张太医开的药还有吗?给我熬一副吧。” “是,如果做恶梦就想想怎么才能离开皇宫吧。” 木莲并不在,回答钟执的是雁回。 钟执诧异的看了雁回一眼,嘴唇轻动:“谢谢。” 钟执靠着张太医的药熬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中午醒来,喜闻乐见的,木莲告诉他:“今天晚上皇上还要来明仁殿。” 钟执说话太费力,只好在心里咆哮——你当我这里是日常本吗!每日一刷是什么意思啊!求你不要来了好吗!你去找你家亲亲渣攻不要到我这里来了好吗!每次来我们两个都闹得不欢乐好吗! 小皇帝每来一次钟执的伤口都要疼一次。 钟执深刻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就可以永远躺在床上了。 不行,他才不要做半身不遂患者,钟执觉得必须得做点什么。 思考了片刻,钟执叫来雁回,问:“在朝堂上有耳目吗?” 雁回低头,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才道:“有。” “皇上最近在做什么?朝堂上有没有什么让皇上烦心的事?”钟执问。 “近几日陆大人没有进宫,皇上忙于朝政,一直在御书房批改奏章,再则就是来看望娘娘,并没有其它的事。” “这样啊……”钟执盯着床帐上的花纹想了想,突然想起什么,“陆大人的夫人是不是给他生了个儿子?” 雁回一愣,钟执突然想起他这种天天躺着床上的人是不应该知道这件事的,正想找点什么说辞圆过去,雁回却没有问什么,低眉顺眼答道:“是。” “那陆大人这几天都没有进宫陪皇上?” “是。” 因为这个小皇帝就天天往他这边跑? 不对啊,陆兴安无视你不是应该跑陆兴安那里去闹吗?天天往我这里跑算几个意思? 而且剧情不对啊,他觉得自己的记忆应该没有问题,这个时间段小皇帝不是应该去陆兴安家吗! 难道是因为小皇帝没被捅一刀所以剧情变了? 钟执在心里泪流满面,剧情变了也求你不要来折腾成吗! 小皇帝再次来的时候钟执就好声好气的和他商量:“皇上,听说隔壁的娴妃新学会了一种舞蹈,你可以去看看。” 小皇帝看上去心情很糟,他目光幽幽的看了钟执一眼,说:“看着恶心。” 钟执:“——看着我不恶心吗?” “不恶心。”小皇帝的目光移到了别处。 钟执:……所以你老天生是个同? 才说了两句话,伤口开始不干了,让钟执疼得直冒冷汗。 小皇帝似乎这才想到钟执是伤员,他看了他很久,终是放轻了声音问:“很疼吗?” 废话!我在你胸口戳个洞你试试疼不疼? 钟执疼得说不出话,只能龇牙咧嘴的表示自己真心疼。 “朕其实一直想不通,你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为什么要帮朕挡那一剑。”小皇帝看着他。 缓了好一会儿,痛感终于减轻了一点,钟执满头冷汗的开口:“因为你是皇上。” 因为你是皇上,当时那个情况下我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但如果为你挡剑受伤,你们总会给我好点的待遇,也不用去解释。 其实挡完剑钟执就后悔了,古代医疗条件这么差,虽然他有避开注意要害,但即使是皮肉伤,发个炎他也可以玩完了。 “皇上有什么好的,如果可以我不想做皇上。”宫女太监都被清了出去,赵衍坐在钟执的床上晃着脚,神色落寞,“我想和我喜欢的人一起游山玩水,做了皇上总是被逼着做很多不想做的事。” 钟执在此刻想到了剧情。 在最初的最初,赵衍还不是个神经病。 赵衍是个弃妃所生的孩子,在皇宫里没有地位,连最底层的宫女太监都能欺负他一下,那时候的皇上也从没管过他。 小时候的赵衍最期待的就是父皇能来看望他们母子。母亲体弱,整日卧床不起,在床榻上天天说着父皇的好。他对这位从未见过的父皇充满了好奇,天天站在门口,盼望着父皇来和他说说话。 但是赵衍一次都没有盼到,他曾经远远看过父皇和穿得花枝招展的妃嫔在御花园打闹,想要上去拉着父皇看看自己的母亲,但还未过去就被随行的太监拦了下来。 他也曾远远看见父皇和他的哥哥或者弟弟玩耍,慈爱的摸着他们的头笑容温暖。 那时候的赵衍做梦都是融融春日下,父皇和母妃带着他游御花园,父皇慈爱的对着他笑。 幻想越温暖,现实就越寒冷。 赵衍第一次站在自己的父皇面前是十六岁时,母亲终于不再提起父皇,撒手而去,此时的先皇才终于想起了皇宫里还有这样一个人,是他的孩子。 赵衍随自己母亲,因为长时间过着被人欺负的生活,性格懦弱。又因为常年躲在冷宫不见太阳,赵衍的肤色苍白,身体单薄。他生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睫毛细密,配上单薄的身体,懦弱的性格,莫名的惹人怜爱。 说到这里钟执觉得不得不说说赵衍的父亲,他也记不清叫啥名字了,暂且就叫他先皇吧。 先皇即位前是个王爷,生得俊朗,为人放浪不羁,惹了很多风流债,赵衍的母亲就是这些风流债中的一笔。 而且他不仅玩女人,他还好男色,即位前还比较收敛,即位后再没人能管他,他硬是在宫里养了许多漂亮的男宠。而且只要是他看上的人,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抢来便是。 先皇看见赵衍的第一眼,就把赵衍看上了。但毕竟父子身份摆在那儿,先皇也没敢太放肆,只是先将人放身边,哄着。 其实看到这里的时候,钟执就想吐槽:尼玛神经病还带遗传的么? 是他三观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三观有问题? 只是先皇还没下手,就被进宫面圣的陆兴安给抢先了。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先帝驾崩新皇即位呵呵呵了。 从此以后,赵衍朝着神经病的大道一去不复返。 第7章:士角炮 钟执难得搞清楚一次赵衍在想什么,他发现现在赵衍的神经病还处于萌发时期,似乎还不太严重? 看着一个和自己妹妹差不多大的人如此落寞,钟执的同情心泛滥了一下,温声说:“其实当皇帝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愁吃穿,要什么有什么,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人的生死大权。” 赵衍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有着一丝敌意:“你想做皇帝吗?” 钟执一愣,突然觉得现在这个状况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异常纠结。 说是,那你有谋反篡位之嫌,说不是,却刚刚好反驳了自己说的话。 那就只有说中庸一点了,钟执看着赵衍,眼神真诚:“我不适合当皇帝,但皇上在这个位置可以有许多常人没有的东西。” “你懂什么?”赵衍冷冷看他一眼。 钟执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卧槽……又来?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戳他痛脚啊,进宫真的不是他自愿的啊! “你一个贪图富贵的小人,你懂什么?” 我什么都不懂!最不懂的就是陛下你在想什么! 但是陛下请问你是从哪里看出我是一个贪图富贵的小人的!请你告诉我!十分感谢!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钟执这次很淡定了,小皇帝走了就吩咐雁回温药,喝了药就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天钟执起得较早,寝宫的窗户开着,并没有下雨,雨后微冷的空气飘进来,让快要发霉的钟执觉得神清气爽。 真是个美好的早晨…… 如果小皇帝不来的话。 一想到小皇帝,钟执觉得空气都不清新了,这个早晨真是充满了黑暗。 “木莲。”钟执动了动脑袋,侧头看向床边候着的木莲。 “娘娘请吩咐。”木莲屈膝行了个礼。 一听到木莲的称呼,钟执觉得这个早晨又黑暗了几分,他一脸严肃的看着木莲道:“以后不要叫我娘娘,叫我……” ——女王大人! ——滚! “公子。” “公子不要为难奴婢,要是被外人听见会惹来杀身之祸。”木莲也一脸严肃答。 “……你刚刚已经喊了。” “公子你刚刚说了什么?没听见可以大点声吗?” “……算了,我什么都没说。” 身边跟了木莲这样一个槽点满满的宫女,钟执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是该喜该忧。 钟执将自己的脑袋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然后问:“木莲,皇上今天会来吗?” “景仁殿的公公已经来通传过,今天晚上皇上还会过来。”木莲道。 “……我明白了。” 难得晴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时,却又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一个浑身湿透的小太监冒着雨进了明仁殿,跪在地上战战赫赫地说:“皇后娘娘,陆大人进宫和皇上商议朝事,皇上今晚就在景仁殿歇息。” 那小太监的样子就像是钟执会将他生吞活剥一样。 打发了小太监,钟执问雁回:“我有这么可怕吗?” 雁回看着他,忍了又忍,终是叹了口气:“你还没意识到吗?你现在是皇后,你不可怕,但是你所在的位置很可怕。” 钟执还是不明白:“皇后也不会随便杀人,他害怕什么?” 雁回摇了摇头:“他是怕公子你怪罪到他头上,皇上这几天天天都来公子这里,现在宫里都在传公子因为救了皇上所以受宠。今天是你受伤之后皇上第一次不来,而且皇上和陆大人的关系在宫里是公开的秘密,他是怕你嫉妒,把气撒在传话人的身上。而且,大多数人都对高位者心存畏惧。” “心存畏惧?”钟执看了看雁回,雁回永远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哪里有畏惧?“还真看不出来。” “趁皇上不在,公子还是好好养伤吧。”雁回淡淡看了他一眼,退到一旁,明显不再想和钟执说话。 小皇帝此后几天都没来明仁殿,不用面对喜怒无常的赵衍,钟执心情大好,连着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皇上没来,他设下的让钟执安心养伤,不见外人的规定也就成了耳旁风。 一日早晨,钟执才从睡梦中醒来,就听木莲说娴妃兰妃前来请安。 赵衍宫里一共有两位妃子,一位娴妃一位兰妃,身份背景钟执不清楚,不过大概也是和陈水月一样因为一些利益关系才进的宫。这两人进宫之后赵衍就没碰过她们,赵衍很忙,忙着被陆兴安虐。 后宫的女人都异常凶残,娴妃兰妃都是美人,进宫之后都没侍过寝,不管面子上还是内心里都过不去。 在原来的剧情中,这两人和陈水月闹出过许多事,最后下场都挺惨。 钟执觉得这俩女人很麻烦,本来不想见,但他是皇后,总不能永远不见后宫嫔妃,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钟执也就见了。 木莲和雁回准备了纱帐,挂在钟执的床前,推说皇后伤后体弱不能吹风,不能说话,请娴妃和兰妃体谅。 钟执透过纱帐看两人,发现一人姿态婀娜,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另一人体态安娴,有一种大家之范。 如果这里不是皇宫,钟执觉得这两人都会是女神级人物。 但是一入宫门深四海,成了妃子的两人已经和女神挂不上钩,再风情万种的女人内里也只能有一颗勾心斗角的心。 这样一想,钟执看到漂亮妹子的兴奋劲马上就过去了。 帐外的两人先是请了安,说了几句关心祝福的话,然后落座,一副准备在这里一待半下午的意思。 钟执狠狠盯着两个人坐的凳子足足五秒钟,然后转头瞪雁回,比口型:凳子哪里来的! 同样看到钟执口型的木莲也笑着做了个口型:“捡来的。” 钟执默默扭头——他玩不过这孩子。 “皇后娘娘初进宫,大概还不了解宫里的事情,皇上最宠的不是我们二人。”此时帐外一人开口,是兰妃,兰妃声音柔柔,语气哀伤。 钟执顿时有种冲出去大喊:“妹子谁欺负你了!哥帮你废了他!”的冲动。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钟执抖了一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其实木莲和雁回比这两人可爱一万倍!真的! “皇后娘娘为皇上挡了这一剑,皇上天天来看娘娘,娘娘可知这几天皇上为何不来了?”娴妃也开口了,她叹了口气,“陆大人前几日去见了皇上,皇上怕是已经忘了娘娘了吧。” 兰妃也跟着叹了口气:“皇上最宠的,却是个男人。” 钟执:我也是个男人谢谢! 娴妃又道:“陆兴安也不知道对皇帝施了什么妖术,皇上日日都要他陪着,看也不肯看后宫的妃子一眼。” 兰妃的声音哀婉:“娘娘你说,这要是个女人也就算了,但陆兴安他是个男人,这、这成何体统?而且皇上也膝下无子,成天和男人厮混,不利于大洛朝的将来啊。” 钟执以眼神询问着木莲:她们这什么意思? 木莲本来一副快要笑出来的样子,接收到钟执的眼神,笑着对他眨了眨眼,然后走出帐子,对两位妃子行了个礼,恭敬道:“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两位娘娘的意思,皇后娘娘乏了,两位还请回吧。” 打发了两个女人,确定她们走远了,钟执这才开口问:“她们俩这是想要让我对付陆兴安?” 钟执刚才想了想她们的话,觉得也只能是这个意思。 木莲欣慰道:“公子总算是开窍了。” 钟执:“她们这是想整死我?” 雁回道:“她们以为陆大人是下面那个,是陆大人在勾引皇上。” 钟执:“……好吧,我懂了。不过这俩女人有点悲哀啊,要和男人抢男人。” 雁回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只是那眼神有点复杂,钟执没看懂。 钟执的伤看上去很严重,但他运气太好,刺客在看到他以身挡剑的时候就有所迟疑,剑上的力卸了大半,所以并没有刺入多深。伤口在两肺之间,没有伤及心脏,所以他只是疼,心肺功能都没有问题 伤后十天,钟执已经能在床上小幅度移动而不牵扯到伤口,在床上躺得快要发霉的钟执决定出去走走。他让几个身体强壮的太监将他抱到躺椅上,然后将躺椅抬到了寝宫外面的回廊里。 外面还在下雨,雨很小,落地就消失,地上几乎没什么水坑。 钟执突然想起,这场雨从他进宫开始,断断续续,已经下了十来天。 雨下得不急不缓,没有夏季暴雨洗刷山河的气势,也没有早春细雨的缠绵悱恻,下得莫名的温柔。 雨里树木葱绿,空气带着微凉的湿气,房檐小径都被雨洗得很干净,一幅烟雨江南的景象。 这样的雨景总是让人想起一些美好的东西,手边的清茶,清晨的第一声鸟鸣,夏夜里满是繁星的天空,田野里绿意盎然的新禾。 钟执坐在能避雨的回廊里闭目养神,如此美好的景色里,钟执突然觉得那一晚的血腥也被冲淡了许多。 那晚上冷月依旧,黑衣人低沉的声音莫名染上一丝柔和,至于其它,已经记不怎么清楚了。 赵衍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钟执微笑的样子,青年眉目温和,笑起来带着几分温柔,很是好看。 赵衍的神色却冷了下来,他挥手让准备行礼的宫女太监禁声,径直走到了钟执旁边,一手捏住钟执下巴,强迫他抬头看自己。 钟执被猛的这么一抓,有点发愣,看清抓他的是小皇帝,他顿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能以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赵衍看着他的眼睛,狭长的丹凤眼眯起:“你是、朕的皇后吧。” 第8章:把马跳 赵衍过于粗鲁的动作牵动了钟执的伤口,钟执疼得直吸冷气,赵衍却浑然不觉,只冷冷看着他:“既然是朕的皇后,今晚就侍寝。” 钟执:……? 哪里不对? 钟执立刻做泫然欲泣状:“皇上,让臣妾侍寝是没问题,但是臣妾身体不适,要是在床上……那个……因为运动过度……奸尸有辱皇家威严啊。” 赵衍却没有松手,看着钟执,眸色幽深:“你为何还能笑。” 钟执莫名其妙:“哈?” “你一个男子,进宫为后,伺候男人,不觉得羞耻吗?”赵衍的手慢慢松开,神色慢慢落寞下去。 钟执: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吧。 钟执揉了揉下巴,觉得自己果然跟不上赵衍的思路。 不过这孩子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挺可怜的,明明也就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却硬生生被折磨成了一个神经病,可悲啊。 不自觉的,钟执看向赵衍的眼神里就带了点可怜。 赵衍伸手又掐住钟执下巴,声音里压抑着狂风骤雨:“你在可怜我?” 钟执:下一句是不是你有什么资格? 钟执抽着冷气开口:“没……” 没等钟执说完,赵衍突然松开了手,拂袖而去,只是他的声音还在走廊里回响:“安排下去,今晚我在皇后这里过夜。” 在皇后这里过夜……皇后这里过夜……这里过夜……过夜……夜…… 钟执目瞪口呆转头向木莲求证:“卧槽他真有奸尸的癖好!?” 木莲看他的目光带有深深的同情,她的嘴角却翘了起来,一字一字的说:“节、哀、顺、变。” 钟执自动把这四个字理解为:喜、闻、乐、见。 “我需要确定一点事。”钟执这次神色认真的看着木莲,“小皇帝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是不是最近陆兴安都没来找他?” “是的。”回答的却是雁回,“自从陆大人的夫人给陆大人添了个儿子,陆大人每日都心急着回家,偶尔在宫里过夜也只是查看奏章,并没有和皇上发生什么。” 钟执深深的忧伤了。 当晚就有几个景仁殿的太监过来,给钟执沐浴,钟执也没法反抗,只能由着他们折腾。 沐浴完,有太监在他身上擦了不知道什么东西,钟执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不难闻,却莫名的有些兴奋。 当看到钟执身前还未愈合的伤口时,为首的老太监叹了口气,递给钟执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盒子:“娘娘你……好自为之吧。” 明仁殿寝宫的大床被重新整理过,换了新的被子毯子枕头纱帐,钟执一躺上去就觉得软绵绵的特别舒服。 享受了一会儿新的被子,钟执突然想起老太监给他的白玉盒子,那盒子挺好看的,钟执一直握在手上,此刻升起了好奇心,就打开来看了看。 盒子里装着一盒白膏,白膏细腻黏稠,带着淡淡的香味。 钟执想了想,很快明白了这是什么,可耻的脸红了。 夜色深沉,钟执躺在床上已经昏昏欲睡,有脚步声传来,钟执立刻被吓醒了,向床里面缩了缩,探头向帐外望去。 只见帐外一个单薄的明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立刻有宫女迎上去解下了他的顶戴,腰带,为其脱了外衣。 赵衍就穿着一件里衣走进了钟执的帐子,钟执警惕的看着他,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看着小皇帝的表情,轻声说:“皇上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真的很有可能就变成奸尸……” 赵衍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垂下眼睫,神情有些落寞,走向了钟执。 钟执惊恐的看着赵衍离自己越来越近,忍不住又向里缩了缩。 赵衍却不给他机会,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俯身下去,吻了吻钟执的唇。 钟执一脸震惊的愣在原地,已经忘记了反抗。 但赵衍只是吻了吻他,神情变得越发悲伤,没再管钟执,侧身躺到一边,睡了。 钟执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外侧的小皇帝,木木开口:“皇上想通了吗……” 赵衍翻过身来,闭着眼睛,嘟哝了一句:“别闹,睡觉。” 赵衍的皮肤苍白,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是如同白玉一般,看他时总带着嘲讽的眼睛此刻闭着,意外的安静。这个样子,倒也不惹人讨厌,也看不出他的神经病本质。 也还是个孩子嘛,钟执想。 盯着赵衍看了会儿,钟执看着赵衍嫣红的唇,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压下心底奇怪的躁动,钟执将头偏向另一个方向。 希望他明天不要再来找我,钟执如此想着,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钟执醒来的时候赵衍已经走了,木莲候在床边,以“你居然还没死”的目光看着他。 钟执嘴角抽了抽:“谢谢木莲姐姐的关心。” 雁回依旧面无表情,用平静无比的声音说:“陆大人求见,已经在偏厅候着了。” 钟执:=口=!! 赵衍昨天在他这儿过的夜,陆兴安来干嘛的想都不用想。 他还不想死! 钟执还想挣扎一把,以满怀期望的眼神看着雁回,问:“不是陆兴安吧?” 木莲微笑:“就是御史中丞陆兴安大人。” 钟执哀嚎:“我能不见吗?” 木莲的微笑越发愉快:“不能。” 钟执败下阵来,弱弱道:“你让他进来吧。” 雁回安慰:“现在陆大人不敢拿公子怎样。” 钟执大哭:“雁回你一定要救救我——” “皇上万岁!” “陆兴安!明仁殿岂是你随便能来的地方!”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钟执的哀嚎,他有些惊讶的听见外边传来小皇帝的声音,为了确定自己不是幻听,他还抬头看了看雁回,雁回明显也有些惊讶。 “回皇上,只是听说皇后身体抱恙,做为臣子前来看望。”陆兴安的语气淡淡,说得不卑不亢。 赵衍的声音里却带上几丝冷笑:“也只有这样你才会进宫。” “皇上错怪微臣了。”陆兴安的语气依旧平静,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这几日微臣家中有事,没时间陪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你!”赵衍似是气极,但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赵衍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几分自嘲,“你顾着家没错,毕竟有孩子,只是这次……能不能放过皇后?” 听到这里,钟执在里面泪流满面:皇上我给你跪下!求别再提我了! “皇上真的很喜欢皇后?”陆兴安声音里带着几分令人发冷的笑意,“看来我为你选对了人。” “不是这样。”赵衍的声音低了下去,做着微小的辩解,“皇后什么都没做,你不要为难他。” “好,我不为难他(钟执:鬼才信!),皇上就这么跑出来了,奏章还没看完吧,我送皇上回去。” “嗯。” 脚步声过后,外面就安静了下来。 钟执躺在里面望着雁回,“呵呵”笑了两声:“雁回我们私奔吧。” 雁回语气淡淡道:“死不了。” 第9章:走卒 在原剧情中也有这种情节,赵衍为了引起陆兴安的注意,故意和其他人走得很近。陆兴安是个掌控欲很强的男人,人要是贴上来上他的床,他可能看都不会看一眼,但如果本来是他的人却去找别的人,那是不可饶恕的。 所以每次赵衍一做出要离开他的举动,就会被他抓回来凌虐一顿,虽然每次赵衍都被弄得很惨,但他依旧乐在其中。 ——所以说,赵衍是贱受。 赵衍和陆兴安的纠葛要从某次早朝之后,陆兴安进宫面圣开始说起。 当时先皇正在御花园里游玩,身边带着赵衍。那时是早春三月,御花园里几株桃花开得正好,赵衍身处其中,却让桃花都失了颜色,当真是人比花艳。 先皇将赵衍搂在怀里,轻声说着什么。赵衍并不觉得这个姿势有什么不妥,他从小就期待着父皇能看他一眼,现在终于能得到父皇的关注,只一心想讨好父皇。 赵衍不觉得,陆兴安可是能看出来,先皇看赵衍的眼神带着赤裸的色欲,拥抱的姿势也太过于亲密。 陆兴安只看了一眼,就禀告完事务,退了下去。 ——还不是时候。 事后陆兴安约赵衍出来游玩,从未到过皇宫外的赵衍心里好奇,就答应了。 烟花三月,春江水暖,桃红柳绿,许多文人雅客聚集在汴京城外烟波亭,泛舟赛诗,踏马游春。 陆兴安带赵衍去的就是这么个地方,他带着赵衍上了一艘画舫。画舫在烟波湖上缓行,湖上的其它小船上都载着许多人,有的人站在船头相互呼和,有的煮酒赛诗,很是热闹。 这一切在赵衍眼中都是新奇的,他看见有人在船头豪迈的大笑,有人放声高歌,恣意畅快,很是羡慕。 这一艘画舫上除了船夫,就只有陆兴安和赵衍两人,陆兴安坐在赵衍身后,在赵衍为了新奇事物惊奇不止的时候,陆兴安将他抱进了怀里,低头亲吻着他的头发,耳朵。赵衍太过于单纯,新奇的事物让他把注意力放在其它地方,完全没意识到陆兴安在做什么。 直到陆兴安的手探进赵衍的衣襟,除开了他的腰带,赵衍才猛的回神,漆黑漂亮的眼睛迷惑不解的看着陆兴安:“你干什么?” 陆兴安直接吻上了赵衍的唇,辗转研磨。在赵衍惊恐的目光中,陆兴安将他抱进了里仓。 赵衍想要反抗,但他本就是一个身体单薄的少年,根本无法敌过陆兴安的力气,即使大叫,叫声也淹没在画舫外各类人大声的交谈中,而撑船的船夫更是置若罔闻。 最后赵衍眼神空洞的任陆兴安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陆兴安吻着身下少年好看的眼睛,声音轻柔:“我不这样做,你父皇也会这样对你。” 赵衍身体一颤,声音颤抖:“怎么会……” “你看他看你的眼神,是不是和我看你一样。”陆兴安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蛊惑味道,“他早晚会动你,不管你愿不愿意。” 赵衍身体止不住的发起抖来,空洞的眼睛里溢满眼泪。 ——是的,一样,一模一样,他最开始还能欺骗自己这是父皇对忽视自己这么久的亏欠,然而陆兴安却打破了他对自己的欺骗。 “不会的,不会的。”少年瞪大眼睛,惊恐的大叫,“他是我父皇,是我父皇啊——” “他会的。”陆兴安吻着少年耳垂,脖子,“你知道他会的,你的母亲当年也不是被你父亲强迫的吗?她还没有告诉你吧。你的母亲本已为人妇,但是你的父皇,宠你爱你的父皇在街上看了她一眼,就将她抢了过来,他杀了你母亲的家人,就为了得到你的母亲。但是当他得到之后,他又将你母亲抛弃在深宫里,只因为他碰到了更年轻,更美貌的女子……或者男人。” 陆兴安在赵衍耳边的低语就如魔鬼的引诱:“只要你听我的话,你的父皇就不会把你怎样,那个将你遗忘了十六年的人并不爱你,他让你的母亲在孤寂中死去,你应该报复他。” “报复、他?”赵衍声音迷茫,很是无措。 “对,报复他。”陆兴安一边温柔地说着,一边粗暴地进入了少年的身体。 后来,陆兴安毒杀皇帝,为赵衍清除障碍,扶他上位。至此,洛朝的真正掌权者就成了陆兴安。 现在的陆兴安大权在握,唯一不敢动的,怕也只有掌握着兵权的护国将军陈慎。 只是赵衍上位之后,陆兴安对赵衍的关注就少了,大多数时候进宫都只是为了查阅奏章。赵衍为了陆兴安能多看看他,有时候甚至会使出一些非常手段。 钟执在床上躺着思考良久,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对雁回道:“快去看看景仁殿那边的情况,如果陆兴安离开就来告诉我。” “是。”雁回应了声,立刻出门办事。 钟执现在终于想清楚了,之前赵衍经常子啊看他,还说什么侍寝,完全是为了激发陆兴安的掌控欲。 钟执惆怅,想他钟哥一世英名居然毁在了一个孩子身上,可悲啊,可叹啊。 还真是忘恩负义的孩子,钟执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钟执忧伤了,惆怅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于是整个寝宫都布满了阴郁的气氛…… 最后钟执一抬头,冷哼一声:“妈蛋这么点难事怎么可能难倒哥,哥……哥还是静观其变吧QAQ。” 雁回出去了一小会儿就回来了,不多久就有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给钟执请了安,在雁回耳边说了几句,雁回点点头,让他出去了。 小太监走后,雁回才道:“陆达人送皇上回了景仁殿之后,在景仁殿待了半个时辰才出来。而据进去收拾的太监宫女说,皇上伤了身体,还传了太医。” 钟执在脑中脑补了一下,回到寝宫之后,陆兴安不满赵衍去找别人,对赵衍进行了惨无人道的∫M,导致小皇帝几天都下不了床。 雁回又说:“陆大人正在前往明仁殿的路上。” 钟执:…… “雁回我们还是私奔吧!” 陆兴安一路走进明仁殿也没半个人敢阻拦,明白的知道谁才是这个皇宫的真正主人,不明白的,就凭陆兴安在皇上那儿异常受宠也不敢上前阻拦。 所以木莲才会在钟执问能不能不见的时候说不能。 陆兴安毫无阻拦的走进了皇后寝宫,雁回放下钟执床前的帘子,钟执就隔着帘子打量着陆兴安。 陆兴安是个文臣,但他并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相反,陆兴安皮肤偏黑,身材算不上魁梧但绝不是瘦弱,走起路来——那叫一个酷帅狂霸拽! 木莲见陆兴安进来,使眼色让两个小太监上了坐,向前几步恭敬道:“陆大人,皇后身体不适,不能说话,还请见谅。” “是这样吗?”陆兴安挑起嘴角笑得温和有礼,却让钟执觉得不寒而栗,“据说皇上昨天晚上在皇后这里过夜,想必皇后娘娘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吧。你说是吗?皇后娘娘——或者公子?” 钟执:=口=!! 雅蠛蝶! “公子”两个字一出口,室内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钟执看见木莲向前踏了一步,看着陆兴安的眼神明显不善。而雁回则是低下了头,双手静静的垂在裙边,那样子就像是下一刻就会暴起伤人。 钟执一直都知道,木莲和雁回这两丫头对他没有衷心,她们以将军府的利益为上。不损害将军府利益的事,她们觉得有趣,就会陪你玩,但一旦与将军府有直接关系,就别怪她们翻脸不认人。 ——所以现这个情况下,为了将军府的利益,雁回和木莲会保他。 不过木莲和雁回现在好帅! “大人说笑了。”木莲露出一抹笑,“公子这个称呼还是不要顺便用为好,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你应该比我清楚。”陆兴安越发笑得温文,“这皇后,是个男的。” “大人何出此言。”木莲语气冷冷道,“人人都知陈家大小姐是有着闭月羞花之姿的美人,怎可能会是一个男子?” “陈家大小姐是个美人没错。”陆兴安微笑着说,然而还没等木莲松一口气,陆兴安继续说了下去:“但这帐中的并不是陈家大小姐不是吗?” “你!” 木莲一个字还没说完,雁回突然抬头,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脚步一动,眨眼间便来到陆兴安面前,挥臂一拳以雷霆万钧之势向陆兴安砸去。 “雁回住手!” 陆兴安抬臂一档,向后退了一步,轻轻巧巧卸掉了雁回拳上的力气,抬头笑看床帐——刚刚那句话,是钟执说的。 雁回收手,又恢复了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退至一旁。 虽然现在看上去雁回武力值很高的样子,但陆兴安他武力值也很高啊! 在原剧情最后,北方蛮夷南下攻洛,洛朝久未经历战乱,又重文轻武,在常年过着游牧生活的北方蛮夷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蛮夷之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为振奋士气,赵衍亲临前线,却因故受伤陷于敌军之中。陆兴安得知,只身潜入敌军,单枪匹马杀出重围,救出赵衍。此后陆兴安伤重昏迷,当陆兴安醒了,他们就happy end了。 钟执觉得陆兴安能单枪匹马救出赵衍不科学,毕竟如果真是这样,再来几个陆兴安洛朝就不需要军队了,但这也足够说明陆兴安的武力值有多高。 虽然不知道雁回和陆兴安谁厉害,但是——你一个大男人怎可欺负一个孩子!太没有爱心了!绝逼不可以! “不要为难一个小姑娘。”钟执有点生气了,语气也认真起来,“有什么事冲我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钟执能感觉到木莲和雁回齐齐看了他一眼,钟执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陆兴安的语气含笑:“什么事你能做主。” 钟执一噎——呃,还真没有。 “好吧,那换个说法。”钟执在帐内抓了抓头发,“我先说,我和你的小宝贝皇上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既然知道我是男的,你也应该知道我伤得多重,就这样子我还能进行房事那是不可能。你的小皇帝只是和我睡了一觉,连衣服都没脱,他只是想你关注他而已。” 陆兴安偏头笑了笑:“所以?” ——所以不要来找我麻烦了谢谢! 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钟执嘴上却说:“所以你想要什么?” “我要的你给不了。”陆兴安再没看钟执一眼,而是看向一旁的木莲,“麻烦你转告陈老爷子,代替陈大小姐入宫的人很是有趣,改日在下会去府上登门拜访,还请陈将军不要闭门谢客。” 木莲冷冷道:“我知道了。” 钟执在心里狂笑:呵呵呵呵,原来你是去将军府拜访吃了闭门羹吗?真是活该! 陆兴安迈着缓慢从容的步伐慢慢离开,就几步路,他愣是走出了悠然自得的装逼味道。 钟执在心里腹诽:莫装逼,装逼遭雷劈,装逼早泄不举,装逼永远都搅基。 ——不过陆兴安似乎真的是个基佬? 随后木莲一言不发的离开,钟执看向雁回,笑了笑:“雁回,没事吧?” 雁回似乎有些不适应钟执的关心,她有些不安的捏了捏手掌,才说:“没事,谢谢公子关心。” “那雁回可不可以教我你刚才的拳法!”钟执两眼闪光,看着雁回,“刚才那一拳真是太帅啦!——虽然没打到人。但是我真的听到你挥拳的风声!还有你是怎么移动过去的?刚刚你就在原地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了陆兴安面前,我都没看见你怎么动的,那是什么武功?凌波微步吗?可不可以教我?” 雁回看着他说完这段话,火速恢复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声音平淡道:“公子骨骼已成型,已经不适合习武。” 钟执叹了口气:“雁回,你不懂,你知道不知道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武侠梦?” 雁回恭敬答道:“恕奴婢见识浅薄,奴婢不知。” 钟执一脸失落,随即又想到武侠小说里武功高强的大侠都是从小练武,后来才有了绝世武功,只有《葵花宝典》这种变态的东西才会让人突然变强,突然又想通了。 木莲深夜才回来,钟执有点担心木莲,一直等到她回来了才敢睡着。木莲一脸倦色,回来之后没说什么,只对钟执说了一句话:“不用担心。” 钟执其实也搞不懂不用担心什么,但看来应该是没事了,至于将军府那边将会发生什么,钟执不知道。 他记得原着里是陈水月在宫里弄出了事,陆兴安才抓着把柄逼陈将军交出了兵权。现在钟执代替陈水月成了皇后,说到底还是陈家的人,如果他这里出了事,陆兴安照样可以逼着陈将军交出兵权。 现在钟执这边已经出事了,所以离陈家失势也快了吧。 钟执泪流满面,那离他的死期还有多久?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希望不是凌迟不是车裂,……他可以选无痛人流吗QAQ。 第10章:出车 雁回看了钟执一眼,语气平淡道:“公子还是不要出明仁殿的好。” 钟执似乎也不在意:“哦,那就在明仁殿看风景吧。” 雁回继续道:“皇上稍后会过来。” 钟执:What!? 我耳朵没出问题吧!? 小皇帝现在不应该躺床上认真养伤吗?来找他干嘛? ……他真的还不想死。 “雁回,你开玩笑的吧?”钟执木然看着她。 雁回面无表情回看钟执,钟执垂头,叹了口气。 他其实一点都不想见赵衍,虽然他得过且过,但他也是有脾气的。 对于赵衍,他有点……生气了。 “我可以不见吗?” “不行。”这次回答的却是木莲。 “就说我旧伤复发躺床上昏迷不醒——” “公子,雁回请求你见皇上。” “哈?” “公子,你有所不知,现在内有奸臣当权,外有蛮夷伺窥。”雁回语气依旧平淡,钟执却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名为家国天下的东西,“将军现在是唯一让陆兴安不敢轻举妄动的人,将军失势,天下必乱。” 雁回看着钟执,声音变得柔和:“公子,我知道将军府对不起你,但是公子也是洛朝百姓,不为洛朝,就为了百姓免遭战乱之苦也请公子做点什么。事后,我雁回必护公子周全。” 最后几字,从雁回口中说出来,可谓掷地有声。 不过对不起我不是洛朝百姓。 钟执眨了眨眼,扶额道:“我见皇上和洛朝存亡有什么关系?” 雁回道:“皇上并不讨厌公子,而且公子于皇上有恩,如果皇上能出面保将军府,或许还有机会。” ——他怎么觉得小皇帝是想弄死他? 钟执其实有些烦了,他不想再在这儿呆下去,却又无处可去。 只是雁回言辞恳切,语气真诚,钟执……钟执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妹妹,然后……然后他就答应下来了。 钟执:让我先去死一死,谁也不要拦我! 下午时外面下起了雨,天却并不显得阴沉,相反还格外明亮,窗外的扶桑花又开了一朵,轻轻的随着微风摇曳。 赵衍进明仁殿时带进了一身潮气,让原本有些闷热的明仁殿清凉了不少。挥退了上前伺候的太监宫女,赵衍由一个老太监扶着,进了皇后寝宫。 钟执正靠坐在窗前看书,每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的日子很是无聊,他就让雁回帮他找些书来看。繁体字他认识的不多,所以他挑的都是一些图文并茂的书,他现在手上这本就是插图版的《山海经》。 赵衍并没有让人通传就走了进来,钟执或许听到他进来了,但是他没动,也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赵衍突然有点难过。 老太监扶着赵衍在钟执旁边坐下,钟执翻了一页书,没有说话。 青年看书的样子平和宁静,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看上去有几分温和,莫名的使人心绪宁静。 赵衍却突然有点不安,他张了张口,声音有些小:“你的伤,好些了吗?” 听到赵衍的话,钟执勾了勾嘴角,笑容温和如三月春风:“不劳皇上关心,已经好很多了。” 看着钟执的笑,赵衍愣了愣,面色一寒,冷声道:“陆兴安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钟执笑了笑,起初他还觉得赵衍有点可爱,但现在又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 在一年之前,赵衍也还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孩子,只是因为长得好看了点,就被折腾成了神经病,其实赵衍也挺可怜的。 赵衍的身体看上去有点虚,脸色惨白,大概被陆兴安折腾得很惨,陆兴安喜欢在床上“教训”赵衍,赵衍每次都默默承受着,甚至还甘之如饴。 “皇上这是在关心我吗?”钟执声音温和,“倒是皇上,你还好吧。” 赵衍眼瞳一缩,哑声道:“你知道?” 钟执点了点头:“是,我知道。” 窗外雨丝轻轻飘了进来,扶桑花的花瓣上积了太多雨水,慢慢向下垂去。 “你觉得恶心?”赵衍声音突然扬起了起来,带上几分狠厉,“人人都可以觉得朕恶心,唯独你不可以!” 哇擦这什么神逻辑? 钟执觉得他果然还是不能了解小皇帝的想法。 钟执本来有点生气,所以用温和疏离的表情来面对赵衍,只在这一句话上,钟执就绷不住了。 钟执弱弱举手:“皇上,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皇上一直觉得我什么都不可以,什么都没资格,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问题钟执早就想问了,小皇帝曾经说过很多次“你凭什么?”“你知道什么?”,他又是为什么觉得自己应该不知道? 赵衍嘲道:“你一个男人进宫为后,伺候男人,你不觉得羞耻吗?” 对不起这个问题你应该先问你自己吧!还有这句话你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钟执叹了口气:“我不是自愿的,其实皇上我挺希望你能因为我怪罪将军府的,是他们逼迫我进宫的。” 赵衍的表情有点难看:“你是被逼的……” “嗯。”钟执点了点头,“不然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冒充皇后啊,何况我还是男的,不过皇上知道了我是男的,为什么不把我赶出宫去?” 赵衍垂下了眼睫,纤长细密的睫毛在他苍白的脸上投出一小片阴影。赵衍的声音低下去:“因为你救了我,陆兴安就不会这样做。” 钟执在心里面感动得热泪盈眶,少年,你还是记得的吗!你终于记得我是你救命恩人了吗!妈的太感动了,这比我妹妹中考考上好高中第一个通知我都感动好吗! 不过少年,你有件事说错了,陆兴安是会这样做的。 其实钟执觉得后来陆兴安是爱赵衍的,至于赵衍……钟执只觉得他是一个受虐狂,这孩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吧。而且钟执并不认同陆兴安和赵衍的爱情,建立在痛苦和折磨上的爱情真的能长久吗? 构成钟执的第一属性为吐槽,第二属性为妹控。而且这个妹控后来发展为对所有幼小的东西同情心泛滥,而且看到比自己小的孩子总想着关心一下。 看着赵衍失落的样子,钟执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看着赵衍诧异的目光,钟执温柔的笑了笑:“我不觉得恶心,其实我觉得只要真心相爱,男的女的都不是问题。” ——钟执绝对不承认这是因为他的妹妹才这么认为的! “爱?”少年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钟执,似乎有些不解。 “对,爱。”钟执循循善诱,“你想和陆兴安在一起吗,你想陆兴安一直看着你吗,你想陆兴安眼中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我爱他。”赵衍轻声道。 “那有什么可恶心的?”钟执又笑着摸了摸赵衍的头,出于对少年身心的考虑,钟执又说,“其实我觉得你们的相处方式不对,相爱的人不应该这样相处。相爱的人应该是彼此珍惜,相互尊重……至少不是你们这样相互折磨……或者单方面折磨。” 赵衍愣怔了片刻,垂下了头:“他不爱我。” “他会爱上你的。”钟执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说。 赵衍微愣:“为什么?” 因为我看过后面的剧情……“咳,你爱他他不爱你你就去追他就好了,他早晚有一天会爱上你的。但是想要留住他不能以现在的方式,你不能自残,你这样只会让他看不起你,把你视为一个轻贱的人——别生气!” 赵衍眉目一凝,钟执就知道他又要犯病,赶紧安抚:“不对改过来就好了,人嘛都喜欢强者。” ……咦,好像有谁说过人都畏惧强者?嘛,不管啦,他钟哥说的就是对的。 “其实我觉得追一个人,特别是男人追男人的最好方法是站到他旁边,让他能看到你,敬佩你,这样自然也能吸引他。”钟执发现赵衍的头摸起来特别有手感,滑滑的,软软的,忍不住又摸了一把,“所以我觉得你的追求方式有问题,你不应该利用我去气陆兴安,你应该做一个好皇帝,让所有人都敬佩的好皇帝,让他看见你的能力,他自然会被你吸引。——别生气!” 赵衍突然挥开了钟执的手,神色冰冷的看着他,眼里满是怒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你都知道?” “哈?”钟执不明所以。 “你知道我是在利用你,从而接近陆兴安?” “本来不知道的现在是知道了……”钟执觉得莫名其妙,“我都没生气你生气什么?” 谁知赵衍突然面上一红,声音微弱道:“对、对不起。” 钟执再一次在心里面热泪盈眶,突然就有了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异常欣慰。 只是赵衍脸红的样子……妈蛋好可爱,他可以亲一口吗! “没事没事。”钟执挥了挥手,压下心里猥琐的想法,大度道:“我原谅你,哦,对了,要是真的想和陆兴安平起平坐,将军府这边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势力。” 赵衍一想到是那人来追随自己的目光,而不是自己去追随那人的目光,心中莫名畅快,他暗自握了握拳,大概知道怎么做了。 第11章:将军 景仁殿。 陆兴安批完奏章,将赵衍揽入怀中,吻了吻他的额头,声音温和:“明天陈慎要是交出兵权,你就答应。” 赵衍垂下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里的神色,他轻声应道:“嗯。” 夜已深沉,赵衍面前仍亮着一盏孤灯,为赵衍掌灯的老太监看着赵衍苍白的脸色,终是忍不住劝道:“皇上,先歇息吧,奏章陆大人已经看过了。” 赵衍的唇抿成一条线,没有说话。 他在看奏章,而且是陆兴安批过的奏章。 以前奏章都是陆兴安在看,他能看到的都是陆兴安挑给他看的,现在他却不止在看这些。 他想变得强大,他想让陆兴安仰望他,而不是他使尽方法,折磨自己将陆兴安留在身边。 三更天已过,赵衍这才从案前站起身来,他身体还在发虚,刚刚站起来就感到一阵晕眩,忍不住用手扶着额头。 老太监连忙上前扶住赵衍,赵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待眼前黑色退去,转头对身旁的老太监说:“明天早朝之后,让陈将军进宫见我……不要让陆兴安知道。” 老太监低眉垂首,应道:“是。” 赵衍慢慢进了寝宫,老太监在他身后,轻轻叹了口气。 另一边,明仁殿,钟执也还未入睡。 烛火通明,钟执和木莲相对而坐,他们面前放着一盘象棋。 “哇,木莲你好狠的心,居然抽我的车!”钟执看着棋盘,脸上的表情异常心痛。 “呵呵。”木莲轻快的笑了两声,抬手用马吃掉了钟执的车,道:“你把车和帅放在同一条线上,这不是逼我抽你车吗?” 钟执却阴阴一笑,将炮沉到底,道:“将军!” 木莲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居然跑到了我码眼上,公子,噗哈哈,你真是——” 木莲抬手将马退了回来,吃掉了钟执的炮。 钟执瞪大了眼睛,片刻后哭道:“我错了……” 钟执出动仅剩的一个车,前去撵木莲的马。木莲却没有管马,将炮一沉,放在马后,笑道:“马后炮!将死。” 钟执看了局面良久,确定无力回天,不服气地嚷着:“再来一盘!刚刚是我走错了,不然也不会这样!” “公子,已经很晚了。”木莲看着他笑,收棋。 “啊……也是。”钟执将视线移至门外,“皇上还没睡吗?” 这时雁回正好从外面进来,看了他们的残局一眼,才说:“皇上看了一晚上的奏章,刚刚睡下。” “我记得我有说过要爱惜自己身体吧?”钟执郁闷地说,“即使努力也不该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被陆兴安弄的伤应该还没好吧。” “另外。”雁回又道,“皇上让陈将军明天入宫,并且特别吩咐说不要让陆大人知道。” 木莲面露喜色,只有钟执想来想去想不通,又说:“不行,明天我得去看看他。” 木莲将棋收好,此时笑看钟执:“公子为何如此关心皇上?” “那个孩子太让人操心了——木莲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有,我只是在想,让公子进宫或许是一件正确的事。”木莲笑了笑,扶着钟执上床,“公子,睡觉吧。” 钟执一步一步缓缓地挪,一边说:“……其实我比较好奇为什么是我。” “是夫人的意思。”木莲答。 “夫人?”钟执奇道:“陈夫人?” “是的。” “不对啊,陈夫人应该知道我是个男的吧,为什么还要送我入宫?这不科学——难道!!”钟执突然想到什么,一脸震惊,“其实陈夫人和陆兴安有一腿!为了搞垮将军府他们联合起来——” “公子,你想太多。”木莲打断他的话。 “不然解释不通吧,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是男人,为了将军府她不应该把我送进宫——难道!!是因为陈夫人其实不想嫁进将军府,或者陈夫人和陈将军吵架了,所以——” 雁回淡淡看了钟执一眼,钟执把剩下的话都憋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不敢说。 妈蛋太可怕了好吗!雁回你就是个行走的人形凶器啊绝逼的!还是眼光可以杀人一拳墙壁对穿的人形凶器!太辜负你那张温婉女孩的脸了好吗! 钟执躺倒床上的时候,又想到什么,侧头问木莲和雁回:“对了,你们知道我是男的为什么还送我入宫啊,你们是以将军府的利益为上吧。” 木莲摇了摇头:“我们一开始不知道,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钟执一脸惋惜的安慰:“辛苦了。” “现在看来是个正确的选择。”木莲笑道,“小姐心高气傲,连进宫的第一个晚上大概就会出事,知道了陆大人和皇上的关系更可能会闹出更大的事。” 钟执在心里为木莲竖起大拇指:good job!少女你猜对了! “那现在陈大小姐呢?”闭上眼睛时,钟执随口问了一句。 “已经被送出京了。”木莲放下床帐,轻声说:“公子,睡觉吧。” “嗯……”钟执轻哼了一声,已经睡着了。 寅之交,承极殿内,山呼万岁。 大殿上,护国将军陈慎向前踏出一步,双手抱拳,俯首道:“禀皇上,老臣年事已高,旧伤未愈,已不适合领兵,现愿交出兵权,带着妻儿告老还乡,还请皇上恩准。” 陈慎今年四十有三,长得魁梧雄壮,哪有半分老态?这一番话任谁都能听出是为了告老还乡现找的借口。 陈慎此番话一出口,大殿内一片寂静,所有臣子都不约而同的看着龙座之上的皇帝。 陆兴安却没有抬头,他微微低下头,嘴角勾起。 赵衍看着陈慎,想起了陆兴安说的话,突然想,如果是在以前,自己肯定会答应的吧。只是——年轻帝王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沉淀——只是现在却不同了。 赵衍的眼神变得沉静,隐隐透着一股威严。 有些东西,即使从未学过,但它就存在于血脉之中,一旦需要时,它必然觉醒。于赵衍,那便是帝王的血统,帝王的威严。 “陈将军。”赵衍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沉稳,“将军为洛朝效力多年,如今请辞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现在洛朝内忧外患,将军此时万不可离开。” 赵衍能明显看到陈慎宽阔的背脊一僵,他安抚道:“将军的情况我有所耳闻,只是水月刚刚入宫为后,此时提出告老还乡,远离京城,水月怕是要日日思念父母,终日以泪洗面了。” 陈慎在原地愣了片刻,他本就是一介武夫,不太懂朝廷上的弯弯道道,但基本的察言观色还是有的,此刻他抱拳道:“谢皇上关心,微臣确实舍不得水月……” “将军的事就朝后再议吧。” 陈慎俯首:“是,皇上。” 自始至终赵衍就没有看陆兴安,他不敢看,说这一番话已经是他最大的勇气。 早朝之后,赵衍回了景仁殿,陆兴安一路跟了过来。刚进寝宫,陆兴安就掐住赵衍的脖子,拉着他靠近自己,低声笑道:“翅膀硬了?敢不听我的话了?” 陆兴安并没有用力,赵衍掰着他的手指,声音里带着怒火:“放开我!” 陆兴安冷笑:“现在知道违抗我了?你是在求欢吗?” 赵衍眼里一下子蹦出火光,咬牙切齿道:“陆、兴、安!我叫你放开我!” 满宫的宫女太监都跪倒在地上,身体抖得像个筛子,一个字不敢说,只有跟在赵衍身后的老太监满头冷汗劝道:“陆、陆大人,还请放开皇上。” 陆兴安另一只手提着老太监一扔,老太监被扔出十尺远,撞在额头撞在柱子上,被撞得个七晕八素。陆兴安怒道:“你们都给我出去,不管里面发出什么声音都不准进来!” “是、是!”宫女太监连连应声,扶着神色恍惚的老太监急急退出寝宫。 一出寝宫,老太监摸了摸额头上的血,突然清醒过来,着急地大喊:“快!快!去明仁殿!叫皇后过来!” 一干小太监愣在原地,老太监立马踹了其中一个人一脚,大骂:“快去!” 小太监被踹了一个踉跄,立马反应过来,跑去报信。 由于昨天睡得太晚,钟执还没醒,直到一个咋咋忽忽的声音传进耳朵了,钟执才睡意朦胧的睁开眼睛。 雁回就站在钟执床边,逆着光,长发披在身后,跟个女鬼一般。钟执被吓了一跳,立刻清醒了,不明所以的看着雁回:“你干什么——” “陆兴安去找皇上,现在景仁殿那边可能会出事。”雁回退开一步,面无表情地快速说道。 钟执被吓了一跳,连忙招呼木莲:“快来帮我穿衣服,到底发生了什么?” “将军提出交出兵权告老还乡的请求,被皇上拒绝了。”雁回道。 钟执一愣,穿衣的动作顿了一顿,随即大骂:“傻逼!” 钟执被太监背着来的景仁殿,刚到寝宫门口时,只听里面“砰”的一声巨响,赶来的人都被吓得愣住。