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段宴,看来你康复的不错嘛!”秋三月抹了抹嘴角的血迹。
段宴露出了邪魅的笑容:“我根本就没有中毒医的毒。”
秋三月:“是吗。”
他说着,抹了把脸站直了身子,但是当他在看看清楚段宴身后站着的陆孝纯时,他不禁一愣:“你……你是……”
陆孝纯从段宴身后走了出来,他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秋三月:虽然他们两人长了一模一样的容貌,但是同一张脸,陆孝纯的气质与秋三月的气质简直是云泥之别,秋三月的那张脸,不光有小时候的桃花花瓣形状的胎记,更多的,是细小的伤痕。
“三月,”陆孝纯开口,语气十分平静,“是你。”
他的语气是笃定的,秋三月别过头去,“是,是我,那又怎么样,陆少爷。”
“万剑山庄的庄主与庄主夫人也是你杀的?”陆孝纯终于发出了心中的疑问。
秋三月对于他的质问供认不讳:“是的,都是我干的,别人只知道有一个陆孝纯,但是万万想不到,竟然还有一个秋三月,所以,他们当然会以为是你。”
“你想嫁祸于我?”陆孝纯问道。
“对!”秋三月的表情格外狰狞,“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当年因我的脸上有胎记,父亲竟然连个名字都不肯给我,母亲因万剑山庄而死,你竟然还在那里白白生活了二十多年,大少爷……呵呵,万剑山庄是江南第一大庄,衣食无忧,这样的日子,是不是舒服到你都忘了你娘姓甚名谁了!所以我恨你,恨你的无情无义!”
陆孝纯站在原地,钱岁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但是陆孝纯却只是笑了笑:“对,秋三月,你说得没错,我是无情无义……我与你多说无益了,今天我在这里遇见了你,便把话挑明了说好了——我根本就不想认你这个弟弟,我姓陆,你姓秋,我们就当是从未有过瓜葛吧。”
秋三月怔了怔,笑起来:“好,正有此意,我的大仇已经报了,从今往后,我与你们江南万剑山庄、与你陆孝纯,再无瓜葛,我做什么,都不会再牵扯到你。”
陆孝纯冷漠道:“正有此意。”
秋三月面上毫无血色,但他只是笑,并不说话。
“孝哥,你说话是不是太直接了……”钱岁有些看不下去,偷偷扯了扯陆孝纯的衣角。
陆孝纯摇摇头,轻声对钱岁说道:“我和他,不能认,相认了,一些事情就会改变。”
钱岁说:“我不懂。”
陆孝纯温柔地笑了笑,摸了摸钱岁的脑袋:“你不需要懂,这样的事情。”
钱岁撇撇嘴,继而又想起了什么问道秋三月:“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在万剑山庄的时候……万剑山庄的祖宗牌位是不是也是你烧的啊!”
秋三月瞥了一眼钱岁,冷漠地说道:“祖宗牌位,哼,我确实很想要烧掉,但是这几年我一直在谋划一件大事——没那个功夫。”
“原来不是你干的,”钱岁瘪嘴,“不过你说的密谋大事,嘿嘿嘿……”
秋三月投给了钱岁一个鄙夷的眼神。
“段宫主,既然事情已了,那么我们也不再好叨扰,我想你也有要办的事情我们在场不太好吧,那么就此告辞了,多谢,陆某欠你一个人情。”
段宴客气地笑了笑:“陆少爷好说,九云宫随时欢迎你们来做客。”
就在钱岁还想要对着段宴胡言乱语的时候,陆孝纯连忙把人拉走了。
为了体贴他们不认识路,段宴还特地找了两个面瘫小婢女给他俩带路,两人走到一半,钱岁忽然问道:“孝哥,牌位既然不是秋三月烧的,那是谁烧的呢?”
陆孝纯低头笑了笑:“你觉得会是谁烧的?”
钱岁想了想,万剑山庄的人貌似都跟祖宗牌位没多大仇的吧,唯一说得上是讨厌万剑山庄的人……难道是……
钱岁想起了那个晚上陆孝纯站在风中的模样,他说:“全部都烧掉,烧成灰……”
“啊,是……!”
他没有说出口,陆孝纯却翻身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这个秘密,我们永远都烂在心里好吗,这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人都是有阴暗面的不是吗?没有人是真正的圣母的。
钱岁伸手握紧了口袋中的糖果,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的,今天起,这个秘密就在我的心里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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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下了山,决定从九云山下寻辆长途马车坐到江南去,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在驿站这里,遇见了最不想要见到、也是最意想不到的人。
“钱筝!”钱岁看着前方那个骑着高头大马、依旧穿着一身金黄色风骚无比的钱筝,眼珠子都快瞪得掉下来了,“好久不见,你越发英俊了呵呵呵——孝纯,我们快走。”
“慢着!”钱筝一勒缰绳,马长啸一声,他也跟着咆哮一声,“钱岁,你跑什么跑!做了苟且之事,就这副想要逃跑的德行吗!”
