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太子大战假妹子 下+番外——菡萏红妆

作者:菡萏红妆  录入:01-28

慕容泽一拍手,温采便迈着小步迅速将地灵丹的小木匣子给呈了上去,站在一旁的国师顿时眸光闪烁。

第五十七章:少主很捉急(六)

慕容珣浑花的双眼打那小木匣子上一扫而过,随即沉声道,“高常至,收起来,朕父子团聚,提它作甚?”

龙颜不悦,高常至当即自温采手中接过地灵丹,转交给了下面的奴才,温采咽了咽口水,也不敢抬眼瞧皇上的脸色,弯着腰委实不前不后极是尴尬。

三皇子外出不在京城,并未现身,大皇子慕容曦垂首上前,恭敬道,“父皇,外头阴寒,圣体为安,该是先回宫才是。”

慕容曦生得高大英武,凛冬之中仍旧只穿了件夹衣,绣着祥云的银灰袍子在日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芒。

慕容泽眨了眨眼,疏淡唤道,“大哥。”

慕容曦嘴角的弧度又扯大了些,仿若此时此刻才见着太子一般,微微躬身算是行礼,随意道,“太子受苦。”

慕容曦虽是年长慕容泽七岁,可到底是庶出,身为皇子见着太子也该是要行礼的,而对于慕容曦如此怠慢,慕容珣睁眼看着却并未出声呵斥。

自慕容家君临九州一统天下建立大瀛朝始,时光辗转百余年,慕容家不缺能征善战之异人,开国不过三年便一举收服了西南吐蕃以及北方突厥、回纥,便是无垠广袤的西域都未能平息他们好战嗜血的野心,西域都护府的落成血染般冶艳地昭示着他们的强大和无所不能。

然而再为光辉都会成为历史,若是掉以轻心,所谓风水轮流转,骄者必定会被击败颠覆。

王朝传至慕容珣手中已是盛世繁华,盛世之中皇帝功绩平庸居多,慕容珣做了几年享乐皇帝,一夜辗转,念起后世记载,顿觉心中空虚。

翌日早朝一改原先的惫懒昏沉,眉目是从未有过的清亮和昂然。

他决定出兵北伐,美其名曰,替春市中饱受突厥剥削的北原百姓,讨回公道、主持正义。

三年征战,虽是民不聊生,可记入史书的一笔,却是盛世明君,心系百姓,慕容珣欢欣鼓舞之际,却从未想过他的大儿子同样从中获取了巨大的利益。

大势将定之时,二十郎当岁的慕容曦请命增援,率一万大军北上支援其岳父,一通慷慨陈词格外深明大义,越发显得慕容珣如何如何教子有方,当朝便任了他一个督军的职位,在外历练半年之久,班师回朝之后,更是领受了无数封赏。

如今其岳父平北将军已过花甲之年,虽并未隐退,可顶着将军的封号,手中兵权沉重,而这些兵马如今自然而然听命的便是大皇子慕容曦。

暗度陈仓般步步为营,从不张扬,却是稍不注意便将重权握在了自己的手心。

拥兵而自重。

如今为防突厥反攻,北疆仍旧需要严密看守,这般便更加动不得慕容曦。

慕容曦如今春风得意,兵权稳固,得了平北将军几路人脉的支持,逼退太子之心显而易见。

慕容珣这样睁只眼闭只眼,慕容泽根基不稳,也只能任其放肆。

“大哥军务操劳,无一日得闲,于你眼前,本宫不敢妄言辛苦。”

慕容泽说得轻描淡写,却是内藏玄机。

此话若是大皇子认了,便说明真真是军务繁重,言下之意可不就是明皇治下征兵好战不顾百姓安居乐业?然若是不认,他这军机大臣免不得就要担上这渎职懈怠之罪。

出去吃了些苦头,倒是越发牙尖嘴利了……

慕容曦脑子转不过弯来,可国师却是心灵剔透,他若无其事地多看了慕容泽一眼,趁着慕容曦尚未出口成罪之前,插道,“皇上,起风啦。”

话头被打断,慕容曦脸色微沉,慕容泽瞥了国师一眼并未多言。

慕容珣呵呵笑着,“高常至,快,琼玉宫设宴,朕要好生犒赏朕的太子!”