钟执心里一惊,从太监背上跳下来,立刻冲进了寝宫,他此时已经顾不得自己的伤,他无法想象是什么事才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钟执跑进了寝宫,外面的人却因为陆兴安的一句:“不论听到任何声音都不准进来。”即使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也不敢进来。 寝宫里弥漫着很浓的血腥味,一盏铜鹤衔莲花灯倒在地上,鹤的尖嘴上有鲜红的血迹,而陆兴安坐在龙床上抱着满身是血的赵衍,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看到这一幕,钟执突然力竭,摔倒在地上。 他感到胸口很疼,很冷,伸手一摸,一手的鲜血——伤口崩裂了。 “你告诉过他什么?”陆兴安轻声开口,他的声音很淡,很稳,甚至还含着三分笑意。 “我……”钟执愣在原地,猛地抱住自己的头,“我只是告诉他……告诉他……” 不对,不对,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想他好好保护自己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剧本不对啊,求……求重来!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陆兴安深情的看着赵衍染血的脸庞,缓声说:“陈水月谋害皇上,诛……九族。” 1、抽车是指对方有一子同时可以吃己方的帅(或将)和车(或车),帅死为输,所以为了保帅,只有放弃车,当然,也有两个都保下的情况。 码眼是指马可以走的地方。 马后炮是指炮在马后面将军,如果不能在炮和帅之间填上一子,那炮可打帅,动帅也不可以,帅一脱离了炮的范围就走到了码眼上,就输了,对方摆出马后炮一般都是必杀之招(不过让人摆出马后炮钟执真的好水……虽然我自己就死在这个上无数次,然后才学会了用这个虐人QAQ)。 2、洛朝是以宋朝为背景,但是宋朝的早朝制度我没查到,也就用了清朝的早朝制度。不过架空文嘛,大家看个乐呵就成,制度问题就不要纠结了。 ****** 小剧场:没有钟执吐槽的世界不信乎 有些东西,即使从未学过,但它就存在于血脉之中,一旦需要时,它必然觉醒。 钟执:它就在那里,不来不去。水月怕是要日日思念父母,终日以泪洗面了。 钟执:——我现在就在以泪洗面了好么! ——第一局·偏安一隅·完—— 第二局:当局者迷——赵衍情动篇 第1章:开局 夜色漆黑,微风中带着微凉的潮意。 钟执被一个黑衣人按在树干上,黑衣人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头,抓到个人,他发现我了,要不要处理?” 钟执心中一紧,只听另一个较硬朗的男声低声道:“我们的任务是刺杀狗皇帝,不要伤无辜人的性命。” 钟执瞬间泪流满面了,真的很想扑上去大嚎好人啊! “是。”沙哑的男声低低传来,“听到没有,只要你不叫不闹,乖乖听话,我们不会取你性命。” 钟执猛点头:“是是!” 转念一想,钟执突然想起这几个人会死,这几个人是来刺杀小皇帝的,而小皇帝只是受伤,他们则会被全部剿灭。 每个男人心里面都有个武侠梦,钟执得他们不杀之恩,突然觉得他们几个就是传说中路见不平的大侠,大侠就这样死去——卧槽,好悲伤,必须得救人! 而且小皇帝本来就很可怜了,这些人不该刺杀小皇帝,应该去刺杀陆兴安才对! 如此一想,钟执便弱弱地说:“其实……我觉得……你们大概不会成功。” 夜风萧瑟,湿气逼人,就是没人理钟执。 钟执决定再努力一把:“壮士!就是不成功也不要死磕啊!那是傻逼的行为!一击不成再待良机才是真英雄!” “你再说话就杀了你!”这次是那个较硬朗的男声,与此同时钟执感觉到一个凉凉的东西贴到了自己脖子上,钟执彻底不敢说话了。 钟执看见一串灯笼由远而近,向着他所在的这棵大树而来。然后一排排的灯笼从树下而过,而被这些灯笼围在正中间的,是有着明黄顶盖的辇车。 借着这些灯笼,钟执可以看见几道黑影从大树上跃下,直扑辇车。黑衣人轻功甚高,此时他们扑过去竟是没人察觉! 想到那里面是小皇帝,钟执心中一紧,大喊一声:“护驾!” 太监宫女立刻就混乱起来,随行的侍卫还比较清醒,拔刀护在辇车外。 为首的黑衣人最先到辇车,随即就和一个侍卫过了几招,其余几个黑衣人也和侍卫缠斗起来。 为首的黑衣人几招将一个侍卫敲晕,然后一剑——钟执说容他先吐个槽,其它人都是用的刀,就只有这个人用的剑!这是为了突显他的特别吧绝逼的! 然后黑衣人一剑像辇车劈去——就在此时,斜里突然劈出一刀,正正劈在黑衣人的剑上。黑衣人剑路一歪,辇车被斜劈开,小皇帝有些慌乱的坐在里面,并没有受伤。 钟执松了口气。 黑衣人一击不成,失去了良机,在人数上又占劣势,很快便败下阵来,陷入苦战。侍卫从四面八方赶来,黑衣人一个个被斩杀,最后只剩下持剑的头领被逼到钟执所在的大树下,他身上也是伤痕累累,看来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钟执敬此人是位大侠,又想到自己躲在树上,遇到这种情况说不定就会被搜出来,到时候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 “啪叽”一声,钟执从树上直直掉下来,掉到黑衣人的面前……脸着地。 黑衣人和侍卫的缠斗因为钟执的突然出现,停了下来,众人都不明状况的看着他。 钟执“哎哟、哎哟”叫了两声,故作迷茫的抬头,朝他身前的黑衣人比了个口型:劫持我。 黑衣人立刻会意,一把抓起他,将染血的长剑横在钟执身前,钟执立刻憋着嗓子哭着大叫:“皇上!皇上救救臣妾!” 黑衣人也闷声说:“谁在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侍卫都不清楚钟执的身份,又听他自称“臣妾”,都不敢轻举妄动。 赵衍在大批侍卫涌过来时就被保护着去了后方,此刻他远远看见被当做人质的钟执,突然皱了皱眉,拨开一群侍卫走了过去。只是他并没有走到最前面,而是在一群侍卫的保护下看着黑衣人和钟执,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皇后?你怎么在这里?” 钟执一愣——咦他就看过一次我带着面纱的样子就认识我了?骚年好记忆! 随即他觉得现在想这个不是时候,于是哭得大雨滂沱:“皇上,臣妾只是想到御花园来散个步,没想到就被歹人劫持,皇上一定要救救臣妾啊!” “放我走,我就不伤害他。”黑衣人也沉声道。 赵衍的视线在钟执和黑衣人之间转了个来回,咬了咬牙:“让他走!” 钟执:……有哪里不对? 钟执还没想清楚哪里不对,就被黑衣人强架着拖着走,钟执只好跟着他走。边走,钟执边在黑衣人耳边低声快速说了一句:“带我出宫。” 黑衣人脚步未停,握剑的手都不曾颤抖一下,搞得钟执都不知道他听到没。 黑云间裂开了一条缝,月光凄凄惨惨的落下来,黑衣人劫持着钟执一路到了出皇宫的最后一道门,乾安门。 “开门。”黑衣人声音沉稳,只是钟执已经能在他的声音里听出倦色。 看门的侍卫不情不愿的打开了门,夜色沉沉,黑衣人挟持着钟执快步从大门通过。地上不知何时起了一层雾气,几步开外就见不着脚,再远一点就直接看不到人。 黑衣人走出宫门,侍卫想跟出去,黑衣人却回身高声道:“就在原地,不要跟出来,我确定了安全就会放了他!” 侍卫自然是不敢上前,黑衣人挟持的人是皇上开金口要保的人,他们不敢硬来,自然不敢跟上去。 皇宫外是平日里街铺林立的巷子,此时是深夜,街上没有一个人,黑衣人带着钟执,三步两步就消失在小巷中,让其后追上来的侍卫连个影子都没摸着。 钟执被黑衣人拖着,也不知道进了哪个旮旯,终于停了下来。钟执正想说一句:大侠你太帅了可以教我功夫吗!谁知黑衣人手腕一翻,手中雪亮的长剑就架到了钟执的颈间。 钟执冷汗当即就下来了,舌头在嘴巴里打结:“壮、壮士,你这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看着钟执的眼神冰冷,透出一股杀意:“刚刚你喊了一声,害死了我七个兄弟。” “啊?”钟执一愣,随即想了起来,如果不是自己那一声:护驾——他们还是会死好吗!你应该谢谢我救了你! “可却是你救了我。”黑衣人眼中矛盾的神色一闪而过,钟执赶紧抓住机会,苦口婆心说道:“我是见大侠高义,才出声提醒,怕你们杀错了人。要知道现在的赵衍不过是傀儡皇帝,幕后操纵他的才是真正该杀之人。” 钟执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黑衣人的眼睛,见黑衣人似乎有松动的迹象,钟执再接再厉:“我也不知道大侠因何原因要刺杀皇上,但你所为之事多半不是皇上做的,当今皇上也是个苦命人,他不是心甘情愿做的皇帝。” 说到这里,黑衣人神色一凛,冷冰冰问:“你怎么知道这些?而且你一男子,怎会入宫为后?” 钟执卡了下壳,随即哀怨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洛朝宫里已经乱了,离洛朝亡时也不久了。我也不是自愿的,所以我才请大侠带着我逃出来!” “洛朝……要亡了。”黑衣人低声念着,语气伤怀。 钟执见黑衣人在纠结家国天下的事,默默的用两只指头小心翼翼夹着剑,推离自己的脖子。谁知黑衣人手一动,锋利的剑刃立刻在钟执拇指上划开一条口子,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钟执连忙将拇指放嘴里允着。 黑衣人有些过意不去,收剑抱拳道:“对不住。” “没事没事。”钟执大度地摆摆手。 黑衣人一抱拳:“既然已经摆脱追兵,那在下先离开了。” “大侠等等!”钟执尔康手,“大侠你不能丢下我!” 黑衣人皱眉看他,钟执见有戏,立刻道:“大侠,我从未出过皇宫,根本不知道如何在外面生活,大侠,你去哪儿请带上我一起!” 说完,钟执一脸可怜的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看了他良久,终是叹了一口气:“走吧。” 钟执眼睛一亮,跟了上去:“大侠我叫钟执,怎么称呼你?” “粽子?”黑衣人语带疑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以吃的为名。 “不是粽子啦!”钟执心想你们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么,每个人都听错他人的名字,随即又想到古代没有语文老师,顿时释然,“是钟执,钟馗的钟,执着的执。” “许怀伤。”黑衣人淡淡道,脚步飞快的向着巷子外面走。 钟执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许怀伤”是黑衣人的名字,他紧追上去:“许大侠好!我们现在这是去哪里?” “找个地方休息。”许怀伤道。 出了小巷子,拐了几个弯,黑灯瞎火的钟执也不知道他们到了什么地方,反正许怀伤是停下来了。 “吱悠”一声,面前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条缝,钟执目测这是一扇门。许怀伤进了门,钟执也跟着走进去,其间还被过高的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一个狗吃屎。 许怀伤在门口寻到一个灯笼,点燃了里面的蜡烛,钟执回头看见那个门槛至少有半尺高,心里吐槽了一下这其实是用来防洪的吧,就随许怀伤进了门。 借着微弱的灯光和月色,钟执勉强辨认出这里是一个院子,院子里长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花花草草,从院门到住的房子大概有两丈的距离。 钟执跟着许怀伤进了屋,或许是这里久未住人,也或许是江南湿气太重,这几天又接连下雨,进屋的时候钟执闻到了很大一股霉味。 “这里……”钟执捂着鼻子皱了皱眉,“是弃宅?” “非也,这是我进京之后的住所。”许怀伤在大堂的椅子上坐下,解下了脸上覆着的三角巾。 这时钟执发现许怀伤面容刚毅,脸部线条如刀削斧凿之作,剑眉星目,一脸正气浩然。 钟执当时真想跪下去大喊:大侠啊! 这许怀伤的形象就跟钟执心中的大侠形象分毫不差,钟执当时就激动了:“大侠,以后我给你跑腿,大侠你教我功夫吧!” 许怀伤静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钟执大叫:“不要啊——大侠!” 许怀伤这时却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什么大侠。” “怎么会!”钟执当即答道。 “倒是你。”许怀伤看着钟执,“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大侠。” 因为长相! 钟执当然不会这么回答,他道:“是你救了我一命。” 许怀伤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起身淡淡道:“我去院里给你打桶水,你洗洗就睡吧,很晚了。” 钟执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早想把脸上的东西洗掉了,“大侠,好人啊!” 许怀伤却没再说话,他去了院子里,不一会儿就提了一桶水回来,钟执就着桶洗了把脸,许怀伤就指了间屋子给他。 逃出了皇宫,钟执心情大好,也没在意屋里的霉味,躺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钟执醒时,天已大亮,钟执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就看到许怀伤在大堂里擦剑。 许怀伤今天换了一身衣服,穿的青衣长衫,手中执剑,自有一股高手风范。 钟执当即星星眼:好帅! 见到钟执出来,许怀伤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道:“桌上有衣服,你可以换上,你可以在这宅子里住下,我今天就离开。” 钟执一愣:“为什么离开?” 许怀伤手中的剑反射出冷光,一瞬间耀花了钟执的眼,许怀伤的动作依旧从容不迫,声音却有些冷硬:“我需要去调查一些事,还有,你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杀了你。” 钟执:“……为什么?” 许怀伤看着钟执的眼神冰冷:“那七个人,是我的兄弟,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钟执心中一震,缓缓垂下了头,许久之后,他才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只是……我觉得你们可能杀错了人,当时我只是想保护小皇帝……如此而已……” 许怀伤闭了闭眼,语气苍然:“我知道你是好心,所以这里就留给你,我先去调查一点事,你……好自为之。” 说完,许怀伤收好剑,大踏步走出了小院。 第2章:上士 许怀伤给钟执准备的是一套普通的男士长衫,钟执穿着有点大,好在他把袖口卷了卷之后行动也还利索。 钟执本来的衣服是宫里的白袍,根本穿不出去,此时他换上许怀伤给他准备的衣服,才敢出去看看。 钟执刚走出门,看到院子里,瞬间呆住了。 他昨晚以为的花花草草其实是杂草,此时正值春夏之交,杂草长得异常茂盛,挤满了整个院子,还占了大半条地砖铺就的路。 钟执回头看了一眼主宅,发现主宅阴森潮湿,柱子上的黑漆掉落了几块,大门也有些摇摇欲坠。 钟执:……这真的不是鬼宅吗?求来个人告诉他这不是鬼宅! 虽然这地方破是破了点,但钟执表示有得住就可以了,不过他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解决肚子。 钟执去厨房溜了圈,发现厨房的屋顶破了很大一个洞,这几天都在下雨,所以厨房里的东西被淋了个彻底,连干柴上都生出了蘑菇,更别说吃的了。 ……所以许怀伤到底是怎么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的? 虽然厨房不能用,房子有点破,但钟执表示这些都不是问题。钟执回房间摸出了从宫里带出来的金簪——金簪的作用可不只用来藏毒药划花脸这两条,还可以卖钱。 钟执出了门,在街上寻了良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典当铺子。此时时候尚早,典当铺子里并没有什么人,钟执走进去,发现典当铺子的柜台似乎有点高,都到他胸口了。 典当铺里面的伙计见钟执进来,很是傲慢的透过柜台的栏杆看着他。钟执递上金簪,伙计才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看钟执的眼神也变得平和了一点。 伙计接过金簪仔细看了看,端详了一阵伸出手比了个五。 钟执:……打哑谜我不在行谢谢! 虽是这么想,钟执还是一本正经地说:“少了点吧。” 伙计故作遗憾的摇了摇头:“这簪子做工不行,也就只值这个价了。” 这个价到底是多少你倒是说说啊! 钟执拿不准他手上那个五到底是五文还是五钱还是五两,只得故作高深道:“兄弟你这是说笑吧,这簪子做工虽说不是上乘,但也算不错了,这么点我可不当。” 伙计拿着簪子想了片刻,又看看钟执,道:“那我就再给你加一两,就一两,不能再多了。” 钟执也摸不清这个一两到底算是多少钱,但他刚刚进门的时候路过一个包子铺,问了问,包子一文钱一个,钟执也就开启数学模式在脑子里换算了一下。 一两=十钱=一百文=一百个包子。 一顿两个包子,一两可以够他吃一个多月了,钟执觉得这个交易还可以,于是点头同意:“成交。” 伙计收好金簪,从柜台里递出六两银子给钟执,钟执囧了下:其实他一直以为是五十两好吗! 此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钟执默默拿着六两银子准备出门。走出几步之后他又觉得财不能露白,于是转身问伙计:“有钱袋卖吗?” 伙计点了下头:“两文钱一个。” 一顿包子钱了好贵。 钟执肉疼的想着,还是摸出一锭银子递给伙计:“帮我换零钱吧。” 伙计看着银子顿了几秒,问:“小哥你没有两文钱?” 钟执一脸坦然回答:“没。” 伙计:…… 当了金簪的钟执买了两个包子,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去许怀伤留给他的破宅子。汴京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钟执一边抱着古代观光的心情一边走着,突然一个小孩的哭声就传进了他的耳朵。 钟执循着声音看去,是一个穿着粉嫩的小女孩在大街上哭泣,旁边路过许多人,愣是没人去管那个孩子。 钟执感叹了一句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走到了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看到有人过来,抬头看着钟执,脸颊上还有泪痕,甜甜叫了声:“大~~哥~~哥~~” 叮!条件达成!钟执尼桑属性开启! 钟执的心都被这声“大~~哥~~哥~~”萌化了,心情异常荡漾。他蹲在小女孩面前,将手里一个还没咬过的包子递给小女孩,声音温柔的问:“小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小女孩声音软软,带着鼻音:“姐姐不给我买糖葫芦~~糖葫芦~~” 钟执:……好可爱他可以亲一口吗! “姐姐不给你买大哥哥给你买,别哭了乖。”说完,钟执一脸荡漾的跑去了卖糖葫芦的小贩那儿,一摸钱袋——咦?钱袋呢? 钟执全身都摸了摸,发现钱袋真的不!见!了!钟执立刻回头去看那个小女孩,哪里还有小女孩的影子。 钟执:谁来还他纯纯的少男心! 好累再也不想爱了。 ——还好吃了一个包子垫肚子,不是很饿。 钟执异常郁闷的回了许怀伤的宅子,推门,门里刚好出来一个大妈。 大妈看着钟执,钟执看着大妈,大眼瞪小眼。 还是钟执先开口了:“大妈……随便闯别人家不好吧。” 谁知大妈眼睛一瞪,骂道:“什么随便闯别人家!这是我家!” 钟执眼皮一跳,突然有了种不好的感觉。 大妈继续骂道:“随便闯别人家的是谁啊!这是我家!你个混球是个什么东西……” 钟执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了,只好瘫着脸听着。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今天的遭遇是不是奇葩了一点?不是说古代民风淳朴吗!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堂堂钟哥要露宿街头乞讨为生?不、要、啊—— 此时,与钟执相隔了两个街道的某墙角,木莲将一串糖葫芦递给一个粉嫩的小女孩,小女孩接过,笑容甜甜:“木莲姐姐,我表现得还可以吧!” 木莲笑着拍了拍小女孩的头:“做得很好,玩够了就该回家了。” 女孩咬着糖葫芦点点头:“知道啦知道啦!” 大妈的战斗力是无穷的,作为一个尊老爱幼的五好青年肯定斗不过大妈。被大妈骂完,钟执一脸僵硬的走出了巷子,好死不死的,这时又下起了雨。 钟执找了个屋檐坐下,望着屋檐上滴下的雨水,突然想……他逃出皇宫就是为了露宿街头? 钟执抱头苦想,怎么都想不通自己落到现在这个境地是为哪般。 “嗒、嗒、”木鞋敲在青石上的声音传来,钟执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一个女人在这朦胧的江南烟雨中,撑着一把油纸伞缓缓走来。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这个情景其实挺美的,如果撑伞的不是木莲,钟执如此想。 木莲将伞移过来,遮住了风雨,她微微笑道:“公子,该回去了。” 钟执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木莲,可以借我点钱吗?” 木莲:…… 第3章:上象 钟执还是回了皇宫,他也十分不解的问过木莲为什么是他,他既然走了你们随便找个女人来替代他就好,这样不是什么事都没了? 木莲答:“因为你是被指定的人,非你不可,或许你还不知道,你是观世音转世,只有你才可以做皇后,统领后宫母仪天下。” 钟执一脸木然道:“……说人话。” 木莲:“皇上认识你。” 所以怎样才能做到胡扯的时候也一脸正经,被人戳穿了也面不改色? 钟执觉得木莲槽点太多,他已经无力吐槽。 钟执回宫的第一天,外面的雨还没停,窗外扶桑花开得艳艳,木莲说:“皇上会过来看公子。” 钟执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一脸木然问:“可以不见吗?” 同在一旁伺候的雁回道:“皇上是关心公子。” “……你们都认为我应该见吗?” 木莲不答反问:“为什么不应该?” 真的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吗……为什么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是男的好吗!男的当皇后真的正常吗! 钟执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 ——这种时候只需要微笑就好了。 ——死开! 所以他就面无表情的看着木莲她们折腾。 木莲给他换上了皇后的常服,然后将他按在镜子前上妆。 看到木莲拿出一盒墙漆一样的白色东西,钟执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东西是什么做的?” 木莲摇头:“此物名为珍珠粉,大约是珍珠磨成的。” “真奢侈。”钟执感叹了一句,就看见雁回拿起一支金簪准备插到他头上。 那金簪怎么看,怎么有些眼熟。 “等等!”钟执的表情终于裂了,“这不是我当了的那只簪子吗!怎么在这里?” 木莲看了那根簪子一眼,“哦”了一声:“捡的。” 你其实是借口都不想找了吧! 钟执觉得他还是继续面瘫比较好。 钟执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他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异常矛盾,心里就一直在想这件事。直到他感到脸上一阵凉意,这才回过神来,就看见木莲手里抹着珍珠粉往他脸上涂。 钟执立刻跳了起来,大叫:“雅蠛蝶!” 木莲一脸淡定看着他,喊了声:“雁回。” 钟执一愣,只听雁回在他耳边柔柔说了句:“公子,抱歉。” 然后一股大力将钟执按回了椅子,钟执被身形娇小的雁回按在椅子上,他居然挣脱不开,异常苦逼。 木莲强迫着钟执化了妆,盘了发,弄好后她满意的欣赏了一下,笑道:“雁回放手吧。” 钳制身体的力量一消失,钟执立刻伸手去扯头上的发簪,木莲这时却微笑着道:“敢弄乱我的心血,废了你哦。” 钟执内心流下了两行宽面条泪——麻麻古代好可怕我要回现代! 木莲刚弄好钟执的头发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太监通传的声音:“皇上驾到——” 钟执再一次向着木莲确认:“我真的非见不可吗?” 木莲认真点头:“是的。” 见毫无转圜的余地,钟执淡定了,大不了死一次,反正他还没死过。 赵衍很快进来了,众人行了礼,赵衍语气还算和善的说:“你们先出去,朕和皇后单独说说话。” 钟执觉得自己死期不远了。 太监宫女都退了出去,赵衍的神色立刻冷了下来,他看了钟执一眼,冷冰冰道:“护国将军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送一个男人进宫!” 钟执心里一抖,不过赵衍生气起来漂亮的丹凤眼里布满寒霜,看上去不可怕,有些像倔强的小孩发脾气。钟执忙道:“现在还不是除去护国将军的时候,皇上三思。” 赵衍眼神一暗:“对,还不是时候。”随后他看了钟执一眼,看着钟执的妆容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以后不要抹这些东西,恶心。” 钟执几乎是感激涕零,哭道:“皇上圣明!” “够了。”赵衍似乎是极不愿意看到他这副样子,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快去洗了!” 钟执如蒙大赦,立刻出去吩咐木莲雁回打水来,木莲那一脸幽怨他就当没看到。 钟执边洗脸边在想,小皇帝似乎对将军府那边很生气,但并不讨厌他?这样一想,钟执又觉得自己应该还能活下去。 洗完脸拆掉头饰,钟执神清气爽的去见小皇帝,小皇帝正坐在明仁殿的正殿里喝茶,此时看他的眼神也柔和了点,甚至还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自己旁边的位置:“坐,陪朕说说话。” 