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东盛完全被这个样子的曲元惊到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有什么好?到了床上你能坚持三分钟吗?你能让他爽吗?那个傻逼这么多年还对你念念……”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郑东盛终于还是没忍住出了拳头。
即使明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只是为了刺激他,可是被人质疑性能力,对一个男人实在是一种太大的侮辱。
曲元倒在床上,好半天才爬了起来,用力的擦了下嘴角的血,然后对着快要在爆发边缘的郑东盛哈哈笑了起来。
“你不是很爱我吗?你怎么舍得对我出手啊?郑东盛,你这个怂货!”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一种恶毒的笑容,“对了,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我曾经勾引过宋中培。可惜他看不上我,要不然……”他对着郑东盛冷冷的一笑,“我早就一脚把你踹了。”
郑东盛忽然想起那年宋中培对他说过的话,可是他当时却愚蠢的以为是宋中培恶意中伤曲元,还因此说了不少伤害宋中培的话。
没想到却是真的。
“你喜欢……宋中培?”
“我谁都不喜欢。”曲元答的干脆,“傻子才相信爱情。我只相信钱。”他笑的得意,“你要没钱,我早就跑了。”
郑东盛站在那里,看着一脸得意笑容的曲元,忽然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最可笑的人。
“曲元。”他轻轻的说,“我毕竟爱过你一场。我不为难你,你走吧。”
曲元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好半天才勾了下嘴角,“你对我还真够好的。”
“不是。我也骗过你。”郑东盛接近麻木的说,“那次和宋中培上床,其实是我主动的。我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更对不起宋中培。
曲元愣了愣,然后无所谓的笑了笑,“没关系,大家半斤八两。不过这么晚了,我没地方去,我想明天再走,行不行?”
郑东盛有种万事成空的感觉,麻木的丢下句“随便你”之后,就机械的转过身,慢慢的走了出去。
第二十章
郑东盛漫无目的在外面走着。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
曲元代表的不仅仅是他的爱人,同时还代表着他对爱情的信仰。他一直都想用曲元来向宋中培证明他是错的。
可是到底证明什么,他却又觉得很模糊,并没有清楚具体想证明的内容。
只是他很清楚他恨宋中培。
曾经有多爱过,现在就有多恨。
宋中培这个人毁了他对于爱情最美好的设想。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折磨那个人,看到那个人痛苦,他才会觉得心里好受一点。
这也是当年他让宋中培处理曲元艳照的原因。
这种私密的事,只要脑子正常一点的人,以他和宋中培曾经的关系,他都不应该惊动宋中培。可是他就是要那个人来帮他处理这件事,为得不过就是想让那个人知道,曲元就算有这些相片,他依然爱他,依然觉得曲元比他还要好上百倍。
只是在今天,当他因为曲元的背叛而感到痛苦的时候,他忽然间在想,这么多年他折磨宋中培有什么意义。
尽管他从来不认同宋中培的做事方式,也不感激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宋中培一直在爱着他,对他忠心耿耿,无论是情人还是下属,他都是非常合格的。
他一直这样伤害这么一个人,到底是图的什么呢?
宋中培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向郑东盛隐瞒曲元出轨的事,不过他准备去狠狠警告一下曲元,让他以后都不敢再做出这种伤害郑东盛的事。
他不知道这种做法到底对不对,是不是真的对郑东盛好,可是他知道,不想看到郑东盛痛苦难过。所以哪怕只是一个虚假的幸福,他都要尽量给郑东盛维持着。
想通这一点,让宋中培稍稍感到安心一点,正准备关掉灯睡觉时,忽然听到房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
他吓了一跳,全身立即处于戒备状态,却在看到来人时,立即放松下来。
“盛哥?”他惊讶看着对方,同时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你衣服湿了,我去……”
傍晚时就开始下雨,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有雪。而郑东盛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全身都淋的湿透了。这样的天气,是要生病的。
“不要动。”郑东盛立即开口阻拦住他,并快步的走到他的床前。
他看起来不太有精神,刚刚说话时声音也有点哑,这让宋中培有点不安,想伸手摸一下他,手伸到半路又缩了回去。
“有事吗?”他仰着头看着站在床边的这个人,“这么晚还过来。要不你还是先把衣服换了吧。”他说着又准备下床,却被郑东盛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睡衣单薄,凉意立即透了进来,让宋中培不由的轻轻的哆嗦了一下。还不知道郑东盛该冻成什么样子,这下宋中培也急了,顾不得郑东盛的阻拦,立即从床上跳下来。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走上一步,身体就被对方紧紧的抱住。
“小培。”郑东盛的脸像一块冰一样,贴在宋中培的脸上,让他觉得寒意直往骨缝里钻。
“盛哥。”他着急的想推开对方,为他拿身干净的衣服,“你这样不行,得马上……”
他后面的话被封在郑东盛的吻里。
宋中培大惊,无乎是出于本能一般用力推了对方一把。
“盛哥!”
