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仰面倒在地上的北冥淏,黎飞抬起头愤怒的看着北冥澈:“你的心是铁做的?主子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你了!你怎么就忍心伤害他!北冥澈你还是不是人?”
“我是不是人跟你有什么关系?黎飞我知道你对他忠心耿耿,可是这不代表你就能仗着主子的势而无法无天!要知道本王是东炎的兵马大元帅,是东炎的亲王!本王可以让你有一百个死法!”
黎飞苍凉的一笑:“是,你是王爷,我只不过是一个去了势的太监,可主子是谁?主子是最爱你的人!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你就只会一次次的伤害他!”
小心翼翼的抱起出气多进气少的北冥淏轻轻放在软塌上,黎飞回过头来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就在刚才主子还在想着送你什么生辰礼物,可是你送过什么东西给主子?你知不知道三月三火神诞的时候你送给主子的那几样小吃食让主子兴奋到好几天睡不着觉?你知不知道他都没舍得吃?你知不知道最后都长毛了主子才不舍的偷偷吃下?只因为那是你送给主子的唯一东西?
可是你知不知道从你五岁的时候跟在主子身边主子送给你了多少礼物?一千四百六十八样!这些你都不记的了?如今你转眼之间你就把主子伤成这样!北冥澈!靖王殿下您到底有没有心?”
“黎飞!别说了!都是我贱、都是我傻、我妄图以为澈就是我今生的幸福、今生的依靠,可是到头来我还是自己一个人。”北冥淏出声打断了贴身侍从的话语,因为他看到了,北冥澈的目光依旧是带着讥讽、不屑、鄙夷、和……冰冷的。
75.我是没有你就不能活的
北冥淏自嘲的大笑起来,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又忍不住的闷哼一声:“你走吧,哪怕到如今你也不相信我,我还是不会伤害你。”
他挣扎着起身,就这么赤裸着身子踱着蹒跚的步子走到北冥澈的身边:“你想要的自由我会给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让你随心所欲的做一切事情。我坚信直到有一天你会回到我的身边,因为我知道你其实也是爱我的,只是心里不想承认罢了。”
北冥澈那冰封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仿佛是被人用最尖利的刀子划破了一般。
若不是心里真的在意他,他北冥澈怎么会因为被欺骗就如此像是失心疯了一般的暴怒?
北冥淏继续说道:“我们都冷静一下吧,给我们彼此三年的时间,若你还是没有真正的认清自己的心,还是觉得我对你不是真心的话,我让你走,而我也会永远的在你眼前消失。”没了你,我的人生也就没有了意义、没有了意义就意味着我已经没有必要存在了。
北冥澈僵硬的转过身去,他不想看见男人眼中的深情和那一抹瞬间消失的决绝。
心,的确痛痛的,被欺骗的痛!
他不傻,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也反应过来了,之前所有事情绝不是偶然发生的,可是他不想承认,也不能承认,因为他觉得似乎有一张大手在把这所有的一切牵在一起。
他要离开这里寻找一个答案,一个可以解开所有谜底的答案!
北冥澈抓起被扔在一旁的匕首道:“生辰礼物我收下了,三年之后我给你答案,也是最后的答案。”说完就推门而出。
“澈,你可知道,哥哥没有你是不能活的……”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北冥淏喃呢的说道,那声音里有爱恋、也有最后的决绝。
听着哥哥低喃的声音,北冥澈的身躯猛地一颤,但最终还是没有回头的离去。
看着弟弟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北冥淏那破败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朝后倒去。
黎飞手疾眼快的从后面抱住了北冥淏:“主子……您这是何苦呢?”
“我都已经付出这么多了,怎么可能就此罢手?别说了,吩咐下去朕要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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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还曾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在一起一辈子永远不分开的,为什么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为什么和哥哥走到了今天这种结局?
北冥澈突然感到一阵阵疲惫,踉跄的倒在的台阶上,守卫在一旁的侍卫们赶紧上前想要把王爷扶起来,却被他阻止:“滚开。”众侍卫见此只好又退开。
抓了把地上的雪胡乱的搓了搓脸,似乎清醒一点了。看着通红的手掌北冥澈突然想起方才打在哥哥脸上的那一巴掌……一定很疼吧。而且刚才粗暴的上了他也一定受伤了吧。
真是的,他总是欺骗自己,为什么还对他念念不忘?为什么还在不由自主的关心着他?
或许真的像男人说的,自己早已经爱上了他,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北冥澈仰望着飞舞的飘絮心里一阵茫然……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雪花盖了满身,身体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北冥澈在颤抖着起身……先离开一阵吧,让彼此都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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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炎国君病了,病的很严重。
朝中都相传是靖宁亲王与陛下大吵了一架,并打伤了皇上。
对此两位当事人都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但大臣们还是能从陛下的贴身侍从、大内总管那里清楚知道,这一次的事情真的很严重!因为黎大总管的连阴的都能滴出水来了。
虽然有人对此戳之以鼻,但是众人们清清楚楚的看见:陛下病了、靖宁亲王居然没有像以前那样前去问候——从前都是形影不离的。
不出两日,内阁又接到奏报:靖宁亲王上疏请求驻守边关!众大臣不知如何是好纷纷来到北冥淏的寝宫之外听候消息,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在皇上接到奏折没有什么挽留或者别的语言就准了请求,还把毗邻飞龙关的海东郡赐给北冥澈为封地!