钟执毫不讲究地在赵衍旁边坐了下来,此前他看剧情的时候觉得小皇帝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倾向,是个受虐狂。钟执无法理解,此时根本不知道他找自己是几个意思。 钟执和赵衍之间隔着一个桌子,桌子上放着两杯茶还有几个小点心。钟执刚坐下,小皇帝就看了过来。钟执发现小皇帝的脸色不是很好,肤色苍白,漂亮的丹凤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眼睛里也没有神采。 “喂。”赵衍喊了一声,托腮看着钟执,“你叫什么名字?” “陈水……”赵衍眉眼一冷,钟执立刻改口:“钟执,我叫钟执。” “钟……执?” 钟执猛点头:“钟执!” 随即他就在心里泪流成河了,多么不容易啊,这是他到了古代唯一一个没念错他名字的人! “那么,钟执。”赵衍的视线微微下垂,看着两人之间的桌面,轻声道:“如何取悦一个男人?” “什什什什么?”钟执顿时斯巴达了,连舌头也变得不利索,赵衍说的取悦不会是那个意思吧?一定不是吧! “就是如何将一个男人留在身边,”赵衍缓缓道,“让他高兴,离不开朕。” 钟执愣了足足五秒,才开始觉得不对,这问题为什么要来问他?不对!关键是身为一国之君问这个真的好吗! 见钟执久未回答,赵衍面色一寒:“不说立刻就杀了你!” “我也……”不知道啊。 看着赵衍的脸色,钟执硬是把后面几个字吞了下去,飞速转动脑部CPU想了想,他觉得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因为陆兴安。 一想到陆兴安,莫名的,钟执觉得自己胸口有点疼。 少年你如此苦恋一个喜欢折磨你的人是为哪般。钟执看着赵衍单薄的身体,同情心泛滥了一下:“我觉得要想留住一个人,首先得够特别。” 赵衍伸出手点了点桌面,他的手腕纤细苍白,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来显得异常脆弱。赵衍问:“怎么个特别法?” 钟执觉得一个孩子不应该遭受赵衍那种苦,他才十七岁,都还未成年。思及此,钟执开始侃侃而谈:“自尊自爱自信,皇上别生气,我是说真的。” 钟执声音放柔:“要留住一个人,最好是你能吸引住他,而我觉得自尊自爱自信的人最吸引人。修身齐家平天下,先是修身再是齐家,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我不知道皇上想留住谁,但是我觉得做到上面几条很重要。特别是……”钟执看了赵衍一眼,眼神变得柔和,“要爱惜自己。” 赵衍没有说什么,他听着钟执的话,在低头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问:“那如何取悦一个男人……在床上。” 钟执一脸血——为什么能从修身想到这里!而且这个问题为什么问他! 赵衍神色渐渐冷下来,钟执在脑袋里努力寻找着取悦男人的方法。按理说他自己就是个男人,但他只取悦过自己没干过取悦别的男人这种事——这似乎就绕回来了,变成怎么取悦自己? 钟执想了想一个自己在取悦另一个自己,身体抖了一下,深觉自攻自受这种事不是他能做出来的,这太掉节糙了! 赵衍看了钟执片刻,突然出声问:“你不知道?” 钟执还没从自攻自受中回神,听赵衍一问,钟执就抓狂了:“我为什么要知道!?” 别把这种事看得理所当然好吗!他钟哥是个思想正直的好青年,搅基这种事他是真的没做过啊! 而且这种事你不是比较熟吗?为什么来问他?他唯一知道的男男性交方式还是你和陆兴安普及的喂! “你居然不知道。”赵衍皱了皱眉,“那你拿来还有什么用?” 钟执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森森的危机感,不过他觉得要是心中的疑惑不被解答,他死都不会瞑目,所以钟执一脸崩溃的问:“我为什么要知道啊!别用那种理所当然的表情和语气好吗!我又不是money boy我为什么就非得知道这个!就算是money boy我也可以选择只做女人的生意好吗!” 赵衍微微皱眉:“money……boy?那是什么?” “呃……”钟执想了想,回答:“小孩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为好。” 赵衍神色一冷。 钟执:麻麻地球好可怕我要回火星! “就是从事卖银生意的男人。”钟执立刻一脸正经回答。 赵衍显得有些困惑,眼神也冷了下来:“你不是?” “我至高无上的君王——您为什么觉得我是。” “那陈家为什么送你进来?”赵衍看着钟执,眼神冰冷,“我以为是陈家人知道我和陆兴安的关系,送个男人进来是为了取悦我,或者分散我对陆兴安的关注,没想到我想错了?” 钟执摸摸鼻子,心想:这是陈家的本意也说不定。 第4章:跳马 “那个,”钟执笑得十分不好意思,“或许他们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们大概搞错了人……” 赵衍的表情慢慢平静了下来,脸上甚至带上点笑意:“搞错了人?” 钟执见小皇帝心情好,猛点头道:“对啊对啊,所以皇上可以放我出宫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宫里会给皇上添麻烦的。” 钟执满心期待的看着赵衍,谁知赵衍突然收了笑,没再看他一眼,语气淡漠道:“不放。” ……所以你刚刚的笑容是为哪般,别告诉我你是脸部抽筋了! “皇上。”钟执做泫然欲泣状,道:“我是被逼的,我和将军府没有关系。” 赵衍想了想,弯起嘴角笑了笑,带点少年的天真:“我觉得应该杀了你。” 钟执:=口=!!少年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表情说这种话! 钟执忙道:“皇上现在还不是杀我的时候,您不也说了吗?护国将军府,护国将军府……” “用不着你提醒。”赵衍冷声道,眸色暗沉,“你已经知道了,我喜欢的是一个男人。” “这不是问题!”钟执立刻道。 赵衍侧头看着钟执,眼里神色不明:“你……不觉得恶心吗?” 赵衍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柔,带着些许期待、不安。钟执心下叹了口气,他知道赵衍其实是极度渴望着被认同。 如此想来,钟执的声音也柔和了几分:“怎么会恶心呢?” 赵衍身体一颤,有些无措的望着钟执。钟执心里一惊,那眼里分明是极度的脆弱,赵衍张了张唇,声音微不可闻:“你再说一遍。” “这不恶心。”钟执温和地看着赵衍的眼睛,语气轻柔,“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为什么要觉得恶心?喜欢本身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喜欢男人和喜欢女人有什么不同吗?” 赵衍慢慢冷静下来,面无表情看着钟执:“活命就这么好?为了活命就可以说违心的话?” 钟执:“……这不是违心话。” 赵衍靠了过来,看着钟执眼神冰冷:“要尝试一下吗?被男人QJ的滋味。” 钟执在心里面挠墙——快来个人告诉他赵衍心里在想什么! 钟执叹了口气,他发现赵衍这孩子极度缺乏安全感,不愿意相信别人。钟执的语气有些无奈:“QJ和喜欢不可同日而语,喜欢可以让人想到很多美好的事,比如喜欢阳光,喜欢鲜花,喜欢大海,而QJ则是暴力的代名词,是不和谐因素。” 钟执看赵衍神情依旧冰冷,语气越发无奈:“不管皇上信不信,我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真没想过骗你。皇上你看,喜欢男人也是喜欢,喜欢女人也是喜欢,为什么会觉得这两种喜欢不一样?喜欢鲜花与喜欢阳光,这两种喜欢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不一样。”赵衍道,“世人都认为男人应该喜欢女人,喜欢男人就是一件很恶心的事。” “那皇上觉得恶心吗?”钟执问他。 不知道赵衍想起了什么,眉头皱了起来,眼底一片寒霜,他道:“恶心。” 那语气竟是十足十的厌恶。 钟执一呆……这不对啊,小皇帝不是同吗?为什么会觉得恶心? 钟执想了一想,摇头:“不对,这不是一件恶心的事。皇上,或许曾经有人告诉过你这很恶心,但他们是错的。皇上你厌恶的或许不是喜欢男人这件事,而是这件事所带来的后果。” “我知道,这个时代很多人不理解喜欢男人的行为。”钟执和煦微笑着看赵衍,“或许在世人眼中,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恶心的,毕竟娈童只是让人发泄,遭人白眼的。但是你不能否定喜欢是一种很美好的感情,如果是两个地位相等的人在一起,彼此尊重,相互爱惜,不存在谁高一等,谁低一等,完全的你情我愿,彼此相爱。那,这就不是一件恶心的事。” 赵衍冷眼看着他:“你呢,你会喜欢一个男人吗?” 钟执摸了摸鼻子:“我不知道。” 赵衍斜眼:“你不知道?” 钟执给倒了杯茶,递给赵衍,说:“皇上此前也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吧,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 赵衍挥手就将茶泼到了桌子上,冷声道:“说到底你还是觉得喜欢一个男人恶心。” “不会不会。”钟执怕这孩子又把自己绕进去,边收拾杯子边说,“皇上我挺喜欢你的,我就不觉得恶心。” 谁知赵衍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钟执连忙解释:“这个喜欢不是那个喜欢,只是嗯……长辈喜欢小辈那种喜欢。” 赵衍嘴角一撇:“你也就只是说说,你又不会喜欢男人自然可以说。” 钟执瞬间崩溃了,这熊孩子也太难搞定了吧! 钟执挫败的趴在桌上看着赵衍,叹了口气,却看见赵衍嘴角微微挑起,竟然笑了笑。 ……熊孩子。 不得不说赵衍真的长得好看,笑起来更是让门外的扶桑花都失了色。钟执看着他转瞬即逝的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赵衍的脸:“就应该多笑笑嘛,成天绷着脸都不可爱了。” 赵衍拍开他的手,怒道:“朕九五之尊岂是你可以冒犯的?” 钟执微笑:“下次不敢了。” 赵衍也绷不住了,他从小没人关心,母亲又常年卧床,并未受过礼节的训练,平时说话也没在意过称呼礼节。只是钟执刚才捏他脸的时候,莫名让他有了一种被宠爱的错觉,让他惊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佯装发怒。 钟执见赵衍心情好,自己心情也无比荡漾,笑着提出:“皇上应该不想杀我了吧?那我可以出宫了吗?” 赵衍看了他一眼,也笑:“我挺喜欢你的,你就留在宫里陪我玩。” 钟执:……不带这样的。 小皇帝这是寂寞空虚冷了吗? 别介啊,寂寞空虚冷了去找陆兴安别来找我成不成? 想到陆兴安,钟执胸口又是一疼,又想到陆兴安对小皇帝做的事,突然觉得……你还是来找我吧。 赵衍看了钟执一会儿,突然移开了目光,看向桌上茶水留下的水渍,他说:“怎样可以留住一个男人……又不让自己显得恶心。” 钟执心道你这是问到点子上了,就是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 钟执道:“首先不能轻贱自己,要把人长远的留在自己身边,就必须要得到尊重。爱情是平等的,不应该有上下关系,虽然有说谁先爱上谁输……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要爱惜自己。” 钟执说得语重心长:“皇上,你都不爱惜你自己,又怎么能要求别人爱惜你呢?” 赵衍看着他,语气平静:“你听谁,说过些什么?你又知道些什么?” 钟执摇头:“我只是从皇上的语气里听出点大概。皇上,你喜欢人的方式或许不对。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温和如春风的,而不是强把他留在身边。” “我懂了。”赵衍看着钟执温和的眉眼,突然就笑了笑。 “可是皇上。”钟执突然想起他现在的身份是皇后,皇后需要统领后宫,但是他是个男的,见不得人,这样怎样统领后宫? “说。”赵衍看了他一眼,眉眼带笑,很是好看。 钟执有点不自然的错开赵衍的目光,“我可以留在后宫陪你玩,但是我身为皇后,不能不见人。” “这不是问题,皇后被劫受惊,需要在宫里静养,禁止探望。”说完赵衍觉得自己这个办法挺好,还点了点头,“就这么办了。” 至于钟执……钟执已经淡定得不能再淡定了。小皇帝说怎样就是怎样吧,选择权不在他手里,他也没办法。 赵衍离开之后,木莲和雁回立刻走进来。 木莲笑了笑:“命大,居然还没死。” 钟执叹了口气:“你这丫头怎么成天都盼着我死呢,主子死了你们也不会好过吧,折腾主子很开心吗?” 雁回面无表情道:“很开心。” 钟执:…… 钟执决定不和小丫头一般见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问木莲:“我此前让你布的那些眼线撤了没有?” 木莲笑:“公子交代的事奴婢自然不敢忘。” 木莲笑得温柔,钟执却看得遍体生寒,只得凑过去问雁回:“木莲这是怎么了?” 雁回温声答:“木莲在生气。” “气什么?” “公子没死。” 钟执:“……咱别闹了成不。告诉我一下这几天皇上都做了什么,皇宫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第5章:走炮 雁回道:“皇上这几日都在景仁殿,没有去哪个娘娘的宫殿。” 钟执扶额:“我不是问这个……陆兴安最近有进宫吗?” “有。”雁回答,“陆大人昨天早朝之后进宫,申时离开。” 钟执这几天也大概摸清了每个时辰是什么时候,早朝是在早上,申时在下午。 钟执摸了摸下巴,陆兴安把皇宫这儿当办公室呢,朝九晚五? 钟执又问:“陆兴安有没有做什么?” 雁回答:“陆大人只是进宫看奏折,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 “那陆兴安的夫人最近是不是给他生了个儿子?”钟执敲了敲桌子。 雁回看了他一眼,道:“是。” 钟执回想了一下最近的剧情,应该是陆兴安有了个儿子之后就冷落了赵衍,而赵衍在皇宫遭遇刺客之后受了伤,陆渣渣也没来看一眼。 想到这里,钟执摸了一把同情泪,不是他对同有意见,而是陆兴安那个人太渣了。明明就有了家室,而且他妻子也属于温柔贤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类,他还去找男人。找男人就算了,这男人还是个未成年,未成年就算了,他还强×,强×就算了,他还玩性虐,性虐就算了,他居然还虐完了就不管了! 由此,钟执觉得陆渣渣这个人就不配得到爱情,所以在最后看见小皇帝既往不咎和陆渣渣在一起的时候,才觉得各种不科学。 最开始钟执觉得赵衍是贱,所以他被这样对待是活该,但现在他看到了赵衍,突然觉得——如此可爱的一个男孩子!怎么可以给陆渣渣糟蹋! ——这种时候果断应该说:放着我来! ——跑题了。 赵衍现在才17岁,17岁就和他妹妹一样大,处于犯倔顶嘴的青春期,钟执觉得这哥时候的孩子需要好好引导。 青春期的青少年总是有很多心理问题,何况赵衍从小就没有父母的关爱,心理应该更加不健康。但是没关系,钟执表示,有他这个如春天般温暖的大哥哥在,赵衍总会向着太阳茁壮生长,成为新世纪的五好少年! 至于陆渣渣看上赵衍是因为赵衍的相貌也好,想通过赵衍窃取江山也好,在钟执看来,都不能作为强×赵衍的理由。喜欢了应该去追,而不是强迫,想要洛朝可以说服赵衍联手,也不需要强迫。 钟执突然想,他穿过来的任务就是拯救失足少年也说不定? 钟执又回想了一下接下来的剧情。 按照原来的剧情,小皇帝的伤并不重,后来稍微好一点可以下地走路了,就立刻去了陆渣渣那里找他,并在陆府闹了一场,最后以啪啪啪结束。 钟执开始觉得这个以啪啪啪结束很不科学,但现在他觉得赵衍这熊孩子有点欠揍,或许在陆兴安看来啪啪啪就等同于揍一顿。 不过现在由于钟执自己的原因,小皇帝没有受伤,那小皇帝还会不会因为陆兴安不来看他找到陆府去? ……很有可能。 赵衍缺乏安全感,陆兴安的夫人给陆兴安生了个儿子,这会让赵衍产生危机感,会让赵衍觉得陆兴安会离开他,由此触发啪啪啪的几率非常之大。 钟执觉得胸口有点疼,他不知道赵衍把他的话听进去没有,但青春期的孩子一般都不听长辈的劝告,真是……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钟执在里面了叹了口气,抑郁了一把。 现在看来,为了赵衍的身心健康,得从两方面入手,一方面绝对不能让陆兴安好过,一边得做好精神病儿童的心理辅导工作。 而让陆兴安不好过嘛…… 钟执看向木莲,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一本正经道:“木莲,将军府那边有什么动作?——对于我被劫出宫这件事。” 木莲露出一抹笑:“将军府并不知道公子的事。” 钟执眸色微沉,木莲继续道:“如果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就不用做公子的贴身丫鬟了。” ……你的意思是都管不住我,你就不用混了对吧? 钟执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认真道:“木莲、雁回,不管你们怎么看我,但这件事你们要听着。” 木莲从未见过钟执如此严肃的样子,不由得收敛了笑,认真看着他,雁回的表情也带上几分庄重。 谁知钟执突然咧开嘴角,露出一个恶劣至极的笑:“逗你玩。” 木莲的表情瞬间裂了,钟执大笑:“哈哈哈哈,终于扳回一局,灭哈哈哈——” “砰!” 钟执的笑声最后断在木莲一掌将他旁边的桌子拍烂的声音里。 钟执嘴角抽抽着看看旁边碎成渣渣的桌子,又看看双目喷火的木莲,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语速飞快道:“我真是认真的,陆兴安会对付将军府,我在宫里努力不犯错,你们也要让陈将军小心。注意让自己的眼线安分一点,与城外十里营的联系也不要断,不然就真危险了。” 陆兴安不敢动陈慎很大一个原因就是:离汴京最近的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陈慎手上,那就是先皇布在汴京外的精兵,十里营。 另外陈慎掌握着汴京的情报网,陆兴安不想这个情报网废掉,但如果他抢夺兵权,情报网肯定落不到他手里,所以他才要让陈慎心甘情愿的交出来。 原剧情中,在陆兴安动手之前,陆兴安已经收集到了关于整个情报网的线索,而且断了陈慎联系十里营的道路。陈慎心里念着女儿,而且为了顾及整个陈家,还有曾经沙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不得已交出了兵权。 钟执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让陆兴安不好过,自然不会让他成功的夺到兵权。只可惜他没权没势,唯一的筹码只有知道陆兴安会从哪方面下手。 ……还是去搞定神经病少年容易点。 木莲深深看了钟执一眼。 钟执掩面哀叹:“其实我可以做很多事,只是你们没把我看在眼里。” 雁回敛眉行了一礼:“公子吩咐的事我们自是会做的。” “不说这个了。”钟执却突然大手一挥,“我饿了,求吃饭!” 第二天大清早,天上下起雨来。钟执让木莲拿了盘象棋来,就在窗边,倚着江南烟雨与开得艳艳的扶桑花和木莲下象棋。 木莲看上去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下起棋来却招招狠辣,杀起来毫不留情,钟执很多次都被她弄得措手不及,然后满盘皆输。 下了两盘,雁回从屋外走进来,她淡淡道:“刚才景仁殿的公公来报,下午皇上会过来。” 钟执下棋的手一顿,他过来干什么? 木莲道:“公子你准备一下吧。” 钟执抬手吃掉了木莲的一个卒,语气淡淡:“他不喜欢我打扮,不需要准备什么。” 木莲就没再说什么,专心和钟执下棋,钟执在下了两手之后,突然想到——马萨卡! 钟执抱头哀嚎:“木莲我完了完了……” 木莲看了他一眼,毫无感情道:“公子是有喜了还是让别人有喜了?” “不……”钟执哀叹一声,“我还是先搞定这边神经病儿童的事吧。” 钟执觉得,这个情况完全就是:陆兴安有孩子了不管他了是吧,没关系,我去找其他人。 后面的剧情发展自然是陆兴安吃醋,把赵衍找的那个小三抹杀,然后兽性大发把赵衍折腾得死去活来。 钟执内心里流下了两行悲伤的泪水,他就是那个被抹杀的炮灰小三,真是躺着也中枪有木有! 这边钟执在内心里哭泣,那边木莲“啪”的一声将炮移到和钟执的帅同一条线上,拍了拍手:“将军!死局!” 钟执幽怨看了木莲一眼,挥手让她收了棋。 下午的时候赵衍果然过来了,外面的雨没有停,赵衍进寝宫的时候带进来几分湿气。 宫女太监齐齐行了礼,赵衍却一声未吭,一挥手打碎了一个花瓶,眼里满是压抑的怒气,他压低了声音道:“滚出去!” 钟执心中一跳,完了,这熊孩子犯病了。 木莲退出去的时候幸灾乐祸的看了钟执一眼,钟执只好面无表情看着她。 等人都走了,赵衍却突然转头,阴冷地看着钟执:“你怎么不出去?” 赵衍的语气很是可怕,配上那种好看的脸煞气也丝毫不减,钟执心道:你这要是在后面再加个“嗯?”,就成了鬼畜了有木有! “皇上息怒,我这就出去。”钟执抬腿就走。 “等等!”赵衍皱了皱眉,“你给我留下。” 钟执回头无奈地看了赵衍一眼:“是,皇上。” 赵衍让钟执留下来,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看,钟执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他真的喜闻乐见的躺枪了。 太难过了有木有。 赵衍看着钟执的眼神从最开始的冰冷,慢慢变得柔和,最后不再看他,反而垂下了头。 钟执见这孩子心情好了点,柔声道:“皇上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说出了看我能不能给你解忧。” ……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_(:з)∠)_ 第6章:出车 赵衍扭头没看他,低声说:“给你说了也没用。” 钟执微笑:“你不说怎么知道有没有用?” 赵衍却突然回头冷冰冰看了他一眼,道:“我走了。” 钟执:……所以我又做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 赵衍离开之后,钟执深深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青春期少年的教育问题果然是个很深沉很哲学的问题。 哲学表示它躺着也中枪。 这一反思,就反思到了晚上。 日落没多久,钟执和木莲在窗边摆上棋,钟执准备大杀三百回合以解今天被木莲虐的郁闷。 而事实是钟执依旧被木莲虐得死去活来。 最后钟执拿着被吃掉的棋子想了半天,在木莲的微笑中将棋子一抛,无奈道:“不玩了不玩了,玩不过你。” 木莲笑,收起棋子:“公子该休息了。” 钟执一边向大床走,一边问木莲:“可以安排一下吗,我想见陈夫人一面。” 木莲放棋的手一顿,继而道:“公子,奴婢会去安排。” 钟执回头,对木莲露出一个微笑,却见眼角黑影一闪,下一刻木莲身后就站了个人,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抬手就向着木莲的后颈劈去。 木莲几乎在男人站在她身后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她矮身一旋,躲过了黑衣人一击。同时脚下一扫,直攻黑衣人下盘,黑衣人收手,轻轻巧巧退开几步,躲开了木莲。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快得钟执那一声“小心”都还没喊出来,就结束了。 几乎在黑衣人退开的同时,雁回一拳砸了过去,钟执一愣,立马大喊:“住手!” 这次不是钟执觉得小女孩就该好好保护,所以才让木莲雁回住手,而是他看清了来人,那人钟执认识,就是当初将他带出宫的许怀伤。 许怀伤手中握剑,他却并没有拔剑,而是直接以剑鞘挡了雁回一击。雁回明显没把钟执的话放在心上,抽手又是一拳迎了上去。 钟执深深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好人了,这孩子连话都听不明白了吗?这样真的不行啊不行。 钟执侧头看木莲,声音微沉:“让他们住手。” 木莲看着钟执的样子一愣,钟执颇为无奈的转头对着那边喊了一句:“住手,这位是我朋友!” 木莲这才回过神来,立刻冲过去架住了雁回的拳,等她回头还想格挡许怀伤的剑时,却见许怀伤从容退开几步,抱了抱拳:“打扰了,抱歉。” 那语气是十二分的不好意思。 ……但是你刚刚还想打晕这两个小丫头吧。 木莲和雁回退回来,站到钟执身前,戒备地看着许怀伤,许怀伤并没有将两人的目光放在眼里,只是看向钟执。 钟执挠了挠头,有些不解:“你怎么在这里?” “听人说皇后回宫了,所以我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许怀伤声音平稳,不疾不徐,看向钟执的眼神也很沉静。 钟执突然就想起了许怀伤的那个破房子,顿时……所有的话都化成了一句:“你真的有交房租吗?” 许怀伤明显没跟上钟执的脑回路,但是他也没打算跟上钟执的脑回路,他看了木莲和雁回一眼,淡淡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跟我来。” 说完,向前踏了一步,木莲和雁回立刻警惕起来,摆出攻击的姿势。 钟执拍了拍她们两个的肩:“放心吧,许先生不会伤害我。” “公子。”木莲的声音却异常严肃,“你不能离开我们的视野。” 钟执语气淡然,带着几分安抚:“放心,我不会离开,我还有事要做。” 木莲还想说什么,钟执却笑了笑,说:“你们打不过他。” 闻言,雁回侧身踏了一步,让钟执过去,木莲虽有些不甘,也让开了。 钟执走过去,问许怀伤:“去哪儿?” 许怀伤淡淡道:“房顶。” “哈?” 没等钟执反应过来,钟执就感觉自己被许怀伤提了起来,直接拧着他就上了房顶。 下午才下了雨,房顶湿滑,许怀伤将他放下的时候钟执脚下一滑,差点就从房顶上滚下去。 许怀伤拉了一把,才让钟执站稳。 钟执在屋脊上坐稳,喘了口气,才异常认真地问许怀伤:“你交房租了吗?” 夜色凄清,没有月亮,屋顶上漆黑一片,钟执只能大概看到许怀伤的影子,看不见他的表情。 许怀伤那边静了片刻,才道:“那屋子是我买下的。” 钟执在心里面给木莲记了一笔,想都不用想,那房子的事肯定是木莲做的。钟执又问:“你此番进宫,真的是为了来看我?” “不是。”许怀伤淡然道,“我是来查证一些东西,听到皇后回宫,心生好奇,顺道过来看看。” 钟执奇道:“你可以直接摸进明仁殿,为什么不直接去景仁殿刺杀赵衍?” 