“我们也不打算逃跑,正好,我们要回万剑山庄了,有些事情,跟你们弄清楚也好。”陆孝纯安抚地拍了拍钱岁的背,上前一步。
钱筝性格容易激动,一看见陆孝纯就大吼道:“你这个奸夫,现在竟然还有脸站出来!”
陆孝纯淡然道:“钱岁是我明媒正娶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说的奸夫是谁?”
钱筝被气得哑口无言,翻身下马一把拉住钱岁:“钱岁,你说,你是被逼的是不是!”
钱岁甩开钱筝的手:“我真的不是,你放开我吧,以前的我跟钱易都过去了,那个钱岁根本不是我啊,钱易他自己也是知道的,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固执呢!”
“固执?”钱筝不怒反笑,“当年你说你喜欢大哥,叫我放手,我为了成全你们……没想到,现在你竟然跟了陆孝纯,为什么,钱岁,为什么你要背弃大哥!”
卧槽,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虐恋情深,难怪钱筝一直傲傲娇娇的各种在看自己不顺眼,原来自己竟然是他的情敌,当年还跟他玩了一出拱手割爱啊!只是没想到钱筝竟然会喜欢缎子头大哥啊,这根本……算了,还是有点科学的。
“钱筝,过去的事我早就说过,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钱筝的表情简直随时可以拉着钱岁去浸猪笼,“我当年对你……你在大厅罚跪,我给你送馒头,你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我养的那只猫,你都忘了吗?”
钱岁:“……”
钱岁面部僵硬地看着钱筝:“你的意思是……你其实喜欢的不是钱易,而是……我?”
钱筝表情僵硬地点点头:“你忘了!竟然真的忘了,你从小就喜欢和我开玩笑,捉弄我,这次也是的对不对,对不对啊,啊啊啊啊!!!”
面对呈现咆哮马暴走状态的钱筝,钱岁原本有的那一丁点儿伤感气氛烟消云散,他真的想笑,但是他不敢笑,他觉得他要是笑了,钱筝就会一巴掌打死他。
“钱少爷……”就在陆孝纯想要出声和钱筝说些什么的时候,钱筝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钱筝。”
这个声音简直熟悉到让钱岁感觉到蛋疼菊紧,比见到钱筝还蛋疼。
钱岁嘴角抽搐地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钱易,他老人家清减不少,看起来似乎很疲倦,只是那一头乌黑的黑长直秀发依旧如丝般闪亮润滑。
“嗨……钱易……”钱岁小心翼翼地干笑着打个招呼,连忙往陆孝纯身后躲。
陆孝纯将钱岁护在身后,拔出了剑。
钱易却说:“陆孝纯,我今天无意于你拔刀相向。”
陆孝纯点头道:“我们俩个之间总该有个了断。”
“因为钱岁的话,大可不必。”钱易道。
钱岁眨眨眼睛:“钱易,你想明白了就好,以前的钱岁死了就是死了……不对,他没有死,他就在天……”
“我找过他了,”钱易出声,语气有些低沉和寂寞,“起初我的人只是跟踪你,不料无意间窥听到你与他的对话,你走之后,我找到他,只是,他不希望任何人去打扰他,我知道他的心里……算了,我与他的事,到这里,就这样了。”
钱筝不明白地走过来:“大哥,我不懂。”
钱易看了他一眼,自嘲般的笑了笑:“我们只不过都被利用了而已,钱岁的心里,真正爱着的,到底是谁呢?这个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钱岁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嘴贱很不好,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说道:“钱易,你别难过,你好好发扬神宫,做好新的宫主,打败阿依珈……”
“对了,”说到正事,钱易问道:“我们刚从天霜城赶回神宫,昨夜阿依珈突然暴毙而亡了,神宫乱成了一团。”
钱岁瞪大了眼睛:“她死了!”
“对,”钱筝说道,“听说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哼,那个坏事做绝的女人得了这个下场,倒还便宜她了。”
钱岁有些心虚:“走火入魔?她是练了什么功……”
陆孝纯此刻倒像是领悟过来问道:“阿岁,当时你给她的秘籍,按理来说应该只有两三页,她如何没有发现破绽就放走了我们?”
