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没有被东祈临推开,楚扬安更是激动,颤抖着加深了这个吻。
许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东祈临的唇被吻得微肿,还染着一层盈润的水光,显得分外诱人。
楚扬安满眼紧张地看着面无表情的东祈临,战战兢兢地等待着他的宣判。不想东祈临忽然低低笑了两声,忽然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微微仰起头又吻了上去,不过这次,主导者换成了东祈临。
“唔?”楚扬安愣了一下,一条柔软的舌从他微启的唇瓣间探进他的口中,舌尖舔过他的上鄂,口腔的粘膜,然后卷着他的舌头肆意翻转吮吸。
没想到东祈临的吻技居然比自己还好,不知道他以前吻过多少人。
一想起东祈临有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吻着别人,楚扬安心里就一阵火大,反客为主地反击回去。
沉浸在唇舌交融的快感中的楚扬安没有发现,东祈临眼中闪过了一抹黯然。
对不起扬安,我大概,要辜负你的情意了。这个吻,就当作我给你的补偿吧。
14、所谓刺杀
从那天的拥吻过后,楚扬安惊讶而又欣喜地发现,东祈临对他似乎比从前亲密了许多,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客气了,让楚扬安高兴得恨不得昭告全天下,他和东祈临的感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早知道要东祈临放下心防这么简单,楚扬安早就亲上去了,绝对一句废话都不带多的。
比起楚扬安的欢天喜地,东乾这边的气氛绝对称得上愁云惨雾了。自从那次东乾和东祈临去游湖回来后,他的情绪就陷入了一个莫名的恶性循环,经常无缘无故地对下人发脾气,没事就爱鸡蛋里头挑骨头什么的,让得伺候他的一干下人简直是叫苦不迭苦不堪言,就连李德喜都觉得有些吃不消。
“啪!”书房里响起摔东西的声音,李德喜心里一颤,连忙推开门走进去,果然看到了东乾阴沉沉的脸色,难看至极。李德喜低着头轻声道:“陛下息怒。”
这几天李德喜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了,除此之外他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东乾生气的原因,乱说话要是说错了东乾可不会因为他伺候了自己那么多年就对他手下留情。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东乾沉着脸站了许久,终于道:“去把佟祈临给朕叫过来。”
李德喜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是东乾发现了东祈临的真实身份,否则他怎么会在大晚上的还召人过来。但后来又想如果他真的知道了东祈临的真实身份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就又放下心来。
短短的一瞬间,李德喜心里已经百折千回绕了好几个弯,但一点都没耽误他的动作,飞快地离开了书房往旁边东祈临住的院子走去。
彼时,东祈临正和楚扬安下棋,听到李德喜的传话,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闪过一样的想法——他终于忍不住了。
“扬安,你在这坐一会儿,我随李公公一起去见皇上。”东祈临放下已经捻在指间的棋子,起身刚想和李德喜走出去,想了想又转头嘱咐道:“不许想着耍赖把棋盘弄乱,我就要赢了,等下我们回来接着下。”
“好。”楚扬安无奈地收回想顺势打乱棋盘的手,又被他那难得俏皮的神情弄得心里痒痒,不由得起身在他颊边啄了一口,轻笑着接下他嗔怒的白眼,道:“早去早回,我等你。”
东祈临心里一酸,脸上却还是笑着道:“嗯。”
随李德喜出了门,东祈临脸上温和的微笑瞬间消失,满脸的漫不经心,还带着一点冷漠,表情酷似十年前的东乾,却比那时的东乾内敛太多。
“佟公子。”李德喜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对东祈临道:“陛下召见想必是有要事相告,公子等下说话可得注意一些。”
东祈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个我自然明白,公公放心。”
“那就好。”李德喜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阵惊惧,后背的衣服都湿了一片。
两人一来一往,简单的两句对话里却隐藏了诸多信息。李德喜说“陛下召见”,暗含着东乾是以皇帝的身份召见他,要他小心应对。“要事相告”则说明东乾可能会用皇帝的身份来命令他必须要做什么事。至于后面一句,就全然是提醒了。东祈临的“自然明白”,是告诉李德喜自己已经知道了东乾想做什么,说什么,“公公放心”则是让李德喜安心,东乾不会发现他的身份,更不会因为他知情不报而让他受到牵连。
东祈临走进书房里的时候,被满地的家具残骸和坐在书桌后面脸色阴沉的东乾吓了一跳,愣了一秒后才跪下行礼:“草民参见皇上。”
“起来吧。”东乾说道,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好像砂纸和木板摩擦一样难听。见东祈临起身,他又道:“到朕的身边来。”
东祈临乖顺地走到东乾身前,正想开口问他什么事,冷不丁被他抓住手臂一把拉进怀里,东干的右手扣着他的肩,左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牢牢地箍在怀里。
“皇上!……”东祈临惊叫了一声,就见东干的唇迎面压下来,似乎想要强吻他一般,东祈临忍着恶心别过头去,东干的唇印在了他雪白修长的脖颈上。
这一幕父子乱仑的既视感让东祈临恶心得想吐,曲起膝盖狠狠地撞击在东干的腰腹,趁着他因为疼痛而放松了手劲时从他怀里逃开,倚在一旁的书架上干呕了起来。
“……朕吻你,你就觉得恶心。那楚扬安吻你,你就可以接受?”东乾嘶哑的声音在东祈临身后响起,并没有带着怒气,却莫名地让东祈临浑身一颤。
干呕了许久,勉强压下了胸口的窒闷感和恶心的感觉,东祈临才转身道:“陛下息怒,但草民……确实不喜欢男子。”
没错,他并不喜欢男人,只是他每次喜欢上的人,刚好都是男人罢了。
“那楚扬安怎么说?”东乾冷笑着问。
东祈临皱了皱眉,他觉得东干的语气不太对,怎么有点像寻常妇人争风吃醋?只是东祈临也不是那种自视甚高的人,他可不认为就那么短短几次的接触就能让东乾喜欢上自己,如果东干的感情那么容易就能得到,他上辈子还会被利用至此?
