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我得赶紧叫外卖，反正这会儿回家也是在路上堵着。”柳珺拿着一叠资料回了自己的小隔间，在电脑上打开外卖的菜单，抬眼看看葛小天，“用不用帮你也叫一份？”
葛小天扫了一眼那些套餐的价格，赶紧摆手，“不用了，我还是去吃面吧。”
“面？”柳珺有点好奇，“很好吃吗？”
“嗯……怎么说呢，反正我觉得好吃，不但好吃还实惠。”话这么说，但葛小天觉得一般姑娘家家的都不好这口，她们为了身材不都晚上尽量不吃碳水化合物么。
“有这种地方别藏着掖着啊。”柳珺居然关了电脑，那意思很明白：赶紧头前带路。
葛小天犹豫了一下：“那地方你可能不习惯，要不……我买回来吧。”
“也行。”柳珺充分发扬了随和的优点。
葛小天乐着摇摇头，小跑着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人了，柳珺比较不注意形象，大喇喇的伸着一只胳膊趴在办公桌上，其实最近她心里有个事儿，那就是对葛小天有好感。可她还不至于因为这一不在计划内萌生出来的好感就忘了最初大伙传的葛小天是大老板的人这个八卦。
对于老板的性取向，她们底下员工没什么好褒贬的，反正是拿人家的工资，而且姚耀这个人对员工真挺不错的，至少在柳珺知道的范围内，她们公司是女员工产假福利最好的。
最近天天在一块儿搭档，柳珺没觉得葛小天对姚耀有什么特殊的感情，甚至都没见他们有交集，所以才会放任心里原本一丝丝的好感慢慢扎了根，可万一、万一葛小天真是大老板的人，那自己不但表错情，还是嘬死的节奏啊。
柳珺叹了口气，突然觉得眼前光线一暗，然后一个声音问：“还没下班呢？”
在心里叹口气，赶紧坐正身体，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姚总，您也没走呢？”
“回来拿点儿资料。”姚耀本来就没架子，这会儿既然是非工作时间，干脆拉张椅子坐到柳珺旁边：“怎么样？跟葛小天合作还顺利吗？”
柳珺在心里给自己点了根蜡烛：得，还没敢怎么想呢，大老板就来浇冷水了。
“挺顺利的，明天整理一下面试合格的应聘者资料，最晚下周一可以正式开始培训。”柳珺简单的说明了最近的工作成果。
姚耀看上去挺满意的，“我果然没看错人。”
又聊了些具体事宜，姚耀没看错的人噔噔噔跑回来，人未到声先到：“柳珺，不好意思你能不能接一下？”今天的榨菜肉丝面连汤带水不好拿，路上有点儿洒。
柳珺扫了一眼老板，嘬着牙花子解释，“晚了，我们俩想着吃完再回家，还能错过下班高峰。”
葛小天进门看见姚耀虽然一愣，但也顾不上太多，叫了声姚总，先找地方把碗放下是正事儿。
姚耀倒是没说什么，视线扫过两个人，然后点点头，“那你们俩赶紧吃吧。”说完回自己办公室拿了东西，跟他们摆摆手，走了。
010
姚耀痛快走人，让葛小天松了口气，招呼柳珺：“赶紧吃吧，要不就坨了。”
柳珺挑了一筷子面，看着葛小天脑瓜顶，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刚才大老板离开时的表情可不是特别好看。
不过香气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柳珺决定先吃面。
葛小天吃得风卷残云，他抹着嘴结束战斗的时候，柳珺才战至半程，但她已经差不多饱了，毕竟这一份面的量太实惠。
“葛小天，咱俩也同事这么长时间了，我问你个事儿呗？”柳珺放下筷子。
“什么？你这就不吃了？”葛小天这时候的注意力停在了剩下的面上，觉得是自己失误，人女孩子饭量怎么也不能跟自己似的，要个小份就好了。
“你跟姚总什么关系？”
“没关系啊。”葛小天顺嘴答完愣住，不是因为这个问题，而是没想到柳珺能问的这么直接：“你……觉得我们什么关系？”
“看你，我觉得你们没什么关系，但看姚总的话——至少他看你跟看我眼神肯定不一样。”柳珺倒是痛快，可葛小天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你是部门主管，我是快递员，当然不一样了。”其实葛小天自己都不信这个解释。
“小天，我问你这个问题其实有私心。”柳珺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
葛小天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什么意思？”
柳珺做了个深呼吸，饶是她一贯性格直爽，但接下来要说的话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就是，其实，我觉得你挺对我胃口的，但我得趁着这种想法还刚有个苗头确定一下应不应该放任它发芽生根。”
葛小天脸上一红，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在裤子上蹭了蹭，才抬头对上柳珺的眼睛：“你还是把这苗头连根拔掉吧。”
虽然算是被拒绝了，但柳珺反而松了口气：“那行，这面算你请的，以后咱们就从同事往朋友或者哥们儿发展吧。”