慕容泽紧跟着皇帝回了宫,慕容曦稍稍慢了一步,眉头紧蹙。

三日后,皇上下诏昭告天下,南疆魔教青木教挟持吐蕃大公伦之女,意图挑起两国战争,涂炭百姓,罪无可恕!现已将魔教之徒收押在监,并重金悬赏捉拿余下反贼,只因着年节将近,处刑延期至春后,而被营救的敏珠小公主,如今业已得到妥善安置,因事关两国邦交,需待吐蕃特使入朝觐见后再行商讨。

而早前便对此图谋不轨有所察觉,并只身涉险潜伏到魔教内部的太子,因功勋卓绝,予以重赏!

另,在此次秘密行动之中,小将军唐若绯功不可没,赏黄金千两,各江湖好汉赐“正气浩然”匾,并论功行赏。

圣诏一出,朝野哗然。

慕容泽更是难掩惊愕,面对圣上的赏赐,委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唐若绯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拼命冲着慕容泽使眼色,高公公站在御阶之上,免不得尖着嗓子复又喊道,“太子领赏——”

慕容泽醒神垂首,疏朗的眉目顿时纠结成了一团,他掀起衣摆,庄重地跪了下去,稳稳答道,“谢主隆恩!”

待唐若绯也领了赏过后,慕容珣便倦倦道,“退朝吧。”

高公公为难地看了眼面色极为纷繁多彩的诸位大臣,又看了眼虽是颁诏赏赐,可始终心不在焉的皇帝,到底是躬身应了一声后,随即朝着殿门朗声道,“退——朝——”

慕容泽再是淡定,也无法对这天上掉下来的肉馅儿饼置之不理,他瞥了眼皇上倦怠不堪的身形,心念一转,便将随着平南将军退下去的唐若绯给留了下来。

他二人本就是青梅竹马,依着皇后的意思,该也就是等着慕容泽点头,便替他二人完婚,所以唐若绯神态自然地跟着慕容泽回了东宫,旁人倒也是习以为常。

刚进了正清殿,温采都没来得及给唐若绯请安,慕容泽便开门见山道,“你动了什么手脚?”

唐若绯随意地往椅子上一落座,顺势之下,一双脚便要往桌子上翘,温采顿时面露异色,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

唐若绯瞪了他一眼,“嗓子痒多喝水,温总管,您那喉咙可指派着整个东宫,不该受了损伤。”

“小将军这话,可折煞奴才了,下人手笨,这茶冲得不脆,奴才去给您换上一杯,您陪太子殿下聊聊天儿,稍等片刻!”

一通说完,温采脚底抹油,眨眼便出了门,头都没回。

慕容泽静静看了唐若绯一眼,到底是无奈地寻了她身旁的座椅坐下,静闻其详。

唐若绯水灵的双眼滴溜那么一转,凑过去轻轻提点道,“这几日,你可瞧见皇上提过地灵丹半个字?”

慕容泽细细琢磨一通,顿时恍然。

虽说当初派他出宫是为了寻找能助人长生不老的地灵丹,可真真将此神物寻了回来,皇上却也是不能公然如此告知天下的。

再为昏庸无能,也该是清楚这般说出去,可不是净显得他贪生怕死?

遂才处心积虑地想了这一后招,若是将寻找地灵丹的行动说成是在帮攻破魔教阴谋打掩护,不正是一招出其不意的瞒天过海之计!

如今魔教阴谋得以粉碎,皇上不仅暗地里确确实实拿到了地灵丹,并且明面儿上更是帮助南疆百姓铲除魔教桎梏,同时有惊无险地化解了同吐蕃之间险些产生的重大误会,此外,这般一说,对太子的赏赐亦是变得正大光明。

说到底心里头都该是喜滋滋的,倒是难为他老人家今日却演得这样生动逼真,倦得仿若一夜不曾好眠似的。

慕容泽心中冷笑,来来回回复又琢磨了一通,却是又有了疑惑,“可若是这般说来,那敏珠小公主,怎会那样巧正被你们救下了?”