许怀伤的影子动了动,钟执猜测他应该是偏了偏头,然后许怀伤才道:“景仁殿和明仁殿的护卫不可比。” 钟执摸了摸鼻子,宫中的护卫其实是陆兴安布下的,景仁殿是皇上起居的场所,陆兴安又经常出入其中,必须是铜墙铁壁。而他这边的明仁殿……管你皇后去死。 钟执想了想,又问道:“大侠进宫是想查证什么?” 许怀伤不语,钟执见他不愿说,自己说了下去:“是查洛朝到底是谁当权吗?” 此话一出,两人间的气氛瞬间凝固,良久之后,许怀伤才道:“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水是由氢氧两种元素组成。 钟执立刻拉回自己跑远的思绪,在黑暗中笑了笑,道:“许大侠不是江湖上的人吧。我观许大侠气度沉稳,处事有序,举止间都有着长年累月刻意生活的痕迹。而且当初前来刺杀皇上的几人都训练有素,不似江湖莽夫,并且愿意放过我这样一个撞破你们行动的人,可见你们也并非杀手。大侠的气度,倒像是常年行军打仗的将士所有。” “是。”钟执看见黑暗中许怀伤的剪影点了点头,“你猜对了。” 钟执笑道:“大侠是有情有义之人,前来刺杀皇上,是为了家国天下吧。” “不。”许怀伤的回答简短有力,“是为了私情。” 钟执微愣,他觉得以许怀伤的气度应该心系家国才对,如果是为了私情……那必定不是儿女私情。 思衬了片刻,钟执缓缓道:“不知大侠所查之事可有眉目了?” “我已经查到了我想要的。”许怀伤的语气淡然,“倒是你,要出宫吗?” “不用了。”钟执摆摆手,“我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暂时不想出宫。只是许先生,还望万事三思而行,留得青山在,将来还有希望,我还希望许先生今后能助我一把。” “既然你不想出宫,那我此行也无事了,先告辞一步。” 看见许怀伤的身影站了起来,钟执道:“不管许先生查到些什么,但我还是想告诉许先生,现在奸臣窃国,这洛朝早已不姓赵了,赵衍只是个傀儡罢了,真正当权的,是区区一个御史中丞,陆兴安。” 许怀伤声音淡淡:“我知道,你好自为之。” 一阵衣服摩擦声而过,许怀伤已不在原地。 钟执看着许怀伤离开的方向,直想大叫:你妹啊!你钟哥不会轻功啊!就这样把你钟哥丢屋顶上是要闹哪样啊!你们这些会武功的大侠为什么喜欢在房顶上谈事情啊!很危险的好不好! 钟执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周房顶下面。夜色漆黑,皇宫里的飞檐翘角都只能看到一个轮廓。然而,即使在这样的黑暗之中,钟执也感觉到一股厚重苍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钟执笑着摇了摇头,家国天下、家国天下,他只是想让困在这宫殿中的小小少年好过些罢了。 只是不知道许怀伤能做到什么地步,许怀伤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至于许怀伤的提议,离开皇宫。他其实很想离开,很想去看看传说中的江湖武林,只可惜,他许怀伤并非江湖人士,和他去了也没用。 刀光剑影,儿女情长,兄弟豪气,路见不平……他钟哥应该怎么下去? 第7章:走卒 清晨飘起了雨,钟执靠在窗前看书,雁回将一件斗篷披到他身上。 钟执侧头看了雁回一眼,随口问:“皇上今天会来吗?” 雁回将斗篷盖好,回钟执:“皇上下午过来。” 钟执点了点头。 这已经是赵衍第五天来他这儿,赵衍每次都在他这儿坐一会儿就走。来的时候表情阴沉,走的时候倒是高兴了许多。 这不得不让钟执想赵衍来他这儿是来干嘛的,他有那么搞笑吗?和他待一会儿心情就会变好? 钟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属性,他想等回去了去开个笑吧之类的玩意儿,所有人到他那儿就开心了,他坐着就可以有钱拿。 今天下午赵衍来的时候有些失魂落魄,他在寝宫窗旁的椅子上坐下,愣愣看着雨景,并没有看钟执。 这还是这孩子第一次来这里不看他,钟执有些奇怪,便收了书问他:“皇上因何事烦心?” 赵衍这时才回头看钟执,他的眼里没有任何光亮,浓墨一般吸收了所有的光彩:“五天了。” “嗯?” “五天了,他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 “哈?” “如果他不来找我。”赵衍死寂的眼睛里突然划过一丝光亮,“那么我就去找他!” “哦……不对!” 赵衍立刻站起身来,钟执一把拉住了他,表情认真道:“皇上,不要去。” 其实现在钟执的内心里有无数匹草泥马在奔腾——感情我做了这么久的思想工作是白做了?赵衍现在这个状况,不用想钟执也知道是因为什么,还不就因为陆兴安吗?陆兴安有了儿子之后就对赵衍不闻不问,赵衍这是发飙的节奏啊。 虽然赵衍没有受伤,但剧情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赵衍如果真去了,那真是……做得一手好死。 赵衍回头看他的表情阴冷,少年看着他,一字一字道:“放手。” 钟执叹了口气,放开了手,看着赵衍大步而去的身影道:“皇上,你贵为一国之君,要什么人没有,何必执着于一人。” 赵衍的背影一顿,他说:“你不会明白。”赵衍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也有些僵硬,“我只有他,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爱他……你不会明白的……我爱他。” 钟执抓了抓头,他实在很不明白爱一个人就要把自己送过去让他蹂躏吗?这爱情观价值观绝对有问题! “皇上,即使这样,也请你爱惜自己。” 钟执话音未落,赵衍已经走出了大门。 大门的光线被赵衍的身影遮住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清明。钟执感到有些不安,下面发生的事绝对是走剧情了! 赵衍在陆府会惊到刚刚生产没多久,身体还很虚弱的陆夫人,然后陆兴安大发雷霆,将赵衍捉回宫折磨了大半晚上。 这事儿对青少年的生理心理都是不好的啊,钟执在屋里转了一圈,三步两步走出了寝宫—— “木莲,雁回,给我找身太监衣服来。” 赵衍出宫并没有摆多大排场,但十几个宫女太监跟着是肯定的,钟执换上了木莲雁回找来的太监衣服,就混在了几个小太监里面。 伺候赵衍的老太监名为高增,高增在宫里做了几十年的太监,赵衍时到了太监总管的位置。钟执想要冒充太监的时候就找到了高增,高增立马就答应了,让钟执省了不少口舌。 赵衍一脸怒气冲进陆府,钟执跟在最后面进去,他怕被赵衍认出来,只敢在最后面低着头打酱油。 陆兴安势力再大,也还是臣子,赵衍一路进去自然没人敢阻拦。 赵衍就这样进了陆府,还进了陆夫人住的园子。 钟执其实很想冲上去拉住赵衍,告诉这熊孩子女人和孩子是没错的,但是他被高增拦下来了。 高增垂首恭敬道:“公子,还请不要让奴才难做。” 钟执摸摸鼻子,这才发现其实他没立场管这事儿。 虽然钟执觉得赵衍需要好好教育一番,但他又不是赵衍的父母兄弟,自己以什么身份教育他?以皇后的身份?扯蛋吧! 但是钟执又觉得这事儿不能不管,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好好的孩子就这样给毁了。 ……还是慢慢来吧。 陆府的婢女仆人见到赵衍都齐齐下跪,没人敢拦他,赵衍就直接推开陆夫人房间的大门走了进去。 陆夫人正抱着刚出生几天的陆公子坐在床上,脸上的笑容温和而慈爱,充满母爱。 赵衍看到房间里的女人和孩子,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屋里的仆人齐齐跪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陆夫人被突然出现的赵衍吓了一跳,但她刚刚生产过的身子下不了床,更别说跪拜,只好在床上俯下身,恭顺道:“皇上万福。” 钟执可以看到陆夫人额头上已经有了豆大的汗珠,想必现在的她做这个姿势也是困难的。但是现在陆夫人表现从容,脸上没有出现任何不满的神色,可见修养甚好。 钟执叹了口气,陆夫人何其无辜。 赵衍看着床上的母子,眼神冰冷,他看也未看他人,直接吩咐:“见了皇上还不下跪,当自己是什么东西!给我拉下床按着她跪下来!” 陆夫人从容开口:“妇人刚刚生产,不能跪拜,还请皇上恕罪。” 赵衍带来的宫人都有些犹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上前。 赵衍咬牙怒道:“给我拉下来!听见没!” 此时这些宫人才犹犹豫豫的磨蹭上前。 陆夫人怀里抱着孩子,望着上前的宫人神色坦荡,眼里没有半分惧色。 钟执心中一动,这陆夫人还真是个奇女子,只可惜嫁给了陆兴安。 钟执并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他不用阻止。 “住手。” 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声音不大,却含着压抑的怒气。 陆兴安从园子外走进来,面若寒霜,看着赵衍的眼神更是如腊八的天,冷到极点。 钟执叹了口气——不作死就不会死,熊孩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宫人都因为陆兴安的一句话僵在原地,不敢再上前。而陆兴安只是看了赵衍一眼,就径直进了屋里,扶着陆夫人躺好,问道:“没事吧?” 那语气虽然有些冷硬,却也能让人听出里面真心实意的关怀。 赵衍身体一颤,向后退了一步。高增立刻上前扶住赵衍,面露愁苦,看了钟执一眼,钟执回了个无能为力的表情。 “没事。”陆夫人的声音温婉,微笑如兰。 陆兴安也温声道:“我先处理一点事,待会儿再来陪你。” 陆夫人点了点头,安抚的笑了笑。 这时陆兴安才回头看赵衍,刚刚陆兴安看陆夫人的眼神是温和的,此刻看赵衍的眼神却是能化水为冰。 陆兴安缓缓走到赵衍身前,屋里的人——除了陆夫人和她怀中的孩子——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祸水引到自己头上。 陆兴安在寂静的室内用冰冷的语气一字一字道:“回去。” 赵衍咬了咬唇,还想说什么,陆兴安的语气一沉:“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赵衍的嘴角缓缓滑出一丝冷笑:“那是你的孩子——” 陆兴安寒声道:“你敢动他们,我让你生不如死!” 赵衍嘴角的笑意加深,变得有些自嘲,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看上去异常脆弱。 以上摘自原着。 这个时候钟哥必须出来吐吐槽——那个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是怎么回事!赵衍是水做的还是玻璃做的!女纸才是水做的,赵衍他是一朵少年啊! 钟哥觉得他应该找写文案的好好谈谈。 陆兴安此时的表情就像是六月的暴风雨,他拖着赵衍就出了园子,一路拉着他上了来时的辇车,少年的反抗陆兴安全没放在眼里。 陆兴安出门的时候还回头看了床上的陆夫人一眼,声音柔和:“等我回来。” 钟执在心里吐槽:渣渣啊渣渣,一边拉着人去啪啪啪,一边还能深情的对着另外的人说着情话,不愧是渣攻中的战斗机! 这样想着,出门时钟执不由得同情地看了陆夫人一眼,没想到这一眼正好被陆夫人看到,陆夫人还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钟执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了,你说这么好一个女人……她怎么就嫁给陆兴安了呢? 钟执看着陆兴安和赵衍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两人都不应该有好结果。 第8章:将军 陆兴安将赵衍拖回了皇宫,按倒在龙床上啪啪啪,那过程……钟执表示不忍直视,所以看到一半他就出了寝宫,在外面呆着,但就听声音就够心惊肉跳。 或许是因为那句:“等我回来。”,陆兴安并没有折腾赵衍多久,临近子时,陆兴安离开了。 候在外面的宫女太监立刻冲了进去,钟执进去就看见赵衍毫无生气的躺在大床上,眼神死寂,身上满是青紫的痕迹,身后还有浊液流出来。 钟执叹了口气,陆兴安那渣渣还真能下得去手,赵衍还是个孩子啊。 这两人必须不能HE!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此前他不知道赵衍会是这副样子,如果他知道,这次也绝对不会发生。 何况这是赵衍咎由自取。 钟执的眼神暗了下去,他挥手拦下了准备上前处理的宫人,沉声道:“我来吧。” 高增向几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几人都识趣的退了下去。 钟执将赵衍温柔地抱了起来,轻声说:“对不起。” 这时赵衍死寂的眼珠才动了动,他看向钟执,待看清人,他突然极为排斥的大叫:“滚!滚出去!让高增进来!滚出去——” 但是没人进来。 高增只是在门口担忧地望了一眼,却没有踏进寝宫半步。他一生阅人无数,看人的本领几乎成了本能,他一眼就能看出钟执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能看出皇上与钟执间的不同寻常。 皇上此时的心情……是羞耻吧,他不想让那位公子看见他现在的样子。 钟执抱着赵衍穿过层层帘帐,大步走到皇家沐浴的水池旁,将他放在水池旁柔软的靠垫里——赵衍身上有的伤口见了血,不能进水,怕感染。 赵衍以仇视的目光看着钟执,此时他声音沙哑的吼道:“滚——不然我杀了你——” 钟执却充耳未闻,他拿着干净的布蘸水给赵衍清理,赵衍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撑起身体,一把推开了他。 “滚!” 这一声,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嘶吼。 钟执静静看着赵衍,心道:还以为吃点苦头可以长点记心,这下怎么连自己也记恨上了? 钟执真心不知道自己哪里惹这位小皇帝生气了,只得平静道:“皇上,你的伤口必须清理一下。” 赵衍看着钟执的目光是无尽的憎恨,他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却依然在叫着:“让高增进来,你出去!” 钟执看了他片刻,突然道:“你不爱他。” 赵衍直直盯着他,钟执又说了一遍:“你不爱他。” 赵衍眼里浮上一丝害怕,眼神看向不知名的远处,嘴里却说着:“我爱他,你怎么会懂,你怎么会懂……” “你不爱他。”钟执抱着赵衍,强迫他看向自己的眼睛,“陆兴安给你了一切,你只有依靠陆兴安才能站住脚,你不爱他,你只是怕失去。” 赵衍突然惊恐的拍打钟执抱着他的手,想要远离他的怀抱,钟执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一字一字道:“你本来什么都没有,是陆兴安将这一切捧到了你面前,他占有你,送你上皇位。你害怕失去他,害怕终有一天他像背叛你父皇一般背叛你,你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他,你离不开他,你以为这就是爱了。所以你即使糟蹋自己也要留住陆兴安,但是你根本不爱他。” “不、不是!”赵衍声音残破的怒吼,钟执的话却依旧在耳边响起,“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但这不是爱情。你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扭曲的,你对他的独占欲只是害怕他有了新欢背叛你、放弃你,你不爱他。” 赵衍疯狂地摇着头,不断重复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钟执看着赵衍的样子,真怕他把自己的头摇下来,他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了,但先破而后立,不破不立,这番话早晚要说。 “皇上。”钟执尽量放柔了声音,“你才是一国之君,陆兴安只能控制朝廷一时,你不爱他,但是你可以利用他。……睡一会儿吧,睡醒了就好了。” 钟执的声音很轻,很温和,莫名的安定人心,赵衍被折磨一番,本就昏昏沉沉,强打着精神怒吼,此时在钟执的轻声安慰中再也忍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 赵衍的世界陷入了黑暗,他感到有一股温热的力量包裹住了自己,很温暖,很舒服,让他舒适的沉入梦乡。 钟执给赵衍上了药,抱他回了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沉思。 他的第一想法是——陆兴安那个渣渣太没人性了。 第二个想法是——赵衍也不知道听进了他的话没。 钟执望着赵衍的睡颜,顿觉前路堪忧。 大不了死一次……钟执很是无奈的想,反正他还没死过,体验一把死亡的滋味也不错。 赵衍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其间陆兴安有来探望过,看着赵衍的样子他神色冰冷,不发一言,然后离开。 陆兴安来的时候钟执就在旁边低头扮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太监,等陆兴安走了,钟执抬起头来,看着陆兴安的背影若有所思。 陆兴安刚刚离开,雁回就从殿外走进来,低头叫了声:“公子。” 钟执回神看向她,道:“雁回,陈夫人什么时候有空见我?” 雁回淡淡道:“夫人回娘家看望老爷去了,一时回不来。” 钟执笑道:“雁回,事关将军府存亡,不要胡扯。” 雁回神色凝重地想了片刻,继而点头:“我会安排。” 钟执这才放心,点了点头,木莲那丫头满嘴跑胡话,还是雁回可靠一点,这位是办实事的。 傍晚,汴京难得没有下雨,夕阳染黄昏,暖色的日光从窗外一路铺洒过来,整个寝宫都陷在回忆般的昏黄里。 钟执换了一身世家公子的衣服,白衣长衫,看上去温文尔雅,颇有几分翩翩少年郎的味道。他坐在赵衍的床边,看着赵衍的半边睡颜陷在软软的黄昏中,细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出一小片阴影,默然不语。 赵衍的睫毛动了动,继而睁开了眼,眼底还是一片迷茫。 钟执柔声道:“皇上,起来喝点粥吧。” 钟执从一边的桌子上端过来一碗白粥——这粥一直在这儿放着,快凉了他就让御膳房换新的,钟执表示反正不是他的钱,随便腐败——白粥熬得软糯细腻,带着一股药香,用白玉碗盛着,看上去晶莹剔透。 赵衍眨了眨眼,眼瞳缓缓转动,看向钟执。随即他瞳孔猛地一缩,蜷起身体努力向床里面靠去,就像钟执是他从未见过的怪物一般远离着他。 钟执声音温柔,带着安抚的笑:“你睡了一天一夜,先吃点东西。” “滚!”赵衍的声音如低低的兽吼,仇视的看着钟执。 钟执叹了口气,他声音温和道:“你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不爱他,你只是依赖他,只是害怕失去现在的一切。他将你摆在众人面前,他让你获得承认,他让你走出狭小的深宫,你从小就渴望被人认同,你给了你,你害怕失去,只好紧紧抓住他不放。” 赵衍狠狠抓着被子,声音几乎变成了哀求:“出去……滚出去……不要再说了……” 钟执却没打算放过他,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道:“你觉得恶心吧,他那么对你的时候,你心里还是觉得屈辱,觉得恶心。如果你爱他,你不应该感到恶心,与爱人在一起应该是欢愉的。你其实在憎恨着他,你憎恨他强迫了你,但是你又害怕他离开你,所以你自暴自弃,想用肉体的痛苦麻痹自己。” 赵衍眼神麻木看着他,钟执声音放得柔和:“爱情应该是温暖的,它能让人快乐,让人感到从心到身的温暖。爱一个人应该全心全意为他好,爱到深处,是容不得他受半点伤害,只想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而不是折磨。” 第9章:让手 赵衍蜷在被子里,瑟缩了一下。 晚霞已经收尾,只余下一片暗沉沉的红,连带着寝宫里的事物也变得不怎么清晰。 钟执的白衣在这样的光线下变得刺眼,面容不清晰,声音却显得异常温和:“你不爱他,你要保护好自己,既然这不是爱情,你也没有必要让自己受伤……你太小了,这对你身体不好,你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赵衍只是缩在被子里,远远看着钟执,眼里没有光,脸色苍白如死。 钟执看到他这副样子,终于也有些不忍。 他知道他在说一件多残忍的事,他否定了赵衍的爱情,他把他自以为高尚的感情粉碎得什么都不剩。然后将他一直逃避的,或许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一面从最深处挖出来,连肉带血地告诉他:“看,这才是你。” 钟执其实有些无奈,他觉得有了他那个妹妹做前车之鉴,他对于青少年的心理问题应该很有把握才对,但现在赵衍这个样子……钟执心中的小人在抱头打滚:好失败好失败,钟哥居然做了这么失败的一件事,太对不起天地良心了! 钟执静静看了赵衍一会儿,放下白粥,声音温和道:“我先出去了,我会让高增进来。” 说完钟执站起了身,移步向外走去。 “别走。” 赵衍的声音低如蚊呐,在钟执身后轻轻响起。 钟执脚步一顿,他感到有东西扯了扯他的袖角,然后赵衍又低低地说:“别走。” 钟执揉了把脸,回头看赵衍。 赵衍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轻轻拉着钟执的袖角,他的手臂上还有一块青紫的痕迹,脸上的神情就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小猫,脆弱而无助。 钟执有些无奈,他拿起粥,试了试温度,有点凉,不过在这个天气里正好下口。 “先喝点粥,恢复点体力。”钟执道。 赵衍轻轻“嗯”了一声,钟执就一口一口的喂他。 这时高增在门外低声喊道:“公子,要掌灯吗?” 钟执喂赵衍吃粥的动作没停,他回道:“进来吧。” 高增带着几个宫人进来点完灯又退了出去,室内明亮了不少。 “皇宫里都是陆兴安的人。”赵衍突然说。 “嗯。”钟执舀了一勺粥放到赵衍嘴边,“我知道。” “那你……” “没事,高增是个好人,他放进来的人我放心……吃东西。” 虽是如此说,但钟执心里想的却是:反正早就做好死的觉悟了,还在乎这一点半点吗?而且木莲和雁回擦屁股的功力一流,有她们在,钟哥表示很放心——他绝逼没有报复的心思! 喂赵衍喝完了粥,钟执把空了的粥碗往旁边一放,站起身说:“好好睡一觉吧,我先回去了。” 赵衍的手仍拽着他衣角,钟执转身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下去。 钟执回头看赵衍,只见赵衍眼神无辜的看着他。 钟执:“……我回去了。” 赵衍:“留下来陪我。” 钟执:“伺候你的人太多,看到我的人多了不好隐瞒。” 赵衍:“我是皇上。” 钟执:…… 钟执做了下心理建设,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毕竟今天说了很过分的事,就当弥补吧。 而且他也不放心留赵衍一个人,他还是摸不清赵衍在想什么,万一今晚上就出点事怎么办? 于是钟执又坐了下来,看着赵衍:“你睡吧,睡着了我就走。” “不许。”赵衍抓着他的衣角,又重复了一遍,“我是皇上,你要听我的。” 钟执没脾气了,只好答应:“好好,我不走。”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赵衍先是抓着钟执的衣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钟执没有要走的意思,眼神就变得飘忽,有些悲伤。 钟执坐得久了浑身僵硬,他动了动脖子,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他的腰也有点酸。钟执觉得再这么坐下去自己的脖子和腰就要废掉了。 “上来吧。”赵衍扯了扯钟执的衣角,往床里面挪了挪,“床很大,我让你睡。” 钟执就这样爬上了龙床…… 钟执:你滚! 赵衍才睡了一天一夜,这时自然没有睡意,他就躺在床上,抓着钟执的衣角,不知道想些什么。 赵衍一直不放开钟执,钟执说想脱衣服他也不放开,最后只好和衣躺在赵衍旁边。 躺了一会儿,钟执饿了。 钟执一个下午都守在赵衍旁边,根本没吃东西,刚刚赵衍可怜巴巴看着他,他也就把吃饭这事儿忘了。此时赵衍安静了,他就想了起来。 钟执想现在应该很晚了,赵衍应该睡着了,这时去找吃的也没事,就拽了拽赵衍手里的衣角,没拽动。然后偏头去赵衍,赵衍一双乌黑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钟执有些无奈:“我饿了。” “不许去。”赵衍执拗道。 “……我真饿了。” “让他们送进来。” 钟执看了一眼赵衍拽着自己衣角的手,道:“你总得让我起来吃东西。” 赵衍还是不放手。 钟执越发无奈:“……你不能这样。” 赵衍突然就掉下了一滴眼泪,他轻声喃喃:“不要走。” 钟执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都不知道赵衍怎么哭了,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只好顺着他的意思道:“好,我不走,我让人送进来。” 赵衍盯着钟执看了两秒,突然扑到他身上,低声啜泣起来。 钟执把他抱在怀里,给小猫顺毛般摸着他的后背,轻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一……顿。” 钟执呆了两秒,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以前他是这么安慰自己妹妹的,但这句话用在赵衍身上完全不适合。赵衍的哭声却慢慢变大,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钟执:……这什么情况? 钟执很是无力,快别闹了好吗,他钟哥已经很累了,而且真的很饿啊,实在没心情安慰熊孩子。 而且他还是有点搞不清楚赵衍为什么哭,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那句话戳赵衍泪点了,想了想……难道是赵衍也饿了? 他其实并不怎么了解赵衍,他还是觉得赵衍是个神经病,不可用正常人的思维来衡量。就比如说赵衍与陆兴安……哪个正常人会生出这种诡异扭曲的想法啊! 他能分析出的赵衍的心理,其实是看到了赵衍眼里的屈辱。