“其实，你肯定能遇到……”葛小天是真不知道这情形该说点儿什么，这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发展，他是很喜欢跟柳珺相处时的轻松，所以不想以后两个人见面就尴尬，但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柳珺笑着打断了。
“赶紧打住，被你发好人卡我一点儿也不高兴。”嘴上说不高兴，但柳珺的表情真看不出来，所以葛小天也跟着笑了。
另一边，姚耀到了停车场，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发动车子，而且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随便”。
虽然不经常出现，但姚耀是“随便”的红人，又是两位老板的朋友，所以人气很高。虽然跟大多数毛头小子年龄差了不少，但随便给他们讲讲自己的经历，就能换来一圈儿崇拜的眼神，让姚耀很享受。
今天也不例外，人到了没多大功夫，身边就围了好几个，这个叫“姚哥”，那个喊“耀哥”，有那胆子大的直接往姚耀身上腻，眼神里是赤裸裸的欲望，暗示着两人可以换个地方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儿。
姚耀示意服务生给身边的男孩端杯饮料，然后接着递杯子的动作抽身：“这杯我请，在外头玩儿别太舍得出自己。”
男孩儿愣愣的看着姚耀，如果刚才贴上去不过是因为姚耀有成熟男人特有的吸引力，那这会儿心里砰砰乱跳就是真要陷进去了。
姚耀去吧台给自己要了杯酒，然后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下，以为来“随便”能让心情好起来，可居然会下意识的在心里拿某个人跟凑到自己身边的人作比较，然后就连找个人随便玩玩儿的心情都没有了。
011
姚耀不太喜欢自己现在这样子，这会让他想起以前的一段经历，而那段经历是他用了差不多十年才一点点封存在心里一个轻易不能触碰到的角落的。
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姚耀揉了揉太阳穴，已经没有继续玩儿的心情，不如早点回去。但到了停车场，站在车前却犹豫了，最近酒驾查得挺严，没必要顶风作案吧？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姚耀没听见脚步声，所以冷不丁有人说话，他还真给吓一跳，回头发现是刚才酒吧里那个男孩，神经一松，：“你怎么跟出来了？”
男孩往后退了一步，站在离姚耀半米的地方，“那个我就是提醒你一声。”快速说完就要转身往回跑。
“等等！”姚耀一个跨步把人拽住，笑着问，“跑什么？既然提醒了，怎么不好人做到底？”
男孩儿下意识撅了撅嘴，“我不会开车。”
“那……”姚耀低头凑到男孩耳边，突然有了逗逗他的兴趣：“你能不能陪我一晚？”
男孩儿一下眼睛瞪得老大，然后慢慢从脸红到了耳根，却没有退缩的意思，梗着脖子：“我以为你对我没意思呢。”
“现在有了，晚吗？”
男孩摇摇头，大着胆子去抓姚耀的手，却在手指碰上的时候变得小心翼翼，先偷偷瞄了一眼姚耀的表情。
姚耀直接把手伸过去，一个人久了，突然觉得身边有这么个乖巧的也不错，不过有一点得问问：“你还是学生？”
“我已经研二了！”好像这个问题属于男孩的雷区，反应很强烈。
“哦。”姚耀摸了摸男孩的头，“那我能再问个问题吗？”
大概是不满意被当做小孩儿对待，男孩外头躲开姚耀的手：“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
“我总得知道你名字吧？”姚耀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
“付洋。”
姚耀带付洋去了宾馆，但也只是一起洗了个澡，顺便用手让两个人都释放了一下。
做完姚耀有点儿后悔，因为付洋的反应一看就是个没经验的，他之所以能这么多年在圈子里玩儿都没玩儿出过事儿，是因为他有两条原则，一是不沾第一次的雏儿，二是不碰那些玩儿不起的。
虽然有那么一点儿纠结，但姚耀到不担心，他见的人多了，付洋么，对他好点儿就是，这孩子带回家估计老爷子也不能说什么，能有个人作伴还是挺好的。
可睡了半宿踏实觉的姚耀没想到，早上睁眼已经九点多了，身边哪儿还有人，只在床头柜上压了张字条：我去上课了。五个字外加一串手机号码，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姚耀有点儿哭笑不得，心里却对付洋多了几分好感。
跟姚耀这有点儿稀里糊涂的一夜不一样，葛小天依旧按照生物钟准时准点的睡觉、起床、上班，充满了干劲。
本来今天应该把招聘结果交给姚耀，让他做最后决定，这样下午就能出培训计划顺便通知下去，可将近中午还没看到姚总人呢。
第二次敲门无果的柳珺走到葛小天办公桌旁边，从空着的隔断拉了张椅子，“小天，你知不知道姚总去哪儿了？”