一时之间朝野议论纷纷,若是北冥澈这是亲王爵位享有封地这无可厚非,但是他身上还肩负着兵马大元帅之职,如此一来这海东郡不就成了国中之国?
但所有大臣都聪明的保持了沉默,因为皇上的这一举动也是告诉所有人,北冥澈依旧是他最相信、最疼爱的弟弟!之前的所有议论都成了流言蜚语!
北冥澈对此,除了刚刚接到旨意时一愣之外,没有什么表示、更没有谢恩,只是单手结果那明黄色的圣旨之后就低声吩咐着王府总管,他的贴身侍从安镇,收拾行囊尽快出发。
76.绝不是偶然
没有去告别,只是匆匆的收拾好行囊带着百多名侍卫、再让安镇领着三五个侍从出了帝都。
出了城,北冥澈回头看着帝都恢弘的城墙露出一个复杂的神情,良久才叹了口气,回过头,轻轻夹了一下马腹:“走!”
再见……是但愿再见?还是再也不见?
北冥澈出城的时候北冥淏正躺在寝宫里,他的的确确的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抛去身上被折磨的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说,单是将自身的真元渡给别人就让他元气大伤,本是想让弟弟借他的真元一举突破瓶颈的,可是却出了这个岔子,之前的交合哪里来得及将真元引回?恐怕就是弄回来了也会让弟弟更加疑心吧。
这回可好,没了真元的真气就像断了源头的溪水会慢慢干涸的。相信用不了三两年自己的这身修为就会尽废,除非这期间弟弟能回来在跟他合体,将真元引回。
若是弟弟三年不见回转……那一切都会无法挽回了。
北冥淏强撑着身体起来靠在软垫上:“黎飞,去查查澈是怎么知道的,朕觉得这绝不是偶然。”
侍候在一旁的黎飞赶紧多为北冥淏放上了一个靠垫:“主子,赤影传信说是高鸿锦告诉靖王殿下的。奴才已经派人去查了,看看这个高鸿锦到底是什么来头。”
“咳咳……”北冥淏低咳了几声“没有来头是最好的,但之前朕突发的心悸肯定就是跟这件事情有关系了。”
“主子,药熬好了,您先把药吃了吧。”黎飞端起一翠绿色的小碗儿送到北冥淏的面前。
“又是先生配的房子吧,看那个黑黔黔的颜色,朕就知道。”虽然不想喝,但北冥淏还是把药接了过来一口饮尽。
黎飞赶快递上一枚金桔蜜饯放在北冥淏的口中:“您昏迷的时候凌先生来过了,身上的伤也是凌先生上的药。”
北冥淏皱着眉头,不知是因为药苦还是因为被人看见了身子那些见不得人的伤口:“晚些时候去吧先生请来,朕有事要和先生说。”
黎飞小低低的应了“是”,看着满脸倦容的北冥淏道:“主子,时辰还早,您在睡会儿吧。”
北冥淏也感觉找着精神不济,顺着黎飞的力量又重新躺会了床上:“这几日不上朝了,让七弟看着处理吧,他也是时候接触这些政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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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渐渐转醒的北冥淏隐约听到有人在啜泣,费力的睁开眼睛只见北冥泽正握着他的手流着眼泪。
“怎么了?”刚刚睡醒的他嗓子还有些暗哑。
乍一听到皇兄的声音,还给北冥泽吓了一跳,赶紧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道:“三哥你怎么样了?”
北冥淏抬起手抹去幼弟眼角上的泪珠:“三哥没事儿,是谁欺负小七了?”
“三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怪我!”听到皇兄温和的声音,北冥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语无伦次的说着。
北冥淏哑然,马上明白了北冥泽的意思:“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这不怪你。”
“我去找过六哥,想跟他解释,可是他不见我。”到底还是孩子,北冥泽的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河水似的哗啦啦的直流。
北冥淏无奈的拍了拍弟弟的脑袋:“真的跟你没关系,是因为别的事。”看着七弟还想说着什么,北冥淏将手指放在了他的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了:“泽已经是大人了,三哥还得靠你来处理这么多的国家大事呢,不能总哭鼻子了。”
嘴唇蓦然碰上哥哥那冰凉的手指,北冥泽的脸突然红了起来,重新将哥哥的手握在自己的双手中:“我不会让三哥失望的。”
北冥淏温柔的笑了笑:“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府休息吧。”
送走了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七弟,北冥淏唤来了守在外面的小太监:“去吧黎总管叫来。”
不消一刻,黎飞就引着凌霖汐走了进来,看见正在闭目养神的北冥淏道:“主子,凌先生来了。”
北冥淏悠悠睁开眼睛,露出一丝笑容:“这么晚还打扰先生休息,是淏的不对。”
凌霖汐瞪了一眼明显是在讨好自己的北冥淏,不见外的抓起他的手腕把起脉来:“你这个傻子,为了哪个臭小子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先生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朕。”北冥淏浅浅的笑起来。
“找我来什么事?”凌霖汐决定不要给这个不珍惜自己的臭小子一点好脸色。
北冥淏收起脸上的轻浮,叹了口气:“是这样的……”
“这么说来,就是当年有人没死还成功的逃走,至今下落不明?”