一想到这,东祈临因为楚扬安而有点动摇的心,立刻又坚定了起来。
“不喜欢男人?呵呵……”东乾轻笑了几声,眼中掠过一丝残忍:“朕也不喜欢男人,但是朕想要的东西,哪怕是会破坏朕的计划,朕也一定要得到!”
东祈临对于东乾这个表情再熟悉不过了,没当他要杀什么人的时候,他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想来,他是要拿楚扬安开刀了。
东祈临有些担忧,眼睛习惯性地微微眯起,这是他情绪有大幅度起伏时的惯性动作。
东祈临正想说什么,忽然看见自己的视线内忽然闪过一道白光,他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挡在东乾身前,胸前蓦的一痛,他低头去看,一柄剑深深地刺进了自己的胸口,剑的另一端被一个黑衣蒙面人抓在手里。
东祈临微微张开嘴,话还没出口,腥甜的血液已经从唇角溢出。
那黑衣蒙面人见自己的剑没有刺中目标抽出剑还想再次攻击,却被愤怒的东乾反手一掌拍在胸口,喷了一口鲜血果断转身选择逃离。
东乾没有去追,而是抱住东祈临,满脸焦急地道:“祈临!祈临你没事吧?来人啊!李德喜!快给朕去找大夫!……祈临你撑住……”
东祈临靠在东干的怀里,慢慢地合上了眼睛。他似乎又回到了前世死亡的那一刻,意识逐渐涣散,目光逐渐迷离,他甚至还有不如就这样死掉,一了百了的念头。
“祈临!!!——”
蓦的,东祈临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却带着凄厉绝望的声音响起,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却瞬间打散了他求死的念头。
对啊!他的计划还没完成,他还没有让那些辜负过他的人付出代价,还有人在等着他过去把那盘棋下完,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
这样想着,意识已经开始涣散的东祈临挣扎着睁开眼睛,已经开始模糊的看到满脸惊恐的楚扬安正在朝自己飞奔而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楚扬安这样惊慌失措的表情呢。
他不会死的,哪怕只是为了楚扬安,他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承诺过会尽力喜欢上楚扬安的,他还没做到,怎么能死!
东祈临唇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下一刻,他在东乾怀里晕了过去。
15、离开与回宫
“查!给我狠狠地查!如果查不出那个刺客是谁派来的,你们就都别回来了!”楚扬安冷静不再,在砸了满屋子的东西后派出了他手中所有的探子,狭长的凤眸中掠过一丝狠厉的神采。
把人都派出去后,楚扬安匆匆走到东祈临的房间前,正想推门进去,却听见里面传来了东祈临的声音:“陛下,草民跟您回宫,只是,希望陛下能记住您答应草民的事。”
“这是自然,朕……”
东祈临的话音刚落,东干的声音便随之响起。他后来还说了很多话,但楚扬安却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他要跟东乾回宫。
他要跟东乾回宫!
他居然要跟东乾回宫!!
楚扬安此刻心里只有这个念头,那就是东祈临居然要跟东乾回宫,东祈临居然要离开他!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等他喜欢上自己,什么等待,通通都被他抛在脑后,他只想留住东祈临!
