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华瑾满脸痛色,末曦也有些吃不准,他下手一向没轻没重的,也许刚刚真的打疼了华瑾也说不定,他焦急地捧起华瑾的胳膊左看右看,语气里是明显的担忧,“真的有那么疼吗?”
“恩,真的好疼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儿了,不然你也打我一下?”末曦满脸都是愧疚的神色,他拽着华瑾的手用力地往自己身上拍却因为没有华瑾力气大,打在身上的感觉不疼不痒的,他不知所措地踩了两步,有些慌乱地看向华瑾,“我给你揉揉好了。”
华瑾看末曦认真了,舒展了一下手指真要往自己的手臂上招呼,赶紧笑眯眯地凑近末曦,语带调侃地说,“不用揉,你亲我一下就好了。”
“你又耍我!不理你了!”
“真的很痛诶。”华瑾松开了捂着手臂的手,轻轻地把末曦圈在怀里,末曦晃动了一下肩膀表达自己很不满,华瑾在他耳边低声笑着,加大了手上的力气不让末曦挣开,把脸埋在末曦的脖颈处,“别动,让我抱一下,就一下就好。”
末曦没有在挣扎,抬手覆在圈在自己腰腹处华瑾的手背上安慰般地轻拍了两下,突然门被敲了三下,紧接着安然那略带嚣张调侃的声音响起,“表哥,你要和末曦准备今天晚上就睡里面了吗?晚饭出不出来吃啊?”
华瑾放开末曦,回身按了一下马桶的冲水按钮,低头对末曦眨了眨眼,悄声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说悄悄话。”
两人整理一下着装,相视一笑,推门走了出去,把准备第二次敲门的安然吓了一跳,安然舒了一口气,表情夸张地拍拍胸口,嘟嘟囔囔地抱怨,“出来也不打声招呼,吓死我了,而且你们也进去太久了。”
末曦被安然说的歉意横生,有些尴尬地道歉,“抱歉。”
华瑾却对安然的抱怨不以为然,只是不怀好意地笑着看了末曦一眼,打趣道,“没办法,末曦躺太久存货太多了。”
“哇,表哥,原来你也会开玩笑啊,看来表哥对末曦很不一样呢,又是整夜整夜地陪床又是帮忙如厕又是打趣调笑的。”
末曦本来被华瑾说的有些恼羞成怒,嗔怪地瞪了华瑾一眼,被安然这么一调侃,更加羞愧的无地自容,这下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而看,幸好小姑妈适时开口解围,“你们少插科打诨,欺负末曦我可不答应。”
“妈妈,这你可就冤枉我们啦。”安然走到母亲身边,环住母亲的肩膀亲昵地说,“有您给撑腰,我们怎么敢呢?”
末曦闻言也顺着说道,“我就知道小姑妈最疼我,他们都是坏人。”
几人谈笑风生了一会儿,因为之前在盥洗室和华瑾的一番沟通,末曦心里有了底,表情动作都自然流畅了许多,一时间气氛十分融洽。但末曦毕竟是大病初愈,说了没多久就感到有些疲累,可是末曦自小就很少能感受到属于家人间的这么其乐融融的场景,一时有些不忍破坏大家兴致,实在忍不住时就借着说笑时夸张地擦汗动作揉了揉太阳穴,他的动作很小,但是还是被一直注意着他的华瑾察觉了。
华瑾知道末曦心底希望和小姑妈和安然多呆一会,所以就没有说什么,只是多注意着末曦,心里想着最多再呆二十分钟,到时候不管末曦愿不愿意都要让末曦先休息,他不能由着末曦的性子胡来。
几人聊着聊着就说到了这次绑架的事情上,安然抓着末曦一脸后怕的表情,“莫希你快好好谢谢表哥的救命之恩吧,你不知道当时他为了你……”
安然刚说到一半,华瑾就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他目光闪了闪,立刻说道,“聊了这么久,末曦也该累了,先让他休息吧。”
小姑妈闻言看了一眼沙发旁的立式摆钟附和的点点头,“也是,聊起来就没时没点的,一晃都呆了俩小时了。小希赶紧歇着吧,阿瑾也回病房睡一下吧,这些天你不眠不休地守着小希也没轻松多少。”
华瑾本来还想推脱,但是看到末曦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想要追问小姑妈,他立刻说道,“好,那末曦你就乖乖休息,我们走了。”