“是的。”
“然后就是澈在高鸿锦那里听到了被隐瞒了一部分真想的所谓‘真想’,就跑来跟你大发雷霆?”
“是的。”
“所以你觉得这些事情一定会有些许联系,绝不是偶然发生的?”
“没错,不说别的,但张陵的逃脱绝不是偶然发生的,已经被‘杀’的人居然从乱坟岗地里爬了出来?朕绝不相信他张陵自己一个能做到。”北冥淏捏了捏发胀的太阳穴。
“你想让我做些什么?”凌霖汐平静的看着北冥淏,凌氏早已经跟他牢牢地困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北冥淏看着强装平静的凌霖汐道:“朕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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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有三十多个人影从东炎帝都用各种方式离开,奔向四面八方。
77.龙凤令
“你别想太多了,事情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看着一脸疲惫的北冥淏,凌霖汐宽慰道。
北冥淏随手拽了拽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是朕想的太多,而就是这么多的事情。先生,虽然朕没有见过舅舅,更没有见过母后,但是朕的身体里有一半都是慕容家的血液,不仅如此东炎是慕容家族和北冥家族一同守护的,朕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害无数代人用血换来的基业!”
凌霖汐惊讶的看着满脸倦容却带着无比坚定的北冥淏,他到今天才知道北冥淏想的这么多,不像他,只顾着那其他而去的男人至今还浑浑噩噩的活着。
拍了拍北冥淏冰凉的手凌霖汐起身离去,我会与你一起守护着寂也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东炎。
北冥淏看着凌霖汐离去的背影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舅舅,虽然你不在了,可是依旧有一个人在爱着你,可我呢?什么时候那个傻孩子才能明白过来,千万别等到我等不到的那时候……
“阿飞,去请皇后过来一下。”北冥淏觉得盖了这么厚的被子也感觉不到温暖,只好抱紧了身体缩在被子里。
黎飞见此又朝火盆里夹了几块碳:“主子,这时辰也不早了,皇后娘娘恐怕早已经就寝了,您还是先休息,有事儿也不急这一晚上。”
北冥淏这才想起,自己是昏睡了三四个时辰,又与凌霖汐谈了好久,确实是很晚了:“在给朕拿一床被子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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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停了早朝的北冥淏还是在早已经习惯的时辰醒了过来,仰头看看外面还有些黑暗的天色,只好又缩回了被窝闭目养神起来。
不知躺了多久,北冥淏听到外面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仔细听了片刻,他高声呼道:“是皇后过来了么?进来吧。”
外面静了一下马上就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正是德元皇后宇文静娴。
北冥淏见到皇后进来,也不好在躺在床上:“皇后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宇文静娴福了福身子道:“臣妾一早就听到黎总管的禀报说陛下有事相招,所以就赶紧过来了。”
北冥淏点点头:“那一会儿一同用膳吧。”
宇文静娴指挥着侍从们将洗漱的用具放在架子上:“臣妾服侍陛下洗漱。”说着接过了黎飞手中的毛巾。
黎飞见此躬着身子退了出去,并带走了所有的下人。
北冥淏大大的抻了个拦腰,却不慎牵动了后庭处的伤口闷哼了一声,宇文静娴不知怎么一回事,赶紧问道:“陛下身子不适?臣妾召御医过来瞧瞧?”
“没事儿,昨晚御医瞧过了,只是不小心闪了腰。”北冥淏接过还热乎的毛巾贴在脸上,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漱了口之后,北冥淏道:“相比皇后已经与表兄见过面了吧。”
闻言,宇文静娴突然红了脸,小声的道:“是,之前回府省亲,父亲将他约在了家中。”
“嗯,朕见表兄非常的方便,只是苦了你,在坚持一阵吧,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在一起了。”说完,北冥淏自己也笑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居然在关心自己的皇后与别的男人?
宇文静娴摇了摇头:“多谢陛下宽宏,只是一日不把东炎的那些不稳定因素清除掉,臣妾与铭哥就不能安心的在一起!日前父亲进宫探望还曾嘱咐臣妾要在宫中全力以赴的配合陛下,臣妾不能因为个人而因私废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