唐若绯眨巴着眼,摇了摇头,道,“至于碰到小公主倒真是天意了,原本爹爹给皇上提的主意只是剿灭魔教,还南疆百姓以安宁,只那日我带兵上山,巧了八辈子的缘分,就让我逮着那小公主了,便一同带了回来。”

唐若绯若当真不知情,又怎会一路上都不曾向他透露过一丝一毫小公主的风声?她本就不该是这样低敛之人。

可是小公主为何会在雪岩山呢?

若她并非为魔教所挟持,而是同魔教勾结一气,刚及唐若绯收到消息,举兵围攻雪岩山,拿下魔教众人不说,更是秘密地将小公主押运进京,这样一来,他大瀛便有足够的筹码警告近些年来颇有些不安分的吐蕃。

可若当真如此,为何要隐瞒于他?还是这其中仍旧暗藏着连他也参不透的惊天秘密……

又会不会同……梁宣有关……

若是他那一日那样阻止自己上山,不仅仅是为了妨碍他寻找地灵丹,同时更是为了让唐若绯能事前将小公主押藏起来……可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个混帐……

慕容泽蓦然回神之时,自己脑海之中已经全然是梁宣的身影,当即猛然闭上双眼,竭力驱散那些可恶的笑容嬉闹,待些许激动的心绪复又冷静之后,不得不谨慎瞧了唐若绯一眼,一时对眼前这素来直爽的玩伴亦是感到一丝不安的恍惚,稳稳心神便也只是将此份疑惑存在了心中,并未再多问。

已经被冤枉至十八层地狱的少主小伙伴,眼下正瑟瑟发抖地抱紧胳膊,毫不矜持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一时举目四望,于殿连着殿的宫阙围墙之间,彻底迷花了眼。

第五十八章:少主很捉急(七)

虽是年关将近,可到底皇上后宫已有三年未曾充实,如今身子不爽,净想着旧不如新,倒是急切地宣了今年新选秀女入了宫。

皇后虽是同皇上略有嫌隙,小事不出面,可宫中大事便是做做样子,也该是要到场的。

官家小姐往宫里头送的不在少数,可因着皇后坐镇,纵是皇上这个也喜欢那个也顺眼,最终选入宫的也不过十二人。

这十二人里头除却当真姿色才学不同平庸的那两三个,其余的或多或少都是沾了后宫的权势,裙带着便也就进了宫。

如今后宫之中,仍旧皇后最为势重,可母凭子贵,自打大皇子拉结了平北将军一派,其母祁贵妃在后宫的势力亦是日渐稳固,而三皇子之母廖贤妃,尽管为人始终低调内敛,可谁也没敢忘记,当朝正受宠的左丞相顾长宁正是她的亲妹夫。

后宫前朝本就互相渗透牵制,盘根错节,当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十四年前,当今皇后只是贵人,甚至曾一度被废,贬为庶民流入民间,四年后她卷土重来,重新进宫翻洗了后宫,并一举整垮姚德妃一派,彻底将后位攥入手心。

可当一切血雨腥风尘埃落定之后,皇后却并没有大肆洗牌,清洗后宫,而是以身子不适为由,常年于尚德殿休养生息,不遇宫中大事,寻常事情倒也不是回回插手,党同伐异,因此,后宫的各方势力这一平衡便一直安稳了十年。

腊月二十那日甄选秀女之时,皇后倒真真儿是看上了一位,寻常秀女都得是侍寝过后,才来向皇后娘娘跪安,那位得幸之人,却是提前被皇后破例给召进了尚德殿,甚至是在皇上翻牌子之前。

尚德殿长侍女佩琳拿着火钳将屋内的炭火拨了拨,忧心道,“皇后娘娘,您这般急着召静小主过来请安,定然不会是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只您这样急着拉拢那家世平庸的静小主,倒是让奴婢如何都想不透了。”

皇后斜躺在软榻之上,一手捧着手炉暖着心口,一只手闲闲翻了页面前那本《女则》,暗金色的雕花护指浮动着流彩的光芒。

她微微抬起头,当的是雍容华贵,玉面乌瞳而明眸皓齿,该是三十有余的光岁,只一张光润的鹅蛋脸仍旧保养得能掐出水来,同慕容泽像了七分的双眸,深邃而内敛光华,仿若藏着道不尽的情愫。

听了佩琳的质疑,她并未多虑,只淡淡道,“现如今,本宫竟是会势衰到需要顾虑那些小主的家世了不成?”