陆兴安强拉赵衍回皇宫,然后将他按在床上时,钟执作为伺候的太监,自然要在旁边候着。 他看着陆兴安将赵衍的双手压在头顶,然后粗暴地除去了赵衍的衣服,他还看见了赵衍眼底压抑的抗拒与屈辱。那时候他就想,赵衍或许不爱陆兴安,他或许都不是个同。然后他就往诡异的方向分析了一下,觉得只有这样解释才最合理。 赵衍的哭泣更像是一种发泄,钟执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了这点,也就任由他哭,哭过了就好了。 高增还候在外面,此时听到赵衍的哭声,有些担心的在外面问:“公子,皇上没事吧?” “没事。”钟执懒懒应了一声,“帮我拿点吃的进来。” “是,公子。” 很快高增带着一个小太监进来,刚刚进门,看见钟执抱着赵衍的样子,高增和小太监齐齐吓了一跳,小太监腿一软手中的食盒差点掉到了地上。 高增立刻踢了小太监一脚,小太监立刻跑上来将食物放在龙床旁的小几上,拔腿就准备退出去。 “等等。”钟执喊了一声,小太监哆哆嗦嗦的直接腿软扑到了地上。 钟执也没注意这些,毕竟这儿还有一个人趴在他怀里哭呢,他道:“将东西拿过来,皇上不让我下床。” 高增有些担忧的看着钟执,钟执笑笑示意没事,老太监这才松了口气,待小太监把小几搬到钟执够得着的地方,就把小太监也喊了出去。 高增拿的是些糕点,这些糕点香甜软糯,入口即化,也不腻人,钟执半坐起来,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很快就饱了。 他吃得差不多了,发现赵衍的哭声已经停止,此时抬头眼睛红红的看着他。 钟执随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到赵衍嘴边:“要吃吗?” 赵衍点了点头,张口欲咬。 钟执却把那块糕点拿开了,他放回盘子里,说:“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吃这个不好,吃流食比较好。” 赵衍委屈道:“我要吃。” “不行。”钟执态度强硬,“吃了对你身体不好。”说完他又想到什么,补充道:“其实你和陆兴安上床我没意见,但是你现在太小了,还是不要做0比较好,对身体不好,而且他也不应该那么折腾你。还有前戏要做足,一定要润滑,我看了看,皇宫里的润滑剂还不错。哦,对了,以后不要玩∫M,你真的太小了,这虽然是一种情趣,但是你又不喜欢,没必要勉强自己……” 赵衍眼睛发红,咬牙道:“我要杀了你!” 钟执立马闭嘴,挑起嘴角露出一个温柔好看的笑:“别吃了,睡觉吧。” 第10章:卧槽马 赵衍大概哭得累了,窝在钟执怀里闭上了眼睛。钟执也不知道他睡着没有,不敢乱动,就以一个姿势躺在床上,一只手抱着赵衍,折腾一通,他的睡意倒是没了。 赵衍的呼吸很浅,钟执偏头看去,赵衍的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脖子上的一块青紫,锁骨处还有一条结了茧的血痕。 陆兴安那个人渣。 不行,必须得教会赵衍怎么保护自己。 在很久以前,大概是钟执读初中住校的时候,钟执发现自己对自己同寝室的一个同学有兴趣,看着他穿着裤衩晃来晃去会产生性冲动,那时候他就懵懵懂懂的知道自己性向和其他人不同。 初时钟执有些苦恼,他看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在慢慢了解之后,他就淡然了。是个同就是个同吧,苏格拉底不也是同吗?这都不是问题! 至于让他春心萌动的那个室友……他才不想去验证“告白失败了,这下室友都没得做了”这句话。 钟执也了解了一些关于同性恋圈子的事,知道约炮一夜情在这个圈子里很常见,但是钟执从来都没干过,他甚至都没交过男朋友,他要做妹妹的好榜样。 QAQ但是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其实你早就接受了同性恋吗! 钟执对赵衍说的那一番话是认真的,他觉得吧,赵衍是个帝王,已经有这方面倾向了,以后就是不找陆兴安大概也会找别人。所以教会他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会保护自己是必须的,何况这孩子还这么小,第一次还是被强迫的。 ——请叫他热血助人好钟哥! 热血助人的好钟哥想了半天,把视线从赵衍的锁骨处收回来,嗯……钟哥是热血助人善良矜持的好人,赵衍是被帮助人群,——妈蛋不要看了! 钟执用没有抱住赵衍的手捂住了眼睛,心中默念着睡觉、睡觉、睡觉……于是他就真的睡着了。 翌日,钟执醒来时天已大亮,有两个人影站在床旁边候着,是雁回和木莲。 钟执眨了眨眼,雁回和木莲立马跪下来行礼:“皇上万岁,皇后娘娘万福。” 钟执偏头看了看身旁,发现赵衍已经醒了,在他怀里躺着,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抱着赵衍一晚上,钟执的手臂有些麻,他动了动,赵衍立刻抬头看他,威胁到:“不准走,不然杀了你。” 钟执:“……别闹。” 赵衍看着他,眼神认真。 钟执无奈道:“陆兴安来了怎么办?” 赵衍低头想了想,道:“你做伺候我的小太监吧。” 钟执:让我先去死一死! 赵衍看着钟执的脸,又补了一句:“这个主意不错,等会让高增带你去——” 钟执立刻贞洁烈妇状:“我宁愿去死!” 赵衍的脸色沉了下来:“那杀了你好了。” 钟执:“……” “别任性了好吗……”钟执看着这个孩子有点头疼,“我没说要走,我会留在宫里陪你,你要是真的想让我做太监,那我也会死给你看。” 赵衍认真道:“不做太监就杀了你。” 钟执叹了口气:“我还是去死吧。”说着就准备起身,问雁回:“你能空手杀了我吗?” 雁回握了握拳,非常正经的回答:“我有十五种徒手杀死公子的方法。” 钟执:=口=!!卧槽好吓人,他身边的都是什么人啊! “别。”赵衍抓住他的衣服,将他拖回来,小声说,“宫里除了太监不能有其它男人。” “你是皇上,你要留个男人在宫里没人敢反对……何况不让人说出去不就成了,我在宫里都生活了十几天了也没人说个啥……总的来别人不知道就没事。”钟执摸了摸赵衍的头,“我去给陆兴安找点麻烦,让他暂时没空来找你,放心,我不会走——你是皇上,不要这么没安全感!” 赵衍终于放开了手。 钟执吻了吻赵衍的发顶,轻声说:“乖,我很快就回来。” 然后他一边整理身上发皱的衣服一边问雁回:“陈夫人来了吗?” 雁回恭敬道:“夫人大概巳时能到宫里。” 巳时,也就是大半上午,钟执琢磨了一下,道:“我现在先回明仁殿。” 木莲雁回行了礼,和钟执一起退了出去。 临出门的时候钟执的脚步顿了顿,他怎么觉得刚刚和赵衍的相处方式——有点像热恋中的小情侣? ……这不科学,钟执大步出门,他还是先去处理正事吧,啊哈哈哈。 钟执傻笑着出门后,高增立刻带着几个小太监进来服侍赵衍。赵衍望着钟执离开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过了一会儿,他问:“高增,我应该杀了他吗?” 高增弓着腰低声道:“皇上高兴就成,他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皇上要是觉得不痛快,杀了他皇上觉得心里畅快,那就杀掉吧,要是皇上觉得留着还有用处,那就不杀吧。” 赵衍摸了摸自己的头——钟执出门的时候在那里吻了一下。静了片刻,他轻声说:“要是真的杀了,我又有点舍不得……” 高增看着赵衍的样子,露出一个善意的笑:“皇上高兴就好,我看那位公子也不是坏人,他是真心待皇上好。” 赵衍翻了个身,让高增给他上药:“但是他总以为我在开玩笑,我都是认真的!” 钟执回到明仁殿,收拾了一番,陈夫人就过来了。 钟执默默在心里给雁回加了一分,最开始他给木莲说这事儿,木莲答应了下来,但是陈夫人一直没进宫,昨天就给雁回说了说,今天陈夫人就来了。 木莲在明仁殿正殿里布了些糕点和茶,将陈夫人请进来,然后驱散了所有正殿里的宫人。 陈夫人穿着花式繁复、高雅富贵的衣服,头上插满金簪,脸上刷了厚厚一层白粉,款款走进来。 平时木莲和雁回还有宫女都不允许画这种妆,此时陈夫人的妆容看得钟执嘴角直抽抽。 不过虽然她画了个奇葩的妆容,也不能掩去将军夫人那种雍容华贵的气度。 钟执还穿着男装,陈夫人进来看到他时眉头都没抖一下——其实钟执觉得即使她抖了眉头他也不知道。 陈夫人看着钟执,眼神淡淡:“麻烦公子了。” 麻烦?麻烦什么? 钟执看了陈夫人片刻,突然知道,她在说把他送进宫这件事。 钟执此刻说再多也不能改变什么,他只是将陈夫人请过来,让木莲奉了杯茶,然后开始说正事:“夫人,对于你送我进宫这件事我也不想追究什么,我在宫里的遭遇你应该比我还明白。此番我请夫人前来,是想告诉夫人一些事。” 钟执观察了一下陈夫人的表情,然后他发现自己无法从那张白惨惨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只好继续道:“虽然这件事和将军说更合适……但是将军进后宫显然不太合适,所以我希望夫人能代为转达。” 陈夫人看了钟执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先说与我听听。” 钟执喝了口茶,沉吟道:“陆兴安会找将军府麻烦,皇上要立将军的女儿为后时,你就应该知道了吧,所以你们才来了个偷梁换柱,虽然换的时候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把性别也换了换……这个先不提,陆兴安会先找出将军的眼线,然后断了将军和外面联系的路,才会动将军府。夫人你回去给将军说说,让那些眼线都安分点,要是都被拔除了就成瞎子了……哦对了,也让将军别只依靠那些眼线,靠不住……” 陈夫人突然打断了他,声音温和却拒人于千里之外:“抱歉,内人不管朝廷之事。” 钟执一愣,陈夫人即刻莞尔:“但是我会将公子所说的每一句话禀告将军,公子能不计前嫌,为将军府着想,实为将军府之幸。” 感情这是在逗他玩呢! 钟执有点郁闷,但也继续道:“好说好说,其实我也是为自己做打算,将军府倒了我的死期大概也就到了。将军这几年一直保持着中庸的态度,继续保持下去就成,但是兵权不能随便交,交了就完蛋,真的,相信我。不要觉得兵权交了陆兴安会放过你们。还有信鸽一定要看好,别养死了,守城门的多插点自己人进去,别到时候情况危急,信鸽全死了守卫还不给开门……不过也别插太多,免得让人起疑……” 钟执有外挂,他最大的外挂就是知道剧情。当初陆兴安弄死将军府的时候买通了喂信鸽的小厮,将信鸽全毒死了,送信的人被城门守卫扣住。陆兴安这才大刀阔斧的抄了将军府的家,那时陈慎主动交出兵权希望陆兴安能放过他们一马,但陆兴安依旧扣了将军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送上了断头台。 钟执絮絮叨叨交代了一大堆,陈夫人都笑着一一应下,钟执说得口干舌燥,最后喝了口茶,道:“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皇上和陆兴安暂时不敢动将军府。不过,夫人,其实我说这么多,不仅是为了保住将军府,还想与夫人商量一件事。” 陈夫人笑了笑:“但说无妨。” 钟执用手点了点桌子,低眉沉声道:“我想与将军借几个人,我知道将军除了有情报网之外,还养有杀手。” 陈夫人眼里的笑意一点点敛去,她看向钟执,问:“你想做什么?” 第11章:重重炮 “也不做什么,就去给陆兴安找点麻烦。”钟执道,眉眼带笑。 陈夫人却道:“我们这些妇道人家不管这些事,但我会将话带给将军。” 钟执笑道:“那麻烦夫人了。” 陈夫人点头:“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陈夫人举止端庄,说话间言语带笑,给人一种恰到其度的亲近,简直就是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将军夫人。钟执盯着陈夫人看了两秒,突然问:“你知道我的名字?” 陈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不知。” “很奇怪。”钟执看着陈夫人的眼睛,陈夫人眼里依旧是略带疏离的笑意,“真的很奇怪……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夫人的眼睛在笑,那笑容轻轻浅浅,如果不是她脸上的妆容,钟执相信这个笑一定非常好看。 “我是你们陈府的一枚棋子,你明知我是一个男人,还将我送进宫,而且你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名字。”钟执盯着陈夫人,一字一句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皇后这个位置你应该知道多重要,即使是不想把你们的女儿推进龙潭虎穴,你们也应该找个人来代替,比如木莲,比如雁回,但绝对不应该是我,何况我还是一个男人。” 陈夫人微笑道:“我此前不知道你是男的。” “……我说过我是男的!” “哦?有吗?”陈夫人继续笑,“我只记得你想吃粽子。” “妈蛋我不是想吃粽子!” “如果你还想吃将军府的粽子,我可以让木连雁回给你捎一些进来。” “这不是重点好吗!” “我先离开了,下次会让木莲雁回给你带粽子回来。” “……将军夫人不应该自称我吧,你已经暴露了别再装了!” 陈夫人突然不笑了,那表情颇为遗憾失望的样子:“我以为自称我你会感到亲切一点。”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钟执,玩得愉快,我先离开了。”陈夫人附送钟执一个微笑,施施然离开。 钟执愣了两秒,向着门口大喊:“你不是说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陈夫人没再说话,她脚步都未停一下,继续向外走。 “等等!”钟执觉得这事儿有点操蛋,他钟哥居然就这样被玩得团团转了! 他正准备冲上去拉住陈夫人,旁边的雁回却突然踏前一步,挡在了他身前,雁回声音轻柔道:“夫人要离开了,还请公子留步。” 钟执突然就想起雁回说的:“我有十五种徒手杀死公子的办法。” ——然后他就萎了。 钟执坐回去,其实他大概知道了陈夫人是什么人,要是她不想说他也没办法,那女人爱怎么搞让她怎么搞吧。反正她现在的身份是陈夫人,陈夫人应该做的事她还是会做。 “公子。”木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皇上让你陈夫人走后就过去。” 钟执点了点头:“知道了,帮我找身太监衣服来。” “……公子是真的想做太监吗?我可以去找高公公来。” 钟执轻飘飘看了她一眼:“你想我死,我也会拉着将军府陪葬。” 木莲笑道:“奴婢开玩笑呢,这就去给公子找衣服。” 钟执此前说的不会离开小皇帝,是真的不会离开。 对于赵衍去找陆夫人母子的事,钟执当时真是生气了,陆夫人和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他们什么都没做,却要受到无辜的牵连。最后陆夫人那温和有礼的一笑让钟执怒气爆棚——卧槽陆兴安你家里放着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你居然还去找男人,卧槽女人和孩子赵衍你居然可以下得去手! 陆兴安他暂时动不了,但是赵衍这小孩太欠TJ了! 后来的事钟执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分,这也导致那个孩子现在变得极度没有安全感,却莫名的依赖他。 这对于钟执来说却是一件好事,他的身份太奇葩了,如果得不到皇上的保护很容易就会出事,而帮助陈府对付陆兴安也是保全自己的一种方法。 虽然钟执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抱着这样的私心在对那个孩子好,但他对那个孩子好却不仅仅是因为这点私心。 钟执一直觉得赵衍是个神经病,虽然他确实也是个神经病。钟执想试着拯救一下这个神经病,或许是因为对这个孩子的同情,亦或许是因为少数人群的惺惺相惜,同时,他心里还存着一份对赵衍的愧疚。 钟执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换上太监服和景仁殿的来的太监去小皇帝那边。临出门时,他看见木莲在和一个他没见过的宫女说话,钟执想了想,确定明仁殿应该没有这个宫女。 宫女说了几句话,塞给木莲一件东西就走了,钟执走上前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收贿赂啊,木莲。” 木莲看了钟执一眼,将手上的东西扔了过来,那是一只金簪,木莲无所谓道:“你想要你拿去,刚刚兰妃过来了,说想给你请安,我回绝了。这丫头是跟着兰妃来的,塞东西给我,希望我下次能通融一下。” 钟执眉头一跳:“她们不是第一次来了吧?” 木莲点头:“是的,兰妃来过两次,娴妃来过三次,都以皇后身体不好,不能见风回绝了。” 钟执将簪子扔回给木莲,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不是宫斗剧,我先过去了。” 兰妃和娴妃其实是很大一个麻烦,原剧情就是这两人撺掇陈水月搞事,并在后面出谋划策。钟执进宫这么久见这两人还没进来找他,本来有点奇怪,但木莲这么一说,他顿时觉得——木莲good job!不愧是万能女超人! 钟执到景仁殿时赵衍正在御书房看奏折,赵衍虽然身体不好没有上朝,但奏折还是一样的呈上来。 钟执觉得皇上真是天底下最苦逼的职业,干得不好就落得个千古骂名,干得好就是劳心劳力还没假期,绝对的短命职业。 赵衍穿着常服,一截细细的手腕从宽大的袖袍里伸出来,他的手白皙秀雅,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是一双很好看的男孩的手。 只是这双手上还残留着一块淤青。 只是扫了一眼,钟执就垂下了头,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心里有点堵。 伺候在赵衍旁边的高增轻声说:“皇上,钟公子来了。” 赵衍这才抬头看向钟执,钟执露出一个笑,赵衍的神色却很是冷淡,他道:“你过来,坐我旁边。” 钟执:……今天早上粘着他不让他走的那个小孩呢!快还给他! 即使这样想着,钟执还是走了过去,赵衍旁边已经被小太监眼疾手快的放上了一把椅子,钟执也就坐下了。 赵衍没有理钟执,继续看奏折,钟执就坐在旁边陪他看,不过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先不说他大多数字都不认识,就是他认识,以他的理解能力要全部理解这奏折上说的什么也是一个问题。 赵衍几乎都是看过就放下,看得很快,不过他这次拿起一个奏折之后,神色凝重,久久没有放下。 钟执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那上面有红字批语,这应该是批过的奏折。 钟执奇道:“皇上,为何还要看第二遍?” “这是陆兴安的批语。”赵衍看了他一眼,道,“我想清楚了,这是赵家的天下,我会将权利从陆兴安那里慢慢收回来,我想学如何治国。” 钟执顿时觉得很欣慰,这孩子开始长大了! 钟执笑道:“皇上有这份心可是天下苍生的福气。” 赵衍的神色依旧凝重,他将奏折放下,抿唇不语。 钟执也收了笑,问他:“这奏章上说的什么?皇上似乎不太高兴。” “蛮夷乱边。”赵衍说了四个字之后,就不再说话,脸色却有些发白。 钟执看了他片刻,他知道赵衍身上的伤,想必是坐久了难受。他伸手将赵衍揽过来,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赵衍起初微微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将自己的全部重量放在了钟执肩头。 钟执声音温柔:“皇上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身体养好了再看也不迟,陆兴安……他处理国事的手段应该没问题。洛朝若是动荡不安,对他也没好处。” 赵衍不语,闭着眼睛,脸色越发苍白,一只手紧紧抓住了钟执的手腕。 钟执将案桌上的奏折合上,将赵衍额前垂下的几丝头发拨到了耳后,望着御书房外的一片天空出神。 赵衍突然动了动,抬头看钟执,语气认真:“你要离开,我就真的杀了你,还要杀了你身边跟着的那两个丫头,不是开玩笑。” “我不走。”钟执微笑,“我就陪在皇上身边。” 他也无处可去。 这一封奏折似乎在提醒着他后面的剧情,蛮夷乱边,战乱将起。 此前想离开皇宫只是想保命,但是家国将乱,他既没有绝顶聪明的头脑,也没有绝世天下的武功,倒不如安心呆在皇宫来得安全。 而且这里还有个孩子特别需要他,他看得出来,赵衍现在极度没有安全感,而能给他安全感的人是他钟执。 第12章 赵衍在钟执身上靠了一会儿,又去看奏折,钟执就陪他看。 午时赵衍拉着钟执用过了膳,赵衍还想回御书房,钟执心有不忍,便道:“皇上,休息一会儿吧,不急于一时。” 赵衍偏头看他:“你想休息吗?” 钟执微愣,赵衍又道:“你想休息就休息吧。” 钟执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孩子是在为他着想? 此时钟执心里可谓五味杂陈,他想起最开始这孩子对他冷冰冰的态度,到现在,为他考虑,会因他而改变主意。 钟执点了点头,微笑:“午睡一会儿吧。” 赵衍没再看钟执,他吩咐道:“高增,回寝宫。” 服侍着赵衍躺下,钟执转身准备找把椅子坐在床边,赵衍却突然拉住了他,命令道:“陪我睡。” ……他怎么觉得赵衍像是个没断奶的小孩子? 钟执正想说什么,突然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请安之后在高增耳边说了几句,高增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转身恭敬道:“皇上,陆大人进宫了。” 赵衍的神色黯淡了下去,“就说我睡着了。” 钟执退到了一旁,他本来就是穿的太监衣服,此时躬身弯腰,不露脸也看不出蹊跷。 不到一刻钟,陆兴安就从寝宫外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进门的时候遮住了门口的光,让整个屋子都暗了一瞬。 高增行了个礼,小声道:“皇上睡了。” 陆兴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进来。 钟执作恭敬状候在床边,陆兴安没看他,他却在看陆兴安。 陆兴安走进来,问了高增两句赵衍的近况,然后一言不发的站在赵衍床旁。 从钟执的角度看过去,陆兴安神情虽然很冷淡,但是眼里的感情很是复杂,有心疼,有愧疚,有无奈。 陆兴安在赵衍床旁站了很久,直到钟执觉得腰都开始疼了,陆兴安才动一下,他转头看向了钟执,声音冷淡道:“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钟执:! 怎么办怎么办……卧槽这真是作死的节奏啊! 他钟哥的终结点就在这里了吗?好不甘心的样子…… “陆大人,服侍皇上的福宝染了风寒,这是从外面调进来的新人。”高增的声音适时响起,救了他一命。 钟执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始终弯着腰,不敢抬头,在册封大典上陆兴安看过他,虽然那时候他脸上画着人不人鬼不鬼的妆,但难保陆兴安认不出来。 陆兴安看了他两眼,也没过多怀疑,只道:“以后不要随便调人进来,换人的时候给我说一声。” 高增点头道:“是。” 陆兴安俨然已经把皇宫当成了自己的,连皇上身边的人都要他亲自安排。钟执额头上挂满了冷汗,他不知道他还能在这皇宫里进出多久,现在是高增在帮他,但难免有其它人把自己的事告诉陆兴安。 人多眼杂,他暴露是早晚的事。 果然还是应该跑路啊,只是一想到赵衍,钟执心里叹了一口气,反正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不是吗? 陆兴安走了,赵衍睁开眼睛,看着钟执,命令道:“上来睡。” “是。”钟执应了一声,在床边躺下,赵衍立刻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钟执的衣服。 钟执想到了刚才陆兴安的眼神,又想到了往后陆兴安为了赵衍可以去死……陆兴安是真的爱赵衍,只是表达方式有点错误,或者说是赵衍主动在惹陆兴安,如果他们变一变相处方式或许可以好好谈一场恋爱? ……他到底在想什么? 钟执闭了闭眼,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撇开,又忍不住为赵衍担心起来。 陆兴安还喜欢着赵衍,除此之外陆兴安还控制着整个皇宫,要是陆兴安再来一次强的还真没办法阻止。 而且他知道那个圈子里的事,上床在那个圈子里太常见了,打了一炮之后或许连对方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赵衍也会吗? 他是真的喜欢男人吗? 他会想着和男人上床吗? 钟执侧身去看赵衍,轻声说:“其实陆兴安喜欢你。” 赵衍立刻睁开眼冷冷看着钟执,道:“他不爱我。” “你听我说。”钟执抓了抓头发,想了想,“陆兴安真的喜欢你,所以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上床的时候真的要好好……” “滚!”赵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钟执挑起嘴角笑了笑,伸手想摸摸赵衍的头,却被赵衍打开了,他也不介意,只道:“我会帮你,只要你不想。” 赵衍的声音依旧冷淡:“你怎么帮我?” 语气里满是不信任 钟执笑容温和:“皇上,我出宫一趟。” 赵衍立刻抓紧了钟执的衣角,冷冷道:“不许!” “我去帮你。”钟执道,“陆夫人什么错也没有,你平白去打扰她,总该道个歉吧,我知道你是皇上,不好意思出面,我帮你去送点东西上去。”他眨了眨眼睛,“随便给陆兴安找点麻烦,让他没空来找你。” 赵衍依旧不放手,神色却有些松动。 “我是帮你,我为你道歉,说明我不会离开。”钟执又道,“你先睡一觉,睡醒了我就回来了。” 赵衍垂下了眼睫,看不到他眼里的光,只能看见他的眼睫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幅度,他道:“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杀了你身边的两个丫鬟。” 钟执心里纳闷,这孩子为什么总是用木莲雁回来威胁他呢? 钟执起床,让高增准备点布匹首饰,由他扮成太监和几个宫人亲自送上陆府,当是给陆夫人压惊。 清官难断家务事,就让陆兴安的后院起火好了。 