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它也不是故意的嘛——明明它只是想跟眼前这个身上有主人气息的男人亲近,只是这个男人却嫌弃它,主人都没嫌弃它呀!于是,小蛇心里不平衡,朝着男人就狠狠地咬了一口,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银首本打算将它烤了吃了,但一想自己刚吃过饭,肚子还饱着,虽然这点蛇肉也不占肚子,但他还没有餐后吃点心的习惯,就想着干脆找个地方把它关起来,然后明天再烤了它。他在屋子里随便找了个盒子就把银蛇扔了进去,一点也不给银蛇逃走的机会。
“在干什么?”宫主办完公事从外面进来,刚好看到他盖上盒子,“洗好了?”
“嗯。”银首回道,指了指被里面的蛇弄出响声的密闭盒子,“抓了条蛇。”
“蛇?”宫主疑惑地道,随即又道,“山谷比较潮湿,蛇类确实鼻尖常见。”
被关在黑盒子里的银蛇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主人,你怎么能这么淡定,你再不救我,我都快要被吃了啊!
“不过我很久都没在附近看到蛇了。”宫主又补充道,“你在哪抓的?”
“屋里。”银首随口答道。
“屋里怎么会有……”说着,宫主猛然住了口,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后在银首疑惑的眼神下,走过去打开盒子,看到那条熟悉的小蛇,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了?”银首不解地问道。
宫主伸出手,银蛇喜极而泣地缠上他的手臂,难得温顺地没往男人身上到处爬。男人摸了摸刚经历了一场危险的银蛇的小脑袋,转过身道:“这是我养的宠物。”
“哦。”银首失望地道,“我原本打算吃了它的。”
宫主难得无语,脸上露出好笑的神情,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瞥到银首微微敞开的衣襟,光洁细腻的肤色让他有些挪不开眼睛。他咽了咽口水,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道:“早点睡吧。”
“你不睡?”银首疑惑地问道。
“我还有事。”说罢,男人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银首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没有一丝睡意,但他还是知道男人不想他跟着,眼睛瞥到木匣子,便又拿来消遣了,而且他还想着早点解开锁扣出谷呢。
18、貌神离合
银首捣鼓了大半夜,原本只是打发睡觉时间,却意外地让锁扣松动了,虽然依然没有解开,但总比前几天弄了好久也没有动静来的强,兴奋的更加睡不着觉了,急切地去找宫主,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不过一想到男人有可能去的地方,又迟疑了。
这几天他了解了些男人的习惯,男人白天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若是碰到阴天,脾气就会变得阴晴不定,动不动就散发冷气,那心情完全是随着天气的变化而变化,晚上则喜欢夜不归宿,除了他才醒来那几天男人还陪他一起睡觉,后面就隔三差五晚上玩消失,第二天早上回来身上带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也不知道是沐浴熏香还是从别人身上沾染的胭脂香味。后来他也打听了东厢阁的事情,才明白为何男人有事没事就往那里跑,简直就是温柔乡英雄冢,难怪晚上爱玩失踪。不过男人嘛,都有那方面的欲望,银首自然理解,也就看开了,所以每次男人带着一身香气回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银首泄气地躺在床上,暗想,还是明天再去找宫主吧。
由于晚上睡得很晚,银首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拍了拍有些昏沉的脑袋,只觉日子实在太闲了,睡觉没规律都快要成昼伏夜出的夜猫子了。婢女适时端着洗脸盆进来,这时已过了早膳的时间,银首洗完脸就见另一个婢女端着一碗粥进了屋。他也不矫情,大概肚子真有点饿了,三两口便把一碗粥喝光了。婢女询问他是否还要,银首摇了摇头,都快到午时了,现在吃多了等会儿就填不下去饭了,现在能够垫垫肚子就行了。这时婢女又将一盘精致的点心端进来,说是宫主的吩咐,在午膳之前若是饿了就吃点。银首暗叹宫主心很细,又因为男人细心的对象是自己,心里甜滋滋的。
整理好了着装,银首便拿着木匣子出门了,门口的守卫不再拦着他,却变成了他的跟屁虫。银首对此很不耐烦,本能的不喜欢有人跟着自己,却拗不过这是宫主的命令,只得作罢,想着,跟着就跟着吧,要是有什么事也能吩咐他们去做,这一点倒是挺方便的,而且还不会出现被人当成刺客的乌龙事件。不过那件事到现在在他心里都是一根刺,只要一想起就觉得难受。
东厢阁门口换了两个新守卫,脑子转得快,很是机灵,看到银首,直接放行了。毕竟最近一段时间宫主高调地带着他到处逛,想不认识都难。
银首神色自然,丝毫没有闯“后宫”的尴尬,不过他是第一次进来,东苑虽然不大,但弯弯拐拐的岔路很多,厢房呈折叠状排列,一时间倒也不知道往哪走。