葛小天觉得这问题真莫名：“我又不是他助理。”
柳珺以为昨儿老板走时候拿脸色得再找葛小天谈谈呢。
俩人因为工作没法往下进行，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姚耀赶紧出现，午休前总算是把人盼来了。
姚耀看柳珺跟葛小天在一起，没等他们开口，“你们俩五分钟之后来我办公室。”
葛小天一听赶紧整理材料，柳珺拽了他一把：“小心啊，今天大老板心情不佳。”
“是吗？”葛小天觉得挺正常的啊。
柳珺皱了皱眉眉头：“你这样怎么能在职场生存啊？太不敏感了！”
葛小天乐着摇头：“就算老板今天心情不好，也不至于找我撒气吧？”
可等到姚耀看完了一摞材料之后：“备注是谁写的？”
“是我。”葛小天回答。
“太简单，你留下详细说明一下，柳珺回去吧。”姚耀把资料推回葛小天面前。
葛小天不疑有他，拿过来一份一份的解释，声音不高，但吐字清晰，姚耀觉得听着这个声音心都静了，可一抬眼，看葛小天半低着头表情认真，只有嘴唇在动的画面，烦躁的情绪就又开始冒头。
“行了。”突兀的打断，让葛小天有点儿茫然的看着姚耀。
“咳。”姚耀咳了一声，觉得自己这会儿开口怪不和时宜的，“午休时间到了，先去吃饭吧。”
葛小天挠挠头，一来他不饿，二来正说到中间，老总喊停，是不是不满意啊？看了看也看不出姚耀是个什么心思，只能先出屋，但随手带上办公室门的时候，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顺嘴就问了句：“您不吃饭吗？”
姚耀很意外葛小天会问他，葛小天更是让自己吓了一跳：“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合适了。
“我不饿，你跟柳珺去吃吧。”姚耀这话多少有那么点儿酸溜溜，他自己没意识到而已。
葛小天觉得纳闷儿，就自顾自的小声叨咕了一句：“我们俩也吃不到一块儿啊。”
这句话姚耀听见了，还听得真真儿的，“等一下，你要是不着急就等我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小馆子，就算上次你带我吃面的回礼。”姚耀自认为自己这说辞滴水不漏。
“姚总，如果我没记错，那天您送我回家就是面条的回礼吧？您也不用为难，咱们也吃不到一块儿。”显然葛小天非常不喜欢姚耀的说法。
虽然让人给撅回来了，但姚耀的脸色却比进办公室那会儿好了不少。
012
姚耀揣上钱包，三两步跟上葛小天，还特别熟络的把胳膊搭人家肩膀上，“我觉得那个小馆子的味道你肯定喜欢，而且性价比绝不在面馆之下，这个理由怎么样？”
葛小天现在特别想抽自己一嘴巴，让你刚才多嘴问啊！
但办公室开间大伙儿都看着呢，总不好让大老板下不来台，只能借着系携带蹲下身，先躲开姚耀的胳膊，然后快步往外走。
位置比较靠里的柳珺托着下巴，替葛小天愁得慌。
姚耀带给小天去的小馆儿还真对得起这个小字，而且其幽深程度比面馆加个更字，当然，屋里人头攒动的景象也比面馆吓人得多。
在离大门五六米的地方，葛小天就停下了，“姚总，我看还是算了吧，人太多，午休时间可能不够。”
姚耀拍了拍葛小天后背：“别担心，这儿人虽然多，但是大家都自觉，没有霸着位子的，排队也就二十分钟，咱俩吃的话我估计十几分钟足够，回去还能眯一会儿。”
既然这样，葛小天也就迈步进屋排队了，这家小馆儿卖的是褡裢火烧，怎么说呢，刚好属于他爱吃的。
姚耀观察着葛小天的反应，心说看来地方是选对了。
前边人排得曲里拐弯，但姚耀说的不假，速度并不慢。
打量着墙上挂的小竹牌儿，那上头是店里所有馅料的品种和价格，每种二两起步，稀的有棒子面儿粥和疙瘩汤两种，粥免费，汤自费。
眼看就要排到了，姚耀突然凑到葛小天耳边：“虽然粥免费，但我强烈建议你点疙瘩汤。”
葛小天横挪了半步，躲开姚耀，嗯了一声。
俩人各点各的，姚耀也不张罗请客，但点完一看，都是二两羊肉西葫芦、二两猪肉尖椒香菜外带一碗疙瘩汤。
往取餐小窗口挪动的时候，姚耀看似没有针对性的说了一句：“看来咱俩还是能吃到一块儿的啊。”
葛小天权当没听见。
在芸芸众生中不是流传着那么句话吗？想要抓住人就先要抓住他的胃，虽然姚耀跟葛小天算是演绎版，但还是那个道理。
因为能吃到一块儿，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毫无道理的亲近感。也许在葛小天这儿不过是不在特别刻意的避开姚耀，但对姚耀来说已经足够了，他自认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而且他也还没弄明白自己对葛小天的兴趣是源于什么，所以现在只要能把距离拉近一点，就达到目的了。
吃晚饭往回走，谁也没主动抻茬儿说话，俩人就那么一前一后的直到姚耀回了办公室，葛小天坐在自己位子上，好像他们俩只是凑巧顺路而已。
下午过得很平静，各人忙活自己手头的工作，柳珺临时有个情况需要外出，葛小天一个人进行不了他们俩整的这摊事儿，只能坐着发呆。
葛小天的办公桌在大开间的最外侧，这一排的几个位置都是留给快递员的，方便出入。这会儿其他桌子都空着，只有葛小天没出去，所以比较显眼。