还不知道他此前的布置能不能用,许怀伤和陈府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钟执心里盘算了一下,起身离开,而赵衍看着钟执离开的背影,眼里的光复杂难明。 他说……帮他赔礼道歉。 能帮一个人赔礼道歉的人是那人的什么人? 亲人?爱人?朋友? 或者……本就是一体,亲密无间不可分割的人? 第13章:马后炮 “妾身只是一妇道人家,三从四德不敢忘,自然对夫君的决定言听计从,也不会干涉夫君的任何事。公公的心意我记着,还请回吧。” 钟执从陆府出来时一直在想陆夫人的话,他一开始觉得这样不卑不亢,不畏强权的女人应该有一颗巾帼不让须眉的心,但是他错了。 钟执此刻只想大骂,什么三从四德!你够了好吗!三从四德又不可以吃! 钟哥好怀念那些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的“泼妇”。 汴京城里还下着雨,钟执撑着一把伞异常郁闷的出了陆府,转身便和一个人撞上,他退开几步,道了声歉,便想离开。 那人却叫住了他:“钟公子,你为何做了太监?” 钟执这才看向那人,只见那人青衣墨发,腰间悬着一把三尺长剑,一副侠者姿态,正是许怀伤。 钟执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许怀伤神色冷淡:“你暗示我来杀陆兴安不是吗?” 钟执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几个宫人,示意许怀伤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拉着他拐进了一个街角,解释道:“我只是穿着太监的衣服,并不是太监。现在当权的是陆兴安,我觉得你杀皇上肯定杀错了人,决定大多数都是陆兴安下的,你应该对付的人是他。” 许怀伤道:“陆兴安武功高强,而且陆府守备森严,我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拿下他的首级。” 钟执道:“我会帮你创造机会。” 许怀伤看了他一会儿,语气有点奇怪:“你为何想他死?” 钟执反问:“你又为何想当权者死?” 许怀伤不答,只道:“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钟执:“……我自然也有我的理由。别管什么理由,反正你想他死我也想他死,我们目的是同一个就对了,我帮你创造机会,你下手就行了!” 许怀伤皱眉:“你如何为我创造机会?” “这个你别管。”钟执琢磨了一会儿,心中冒出一个个念头又被他否定掉,他边想边说,“什么情况下你有把握杀了陆兴安?” 许怀伤默然片刻,道:“如果我的兄弟还在……” “前提条件不成立,换一个。” 许怀伤眉目一凝,一只手按上了剑鞘,钟执知道他是想起了他的兄弟,而他的兄弟又因他而死,杀心顿起。 钟执坦然看着他:“陆兴安死了,我用项上人头来向你赔罪。” 许怀伤一怔:“你……” 钟执接了下去:“陆兴安死了,我留着也没什么意义,我也不想在宫里过一辈子,那就跟要我命差不多。” “你可以离开皇宫,去过你想过的日子……” 钟执笑:“我想过的日子不在这儿,到时候你只管取我人头便是,如果只有你和陆兴安,你有几成把握?” 许怀伤扬眉道:“六成。” 钟执奇道:“你武功和陆兴安不相上下?” “并非。”许怀伤摆了摆手,“我是抱着必死之心杀他,早已经做好以命换命的准备,而陆兴安不同,他想生。” 钟执听得半懂不懂,此时有个小太监晃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钟执只好学着武侠片里的样子一抱拳:“时候不早了,我先离开,十天之后,我布好局再来找你。” 他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儿,他还有父母,还有妹妹,他早晚要回去。那个孩子很黏他,他却要离开,那就对那个孩子好一点,帮他解决了陆兴安这个麻烦再离开吧。 钟执撑伞离开,江南烟雨朦胧,路上行人却也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的缘故,钟执总觉得路上的行人都有些惶惶不安,整个汴京城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一些杂七杂八的言语传入了钟执耳中。 “听说又败了啊……” “北方那些蛮人已经打到潼关了!” “这汴京不知还有几天安宁时,唉,罢了。” “自从新皇上位,洛朝的军队真是一日不如一如了。” 钟执从这些人中间漠然走过,身影没入了纷纷烟雨中。 回到皇宫,赵衍在御书房看奏折,依旧要钟执陪,一分一秒都不让他离开。 晚上,等赵衍睡着了,钟执将自己的衣服从赵衍手中慢慢抽出来,趁着夜色悄然离开景仁殿。 由一个小太监打着灯笼领着,钟执回到了明仁殿,进门就见木莲雁回两个丫头侯在门边。 “你们两个进来,其它人都出去,把门关上。” 钟执走进去,在正殿椅子上坐下,木莲雁回立刻将宫人赶出去,关上了大门。 “我说正事儿。”钟执喝了口茶,神色正经道,“陆兴安在将军府有眼线,养鸽的佣人被他买通,此外还有个厨子是陆兴安的人。陆兴安的杀手堂设在西街,那里有个当铺的对面。他那里握有许多官员贪污受贿,徇私枉法的证据,所以很多人都不得不听他的,这些东西放在……” 钟执皱眉想了想,有些迟疑道:“我不确定……不过应该在陆府,被封在陆府账房的墙中,或许不是账房,是书房或者其他的某一间房,反正是在墙中。” 虽然陆夫人不合作,他还是有办法让陆兴安后院起火。 木莲听完,上前一步,疑道:“恕我多言,公子怎么知道这些事?” 钟执笑:“你以为我这几天是在玩儿吗?” ……虽然他真的是在玩,这些东西都是因为他知道剧情,但这种事木莲她们就不必知道了。 木莲仍有怀疑,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钟执想了想,又问:“木莲雁回,你们知道有什么药是无色无味又可以致人死亡,或者让人昏迷失去行动能力的?或者让人暂时功力全失也可以。” 木莲皱眉:“公子想干什么?” 钟执笑容明艳:“我想陆兴安死。” 一时之间,室内落针可闻。 好一会儿,木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退后一步,突然觉得她不认识这个人。心中震惊,说出的话却冷静无比:“公子,陆兴安生性多疑,武艺高强,不好对付。” “是人都有弱点。”钟执笑,“你们先去乱他后院,保将军府,拖延时间,我来布局让他死。” 最后一个字,钟执轻飘飘的说得像是一个笑话,木莲和雁回却没有再发出声音。 良久,木莲才道:“我能弄到迷药,但不能保证无色无味。” “让陆兴安察觉不到就行了,”钟执摸了摸鼻子,笑:“就这样了,等会儿小皇帝醒来看到我不见了会生气的,我就先回去了。” 木莲雁回齐齐行礼,将他送出了大门。 钟执走之后,木莲在心中计较了一番,对木莲道:“我先出宫一趟。” 雁回点了点头:“其实夫人那边已经在安排了。” “我知道。”木莲看着沉沉夜色,“就是这样夫人才将他送进宫的吗?当时可真吓了我一跳,如今看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完,她撑着一把伞,迈步踏入夜色中。 江南五月,细雨纷飞。 赵衍坐在御书房里批折子,钟执帮他将批过的折子放在一旁晾干,再将干了的收起来放好。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赵衍握笔的手紧了紧,突然道:“四天了。” 钟执不明所以:“什么?” 赵衍道:“四天了,陆兴安都没有进宫。” 钟执有些无奈,这孩子还是想着陆兴安吗? 陆兴安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各种大事小事都堆到了他面前,自然没空管他。 钟执握住他的手,让他偏头看自己,认真告诉他:“你不爱他。” 赵衍垂下了眼睫,轻声道:“是,我不爱他。” 钟执看了他两秒:“……其实是他没来看你,你觉得自己魅力不够心里不爽了吧!” 赵衍:“……” 钟执瞪他:“是不是!” 赵衍脸上一红,嘴上却硬气道:“不是!” 钟执不成器的看着他,这孩子是帝王,帝王怎么能这么小家子气,居然纠结于自我魅力这种东西?为了这孩子好,他觉得他应该教他更多的东西,不是学识,而是某些、可以称之为信仰的东西。 钟哥表示自己中二很多年,不用管他。 “那你就不应该伤心。”钟执伸手引着他去看窗外,窗外细雨洗刷出洁净的天地,“你不应该纠结于儿女情长,你的天地在那里,这个国家是你的,这方天地是你的,你是君王,你思考问题应该立足于天下百姓。” 对于家国天下,乱世群雄,中二青年钟执心中依旧有热血。 钟执在说家国,而赵衍在看他。 青年说这话时眼里闪着微光,表情坚定,让人相信他所指的便是未来,他所说的便是大义。 这让赵衍也想做点什么,他说,这个国家是他的,他说,他要为天下百姓考虑。 赵衍从未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那么明显,就像是要跳出胸膛。他不知道这是因为青年所说的家国,还是因为青年此刻说话的语气。 或者仅仅是因为钟执此人。 第14章:再将 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跑进御书房,高增瞪了他一眼,他马上扑在地上恭敬的请了安,然后在高增耳边说了几句话,高增脸上带点鄙夷的点了点头,小太监立刻识相的退了出去。 高增来到赵衍身旁,弯腰躬身道:“皇上,陆大人那边出了点事,有刺客进了陆府。” 赵衍握笔的手一顿,他偏头看高增,语气平淡问:“陆兴安死了吗?” 高增恭敬答:“陆大人只是受了轻伤,只是陆大人府上有东西失窃。” 钟执闻言笑了笑:“什么东西?” 高增道:“应该只是一些书籍。” 钟执:将军府的杀手GJ! 赵衍没有再说话,低头想着什么,钟执看了他片刻,开口道:“如果陆兴安死了你会伤心吗?” 赵衍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伤心?我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钟执笑容温和:“那就好。” 说完,他转头问高增:“高公公,陆大人伤到了什么地方?” 高增恭敬道:“据说说为了救陆公子,伤到了右手。” “伤势严重吗?”钟执问得认真,似乎很关心陆兴安的伤。 高增心有疑惑,却依旧答道:“只怕半月不能使用右手。” 钟执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人算不如天算,钟哥表示他想大笑三声。 天助我也,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陆兴安此时右手受伤,如果能将他孤立……许怀伤那六成把握也会变成十成吧? 如此一想,钟执心里高兴,连带上语气都轻快不少:“皇上,明天让陆大人进宫吧,陆大人为国之重臣,受伤了理应慰问一番。” 赵衍偏头看着钟执,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问:“你想他进宫?” 钟执点了点头:“是的。” 赵衍继续低头去看奏折,冷淡道:“高增,你去安排吧。” ……这是完全听钟哥的意思吗?钟哥他表示被这样信任着压力好大。 钟执笑容愉悦:“我看明天天气会不错,安排在御花园流连亭吧,正好皇上也可以出去走走,坐久了不好。” 高增应了声:“是。” 午时用了膳,钟执又催赵衍去午睡,赵衍也照旧拉着他才肯睡觉。 钟执对于这个孩子无论何时都要看到他的事已经习惯了,依旧是赵衍睡里面,他睡外面。 只是今天中午,钟执却睡不着。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表情有点扭曲。 ——钟哥居然在策划杀人。 ——卧槽他钟哥居然在策划杀人!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钟执就要在床上抱头打滚了……他钟哥真的在策划杀人啊!作为一个新世纪的五好青年的钟哥居然……妈妈再也不想爱了。 ——话说现在才意识到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太迟钝了点? ——QAQ我、我为什么一开始会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啊!对了,话说上次我看到人死了也没啥反应,这到底是怎么了!?钟哥我真的不是一个铁石心肠又冷血的人啊,钟哥真的觉得这不太正常啊! ——这不科学啊,最开始一想到赵衍,又想到陆兴安就想他死了就好了,然后就真的这么去做了,今天才意识到钟哥居然在策划谋杀事件!杀人犯法……好吧,在这个世界皇上杀人不犯法。 难道是被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影响了? 钟执纳闷地想,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科学,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而且陆兴安不死的话,这个孩子还会受苦……钟执渐渐冷静下来,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如果陆兴安不死,这个孩子还会受苦,所以钟哥是在为民除害。 如此想着,钟执缓缓闭上了眼睛。 赵衍浅眠,只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他睁开眼便是钟执近在咫尺的脸。 钟执还在沉睡,呼吸均匀绵长。钟执长得好看,那是一种干净温和,让人越看越舒服的好看,赵衍看着他的睡颜,久久没有移开眼睛。 寝宫的窗户开着,窗外有一棵黄桷兰正在开花,花香清雅悠长,若有似无的飘在室内。 赵衍手指动了动。 他喜欢他。 赵衍伸手抱住了钟执。 这个人很温暖。 赵衍将头埋进了钟执的胸膛。 虽然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但他有意无意的都在照顾着身边的人,特别是比他小的人。 他喜欢他给他的感觉,那种毫无杂质的温暖,像是三月的春光,明媚却不刺眼,给人恰到好处的暖意。 那种他从未体会过的关心……或许体会过,在他的记忆深处,在母妃还未卧床不起时,他似乎也体会过那种温暖。 只是那份温暖太过遥远,这一份却真真实实的握在自己手里。 他舍不得这份温暖,所以只要是他提出的,他都会答应,只要他不离开。 只要他不离开。 第二天虽然不是晴天,但也没有下雨。雨后的空气潮湿,呼吸间都带着微微的草木的甜味,令人心情舒畅。 流连亭是修在御花园正中的一个亭子,旁有绿树红花相映。流连亭一半修在陆地上,一半修在水上,那水是御花园里的一个小湖,名为春华池,池边还有模样怪异的乱石假山。 钟执选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些假山——适合藏人。 钟执说好不容易没有下雨,皇上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应该出去走走,赵衍就和他来到了流连亭。 春华池里种有成片的莲花,此时虽然不是荷花盛开的季节,不过荷叶也是层层叠叠,颇有“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味道。 钟执让宫人在亭内的石桌上布上些点心,特意弄来了一碗燕窝,然后赶走了所有宫人,亭子里就留下他和赵衍两人。 赵衍看着他赶走宫人,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 等所有人都离开,钟执回头看赵衍,道:“皇上,我有话对你说。” 赵衍看着他,点了点头。 钟执却沉默了,其实他心中异常纠结。 他确实有话想对赵衍说,但是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想告诉他要成为一代明君,他想告诉他君王……啊啊啊啊他钟哥又没做过皇帝怎么教这孩子啊! 钟哥有点郁闷,他想让这孩子心态再正些,他离开也放心一点,但是他给许怀伤许诺的是陆兴安死了,他就送上自己的人头。 其实他心里还有点侥幸的想,许怀伤不会杀他。但是他还是得离开,那也不过是把离开的时间推后了一点而已。 最后钟执无奈,只得一板一眼对赵衍道:“你是这个国家的君王,天下百姓的性命都在你手上,你以后的决定,要考虑的是天下人而不是少数人。” 赵衍偏头看他,眼波不惊:“我知道。” “……以后也不能只听一个人的话,不要偏听偏信。” “你的话也不行吗?” “呃……如果我还在的话……” 赵衍一惊,猛的拉住了他的手:“不许走!” 清风拂来,亭外荷叶翻飞,露出一大片的银白。 钟执看了赵衍片刻,小孩儿的眼神就像是马上要一无所有般无助。钟执双手扶着赵衍的肩膀,让他看自己的眼睛:“生老病死,天灾人祸,我还比你大,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你总有一天要一个人。” “我不要!”赵衍紧紧抓着他,力气大到钟执的手腕发疼,“你要是离开了、你要是离开了……” 钟执叹了口气,抬手摸摸小孩的脸:“我会留在你身边,直到我生命终止。但如果我死了,也请皇上好好活下去,好好治理这个天下。……答应我。” “不要。”赵衍眼里突然燃起一丝火焰,“既然你这么在意这个天下,要是你离开了,我就毁了它!” ……这个天下其实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啊,他只是想自己离开之后这孩子思想能正常点,但是为什么越来越诡异了啊摔! 看来钟哥得多留一会儿了。 钟执还想说几句,这时远处一个穿着枣红朝服的人走来,他只得无奈道:“以后再说吧,陆兴安来了,记得,这碗燕窝是你赏他的。” “不要离开……”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陪在你身边。” 说完,钟执退立至一旁,他今天穿着太监的衣服,垂首躬身的样子和其他太监没什么两样。 赵衍也顺着钟执的目光看到了来人,他身体一颤,钟执低声安慰道:“不要怕,他今天……将有来无回。” 赵衍看着那碗燕窝,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钟执知道他看出了什么,只是没有说。 ——QAQ其实钟哥比他还紧张好么,每个第一次都是不同寻常的,这是他钟哥第一次谋划杀人啊摔!心理压力真的很大的好不好! 第15章:将死 陆兴安在流连亭外停了下来,他看着赵衍,面上带着微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却莫名让人遍体生寒。 “皇上召微臣来所谓何事?” 陆兴安的语气平淡,没有行礼。 钟执偷偷看了几眼陆兴安,看到他右手上裹着白布,顿时松了一口气。 就看今天了,钟执心里异常平静的想,虽然杀人是不好的行为……这个先略过不提,赵衍能不能摆脱陆兴安就看今天了。 赵衍没有看陆兴安,他手指有些不安的抓紧宽大的袖口,顿了几秒,才声音微小道:“据闻陆爱卿遇袭……我只是想看看你怎么样了。” 说后一句话时赵衍的眼神飘向了钟执,钟执突然有些后悔,他知道赵衍在害怕,他在害怕陆兴安。 钟哥错了,不应该拉上这孩子的。 他很想上去拍拍他肩膀说:“别害怕,有我在。”,但很明显现在不是时候。 “现在皇上看见了,微臣可以离开了吗?”陆兴安依旧笑着,语气却有些不愉。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赵衍突然问。 陆兴安的笑容变深,他慢步走到赵衍旁边,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就很想看见我?” 赵衍避开了陆兴安的目光,钟执的心此刻提了起来,他看见赵衍抓着袖子的手轻颤了一下,随后如同下定决定般松开——然后他用近乎漠然的眼神回看陆兴安,语气也十分冷淡:“你死了就好了。” 陆兴安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他伸出未受伤的左手卡住赵衍下巴,强迫他抬头看自己。赵衍眼里虽无惧色,但微微颤抖的身体泄露了他的感情。 陆兴安缓缓道:“终于肯说实话了吗?” 【陆兴安看着少年倔强的眼睛,微微颤抖的身体,眼神不由得暗了几分。他的目光慢慢向下,落到眼红的嘴唇上——这个人总是勾起他的欲望,他现在只想强迫他……】 钟执:滚你妈的! 但这也不是不可能,他记得陆兴安喜欢小皇帝反抗他,喜欢小皇帝在床上露出倔强的神色。 一想到这些,钟执觉得自己胸口像是有什么抓着一般难受,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 ——所以陆兴安,你去死吧。 现在这个情况,让陆兴安吃东西那是不可能,所以……钟执后退了一步,偏头去看假山,他此前和许怀伤约定,让许怀伤有机会杀死陆兴安,然后他奉上自己的项上人头,许怀伤此刻就藏在假山后面。 此前钟执是想骗陆兴安吃下有迷药的食物,这样比较好下手,但是赵衍已经把话说死,就只有靠许怀伤了。 他和许怀伤约定的是听到碗碎的声音就动手,现在他觉得自己是个二逼——这个情况下要怎么打碎一个碗? 而且许怀伤那种严谨刻板的人,大概会死守这个信号才出手。 反正都是一死……钟执心下一横,悄悄伸出手,移向了石桌上那一碗燕窝。 “为什么敢说真话了呢?”陆兴安的手指摩挲着赵衍的下巴,半阖上眼,“是因为……他吗?” 陆兴安的语气突然一凛,松开赵衍,屈指成抓,一把向钟执抓去。 赵衍睁大了眼睛,尖声喊道:“不要——” 钟执被陆兴安扣住了咽喉,而钟执的目光仍然留在石桌上。刚刚陆兴安衣袖拂过,内力激荡,那碗燕窝就这样被拂到了石桌边缘,摇摇欲坠。 陆兴安卡着钟执的喉咙将他拖到了赵衍面前,眉间寒霜甚浓:“你日日带着他,我现在事务繁忙,本不想管,但今日你为了他和我作对?” 不和你作对才有问题好吗……尽管被陆兴安掐得说不出话来,钟执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赵衍根本没听陆兴安在说什么,他只是盯着陆兴安掐着钟执的手,声音慌乱:“你放开他!放开他——” “噗” 极轻极细微的一声响,钟执向前踉跄了一步,掐住他脖子的手也已经松开。 钟执看向自己自己的左肩,那里插着一支闪着寒光染血的箭头,射箭人用力之猛使得箭尖直接穿过钟执的肩膀,划破了陆兴安的手腕,这也是陆兴安放开他的原因。 石桌上的燕窝终于失去了平衡,晃了几晃,摔落在地,白玉做的碗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与此同时,第二支箭从假山后射出,掠过钟执头顶,射向陆兴安。 陆兴安后退之势未去,这一箭竟是避无可避,他只得晃了一下身形,箭尖就生生穿过他的肩头,将他钉在他身后的柱子上。 最初的愣怔过后,赵衍立马扑向了钟执,伸出手想去抱他,却又不敢乱动,手足无措的看着钟执。 钟执从未受过这样重的伤,他觉得自己的锁骨大概已经碎了,痛得他几欲昏厥,虽是这样,他还是仰头对着赵衍露出一个笑:“皇上,我没事。” “这哪里是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钟执勉强笑笑,偏头去看假山,假山后一人缓步而出,那人青衣长衫,腰间悬着一把宝剑,手里握着一柄长弓,神色淡淡看着亭子里的几人,正是许怀伤。 许怀伤手执长弓,步伐缓慢,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赵衍立刻护在钟执身前——虽然他知道这人多半是钟执的帮手,但他伤了钟执,不可饶恕! 钟执疼得龇牙咧嘴,勉强提着一口气向许怀伤怒吼:“疼死了好吗!可不可以看着人射啊!” 许怀伤偏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冷漠:“你不是说陆兴安死了送上自己的人头吗?” 钟执一怔,这样的许怀伤、这样的许怀伤……他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冒了出来。 赵衍呆了一瞬,突然看向钟执,咬牙道:“你说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除非你死——你已经做好死的打算了吗?你宁愿死也要离开吗?” “不是这样。”钟执只觉眼前阵阵发黑,他只得虚弱的辩解,“不是这样,相信我……” 许怀伤看了二人一眼,缓声道:“当日刘将军破北蛮之军,趁胜追击一路北上,本可就此攻破敌都。然而一纸诏书将将军召了回来,说刘将军通敌叛国,结党营私,毫无证据之下便灭了将军九族,然后撤军南下,只守不攻……” 这番话一出,亭内顿时安静,赵衍睁大眼睛看着他,退后一步:“你……” 许怀伤丢开长弓,缓缓拔出剑,剑身反射出亭外层层荷叶,冷绿森然。他丢开剑鞘,长剑指向赵衍,杀气一丝一丝浸上眼角眉梢:“你只怕将军攻破敌都,迎回作为质子被带走的皇子,危及皇位,便央求陆兴安帮你!可怜将军一生勇猛,杀敌无数,为国捐躯亦不在话下,竟死在你们两个奸人手上!” 钟执并不知道那时情况,然而此时他心中有无数关节接连起来,他蓦然想通,苦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天在陆府外面,只怕不是偶遇吧。你知想杀陆兴安与赵衍都困难,你也知道我想陆兴安死……你就将计就计……” 许怀伤神色未变,依旧看着赵衍,只淡淡道:“许某多谢公子相助。” “他妈的。”钟执破口大骂,“谁想帮你!不要杀赵衍,他要是死了,再无可继皇位之人,现在蛮族乱边,朝中无主必将天下大乱——” “天下大乱与我何干!”许怀伤声音凄然道,“昔日兄弟都已化为尘土,于我有恩之人都惨死奸人之手,我曾经拼上性命去守卫洛朝,可这些偏安南方,锦衣玉食的皇帝大臣又把我们当成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早就在想,这个王朝怎么还不亡啊。” “呵呵。”听到徐许怀伤的话,陆兴安却是低低笑了起来,“洛朝就快完了,你们这些莽夫又可知朝野龌蹉之事,这腐朽了三百年的王朝,是该亡了。”他的声音徒然冷了下去,“但是你杀我,杀皇上,那又如何?我们死了,你的好将军,你的好兄弟也不会从坟墓里爬起来,而你却要背上弑君的千古骂名。” “那又如何?”许怀伤没有看陆兴安一眼,只盯着赵衍道,“我去问当时值日的宫女,连宫女都知道将军乃忠义之人,是洛朝的大功臣,而你却要杀他,作为皇上,你连一个宫女都不如!” 赵衍呆呆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许怀伤的剑尖一寸寸逼近,钟执大力挣扎起来,想要撞开许怀伤。然而他身受重伤,撞到许怀伤身上就和一团棉花撞到他身上没什么区别,他眼睁睁看着剑尖一寸寸没入赵衍胸膛,却无能为力。 