郑东盛的眼中出现受伤的神情,低低的叫了一声“小培。”
宋中培忽然间觉得有点无力,郑东盛现在这个样子,可能是他和曲元又吵架了。他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可能想到宋中培这个人。
“你们吵架了?”
郑东盛摇了摇头,“我今晚能留在这里吗?”
即使宋中培平时再沈得住气,听到这句话时还是惊的不行,而郑东盛的脸上却露出一种类似于恳求的神情,这让他根本无法拒绝。
“那你先去洗澡吧。你这样会感冒的。”
郑东盛默默的盯着他看,直到宋中培都有点不自在时,他又默默的转身去了浴室。
他的睡衣刚刚被弄湿了,宋中培趁郑东盛在浴室时,赶紧的换了身睡衣,然后就有点不知所措的坐在床边。
他看得出郑东盛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而能够让他这么失魂落魄的,应该也只有曲元了。难道说是那件事被他知道了?
宋中培惊的猛的坐直了身体。
如果真是这样,他怎么办?
在宋中培还没有想出点头绪的时候,郑东盛就走了出来。他应该只是简单的冲了下,换了身衣服而已。
宋中培看到他出来,慌得立即站了起来,手足无措的,“我去整理客房。”
郑东盛已经走到他身边,伸手将他揽到怀里,低声道,“我可以和你睡吗?”
宋中培忽然心跳的厉害。他觉得应该拒绝,因为对方明显只是在利用他,可是如果真是因为那件事的话,在这个人这么痛苦的时候,他根本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更何况,他一直爱着这个人,这种事也是他一直盼望着的。
宋中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然后他感觉到郑东盛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又听到对方轻轻的叫了声他的名字。他应声抬头,嘴就被对方轻轻的吻住了。
他觉得脑中一片茫然,并在这种混沌中被郑东盛压倒在床上。对方的手仍然很凉,在解他睡衣扣子时不小心碰到他身上,让他打了个寒颤,并因此而立即清醒过来。
“盛哥。”宋中培挣开郑东盛的吻,同时伸手按住那只脱他睡衣的手。
郑东盛默默的看着他,他眼里的痛苦让宋中培觉得心里发酸,按着对方手的那只手慢慢的失去了力气。在和对方默默的对视了几秒后,宋中培慢慢的将头偏向一边,然后闭上了眼睛。
吻立即落了下来,那只手没有再继续解睡衣的纽扣,而是直接钻进睡衣里,抚摸上他的胸膛。那只手上的凉意让宋中培起了一身的鸡皮,全身的汗毛都好像竖了起来。这样的感觉他觉得有点熟悉,并立即想到一张年轻的笑脸。
宋中培猛的睁开眼睛。
“盛哥。”他再次按住那只手。郑东盛眼中仍然是那种痛苦的目光,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心软。
他依然爱着这个人,并没有真的爱上房如陵,也没有答应过那个年轻人什么。只是对他来说,愿意和那个人上床,就已经是另一种形式的承诺。在他没有再次明确的拒绝对方之前,他觉得自己应该对那个人保持忠诚。
虽然这种忠诚看起来很可笑。
他的坚持让郑东盛眼里的痛苦又深了一层,他低低的问了句,“你不爱我了吗?”
宋中培忽然间觉得很悲哀,这个人一直都只是在利用他对他的爱。
“盛哥。”他觉得喉咙里干的厉害,每个字都说的那么吃力,“我知道你不爱我,也不认同我的做事方式,甚至我为你做的那些事,你都看不上,可是你就算看在我一直对你忠心耿耿的份上……”他觉得有什么哽在喉咙里,让他不得不停下来,最后那句“能不能不要这么利用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郑东盛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又低下头想要吻他。
“盛哥!”宋中培提高音量叫了一声,声音里已经有了三分愤怒。
郑东盛和他对视了几秒后,慢慢的松开他,然后就怔怔的坐在床边。宋中培忙跟着坐起来,一边扣睡衣的纽扣一边说我还是去收拾一下客房吧。
他刚站起来,手就被郑东盛抓住了。
“我什么都不做……可以睡你身边吗?”见宋中培犹豫,他又轻轻的加了一句,“真的什么都不做,你相信我。”
很多年前,他许过很多的承诺,结果却没有一样是可以兑现的。宋中培其实不知道还可以相信他什么,就连他最让自己欣赏的人品,也因为对曲元撒的那个谎,而让他产生了轻微的质疑。可是多年的习惯让他最终还是在这个问题上选择了妥协。他默默的回到床上,并给郑东盛腾出一点位子。
关掉灯后的房间里特别安静,宋中培背对着郑东盛,默默的睡在那里。
时隔十多年,他们再躺到同一张床上,他以为他会激动,会觉得开心,可是没有。他只有一种浓重的类似于百年心事,终归平淡的苍凉感。
他想到那些恶梦连连,难以入眠的时光,身边这个人并没有给过他一句安慰,反而只会一再的伤害他。
那年他帮这个人挡了一刀,也并未换来他一点点感激。当他在医生里受着煎熬时,这个人不过只留下两个“嗯”和一句“好好休养”就再没有出现过。