虽已日上三竿,但平日里东厢阁的少爷小姐闲的无聊,而宫主虽然风流放纵,却也不会玩多人行,每次只去其中一个的房间,并且宫主向来性情不定,随性的很,也没个定律,谁也不知道他下一个临幸的会是谁,所以若是没自己的事,一般都不怎么出门。当然有幸得到宫主宠幸的人自然也不愿早早起床,能与宫主多温存一会儿是一会儿。
说起来,东厢阁的少爷小姐虽然有一半的人都是宫主强抢回来的,但后来大多都折服于宫主的人格魅力之下,那时候东厢阁少爷小姐们争风吃醋的劲头完全不比皇帝的后宫弱,甚至有恃宠而骄的人整出了好大的幺蛾子,原本宫主任由他们胡闹,却不想他们竟然将争风的势焰延伸到了火云宫内部,还搞出拉帮结派的苗头。胡闹归胡闹,但若是超过了那个度,对不起,那你就把命提着随时等着死吧。宫主发怒,直接将所有参与的人乱杖击毙,连带着火云宫内部都是大洗牌,弄的人心惶惶,做事格外小心,生怕宫主的怒火烧到自己头上。至此,宫主冷酷寡情的凉薄性子和狠辣手段深入人心,也让不少心怀叵测的人渐渐消沉下去。
此后东厢阁的人终于安分守己,所有少爷小姐们都不敢再有异样之心,同时也因为看清了宫主的冷酷无情,看清了自己的地位与处境,心冷了,连相互暗斗的心思都没有。宫主爱去哪就去哪吧,他们只要乖乖接受便是,反正只要要求不过分,宫主对他们出手都很大方。此外,宫主喜新厌旧的性子也让这些人好受了些,只要宫主对他们不上心了,他们也能得到允许离开火云宫。然而,人就是犯贱,就算宫主如此无情,他们也依然爱慕着宫主,其痴迷程度不曾减少半分。
没有主意的银首也不好乱闯人家的房间,若是撞见不好的事情就糟了。但要他回去又嫌麻烦,于是心思一转,提起内力飞身到屋顶,盘膝而坐于梁上,埋头又开始解锁,真是时刻不忘心中事啊。
银首飞上屋顶时,还在睡觉的宫主就醒了,他半眯着眼睛好一阵子,脑袋才逐渐清晰。屏风外面有些细碎的声音,他皱着眉头凝神,而后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绿尧听到里间传来的动静,端着洗脸盆笑吟吟地走进来,道:“宫主,你醒了,我打了洗脸水,清醒一下吧。”
“嗯。”宫主神色淡然地应了声,然后下床穿好外衫,直接捧着水往脸上浇了几下,接过绿尧递过来的干净毛巾擦干了脸上的水泽。
绿尧见宫主要走,连忙问道:“宫主,今晚上……你还来吗?”
宫主的脚步微顿,一抬眼便看到坐在屋顶上的银首,银首今日穿着一身红衣,一看衣摆上的花式便知是自己的,原本银首的身材与自己相差无几,却因为前段时间的折腾,身体一直没好全,衣服穿在身上就显得有些单薄,看着让人心疼。
宫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一刻竟想上前将他拥入怀中。
“宫主?”绿尧见宫主半晌没有说话,面色有些踟蹰,很怕惹恼了男人,心里却又忍不住对男人的回答有小小的期待。
男人回过神,自嘲地想道,与银首不过做了几天的假兄弟,却被他屡屡勾起回忆,甚至现在还动了恻隐之心。难道是因为思念过度,时间长的让他心生绝望,以致于被这兄友弟恭的温馨表象所迷惑,即使这一切都是假的也不禁动了心思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宫主暗想,没有理会身后眼神切切的少年,径直走出房门,而后气息一沉,微提内力,使用轻功飞上屋顶,来到银首面前。
“怎么跑这上面来了?”宫主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问道。
“我快要打开它了!”银首站起身,兴奋地把木匣子拿给男人看。
“哦?”闻言,男人惊讶地挑了挑眉,伸手接过木匣子摆弄了几下,眼中惊讶更甚,似自言自语地道:“呵,竟然误打误撞解开了三道锁,看来我的功夫没白费。”
“不过后面的我暂时还解不开。”银首挠了挠头道。
宫主眯着眼,眼里闪过一丝冷光,脸上却露出笑容,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啊?”银首神色微愣。
“想不想早点出谷玩?”宫主笑眯眯地问道。
银首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当然想!”
“既然如此,剩下的我来解,我的速度比你快。”宫主道。
“哦,那好吧。”银首不舍地看着木匣子,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
对面屋里,绿尧紧冷着脸,抿着唇,眼睛死死地看着让宫主露出温柔笑容的银首,双手紧握,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掐出一丝血痕。
银首朝他看了一眼,不解他为何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宫主随意地瞥了绿尧一眼,然后对银首道:“走吧。”
银首嘴唇微动,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随后跟在男人的身后离开了。
“李游,宫主人呢?”晌午十分,在外监视风雨楼动静的颜如玉回到谷中,准确去宫主的卧寝,途中遇到迎面而来的左护法,便拦住他询问道。
李游在颜如玉面前站住,只道:“宫主让我来接你。”
闻言,颜如玉的眼睛亮了亮,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宫主在哪,我去找他。”
“宫主去了禁地。”李游道。
颜如玉的笑容一顿,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而后漫不经心地问道:“听说宫主亲自抓住了风雨楼金牌杀手?”