末曦本来就觉得华瑾有些不大对劲,这下就更加怀疑华瑾有事情瞒着他了,但是他知道华瑾不想说的事情任何人都没办法,所以用探究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华瑾几眼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他有事情瞒着他,最好坦白交代,华瑾目光炯炯地回看他,一点怯意都不露,依然不说话,末曦不死心地继续瞪着华瑾,最后眼睛都有酸意了华瑾还是那一副要笑不笑的淡然模样,末曦就就知道自己别想从华瑾嘴中撬出一言半语,只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无奈道,“好~我乖乖休息就是了。”
第五十四章:神助攻之小表妹
末曦刚刚还感觉很累,可是现在屋里就剩他一个人,躺在床上反而觉得这房间太过安静,安静地他都有些睡不着,瞪着天花板思索华瑾到底在掩饰什么,而且显然隐瞒他是华瑾临时起意,不然以华瑾那么谨慎的人不会不提前和小姑妈和安然打好招呼以免穿帮。想到这里末曦心里一动突然有了主意,既然华瑾不肯说那就找肯说的人来说好了。
末曦立刻穿鞋下床,刚打开病房的门就刚好看到安然一脸惊魂未定的站在门口维持着拧门把手的动作,看到是末曦立刻深吸一口气拍拍胸口,“我早晚有一天得被你们吓死。”
正在找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末曦也有些被吓到,“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会不知道?”安然用一种了然却又略带一丝得意的眼神看着末曦,“你如果不找我我可就走喽。”
“诶,别,别走,我就是睡不着,想找你聊聊天。”
“聊聊天啊,当然没问题。”安然心领神会,推门进入末曦的病房,好像她是这里的主人一般。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沙发的脊背,明知故问地冲着末曦笑,“你是要跟我聊天气还是聊时事呢?”
末曦知道安然是故意要捉弄自己,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就说,“我想知道我是怎么被救回来的,哥哥只是一句带过。”
安然却还没玩儿够,她做了一个小生怕怕的表情,装模作样地说道,“表哥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我怎么敢说呢。”
“那好吧。”末曦也不是省油的灯,刚刚只是被安然说的太过尴尬了才会被她领着走,现在他回过神来也看穿了安然的目的,虽然这小妮子一直说不敢说不敢说,但是其实心里想说得不得了,只是出于一种小女孩儿的心理吊着他的胃口罢了,末曦也象征性地咳了一声,“你要是不愿意说,我就问别人好了。”
“切!怪不得表哥那么喜欢你,跟你们俩聊天都那么没劲。”
安然似真似假地抱怨了两句,拿着桌旁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水杯喝了几口,“你还记得什么?”
“我当时烧的昏昏沉沉的,后来就晕过去了,什么都不记不清了。”
“那你肯定也不知道,是表哥单枪匹马,徒手制服两个匪徒,最后把你救回来的喽?”
末曦不可置信地看着安然,不确定道:“哥哥?怎么会?”
“这你就听我慢慢给你讲。”安然夸张地挽挽袖子,一脸的兴趣盎然。
她极具讲故事的天赋,就像是亲眼见到了一般,讲的绘声绘色,很能感染别人的情绪。
“表哥可英雄了!他一发现你出事了,就立刻让包助理把你的确切位置给他。”
“他们同时出发去仓库,等包助理的救援队赶到的时候,表哥已经抱着你出来了。”
“你们两个满身都是血,可把包助理吓坏了。”
“幸好表哥只是伤得不重,而你完全没有受伤。不然。”安然后怕地拍拍胸口,凑近末曦,眼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她表情神秘地说:“包助理说,当时表哥的神情相当骇人,眼睛都是红的。那两个人的肋骨被打断了好几根,还有好几处是粉碎性骨折。”
末曦一脸惊骇地看着安然,他张嘴张了好几次,才成功地将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嘴唇颤抖的询问:“他,他伤到了哪里?”