佩琳当即跪到地上,连带着屋内一干宫女皆是惶然跪拜,佩琳慌不迭请罪道,“奴婢失言,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淡淡挥了挥手,道,“长孙皇后一生以《女则》自省其身,贤德后世,本宫近日将这古本翻了出来,反复研琢,终是有了一丝领会。”

佩琳随着皇后的微顿,会意吩咐道,“静小主也该是要来了,你们快下去备些点心呈上来。”

“属你最细心。”

皇后微微一笑,风韵内华。

宫女得了指令,当即躬身退了出去,并极为规矩地将屋门掩上,佩琳仍旧跪在地上,静静聆听皇后那未尽之言。

皇后道,“长孙皇后曾直言驳斥汉明德马皇后,不能抑退外戚,滋扰朝纲,皇后此举都是失德,更何况其下的妃嫔。”

祁贵妃如今越坐越大,她祁门一族是指望不上,可她那骁勇善战的儿子却成了她最为得力的靠山。

慕容曦本就是长子,只因庶出才憾然错过了太子之位,只如今他得了平北将军的鼎力提携,如今在朝堂之上更是权大势大,已然成为了太子最为强劲的对手。

泽儿可是她的亲生儿子,若是她玩到最后,连自己儿子的皇位都保不住,她那些年的苦吃了又有何用?她这些年的养精蓄锐又有何用?馥儿……馥儿的牺牲、又有何用!

皇后沉寂了多年,佩琳深知这是要开始朝大皇子出手了,由不得心中大惊,不顾冲撞,竟是抬头直勾勾地瞪着软榻之上闲散慵懒之人,仿若那适才蕴藏着无尽杀机的话语不过是在拉扯些家长里短。

“皇、皇后……”

皇后合上书,略有疲态地抵着额角,微微摇头示意佩琳无需多说,好一会儿才抬眼,诧异道,“今日是何日?”

佩琳道,“禀皇后娘娘,今日已是腊月廿五了。”

皇后失望地闭起双眼,幽幽叹道,“回宫已是四日了,竟都不晓得来本宫的尚德殿问候一声,真是越大越没规矩。”

太子三岁之后便是已逝馥贵人一手抚养,四年之后皇后才回的宫,太子本就同她生疏,更何况是亲眼见了……见了馥贵人死时的情形,孩子年幼,打那时起,便一心认定他的娘亲是被皇后害死的,更是对女子避而远之,这么些年来,虽是母子偶有相见,但都是宫廷规矩,从未有过母子亲情。

十年来,皇后又如何不会心痛?可太子便是铁了心似的,丝毫不顾及哪怕是十月怀胎的情分。

佩琳在皇后做小主时便一直是身旁的侍女,自然对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一清二楚,此时此刻,眼见着皇后落寞而寂寥的眼神,也只能宽慰道,“许是前朝事务繁忙,几日清闲了,定会过来请安的。”

皇后默了片刻,复又拎起了起先的话头,道,“本宫瞧着宋侍郎家那闺女便欢喜得紧,瞧上去同若绯倒是一般大,可比若绯俊俏多了,寻常人家的孩子规矩上得少,入了这山重宫闱,怕是那份纯然天真不耗多年也该是要散得一干二净的……”

“皇……”

佩琳刚及张口,门外来报,说是静小主到了。

宋水静一进门,皇后娘娘便吃了一惊,“怎得会冷成这样?”

宋水静也不行礼,极尽无奈道,“可不是?为了好看些,险些冻死我了!”

说罢,环顾了一通,二话没说便凑到了屋子中间的温暖炭炉旁边,恨不能将整个炭炉都捧到怀里。

佩琳为难地看了眼皇后,一时竟也不知如何是好,呵斥是断断使不得的,这位可是皇后相中的小主,可不呵斥,她这副全然罔顾纲纪规矩的行为,她在后宫待了这多年,委实有些看不过眼。

皇后倒是平和,瞧着宋水静哆嗦的模样,甚至是贴心道,“给静小主热了手炉,添件狐皮袄子。”

佩琳应了一声吩咐下去速速准备。

好么一会儿功夫,宋水静才缓了过来,这才想起,她眼前躺着的可是当今国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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