至于那些年的情事,那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很痛苦的经历。郑东盛从来不会管他的感受,只会单方面的发泄,然后洗澡穿衣服走人,很多时候从头至尾,他们可以没有一句话的交流,当然,郑东盛也从来没有想过善后这种事,哪怕他被折腾的根本爬不起来。
而他也慢慢的变得毫无反应,像具木头一样由着那个人摆布。但每次他走后,那种寂寞空虚的感觉,即使过了那么多年,他只要想到,就会觉得害怕。
冷漠其实也是一种伤人利器,而且不见伤口和鲜血。
然后他遇到了曲元,对那个人百般宠爱,就在自己的面前,就好像故意做给自己看一般。而他们之间,真的连陌生人都不如了。
陌生人至少不会有那么大的攻击性,不会一再的让他受伤。
即使现在,这个人这样安静的躺在他身边,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可是他其实依然很害怕,怕不知什么时候,这个人就会忽然跳起来,又说出一些伤害自己的话。
郑东盛总有办法在他觉得麻木的时候,再次狠狠的打击到他。
他并不是真的无坚不摧,只是除了强迫自己变得麻木来抵御这种伤害,他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而伤害一旦产生,总会在某个地方体现。就像人身上的伤口,即使有一天伤好了,还会留下一个丑陋的疤。而再浓烈的感情,其实也难以避免被时间冲淡,更何况是这么多年的伤害过后,他表面上完好无损,内里其实早已是千疮百孔。
他在此刻,才忽然间悲哀的发现,这么多年,他一直爱着的,等待的那个人,其实只是二十四岁那一年的郑东盛,而和现在睡在他身边的这个人无关。
那个温柔的,体贴的,会抱着他说情话,会在床上照顾他感受,会替他着想的郑东盛,其实一直只是活在他心中,而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上了。
他在这一刻才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其实并不是最悲惨的,最悲惨的是你发现你想得到的东西其实根本不存在,你所有的努力都变成无用功,你所有的付出都变得毫无价值。
他一半的人生,变得毫无意义。
宋中培早早的就起了床,身边睡着那个人让人难以成眠。他不知道郑东盛有没有睡着,不过看对方精神萎靡的样子,可能也睡得不好。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因为曲元的伤害。
郑东盛起床后就婉拒了他一起吃早餐的邀请,提出了告辞。宋中培也无意强留,就提出送他回去。
“不用了,我走回去就行了。”郑东盛平静的说。
外面已经在下雪,并不大,但从这里到郑家,足以让他的衣服湿透。宋中培又坚持了一次,见郑东盛依然拒绝,就拿了把伞递给他。
他将郑东盛送到门口,在他离开的瞬间,又叫住了他。
“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又那么爱曲元。不管你们为了什么争吵,如果你觉得可以,就给他一次机会……就当给自己一次机会。”
郑东盛的脸上露出一种惊讶的神色,然后慢慢的露出一种自嘲的笑容,轻轻的向他道了句“谢谢”,这才头也不回的离开。
宋中培目送到他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才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准备转身回去。
即使是这个郑东盛,他其实也并不希望看到他这么痛苦。
他刚转过身,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了一句“宋中培”。
宋中培应声回头,就看到不远处房如陵正冷眼看着他。
第二十一章
“你怎么在这里?”他感到惊讶,又在看到对方没有打伞时,忙向前几步迎上去,替对方遮住了不断飘落下来的雪。
等走近了,才发现房如陵的大衣里竟然是睡衣,这也就意味着他可能是昨晚就来这里了?
“很意外,是吧?”房如陵的笑容冷冷的,一脸热度都没有。“不过我要不是在这里,又怎么知道亲爱的你魅力这么大?”他忽然伸出手,在宋中培臀部猛掐一把,“这样连着操劳,你身体受得了吗?”
宋中培已经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并因此觉得受到了侮辱,这让他的态度也迅速变冷。然后又忽然间想到这个人手中还有一份曲元的艳照,不由的开口道,“曲元是不是有些东西在你手里?”
“是又怎么样?”房如陵露出一点轻佻的笑容,“你放心,在我眼里,还是你脱光的样子比较好看。”
“你把东西还给我。条件你开。”宋中培神色冷漠。他觉得有点轻微的伤感,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在刚才的几句话里已经完全的被消耗掉了。
对方不相信他,而因为郑东盛的缘故,宋中培已经习惯了用冷漠来面对质疑。
“你还真的是……”房如陵哈哈的笑了起来,“你是为了郑东盛吧?是不是他昨晚操得你很爽?”他说到这里忽然一把勒住宋中培的腰,让两人的下身紧紧的贴在一起,“条件很简单,你陪我上床,我爽了,东西自然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