“表哥没跟你说吗?”安然惊讶地看了末曦一眼,继续说道:“听包稠说,当时情况很危急。他当时带着望远镜,看到歹徒被逼急了,想要鱼死网破。表哥为了护住你,躲闪不及,被扎伤了手臂。你没看到,那伤口可长了,缝了13针呢。”
安然手捧胸口,一脸感动得泫然欲泣的表情:“可是他都不肯休息,非要守着你。”
末曦一时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末曦这才明白,为什么从他一醒来,面对的不是华瑾怒气与斥责。为什么华瑾一直避免谈到这个问题,为什么华瑾一直企图淡化末曦对这场绑架的印象。
盥洗室华瑾捂着胳膊哀叫,等他靠近华瑾却说是玩闹的那一幕,突然就闯进末曦的脑子里。
那并不是华瑾的一个玩笑,华瑾会叫疼,完全是因为他出其不意地打到了他的伤口。
华瑾知勉强忍痛,末曦一定会看出端倪。聪明如华瑾,选择了将计就计。七分假话三分真的道理,华瑾运用的淋漓尽致。
华瑾轻易地骗过了末曦。就是却为了不让末曦因为他受伤而愧疚不安。
“表哥对你真是不一样,他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可是那天晚上却急得不行,没等包助理,就一个人去就你了。”
说着安然好奇地看了末曦几眼,末曦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然见末曦不吭声,又自顾自的开始说。她皱着眉头一副苦恼的样子:“以前你也被绑架过一次,那个时候也没见他有这么着急。怎么你出了一次车祸醒过来,他这么在意你了。”
末曦敷衍地笑了笑,他现在脑子里乱的不行,甚至耳边都是‘嗡嗡’的响声,他需要时间去消化一下。
这是末曦第一次听到自己获救的过程,他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是华瑾亲自救他出来的。即使是现在安全了,听到当时的情况,也能想象出是险况丛生。
可是在那样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华瑾竟然为了保护他而受了伤,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末曦一直以为,存在于他与华瑾之间,那若有似无的暧昧情绪,是他自作多情的错觉。
他总是觉得,华瑾对他的感情,多源于兄弟情谊。
他知道,华瑾一直在关注他,保护他,如亲弟弟一般。
他万万没想到,从未表达过爱意的华瑾,竟能为他做到这个份上。
是啊,这就是华瑾,他从不说爱,只会会用行动来证明他的心意。全心全意,无怨无悔,只要末曦一回头,就能看见他。
他们就如同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士兵,可以安心的将自己最致命的后背交由对方,不怀疑,不置喙。
这是华瑾给末曦的独特安全感,也是他对爱的承诺。
而末曦对华瑾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是最纯粹的爱情。那是一种经历了风雨的洗礼,全身心依附信赖的感情。
如今,他也确定华瑾是爱他的,多好。
末曦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酸酸涩涩的疼痛让他忍不住以手抚额。他将眼睛埋在手掌中,积蓄许久的泪水缓缓坠落掌心,一片灼烫。
华瑾,我该拿什么,偿还你。
第五十五章:表白乃顺应民意
末曦走近华瑾的病房,华瑾还在沉沉地睡着。他走到病床边,细细的观察着华瑾。
华瑾的脸色在雪白的床单映衬下,显得更加苍白。眼底下有着浅浅的青色,嘴唇干燥得都起了皮。
输液管中的液体慢慢地走着,却似乎没能缓解病人的疼痛。他在睡梦中也紧紧皱着眉头。
观察者把手覆在病人的眉头上,一下一下轻轻抚慰,病人的表情终于趋于平缓。
他的手指缓缓下滑,划过病人的脸颊,脖颈,胸口,到达手臂。那里被白色的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却仍有艳丽的血色渗透出来。