钱岁心虚地一笑:“其实……当时我们还没有遇到阿依珈的时候,我偷偷用波斯文在后面随便写了乱七八糟的招式以防万一,就是当时跟你说的我胡编乱造的什么降龙十八掌、镇山河千机变什么的,结果还真的碰到了她……”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是报应,”钱易叹口气,“钱岁的母亲,就是她逼死的。”
钱岁莫名其妙地想到一句“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跟钱易钱筝待在一起钱岁也挺不舒服的,而且陆孝纯一共就说了一句话,想必他也很不自在,钱岁咬咬牙,对钱易说道:“钱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么就不要再与我纠缠了吧,我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当时你说要和我成亲,我知道是为了夺取神宫权利,现在阿依珈死了,你也比较容易上位。”
钱易黑色的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钱岁,良久才开口道:“是的,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也不要让我见到你这张脸。”
“大哥!”钱筝惊惶道,“你就这么算了么!”
“以后我再告诉你事情的起因。”钱易摇摇头,“钱筝,我们也启程吧。”
“等等!”钱岁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几欲动身的钱易,“这个给你!”
他说着,从腰间翻来覆去终于找出一个手镯,那个手镯花色黯淡,像是戴了很久,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在身上,钱岁怕这是什么的东西,一直收着,现在他有了之前钱岁的记忆,也终于想了起来,这个东西是神宫宫主的凭证。
钱易看着那个镯子,似乎心中百转千回,有说不清的感慨,但最终只是说出一句“谢谢”,将那个镯子细心收好。
钱岁点头,想了想,似乎又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你们能……”
钱筝有点不高兴:“还有什么事?”
“你们能借我一点回江南的路费么呵呵。”
第57章:尾声
半个月之后,江湖上到处都传闻钱易成为了新的缪斯神宫的宫主,而这一件大事远远盖过了当初钱易广发邀请贴告诉众人他要与钱岁成婚。
新的宫主上位,神宫自然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但是这些,对远在江南万剑山庄的钱岁来说,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
万剑山庄此刻又在准备着喜事,平时钱岁待过的洗衣房此刻也是热闹非凡。
当然,这里可是一切八卦的发源地,八卦小天王小天后的加冕之地、八卦爱好者的圣地。
“唉,没想到屈穗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竟然是那个什么缪斯神宫的少宫主,竟然早早就跟大少爷私定了终生,这个混蛋还不告诉我们这个惊天八卦,下次见了他,非扒了他一层皮!”肥总管一边洗着大盆里的衣服一边感叹道。
一旁的石惠一边嗑瓜子一边酸溜溜地说道:“人家现在可是大少爷夫人了,只有他扒你的猪腩肉,哪有你怕他的妖精皮呀。”
“唉,说到妖精,谁比得过新上任的二夫人啊。”肥总管旁边扎着哪吒头的小丫头撇撇嘴说道,“还是从苗疆来的小妖女呢,可不就是当初传闻中的那个么,老是喜欢穿着男装呢,还没来几天就让二少爷把天霜城大小姐休了呀,这速度快的,不过二少爷的口味还真是奇特呢。”
“二少爷就是渣,呜呜呜,那个天霜城的大小姐不是都怀孕了吗,但是咱们既温柔长相又英俊,要是他肯对我渣一渣那我也是极其心甘情愿的。”肥总管在她用力洗衣服搓出来的肥皂泡沫的少女妄想之中甜甜地陶醉了。
石惠一吐瓜子壳,神神秘秘地说道:“听说,天霜城大小姐怀的孩子不是咱们二少爷的,你们猜是谁的?”
果然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儿凑了过来。
石惠看着一双双渴望八卦的眼睛,又开始添油加醋唾沫横飞娓娓道来一段凄美的禁断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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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一个花好月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丽日子,因为曲瑞终于要和陆礼祁成婚了,这两个人之间经历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被外头的人传了不下一千零一个版本,但是结局终归是美好的,陆礼祁看着穿着一身大红的曲瑞,激动地说道:“瑞儿,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穿这么多呢,你穿上衣服,我简直都要认不出你了!”
曲瑞闻言大惊失色,而在座的各位都以一种“哦,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的眼神包含笑意地看着这一对新人,只是对于突然面目狰狞地看着陆礼祁的苗疆小妖‘女’他们纷纷表示不理解,不过这位小妖女可比那位大小姐长得好看多了,起码脸不是正方形的呢。
当然,谁也不会忘记故事的主角钱岁与陆孝纯的。
此刻的钱岁,正躺在清雅苑院子里晒着太阳,日头大极了,他刚刚吃完喜宴,没有跟着去闹洞房(虽然闹洞房的都被曲瑞下了蛊),他在太阳下头晒了一会儿,就觉得全身暖洋洋的,直打呵欠想要睡觉。
“钱易成了新的宫主了,你不要贺词一封么?”陆孝纯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搬了把椅子坐在他的身旁和他一起晒着太阳。
钱岁眼皮也不抬一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不贺了,我才不想要和他们扯上任何的关系,他们一家都喜欢搞兄弟禁忌乱仑之恋,想想就觉得可怕。”
陆孝纯点头:“你说的倒是没错,不过,礼祁大婚,我们也不用邀请他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