“嗯,确有此事。”李游点点头。
“那人呢?没弄死吧?”
李游察觉到他阴沉不定的眼神,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道:“被宫主安置在寝宫了。”
“什么?!”颜如玉眼睛一瞪,眼里满是不置信,见李游眼里并无玩笑的成分,急忙问道,“宫主为什么把他带到身边,还……还让他呆在寝宫?”
李游眼皮微敛,比起他的暴躁不安,显得很是淡定:“宫主的想法,我们做下属的不能随便揣测。”
颜如玉一口气半天都没提上来,脸涨得微红,也不知是怒火攻心还是怎的,嘴角突然溢出一丝鲜血。
李游微微皱眉,沉声道:“你受伤了?”
“一点内伤,不碍事。”颜如玉抬起袖子擦了擦血,然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从李游的身旁走过,边道:“我过去看看。”
李游转过身提醒道:“别乱来。”
“知道。”颜如玉冷声回答道,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阴森之气。
19、针锋相对
银首百无聊奈地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从宫主那里顺来的玉佩,片刻后发出一声哀嚎。
“好想去外面玩……”银首自言自语地道,“天天呆在屋子里都太发霉了。”
银首偏着脑袋透过窗户往外望,发了会儿呆,忽然想起那条蛇,便走下床在屋子里到处找,翻箱倒柜把屋子弄得一团糟。
“怎么会没有呢?我记得哥走的时候把它放在屋里了啊?”银首皱着眉头嘀咕着,然而找了好久连蛇影都没看见,便向屋外走去,一个没注意,与外面的人撞了个满怀。陌生的气息让他本能地往后一退,神色间带了些许警惕。
看清来者,银首疑惑地道:“你是谁?”
“你就是风雨楼的金牌杀手?”颜如玉狐疑地将他全身打量了一遍。
由于银首每次出任务都会戴面具,并且习惯了每次都会换张不同的面具,所以就算当初颜如玉是被银首带去风雨楼总部,也不认识他现在的这张脸。
“什么?”银首皱了皱眉,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这人是哥的手下吗?怎么这么没礼貌,大胆地直闯宫主寝宫不说,还说些奇怪的话,脑子没毛病吧?
颜如玉被他的眼神刺激到,眼神一沉,怒声怒气地讽刺道:“我道风雨楼的金牌杀手是多么有骨气?原来也不过如此!这么快就拜倒在宫主的魅力之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银首敏锐地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杀气,神经不由得紧绷,眉头紧皱着,脸色也很不好看。
“作为一个俘虏,待遇还这么好,看来没少花功夫。”颜如玉伸手推开他,手在快要碰到他的时候被躲过去,他也不在意,径直走进屋子,一副主人的姿态找了个有靠背的椅子坐下,然后看向银首,勾唇冷笑道,“要姿色没姿色,要身材没身材,也不知宫主看上你哪点了,还是说,你的床上功夫很不错?”
闻言,银首脸色一沉,眼神阴冷地道:“你说话放尊重点!”
“哦?”颜如玉挑了挑眉,继续侮辱道,“难道我说的不够委婉?我记得很多杀手都喜欢在做爱的床上杀死目标人物,据说那样不仅可以让自己享受到,而且还能不费吹灰之力夺去对方性命。你敢否认你们的训练中没有如何勾引人这一项?”
“你再说一遍!”银首脸色铁青,身形一闪,瞬间来到颜如玉面前掐住了他的脖颈。
颜如玉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神色不由得微怔,脖子上传来的力度很大,好像下一刻就要扭断他的脖子一样。他迅速反应过来,抬起右手朝银首的胸口抓去,银首伸出空手隔挡住,掐着他脖子的手猛地使力准备扭断,颜如玉眼神一凝,出阴招抬起腿踢向银首的下身。
银首不想拿自己男人的象征来赌,果断地松了手,然后左手往桌子上一划,拿起被瞬间捏碎的瓷杯,朝他飞了过去。
颜如玉带着椅子往后倒,然后顺势打了个滚往屋外跑去。他虽然恨不得杀了银首,但还记得这是宫主的寝宫,若是把屋里弄乱了,依宫主的性子肯定会生气,就算自己是他的左右臂膀,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本以为银首会追出来,可是等他发现身后没动静时,忍不住转过身,便见银首寒着脸,一身冷气地靠在门口,若是眼神能杀死人,这会儿颜如玉肯定死了不止一千遍。
“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银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嘴唇微启。
“我说了那么多句,怎么知道你问的哪句?”颜如玉勾了勾眼,举止轻佻妖媚地反问道。
“我是风雨楼金牌杀手。”银首声音沉沉地道。
银首眼神冰冷地说出的话毫无音调起伏,咋一听还以为是陈述句,颜如玉愣了愣,随即才发现他说的是个问句,明白过来后又愣了。
“你不是风雨楼的金牌杀手?”这下,轮到颜如玉发呆了,片刻后又气急败坏地问道,“那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