观察者指尖颤抖地来回摩挲,胸膛缓缓流过一股暖流。心口涨涨的,想事承载不住这么浓烈的感情要破胸而出。
他的脸上无喜无悲,只默默闭着眼睛感受着掌心下那跳动的脉搏。
末曦还记得,有一次华大董事长难得有空休假在家。他提议一起玩一个名为“猴拉车”的纸牌游戏。
一听就是小孩子玩儿的游戏,华大董事长竟不嫌幼稚,一口答应下来。
纸牌从中间分成两半,华瑾和末曦各得一份。
规则为末曦放一张纸牌,华瑾再在上面压上一张。两人轮流放牌,直到其中一个人纸牌和已经出现的纸牌相同数字,就可以将两张纸牌之间的所有纸牌拿走。当其中一人的纸牌全部输光,则另一人获胜。输的人任赢家差遣。
末曦在此游戏中浸银多年,自信一定能赢过听都没听过此游戏的华瑾。可是天有不错风云,“猴拉车”的个中翘楚,在各种耍赖之后,仍然频频输给新手华瑾。
华大董事长大人有大量,赢了也不会为难末曦小兵,只是每次末曦小兵输了比赛,都要给华大董事长倒一杯水而已。
不到半个小时,华大董事长面前就摆了七八杯水,凉的热的冰的温的不凉不热正好的,品种齐全,童叟无欺。
末曦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华瑾赢了游戏却只支使他倒水,这简直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末曦怒了,他发誓不赢了华瑾誓不为人。在华瑾放任他更加明显的作弊和更加无耻的耍赖之后,他果然拿到了所有的纸牌。
兴奋至极的末曦围着整个游戏房跑了好几圈,其中和大狗熊玩偶握了三次手,米老鼠玩偶握了两次手,亲了房中的花摆三次,双手轮流拍了华瑾的后背七次,把华瑾面前的水喝了五杯,其中还有一杯太热了,被烫到了舌头。
等到施行惩罚的时候,末曦咧着嘴观察了半天,最终被电视里面正在播放的倚天屠龙记所征服。他闪着一口白牙不怀好意地凑进华瑾,耀武扬威地开合了几次,笑眯眯地说:“我想咬你一口。”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华大董事长,也不禁有些被骇到:“你是食人族吗?”
末曦笑的更欢了,他慢慢逼近华瑾,得意地说:“隐藏这么深的秘密都被你发现了,我要照着你的脖子咬。”
华大董事长也难得的有了童心:“那你能抓到我再说吧!”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华瑾小兵终于停下来投降。经过一番沟通,末曦大人同意退而求其次,不咬脖子,改咬胳膊了。
惩罚结束之后,末曦还想趁热打铁,赎回所有被赢走的尊严。
可是睡觉时间到了,吴妈踏着坚定的步伐,提溜着末曦的领子就把人给带回卧室了。
末曦想着想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一滴一滴地全砸在了华瑾的腹肌上。
他似乎再也承受不了痛楚一般,蹲下身子,双手轻捧着华瑾的手臂呜呜哭出声音。
曾经,多美好。
华瑾在睡梦之中,恍然之间又听见末曦呜咽之声。仿佛又回到了三天前,回到了那个让他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的晚上。
末曦被绑在铁柱之上,烧的意识不清,低声呜咽不断,浑身是血的模样,又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华瑾几乎立刻就惊醒了。睁开眼看到医院的天花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肌肉也随之不再紧绷,心中庆幸只是一个梦。
与此同时,耳边的压抑的啜泣声又响了起来,华瑾下意识地转头,发现末曦趴在床边正哭得伤心。
华瑾立刻就明白了,他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温柔地摸摸末曦的头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