当鲜血染红胸膛,赵衍终于回神,抬头看着钟执,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雨突然下了起来,豆大的雨滴打在荷叶上发出清脆的雨声,不再是往常的细腻绵柔,这时的雨已经有了初夏时的暴雨之势。 钟执颓然跌坐在石凳上,看着赵衍苍白下去的脸,叹了口气,吐出两字: “退出。” ——第二局·当局者迷·完—— 第三局:家国离乱——赵衍黑化篇 第1章:开局 世界瞬间静止,随后如同蛛网般碎裂,碎片滑下,落地即消失不见。 有什么东西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如同突然涌出的潮水一般侵入钟执的脑海,让他有一瞬间的呆愣。 但那也仅仅只是一瞬间,最初的迷茫之后,钟执抬眼看了看眼前的男人。 ——此时他仍在流连亭里,雨没有停,依旧在下,但是亭子里已经没有了赵衍、许怀伤、陆兴安的影子,只有一个笑容温和亲切的男人。 钟执看了那男人一眼,表情立刻变得沮丧,抱头趴在石桌上哀嚎:“好失败,我竟然又没有认出你来。” 男人白衣长衫,长身而立,手执折扇,风度翩翩,那脸上的笑容也是极好看的,令人一见就心生亲切,莫名想说上两句话。 男人的声音也是温和有礼,极具包容性的,只听他道:“尊敬的玩家,对此我也感到非常失望。” 这个男人,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是非常正规的NC典范。 钟执伸起手有气无力的摇了几下:“太伤我感情了,你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亏我还觉得你是另一个玩家,陈夫人……啊不,原初,你伪装得太好了……” 被钟执称为原初的男人笑容未变,语气依旧和善:“尊敬的玩家,虽然您很不想承认,但确实是您太笨了的缘故。” 钟执抬头瞪了他一眼:“性别都不同,我怎么会想到这么多?” 原初那张脸,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像极了钟执曾见过的人,只不过那人是女人,而原初是男人。 那人就是送钟执入宫的将军府夫人,陈夫人。 一切还要从钟执看了自己妹妹钟灵手机里的小说,并手贱按下进入开始说起。 按下进入之后,钟执发现自己来到了一艘船上,小船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静静飘着,没有人划船,而船的另一边坐着一个穿着古装、容貌秀丽举止端庄的女人。 女人含着盈盈笑意看着他,见他醒了,朱唇微张,声音柔和动听:“尊敬的玩家,欢迎来到腐女游戏《抖M系列之围观渣攻贱受》,我是新手指引人,原初。在《抖M系列之围观渣攻贱受》这款游戏里,玩家将会近距离围观渣攻贱受之间的激情四射,玩家更可亲自参与其中,为渣攻或者贱受造成障碍,让渣攻更渣或者贱受更贱。本游戏由时空安全局监制,安全无毒,健康无害,请放心使用。温馨提醒:适度游戏益脑,过度游戏伤身。” 钟执愣了三秒,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这是腐女游戏?!那指引NC不应该是男的吗?为什么是女的?” 原初似乎是愣了下,随即带着笑容回答:“因为检测到进入游戏的是一名男玩家,所以我才以女人的形态出现,如果玩家希望受到男指引人的接待,那么我也可以是一名男性。” 说完,原初柔美的脸突然变得刚毅,身体变高,发型变幻,女子的裙裾变为男子长衫,赫然成了一名男子。 钟执被这大变活人给吓着,喃喃道:“其实不用的……” 原初的声音也是低沉温和,极其好听的,只听他道:“如果玩家有需要,我也可以变成女人。” 钟执扶额:“不用,你爱什么性别就什么性别吧。” 原初温和道:“检测到玩家对男性更为敢兴趣,所以我将保留男性的特征。” 钟执:“……其实也不用说出来。” 原初依旧微笑着:“为玩家答疑解惑是我的职责,玩家是否还有疑问?如果没有疑问可以选择退出或者进入游戏。” 钟执举手:“有,这是腐女游戏对吧?剧情是怎样的?还有是一个什么性质的游戏?” 原初的微笑中带着一丝无奈:“这是腐女游戏,剧情为玩家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围观渣攻贱受,是一款时空游戏。……这些在游戏说明书上都有写。” “穿越时空……?” “是的。”原初点了点头,“本游戏由时空娱乐研发部制作,正处于内测阶段,正于各个时空发放内测码。恭喜玩家获得内测资格,有机会进行时空之旅。” “时空之旅……”钟执摸了摸下巴,他刚刚看的小说大概就是剧情介绍?这游戏是安装在钟灵手机上的,也就是说钟灵准备玩这个游戏? 钟执回想了一下剧情,突然就想起剧情里有强×,∫M什么的,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异常不安全啊,想了想,他问:“你刚刚说的是穿越时空吧?能保证玩家的安全吗?” 原初微微躬身道:“尊敬的玩家,请您放心,本游戏可以即时退出,若是在玩家神志不清期间出现被侵犯行为,系统将提醒玩家是否离开。而且穿越时空的是玩家的精神体,本游戏会在另一个时空为玩家再造一个身体,所以不会对玩家的本体造成伤害。” 这样啊……钟执想了想,这是钟灵手机里的游戏,他看到的时候剧情才翻到一半,也就是说钟灵还没看完剧情,没有进入这个游戏。 这个游戏看上去又如此危险……嗯,为了钟灵的安全,他就先去看看吧。 ——“我选择进入游戏。” 原初鞠了一躬,温言微笑:“祝玩家游戏愉快。” 随后小船溶解一般消失,钟执身下一空,突然掉进水里,他呛了两口水,立刻失去了意识。等再醒来时,已经坐在陈水月的房间里,几个丫鬟正在帮他上妆。 ——这什么情况? ——角色是代嫁皇后?妈蛋他不要啊!绝对要逃跑!至于退出……他钟哥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吗? 随着游戏的进行,钟执觉得各种新奇,各种“这样也可以?”“妈蛋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啊?”“艾玛别闹了!”。 直到赵衍的死亡,钟执突然想起这是另一个时空,他们都是真正存在着的人,是他太过随便的态度害死了一个人。 在陆兴安抱着赵衍说诛九族时,钟执选择了退出。 他害死的不只一个人,还有一个家族。 退出之后,陆兴安和赵衍都消失不见,原初就站在他旁边,微笑着感叹:“啊……Bad end,是否再来一次?” 沉溺于自责中的钟执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原初,低低道:“重来。” 原初的笑容越发愉悦:“尊敬的玩家,为了游戏可玩性,第二局开始时将封闭玩家脑中关于第一局的记忆,是否继续游戏?” 钟执一怔,随后道:“那不就和第一局一样了?有什么意思?” 原初笑道:“自然不会一样,即使没有记忆,经历过就是经历过了,不是吗?如果会和第一局一样,我们也不会出记忆封闭系统。要重来吗?” 钟执看着原初,眼神渐渐清明。 “重来。” 第二局,钟执看见杀人不再腿软,那是他在第一局就克服了的心理障碍,他还选择了救许怀伤,关心身边的人。第一局对赵衍和陈家的愧疚被他带到了第二局,所以他选择了对赵衍好,保陈家。他对陆兴安的恨也带到了第二局,所以他想杀了他。 回想起这些,钟执哀嚎一声,在石桌上虚抓了几把,什么也没抓着,只好抬头看原初,眼里满是期待:“原初,这一局可以保留记忆吗?” 原初依旧是温文有礼的NC微笑:“尊敬的玩家,非常抱歉,开放记忆属于vip服务,内测版暂不开放。” “……内测版也接受玩家建议的吧?” “是的。” 钟执缓声道:“给你们个建议,这个记忆封闭系统非常不合理。” 原初微笑:“玩家的建议我们将反馈到开发组,谢谢玩家的宝贵意见。对于玩家两次BE的现状,作为一个智能NC,我建议玩家将自己融入这个世界,而不是作为一个旁观者。” “我明白了。”钟执挥了挥手,抬头去看不远处的荷叶层叠,叹了口气,“重来。” “请选择进入时间。” 他能接触到赵衍完全是因为他进宫成了皇后,他还是想保护那孩子,已经两次了,那孩子都因他而死,所以…… “和前两次一样吧。” 这次,一定要改变一点什么。 原初温言微笑,那笑容如春光般和煦:“祝您游戏愉快,温馨提醒:适度游戏益脑,沉迷游戏伤身。” 钟执的身影化作了一缕青烟,飘散不见。 雨声清脆,雨水落在荷叶上汇聚成晶莹的水珠,然后又随着倾倒的荷叶滑下,流入水池。 原初依旧在原地微笑着,那笑容亲切温和,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意。 第一局留下的是愧疚。 第二局留下的又是什么呢? 洛朝皇宫,皇后居所明仁殿里灯火通明。 今天是皇后陈水月进宫的日子,明仁殿张灯结彩,很是热闹。 钟执坐在明仁殿寝宫的大床上,叹了口气,神情无奈:“随你便吧,皇上今天不会来。” 木莲不明所以看着他。 钟执没有解释,只道:“放心吧,我说不会来就不会来,你去帮我打点水来……” 钟执的声音戛然而止,有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太监特有的尖细声音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第2章:当头炮 钟执呆愣了一瞬——剧本不对啊大大!小皇帝此刻不是应该和陆兴安在一起吗? 一袭明黄在寝宫门口出现,木莲一拉钟执,立刻跪下来行礼。 赵衍进门,扫了寝宫一眼,寝宫里的人都被打发出去,此时空荡荡的只有木莲和钟执两人。赵衍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怎么没人伺候?人都死了吗?” “皇上息怒。”木莲忙道,“皇后娘娘不习惯太多人伺候着,都打发出去领赏了。” 赵衍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钟执,动了动嘴唇:“你……先起来。” “谢皇上。”木莲说完,钟执也从善如流,模仿了一遍木莲的动作。 站起身之后,钟执这才有机会看赵衍。 根据钟执所知道的,赵衍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而事实也是如此。 赵衍虽然长相随母亲,生得比较阴柔,但并不显得女气,看上去还是一个清爽干净的好少年。 如果这个少年穿白衬衫牛仔裤剪短头发……钟执脑补了一下,发现这孩子这样放现代绝对比他钟哥受欢迎, 钟哥表示有点受伤。 钟哥受伤的原因还有一个是他发现自己喜欢这孩子。 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看到这孩子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怜惜之情,想要拥抱他,想要对这个孩子好,想让这个孩子开心。 想到这里,钟执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钟哥一定是坏掉了,不然怎么会对未成年的小孩产生这种想法,都无法正视自己的内心了好吗! 赵衍盯着钟执看了一阵,声音清冷:“男人?” 木莲的身体瞬间紧绷,钟执知道现在争辩也没用,立即跪下来道:“皇上圣明。” 钟执已经预见到小皇帝恼羞成怒把他推上断头台,然后灭将军府。到时候他只需要说出退出就可以了,而将军府的人——那是他们自作自受。 谁知赵衍只是看了一会儿,眼神有一刹那的迷茫,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后他面无表情道:“你们都出去,既然是陈将军送进来的人,你就留下来侍寝。” ……等等这不仅连剧本不对,连画风都不一样了好吗! 赵衍不是一个花瓶一样,神经病外加有受虐倾向的人吗?怎么现在变得如此清清冷冷又仿佛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样子?他看过的真的是剧情吗?他真的没有进入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木莲行了个礼,神色凝重的退了出去,临到门口时赵衍突然喊住了她:“你,等等,去打盆水来,让他把脸上的东西洗了。” 木莲应了声是,很快便打了水回来,钟执洗了脸拆了头饰,只觉神清气爽,脸上不自觉的挂上一丝微笑。 赵衍看着钟执的笑愣了下神,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挥退了木莲,抬头示意钟执:“上去吧。” 赵衍的眼神看的是床,钟执顿时感觉压力山大:“皇上……您真的要我侍寝?” “上去。”赵衍毫无感情的重复了一遍。 钟执见赵衍的语气毫无转圜的余地,他就乖乖滚了上去,反正他随时可以退出。他到不怕这孩子能对他怎么样,而且赵衍如此单薄,到时候谁对谁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儿钟执不禁咽了咽口水,很快又在脑中鄙视了自己一番。 赵衍看着床上神情紧张的钟执,眼神微微一动,慢慢逼近他。钟执咽了口口水,赵衍的脸在烛光映衬下越发好看,丹凤眼微微上挑,即使面无表情也莫名香艳。 今日是赵衍大婚的日子,他就是那个所谓的皇后,现在应该是洞房花烛夜…… 赵衍俯下身,轻轻在钟执的唇上印下一吻,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带着试探,随后他眼神有一刻的迷茫,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清明。他坐起来,看着钟执面带思考:“为什么陈慎会送你入宫?” 钟执几乎用尽了全部的毅力控制住自己的手,让它不伸向赵衍。刚刚赵衍吻他的时候,他能很明显的感到身体里的欲望,他想把这个孩子压在身下,亲吻他,拥抱他,让他属于自己。 怎么有人能长得如此好看呢?那一瞬间钟执甚至想到了陆兴安,他终于有点明白当初陆兴安为什么会对一个孩子下手,他现在也很想…… 钟执的手指蜷起来,他强迫自己去想点其它的东西,警告自己这只是一个孩子,他还未成年,有些东西不应该想,有些念头不应该有。 钟执听到了赵衍的问话,他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人才声音沙哑道:“我来帮助你。” 赵衍眼神清冷,只看着他,钟执好容易压下那丝情欲,声音有些干涩:“我来帮助你,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利,摆脱他人的控制,这个天下是你的,我……以及我身后的将军府都为你所用。” 钟执说这话自然是有底气的,陈夫人是指引NC,他现在是陈家送进宫代替陈水月的皇后,他就是陈家的把柄。何况陆兴安同样是陈家的一大麻烦,陆兴安要对付陈家,陈家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钟执和陈家现在在一条线上。 而赵衍的态度,他已经看出来了,赵衍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个怯懦神经,只看得到陆兴安的傀儡皇帝,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是一只还未长大的幼兽,不会甘于被人控制,只是现在实力有限。 总有一天,这个看上去漂亮无害的孩子会亮出他的爪子,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但是他已经进宫,陆兴安那边很快就会有动作,到时候陆兴安除去了陈家,朝堂上将再无一人敢和陆兴安抗衡,赵衍也就无人可用。 他喜欢这个孩子,既然这是一场游戏,那就让我做你的刀,我将尽我最大可能为你除去障碍,让你成为真正的九五之尊,君临天下。 因为这是一场游戏,所以我将无所顾忌。 随后钟执的思绪飘了一下,突然想到,绝对不能让钟灵来玩这个游戏,钟灵安安心心做她的温室花朵就好,一定不能接触这个游戏。 赵衍神色依旧冷清,只在钟执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动了一下,而后他开口,语气轻缓:“陈慎终于知道做点事了,我很喜欢。” 那句“喜欢”说得意义不明。 说完,他俯下身,再次吻上钟执的唇,钟执刻意压下去的火立刻烧了起来,烧断了他脑中最后一根弦,他转身抱着少年,极尽温柔的回应着这个吻,少年似乎并不讨厌,反手抱住了他。 钟执反过来将赵衍压在床上,一边温柔缠绵的吻着身下的少年,一边除下了少年的衣服。当钟执的火热在少年腿间摩擦时,少年突然抖了一下,漂亮的眼睛里突然晕上一层水汽。 “不要……”赵衍低低喊了一声,钟执慢慢冷静下来,他温柔至极的吻了吻赵衍的眼角,声音沙哑性感:“我不会伤害你,放心。” ……钟哥居然真的对未成年下手了,这发展绝逼不对! 钟执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他自制力一向不错,只是他不知道他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你来也可以,只是温柔一点,我……我是第一次。” 赵衍看了他一秒,又恢复了一副冷清的样子,他状若天真的偏了偏头:“处男?” 钟执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不过这很好。”赵衍的手向下伸去,握住了钟执,他声音低柔,“我喜欢。” 他们终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钟执是下不去手,他毕竟做了二十几年温和宽厚的哥哥,对幼小的生物本能的看护。而赵衍则是兴趣不大,钟执觉得他其实是在害怕,毕竟这个少年在这方面不好的回忆。 深夜,钟执将赵衍抱在怀里,他发现,赵衍虽然表面上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其实他异常脆弱,这孩子还是在害怕很多东西,内心并不如表面那样强大。 以后这孩子就交给钟哥来保护了,钟执这样想着,沉沉睡去。 入夜,忙碌了一天的将军府终于安静了下来,陈夫人坐在镜子前卸尽了红妆,若有所感的看向皇宫的方向。 第一局留下的是愧疚。 第二局留下的是什么呢? ——是喜欢。 第3章:马把马跳 清晨,木莲雁回早早候在了床边,除此之外寝宫里没有其他人。 赵衍醒得比较早,他醒之后就一直看着钟执的脸,眼神空洞,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直到钟执醒来,赵衍的眼里才有了焦距,看到钟执在看他,他声音淡淡问:“她们是将军府的人?” 钟执先是有片刻的迷茫,而后明白他指的是木莲雁回,点了点头道:“是的,可以放心。”然后他拉过赵衍,在他额头上印上一吻,而后微笑:“早安,皇上。” 赵衍的眼神有一刹那的慌乱,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清明,他抬头看着钟执,学着他的样子用嘴唇碰了碰额头,声音有点迟疑:“早安,钟……执。” 谁知钟执脸色立马变得不自然,他胡乱咳了一声,眼神乱飘:“啊……皇上,该起床上早朝了。” “我大婚,可以三日不用上朝。”赵衍恶劣地在钟执唇上咬了一口,让他回神。 钟执脸立马黑了下来,他按住赵衍的头,加深了这个吻,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钟执才放开他。 赵衍意识到什么,弯眉笑了起来,那笑在钟执眼里异常明艳动人:“小男孩。” 钟执故作邪魅狂狷的“嗯?”了一声:“你说谁是小男孩?”说完他拉住了赵衍向下面伸去的手,无奈道:“别闹了,还有人在。” 赵衍另一只手却在被子里摸了下去,一把拽住了钟执的要害,他靠在钟执耳边,低低道:“不要离开。” 钟执眼神变深,木莲雁回在他说还有人在的时候就识趣的退了出去,清晨本来火气就旺,刚刚他被赵衍一撩拨,立刻起了反应。赵衍灵巧的手指握着他的要害抚弄,钟执的呼吸不由得粗了起来,他伸手去抱赵衍,一边吻着他一边回道:“放心,我不会离开,我会守在你身边。” 钟执其实根本不明白赵衍为什么会这么说,他甚至些茫然的想,他离不离开重要吗?他钟执还是有自知之明,并不觉得这个小皇帝一晚上就会爱上他,昨晚对于赵衍不过是一场玩乐吧。虽然……他钟执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赵衍。 不过不管赵衍喜不喜欢他,他都会呆在赵衍身边。 他记得在进宫之前,他认出了陈夫人就是指引NC原初,原初似乎很高兴,她说:“你终于认出我了啊。”说完,依旧将他绑了扔进轿子,然后道:“你的攻略对象是皇上赵衍,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当时钟执觉得异常不可思议,这不是一款腐女游戏吗?怎么突然变搅基游戏了? 不过钟执现在大概明白了原初的意思,甚至有些感谢原初,即使这只是一个游戏,他也愿意呆在赵衍身边,直到游戏结束之前,他都会呆在赵衍身边。 赵衍逼着钟执一遍一遍的说不会离开,最后钟执释放的时候赵衍突然紧紧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声音低哑,甚至带上微弱的哭音:“不……要……骗我。” 被快感冲得头脑空白片刻的钟执听到这句话,心里瞬间软得跟水似的,他温柔的吻着赵衍的眼睛,低声说:“我不会骗你,不会的。” 两人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钟执才叫木莲雁回进来收拾。等赵衍穿戴好,他先前脆弱的样子立马消失不见,又恢复了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他缓步出门,对着候在门外的小太监道:“皇后这几天就不要见客了。” 小太监稍一领悟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何况今天两人这么晚才起来,他应了声“是”,乖乖安排去了。 钟执看着赵衍的背影默默在想——其实这孩子还是个神经病吧,不然怎么可以精分分得如此自然? 赵衍回头,看见伺候着钟执穿衣的木莲和雁回,嘴角勾起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也不知道以前的我是怎么想的,竟然让自己身边全是陆兴安的人。” 钟执确定了赵衍确实想除掉陆兴安,脸上笑容愉悦:“皇上,我不是陆兴安的人。” “也只有这样才能在没人监视的情况下见到我了吧。”赵衍眼神暗了暗,偏头去看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将军有什么要说的?” “将军只是让我辅佐您,还有做将军的传话人。”钟执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话,说这话时,钟执能明显感觉到木莲整理自己衣襟的手抖了抖。钟执看了木莲一眼,眼里带笑,木莲立刻低下了头,她的手有点发抖。 赵衍声音淡淡道:“是吗,那朝中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钟执道:“知道的不多,不过足以对皇上派上用场。” 赵衍看着他,他继续道:“我知道朝中许多大臣不是心甘情愿臣服于陆兴安,陆兴安为御史中丞,掌刑法,监督朝中官员,所以他手上握着很多官员的把柄,这些官员为了自己的小命或者乌纱,不得不听从于他。” 赵衍偏头道:“你认为应该怎样处理?” 钟执道:“皇上,我认为能架空陆兴安最好,不过现在陆兴安势力太大,需要一点点的收回架空,就可以先从陆兴安手上所拥有的把柄下手。” 赵衍眉头轻皱:“这应该是陆兴安手中最大的筹码,这种东西他不可能不放好,而且动这个东西会打草惊蛇。” 钟执露出一个愉悦的笑:“但如果陆府发生一点意外,比如有小偷溜进来拿走了最不该拿走的东西,或者失了火,天灾人祸,这是谁也不能避免的事。” 说完这段话,钟执在心中默默为自己点了个赞,没想到钟哥还真有搞政治斗争的潜力。 赵衍眼里有犹疑:“这些事要谁去做才不会引起怀疑?” 他的话刚刚说出口,一个女声立刻响起:“将军府愿为皇上效力,铲除奸臣!” 木莲跪在地上,声音清脆,眼神坚定。 赵衍和钟执一齐看向了她,木莲磕了个头,认真道:“将军手下皆是热血儿郎,一心为国效力,已经抛之生死。” 钟执看着木莲,心里觉得好笑,他也就笑了出来,那笑异常温和,他道:“木莲你不是儿郎。” 赵衍目光从有些恼羞成怒的脸上滑过,落在钟执笑意明媚的脸上,眼神暗了暗。 “我会考虑,你先退下吧。” 木莲又磕了一个头,答了声:“是。”恭恭敬敬站了起来。 钟执也已经穿戴整齐,他身上是赵衍吩咐弄的一套太监服,钟执表示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为了呆在赵衍身边,他这套衣服接受起来毫无压力。 赵衍看了他片刻,移步往外走:“和我去御书房吧。” 钟执笑:“好的,皇上。” 到了明仁殿门口,太监总管高增早就与轿子一起候在门外,看见赵衍身后跟着的钟执,他眼神闪了闪,却什么都没问。 一切发生得自然无比,没有任何觉得今天早上的事怪异,即使——钟执从来没有告诉过赵衍他叫钟执。 御书房里伺候的宫人也不少,赵衍进去之后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都出去,烦。”说完他又回身,貌若随意的指了指钟执:“你,还有高增留下。” 钟执应了声:“是。”跑到他身边伺候着。 这样御书房里就剩下了钟执,赵衍,高增三人。高增恭敬的候在旁边,只做什么都不见,钟执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只道:“皇上,不瞒你说,我对本朝的官员制度不太了解。毁坏陆兴安手中的证据是最直接也是最容易打草惊蛇的办法,我怕到时候陆兴安会对皇上不利,如果我再了解一些制度,或许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赵衍却突然拉住了钟执的袖子,他问:“你喜欢什么?” 钟执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了赵衍五秒钟,才发出一声疑问:“哈?” 赵衍又道:“除了女人,你喜欢什么?” 钟执瞪眼看着他,口中喃喃道:“御史中丞似乎也不是什么很高的官,要是能找个闲职给陆兴安坐着,明升暗贬,架空他的权利……喜欢男人可以吗?” “除了男人和女人,你还喜欢什么?” 钟执:“……我喜欢你,不对你也是男人……不对啊皇上,我们现在说的是怎么对付陆兴安。”
推书 20234-10-13 :陌·清(穿越 F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