楚扬安抬起手想推开门走进去,质问东祈临为什么要违背他的誓言,可是他的手却停在门的前面,迟迟不能往前。
东祈临从来都没给过他什么承诺,从来都没有,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东祈临不喜欢他,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也许以后……也不会有。
这样想着,楚扬安抬起的手又颓然地放下,他带着满心的失落的痛苦,像从来没有走到这里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房间里,听到楚扬安轻微得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东祈临微微低垂了眼帘,藏在被子里的手紧握成拳,修剪得圆润平滑的指甲狠狠地嵌进柔软的掌心,力气大得连骨节都在泛白。然而他脸上却一丝异样都没有,神情还是平静得近乎漠然。
东乾没有发现东祈临的不对劲,他正沉浸在终于说(bi)服(po)了东祈临随他一起回宫的喜悦中。也许他是没有看起来那么喜欢东祈临,但能够得到让自己纠结了许久的人,他也是很高兴的。
东乾离开后,一直守在院子里的雪寻走了进来,走到东祈临的床边,道:“刚刚楚公子来过,但很快又离开了,奴婢看他脸色不是很好,许是听到了主子你和皇上的对话,心里难受。”
东祈临靠在床头,露出的上半身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从微微敞开的衣襟里还能隐约看到缠着绷带的胸膛,据大夫说那把剑只差一点就刺破他的心脏,他这勉强算是又死了一次,虽然这其实是他自己的计划。
东祈临就这样懒懒地靠在床头,虽然看上去好像弱不禁风的样子,但雪寻却知道她这个主子看似柔弱的身体里藏了多么深沉的心机和力量,更别说他现在根本就不隐藏自己的气势,脸上还扬着寒彻人心的冷笑。
“你觉得,我不应该这样伤他?”东祈临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他话里的那个“他”是谁,他和雪寻都心知肚明。
“主子,人活一世,能找到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不容易。”雪寻从来没有忤逆过东祈临,但这次她居然抬起头直视着东祈临的眼睛,目光中闪烁着一如既往的淡然坚定:“既然主子已经出宫,又何苦在回到那个华丽冰冷的囚牢?还搭上自己下半生的幸福?”
看着雪寻坚定的神情,东祈临难得地显现出他软弱的一面,右手抬起盖住了自己的眼睛:“我……不敢赌。”
不敢赌楚扬安的感情会坚持多久;不敢赌如果自己再次付出感情后会不会再次坠入深渊,然后再也站不起来……
所以,他想试探一次,看看楚扬安对他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深,顺便解了自己的心结,这样才能开始全新的人生。
“如果失败了怎么办?”雪寻明白东祈临的想法,故而问道。
如果失败了……
这是个很糟糕的猜测,却极有可能发生。
“如果失败了,”东祈临听见自己这样道:“那就算了吧。”
算了吧,反正他东祈临,从来就不是非谁不可。
与此同时,楚扬安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下午,他似乎想了很多东西,却似乎什么都没想,过去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闪过,却丝毫没有在他的心里激起丁点波澜。只是,在某个画面中出现某个人的身影时,他的眼中才会亮起一点点光芒,但又迅速黯淡下去。
他枯坐了很久,像一座雕塑,一点生气都没有。直到夜幕降临,月上柳梢,房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很快,门便被人推开,熟悉的脚步声慢慢接近,他的身体才微微一颤,脱离了那种仿佛整个人都凝固了一样的状态。
肩膀忽然被一双手环住,楚扬安刚想回过头去,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叹,那清朗悦耳的声线原是他的最爱,可现在听来却让他满心苦涩。
“扬安。”东祈临轻声唤道,他优美的声音打破了一室令人窒息的静谧。
听到东祈临若无其事的声音,楚扬安一直压抑着的怒火瞬间爆发,他转过身将东祈临一把箍进怀里,双臂狠狠地勒着他的腰,力气很大,好像想将他融入自己的身体中一样。
“……不要走。”过了许久,心情平静了一点的楚扬安才道,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如此干涩喑哑,好像一个好几天没有喝一口水的人的声音一样。
东祈临身体一僵,抿着唇抱住了楚扬安贴在他胸前的头,好像没有感觉到胸口因伤口被压住而传来的闷痛,轻轻地拍着楚扬安的背,好像在安抚他似的,说出的话温柔却又残忍:“对不起,我必须要离开了,谢谢你这么多天的收留和招待……”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楚扬安恶狠狠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许走!你不能走!我不敢保证,你离开我跟着皇上回宫后,我会做出什么事!”
楚扬安的声音因为他靠在东祈临的怀里而有些闷闷的,但语气中的狠厉冷酷却是掩盖不住,他也不想掩盖。
一想到东祈临会跟别的男人离开,他会像现在这样抱着自己一样抱着别人或被别人抱着,他的唇会被别人吻住,他们会比自己和他更加亲密,他就嫉妒得发疯。如果不是现实不允许,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东乾,断了东祈临的念头。
察觉到怀里的人气息不稳,开始变得暴躁不安,东祈临连忙手上加了点力将他牢牢抱住,无奈地长叹一声:“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入宫。”
“你可以拒绝皇上!”楚扬安以为东祈临的态度开始松动了,连忙抬起头道:“有我在,只要是你不愿意的事,谁也无法逼迫你!皇上也不行!”
“扬安!”东祈临语气一沉:“我是一定要跟皇上回宫的。”
房间里本来已经缓和了许多的气氛因为东祈临的一句话再次冻结,楚扬安的身体僵硬了很久,忽然推开了东祈临。
“佟祈临。”楚扬安第一次喊出了东祈临的全名,哪怕是在他们并不熟识的时候他都没有叫过东祈临的全名,但是现在,他忽然叫了,而且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